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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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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7章 关中消息


  炎热的夏天渐渐过去,随着夜晚变凉,秋天的气息开始一天天浓厚起来,随着八月到来,八月祭也渐渐走近普通人家,八月节是一个传统的祭神节,时间在大约在白露的后一天,祭祀诸神。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挂蓍草,要求节日前七天内不能去有丧事或者生产的人家,节日这一天需要全家团圆,一起出城祭山神和河神,其实就是一次秋游,由于白露时节大多是在八月十五左右,所以八月祭就成了后来中秋节的前身。

  不过和旦日新年相比,八月祭还只能算一个普通的小节日,除了一些有时间,或者是条件许可的人家外,大部分普通人家都要为生活奔忙,难以做到全家团圆,最多在家门上挂一串蓍草,表示节日来临。

  还有两天便是八月祭,长安很多人家都在准备蓍草,准备举家出城赏秋,只是秋雨绵绵,使出游计划多了一点点烦扰.

  此时的长安早晚有了一丝凉意,今年的夏天特别长,一直快到了白露时节,秋老虎的肆虐才随着绵绵秋雨到来而告以段落.

  不过人们习惯了今年的酷暑,据说酷暑是兵灾之相,很多长安人都相信,今天的秋天一定会发生大战。

  长安人所说的大战,正是发生在西线天水郡一带的汉军北伐之战,原本应该在今年春天爆发的第二次汉军北伐,因为东线的荆州之战而被搁浅了,随着东线局势的渐渐平息,西线的战争气息又再一次悄然出现。

  汉军北伐已经历时两年多,始终没有能成功,关中人也渐渐适应了这种战争气息,不再为之大惊小怪,大家正常的生活度日,所谓战争也只是酒馆中客人们的酒后聊天之语。

  这天中午,长安城西门和往常一样的人头涌动,南来北往的客人熙熙攘攘,热闹异常,长安在司隶校尉钟繇十几年的治理下,渐渐恢复了黄巾大乱之前的繁荣。

  长安人口近三十万,还有十几万商贾、走贩、士兵等等流动人口,使这座古老的都城在被战争屡屡蹂躏的关中大地上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或许是因为战争发生在天水郡的缘故,距离关中比较遥远,因此,关中的戒备并不严密,甚至是比较宽松,在城门前看不见守城的士兵,只有几个老吏卒蹲在城门两边打盹,任凭出城去赏秋的大户人家车队滔滔驶出城外。

  这时,一队满载着货物的骆驼大商队缓缓进入了长安城,这是来自遥远的西域的粟特商人,他们带来了西域的香料、宝石、胡布和银器,而他们要把中原的丝绸运往西方,在西方的罗马帝国,一匹丝绸可以换取同样重量的黄金,巨大的商业利益使粟特商人们从东汉时期开始,不远万里地来中原购买丝绸。

  这支粟特商队由五六百匹骆驼组成,有一百余名商人,他们大多是深眼高鼻,身上沾满了西域的风霜,这些粟特商人自有他们的落脚处,他们来到距离城门约半里的一座大仓库前卸货,然后骆驼要牵去城外寄养,人则住在城中。

  为首的商人是一名年约六十岁老者,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但笑容却异常诚恳,他叫阿巴德,在丝绸之路上走了四十年,历经人世沧桑,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也深谙中原的人情世故。

  他走到一名年轻的商人面前行一礼,恭敬道:“尊贵的马公子,按照约定,我们该分手了。”

  这位马公子身材高大,头戴粟特人的宽檐尖帽,留着短须,容貌清朗,眼睛异常明亮,他还带着几名同样身材魁梧的随从,看得出他们并不是粟特人,而是混迹在这支大商队中的汉人。

  这名马公子正是汉军校尉马岱,当初他奉刘璟之命联系羌王南宫索,希望南宫索能够发动对氐人的战争,从而使氐人骑兵离开曹军,但曹操在平定马超之后,兵锋直指河湟和凉州,氐王杨千万和羌王南宫索心中惧怕曹操之威,纷纷质子于长安。

  尽管南宫索有心帮助刘璟,进攻氐人,削弱氐人骑兵对曹军的支持,但因为他的独子在长安为质,他担心儿子安危,所以一直态度暧昧,愿意卖马给刘璟,却迟迟不肯答应进攻氐人,怕触怒了曹军。

  所以,要想让羌人进攻氐人,就必须替南宫索解决后顾之忧,救出他在长安到人质的儿子,就成为羌人出兵的关键。

  马岱是从张掖过来,乔装成商人东进,利用这几个月停战时间所形成的宽松氛围,顺利过了曹军控制的天水郡,跟随这支粟特商队进入了长安城。

  马岱行一礼笑道:“多谢阿巴德,愿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众人和马岱告别,马岱便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商队,他们一路东行,不多时来到位于长安中部的南安街,在街道尽头找到一家占地不大的旅舍,这家旅舍没有招牌,从外面看也普通寻常,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看得出生意也十分清淡。

  但马岱在前往长安之前,才知道这家生意清淡的旅舍竟然是汉军设在长安的情报点,这次要营救南宫索的儿子南宫伯玉,这家旅舍将发挥很大的作用。

  走进旅舍,一名懒洋洋的伙计迎了出来,“小店这几天在清扫,暂时不待客,几位去别处吧!”

  马岱取出一面令牌,在伙计面前一晃,伙计顿时脸色大变,慵懒的状态一扫而空,他快步走到大门前,探头向外面看了看,随即关闭了大门,对马岱道:“请跟我来!”

  他让人领随从去外间休息,他则带着马岱走进内院,来到一间屋子前,敲了敲门,“掌柜,他们来了!”

  “请进!”屋子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听出年纪不大。

  马岱推门进了屋,屋子干净整洁,坐着一名三十余岁的文士,身材瘦高,眉眼间显得颇为精明,他上前笑着拱手施礼道:“欢迎马将军到来!”

  “你知道我?”马岱愕然问道。

  文士点点头,“我事先已经接到了法军师的快信,知道马将军要来。”

  他又笑着自我介绍,“在下姓周名智,长安本地人,原是将军府书佐,两年前奉命来长安建立这个情报点。”

  “原来是周先生,失礼了。”

  马岱行一礼,两人坐了下来,此时马岱心中有了明悟,既然这个周智已经知道自己要来,也一定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他便试探着问道:“周先生知道我此行的任务吧!”

  周智点点头,“法军师在信中都有交代,我已事先去打听了,不过今晚才会有消息,请马将军先休息,我们晚上再谈。”

  马岱是从张掖郡过来,一路风尘仆仆,也着实累坏了,他便点点头笑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入夜,伙计打着灯笼将马岱领到白天的房间里,房间里除周智外,又多了一人,是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长得颇为肥胖,他恭敬地向马岱点点头,满脸堆笑。

  待马岱坐下,周智这才笑着给他介绍道:“这位邱管事,是长安第一大酒馆望月楼的大掌柜,望月楼是荆州陶家的产业,马将军知道吧?”

  马岱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周智开了一间又小又破生意清淡的旅舍,手下不过三人,马岱还很纳闷,他们怎么进行情报收集?原来他们是利用了陶家在长安的商业。

  周智明白他的心思,又笑着补充道:“不仅是陶家,汉中郡的几家大商行,都和我们有合作,我们要低调行事,这样才更加隐蔽。”

  马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时,邱管事陪笑道:“关于羌王南宫索的儿子,我已经打探到消息,他住在郡衙内,有专人照顾,实际上就是监视,很少出门。”

  “这个人质年纪有多大?”马岱问道。

  “大约有九岁,名叫伯玉,钟繇待他不错,还专门请了一名儒生教他读书识字,另外,他还有一个随从,姓姜,他的儿子陪同伯玉读书,两人年纪相差无几。”

  邱管事的介绍和马岱了解差不多,那应该没有错了,就是此人。

  马岱沉吟片刻道:“可有什么办法接触这个孩子?”

  旁边周智笑问道:“可不可以从那个教他们读书的儒生着手?”

  “不行!”

  邱管事当即摇头否定,“那个儒生是长安官学博士,他和钟繇是挚友,不会助我们,不过可以从那个姓姜的随从入手,我有办法让他来我们酒馆。”

  马岱想了想问道:“这个随从叫什么名字,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邱管事笑了笑道:“他是天水第一望族姜氏的族人,天水姜氏实际上汉化的羌人,此人名叫姜囧”

  “原来是他!”马岱惊讶道。

  邱管事和周智对望一眼,两人一起问道:“马将军认识此人?”

  马岱点点头,“此人原来是太守韦康的幕僚,我兄长在争夺冀县时杀死了韦康,这个姜囧逃走了,没想到竟然成了南宫伯玉的随从,恐怕这件事不好办了。”

  马岱十分担心,姜囧是韦康的心腹幕僚,兄长马超杀死了韦康,这个姜囧还愿意帮自己吗?

  旁边周智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马将军是代表州牧,又是要救人质回凉州,我想姜囧心里应该明白,而且此人儿子也是出名的神童,名叫姜维,年仅十一岁,读书学武,极有天赋,聪颖过人,他当然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儿子永无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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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8章 金蝉脱壳

  望月酒馆位于长安城南,是一座占地五亩的大酒馆,由三座建筑组成,可同时容纳两百人就餐,因为其地段极好,加上酒馆内布置考究,菜肴味美,使酒馆在长安内极富盛名,被誉为长安第一酒馆。

  每天都会有长安的达官贵人和名门望族前来就餐,甚至很多商人也慕名前来,生意十分兴隆,不过基本上无人知晓这家酒馆的真实背景,只知道它的东主是南阳郡的一个大商人,谁也想不到它的真正东主却是荆州陶氏。

  这天中午,望月酒馆和往常一样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来到了酒馆前,他便是羌王之子的随从姜囧,今天应朋友之邀来酒馆小酌。

  姜囧年约三十岁出头,身材颇高,长得十分壮实,但又不显得粗鲁,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他虽然是羌人,但几代人之前便已经汉化,他和普通汉人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文武双全,才华出众,若不是马超之乱,他也绝不会逃去凉州。

  姜囧走到酒馆前,稍微犹豫了一下,对一名迎上来的酒保拱手道:“和朋友有约来此小聚,我朋友姓杨,不知可有订位?”

  酒保一愣,连忙问道:“客人可是姓姜?”

  “正是!”

  酒保连忙陪笑道:“杨书佐有订房间,请姜先生随我来。”

  姜囧欣然点头,他正是和郡衙书佐杨云约好来这里喝酒,他便跟着酒保进了酒馆,酒保领他进了左面的配楼,直接上了三楼,这让姜囧心中有些奇怪,怎么订的房间这么偏僻?

  三楼几乎没有客人,他们走到尽头,酒馆指了指尽头的房间,“就是这里,请吧!”

  姜囧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进了房间,他顿时愣住了,只见房间里坐着三人,右面之人是他朋友杨云,而左面之人是一名文士,身着儒袍,神态悠闲.

  但坐在正面之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虽然头戴平巾,却有一种威猛之气,姜囧只觉此人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心中有些疑虑,后退了一步,两名身材魁伟的大汉却双手叉胸堵住了门口,姜囧感到一阵不安,他盯着三人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马岱摆摆手笑道:“姜先生请坐,我们没有恶意。”

  姜囧越发觉得此人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迟疑一下,走上前坐下,“你们有什么事?”

  马岱从怀中取出一支青铜铸成的短箭,放在桌上,推给了姜囧,笑眯眯道:“姜先生应该认识这支箭吧!”

  姜囧顿时愣住了,他当然认识,这是南宫索的青铜箭令,用于集结羌人各个部落,又叫羌王令,他慢慢拾起令箭,仔细看了看,目光注视马岱,“你是南宫羌王派来之人?”

  “正是,不过我的真实身份是汉军校尉,在下姓马,我们应该见过。”

  “你是”

  姜囧忽然认出了眼前之人,竟然是马超之弟马岱,他顿时又惊又怒,霍地站起身,怒视马岱:“原来是你!”

  马岱也站起身,向他拱手道:“韦康之事我很抱歉,不过姜先生应该知道,我的两个侄儿和大嫂都死在韦康手中,我们并非无缘无故杀人。”

  姜囧原是天水郡太守韦康的幕僚,受韦康之恩,他亲眼看见韦康全家被马超手下杀害,虽然不是马岱下手,但马岱是马超之弟,他也脱不了干系,姜囧想到当时惨状,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马岱,眼中喷射出怒火。

  这时,旁边杨云连忙起身劝道:“姜兄先息怒,马将军现在是汉军校尉,这次是受羌王之托来长安。”

  姜囧目光又落在桌上的青铜令箭上,他忍住了心中怒火,又缓缓坐下,冷冷问道:“有什么事请说吧!”

  马岱也坐了下来,肃然道:“我是受羌王之托,特来救小王子离去,我知道姜先生对我有宿怨,但现在是公事,希望先生不要因私废公,有什么怨恨,等完成正事后我们再谈。”

  姜囧渐渐冷静下来,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奥秘,这必然是刘璟要拉拢羌王了,而南宫索也愿意靠向刘璟,所以才会有汉军校尉来救南宫伯玉之事,其实姜冏也很担心南宫伯玉和自己儿子的安危,尤其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姜维也成为人质,永无出头之日。

  姜冏低头沉思良久道:“要救走伯玉并不容易,且不说有人看守,就算离开郡衙,又怎么离开长安和关中?”

  马岱见他已有合作之意,不由大喜,连忙道:“离开关中我们有办法,关键是要离开郡衙,姜先生可有良策?”

  姜冏点了点头,“其实这两天就有一个机会。”

  南宫伯玉是羌王南宫索的独子,也是将来的羌王,他被软禁在长安为人质,由于汉军北伐的缘故,荀攸也担心刘璟会拉拢羌王,便命钟繇看紧南宫伯玉,不仅将他软禁在郡衙,还派了十几名士兵专门看管。

  不过南宫伯玉毕竟不是囚犯,钟繇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一方面限制他的自由,另一方面派官学博士林昉教授南宫伯玉读书习文,同时钟繇还特地准许他们每月出来游玩一次。

  姜冏所说的机会,就是每月出游一次,再过两天正好就是出游的日子,出游的方案由博士林昉事先拟定,正好遇到八月祭,按风俗应该出城祭祀山神和河神,所以这一次出游是让他们出城赏秋。

  一早,南宫伯玉和姜维便坐上了一辆马车,林博士有事没有随行,而是由姜囧以及十几名看守他们的士兵骑马跟随,出城转一圈就回来,马车缓缓启动,离开郡衙侧门,向长安城外驶去。

  南宫伯玉年仅九岁,只是一名文弱少年,心智都没有成熟,他没有什么主见,倒是他的同伴姜维却聪颖异常,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智谋超过常人,胆大心细,这次逃走,姜维将扮演重要角色。

  今天下着蒙蒙秋雨,颇有几分凉意,他们特地都穿着黑色厚袍,头戴帷帽,帷帽就是一顶斗笠,帽檐挂着轻纱,遮住了脸庞,这一般是女人出行所戴,但姜维说赏秋之人太多,他们不想被人认出,而且又有雨,便坚持要戴这种帽子出行,看守他们的军官也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他们的衣着装扮。

  马车驶过一处街角,这时,姜维踢了南宫伯玉一脚,南宫伯玉立刻大喊起来:“快停车!我肚子痛得厉害,要出恭。”

  姜维也跟着喊道:“我也要方便!”

  马车停了下来,他们的位置正好处于郡衙和城门之间,回郡衙远了一点,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为首军官有些为难,他向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正好有一所破烂房子,房子已经塌掉,只剩几堵断垣残墙,他便指着断墙道:“去那边出恭,快去快回!”

  姜维和南宫伯玉跳下马车,一起向断墙奔去,几名士兵骑马上前,远远跟着他们,很快,两个少年消失在断墙后,不多时,两人提着裤子跑了出来,他们戴着帷帽,低头快跑,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爬上了马车。

  军官喝令一声,“出发!”

  马车继续启动,向南城门奔去,奔出很远,姜囧微微回头,瞥了断墙处一眼,等马车消失,另一辆马车从旁边驶来,停在断墙处,这时断墙后跑出两个头戴帷帽的少年,正是出恭的南宫伯玉和姜维,刚才两名穿着打扮一样的少年,不过是事先藏在这里的两名替身罢了,南宫伯玉和姜维迅速上了马车,马车调头疾驶而去。

  不多时,南宫伯玉和姜维被领进了旅舍后院,掌柜周智向二人拱手笑道:“两位小兄弟耐心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等风头过了,我们再离开关中。”

  姜维担心地问道:“那我父亲怎么办?”

  周智微微笑道:“放心吧!城外有一名武艺高强的大将,他会救走你父亲,我们已经安排好。”

  长安的主事人并不是荀攸,而是司隶校尉钟繇,钟繇镇守长安已有多年,对长安有着深刻的感情,由于汉军在春天时没有发动北伐,大家都一致认为,汉军极可能在秋天发动北伐,所以入秋后钟繇极为忙碌,为即将到来的战争积极准备。

  钟繇的官房也是在郡衙内,距离软禁南宫伯玉的院子不远,不过这段时间他已顾不上南宫伯玉,几乎将这个并不重要的羌王人质抛之脑后,中午时分,钟繇正在房间里给曹操写信。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有人在门外禀报:“启禀校尉,出了大事!”

  钟繇停住笔问道:“进来说!”

  一名侍卫走进房间,躬身道:“羌王之子失踪了。”

  钟繇一怔,“这是怎么回事,他不在郡衙吗?”

  “启禀校尉,今天是八月祭,他们出城去赏秋,结果被人救走,看守他们的士兵大多被杀,只有一人受伤幸存,据他说,他们被数十名羌人伏击,羌人抢了马车便向西逃走了。”

  钟繇大怒,他腾地站起身道:“立刻派人去追,一定要将人质给我追回来!”

  侍卫领令走了,钟繇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羌人在这个时候要救走人质,这一定是羌王要倒向刘璟了,这绝不是好事,会影响到整个战局,他心中又急又恨,又喝令道:“来人!”

  立刻进来一名手下,躬身道:“请校尉吩咐!”

  钟繇取出自己的令牌,递给手下道:“你立刻去陈仓县,找到曹仁将军,请他务必出兵封锁住西面道路,不准羌王人质逃出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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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9章 出兵在即

  在一片细细密密的秋雨中,刘璟的队伍再次来到了武都郡下辨县,此时已是八月下旬,距离上一次攻克西城,已过去了大半年时间,而距离第一次北伐,已过去了整整两年。经过第一次北伐失败后,汉军痛定思痛,去除了急于求成的浮躁之心,开始脚踏实地进行细致认真的战备,迄今为止,制造出了六千辆木牛运粮车,下辨县的屯粮已达四十万石。

  更重要是,汉军已经建立起了一条长约三百里的粮食运输线,南起下辨县,北至西城,沿途修建了四座军城以及六个临时避难驿城,每座军城都有三千驻军,并有十万石以上的存粮,彻底解决了汉军北伐的粮食运输问题。

  另外,在荆州之战结束后,汉军再次从荆州、益州、益南以及汉中等四地共募兵十万人,使汉军总兵力达到三十万,使襄阳郡、安陆郡以及汉中各地都有重兵驻扎,而下辨县和祁山道各军城准备参加北伐的汉军精锐达到十万之众。

  刘璟其实只是经过下辨县,他的最终目的地是去西城,随着刘璟的到来,赵云率领的六万主力军已经准备就绪。

  城外大营内,刘璟在赵云和张任的陪同下,一路视察军营,军营空地上,随处可见正在训练的一队队士兵。

  “据可靠情报,曹军在天水郡和广魏郡共部署了十五万大军,其中两万军队是氐人骑兵,主将夏侯惇,军师是荀攸,他们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刘璟眉头微微一皱,氐人骑兵怎么还在天水郡?他又问道:“马岱那边有消息吗?”

  赵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刘璟心中有些不快,他和羌王南宫索已经谈好,对方愿意出兵袭击氐人老巢,但提出一个条件,让汉军替他救回在长安为人质的儿子,马岱已经去了近二十天,依然没有消息,如果羌王不出兵,会影响到他的北伐计划。

  这时,一阵喝喊声吸引了刘璟的注意力,只见在不远处,三千余名蛮族士兵正围成一个圆,不断的鼓掌喝彩,赵云笑道:“应该是他们在比武了,蛮族人极喜欢比武论排名,每天都要比武多少场。”

  刘璟心中好奇,走上旁边一座高台,只见人群中,数十名蛮族士兵围着一人,正是蛮兵主将王平,经过几次募兵,汉军中蛮族士兵已有七千人,其中四千人编入木牛运输队,而三千彪悍者则形成一军,由于他们都是深山猎人,不使用盾牌,在山林奔走如飞,便取名为无当飞军,由牙门将王平统帅。

  目前刘璟手下有五大牙门将,一个重兵步兵统领刘虎,一个是鹰击军首领刘正,一个是骑兵统领马岱,还有一个是无当飞军统领王平,最后一人是重盾枪弩兵首领雷铜,五名大将共统帅一万五千人,组成了刘璟的直属牙军。

  蛮人士兵中,只见王平手执木棍正和十几名蛮族军官激战,族士兵皆赤着脚,手执木棍,动作极为敏捷,他们都是深山猎户,有极为丰富的经验,两边鼓声密集,他们需要在一炷香之内结束战斗。

  刘璟看过王平和蛮人之斗,知道王平的本事,不过此时他被旁边一人吸引,那人应该是记分员,每个人被打中几次,王平被打中几次,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这让刘璟很惊讶,这需要很强的辨别力才能记分。

  这时鼓声停止,双方停止了战斗,记录员起身大声宣布成绩,他一一指出每个人中棍次数,说得每个人都心服口服,最后是王平以被击中十三棍比二百四十棍击中对方而获得胜利。

  刘璟点了点头,对赵云和张任笑道:“王将军武艺不错,但我觉得那个记分员倒是个大才。”

  赵云想了想道:“那人好像是王平帐下军医,姓林,原在鹰击军,后来被调到无当飞军做军医。”

  这时,王平看见了刘璟,连忙上前见礼,刘璟笑道:“你那名记分员不错,记忆和辨别能力很强。”

  王平连忙将记录员拉了上来,记录员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军医林进参见州牧!”

  ‘林进?’

  刘璟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居然想起来了,是在刘正的报告中见过,他便笑道:“你可是被氐人害得家破人亡的那个医匠?”

  林进黯然道:“卑职正是,卑职被任平将军所救,加入了鹰击军,上个月被调到王将军帐下。”

  刘璟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记录他们比武的分数?”

  “回禀州牧,卑职记忆能力稍好,而且眼力也不错,所以能分辨清楚他们的成绩。”

  “你可读过书?”刘璟又问道。

  “卑职从小跟随父亲读书学医。”

  刘璟点了点头,笑问道:“你当军医可惜了,我身边缺一个负责计数算赋的书佐,你可愿意担任?”

  林进大喜,立刻答应道:“卑职愿跟随州牧!”

  刘璟呵呵一笑,“下午来找法军师吧!他会安排。”

  刘璟转身向大帐走去,王平见州牧走远,便重重拍了拍林进的肩膀,“恭喜你了!”

  林进惭愧道:“卑职不能在将军帐下效命了。”

  王平微微一笑,“能在州牧身边任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这是你有能力,也是你的造化,你蒙受磨难,却苦尽甘来,我祝愿你前程似锦。”

  “多谢将军提携之恩,还有任大哥的救命之恩,我都会铭记于心。”

  “去收拾东西吧!下午我领你去中军大帐报道。”

  “卑职告退!”

  林进走了,王平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点了点头,人的际遇真是奇妙,林进因为不能适应鹰击军高强度行军,才调到自己这里来,没想到最后被州牧看中了,或许他将来真有一番成就刘璟回到大帐,法正立刻迎上来笑道:“有马岱将军的消息了!”

  刘璟顿时精神一振,他刚刚还提到此事,没想到消息便来了,刘璟也并不着急问,他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热茶,这才不慌不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马岱将军已经将南宫伯玉救出来了,事实上,他们十天前就救出了人质,直到前天才将人质送出关中。”

  “这是为何?”刘璟有些不解问道。

  “说起来他们的谋略不错,用了金蝉脱壳之计,用两个少年换走了人质,然后将人质藏在长安,钟繇却以为人质已逃走,在关中四处封锁寻找,却没想到人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等搜寻稍稍放松,马岱便带人质躲在一支粟特人的商队中离开了关中。”

  “干得不错!”

  刘璟赞许道:“这样一来,羌人就没有理由拒绝我出兵的要求了。”

  法正把马岱之信递给了刘璟,刘璟仔细看了一遍,他忽然发现一个细节,便问道:“怎么有两个少年?”

  信上没有详写,法正笑道:“我听报信人说,一个是羌王之子南宫伯玉,另一个是随从之子,姓姜,陪同南宫伯玉读书。”

  刘璟没有深究下去,思绪转了回来,“现在人质既然已经救出,羌人发兵在即,我想荀攸一定会想办法化解这个危机,很可能会派曹军协助氐人,我们不能给曹军机会,必须立刻出兵北上。”

  法正点点头,“州牧说得对,我们已经准备充分,可以出兵北上了。”

  刘璟当即对赵云和张任道:“今天开始准备,明天一早大军北上西城!”

  目前汉军和曹军在西城一线对峙,曹军在西城以北约五十里处的上方谷口修筑了一座大营,屯兵三万人,作为冀县的缓冲前哨,另外在上邽县驻兵一万人,防止汉军从东道进攻广魏。

  不仅如此,荀攸利用曹操将刘璟拖在荆州的机会,重建了冀城,使冀城成为一座比长安还要高大坚固的坚城,包括冀县周围的一些战略要地如洮阳、街亭、木门、北原等等要塞,也重修进行修葺加固,部署兵力,对冀城形成拱卫之势。

  但荀攸唯一担心的便是氐人骑兵,当一支两千人的氐人骚扰骑兵在年初被汉军全歼于祁山后,氐王杨千万便有了惧意,几次暗示想退兵,但荀攸坚决不准。

  可就在几天前,荀攸接到了钟繇的急信,羌王之子被长安被人救走,至今下落不明,这便让荀攸紧张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羌王南宫索要出兵了。

  羌人当然不会出兵攻打曹军,但他们会攻打河湟陇西一带的氐人,逼迫氐人骑兵撤军,荀攸意识到了汉军的策略,一旦氐人骑兵西撤,汉军必然会被北征了。

  冀城郡衙内,荀攸负手在官房内来回踱步,他在考虑如何破刘璟这个局,把氐人骑兵留下来,这是刘璟的釜底抽薪之计,没有了氐人骑兵,曹军的实力会锐减两成,而且经过大半年的训练,氐人骑兵的战斗力已颇为不俗,放他们西归,着实可惜了。

  但羌人确实要进攻氐人老巢,不放氐人西去又怎么办?除非羌人停止进攻,荀攸仰头叹了口气,如果丞相在这里,倒可以请丞相修书一封,说服羌王保持中立,可惜丞相在邺都,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

  可别的方案他又无计可施,想来想去,只能请丞相亲自出马了,想到这,荀攸立刻坐下来,提笔给曹操写了一封信,说清楚情况,请曹操利用朝廷优势,务必劝说羌王南宫保持中立。

  同时,他也要告诉曹操,刘璟已到达武都郡,汉军的又一次北征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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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0章 兵至西城

  从下辨县一路北上,汉军耗费近两年的时间修筑了风云城和祁山城两座军城,和原有的下辨城、历城、西城连为一体,再加上各军城之间又修筑了六座城堡式的运输避难点,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粮食物资运输链条。

  这就是汉军北征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不管汉军再出兵几次,就算攻占了陇西也会立足不稳,最终败退下来。

  可是说这条祁山运输链条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北伐,而是为了把巴蜀、汉中和关陇连在一起,为了保证汉军对关陇的长久占领,这也是刘璟始终选择祁山道北伐的深层原因。

  三天后,刘璟率领六万jing锐大军抵达了西城,此时西城已驻有两万军队,这样一来,最前线的汉军兵力已达八万之众。

  “曹军兵力虽有十五万,但去掉氐人两万骑兵,再加上战略要地较多,兵力要有所分散,曹军一线的兵力也就十万左右,和我们基本持平。”

  西城军衙大堂内人头涌动,所有牙将以上的军官济济一堂,听主帅刘璟分析目前的军情,大堂中间放置着一张木架,木架上挂了一幅巨大的地图,刘璟用木杆指着地图对众人道:“目前曹军主力集中在冀城和上方谷,各有驻扎有五万人,其余诸军驻扎在各要塞之地,如果我没有猜错,目前曹军的部署只是为了对峙,一旦我们大军北上,曹军也必然会增兵上方谷,现在上方谷的兵力应该已不止五万。”

  说到这,刘璟注视众人一眼,见众人全神贯注,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他又缓缓道:“但我们必须认清局势,兵力相当只是暂时,曹cao很快就会到来,他至少会率领两万虎豹铁骑前来助战,从兵力对比上,我们不占优势,而且曹cao身经百战,有足够丰富的战争经验,不会轻易出昏招,更有谋主荀攸的辅助,这一次战役我们想战胜曹军,会非常困难,但同样,他们想取胜也不容易,所以这将是一场意志和持久力的较量,不要想着我们能像从前一样轻易战胜曹军,现在是在北方,大家要忘掉赤壁之战,在座的诸位都要有战死沙场的准备,这一战将是我们能否走向北方的关键一战。”

  大堂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默默听着刘璟的训话,他们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开始意识到这场战役的残酷。

  最后刘璟又道:“在座诸位,最低的军职都是牙将,你们不是普通士兵,你们士气不应该轻易动摇,但今天我所说的话,不准你们在士兵中传播,不准动摇军心,若谁敢说出去影响到军心稳定,定斩不饶!”

  众将肃然,一起躬身施礼,“遵令!”

  将领们都纷纷散去了,大帐内只剩下黄忠、赵云、张任、马超以及庞统、法正等等几名核心文武高官,这时,黄忠笑道:“州牧的一席话让很多将领都变了脸se,我看见很多人刚开始跃跃yu试,最后神情都变成很凝重。yjxs.net”

  刘璟冷冷哼了一声道:“骄兵必败,从前我们在南方击败曹军容易,使大家都有了轻敌之心,若不打消他们的轻敌之意,这一次北征我们还是会失败。”

  这时马超在一旁接口道:“其实虎豹骑兵在冀城一带才有发挥的空地,上方谷不行,骑兵受地形的限制太大,我们也不用太急于攻打上方谷,不必担心曹cao的虎豹骑援军。”

  马超投降刘璟已快两年,随着时间推移,他最早的野心也渐渐消淡,再加上他又娶了刘虎寡姊,和刘璟有了姻亲关系,也就开始忠心于刘璟,他自然也得到了刘璟的重用,目前他是黄忠的副将。

  这次北征汉军实际是由两支军队组成,一支是黄忠的巴军,约三万余人,一支是赵云的汉中军,也是三万人,加上刘璟的两万直属荆州军,组成了八万大军,所以刘璟要亲自出任主帅,也就是为了统帅这两支军队。

  刘璟赞许地看了看马超,脸se又露出笑容,“如果是惧怕曹cao,我就不会北征了,我给众将只说曹军的优点,却不提他们的弱点,事实上,曹cao部署在关陇的二十大军中,只有七八万jing锐之军,其余军队大多是赤壁大战后招募,战斗力并不可怕,而我们虽是南方之军,却拥有各种jing锐军队,比如对付骑兵的重甲步兵,能够进行特殊作战、以一当十的鹰击军,善于山地作战的无当飞军,还有不惧箭矢、冲锋力极强的重盾枪弩军,还有我们各种重型兵器,这都是曹军所不能具备,正因为这样,我才说,我们和曹军实力是处于伯仲之间,甚至我们要略略胜过一筹,这就是我们敢于北伐的底气所在。”

  赵云也笑了起来,“州牧说得不错,令人信心倍增,我觉得更关键是我们解决了粮食运输问题,这就已经使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了。”

  刘璟点点头,“所以我们第一战就是上方谷,这是一场硬战,夺取上方谷,我们就得到了地利优势,可以从上向下俯视渭水谷地,大家商议一下,我们的第一战怎么打?”

  上方谷位于西城北面约五十里,是祁山的出口,也是祁山道的一处制高点,从上方谷向北便是宽约近百里的渭河谷地,拿下上方谷,也就形成了对冀县的居高临下之势。

  正因为上方谷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曹军对这里格外重视,在这里的空旷地带上构筑了三座板墙营寨,呈‘品’字型分布,屯兵五万。

  之所以要筑建三座营寨倒并不是因为什么战术需要,而是上方谷的地势决定,曹军无法找到一处可以构筑完整大营的空旷地,只能将军队在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分开部署。

  这种分开部署有其优点,首先可以形成犄角之势,三座营寨互相呼应,互相援助;其次便是占据了上方谷的空旷平整之地,使汉军无处驻军立足。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三座营寨相距都有四五里,它们之间并不是平坦大道,而是崎岖的山道,救援速度就会受到影响,简而言之,就是容易被汉军各个击破。

  正如刘璟的判断,就在汉军主力抵达西城的同时,荀攸也率两万军赶到了上方谷,使上方谷的曹军人数达到七万。

  上方谷的主将是夏侯惇,副将为徐晃,荀攸为军师,但实际决策权是掌握在荀攸手中,甚至整个关陇地区的二十万大军都是由荀攸统一调度,而曹植只是名义上的主帅,坐镇长安。

  从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来说,曹cao一般不会将二十万军权交给外人,但阻击汉军北伐又过于重要,曹cao害怕夏侯惇和曹仁不是刘璟对手,便将最终决策大权交给了荀攸,当然,具体的军队是掌握在夏侯惇和曹仁手中。

  夏侯惇将荀攸迎进了前军大帐,不等荀攸问及,夏侯惇便急不可耐道:“西城探子送来情报,刘璟亲率近六万大军抵达了西城,加上黄忠的西城军队,这样汉军总数就达八万之众,极可能要对我们发动进攻了。”

  荀攸点点头,“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才急急赶来。”

  他快步走到沙盘前,仔细看了看地形,又指着长约十里的谷道问道:“上次我请元让将军伐尽谷道内树木,可曾办到?”

  夏侯惇微微一笑道:“军师放心,我已将十里谷道的树木伐尽,用来筑营,山谷内已是光秃秃一片。”

  这时,徐晃在一旁不解地问道:“请问军师,为何要伐尽树木,待汉军进入谷道,我们可以用火烧敌人,树木用来助燃,岂不是更好?”

  荀攸笑着摇了摇头,“公明只知其一,那刘璟就是玩火出身,论火攻之娴熟,我们不如汉军,他怎会轻易中我们的火计?倒是留下树木使汉军得以藏身,使我们无法掌握汉军位置,反而容易被其偷袭,而且汉军若反用火攻之计,这些树木倒是我们的隐患。”

  徐晃这才明白,他躬身道:“卑职思虑不周,深感惭愧,多谢军师解惑。”

  “公明不必惭愧,须知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其实公明的疑惑也很正确,伐尽树木,我们确实失去了用火攻汉军的机会,只是刘璟擅用奇计,包括他手下的法正和庞统都是主张以奇致胜,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求伐尽树木,使刘璟无奇兵可用,让他硬碰硬地和我们作战,但我们拥有地利,这种硬战只会对我们有利,这一点我相信刘璟也很清楚。”

  说到这,荀攸一指西城以东的木门谷,继续道:“如果刘璟不愿和我们硬战,那么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向东,走上邽道前往广魏郡,如果他真是这样决定,那么木门谷就是他必须要面对的要塞,而且我知道,刘璟一定会派兵去木门谷。”

  “军师为何如此肯定?”这一次是夏侯惇不明白了。

  荀攸放下木杆,捋须得意地笑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刘璟为何会同时带黄忠军和赵云军两支军队到来,不就是想分兵作战吗?一路向北,一路向东,他的计划,我早已洞察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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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1章 血战木门(上)

  黄昏时分,在西城县以东约五十里的崎岖山道上,一支三万人的军队正疾速向东行军,这是赵云率领的汉中军,他接受刘璟的命令,向东出征木门城,打通上邽道,进攻曹军力量薄弱的广魏郡,从而截断关中和陇西的联系。这也是刘璟同时带来黄忠和赵云两支军队的主要原因,无论是强攻上方谷,还是强攻冀城,汉军都处于一种不利的地位,势必会损失惨重,尤其曹cao在关陇部署了二十万大军,曹军会源源不断到来,不断补充陇西的兵力,而汉军却越战越少,最终无力支撑北伐而失败。

  正是着眼于这个考虑,刘璟就不会死攻上方谷,而是会分兵进击曹军的薄弱部位,这就是广魏郡,尤其是上邽县,一旦夺下上邽县,汉军在渭水谷地就有了立足之处,就可以攻一点而破全局。

  从西城到上邽县大约有一百五十里,山高谷深,道路艰难,辎重大车难以通过,尤其后八十里需要翻身越岭,就算是木牛也难以在那种艰险的山地上行走,所以每个士兵背负了五斤干粮,作为他们五天的消耗。

  当然,五斤干粮是远远不够,一旦攻不下上邽县,汉军士兵就会面临断粮的危险,所以他们必须要在中途建立一个粮食补给点,其实这个粮食补给点是天然存在,那就是位于六十里外的木门寨。

  木门寨位于木门谷东段,是两年前荀攸为实施连环计而特地修建的一座补给寨,给当时徐晃率领的五万军队提供补给,在刘璟第一次北伐失败后,木门寨便正式成为曹军防御的一处要塞,又重新扩大加固,目前屯兵五千人,和上邽县一起,由大将张郃镇守。

  汉军一路行军,军队已经渐渐要抵达木门谷,木门谷长约七八里,谷道尽头便是木门寨。

  这时,法正催马上前对赵云道:“赵将军,前面就是木门谷了,不如停下来驻营吧!”

  赵云抬头看了看天se,夜幕已渐渐降临,确实不利于行军了,他便对亲兵道:“去通知张将军,就地驻营!”

  命令传出,军队停止了行军,张任寻找到一处空旷地,安排士兵驻营休息,又派出百余名斥候,去附近巡哨探查敌情。

  在一顶刚刚搭建起来的大帐内,赵云、法正、张任以及刘正等四人在地图前商议对策,赵云对三人道:“临走时,州牧说得清楚,这一年多来荀攸一直在部署防御,只有兵少兵多的薄弱,而没有防御上的漏洞,虽是木门寨,也会有一场恶战,但我一路考虑,州牧既然让我们东行,就是不想损失过大,如果我为打开东道而损失惨重,这又有什么意义,所以,这次攻打木门寨,我不想强攻。”

  说到这,赵云看了看法正,见法正若有所思,便笑问道:“法军师可有良策?”

  法正笑了笑说:“一路上我们行军顺利,根本没有看见曹军有埋伏的迹象,这说明木门寨曹军的策略很单纯,就是死守,可以说这是以不变应万变,应该是荀攸之策,但有些情况荀攸也会想不到。”

  众人一起问道:“什么情况?”

  法正笑道:“那就是我们有鹰击军这样的最jing锐之军,就算曹军防御没有漏洞,我们也会创造出漏洞来。”

  刘正的脸胀得通红,他知道这一战将由自己来打头阵了,令他心中十分兴奋,其实这也是刘璟的意思,刘璟深知走东道艰难,所以特地将直属的鹰击军交给赵云,给他们立奇功的机会,法正也明白刘璟的用意,也由此提出用鹰击军攻破木门谷。

  但具体怎么一个攻打法,法正也一时拿不出方案木门寨位于一座险峻大山的山腰处,居高临下,俯视木门谷,同时也扼断了东去的道路,整座营寨占地约百亩,木石结构,经过两次修筑,使营寨变得异常坚固结实,可以抵御投石机的轰砸,在营寨四角各修建了一座三丈高的哨塔,有哨兵ri夜巡逻,十分jing惕。

  一更时分,在距离木门寨约一里外的谷道内出现了几名黑影,他们动作敏捷,矫若猿猴,迅速爬上了一棵大树的树冠,为首之人正是斥候首领任平,他现在已是刘正的副将,主管鹰击军斥候。

  任平凝视不远处的敌军营寨片刻,不由摇了摇头,以他的经验,他找不到营寨的破绽,这时,他的目光落在营寨背后险峻的高山上,如果一定要寻找到破绽,那么这座高山倒有一点希望。

  当初攻打历城时,城池背靠的大山就成了用投石机攻下历城的关键,但这座大山显然没有这种机会,大山上全是石块,光秃秃的没有树木,而且十分陡峭,一条长长的笔直斜坡向上。

  这让任平有些泄气,这时,一名手下道:“头儿,不如我们爬上山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任平沉思片刻,这也对,什么事情只有亲临其境后才能知道是否有机会,他当即对几名手下令道:“大家随我上山!”

  ........

  这片地区之所以叫木门,就是因为谷道尽头有两座险峻大山,两山相对矗立,在山谷尽头形成了一座巨大门形,便起名为木门谷,两山分别叫做南门山和北门山,北门山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沟壑,无路可走。

  要想通过木门谷,只有经过南门山的山腰,才能翻越这座地势特殊的木门山口,而曹军大营就修建在南门山的山腰处,扼断了必经之路。

  任平等人利用绳索爬上了谷顶,沿着山麓南面走了数里,来到了南门山的背面,这里却又和另一面的陡峭无树不同,背面长满了森森大树,四周都是高山环绕,已经无路可走。

  五名汉军斥候从背面爬上了南门山,他们站在山颈处向下探望,下面足有二十余丈高,峭壁如刀削,令人头晕目眩,今晚月光皎洁,银se洒满山梁,可以清晰地看见曹军大寨内的情况,狭长地分布在山腰山,背靠高山,另一边修筑了寨墙,他们正位于曹军大寨的背后。

  “任头,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向下投掷火球,烧他娘的大营?”一名手下试探着问道。

  任平凝视片刻,摇了摇头,“你没见下面钉了一排木筏吗?那就是防备从山上抛物,火球下去就被木筏挡住了,更重要是,这里没法用抛石机,根本无立足之地。”

  任平又观察了片刻,便对手下道:“走吧!回去禀报。”……

  天快亮时,任平一行回到了临时驻地,找到了刘正,向他汇报昨晚的探查情况,刘正立刻将他带到赵云大帐,不多时张任和法正也匆匆赶来。

  任平在地图上简单地画了营寨地形,对众人道:“木门寨实际上有两座寨墙,内外寨墙间相距约百步,墙头都修建得很宽阔,高约两丈,修筑的非常结实,上面可以安置士兵,另外,寨墙上都没有投石机,但外寨墙上有床弩,大概有百余架。”

  “听说木门寨有一条很宽的岩石裂缝,是吗?”张任问道。

  “实际上是两条裂缝,在外墙前有一条不到三丈宽的沟壑,是天然沟渠,还有一座吊桥,这条裂缝问题不大,可以用木板架过去,关键是里面那条岩石裂缝,竟然宽十丈左右,只有一座木桥跨在裂缝上,目前这座木桥没有被拆毁。”

  众人都沉默了,如果敌军直接毁掉这座木桥,后果不堪设想,但曹军居然没有拆毁它,这又给众人带来一线希望。

  “你怎么知道寨内的情况?”

  法正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爬上山了吗?”

  “是!我们爬上了营寨背后的大山,山壁是斜坡,但非常笔直,象刀一样,下面装有木筏,无法从高处投she火箭或者火球之类,看得出曹军也吸取了历城的教训。”

  法正和赵云等人交换了一个眼se,赵云追问道:“那可以从后面下山,进入曹营吗?”

  任平明白主将的意思了,他犹豫一下道:“石壁太平滑,或许可以用绳索下山,可容易被山下曹军士兵发现,就成了活靶子。”

  法正笑了起来,“这个倒没有关系,只有能进入后营,这一仗我们就有七分胜机了。”

  他回头看了看刘正,“刘将军,看来州牧早有想法,才让鹰击军随我们同行。”

  刘正躬身道:“卑职愿请战!”

  白天汉军没有任何行动,休息了一天,随着夜幕再次降临,两万汉军分为两队,张任率军在前,赵云率两万军在后,两支军队先后进了木门谷地,向数里外的木门寨方向奔去。

  曹军营寨的主将是张郃,他应该在上邽县,但他接到荀攸的命令,汉军很可能会走东道杀向广魏郡,命他务必jing惕,也正是这个原因,张郃从上邽县赶到了木门寨,亲自主持大寨防御,当汉军白天在谷口处临时驻营时,张郃便得到了探子的报告,这让他顿时紧张起来,汉军果然来了,而且是三万人,这让他肩头压力顿时变得无比沉重,他们只有五千人,但对方有三万人,一比六的兵力,木门寨还能守得住吗?

  尽管张郃心中充满担忧,但他还是不肯轻言放弃,亲自率领士兵积极防御,他们守了整整一个白天,当夜幕降临,张郃有些疲惫了,便命令副将王英继续监视,他则回营休息了。

  就在他刚刚要入睡时,一名士兵疾奔而至,在帐外大喊道:“将军,发现了敌军动静,他们要进攻了。”

  张郃一翻身起来,他合甲而卧,不用穿戴,一把抓起大枪便向帐外奔去。

  张郃一口气奔至外寨墙上,向外面注视半晌,低声问王英道:“发现了多少敌军?”

  “看不清楚,但哨兵说,人数应该很多。”

  张郃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晚天空多云,一轮明月在云中穿行,使大营四周变得时明时暗。

  “发she床弩!”张郃毅然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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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2章 血战木门(中)

  汉军虽然有三万人,但因为地形限制,实际上能投入作战的军队也最多五千人,只是汉军可以源源不断补充,打消耗战,最终攻下木门寨,但这却不是赵云的本意,尽管他知道需要付出代价,吸引住敌军,但他也不想付出太多兵力损失。

  张任是进攻主将,他率领五千军已悄悄靠近谷口了,这里距离外寨墙约三百步,他的目力不错,可以看见对方的防御情况,当明月从云中穿出,月光洒在山坡上,曹军的防御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在寨墙前有一条天然沟渠,宽约三丈,还拉起了一座高高吊桥,寨墙上布满了士兵,没有举火把,看起来黑压压一片。

  就在这时,寨墙上传来了一片‘咔!咔!’声,紧接着无数颗小黑点向谷口处呼啸而来,眨眼便到了面前,竟然是近百支四尺长的大箭,这是床弩之箭,三百步内可以断金裂石,力道极为强劲。

  弩箭射进了树林中,只听见几声惨叫发出,这是有汉军士兵中箭了,岗哨内顿时警报声大作,墙头上大呼小叫,曹军士兵紧张异常。就在这时,法正快速来到张任身边,对他低语道:“将军,一旦曹军撤退,他们必然烧毁内桥,我们必须要防止,我有一计,可迅速夺取内桥。”

  他附耳说了几句,张任点了点头,“军师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

  待法正退下,张任大喝一声道:“第一支军队上!”

  轰隆隆鼓声大作,从树林中冲出了一千余士兵,个个手执盾牌,肩上扛着长木板,沿着山坡向上奔去,他们的任务是在沟渠上搭建木板,就在他们刚奔出树林,又迎面射来百支床弩箭,箭力强劲,一连射穿了数十张盾牌,将盾牌后的汉军士兵射死在地上。

  但床弩数量太少,无法对汉军形成致命威胁,一千士兵依旧汹涌地向曹军营寨奔去……

  曹军在外营寨部署了两千军队,由副将王英统帅,张郃则率三千军守内寨,此时王英站在墙头大声喝令:“弓弩手准备,射击!”

  两千支兵箭一起射向空中,划出一条条弧线,直射越来越近的汉军士兵,尽管汉军士兵都高举盾牌,但长箭密集,还是不断有士兵被射翻,惨叫着倒地。

  这时,后面又冲上一千汉军士兵,他们则扛着二十斤重火油小木桶,向山坡上奔跑,跟随在前面一千士兵的身后,两千军队前仆后继,渐渐冲到城墙前,将一张张木板搭在沟渠上,但在曹军密集的箭雨中,还是不断有士兵倒地。

  一只只滚木从营寨上砸下,向山坡上密集的汉军士兵翻滚而去,一片片的士兵被砸翻在地,尽管死伤惨重,但后面冲上来的一千汉军士兵还是将数百只火油桶扔到寨墙下。

  两千汉军士兵迅速后撤了,他们并不是进攻的军队,大多没有带兵器,完成任务后便立刻撤离,这一轮冲锋,汉军付出了数百人阵亡的代价,山坡上和沟渠里到处是阵亡士兵的尸体。

  但汉军的第三轮进攻却迟迟没有开始,战场上安静下来,王英探头望着墙角和山坡上的数百只木油桶,头皮不由一阵阵发炸,其实他们也有火油,但就是害怕反烧自己,才迟迟不敢使用。

  曹军营寨是木石结构,很容易起火,防火是重中之重,王英见汉军没有进攻,完全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处理掉隐患,便立刻令道:“出去两百人,将油桶全部搬运回来,木板扔进沟里去。”

  吊桥缓缓放下了,寨门打开,两百名曹军士兵冲了出来,他们动作迅速,将搭在沟渠上的木板抽调,扔进沟渠,又将一只只油桶扛在肩头,转身向营寨中奔去。

  可就在这时,山脚下忽然喊杀声大作,数千汉军士兵挥舞长矛战刀,从山谷内杀出,他们怒吼着,向寨墙冲去,王英大惊失色,大喊道:“快拉起吊桥!”

  吊桥已不管未逃回的曹军,开始吱吱嘎嘎拉起,但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吊桥两边阵亡的数十名汉军士兵忽然跳起来,冲上了吊桥。

  几名身高力猛的大汉挥动巨斧劈砍吊桥上的铁链,只见火光四溅,‘咔嚓!’数声,左右铁链先后被斩断,已经升起三尺的吊桥轰然又落下了。

  这数十名士兵随即冲到寨门前,用身体顶住寨门,和寨门前后的曹军鏖战,他们异常勇猛,个个以一当十,杀得曹军节节败退。

  寨墙之上,王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这突然发生变故使所有曹军都措手不及。

  这就是法正的妙计,用三十名鹰击军士兵混在普通士兵中,假装成阵亡模样,倒在吊桥周围。

  法正料定敌军主将一定派人出来清除沟渠上的木板和火油,那么夺取外寨墙和木桥的机会就在一刻。

  王英终于反应过来,大吼道:“把他们统统消灭,关闭寨门!”

  寨门口已有百人和三十名鹰击军士兵激战一起,很快又有数百人冲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数千汉军已如狂涛一般奔腾杀至,眼看就要杀到寨门口,王英知道外寨已难保,大喊一声,“撤退!”两千曹军士兵纷纷跳下寨墙向内寨奔去。

  所谓的外寨墙其实是一道辅助防御线,并不是真正的营寨,攻克外寨墙,只是向真正的营寨又靠近了一步。

  但在两座寨墙之间还有一条宽十丈的天然裂缝,裂缝下面深不见底,掉下去必死无疑。

  石缝上横跨着一座木桥,木桥长约六丈,宽三丈,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只有冲过木桥撞开内寨门,才是真正地杀入木门寨。

  其实最好的防御办法就是毁掉木桥,将汉军拦在裂缝西面,防御也就事倍功半,但张郃考虑到前面还有一道防御墙,也就没有拆毁木桥。

  数百汉军先锋在张任的率领下冲过了外墙,直接杀向木桥,这时,十几名曹军士兵在王英的指挥下,正在桥上泼洒火油,准备烧桥。

  张任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吼一声,冲上了木桥,挺枪一连刺翻七八人,王英见势不妙,扔下了手中的火把,桥上的火油轰地被点燃了。

  张任大喝,“敌将受死!”他一跃冲上,挥枪挑翻了王英,王英惨叫一声,摔下了深不见底的石缝中。

  这时,后面的汉军士兵一拥而上,用泥土扑灭了尚未蔓延的烈火,他们非常幸运,在敌军烧毁桥之前,抢占了这座生死攸关的木桥。

  按照张郃的最初计划,一旦曹军撤过木桥后就可以放火烧桥,把汉军阻拦在西岸,汉军要在近十丈宽的裂缝上搭建木桥绝非易事,而且曹军可以随时烧毁木桥。

  但计划总不如变化,汉军巧妙地夺取了外寨墙,汉军先锋抢先一步占领了木桥,张郃烧毁木桥的计划也随之落空。

  形势已经开始对曹军不利,更多的汉军正源源不断赶来,不过曹军士兵也发现汉军人数虽多,却受地形限制,最多只能有数千人攻打营寨。

  更重要是,营寨地势较高,高出木桥足有三丈,曹军士兵居高临下,营寨易守难攻,这也是荀攸的信心所在,只要守住地利,就算汉军出兵三万,也休想夺取木门寨。

  此时张郃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冷静下来,他命令关闭寨门,又立刻组织士兵进行反击,内寨墙上有三千多士兵,他们纷纷张弓搭箭,密集的箭雨射向桥上的数百汉军,汉军士兵则举盾相迎,一边顶住曹军密集的箭雨,一边和企图夺回木桥的千余名曹军士兵鏖战。

  此时还有近一千五百名曹军士兵来不及撤回大寨,寨门便轰然关上了,这千余曹军士兵成了汉军鏖战的第一批敌人,喊杀声震天,木桥上挤满了两军士兵,在狭窄的空间内,双方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

  就在汉军大举进攻营寨,吸引曹军注意力的同一时刻,四百名鹰击军也爬上了曹军大寨后的高山。

  但此时上天已不再眷顾汉军,天空的乌云开始变得稀疏,一轮明月照在木门山上,将山体抹上一层银灰色,如果此时下山,山下人会清晰地发现敌军入侵。

  但刘正却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抛绳下山,他没有选择,山下的激战和士兵们的阵亡,都是为了掩护他们从后面杀入曹军营寨。

  一根根数十丈的绳索沿着山壁抛了下去,刘正沉声令道:“第一营下山!”

  任平作为副统领,他身先士众,第一个攀着长绳下山了,后面的鹰击军士兵也跟着一个个下山,片刻,五条长索上缀满了一串串小黑点,迅速向山下攀去。

  刘正紧紧盯着部属下山,他心中也异常紧张,紧咬嘴唇,他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只要任何一名曹军士兵回头,都能看到山壁上的鹰击军士兵。

  今天,原本眷顾他们的上天忽然改变了心意,这会不会意味着他们将不会顺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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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3章 血战木门(下)

  攻打营寨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十丈长的木桥上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近千名没有来得及撤走了曹军基本上都被屠杀殆尽,只剩下数百人靠在寨门上苦苦支撑着汉军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他们绝望地大骂,不断地打砸寨门,企图让寨门开一条缝,让他们能退回营寨内,但大门纹丝不动,里面已经关闭得严严实实,他们只有死战一条路,甚至连投降之路也没有了,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考虑战俘。

  但营寨上曹军密集的箭雨减缓了他们的压力,寨墙上都挤满了曹军士兵,足有三千余人,他们从两边放箭,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箭矢密集得不透风雨。

  此时的汉军也同样死伤惨重,阵亡者已达千人以上,连主将张任也中了两箭,他背靠在一根桥桩上,十几名亲兵用盾牌护卫着他,在箭雨中指挥着战斗。

  张任忧心如焚,现在汉军十分被动,被夹在内外寨墙之间,就仿佛被伏击一般,敌军两边射来的箭雨使汉军将士难以顾及,只能背靠背用盾牌防御。

  但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法发动进攻,大量军队都被压制在十丈长、四丈宽的木桥上,这短短的一段木桥竟然挤满了近一千五百人。

  密集如冰雹的箭矢扑向桥面,两百名汉军士兵手执巨盾,在木桥两边各形成了一道盾墙,有效地抵抗箭矢的射入,尽管如此,但桥面上还是太危险,若曹军用火油攻破木桥,他的军队必将死伤惨重。

  事实上,曹军也不断用小型投石机将一桶桶火油砸向桥面,只可惜桥上士兵太多,木桶只能砸在盾牌之上,但立刻被卸落下两边的深沟,无法落在桥面上。

  裂缝的东边已燃起熊熊大火,大火虽然无法波及到木桥,但山风将滚滚浓烟吹来,将木桥吞没了。

  一群群士兵顶不住浓烟的熏炙,被迫撤离木桥退下,但立刻又有新的士兵顶了上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张任不愿意将士兵撤离木桥,用士兵的肉盾护卫木桥,抵御曹军不断发射而来的火油和火箭。

  现在他们只能坚持到鹰击军杀入营寨,营寨地势太高,居高临下,几乎是将他们死死压制住,使他们难以发动进攻,一旦曹军火油烧毁了木桥,他们再想夺下木门寨,那就要付出更加巨大的代价。

  张任心急如焚,鹰击军怎么还没有发动攻击?

  .........

  张任也想不到,此时鹰击军也遭到了巨大的麻烦,他们下山时还是被哨塔上的曹军发现了,哨兵立刻敲响了警报,张郃这才意识到汉军是声东击西,他立刻派出五百人向崖壁上的汉军发动弩箭攻击。

  此时崖壁上被困住了一百余名鹰击军士兵,他们一边单臂拉拽着绳索缓缓下降,一边高举盾牌,应对密集射来的箭矢。

  更要命是,山崖下面布满了上千根数尺长的铁制尖刺,只有在靠近地面时才会发现,这就是用来对付山崖上的偷袭者,如果他们仓促跳下,必死无疑。

  这时,已经有五六名鹰击军士兵被箭矢射中,惨叫着摔下山崖,死在尖刺上,任平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这是他的责任,他没有发现地面上的尖刺。

  如果这次偷袭失败,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这时他忽然发现山崖的右面有一条甬道,用石块砌成,宽三尺,长二十余步,直通营寨内,估计是用来安装崖壁上的木筏,十几名曹军士兵就站在甬道上向他们放箭。

  这个发现令任平大喜,他回头大喊一声,“大家跟我来!”

  他将盾牌背在后背,攀住岩石,拉动长索慢慢向甬道靠近,身子也不断下降,离甬道还有一丈,他将绳索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绕了几圈,固定在岩壁上,随即纵身一跃,跳上甬道。

  左手执盾,右手拔出战刀,大喊着向前方冲去,用盾牌架住了一名曹军士兵的长矛,反手一刀将敌军劈下甬道。

  这时,十几名鹰击军士兵也跟着他跳上了甬道,向前方奔去,曹军士兵也发现有人冲上了甬道,两百余名士兵纷纷举起长矛,呐喊着向甬道这边迎战而上。

  地面上的尖刺密集,使鹰击军士兵无法落地,只有通过甬道才能杀进营寨,这条甬道便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

  “杀上去!”

  一名曹军牙将指挥着战役,他发现箭射崖壁上的敌军效果不大,几轮箭才射死五人,而那条甬道将会成为敌军的突破口,他改变了策略,大声喝令,“全军压上去,用长矛刺死敌人!”

  数百名曹军士兵蜂拥而上,十几名鹰击军士兵抽出随身携带的单弩,向甬道前方的曹军射击,尽管他们人数不多,但箭法却极为精准,将正蜂拥冲上甬道的曹军士兵纷纷射翻倒地。

  但曹军人数太多,还是有上百人冲上甬道,而与此同时,又有十几名鹰击军士兵跳上甬道,一共三十人手执盾牌和战刀与曹军士兵鏖战,他们神勇异常,配合默契,杀得曹军节节败退。

  任平用夺来的长矛一连刺死数人,大喝一声,率先冲下了甬道,身后三十名手下也跟着他杀出一条血路,冲下甬道,这就意味着汉军士兵夺取了这条关键的通道。

  两边曹军疯狂杀来,企图杀死他们,夺回甬道,这时,张郃也得到消息,为了堵住敌军从后面袭击营寨,他又派来五百精锐士兵,先后投入了上千人,都是曹军中勇猛善战的精锐之军,他们形成了密集的防御肉墙和鹰击军拼杀。

  双方的战斗开始进入了白热化,但鹰击军没有配备长武器,只有盾牌和战刀,这便使他们强大的战斗力无法发挥出来,只能夺取敌军的长矛作战,极为不适手。

  但随着新一批鹰击军士兵登上甬道,他们武器劣势立刻扭转,二十几名鹰击军士兵带来了数十把斩马刀。

  这种斩马刀原本是重甲步兵的装备,但因为它轻巧、坚固、锋利,实用性极强,随着冶炼铸造技术成熟,斩马刀便渐渐开始在其他军种中装备,鹰击军就是第一批装备的军种。

  随着斩马刀进入鹰击军士兵手中,被动的局面顿时扭转了,鹰击军士兵开始变得锐不可当,长长的斩马刀劈过,便会血光四溅,敌军士兵被拦腰斩断,或者被劈掉头颅。

  这时曹军也杀红了眼,阵亡一批又会涌上一批,层出不穷,死尸层层叠叠,竟堆积了三尺高,严重地阻碍了进入营寨的道路。

  以至于后面的鹰击军士兵不断用长柄将死尸挑开,但曹军人数众多,尤其防不胜防的冷箭使鹰击军士兵也同样死伤惨重,近半个时辰的争夺战中,已经有近三十人阵亡,这是鹰击军成立以来最惨重的一次伤亡。

  这时鹰击军副校尉吴班已从山崖上下来,冲到了最前面,他外号叫‘长臂猿’,是五百鹰击军中罕见的高大魁梧之人,他身高足有八尺二,体格魁梧异常,力大臂长,一丈八尺长的斩马刀在他手中俨如修罗场的屠刀。

  吴班是吴懿之弟,是巴蜀军中与雷铜齐名的猛将,他不仅身材高大,而且异常敏捷灵巧,刘璟因为鹰击军中缺乏善战的猛将,便封吴班为副校尉,为刘正的右副将,负责冲锋陷阵。

  他率领五十名善战的鹰击军士兵从悬崖上下来,也投入了战争之中,他的到来完全扭转了战局,刀光闪过,只见人头滚滚落地,血肉横飞,肢体分离,惨叫声响彻夜空。

  吴班大吼一声,一跃冲进了人群,利刃挥劈,四名曹军士兵被拦腰斩成八段,再反手一刀,三颗人头飞起,脖腔鲜血喷出一丈。

  吴班的凶神恶煞吓坏了围在他身边的数十名曹军士兵,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残的杀神,皆吓得两腿发颤,吴班杀得兴起,狂吼一声,挥刀向数十名士兵扑去,十几刀劈过,又有十几人身首异处,曹军士兵吓得大喊一声,转身便逃。

  吴班仰天大笑起来,他一挥手,大喊道:“弟兄们,杀进敌营!”

  这时,越来越多鹰击士兵从山崖上下来,连主将刘正也下了山崖,四百余鹰击军士兵大展神勇,一条通向胜利的道路终于被打开了。

  ..........

  随着数百鹰击军从后面杀进了营寨,战局开始发生逆转,越来越多的曹军被迫转而去对付杀进营寨的鹰击军士兵,连张郃也被迫转而去对付攻入内部的敌军。

  而固守寨门的曹军士兵只剩下千余人,张任已经知道刘正的军队得手了,他厉声令道:“全军杀上,攻入城去!”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战鼓如雷,数千汉军呐喊着冲过木桥,百余名士兵抱着撞城槌冲向营寨高墙,在他们身后,数千汉军士兵一起放箭,箭矢如雨,压制住了城头上的曹军士兵。

  千余名曹军士兵见势不妙,纷纷从寨墙上通道撤到大门,准备迎战大门前的恶战。

  “轰!”一声渗透人心的闷响,大门剧烈晃动,门后的数十名曹军纷纷惊恐后退,这时,百名汉军爆发出一声呐喊,巨大的攻城槌再次撞上了寨门,寨门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撞击,终于被撞击碎裂,大门洞开。

  木门寨的寨墙虽然坚固高大,且居高临下,连普通攻城梯也无法企及,但它还是有短板,就像一只盛满水的木桶,当其中一块桶板破裂后,那么整个木桶都无法盛水了,不管其余桶板多么坚固耐用。

  大门被撞开,看似固若金汤的营寨防御在瞬间便瓦解了,汉军如潮水般的杀进了木门寨,张任率领数百士兵奔在最前面,如狂风卷过黑夜,最先冲进了寨门。

  此时,木门寨的曹军沉浸在极度的惶恐和茫然中,营寨被攻破,使他们不知所措,数千汉军士兵冲进了大寨,战刀劈砍,长矛戳刺,人头被劈飞,胸膛被刺穿。

  在凶猛如虎的汉军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守军纷纷跪地投降,顽抗者被当场格杀,张任率军一路疾奔,一直冲到木门寨的东门,此时东门已经被鹰击军攻占,张郃率领千余士兵企图冲破敌军阻拦,逃出木门寨。

  双方在东门前争夺鏖战,张郃骑在马上,正和步将吴班激战,尽管吴班是蜀中猛将,但和河北名将张郃相比,还是略逊一筹,被杀得连连后退,眼看抵抗不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张郃发现数千汉军正向这边杀来,为首大将似乎是汉军主将,他心知不妙,也顾不得吴班,调转马头向大门冲过去,挥舞点钢槊,一连刺翻十几人,杀开了一条血路。

  他的亲兵趁机推开了东门,张郃双腿一夹战马,冲出了东门,带着百余亲兵惶惶向东逃去。

  “投降!我们投降!”

  千余曹军见张郃逃走,他们却逃跑无望,开始大喊起来,他们的投降喊声成了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

  一群群曹军士兵放下武器,片刻便近两千人投降,他们跪倒在地上,恳求汉军的饶恕,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很多人都浑身发抖,连跪都跪不住了,彻底瘫软在地上。

  这时赵云也进入了营寨,他眯着眼打量着这座坚固的营寨,打量仓帐中堆积如山的粮食,他心中长长松了口气,夺取了木门寨,意味他这次任务已成功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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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4章 援军到来

  就在赵云军队东进后的当天晚上,刘璟也连夜率领汉军北上了,他命魏延率一万军守西城,他亲率四万大军北上,便在次日中午抵达了上方谷,刘璟命令军队在上方谷南端扎下了大营,上方谷两边山势开阔,而且谷道内最宽有一里,可以扎营,但刘璟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在谷道内扎营。

  汉军斥候已经多次探查过上方谷的曹军情况,曹军的三座大营,近七万军队堵住了谷口北端,无论地势还是兵力,曹军都占有极大的优势,木门寨或许因为曹军兵力偏少,还有攻克的可能,但上方谷的曹军防御,基本上就很难攻破了。

  刘璟也并不急于发动进攻,他构筑大营,安下营寨,耐心地和曹军对峙,等待进攻的机会,更重要是他已建立起了粮草运输体系,不再有军粮之忧,完全可以从容和曹军对峙。

  在对峙的第三天,刘璟接到消息,贾诩和老将严颜率领三万援军抵达西城,正继续北上,向上方谷方向而来,这个消息令刘璟大喜过望,他就在等贾诩的到来,现在终于把他盼来了,刘璟亲自出营五里,前去迎接援军到来。

  由于贾诩年事已高,在荆州战役后,他便不再参与具体作战,而是为刘璟做战略谋划,但当他听到曹操也离开邺都,赶赴天水的消息后,贾诩也坐不住了,不顾年迈,坚持跟随援军到来。

  贾诩和严颜的军队已经快要抵达汉军大营,同行之人还有匠学院主马钧,他带来一百名优秀弟子,赶来军中效力,这时,一名士兵指着前方喊道:“军师快看,州牧来了!”

  只见前方来了大队骑兵,旌旗招展,在一杆金边赤旗下,数十名将领簇拥着一名头戴金盔的大将,很快便到近前,正是刘璟,贾诩呵呵一笑,翻身下马,快步走了上去,严颜和马钧也连忙下马,带着十几名将领迎上去。

  “参见州牧!”

  众人一起在刘璟马前施礼,刘璟连忙翻身下马,向众人回一礼,“各位辛苦了!”

  他走到贾诩面前笑道:“军师怎么来了,这一路颠簸,身体承受得住吗?”

  贾诩微微一笑,“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但还是蛮结实的,州牧放心,路上颠不散!”

  众人都大笑起来,刘璟又和严颜及马钧见了礼,这时他却意外地发现邓艾也在军中,身着盔甲,手提银枪,颇为英气勃勃,刘璟有些不悦道:“你不在襄阳用功读书,跑来这里做什么?”

  邓艾有些害怕刘璟,低头不敢应答,这时,贾诩笑着替他答道:“邓小哥带来了百名优秀士子,一心从军,我知道军中文吏缺少,便替州牧做主,将他一起带来了。”

  刘璟已看见了队伍中的百余名年轻士子,他们一齐出来向刘璟躬身施礼,个个精神抖擞,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贾诩说得也不错,他的军队中确实缺少文职军官,象处理文书、记录功绩、核算钱粮、编造军册等等,都是文职军官的事务,但他军中文职军官太少,很多人都是身兼数职,忙碌异常,可以说,这批年轻士子来得正是时候。

  刘璟欣然点头,“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大家一路辛苦,请随我进营休息!”

  众士子一声欢呼,连邓艾也喜笑颜开,他知道自己能留下来了,刘璟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向大营而去。

  援军到来,使大营里变得格外热闹,刘璟让黄忠和马超去安置援军,马钧也带着众弟子去安放军械,刘璟则把贾诩请到了中军帐。

  大帐内还有庞统,庞统连忙上前向贾诩行礼,“参见贾公!”

  贾诩点点头笑道:“庞军师不愧是州牧看重之人,足智多谋,令我十分钦佩,汉军后继有人。”

  “贾公过奖了,晚辈惭愧!”

  寒暄几句,他们随刘璟来到沙盘前,刘璟对贾诩的到来充满了期待,希望贾诩能为自己破局,贾诩也明白刘璟的心思,他走到沙盘前凝视片刻笑道:“不愧是荀攸,防御做得滴水不漏,要攻下陇西,还真得费一番心思。”

  刘璟也微微叹口气道:“虽然我不急于进攻,耐心等待机会,但其实也是无计可施的一种无奈,如果曹军要和我对峙数年,我也没有办法。”

  贾诩笑眯眯道:“办法不是没有,对峙个十几年,等曹丞相一命归西,天下不就是州牧的吗?”

  旁边几名侍卫都‘噗!’地笑出声来,刘璟无奈,只得苦笑了一声,“军师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呵呵!当然是玩笑,不过我听说氐人骑兵西撤了,是这样吗?”

  刘璟点点头,“确实如此,这算是个好消息,羌人出兵,进攻杨千万的老巢,杨千万自然被迫撤军了,少了一支令人头痛的骑兵。”

  贾诩又看了看沙盘,沉思片刻道:“其实攻破上方谷不是没有办法,关键是冀城,拿下冀城才是最困难之事。”

  刘璟大喜,他暂时还不考虑冀城,关键是上方谷,拿下上方谷,汉军就直接面对渭水谷地,可以和赵云军队在东西两边呼应,至少眼前的困局他就破开了。

  刘璟连忙躬身施礼道:“请军师教我破上方谷之策。”

  贾诩捋须笑了起来,“破上方谷之策可不在我身上,州牧找错人了,应该去找马院主才对。”

  刘璟愕然,旁边庞统反应极快,立刻接口道:“莫非是马院主带来了什么新式进攻武器吗?”

  贾诩点点头,“正是!”

  刘璟大喜过望,他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他有些急不可耐道马钧和他的弟子被安置在后勤辎重营,这次贾诩率援军到来,带来了大量的辎重,数千士兵正在忙碌地将辎重和粮草搬进仓帐,在辎重营的另一角,马钧也正和弟子们将数百件零件一一拼装。

  这是他利用木牛原理发明的一种小型投石机,可在山地中推行,非常便利,而且射程极远,甚至超过了巨型投石机,是马钧耗时两年才造出的心血之作。

  这时,弟子们纷纷站起身,马钧一回头,只见刘璟带着贾诩、庞统二人正匆匆走来,他也起身见礼道:“参见州牧!”

  刘璟走上前,歉然笑道:“刚才人太多,头脑一时转不过弯,竟然没想到院主到来必然有缘故,多亏军师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怠慢院主了。”

  “哪里!州牧很忙,我理解。”

  马钧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口吃,不过他言简意赅,尽量把话说得简短,他笑着给刘璟介绍投石机,“州牧先看看,有何不同?”

  刘璟走上前,上下打量这架投石机,只见它不到一人高,抛竿却很细长,约两丈五尺,绞盘是用双股牛筋,弹性极大,刘璟想了想道:“感觉很轻便,但似乎抛射不了重物,而且它居然有轮子,应该可以推行吧!”

  “它其实就是一辆木牛,可在山地推行,三名士兵就能发射,可将五斤重物射到五百步外。”

  刘璟顿时又惊又喜,木牛的灵巧他是亲眼目睹,在山地上行走如飞,如果这架投石机也能如此,那简直就是军中的利器了,而且还能射到五百步外,要知道巨型投石机也才四百余步的射程,它怎么办得到?

  刘璟疑惑地向马钧望去,马钧笑着拍了拍抛竿,“关键是这根抛竿,非同寻常。”

  刘璟接过抛竿,他立刻感觉到了不同,抛竿通身漆黑,闪烁着金属光泽,沉甸甸的,却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这时,旁边马钧一名弟子介绍道:“回禀州牧,这抛竿其实是用上等柘木做成,做一根抛竿要耗时两年。”

  刘璟点点头,柘木他知道,韧性非常好,是做弓的最好之材,但怎么做到韧而不断,这就是技术了,估计这就和耗时两年有关。

  “请继续说下去!”

  马钧弟子行一礼,又继续道:“首先是取上等柘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然后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

  “然后呢?”刘璟很感兴趣,又追问道。

  “这一步就要耗时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根粗细均匀,长两丈五尺的抛竿,外层再缠绕牛筋,待牛筋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

  “等等!”刘璟忽然有些听懂了,他惊讶道:“这不是在造马槊吗?”

  马钧笑道:“正是马槊造法,但又略有不同,马槊是用麻绳缠绕,我们是用牛筋缠绕,马槊是要刚硬,而我们是要刚柔。”

  马钧一摆手,两名弟子开始做实验,他们将一头固定,另一头用绳索拉拽,只见抛竿被拉弯成半圆状,依然没有折断的迹象,两人手一松,抛竿猛地弹直,颤动不停,周围的士兵都一阵惊叹,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韧性的长竿。

  刘璟轻轻叹息,“难怪能射出五百步,非同凡响啊!”

  这时马钧又微微笑道:“我们还带来一个宝贝,相信州牧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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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5章 断旗示警

  刘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笑道:“马院主就不要饶弯子了,直接把宝贝拿出来吧!”

  马钧笑着从一名徒弟手中接过一只陶罐,他走到桌前,将陶罐中的东西倒了出来,只见是一团如糖胶般的物体,非常粘稠,通体呈黑色,刘璟凑上前闻了闻,惊讶道:“火油!”

  马钧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火油,掺了一些东西后就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叫它做油胶。www.yjxs.net”

  “这和战船上用的火油泥差不多,效果也一样吗?”

  “比火油泥更加燃烧持久,而且火力更大,更重要是它遇风不熄,州牧不妨想想火箭的缺点。”

  刘璟当然知道,火箭最大的问题就是箭射到一半时会在空中熄灭,十支箭至少有八支箭会遇风熄灭,所以用火箭来点火,实际上很不靠谱,一般都是用火箭群射的办法,就指望其中一支火箭不会熄灭。

  刘璟的心立刻变成热切起来,笑道:“既然如此,我不妨试一试!”

  他命人在百步外立一只草人,又取过自己的弓箭,刘璟是用三石硬弓,最远可射一百五十步,这时,马钧递给他一支,州牧不妨用这支专门的火箭。

  刘璟一怔,他接过箭,只见外形和普通箭完全一致,但他还是细心地发现,箭头不同,箭头上有一条空槽,仿佛可以盛物,很显然,这条小槽内就是用来装油胶。

  “州牧可别小看这条槽,它可以保证箭头燃烧一盏茶的时间。”

  刘璟点点头,心中暗赞马钧的聪明,他在箭头上涂了一层油胶,箭槽内也涂进一团油胶,张弓搭箭,对准了百步外的草人,这时,一名士兵用火把点燃了箭头,只见一团蓝色的火苗燃起,刘璟弦一松,火箭‘嗖!’地射了出去,带着一条黑烟,直射百步外的草人。

  刘璟目力极好,他看得清清楚楚,箭头的火苗尽管被风扯紧,但始终没有熄灭,火箭射中了草人胸膛,只片刻,只见草人上冒出烈火,熊熊燃烧起来,四周的士兵都忍不住大声喝喊叫好。

  刘璟点了点头,果然没有熄灭,他回头问马钧道:“请问马院主,这两件宝贝,你带来了多少?”

  马钧笑道:“油胶有足够多,投石机可以利用木牛改造,但这种抛竿我们耗时两年,一共只做成了三百根,也就是说,最多只能改装成三百架投石机。”

  “三百架也行,那需要多少时间?”

  马钧想了想道:“我需要所有的军匠配合我,最快也要十天!”

  刘璟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毅然道:“那就十天,十天后我来试一试进攻曹营。”

  汉军援兵到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曹军大营,此时,荀攸正在中间的一座大营内和几名将领探讨军情,荀攸的脸色凝重,他并不是因为敌军后援到来,而是担心木门寨的近况,按照他和张郃的约定,张郃应该每天放一只信鸽来上方谷,表示木门寨平安,但信鸽已经中断了两天,这让荀攸的心揪了起来。

  难道木门寨已经被汉军攻克了吗?要不然怎么会没有消息,可是荀攸认为以木门寨的险要坚固,还有五千军队守卫,就算数万军也难以攻克,汉军是怎么办到?

  如果木门寨失守,汉军有了粮食中转地,就可以从容进攻上邽,那么上邽县还能守得住吗?

  荀攸心中十分焦虑,一旦上邽县失守,就等于是切断了陇西和关中的联系,后果很严重,当然,还可以渡过渭水,走街亭北上,绕到关内进入关中,不过那样路途就远了一倍。

  这时,旁边夏侯惇道:“听斥候说,好像贾诩也来了,贾诩会不会用计夺取上方谷?”

  荀攸摇了摇头,“我以不变应万变,贾诩来了也没有用,现在我很担心上邽县,上邽县只有三千守军,张郃能否抵挡住赵云数万军队的进攻,还有丞相,现在才到关中,如果上邽县失守,丞相也过不来了。”

  徐晃在一旁拱手道:“既然军师担心,那卑职愿意率军去支援上邽,顶住汉军的进攻。”

  想来想去,荀攸也只有这个办法,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派兵去救援,荀攸当即点点头道:“既然徐将军愿意去支援上邽县,那我给将军五千军队,希望徐将军立刻出发。”

  “遵令!”

  徐晃领令走了,荀攸又站在沙盘前,注视着刘璟的军队,原来刘璟只剩下四万人,现在又来了三万援军,实力再次增强,恐怕他很快就要发动对上方谷的进攻了。

  夏侯惇走到一旁,低声道:“军师觉得我们会守不住陇西吗?”

  荀攸叹了口气,“尽管我部署了一年,堪称滴水不漏,但毕竟具体作战还是靠人,战场上瞬息万变,就不是我能意料,比如木门寨那边,我就担心张郃没有能及时拆毁木桥,那么我的防御部署就破了一半,所以关键还是要看执行啊!”

  “军师说,张郃会犯这种错误?”

  “我不知道!”

  荀攸摇了摇头,怅然道:“但我知道一点,假如木门寨被攻破,那么木桥就一定没有拆毁,或许他想拆毁又来不及,被敌军抢占了,总之,我现在对自己的部署开始没有信心了。”

  ..........

  赵云的军队在攻占木门寨后,命大将邓贤率三千军驻守木门寨,赵云军队继续北上,并在两天后渐渐抵达了上邽县,上邽县属于广魏郡,位于渭水河谷的南部边缘,相当于上方谷这样的位置,从高原向河谷盆地过渡地带。

  上邽县只是一个小县,由于商业价值不大,使得县城人口不多,只有八百余户,数千人口,不过它的军事地位却很重要,它虽然不属于广魏郡,但它却是广魏郡的门户,夺取上邽县,开阔的渭水谷地便豁然出现在眼前。

  也正是军事地位重要,荀攸又加高加固了县城,使它具有一定的防御功能,不过比起冀城,上邽县还是差得很远。

  距离县城还有十里,时间便渐渐到了晚上,赵云行军谨慎,他对上邽县一带的地形不熟,便下令就地宿营,待明天天亮后再北上。

  大帐内,赵云、张任以及法正在商议夺取上邽县的策略,法正指着上方谷道:“从上方谷到上邽县只须九十里,木门寨失守,荀攸必然不会对上邽县坐视不管,一定会派兵来援救,我建议可以用围城打援之策,一方面包围上邽县,另一方面派主力击败上方谷过来的援军,只要援军被击败,上邽县就守不住了,张郃必然会弃城而逃。”

  赵云沉思片刻道:“张郃已经丢了木门寨,军师觉得他还会放弃上邽县吗?”

  张任也接口说:“我也觉得张郃不敢再丢上邽县了,那样他没法对曹操交代。”

  “我认为他一定会放弃!”

  法正笑道:“如果我们只有一万军,或许张郃会死守县城,但我们有两万五千余人,上邽县守不住,更重要是,荀攸给了他八千军队,若全军覆没,他才没法向曹操交代,反正县城是守不住,还不如保存有生力量,放弃城池东撤。”

  正商议着,帐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赵云有些不悦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将军,军旗的绳子断了,我们军旗被风吹走了。”

  张任心中一惊,他对赵云和法正道:“我这人比较相信天意,军旗发生异常,一般是暗指会有偷营夜袭,今晚张郃必会有所动静。”

  赵云也沉吟片刻道:“虽然听起来荒唐,但如果说今晚张郃会来偷营,我不会觉得奇怪,这确实是他挽回木门寨损失的唯一手段。”

  说到这,张任和赵云一起向法正望去,法正却眯眼一笑道:“如果真有偷营,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夜色中,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在一条小路上向南疾行,这是一条远离官道的偏僻小路,一般是樵夫或者采药人才会走这条山道,但今天却出现了一支声势颇为壮观的军队。

  为首大将手执点钢槊,胯下乌鬃马,威风凛凛,正是大将张郃,在荀攸部署的陇西防御中,张郃负责上邽县和木门寨,共统领军队八千人,不料木门寨一战,五千军队全军覆没,一眨眼他便只剩下三千人,守一座上邽小县。

  张郃心中比谁都清楚,上邽县和他的三千军队,抵挡不住赵云近三万人的进攻,如果上邽县再失守,或者他的军队全军覆没,他都没法向丞相交代。

  反复思量,张郃终于心一横,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利用他对地形的熟悉,夜袭汉军大营,将赵云军彻底击败。

  张郃还是很有把握,他知道有几条小路可以避开汉军的巡哨和探子,只要不被巡哨发现,他就能杀汉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时,他距离汉军驻营地越来越近,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两更时分了。

  “全军暂停!”

  张郃传下军令,军队停了下来,这时他又找来几名斥候,低声吩咐他们道:“去探查敌营,立刻向我报告。”

  “遵令!”

  几名斥候迅速骑马而去,张郃又传下了命令,“全军抓紧时间休息半个时辰,准备战斗了!”

  ...........

  时间渐渐到了三更时分,张郃率领三千军队悄悄来到了汉军宿敌的西北角,透过树丛,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汉军大营,甚至还称不上大营,没有围栅,近千顶大帐密集地安札在一起,四周围满了枪刺,只见一队巡哨在大门两边巡逻,警惕地望着四周,在一座高高的哨塔上,一名士兵正伸一个长长的懒腰,蹲下去再也不见起来。

  张郃心中冷笑一声,就算自己被发现,汉军又能怎样,他们根本来不及防御,现在正是士兵们睡得正熟之时,时机成熟了,张郃翻身上马,挥槊大喊道:“立功就在今夜,弟兄们,跟我杀进去!”

  “杀!”张郃催动战马,挥舞长槊向汉军大营门口杀去。

  “杀啊!”三千曹军齐声呐喊,从树林中冲出来,如奔涌的黑色浪潮,跟随着主将张郃,呼啸着向大营席卷而去。

  军营内的哨兵大呼小叫,四散奔逃,张郃战马疾奔,杀进了汉军大营,他一连踹倒七八座大帐,却没有看见一个士兵,张郃勒住战马,愣住了,这时,曹军士兵们纷纷杀进了大帐,但他们也和张郃一样,没有看见一名敌军。

  “将军,这里是一座空营!”有人急声禀报道。

  张郃心中暗喊糟糕,他中计了,就在这时,四周喊杀声震天,鼓声如雷,张郃心中慌乱,带领士兵们冲出大营,左右两边忽然火起,左边是大将泠苞杀来,右面大将白马银枪,身材魁伟,仪表堂堂,正是东征军主将赵云。

  赵云疾马冲至,长枪一挺,直取张郃咽喉,“贼将,拿命来!”

  张郃在南郡当阳和赵云有过一次激战,他深知赵云厉害,自己不是他对手,他想逃走,但赵云的银枪已到他眼前,无奈,张郃只得举槊相迎,两人激战十余个回合,张郃渐渐不支,他大喝一声,挥槊直刺赵云左肋,就在赵云闪身瞬间,张郃双腿一夹战马,战马冲了出去。

  不料他却听见赵云冷笑一声,脑后疾风声响,惊得张郃心碎胆裂,这是一记枪锤直敲张郃后脑,快若闪电,这一击若打中,张郃必将脑浆崩裂而死。

  但张郃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河北名将,他意识到这不是枪刺的风声,身子猛地趴在马上,后脑躲过了枪锤致命一击,枪杆却狠狠地抽在张郃的脊背上。

  只听‘啪!'一声闷响,甲片纷飞,打得张郃一口鲜血喷出,他紧抱马颈落慌而逃,赵云追之不及,他勒住战马,回头对三千曹军高声喝令道:“我乃常山赵云是也,投降者免死,若不降者,一律格杀无论!”

  三千曹军都亲眼目睹张郃被打得吐血而逃,又听闻这便是闻名天下的第一猛将赵云,士兵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跪下投降,一万五千汉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将三千曹军全部缴械。

  这一战俨如瓮中捉鳖,除了主将张郃和两名随从外,三千曹军士兵一个都没有逃掉,全部投降了汉军就在张郃率军偷袭汉军大营的同一时刻,张任却率领一万军队抵达了上邽县,望着一里外黑黝黝的县城,张任一摆手令道:“停止前进!”

  一万军队停止了前行,张任凝视城池片刻,回头一名军侯道:“去叫城开门!”

  军侯带着两名骑兵催马疾奔上前,在城下大声喊道:“汉军已至,若不开城门,必破门屠城!”

  城中守军只剩下不足百人,他们看见了外面黑压压的军队,又听说是汉军杀至,吓得守军纷纷丢盔弃甲而逃,躲入民户之中。

  这时,县令吕延带着十几名衙役在巡视县城治安,正好遇到逃下城的士兵,他连忙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士兵战战兢兢道:“启禀县令,汉军杀至,看样子有万余人,正在城下令我们开城门,弟兄们都逃了。”

  吕延大吃一惊,张郃率军去偷营,估计凶多吉少,现在汉军杀至,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慌乱,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自言自语道:“吾是一县之令,个人名节是小,满城性命是大。”

  他立刻命令衙役去开启城门,片刻,衙役们放下吊桥,打开了城门,吕延催马出城大喊道:“我乃本县县令,愿献县城投降,望汉军平息刀兵,善待黎民!“张任率领一万军队开至城门前,他上下打量这位县令,只见他衣袍半旧,三十余岁,模样还算精明能干,便问道:“你就是上邽县令?”

  吕延上前施礼,“启禀将军,我正是县令吕延,县中已无军队,只有数千黎民,愿迎接汉军入城,望将军不要伤害民众。”

  “汉军军纪严明,从不伤民,你可替我安抚民众,另外,我想知道,城中有多少粮食?”

  “回禀将军,约三万石。”

  张任大喜,三万石粮食可以让他们支撑两个月,他立刻回头令道:“军队列队进城,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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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2章 曹氏父子

  “坐吧!”曹操指了指坐席,示意长子坐下,虽然他每次出征都是由长子代理国事,但象今天这样父子二人坐下来细谈,却是很多年都没有过了。yjxs.net曹丕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忐忑,更多是一种感动。他小心翼翼坐下,正襟危坐,不敢和父亲目光对视,他不知道今天父亲为什么会找自己来,原以为是和荀攸、程昱一起商议汉军之事,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

  曹操看了一眼这个已经渐渐成熟且**的长子,虽然曹丕并不是长子,但自从曹昂死于宛城后,曹丕就成了事实上的长子。

  在前几年,曹操对曹丕着实有些不满,一是曹丕纳甄氏之事;二则是张锈之死,虽然曹操对长子逼死张锈并不反对,但他却不满长子擅自所为,没有事先请求自己,而且直接导致了贾羽投降了刘璟的恶果。

  而无论是私纳甄氏还是逼死张锈,这些其实问题都不大,不至于让曹操对长子一直耿耿于怀,真正影响曹操对长子不满却是袁氏余孽再次兴起,长子没有事先发现,更没有及时阻止,以至于袁氏余孽在河北闹大,从而成为赤壁之战惨败的诱因。

  赤壁之战已经快三年了,但这次惨败所造成了严重的军事及政治后果,军事上,曹军的实力至今没有能够恢复,兵力,储粮、军资等等都只还只是赤壁大战前的一半。

  而政治上,荆州势力的崛起成为了北方最大的威胁,刘璟已成为曹操的心腹大患。

  曹操虽然也承认是北方军不习惯水战导致赤壁之战惨败,但在他心中,长子对赤壁之败也负有三成的责任,所以他这几年一直在考虑由三子曹植来继承自己的事业。

  不过这段时间三子的表现也着实让曹操失望,曹植在第一次出使便隐瞒了重大事项,在第二次出使成都又表现得碌碌无为,使曹操意识到,三子虽然在文学上才华横溢,但在政治上却是一个平庸之辈,空有大志却无实际才能,志大才疏。

  正是这个原因,使曹操又将目光转向了长子曹丕,这几年长子表现很好,谨慎,稳重,政治上也渐渐成熟起来,再没有重大失误。

  “今天找你来,是想我们父子之间商议一下魏国之事,司徒赵温建议我晋升魏王,你觉得呢?”

  司徒赵温向天子建议,册封曹操为魏王,这件事在朝廷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司空王朗、尚书令华歆、大理钟繇等人纷纷上书支持但包括荀彧在内的众多大臣坚决反对,而作为当事人的曹操却没有表态。

  曹丕没有想到父亲会和自己商议此事,不过这件事他确实考虑过,也和程昱商议过,他心中有腹案,沉思良久,曹丕缓缓道:“儿臣的意见是父亲可以晋升魏王,但不是现在,须等待时日!”

  “哦?”曹操没想到长子会这样回答,他沉吟一下问到:“你说的时机是指什么?”

  “儿臣所说的时机是指击败刘璟,彻底断绝他北上的希望。到那时父亲就可以晋升魏王了。”

  “为什么?”

  曹操意味深长地笑问道:“为佬要等到击败刘璟呢?”

  “因为断绝了刘璟北上的希望,形成南北对峙,只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治理,北方就会慢慢恢复,长此以往,北强南弱,总有一天我们会消灭掉刘璟,但等到那一天又太漫长了。”

  “为什么为父晋升魏王一定和刘璟有关系呢?”曹操又笑着问道。

  “其实和刘璟滑直接关系,只是獠牙觉得,现在晋升魏王似乎理由不足,正所谓文功尚需武略相济,一但击败刘璟,父亲威望巨增,那时再升魏王便是众望所归,就算荀世叔也无话可说,所以儿臣才说现在时机不到。”

  “你说得不错,很不错!说到为父的心坎上了。”

  曹操连赞儿子两声,他语气一转又吧口气说:“不过有一点为父和你想法不同,我之所以不太想升魏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刘璟的存在,晋升魏王可以说是戴在头上的一顶王冠,也可以说让我曹氏千年不得翻身的一座巨山。”

  “父亲为什么会这样说?”

  曹操苦笑一声道:“这是刘璟在给我一封亲笔信中所言,希望我适可而止,做大汉之臣,莫做大汉之逆,你明白亿的意思吗?”

  曹丕当然明白意思,晋升为异姓王就有篡位之嫌,这是刘璟在警告父亲,曹丕不由冷笑一声道:“父亲何惧一个刘璟?”

  曹操沉默半晌,最后慨然长叹:“我不惧死,但我惧身后之名!”

  内堂上,父子二人沉默了,曹操走到窗前,推开窗,凝视着外面茫茫大雪,片刻,曹操又淡淡道:“从今天开始,你正式出任五官中郎底土,副丞相,替为父处理日常政务,为父的精力要转移到对付刘璟上来。”

  曹丕浑身一震,低下头小声答应:“儿臣遵命!”

  “另外,你替为父转告赵温,命他收回建议册封我为魏王的上书,在刘璟末灭之前,不准再担此事。”

  “獠牙明白了!”

  又过了半晌,曹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问道:“宪儿主动向为父提出,愿意嫁给刘璟,你同意吗?”

  曹操半晌没有听见儿子的回答,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植儿坚决反对,那你呢?”

  曹丕没有想到父亲会问这个问题,让他一时难以回答,但他知道不能回避,更不能含糊其词,父亲对三弟的坚决反对显然很赞赏,但不一定是赞赏他的想法,而是赞赏他决断的态度。

  想到这,曹丕缓缓地说:“从感情上,儿臣也同样反对,但从政治上考虑,宪妹嫁给刘璟,有利于将来能找到一个中庸的解决之道,为曹氏留一条后路,只是,獠牙觉得刘璟未必会答应。”

  曹操点了点头,显然对长子答复很满意,他笑道:“现在他确实不会答应,但以后就未必了。”

  过了一会儿,曹操摆摆手,“我有些累了,你告退吧!”

  “是!~孩儿告退。”

  曹丕心情复杂地走出了铜雀台,父亲最后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从今天开始,你正式出任五官中郎底土,副丞相,替为父处理日常政务,为父的精力要转移到对付刘璟上来。”

  …………

  “你替为父转告赵温,命他收回建议册封我为魏王的上书,在刘璟末灭之前,不准再担此事。”

  曹丕的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烦忧,欢喜是父亲终于认可了自己,决定让他担任副丞相,掌管日常事务,而不是让三弟出任,这是他的一个胜利,尽管不是正式认可他为世子,但他离世子之位也越来越近了。

  但又让曹丕感到失望的是,父亲拒绝了出任魏王的提议,曹丕之所以说要等待时机,那其实是程昱的意思,告诉他一定要这样说,绝非曹丕的本意,他心中是希望父亲能排除众人晋升为魏王。

  父亲已位极人臣,享有九锡之礼,若再晋升魏王实际上就是登基为帝的前奏,有以魏代汉之意,这一点所有都明白,但曹丕也知道父亲不会登基称帝,他会创造条件,把最后一步留给自己。

  而今天父亲因为忧心刘璟而取消了晋升魏王,这就说明他以魏代汉之心已经淡了,至少是有了顾虑,这就让曹丕内心有些烦忧了若父亲不肯以魏代汉,而自己将来怎么办?

  大雪依旧在纷纷扬扬下着,如扯絮一般从空中团团落下,曹丕移开伞,抬头看了看漫天大雪,他心中感到一阵寒意,不由加快了脚步。

  在铜雀台大门外,一辆马车正在雪中等候着他,几名侍卫见他出来,连忙打开了车门,曹丕一眼看见了马车里程昱笑眯眯的面容,程昱的笑容让他感到一丝的依靠,他连忙登上马车,马车缓缓起步向城内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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