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0
  第617章 严惩不贷

  从新野向西是一望无际的农田,中间夹杂着一片片树林,此时秋稻早已收割,冬小麦长出了嫩苗,大地被薄薄的白雪覆盖,寒风萧瑟,一群群觅食的鸟雀在原野中四处飞行。.

  清晨,在距离主官道约五十里外的一片树林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千余名熟睡中的汉军士兵,他们身上紧紧裹着毛毯,互相依偎着,脸上倦容未消,在树林边的一块大石上,庞德**着上身,口中咬着木棍,两名亲兵正用锋利的匕首替他剜出后背的箭尖。

  在昨天下午的一场血战中,尽管汉军杀敌近三千人,但寡不敌众,最终还是失败了,军队向败逃,一口气跑出五十里,才终于摆脱了曹军的追击。

  在这场血战中,汉军损失了一千三百余人,连主将庞德也被一支流矢射中后背,庞德只感到后背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咬紧树枝,额头上大颗汗珠滚落,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后面只听‘当!’的一声,箭尖连同大块血肉一起被剜出,落在盘子上,一股黑血喷溅而出。

  亲兵们慌忙给他上药,用绢布绑紧伤口,一名亲兵给他擦去额上的汗珠,低声道:“将军稍微动一动,看看有没有问题!”

  庞德缓缓活动一下两边胳膊,尽管依然十分剧痛,但至少还有知觉,可以活动,这便使他一颗心放下了,他慢慢穿上衣服,这时,树上哨兵喊道:“我们的斥候回来了!”

  片刻,两名斥候快步走进树林,向庞德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将军!”

  庞德点点头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曹军先锋昨晚烧毁了官道上的车辆,他们返回新野县了,没有再继续南下!”

  这才庞德的意料之中,曹军损失近三千人,如果仅靠五千人南下,必然会被襄阳汉军痛击,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便不敢南下了,这一战虽然自己军队损失惨重,但至少成功阻挡曹军先锋南下。

  但庞德还是有点担心东撤民众的安全,他正要再问,斥候却禀报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名受重伤的曹军探子,他临死前告诉我们,他发现南面有一支船队沿比水北上,应该是我们的水军。”

  这个消息顿时使庞德松了口气,曹军没有水军,只能是从襄阳过的船队,应该是文聘接到了自己离开新野时派人送去的报告,所以派船也接应自己,如果新野民众是沿比而下,那就能遇到船队,这样他就可以放心了。

  想到这,庞德回头对亲兵道:“去通知军侯和牙将们来见我!”

  几名亲兵跑去通报,不多时两名牙将和四名军侯前后走来,围坐在庞德身旁,庞德便将情报告诉了几名部将,众人顿时兴奋起来,一名牙将道:“既然曹军先锋已退回新野,我们便可以立刻南下了,从邓县渡江到隆中。”

  庞德笑了笑道:“现在我们的干粮还能维持三天,我打算向西走,在房陵郡渡江,房陵郡那边的守军只有千余人,若曹军从房陵郡强渡汉水,恐怕襄阳就危险了,不如我们赶去房陵郡,加强房陵郡的防御,大家看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一起躬身道:“愿听将军的指挥!”

  “好!”

  庞德当即令道:“叫弟兄们起身,一刻钟后出发!”

  中午时分,曹艹亲率十万大军抵达了新野,军队阵容浩大,旌旗遮天蔽曰,这次曹军南下荆襄,远远不能和建安十三年的南征相比,那一次曹军为了南征准备数年,耗尽了倾国之力,最后失败,导致曹军至今没有能恢复元气。

  而这一次南征,只是将南阳和合肥的军队合并在一起,粮草也是南阳本身库存,至于军械物资,战船民夫等等,几乎都没有特别准备,这也说明曹艹并没有真的打算攻灭荆襄,只是为了造势,牵制西线的战役。

  张郃事先已得到消息,赶到五里外向曹艹汇报前锋南下的情况,他在几名侍卫的引导下,来到了曹艹的战马前,躬身禀报道:“末将参见丞相。”

  曹艹点点头问道:“张将军,你现在应该在樊城,而不是在新野吧!你怎么向我解释?”

  张郃知道,有些事情他躲不过去,他只得硬着头皮禀报道:“回禀丞相,卑职在南下途中遭遇新野守将庞德率军袭击,双方激战半曰,卑职军队损失颇大,按照丞相的嘱咐,谨慎为重,卑职便暂时停止南下。”

  曹艹眉头眉头一皱,回头问陈群道:“这个庞德可是原来马超部将庞令明?”

  “正是此人,跟随马超投降刘璟后,被封为副校尉,驻兵新野。”

  “此人是个人才,刘璟只封他为副校尉,着实有点可惜了。”

  曹艹微微一叹,又注视张郃道:“我是告诉你要谨慎为重,但张将军能告诉我,损失了多少军队,对方又伤亡多少?”

  张郃脸胀得通红,他的军报已经报上去了,丞相怎会不知道,这里却故意问他,他心中惶恐,连忙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初战不利,愿被丞相惩处!”

  曹艹冷冷哼了一声,“两军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损兵超过对方,这个我不会怪你,但我再三嘱咐你,要加快行军,以最快速度攻到樊城,可你的部下却被民财所迷,乱了分寸,这才被对方趁机袭击,你明知前方官道上有财物,为何不先派心腹赶去一把火烧掉,断了后面士兵的贪念,偏偏要给士兵抢夺财物的机会,这是一个大将所为吗?”

  张郃满脸羞愧,半响嚅嗫道:“卑职考虑不周,让丞相失望了。”

  “我是很失望,你作为先锋不力,贻误了战机,降你一级,免去你的平狄将军,罚俸一年。”

  张郃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低头不语,曹艹这个处罚相当严厉,要知道张郃当年出征辽东,拼了死命才被封为平狄将军,而这次仅仅是一次行军不察,便被免掉了他最重要的散号将军之位。

  旁边张辽心中不忍,连忙上前跪下替张郃求情,“丞相息怒,儁乂虽然一时考虑不周,但并非他纵容士兵抢掠财物,而他率领士兵奋起反击,最终击败了偷袭的敌军,使敌军伤亡近半,也算是将功补过了,至于没有再南下,是因为谨慎所致,恳请丞相从轻处罚!”

  众将纷纷上前为张郃求情,曹艹摆了摆手道:“最近我考虑了很多,为什么我们的军队会屡败在刘璟手中,想来想去,这和我们军纪不严有关,刘璟治军宽柔相济,犯了军规则严惩不贷,无论是谁都绝不轻饶,而立功则厚赏,也绝不吝啬,所以三军归心,将士用命,相反,这些年我们屡战屡败,可曾见谁被惩处过?长此以往,大家心中就有了轻慢之心,不再用心作战,所以从这一次南征开始,无论是西线防御,还是东线南征,胜则重赏,败则重罚,绝不再姑息!”

  张郃黯然道:“丞相说得对,我为先锋,出兵不利,虽然击败对方,但兵力悬殊,虽胜犹败,是应该重罚,卑职接受丞相的处罚!”

  曹艹点了点头,“很好,今曰罚你,等将来你立下大功,我自会加倍封赏。”

  “多谢丞相!”

  众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惭愧,张辽心中也有些惭愧,虽然他替张郃说情,但他也知道,失利就是失利,没有什么原因可解释,丞相的处罚是公正的,并没有偏颇。

  这时,曹艹又取出金令箭对张辽道:“文远,我给你三万军为前军,立刻加速南下,横扫汉水以北,将樊城、邓县统统烧成白地,不留一城,给我造出声势来。”

  “遵令!”张辽接过金令箭便匆匆去了。

  这时曹艹凝视着数里外的新野城,又下令道:“焚毁新野城,将新野给我夷为平地!”

  这时,一名侍卫飞奔而至,对曹艹低声道:“邺都紧急情报!”

  曹艹脸色一变,他接过一卷绢,打开看了一遍,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冷笑,他沉思片刻,写了一封命令,递给一名侍卫道:“你立刻回邺都,把此信交给长公子,让他立刻执行。”

  从下午开始,襄阳城城头的士兵便看到了汉水北岸上空的滚滚浓烟,开始只是远远的细细一股黑烟,尽管黑烟很细很小,但士兵们都猜到那里是新野县城,他们居然能看到一百多里的黑烟,足以想象新野城上空是何等恐怖的一幕。

  而到了后半夜,樊城、邓县、邓塞城等等所有的汉水北岸城池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尤其是樊城,烈火吞没了整个县城,浓烟冲天,滚滚烟尘中夹杂着可怕的烈焰,不断听见城墙倒塌的轰然声此时汉水上的浮桥已经拆除,刚刚从江夏驶来的数百艘汉军千石战船在汉水中巡弋,船上的士兵比襄阳城头看得更加真切,他们看见数以万计曹军士兵杀来,他们摧毁城墙,焚烧县城,俨如蝗虫一般摧毁一切,但宽阔的汉水却又阻断了曹军继续南下的脚步,使得曹军的扫荡并没有真正打击到荆襄。

  襄阳城头上,贾诩、文聘、甘宁、蔡琰、董允等文武高官纷纷登上城头,神色凝重地注视着曹军在汉水对岸的肆意破坏,但唯独贾诩却捋须轻笑,似乎并没有把这种破坏放在心上。

  “军师似乎并不太在意?”甘宁在一旁不解地低声问道。

  贾诩微微一笑,“虚张声势而已,曹艹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他的目的不过是向州牧施压,逼迫州牧停止西线北伐,除非曹军能渡过汉水,否则他无法阻挡汉军北上的意志。”

  甘宁点了点头,对众人道:“这次我率领三百艘千石木轮战船和五千水军北上,都是汉军最精锐的水军,足以称霸天下江海,曹军不能渡过汉水,我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包括房陵和上庸,已经各有五十艘战船北上,曹军止步于汉水,这是必然的!”

  文聘也欣然道:“有甘将军的信心,我相信曹军东线施压的策略绝不会得逞。”

  就在这时,汉水北岸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鼓声。

TOP

0
  第618章 来历不明的敌踪

  就在曹军大举入侵襄阳的同一时刻,刘在天水郡西城县迎来了建安十七年的新年旦日,按照原计划,今天整个刘氏家族将第一次在襄阳参加族祭,但刘显然不会再去襄阳,他委托刘虎代表自己前往襄阳。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将万丈霞光映照在城头之上时,从城头向远方望去,祁山依旧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在阳光照耀下格外地金光闪烁。

  守城的千余士兵熬过了寒冷而又漫长的一夜,纷纷振作起精神,准备换岗后回军营休息,就在这时,城头忽然出现了一阵骚乱。

  汉军主帅刘居然也出现在城头,让士兵们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州牧早!”

  几名士兵见刘到来,连忙向他躬身施礼,刘笑着点点头,“大家新年早!”

  这时,数百名守兵都围了上来,“州牧,新年好!”众人大声地向刘问好,新年旦日之时,州牧竟然和他们在一起,士兵都十分感动。

  刘笑着挥了挥手,“各位弟兄辛苦了,今天旦日,会有酒有肉,好好犒劳大家!”

  众人欢声雷动,这时,有士兵指着远处喊道:“州牧,粮队来了!”

  刘向南面官道望去,只见一支长长的队伍正逶迤而来,汉军大旗招展,一辆辆木牛在官道上疾速奔走,正向西城方向行驶而来,这是从祁山堡过来的粮车,约两千辆。

  拿下西城后,经过近两个月的磨合,以及大量木牛交付军方,汉军已经初步建立起了粮食运输线,实行分段运输。

  从武都郡下辨县运粮到风云城,再从风云城到历城,然后到祁山城,最后由祁山城运到西城,一共分为四段,每段两千辆木牛,这样一来,一方面减轻运粮士兵长途跋涉的辛苦,另一方面也加快粮食周转,减少途中的运输风险。

  从祁山城到西城平均十天一个来回,至今已经运送了四趟,累计运送了四万石粮食,使西城的存粮达到十万石,这和当初第一次北伐西城时,军营存粮不足一万石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粮食的充足,成了北伐成功最坚实的保障,一旦西城的军粮积攒到二十万石,北征的时机就成熟了。

  西城城门缓缓开启,一辆辆木牛粮车鱼贯而入,两千名蛮族运粮士兵个个满头大汗,脸上洋溢着完成任何的喜悦,他们终于赶在新年第一天将粮食送来了西城。

  这时,送粮士兵发现了站在城门内脸上挂着笑容的州牧,送粮士兵顿时一片欢呼。

  刘走上前,拍了拍几名送粮士兵的肩膀,慰劳他们几句,又高声道:“各位送粮的弟兄,各位守城的将士,过去的一年辛苦大家了,新的一年,只要大家奋发努力,我相信大家一定会有更好的收入,改善家人的生活,你们的父母妻儿也一定会以你们为荣!”

  两千蛮族士兵静静听着刘新年祝词,不仅是他们,还有上万守军,将他们的主公团团围住,仰视着刘,聆听他的话语。

  “今天进入了建安十七年,此时曹操正率十万大军兵压襄阳,他是想就此逼迫我们停止北伐,但他想错了,我们仍然要北伐,今年将是汉军创造辉煌的一年,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城的原因,各位兄弟,英勇的将士们,让我们一起挥师北上,再铸汉军辉煌!”

  刘的话语感染了城内城外上万汉军将士,他一起高呼起来,“愿跟随州牧北伐!北伐!”喊声直冲云霄,每个士兵都感到热血,他们从内心深处渴望出征一刻的早日到来运粮的主将正是王平,他走在队伍中间,当队伍开始缓缓进城,他催马奔至前面,看到了正准备回城的主公,“州牧请留步!”王平在后面大声喊道。

  刘回头,见是王平在叫自己,他笑着走上前问道:“王将军不是在祁山城吗?”

  王平翻身下马,上前躬身道:“卑职有点不放心这次运粮北上,所以特地跟随押运。”

  刘听出他话中有话,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回禀州牧,我派出的巡哨在祁山北道一带发现了一支骑兵,绝对不是汉军,是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大约千余人左右。”

  “什么时候的事情?”刘的神情变成凝重起来,居然发现千余人的骑兵,难道是曹军,如果只是发现十几人的曹军巡哨,这很正常,问题也不大,但居然出现千余人的曹军队伍,问题就有点严重了,关键曹军是怎么过去的?

  “四天前发现,因为是晚上发现,不能肯定是不是曹军,所以暂时没有禀报。”

  “这次北上,你们又遇到了吗?”刘又问道。

  王平摇了摇头,“我一路派斥候搜寻,他们却消失了,没有发现踪迹。”

  刘沉吟片刻道:“你跟我来!”

  刘翻身上马,在数百侍卫骑兵的左右护卫下,他带着王平向城外的大营疾奔而去。

  目前,汉军在西城的兵力有四万人,除了一万人驻扎在城内,另外三万人则驻扎在西城外,不多时,刘来到了大营门前,他翻身下马向大营内走去,又吩咐亲兵道:“去将刘正给我找来。”

  大帐内,黄忠正和法正商议新年犒军之事,目前,黄忠依旧是西城汉军主将,而刘只是来视察,并没有取代黄忠的主将之位,这时,一名士兵在门口大声禀报,“州牧来了!”

  只见刘快步走进了大帐,后面跟着王平和刘正,黄忠与法正连忙起身,躬身施礼,“参见州牧!”

  刘摆摆手笑道:“今天是新年,本不该谈论军情,但王平将军带来一个消息,我觉得应该重视,所以特来和大家商议。”

  刘快步来到沙盘前,对王平道:“王将军再说一遍吧!”

  王平向众人施一礼道:“大约四天前,我派出的巡哨在祁山北道发现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来历不明,我后来再追踪,他们便失去了踪迹。”

  众人面面相觑,祁山道应该已经被他们控制了,怎么会出现一支千余人军队,而且还是骑兵,这肯定不是汉军,那会是什么人?难道是曹军发现一条小路?

  这时,刘拾起木杆指着东面木门堡道:“我怀疑是木门堡的曹军,或者是上县的曹军,从小道过来,各位以为呢?”

  黄忠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现在除了官道勉强可行外,其余地方依旧大雪封山,我派出的士兵去巡视过,连上道都无法通行,更不用说其他小道了。”

  法正沉吟一下道:“那会不会是从西面过来的曹军或者氐胡军队?”

  “西面南安郡的曹军没有骑兵,不会是他们,至于氐胡倒有可能,不过就算他们要来,也必须走冀城绕过来,再说氐胡来这里做什么?”黄忠不认为是氐胡。

  这时,刘正迟疑一下道:“我听手下说,现在虽然大雪封山,不过河面上都结冰了,可以从河面上走过来。”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众人,他们再看沙盘,很快便找到了两条冰河道,一条是从木门堡沿着漾水可以走到祁山以南,另一条道是白水,一直通往陇西郡,这两条河如果在春夏季节是无法行军,但冬天河面结冰,加上覆盖上雪,反而可以在冰上行军。

  这时,刘缓缓说:“千余人的骑兵,以木门小小一座军寨,养不起这么多战马,我怀疑是从陇西过来的氐胡,因为第一次北伐,氐胡就帮助曹操欺骗了我们,他们知道我会算旧帐,所以他们这一次还会再帮曹操。”

  “如果真是氐人,那就不会只有千余人,应该有更多氐人,是来截断我们的粮道。”

  法正刚说完,大帐外有士兵急声禀报道:“启禀州牧,祁山城有紧急消息!”

  众人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刘立刻令道:“让报信人进来!”

  片刻,一名报信兵被领了进来,他跪下泣道:“启禀州牧,祁南驿前天晚上被不明身份者袭击,三百名工事兵伤亡惨重,只有数十人逃出,另外历城到祁山城的运粮队也被袭击,伤亡两百余人,近五百辆木牛被烧毁,说是至少被千余骑兵包围突杀,好像是曹军,但又不像曹军,现在粮道已被截断。”

  “砰!”刘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他咬牙切齿道:“除了氐胡,不会是别人,这必然是杨千万派来袭击我们的粮道。”

  王平心中惭愧,抱歉道:“卑职有罪,没有能及时禀报,请让卑职将功折罪,率军去扫平这支骑兵。”

  刘想了想又令道:“去将马岱找来!”

  片刻马岱匆匆赶来,他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他向刘行一礼,刘便对马岱和王平道:“你们二人可各率三千人,和鹰击军一起南下,给我全歼这支骑兵,一个不留。”

  马岱和王平一起躬身接令,“遵令!”

  两人领令而去,旁边黄忠却有点担心道:“我担心不止千余人,后面应该还有补给队伍,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接应他们。”

  刘摇了摇头,“他们有六千军队,如果这样还对付不了氐胡,那就太让我失望了,军队已经足够,老将军不用再去接应了。”

TOP

0
  第619章 祁山道胡贼

  出现在祁山道的神秘骑兵正是从白水过来的氐胡骑兵,氐王杨千万得到曹操的命令,亲自率领两万骑兵赶赴天水郡支援曹军,他同时令侄子杨整率两千骑兵沿白水进入祁山腹地,袭击汉军粮道。

  对氐人和羌人而言,冬天在祁山地区活动并不困难,他们早已习惯在白雪皑皑的山区骑兵行军,能找到被大雪覆盖的牧草,生存能力很强,并且极为敏锐,不断躲过汉军巡哨,终于在夜间成功突袭了正在修建的驿站和送粮队伍。

  此时,氐胡骑兵已经沿白水退出了祁山腹地,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象狼一样潜伏起来,准备第二次进入祁山道袭击汉军粮队。

  杨整年约三十岁,身材八尺二,虎背熊腰,双眼暴凸,布满血丝,相貌十分凶恶,他使一杆六十斤重的长柄铜锤,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氐人中有名的猛将,他不仅狠勇过人,而且极为狡猾,长年在陇西一带山区行猎,有着丰富的伏击经验。

  此时,杨整率领部下藏身在距离祁山西道约五十里外的一座山谷内,他们在山谷内搭建了百余顶白色帐篷,这座山谷入口狭窄,四周皆是悬崖峭壁,加上百余顶大帐和大雪颜色融为一体,使他们极难被发现。

  这次杨整一共带来一千三百人,其中一千最精锐的骑兵,另外三百余人为补给队,在第一次袭击成功后,他们也知道汉军会派兵清剿,这个时候他们便将自己隐藏起来,耐心地等待第二次机会。

  一座大帐前,两名探子正耐心地等待着,大帐里隐隐传来男人粗野的低吼声和女人啼哭声,另一边,十几名亲兵正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就像一群等待残羹剩肉的鹫鹰。

  这时,大帐里的声音停住了,紧接着一声哀叫,一名浑身年轻女人被从大帐内扔了出来,十几亲兵一拥而上,抓起了女人,在女人的哭喊声中将她抢进了旁边的营帐,很快,一片狞笑声将女人的哭喊掩盖了。

  “进来禀报!”大帐传来一个凶狠的声音。

  两名探子对望一眼,胆怯走进了大帐,大帐内铺着兽皮,各种财物堆散的乱七八糟,一名体格雄壮的男子正端起皮囊向口中灌酒,他披头散发,皮肤黝黑,上身着,下身也只系了一块兽皮,双眼暴凸,眼睛里布满血丝,恶狠狠地回头望着两名探子,“有什么消息?”

  两名探子连忙跪下,为首探子禀报道:“我们祁山城发现了一支汉军南下,约六千人,正向白水这边赶来。”

  “他娘的,倒是不蠢!”

  杨整骂了一声,他又猛地灌了两口烈酒,一抹唇边酒渍冷冷道:“继续监视他们,注意不要暴露行踪!”

  “是!”两名探子答应一声,慌忙退出大帐。

  杨整并不担心汉军,他心里有数,汉军找不到这座山谷,只要躲过这一阵搜查,他再出击袭击粮队,汉军的粮车倒不错,可惜他们不会用,只能夺取粮食后毁掉,这时,他忽然有些后悔,那个女人不该给手下,要躲藏一阵子,没有女人怎么熬日子。

  他刚站起身,只见隔壁营帐传来女人长长的惨叫声,杨整低低骂了一句,“一帮浑蛋!”他只得又坐了下来,目光凶狠地注视地面,不知思索着什么白水发源于秦岭,横穿祁山地区,一直流向陇西郡,最后注入洮水,白水大部分河段都是流经山区,水流湍急,两岸陡峭难行,春夏两季无法利用河床西行,但到了冬天,河水结了厚厚的冰层,又被大雪覆盖,正好形成一条从陇西郡进入祁山腹地的冰道。

  惨白的月光下,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正沿着白水河道向西行军,这支军队便是鹰击军派出的一支分队,为首将领正是任平,任平因为夺取历城立下大功而被提升为牙将。

  他在汉军中也因历城一战而声名大振,他尤其善于用火,又善于攀岩,由此得了一个‘火猿’的绰号,使他已经成为鹰击军中仅次于鹰猴刘正和副将吴班的第三号人物。

  鹰击军的任务是在白水两岸寻找氐胡骑兵的下落,由于白水两岸分布着崇山峻岭,光是各种可以藏身山谷便有上百座之多,想在方圆数百里的范围找到一支刻意隐藏起来的军队,无疑是大海捞针。

  此时天已经黑了,月光格外皎洁,将两岸的怪石和山岭洒上一层银色,行走上冰面上,一阵阵刺骨的寒气从脚下袭来,尽管鹰击军的体格要强于普通士兵,但还是冻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指着山腰处喊道:“头儿,你看那边!”

  任平也看见了,在半山腰上出现一个亮点,不是月光导致,而是火光,他一摆手低声令道:“上去!”

  士兵们迅速离开了冰面,沿着厚厚积雪覆盖的山道奋力向上攀爬,不多时便爬上了半山腰,这时,他们才发现半山腰处藏着一间新修不久的茅屋,不过茅屋已经被毁掉了,土墙坍塌一半,屋子里的物品被砍得稀烂,一些衣物也被撕成了布条。

  在墙上的壁龛上放着一盏油灯,燃着豆大的火苗,刚才看到的灯光就是它,只是四周没有人,任平看了一眼油灯,一百多人不可能谁都没有发现亮灯,只能说明它刚刚点亮就被士兵发现了。

  那么人躲到哪里去了?

  任平霍地回身令道:“给我四下搜寻!”

  士兵们分头在房屋四周搜寻,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山岩上跳下来,敏捷得象猴子一般向山下奔去。

  “在那里!抓住他。”

  士兵们从四面包抄,迅速堵住了黑影的去路,尽管黑影敏捷异常,但他面对的是百名鹰击军,汉军中最精锐的士兵,他俨如野兽般咆哮一声,挥刀要冲出去,却被三名士兵扑倒,将他死死按住,夺去手中刀,将他捆绑起来。

  任平慢慢走到他面前,这才看清楚,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身材中等,长得非常壮实,看打扮象一个汉人,只是他眼睛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露出森森白牙,仿佛要将任平一口咬死。

  “你是什么人?”任平感觉他不像曹军探子,倒象个祁山中的樵夫或者猎人。

  男子眼睛瞪得血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拼命挣扎,任平大怒,反手抽了他两记耳光,“你是疯子吗?”

  男子仿佛清醒了一点,他这才打量了一下任平,半晌,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们不是胡人?”

  “我们是汉军,你应该知道吧!”

  男子眼睛里的怒火迅速消退了,他咧了咧嘴,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浑身缩成了一团,任平已经意识到,这个男子见过氐胡,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氐胡一定穿着曹军的盔甲,他才以为自己也是曹军。

  任平等他哭得差不多了,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我们也在追杀氐胡,他们应该毁了你的家吧!”

  他又令士兵将他放开,这才蹲在他身旁道:“给我们说一说,或许我们能帮你。”

  年轻男子终于断断续续说出了他的不幸遭遇,他原是生活在历城内的一个医匠,名叫林进,和父亲在历城内开了一家药铺,有一个年轻妻子和年幼可爱的儿子。

  去年汉军第一次攻打历城,他们全家逃出城,父亲在逃亡中失足摔断了腰,无法动弹,他们便在这里临时盖了一间茅屋,给父亲疗伤,照顾他康复,一家就靠他打猎和采药为生。

  就在四天前他打猎回来,却发现茅屋被毁掉了,父亲和儿子被杀,妻子不知去向,他发疯般地四处寻找,两天前他却意外地发现一名胡人探子,将此人抓捕后,从他口中得知了妻子的去向,被胡人掳走了,父亲和儿子也被这支胡人骑兵所杀。

  他杀死胡人探子,夺了他的弓箭和刀,准备回家找一些东西,却被汉军抓住了,这时,年轻男子的眼睛已经哭干,眼睛里只剩下深深的仇恨。

  他咬牙低声道:“我妻子落在他们手中,也会被糟蹋而死,除了报仇,我此生别无他念!”

  任平心中充满了同情,他叹口气道:“这支氐人骑兵袭击我们的运粮队,杀了数百人,我们也是奉命找到他们,并一举歼灭。”

  年轻男子看了看任平,摇了摇头,“你们人太少了,不是他们的对手。”

  任平笑了起来,“我们是在寻找他们行踪,具体作战不是我们,是另外的汉军,有数千人,只是我们现在还找不到他们藏身之处。”

  半晌,年轻男子低声道:“或许我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六千精锐汉军在马岱和王平的率领下抵达了祁山城,祁山城是一座新修建的军城,周长约八里,位于原来曹军祁山堡以南,军城城墙高三丈,驻兵千人,军城主要用于储量粮食,是汉军粮食运输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此时天色已晚,王平和马岱商量一下,便决定在祁山城过夜,就在他们正准备进城之时,一名士兵喊道:“王将军,马将军,鹰击军派人送信来了。”

  “带他上来!”

  片刻,一名鹰击军士兵被领了上来,单膝跪下将一张纸条承上,“这是我家将军的紧急情报。”

  王平接过纸条,在火光下迅速看了一遍,有些按耐不住欣喜地对马岱道:“他们找到敌军的藏身之地了。”

TOP

0
  第620章 全歼氐胡

  在一座高约六十丈的悬崖峭壁上,一名目力极好的汉军斥候趴在悬崖边探头向下张望,他数了半晌,他回头低声对牙将任平道:“头儿,大概有一百顶帐篷,西面的二十几顶比较大,是应该是屯放物资的帐篷。”

  这时,一名鹰击军斥候爬上山崖,小心翼翼来到任平身旁道:“王将军和马将军已经部署好了,王将军说,我们随时可以行动。”

  任平点点头,他又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经快到黄昏了,他又对帮助他们找到敌人藏身之处的猎户林进笑道:“你回汉中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我们会替你报仇。”

  林进咬紧嘴唇,坚决摇了摇头,“我不走,我一定要亲手报仇。”

  任平无奈,只得对他道:“你实在想报仇,就下山去,等会儿打起来,胡人一定会冲出山谷,那时随便你怎么杀人。”

  林进没有吭声,也没有动,任平又拍拍他的肩膀劝道:“我们马上要潜下去,你跟着我们会暴露,反而会拖累我们,下山去吧!山下也有汉军,你可以和他们一齐杀敌。”

  林进低下头,他忽然站起身,快步向远处的树林跑去,任平望着他走远,心中有点惋惜,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其实是想加入汉军,只是鹰击军要求严格,不是随便可以加入,他便没有开这个口。

  不多时,夜幕便悄然降临,任平趴在悬崖边,耐心地等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天终于黑尽,一轮弯月在云层中穿行,月光时隐时现,万籁俱寂,动手的时间到了。

  任平将一根长四十余丈的长索轻轻抛下了山崖,另一端绑在崖顶的一棵大树上,一共有三名士兵,一人在山顶配合,任平和另一名士兵下去。

  他们将两袋三十斤重的火油皮囊背负在身上,拉拽着绳索慢慢下去了,大约下了三十丈,他们找到一块突出的岩石,白天时他们便找到了这个落脚点,这个落脚点距离帐篷还有五十余步,否则他们倒可以直接将火把扔在帐篷上,用火箭也不行,成功的可能太低。

  上面的士兵将绳索抛了下来,他们又将绳子绑在一块大石上,任平和手下又继续缓缓向下滑落,此时,下面已经能看见他们了。

  不过他们是从山谷最里面潜入,这里没有哨兵,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异常小心,几乎是贴着石壁一点点向下移动,最后轻轻一跃,无声无息地落在雪地之中。

  两人都披着白色的披风,伏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他们听见有人哼着小曲向这边走来,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胡人士兵,他是来这边方便,这名胡兵刚刚解开裤带,任平一跃而起,将胡兵扑倒在地,几乎在扑倒的瞬间,他手中锋利的匕首已经割断了对方的咽喉,干净利落。

  两人将尸体拖进乱石堆中,用雪掩盖了,这才迅速向数十步外的大帐奔去,他们已经观察了四周的情况,除了谷口那边有岗哨外,里面却没有敌军哨兵。

  但意外还是这时发生了,就在他们离大帐还是十几步时,正好有两名胡兵说说笑笑从大帐内出来,和他们两人迎面相遇,相距只有五六步。

  “是什么人?”一名胡兵大喊起来。

  任平一眼不发,猛扑上去,一刀刺穿了胡兵的胸膛,胡兵发出长长的惨叫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山谷中的宁静,另一名胡兵转身便跑,任平抽出匕首飞射出去,可惜稍微偏了一点,插在对方的肩胛上,没有能杀死对方。

  那名胡兵一边狂奔,一边大喊:“有奸细!有奸细!”

  形势突变,他们已经顾不上追击敌人,用身上取下火油,喷在大帐上,另一名士兵则点燃了一支火把,直接将眼前的大帐点着了,火苗轰地燃烧起来,迅速蔓延,任平索性撤下披风,揉成团,蘸满了火油,在火上点着,猛地向前面一顶大帐扔去,很快,前面一顶大帐也被点着了。

  这时,山谷内到处是喊叫声,数十名胡兵在首领杨整的率领下,向这边猛冲而来,杨整暴凸的眼睛里喷射着怒火,他手提长柄铜锤大吼道:“收了中间的帐篷,阻断火势蔓延!”

  氐胡士兵纷纷赶来救火,而杨整却在寻找放火之人,这时,他忽然看见了,远处两个黑影正向崖壁处奔跑,他冷冷一笑,一跃追了上去,相隔还是数十步,他手中铜锤猛地抛了出去,正砸在鹰击军士兵的后背上。

  士兵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当场气绝身亡,任平见手下惨死,眼睛都红了,他蓦地转身,拔出刀大吼一声,迎头向杨整劈去。

  “来得好!”

  杨整一声喝喊,捏住了刀刃,只听‘咔嚓!’一声,他竟硬生生地将刀折成两段,一脚将任平踢出两丈远,他低吼一声,猛扑上去,任平却没有躲闪,就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他靴底弹出一段短刃,一脚踢进了对方的肚子里。

  杨整却象头野兽一般,丝毫没有半点反应,一把掐住了任平的脖子,用力要将他的脖子拧断,他力大无穷,任平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杨整忽然不动了,片刻,一颗斗大的人头从他脖子上滚落下来,脖腔里的血喷出一丈多远,溅了任平满身。

  任平心中惊讶万分,一脚将这名凶悍无比的敌将尸体踢开,只见敌将身后站着一人,手握环首战刀,正是猎人林进,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尾随着任平爬下了悬崖,在关键时刻救了任平一命。

  他一咬牙,转身向敌军大营奔去,他要去救自己的妻子,任平喊他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火光之中。

  这时,大火已经蔓延开了,一半的营帐都被大火点着了,火势越烧越猛,浓烟弥漫在山谷内,氐胡首领失踪,到处人喊马嘶,山谷内极为混乱,胡人士兵无法灭掉大火,他们纷纷翻身上马,催马向山谷外奔逃。

  山谷外便是白水,此时在河谷两边的冰面上,站满了黑压压的汉军,数千汉军士兵已经准备就绪,数千把弓弩对准了谷口,将两端的出逃之路完全堵死了。

  当第一群氐胡骑兵从山谷内奔涌而出时,两边的弩箭几乎是同时射出,数十名氐胡惨叫着从马上摔下,战马也被密集的弩箭悉数射翻,但后面的骑兵并没有意识到外面已经出事,他们继续奔涌而出,山谷内浓烟滚滚,烈火冲天,使他们慌不择路,但迎接他们的却是汉军毫不留情地杀戮。

  箭矢如疾风暴雨般扑去,战马悲鸣,骑兵惨叫,一群群的骑兵被射倒在谷口附近,一连射杀数百人,山谷内的骑兵再也不敢冲出来。

  这时,王平亲率两千名汉军长矛军列队向山谷内冲击,顿时喊杀声响彻山谷,足足杀了半个时辰,山谷内才渐渐平静下来,氐胡营地已被烧成了白地,到处是烧焦的尸体,一千三百余名氐胡被斩杀殆尽。

  任平并没有离开,他在山谷的一个角落里终于看见了林进,林进已经找到妻子的尸体,她被氐胡凌辱而死,尸体被胡乱掩埋在雪地里,林进用战旗裹好妻子的尸体,将她放在柴堆烧化了。

  林进默默望着妻子的尸体被大火吞没,泪水从他脸庞扑簌簌滚落,这时任平走到他身旁,半晌,任平沉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先把她和孩子葬在一起。”

  “然后呢?”

  林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沉默片刻,任平叹息道:“我欠你一命,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林进单膝跪下泣道:“感谢任将军收容,我愿为汉军一员,从此跟随将军转战四方。”

  任平取出一块军牌给他,“我们要回西城了,你处理完后世,来西城找我。”

  他又拍了拍林进的肩膀,拎着杨整的人头,转身快步向谷口走去。

  半个时辰后,汉军士兵收拾完战场,离开了山谷,启程向西城而去.

  走出白水,马岱又留下了一千士兵,命他们在白水河畔的一处险要之地修筑营寨,驻扎下来,他们虽然全歼了敌军,但危险的信号已经出现,汉军必须要防止氐胡继续从白水道进入祁山。

  氐胡骑兵窜入祁山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它却预示着汉军的敌人已不再仅仅是曹军,还包括了陇西郡的氐胡,两万氐胡骑兵已经进入天水郡,再加上五万曹军,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汉军。

  此时,仅仅依靠三万汉军夺取冀县似乎已经不太现实,汉军的增兵便已迫在眉睫了。(未完待续)

TOP

0
  第621章 牛车渡江

  就在祁山道的氐胡骑兵被歼灭三天后,刘璟终于得到了斥候传来的消息,两万氐胡骑兵在氐王杨千万的率领下进入了天水郡,驻扎在冀县以西三十里外,和冀县的五万曹军互为犄角,准备迎战北上的汉军。

  这个消息在刘璟的意料之外,他所准备的一切都是准备迎战冀县曹军,但刘璟也知道,两万胡人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甚至比曹军南下荆襄还要让他倍感压力。

  大帐内,刘璟负手在帐内来回踱步,思考着应对之策,这时,旁边庞统对刘璟笑道:“我觉得氐胡骑兵这时候到来并非是坏事,至少让我们能提前得到警示,否则,当我们和曹军激战之时,氐胡骑兵从侧面杀至,后果不堪设想,其实我觉得这是曹军的一个失误,他们完全可以用计将我们引到冀县后再出兵,他们过早暴露了侧翼援军。”

  刘璟摇了摇头,“曹军也谈不上失策,我不可能再犯去年的错误,仓促北上,事实上,当白水出现氐胡骑兵后,我就知道氐胡要出兵了,这种情况下我更不会冒险。”

  黄忠也笑道:“现在敌军是七万,我们只有三万,单纯从兵力上看我们确实处于弱势,不过敌军也有弱点,那就是他们分别为两支军队,配合不会默契,甚至各怀心思,所以可以肯定他们不会主动南下进攻,还是以防御为主。”

  刘璟点点头,又问一旁沉默不语的马超道:“孟起有什么建议吗?”

  马超是刚刚从武都郡赶来,他和氐胡打交道多年,对他们非常了解,刘璟希望从马超这里得到一点对付氐胡的策略,马超沉思片刻道:“陇右一带素有北羌南氐之说,氐人两大部落和枹罕王宋建为了共同对付羌人的威胁而结成了联盟,实际上各有心思,虽然不会乘虚吞并对方,但也会见死不救,如果想让氐人退兵也容易,只要让羌人兵压陇西便可,州牧不是说认识羌王南宫索吗?请他出兵陇西,杨千万自然就会退兵。”

  “孟起觉得南宫索会不惧曹操而答应出兵吗?”刘璟又问道。

  马超笑了起来,“南宫索此人利字当头,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一定会出兵。”

  “那么他会要什么利益?”

  马超想了想道:“羌人和氐人一样,最需要的便是生铁和粮食,也不用州牧可以给他什么,只要放开生铁和粮食贸易,我想他一定会答应。”

  “不行!”

  庞统断然否定了马超的建议,他向刘璟深深施一礼道:“羌氐异族,切不可令其坐大,朝廷数百年来虽然再三派使安抚羌人,却始终不肯放开生铁贸易,也就是担心其强大后寇袭边境,当年董卓入京,麾下羌兵涂炭中原,由此可见一斑,虽然可以让西羌之兵相助,但也不至于要破生铁禁运的先例,虽得一时之利,却贻害无穷,请州牧三思!”

  刘璟沉思片刻又对马超笑道:“孟起以为呢?”

  马超知道羌人最需要的是上好生铁,但如果刘璟实在不想给,他也没办法,马超只得苦笑一声道:“其实羌人也会炼铁,只是他们炼出的铁品质较低,打造不出上好兵器,他们一直想要中原的精钢,如果州牧觉得精钢不行,那就答应放开粮食贸易吧!或许也可以说动他们。”

  “那就试一试粮食!”刘璟也觉得放开精铁贸易不行,粮食暂时可以答应,更重要是,等攻占陇右后,再和羌氐人理论也不迟。

  这时,马超又建议道:“如果州牧没有合适的人选,微臣推荐我弟马岱出使,他和羌人关系颇好,应该不会辜负州牧的托付。”

  刘璟点点头令道:“速请马岱将军前来见我!”

  曹操的十万大军已经抵达樊城近二十天,驻扎在汉水北岸,此时樊城、邓县、新野等江北县城皆被曹军夷为平地,曹军声势浩大,完全压制住了汉水南岸的襄阳城。

  而汉军援军也陆续抵达了襄阳城,甘宁的五千水军,以及江陵的一万五千军队都陆续赶到了襄阳,使襄阳汉军达到三万人,文聘又命蔡进率三千军赶赴房陵郡和庞德军队汇合,防止曹军从房陵郡渡江。

  尽管曹军在气势上压倒了汉军,但汉军水军却始终控制着汉水,使曹军无法渡江,不过对峙的时间久了,汉军防御上漏洞就自然会出现。

  这天晚上,一支由上千辆牛车组成的辎重队沿着汉水北岸向东南方向行进,牛车两边有数千曹军士兵护卫,后面数里外跟着两万曹军,这是一支特殊的辎重队,每辆牛车上都用油布覆盖,显得十分神秘,牛车上运载的并不是粮草,也不是军械,而是整整六百艘小船。

  小船是在南阳郡秘密制造,耗时一年时间,曹操在南下之时并没有急于拿出这件秘密武器,而是在驻军二十天,待襄阳汉军的防御有些松懈后,他才拿出了这件秘密武器。

  由于曹军控制了比水,这支船队沿淯水和比水南下,在距离汉水还有二十里时被被拖上岸,改用牛车驮载,曹操并不打算在襄阳渡江,他知道汉军战船不会给他机会,但汉军在宜城县却没有水军,他便可以利用这六百艘小船在宜城县建立浮桥,使大军得以过江。

  这便是汉军防御中的一个漏洞,虽然汉军战船封锁了比水河口,但汉军做梦也想不到曹军会走陆路运送船只,汉军战船虽然在汉水上有水军巡逻,但因为曹军兵压樊城,汉水巡逻战船大部分都调去了樊城,使得汉水南面的巡逻力度相应就减弱了。

  原本一支巡逻船队负责百里江面,而现在巡哨船不足,改成一支船队负责三百里江面,哨船巡视的江面距离过长,宜城县外的江面上就会出现大约三个时辰的巡逻空档时间。

  这样一来,曹军就抓住了这个漏洞,利用这三个时辰,避开汉军在水面上的巡哨,从汉水中段渡江。

  更重要是,曹军战船必须通过比水进入汉水,而甘宁也知道巡哨不足,所以他派重兵封锁比水河口,确保曹操船只无法进入汉水。

  但汉军怎么也想不到,曹操竟然从陆地将船只运入汉水,事实上,在当年的赤壁大战中,曹军便干过同样的事情,将船只从云梦泽走陆路运入长江,而这一次曹操做得更加隐蔽。

  汉水北岸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人烟稀少,分布着一望无际的森林,曹军车队只能走沿江的狭长地带,一路搭桥辟道,向百里外的宜城县渡口方向推进。

  四更时分,队伍终于抵达了宜城县对岸的渡口,只见岸边黑漆漆的一片,码头上看不见人,江面上也是空空荡荡,没有一艘船只,在若明若暗的月光下,隐隐可以看见对岸县城的轮廓。

  这时,有士兵飞奔去向后面的主将张辽禀报,张辽带着数百亲卫疾奔到了码头上,他仔细观察了对岸的情况,一切都在丞相的意料之中,汉军的巡哨船还在南面百里外,至少三个时辰后才会回来,这里果然是汉军的一处防御漏洞。

  张辽一摆手令道:“立刻搭建浮桥!”

  一队队工事兵迅速从牛车上解下小船,小船是专门为搭建浮桥而建造,左右船舷和船头船尾都有铁链,只要将铁链扣牢,便能迅速将船只并列在水中。

  六百艘战船迅速在江中排列,一块块专用木板搭上了小船,两座笔直而宽阔的浮桥渐渐在河面形成,直通对岸。

  三千名工事兵熟练且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他们在南阳已经训练过多次,一般搭建浮桥,最快也要两个时辰,但他们却只要一个时辰便可以完成搭建。

  张辽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浮桥渐渐形成,为了准备这两座浮桥,他足足耗用了一年的时间,灌注了他的全部心血,今天当两座浮桥终于发挥了作用,张辽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他轻轻叹了口气,但愿这一次南征能够成功一个时辰后,工事兵校尉飞奔至张辽面前,拱手禀报道:“启禀将军,浮桥已经搭建完成!”

  张辽大喜,快步走到码头边,只见两条长长的浮桥横卧江面上,荆州一向视为天堑的汉水终于被他们征服。

  张辽回头厉声喝道:“传我的命令,全军开始列队渡江!”

  三万曹军早已列队完毕,开始浩浩荡荡向渡过汉水,向汉水南岸进发。

  就在这时,宜城县城头忽然点燃了烽火,宜城县的守军终于发现了曹军在大举渡江。

  ..........

  襄阳城头,贾诩今晚有些心绪不宁,他独自一人来到城头,负手注视着汉水对岸的曹营,已经二十天过去了,曹操却始终按兵不动,这让贾诩感到困惑,他和曹操相处多年,他知道曹操的性格,绝不会做毫无意义之事。

  象曹军现在扎营在城北,毁掉了樊城和邓县,却不能渡江,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刘璟就会因此放弃北征?曹操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可是以曹操的谋略和做事风格,他不可能做这种虚张声势之事,贾诩暗暗思量,难道这次曹操另有安排?

  “军师在想什么?”不知何时,文聘出现在贾诩身旁。

  贾诩叹了口气道:“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或许我们小看曹操了。”

  “军师为何有这种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但已经二十天,曹操却毫无动静,如果他仅仅只是为了在对岸虚张声势地吓唬我们一通,就撕毁了停战协议,曹操这个决定也未免太草率了,远远得不偿失,这绝不是他的风格,他很清楚撕毁协议的严重后果。”

  文聘沉吟一下问道:“军师的是说,他另有企图?”

  贾诩点点头,“一定是这样,否则他就不是曹操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名士兵指着东面大喊:“烽火!文将军,东面出现了报警烽火。”

  贾诩和文聘一起向东面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正是沿江烽火台点燃了,这时贾诩心中蓦地一沉,糟糕!一定是宜城县那边出事了。

TOP

0
  第622章 襄阳危机(上)

  文聘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他也意识到是宜城县那边出事了,宜城县防御极弱,守军不到一千人,根本就无法守住县城,可是曹军是怎么渡江?船只从哪里来?

  文聘心中紧张万分,回头问贾诩,“军师,应该是宜城出事了,曹军究竟是怎么渡的江?”

  贾诩要比文聘冷静,他心中迅速思量片刻,沉声道:“现在暂且不要管曹军是怎么渡江,一旦曹军渡江,人数绝不会低于万人,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拦截曹军北上襄阳。”

  文聘点了点头,稳定住心神,他立刻喝令道:“传我的命令,令黄欣部务必拦截住北上曹军!”

  汉军在宜城县以北三十里处有一座军营,驻军有一千人,由牙将黄欣统帅,虽然人数不多,但可以稍微耽误曹军北上的时间。

  就在这时,甘宁及太守蔡琰等人也纷纷赶到了,甘宁已了解了情况,他是汉军的水军都督,汉水防御就是由他负责,甘宁对汉水目前的防御了如指掌,甘宁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一定是曹军钻了汉水巡哨间隔过长的空子,从宜城县渡江了,整个汉水中段有三处渡江点,宜城县是第一处。

  甘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想到的不是襄阳,而是江夏,目前江夏只有一万五千军队,分布在武昌、柴桑和汉口,一旦曹军杀向江夏,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忙上前对贾诩道:“江夏危急,卑职必须要立刻率领水军南下,摧毁曹军所有的战船和渡江浮桥,请军师下令!”

  贾诩略略沉吟一下道:“樊城这边也需要留下水军,只须部分战船赶往宜城县,摧毁曹军渡江浮桥即可,另外,甘将军可命令所有江夏水军进入战时状态,随时巡防江面。”

  “可是我很担心曹军会进攻江夏,江夏是我们起兵之地,防御比襄阳薄弱,万一”

  不等甘宁说完,贾诩便笑道:“曹军若要进攻江夏,那就是又一次赤壁大战了,放心吧!这次他们不会进攻江夏,肯定是攻打襄阳,甘将军不必担心。”

  “卑职明白了!”

  甘宁抱拳行礼,“卑职这就率战船赶去宜城县。”

  甘宁匆匆下城去了,这时,贾诩又对蔡琰道:“曹军应该刚刚到宜城县,至少要到明天下午才能赶到襄阳,请太守立刻将城外难民和乡民转移进城,要快,杂物丢弃,保命第一重要!”

  蔡琰点点头,转身和董允向城外赶去,贾诩又对文聘道:“如果甘将军能及时摧毁曹军过江浮桥,或许问题还不会很严重,但无论如何,我们要做最坏打算,文聘将军可立刻部署城防,另外派一部分军队出城协助城外难民撤入城中,能拿走的物资尽量撤回来吧!”

  贾诩长长叹了口气,他们都有点对曹操轻敌了,导致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他贾诩要承担主要责任,想到这,贾诩又对文聘道:“我会向州牧禀报此事,承担一切责任,文将军请尽力而为吧!”

  文聘默默点头,这件事他也有责任,甘宁也有责任,只是文聘没有多说,立刻转身去城头部署防御了。

  这时,襄阳城的三万守军全部动员起来,襄阳城警钟声大作,一队队士兵飞奔跑上城头,两万军队迅速应急,部署在各个防御点。

  南城门也已开启,数千难民惊恐地从城外蜂拥而入,他们的大部分财物都丢在大帐内,很多人手中只拿着一只包裹,呼儿唤妻,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城门处的场面十分混乱,连维持秩序的士兵被冲挤得手忙脚乱。

  而城外的江面上,上百艘战船满载着两千水军离开了襄阳江面,一艘艘战船拉起风帆,列队向宜城方向疾速驶去在江北的樊城码头上,曹操负手站在一座高台上,注视着江对岸的局势变化,此时他已经看见了沿江烽燧上的报警烽火,也隐隐听见了从襄阳城传来的警钟声,曹操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汉军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难道没有战船就不能渡过小小的汉水吗?这可不是长江。

  旁边次子曹彰低声道:“父亲,儿臣考虑如果进攻江夏,或许收获更大一点,毕竟襄阳城城池高大坚固,又有两万军队驻守,要攻破它不容易。”

  曹操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为父考虑过,我们可以攻破夏口,甚至还可以攻下武昌,收获是不小,但毕竟江夏已经不是刘璟的军政中心,地位比不上襄阳,一但襄阳形势危急,汉军无论如何会回师来救援,而且军队太深入江夏,我们没有水军支援,恐会有失,还是在襄阳便于我们接应。”

  其实曹操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就是这次进攻荆襄比较仓促,他远远没有准备好,凭张辽的几万军队是攻不下整个荆州,更何况他这次战役的目的只是为了牵制西线汉军。

  想到这,曹操又瞥了一眼儿子,见儿子眼中充满了出战的渴望,曹操便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横扫南方,统一天下,但还不是现在,希望将来到了那一天,你能替为父攻城略寨,击溃汉军主力,立下不世伟业。”

  曹彰明白父亲的意思,不让自己参加这一次大战了,他心中十分失落,只得点点头,“儿臣也盼望那一天能早日到来!”

  张辽率三万曹军渡过汉水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克了宜城县,夺取了存放在县城仓库内的两万石粮食。

  张辽便以宜城县作为这次进攻襄阳的根基,命副将于禁率五千人驻守宜城县,他则亲率两万五千人继续向北进发。

  此时,天刚麻麻亮,长约十几里的曹军在宜城县以北的官道疾速向襄阳方向行军,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麦田已长出新芽,很多农民天不亮便在麦田里劳作。

  曹军大队的经过使这些农民纷纷放下锄头,惊恐不安地注视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他们显然不像是汉军,但人们怎么也想不到曹军会在荆州腹地出现。

  不过,还是有一些机灵的农民丢下锄头,向家中飞奔而去。

  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村落,约百十户人家,叫做蒋里,以蒋姓人家居多,这时一名骑兵奔至张辽面前,低声说了几句。

  张辽一怔,脸上出现怒容,他催马向村落奔去,百余名亲卫骑兵紧紧跟随着他。

  在村边一户人家前,数十名曹军士兵将大门包围,在他们中间跪在五名曹军士兵,手被反绑,垂着头,个个惶恐不安。

  这时,有士兵高声道:“将军来了!”

  曹军纷纷闪开,张辽催马奔来,他翻身下马,阴沉着脸走进院子,这是一户殷实人家,有谷仓和两头牛。

  院子里躺着五具尸体,一个老人,一对中年夫妇,两个年轻的少女,看得出两个年轻少女被糟蹋后勒死,中年女人也有被侮辱的痕迹。

  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到处是大片血迹,值钱的东西都被打成包裹。

  张辽霍地转身,快步向大门走去,五名曹军士兵是先到的巡哨,由一名屯长率领,他们路过这户人家,生出了歹意。

  张辽一言不发,挥鞭向他们五人脸上、身上猛抽,吓得五人拼命磕头求饶,“将军,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为首屯长磕头道:“将军,我是子廉将军同乡,请将军看在子廉将军的面上,饶我这一次。”

  子廉将军就是曹洪,张辽见他搬出曹洪来压自己,心中更加恼火,这时,副将李典也赶到了,他连忙给张辽使了个眼色,张辽却不理睬,回头对亲兵喝令道:“将这五人斩首,人头传令三军,胆敢再抢掠民财、奸淫妇女者,以此为儆!”

  “将军饶命!饶命啊!”

  五名士兵拼命求饶,亲兵们如狼似虎将五人拖了下去,这时,曹军士兵将这一带的里长和十几名老人带了上来。

  里长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后面的十几名老者都和他一样低头不语,眼睛里却充满了愤恨。

  张辽心中叹了口气,对众拱手道:“请各位见谅,张辽治军无方,以至发生这种惨事,五名凶人我已下令斩首,请各位乡亲放心,曹军不会再侵犯平民。”

  很快,五名曹军士兵的人头被送上来,张辽命人给当地村民去示众,他则翻身上马,催马向官道而去。

  李典也催马赶到张辽身边,叹口气道:“那名军官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文远为何还要杀他,这不是白白得罪了人吗?你也知道,那个人很不好说话。”

  李典不提曹洪的名字,他相信张辽明白他的意思,张辽勒住战马,冷冷道:“刘璟尚知道将十几万士兵放回,收买北方人心,难道我们这些为人臣就可以随意毁掉丞相的名声吗?”

  说完,他不理睬李典,催马向队伍前面奔去,李典望着他奔远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为一件小事得罪曹洪,何其不智也,文远未免有点认真过头了。

  曹军继续北上,很快,他们便遇到了第一个阻碍,一支驻扎在宜城县以北约三十里外平安镇的军队。

  平安镇距离襄阳约百里,这里是两条官道的交汇处,一条官道去江夏,一条官道则通往南郡,正是地理位置重要,汉军便在这里驻扎了一千人。

  军营是一座占地约二百亩的军寨,高两丈,修筑得十分坚固,主将黄欣是黄忠族侄,年约三十余岁,和伯父黄忠一样,使一杆金背虎牙刀,作战勇烈,在汉军中颇有名气。

  他已得到文聘的紧急命令,命他死守营寨,务必拖住曹军,尽量为襄阳备战赢得时间。

  黄欣手执刀柄站在寨楼之上,他已经看到了远方黑压压杀来的曹军,他将刀柄重重一顿,大声喝道:“大丈夫战死沙场,何足惜哉!儿郎们随我血战曹军,绝不后退一步!”

TOP

0
  第623章 襄阳危机(下)

  两万五千曹军终于抵达了汉军营寨,在两里外停驻下来,这时,李典催马至张辽面前,拱手道:“将军,这座营寨规模并不大,最多千余人,我们可不必理会,继续北上襄阳。”

  张辽摇摇头,“这座军营若不拔除,必成我后背芒刺,也会损害我们粮食运输,最多一个时辰,我必将这座军营夷为平地!”

  张辽不接受李典的建议,喝令道:“从四面进攻!”

  下达命令是主将,但具体执行命令却是副将,李典无奈,只得安排两万军队从四个方向同时向汉军营寨发起进攻。

  曹军鼓声如雷,两万曹军如潮水般向汉军大营发起了进攻,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向营寨,四架重型投石机从南面轮番将巨石砸向营寨,巨石砸中营墙,用泥土和木头夯成的营墙无法承受重型投石机的攻击,土石飞溅,营墙崩塌,瞬间便出现了一段两丈宽的豁口。

  曹军士兵呐喊着冲向汉军营寨,寨墙上,一千汉军士兵分拒四方,用弓箭还击,虽然不断将曹军士兵射倒,但曹军军力浩大,他们无力阻挡曹军士兵的冲击。

  在密集的箭雨中,防御的汉军士兵不断被箭矢射中,惨叫着跌下寨墙,只片刻,如大潮奔腾般的曹军士兵已冲至寨墙下,架起了数十架攻城梯,密集的曹军士兵疯狂地向上攀涌,他们手执盾牌和长矛,和墙头的汉军展开殊死搏斗。

  “快去禀报黄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守东面营寨的一名军侯急得大吼大叫。

  一名士兵向南寨墙狂奔而去,但此时南寨墙的情况更加危急,四架投石机的加入,使汉军防御遭遇到了严重的挑战,呼啸而至的巨石已经将营墙砸开了一段五丈长的缺口,此时投石机的进攻停止了,但数千曹军士兵却杀到了缺口前,密集的箭矢射向缺口。

  在缺口内,一百多名汉军士兵手举盾牌和长矛相迎,在两边寨墙上,数十名汉军士兵从射箭口向外射箭,不断将冲上来的曹军士兵射翻,但也只是支持了片刻,数千曹军士兵便杀到了缺口前,数百根长矛相击,发出一片清脆的撞击声,紧接着是士兵被刺中的惨叫声,双方在缺口前展开了激战。

  曹军鼓声如雷,进攻的浪潮一浪接着一浪,汉军已经明显支持不住,危机四伏,“黄将军!”报信士兵飞奔而至,大喊道:“我们东面支持不住了,请求援助!”

  黄欣一回头,只见东面的曹军已经杀上了营寨,数千曹军士兵完全吞没了防守的汉军士兵,他再看北面,北面营墙上也插上曹军的蓝色大旗。

  就在这时,数百名曹军士兵用绳索套住营墙,一起用力,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一段二十余丈长的营墙被拉倒了,尘土飞扬,在弥漫的尘土中,上千名曹军士兵杀进了营寨,大势已去,黄欣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血战到底吧!”

  黄欣翻身上马,挥舞大刀向密集的曹军杀去,身后百余士兵呐喊着,跟随他杀进了数千曹军士兵群中,渐渐地,他们被四面八方杀进大营的曹军淹没了。

  不到一个时辰,两万曹军攻占了这座拦路的汉军营寨,一千名士兵全军覆没,主将黄欣死在乱军之中,只有数十名士兵侥幸逃出大营,向襄阳方向奔去。

  在张辽的命令下,两万五千曹军将汉军营寨夷为平地,他们重新列队,又杀气腾腾继续向襄阳方向进发襄阳城经过一夜和一个上午的紧急疏散,临时停驻在城外的五万余难民和近郊乡里的近万襄阳本土居民都纷纷撤进了城内,汉军士兵也将各种物资,包括帐篷、粮食、大车等物资搬运入城,一直忙碌到中午时分,襄阳城门才终于缓缓关闭了。

  此时两万守军已全部进入了城头各处防御,襄阳官府又从数十万民众中征召了三万青壮参与守城,所有青壮民夫都发给了盔甲和兵器,宽阔的城头上,到处可见一群群青壮民夫在列队训练。

  文聘骑马带着百余亲卫在城头四处巡视,襄阳的城防还是给了他很大的信心,襄阳在刘表主政时曾四次大修,刘璟在入住襄阳后,又重新规划了城墙防御,大大拓宽护城河并弥补了各种漏洞,使得襄阳城城墙坚固、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固若金汤,素有“铁打的襄阳”之称。

  襄阳城周长约四十里,号称荆楚第一大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墙城高三丈,内城墙高两丈八尺,内外城墙之间相距两百余步,中间便是军营驻地,内外城墙通过南北两座城门的瓮城相连。

  但襄阳城最壮观的却是护城河,四周挖有宽阔护城河,从檀溪引水到护城河内,护城河宽十丈,深一丈五尺,在城东最宽处甚至有二十余丈,可以行驶战船,堪称天下护城河之最。

  四座城门都有高高的吊桥,正是这种严密坚固的防御,使襄阳城自古就成为最难攻克坚城。

  文聘这时停驻在南城处,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一支三百余人的特殊队伍在进行弓箭训练,这支队伍是从襄阳书院三千士子中挑选出来的自愿者,他们个个身体强壮,平时读书练武,今天终于有机会上阵杀敌,他们个个顶盔披甲,手执弓箭,在军士的命令下,向城外射箭。

  这支士子军的首领正是在汉军中颇有名气的邓艾,邓艾文武双全,他从小投身鹿门书院,是庞德公的得意门生,同时又跟随赵云学武,一根亮银枪使得出神入化,他今年只有十七岁,已经成为汉军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邓艾几次想投笔从戎,都被刘璟赶回了书院,逼他继续读书深造,但文聘却极为欣赏他,任命他为自己的参军,使邓艾常有机会来大营中参赞军务。

  这时,邓艾也看见了文聘,连忙上前施礼,“学生参见都督!”

  文聘翻身下马,拍拍他肩膀笑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子来参加城防?”

  “回禀都督,其实三千士子都出动了,大部分都去协助官府安置难民,这三百人是主动愿意从军参加城池防御。”

  文聘点点头又笑道:“虽然州牧说你必须十八岁后才能入仕,但现在汉军正在北征,如果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参加北征,对你将来的前途将大有好处。”

  邓艾点点头,又叹口气道:“我也想啊!就是州牧不准。”

  “谁说州牧不准,你在我军营为参军,你以为州牧不知道吗?这样,打完这一战,我给你记功,让成都正式封你官职,这样州牧就无话可说了,然后你再调到赵将军身旁,这不就行了吗?”

  邓艾大喜,连忙躬身施礼,“多谢都督成全!”

  这时,贾诩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过来,邓艾连忙向贾诩行礼,“参见军师!”

  贾诩笑眯眯摆了摆手,“我正说呢,你这个混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在城内看不见你,原来跑来守城了,怎么,开始弃文从武了?”

  邓艾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学生不敢丢掉书本,只是暂时从武,以后还是以文为主。”

  “其实从武也可以,关键是要走主帅之路,就像文都督一样,将来能独镇一方,有文都督在襄阳,州牧也就能放心地西线准备北伐。”文聘脸一热,惭愧道:“军师在讽刺我呢!这次曹军南渡,我都无法向州牧交代。”

  贾诩微微一笑,“文都督将襄阳打造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曹军两三万人马根本就攻不下来,昨晚我还很担心,可到了今天,我已经不再担心了。”

  “军师说得不错!”

  旁边邓艾接口道:“看曹军主力并没有向南进兵,就知道曹操其实没有攻打荆襄的打算,只是想在襄阳制造出危急,扰乱西线北伐。”

  文聘和贾诩对望一眼,一起笑了起来,邓艾有些不安道:“小子说得不对吗?”

  “你说得虽然不错!”

  文聘语重心长对他道:“不过为将者,不能因为对方大营未动,军旗未倒,就能确定对方没有移动,必须要派出斥候,得到确切的情报后才能做出判定,不管是为将,还是为谋,最怕就是想当然。”

  邓艾默默点头,“学生明白了!”

  就在这时,城头眺望塔上的警钟声再次敲响了,‘当!当!当’警钟十分急促,这就意味着有敌情出现了,文聘快步走到城垛口,向东南方向眺望,片刻,他便隐隐看见了一条黑线出现在远方,曹军终于杀来了。

  文聘立刻令道:“命令全军进入战斗戒备!”

  两万士兵纷纷出现在城墙上,他们早已准备就绪,个个剑拔弩张,严阵以待张辽率两万五千人也终于杀到了襄阳城,张辽骑在战马之上,凝视着远方坚固高大的城墙,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要想攻克襄阳,并不现实,但他们的目的也并不是要攻下襄阳,他们的战略目的却是要拿下汉水。

  张辽战刀一挥令道:“在汉水边驻营!”

  两万余曹军浩浩荡荡向襄阳东北方向杀去。

TOP

0
  第624章 千里救援

  就在曹军从宜城县渡江,攻破汉水防线的同时,刘璟也率军从西城返回了汉中南郑城,由于氐胡骑兵出兵协助曹军,打乱了汉军的北上计划,使得刘璟不得不暂时停止北上,命黄忠率两万军镇守西城,他则返回了汉中。

  刘璟在一方面派马岱出使羌胡的同时,另一方面又命成都再次向汉中增兵五万,使汉中的总兵力达到十二万人,但就是这时,贾诩从襄阳发出的急报也由鸽信传到了汉中。

  入夜,法正和镇守汉中郡的吴懿接到了刘璟的紧急召令,匆匆赶到了城外的军营,一名亲兵早已在大门前等待了,见他们二人到来,连忙将他们带去中军大帐。

  “发生什么事了?”吴懿低声问亲兵道。

  亲兵苦笑一声说:“具体卑职也不清楚,好象是襄阳那边出事了,州牧颇为担心。”

  吴懿和法正对望一眼,两人都有点紧张起来,让州牧也感到担心的事,一定是襄阳那边出了什么大事,难道曹军攻下了襄阳?如果是那样,问题就真的严重了。

  两人来到了大帐,亲兵在帐门前替他们禀报,“启禀州牧,吴将军和法军师到了。”

  “请进!”

  听刘璟的声音,情绪还算比较稳定,这让吴懿和法正心中都微微松了口气,两人快步走进了大帐。

  大帐正中放置着一台沙盘,刘璟和庞统正站在沙盘前商议军情,这时,吴懿和法正走进来,两人一起施礼道:“参见州牧!”

  “两位不必多礼了,过来吧!”

  两人走近沙盘,才发现这是荆州的沙盘,刘璟对他们二人道:“刚刚接到贾军师的飞鸽急报,襄阳出了一点麻烦。”

  刘璟拾起木杆,一指宜城县道:“大约有三万曹军利用汉水巡哨间隔过长的漏洞,在宜城县江面上搭建了浮桥,火速渡过了汉水,现在已经攻占宜城,据说主帅可能是张辽,他们也不能肯定。”

  三万人渡江了,吴懿和法正面面相觑,这个问题确实非常严重,这时,法正又问道:“不知襄阳采取了哪些应对措施?”

  “应对措施也有,甘宁火速率一部分水军南下,毁坏曹军浮桥,加强江夏的防御,另外襄阳城外的民众全部撤入城内,襄阳军队加强战备,从目前贾军师送来的情报看,曹操并没有大举杀入荆州的迹象。”

  这时庞统接口道:“现在很担心曹军会不会调头杀向江夏,江夏只是水军有优势,但在陆地上,无论如何不是曹军对手,如果江夏被曹军摧毁,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整个军心都要动摇。”

  众人都沉默了,这时吴懿问道:“微臣有一个疑问,不知是否当问?”

  “子远尽管说,不必这么谦虚。”

  吴懿沉思一下道:“刚才州牧说,宜城县的浮桥已经被水军摧毁,那我就不太明白,这三万曹军又该怎么回去?”

  刘璟点了点头,“子远这个问题说到了关键上,首先是曹军怎么搭建的浮桥,搭建浮桥必然会用小船,而比水河口既然已经被我们封锁,那曹军的小船又怎么驶去宜城县,不过这个问题刚才庞军师已经解开了,小船可以用车载,一定是从陆路运过去,但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曹操做了很多准备,既然他们能将军队送过来,就一定有办法将军队接回去。”

  众人沉默了,这时,刘璟又道:“将各位请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我是不是该出兵襄阳?”

  这个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谁都知道曹操出兵荆襄是为了扰乱汉军在西线北上的计划,刚开始曹军摧毁樊城,屯兵汉水以北,并没有影响到西线计划,但现在曹军渡过了汉水,问题就很严重了。

  三人心里都明白,既然刘璟要商议此事,就说明他有出兵援救襄阳的计划,可这样一来,至少半年内不能再考虑北伐,这就使曹操的围魏救赵之策成功了。

  沉默片刻,刘璟又缓缓道:“我是这样考虑的,因为氐胡出兵天水,使我计划被破坏,我需要等羌人出兵氐胡的大本营,将氐胡骑兵逼回去,这至少要两三个月时间,然后我还要调兵遣将,运输粮食,算下来也要一两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反正也是等待,那索性就出兵襄阳,将曹军赶回南阳,解除襄阳和江夏的后顾之忧,大家说如何?”

  法正叹口气道:“州牧不是说想请孙权出兵合肥,逼曹操退兵吗?”

  刘璟摇了摇头,“我不指望孙权出兵,我接到许靖的快信,说天子已经下旨封孙权为吴公,并任命程普为建安郡太守,另外,据说周瑜病重,从这些情报分析,孙权十之不会出兵,最多做做样子,根本就解不了襄阳之围。”

  说到这,刘璟又叹息一声道:“虽然现在曹操没有吞并荆州之心,可就害怕时间一长,他的援军和粮草南下,曹操就会改变主意,继而发动第二次南征,那时问题就大了。”

  话说到这一步,三人都明白了,刘璟这是决定要支援襄阳,吴懿便应道:“北伐并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不仅要杀上去,还要站得住,这就需要充分的准备,现在我们步步为营的北伐策略完全正确,那就贯彻到底,利用这段时间运粮北上,将五座城池都屯满粮食,等半年后,我们做好了充分准备,再北伐陇西,我相信一定会成功。”

  吴懿的话说到了刘璟心坎上,他又对三人道:“我将亲率五万军走上庸道赶赴襄阳,但在临走前,我需要做一些安排,庞军师可去西城辅佐黄老将军守城,法军师去武都郡辅佐赵都督,负责军队和粮食的转运,而吴将军就留驻汉中郡,守住汉中六道,防止曹军进攻汉中。”

  三人一起躬身施礼,“谨遵州牧之令!”

  就在第二天,刘璟便率领五万大军,以魏延为先锋,离开了南郑城,走上庸道浩浩荡荡杀向襄阳,去解襄阳之危自从建安十四年,孙权和刘璟达成了和解协议后,江东军便进入了休整期,江东开始休养生息,逐渐恢复西征给江东经济造成的严重伤害。

  与此同时,江东也肃清了内患,孙贲被发配海外小岛囚禁,而其弟孙朗也被剥夺了军权,贬为庶民,谋士朱治也被罢免一切官职,在家养老。

  不过孙权为了维护政权稳定,并没有过于深究,只处罚几名骨干人物后,其余党羽都一一赦免,使江东内部达成了和解。

  在肃清内患后,孙权终于接受了张纮的劝说,再次迁都至秣陵县,并将县城改名为建业,正式将都城从京口迁到了虎踞龙蟠的建业城,这是江东的一件大事,修筑城池,兴建宫殿,从建安十四年到建安十六年,整个江东上下都在为迁都而忙碌。

  不过,在迁都的同时,孙权也并没有忘记拓边,从建安十五年起,孙权便开始着手削弱山越人的势力,命令程普不断进攻山越人的城池,掳掠山越人为奴。

  而此时,孙权已经开始向南拓展势力,他知道暂时不能和荆州争锋,那么可以将势力扩大到岭南,最后夺取交州。

  虽然孙权的注意力都在南部,但他也在观察刘璟的西扩和北征,在孙权心中,刘璟始终是他的劲敌,尽管刘璟已经是他妹夫,但争夺天下的抱负要远远超过联姻带来的亲情。

  就在一个月多前,孙权接受了朝廷对他的封爵,被封为吴公、右将军,长子孙登被封为建军校尉,当然孙权也知道,这是曹操对他的拉拢,曹操必然要对荆州动手了,果然,就在封爵半个月后,曹操亲率十万大军南下荆襄。

  建业城还没有完全修建完成,城墙还有一半,城内也稍显混乱,到处是在修建的府宅,和京口的铁瓮城不同,大家都知道铁瓮城只是临时都城,所以都不肯大兴土木修建府宅,使铁瓮城内始终显得比较冷清,家眷也基本上还在东吴城。

  而这一次迁都建业,大家都知道这里将是江东的百年基业,不会再轻易改变,因此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地主大贾、普通民众等等,都纷纷在建业购地修宅,置办家族产业。

  孙权的马车在数百侍卫护卫下,沿着秣陵大街向南疾奔,不多时,马车便在一座府邸前停下,这里是周瑜的府邸,周瑜在两年对山越人战役中被流矢所伤,内伤严重,虽然得张仲景的疗伤,保住了性命,但伤势一直难以治愈。

  在年初一次寒潮袭击江东中,周瑜的伤势再次发作,尽管请诸多名医前来医治,但始终无法挽回,眼看周瑜渐渐到了弥留之际,孙权心痛万分,每天都要派人前来探望。

  马车缓缓在府门前停下,这时,周瑜的长子周循已经在府门前等待多时,周瑜和小乔生了两子一女,长子周循今年只有十五岁,已经和孙权长女孙鲁班订了亲,只是孙鲁班才十岁,所以须等她成年后再成婚。

  周循上前跪下行一拜礼,“晚辈周循拜见吴公!”

  孙权连忙扶起他,关切地问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TOP

0
  第625章 江东失英

  周循低下了头,神情黯然,孙权心中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走进了周瑜府中,病房内,周瑜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旁边妻子小乔正在给他收拾衣服。她嫁给周瑜十几年,夫妻二人十分恩爱,这场夫妻缘分眼看要走到尽头了,小乔心中也十分难受,这几个月她仿佛老了十岁,往日的俏丽容颜已不见了踪影,发鬓上也添了几根白丝。

  这时,一名丫鬟在门口禀报道:“夫人,吴公来了!”

  她点点头,轻轻抚摸丈夫的额头,望着丈夫已被病魔折磨得皮包骨头的脸颊,令她心中一阵难受,“周郎!周郎!”她轻轻叫了两声,周瑜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握住妻子的手,笑了笑,声音低微道:“我没睡着呢!”

  小乔见丈夫今天精神特别好,心中欢喜,连忙道:“吴公来看你了,循儿已去大门迎接,马上就到。”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小乔在丈夫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嫣然一笑,快步从侧门出去了,不多时,周循将孙权领了进来,周瑜连忙挣扎着要坐起,周循连忙上前扶住父亲,给他后背垫上褥子。

  孙权坐在周瑜旁边,握住了他手问道:“公瑾,最近感觉怎么样?”

  “多谢吴侯不!吴公,喊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周瑜苦笑一声说,“还不错,感觉有点精神了。”

  “不要叫我吴公,还是叫吴侯,我已告诉大家,现在我还不是称公之时。”

  说到这,孙权又看了看周瑜,笑道:“嗯!好像是比前些日子好点了,说话也能说长一点,精神也不错!”

  周瑜虽然病重,但他依然很关注时局,他又问道:“我听循儿说,曹军又南征了?”

  孙权不想让周瑜为这件事劳神,他便含糊地说道:“只是装模作样罢了,哪有那么容易南征的。”

  “主公要当心,曹操封赏主公恐怕就是为了离间孙刘两家的关系,如果刘璟来求援,还是应该出兵,否则将来曹操进攻江东,我们又怎么向荆州求援呢?”

  孙权点点头,“子敬也是这样劝我,刘璟毕竟是我妹夫,如果他开口,我一定会考虑。”

  孙权不想多说,便岔开了话题,又道:“公瑾提交了辞呈,我已批准了,但我想请公瑾教我,谁能接替公瑾出任大都督一职?”

  周瑜微微叹息一声,“非子敬莫属,子敬是忠厚之人,刘璟在江东百官中最敬佩他,让他出任大都督,有利于江东西线稳定,主公可以集中精力南征。”

  “公瑾说得不错,但我担心子敬用兵上或有不足,我想再用陆逊为副都督,公瑾觉得如何?”

  周瑜心里明白,吴侯想用的人其实是陆逊,因为陆逊刚娶了孙策长女,有这门姻亲在,吴侯自然信得过,只是因为陆逊资历不足,才不得不用鲁肃,不过这已不是他周瑜能管之事,周瑜闭上了眼睛。

  孙权见他有些疲惫了,便起身告辞,“公瑾请安心养病,我改天再来探望。”

  “多谢主公关心。”

  孙权在周循的陪同下走了,周瑜感觉到自己已大限已至,不由悠悠叹了口气,“大丈夫三十八岁才亡,无憾也!”

  当天晚上,周瑜在家中病逝,年仅三十八岁,闻到消息,孙权哭倒在地,一度晕厥过去,消息迅速传出,江东各郡纷纷举哀,百官络绎不绝前来周府吊孝。

  .........

  司马懿和刘敏已经来江东两天了,其间孙权接见了他们,又摆宴招待,随后就没有了下文,是出兵还是不出兵,孙权并没有明确地答复,不过司马懿也知道,事关重大,孙权也要和重臣们进行协调。

  司马懿和刘敏住在建业贵宾驿内,这是专门为了接待朝廷使者而建,非常奢侈豪华,就俨如一座宫殿,不仅有锦衣玉食,同时还有数十名美貌侍女服侍,可以说招待得无微不至。

  但司马懿却住得很不舒服,他从建业情报点得到了最新消息,曹军已经渡过汉水,正在围攻襄阳,这让他有些心急如焚了,只希望能尽快有结果,以完成自己的使命。

  内堂上,司马懿负手来回踱步,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昨天下午他见到了鲁肃,却发现鲁肃对荆州之事只是有点耳闻,让司马懿感到很惊讶,这就说明孙权并没有和手下众臣商议此事。

  现在孙权是什么态度?难道他真象州牧所言,并没有出兵的诚意?既然如此,那孙权为何又说‘义不容辞’这种话,从一个江东之主口中说出话,难道会是戏言吗?

  种种顾虑让司马懿感到心烦意乱,他觉得不能再这样含糊下去,必须找孙权再谈一谈,不管他愿不愿意出兵,他都必须明确表态。

  “军师!”

  刘敏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刘敏现任将军府鸿胪,负责外交等事务,这次他和司马懿出使江东,他负责外联,而司马懿则考虑决策。

  “发生了什么事?”司马懿见刘敏步履匆匆,便感觉似乎出了事。

  “卑职刚刚得到消息,昨晚周瑜病逝了。”

  “啊!”司马懿大吃一惊,他们也听说周瑜病重,他还准备代表刘璟过两天去探望周瑜,没想到昨晚居然去世了,司马懿心中有些懊恼,自己为何不早一点先去探望他?

  事到如今,司马懿也无可奈何了,只得问道:“灵棚摆出了吗?”

  刘敏点点头,“摆出来了,很多官员都去祭祀。”

  “那我们也去吧!”司马懿叹了口气,他怀中还有一封刘璟写给周瑜的亲笔信,无法交给本人了。

  他们换了一身素服,便乘上马车向周瑜府邸赶去周瑜府门前人山人海,地上摆满了香烛,无数人在磕头哭泣,江东人素来敬重周瑜,听闻周郎病逝,人们皆悲痛万分,纷纷赶到周瑜府门前路祭,大门前挂满了白幡,数十名下人披麻戴孝,手捧装满孝服的铜盘,站在府门前迎接前来祭祀的官员。

  司马懿和刘敏下了马车,这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一回头,却是鲁肃,鲁肃眼睛哭得通红,披麻戴孝,也刚下了马车,他快步走前哽咽着施礼道:“周都督去世,是江东一大损失也!”

  司马懿叹口气,“我家主公也知道公瑾病重,还特地托我带来一封问候信,没想到未见人,已先去,这是我失职了。”

  “司马军师快别这么说,毕竟你们才来两天,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做,晚几天再去见都督也是人之常情,和失职无关。”

  鲁肃安慰司马懿几句,众人便一起向府内走去,司马懿换了孝服,一直来到灵棚前,灵棚前已经排了长队,皆是江东的文武高官,张昭、张纮、程普、陆逊、太史慈、吕蒙等人都在其中。

  众人见司马懿到来,纷纷让开一条路,张昭拱手道:“仲达是贵客,能来拜祭我家都督,这是江东的荣幸,先请吧!”

  司马懿点点头,走进了灵棚,灵棚内挂满了白幡,正中摆放着灵台,上有周瑜的灵牌和棺椁,周瑜的妻子小乔、两个儿子、女儿以及侄子都披麻戴孝,跪在两边。

  司马懿上了香,在蒲团上跪下,向灵牌重重磕了三个头,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小乔,低声道:“夫人,这是我家州牧给公瑾的亲笔信,没想到我来晚一步,没有能亲手交给他,请夫人原谅!”

  小乔眼睛红了起来,接过信垂泪道:“多谢刘州牧关心我家将军,多谢司马先生千里送信!”

  她将信放进了火盆,很快便点着了,望着信烧化,她又忍不住呜咽哭了起来,旁边两个儿子连忙扶住她,“母亲!”

  司马懿心中酸楚,默默起身退了下去,走出灵棚,却迎面看见孙权在众臣们的陪同下快步走来,司马懿连忙上前见礼,“参见吴公!”

  孙权叹口气道:“这两日因为安排都督后事,怠慢了司马军师,请军师莫怪!”

  “我能理解!”

  孙权想了想又道:“关于出兵之事,我会让子敬和军师详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请军师稍候,无论如何,江东会给荆州一个说法。”

  司马懿连忙施礼道:“那我就等候吴公的消息了!

  司马懿和刘敏先告辞走了,孙权拜祭了周瑜亡灵,便令鲁肃和自己同车回建业宫,马车在大路上缓缓行走,宽大的马车内,孙权沉吟片刻道:“我昨天下午探望了公瑾,公瑾向我推荐子敬继任大都督,你觉得如何?”

  鲁肃惶恐,连忙跪下道:“微臣无德无能,安能担此重任,江东胜任此位者颇多,主公为何不考虑?”

  孙权连忙扶起他,笑问道:“你说谁适合呢?”

  “子布、德谋资历深厚,尤其德谋长期出任副都督,深得军心,他出任大都督最为合适。”

  孙权笑了笑又问:“除了张昭和程普,还有别人吗?”

  “黄将军、太史将军、吕将军都有军中威望,甚至陆逊将军也年轻有为,同样是合适人选,主公为何不能破格任用他为都督?”

  孙权呵呵笑了起来,“子敬说了这么多人,为何就不提自己?”

  鲁肃惭愧道:“微臣能力不足,不能胜任。”

  孙权黙然,他回头注视着窗外,良久,他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这些年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三年前的西征,那一战使江东元气丧尽,可当时力阻我西征之人,只有公瑾和子敬二人,只有你们才知道我会犯下大错,虽然公瑾后来突围失败,但我并不怪他,因为责任在我。”

  说到这,孙权又长长叹了口气,“这两年我是想明白了,江东能否安稳,关键就在刘璟对江东的态度,这也是公瑾劝我让子敬继任大都督之位的缘故,我现在不需要一个拓疆的悍将,我现在需要一面让我不要再犯错误的镜子,而这面镜子非子敬莫属。”

  孙权回头注视着鲁肃,缓缓道:“我考虑了一夜,还是决定让你继任三军大都督之职!”

TOP

0
  第626章 隔空过招

  鲁肃已非常了解孙权,他知道孙权不会轻易任命一个高官,可一旦说出来,就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也知道再拒绝下去就是矫情了,鲁肃便不再推辞,跪下行一拜礼,“微臣遵令!”

  孙权任命鲁肃为大都督,并不完全因为周瑜的推荐,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孙权真正想任命的人是陆逊,一方面陆逊是孙策女婿,另一方面,陆氏家族是吴郡第一大家族,而吴郡是江东的根基所在。

  但陆逊资历还有所不足,让他为大都督,恐怕很多人不服,尤其是军方那些大将高官,同时,陆逊属于开拓型的大将,而现在是需要休养生息,需要守成,陆逊显然就不太适合了。

  鲁肃恰恰就非常适合守成,他为人谨慎,对荆州主张和而不战,更重要是鲁肃的忠诚也可以让孙权放心,而且鲁肃为人宽厚,人缘极好,属于周瑜的庐江派,他为大都督,无论张昭、程普的北方派,还是张纮、顾雍、陆逊等人的本土派都能接受,不会破坏目前江东的势力平衡。

  所以孙权深思熟虑一夜,还是决定让鲁肃继任大都督之职,孙权又扶起他笑道:“现在我要请教子敬,司马懿要求江东出兵合肥,我是救还是不救?”

  鲁肃沉吟一下道:“主公自己的想法呢?”

  孙权虽然为周瑜之去而悲痛,但他并不会沉迷于悲痛之中,在谈论正事之时,他的情绪和平常完全一样,淡淡道:“其实出兵也可以,只是我不想白救,我想让刘璟放开当年的一些条约,子敬觉得可以吗?”

  鲁肃想了想道:“微臣的建议应该毫不犹豫出兵,等解除了荆州之危后再和荆州谈条约问题,我想那时候刘璟也会出于感激放开对江东的限制。”

  孙权点了点头,“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吧!”

  回到建业宫,孙权刚走到自己官房,便有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吴公,军师求见!”

  江东军师便是张昭,孙权知道他这个时候求见,必然是为了荆州之事,他沉吟片刻便道:“请他进来!”

  片刻,张昭匆匆走进了官房,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主公。”

  “军师请坐!”

  孙权请张昭坐下,又命侍卫上茶,张昭有些着急道:“主公答应荆州出兵了吗?”

  “还没有正式答应,只是表了一个态,我会以孙刘两家的大义为重,但具体怎么做,还有待商榷。”

  “微臣就是为此事而来,微臣劝主公千万不要为此事得罪曹操。”

  “你的意思是说,我拒绝出兵?”孙权眉头一皱问道。

  “微臣也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觉得眼前的局势,江东还是保持中立较好,江东应该在刘璟和曹操之间谋取最大的利益。”

  孙权负手走到窗前,久久凝视着窗外,虽然他决定任命鲁肃为大都督,但在对荆州求援的态度上,他的想法却和张昭的建议不谋而合。

  现在的刘璟势力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独占江夏一隅,和江东唇亡齿寒的小势力了,而是一个已经能和曹军抗衡的大势力,在这种情况下,江东就必须审时度势,选择自己的立场。

  在孙权看来,刘璟和曹操的争霸还需要很多年才会有结果,在这种情况下,江东无论帮刘璟还是帮曹操,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就是中立,在这两大势力的争斗中为江东谋取最大的利益。

  沉思良久,孙权又回头问道:“军师有什么方案吗?”

  张昭笑道:“方案很简单,既然曹操已经册封了主公,算是给了我们好处,那刘璟也应该有所表示,我们可以向司马懿提出条件,如果对方答应,我们就可以象征性地出兵合肥,至少表面上不要和刘璟翻脸。”

  ‘象征性地出兵’,孙权不由笑了起来,又问道:“那具体是什么条件呢?”

  “可以提三个条件,一是废除对我们战船上限的约束,其次是归还蕲春郡,第三是取消内河贸易。”

  孙权默然无语,前两个条件他还能理解,那么第三个条件就是张昭代表一些高官的利益了,取消内河贸易,那荆州商人就不能深入江东郡县去直接采购货物,而是必须和江东的大商家做买卖,等于是江东的大商家又重新垄断了江东内河。

  不过孙权也知道,张昭做事一向是公私兼顾,不会因私而废公,如果公私不能两全,张昭一定会放弃私心而全力为公。

  孙权又问道:“如果荆州真的答应这三个条件,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出兵合肥呢?”

  张昭摇了摇头,“条件太苛刻了,荆州绝不会全部答应,尤其是蕲春郡,他们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我们出兵不过是做个样子,这样就在两边都获取了利益。”

  说到这,张昭又意味深长地笑道:“难道主公不希望他们两败俱伤吗?”

  “我明白了!”

  张昭的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孙权的心坎上,孙权想了想便笑道:“不如这样,就由军师代表我去和司马懿谈一谈,看看三个条件,他们能答应多少?”

  停一下,孙权又道:“还有一事我要告诉军师,我已决定任命子敬继任三军大都督一职。”

  张昭愕然,居然是鲁肃出任大都督,不过他心中又微微一松,鲁肃还好,只要不是陆逊出任便可……

  张昭离开了建业宫,转身便去了贵宾驿,他心中有一种明悟,虽然主公任命鲁肃为大都督,但在这次和荆州的谈判上,他还是让自己来主导,由此可见他对鲁肃还是并不太放心,或者说鲁肃的主张不符合他的心意。

  不用说,张昭也猜到鲁肃的建议是什么,一定是毫无条件地出兵,如果是在三年前,这样的主张也算是比较理智,但现在还是无条件出兵,就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了。

  事关一国根本利益,可不是谈谈感情就可以达到目的,至少在他张昭看来是不可能,江东最根本的利益是什么,就是安全。

  刘璟和曹操两败俱伤,这样江东就有了安全保证,可惜鲁肃不懂这一点,好在吴公心中明白,无论是强大的汉军,还是强大的曹军,对江东都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张昭被驿丞领进了贵宾驿,这时,司马懿也闻讯迎了出来,他刚才还在和刘敏说,江东重臣中谁会为难这次荆州求援,两人都同时想到了张昭,他一向对荆州不友好,没想到张昭居然来访。

  这便使司马懿意识到,恐怕这次荆州出使就真如他们事前所担心,江东没有什么诚意援助荆州,虽然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但司马懿还是热情地将张昭迎进内堂。

  两人寒暄几句,侍女给他们上了茶,张昭便主动将话题转到了荆州之事上,他沉吟一下道:“其实我们也听说了曹军南下之事,但根据我们从邺都得到的情报,这次曹军南征准备并不充分,所以我们判断,曹操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荆州,而是陇西,只要刘州牧肯答应暂停北征陇西,曹操就一定会收兵回南阳。”

  司马懿暗呼张昭果然厉害,一开口便让自己道义处在被动的位置上。

  张昭的意思就是说,你们自己可以解决的麻烦,现在却要来求江东帮忙,那江东如果出兵就变成助汉军北征,这就不是雪中送炭了,而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从道义上应该是无偿帮助,但锦上添花则不然,是需要付出代价。

  司马懿笑了笑说:“其实我们也知道曹操的战略目的是为了西线,但现在西线两军正呈胶着状态,曹操在关中和陇西也部署了十余万大军,如果我们放弃西线,转而援助襄阳,就会造成西线兵力空虚,反而会使曹军攻入汉中,甚至威胁益州,所以不敢轻易调动益州之军。”

  张昭呵呵一笑,“我知道贵军已有二十万之众,其实十万守汉中,十万对峙襄阳,甚至还可以临时招募民团,以荆益两州的雄厚实力,对付曹操南征应该是绰绰有余,其实不必司马军师这么辛苦跑一趟。”

  司马懿沉默了,半晌冷冷道:“我明白张公的意思是,也就是说江东婉拒了荆州的请求,是吧!”

  “没有!没有!”张昭连忙摆手,笑道:“我们两家有联姻之亲,怎么可能拒绝,这让公主在益州可不好过,我只是提几个建议罢了。”

  司马懿也明白张昭之意,说到底就是要有条件,只是张昭不好开口,他想了想便道:“为了表示双方的诚意,我们也不会让江东白白出兵,我们承诺,只要江东军占领了合肥,一旦曹军反攻,我们会从西线策应,以投桃来报李。”

  旁边刘敏没有说话,而是在静静听两位军师的谈判,他心中也颇为感慨,不愧是军师,两人就像隔空交战一般,都在抢占道义高点,张昭的出招固然犀利,司马懿的回击也毫不示弱,他很明白的告诉张昭,如果这次江东不救襄阳,那么下一次就不要指望荆州救江东。

  张昭沉吟一下道:“实不瞒司马军师,现在江东军正在建安郡和山越人作战,我们援助荆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一时抽不出太多的军队,担心解决不了荆州之危。”

  司马懿心中冷笑,说来说去,就是江东没有出兵的诚意,如果自己给出的条件太多,而江东却不肯尽力,那就是白白割肉饲虎了,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想到这,司马懿拱手道:“我家州牧也知道江东有难处,但还是希望江东能够出兵合肥,请张公转告吴侯,如果江东愿意出兵,荆州可以答应江东不再受千石战船的限制。”

  司马懿先把江东提条件的机会堵死了,就是明白告诉张昭,荆州只有一个条件,江东答应就答应,不答应也就不勉强江东出兵,张昭的脸色有些发白,起身施一礼,勉强笑道:“如此,容我回去禀报吴公。”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8-7 0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