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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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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6章 放长线钓鱼


  入夜,一队队曹军士兵在寨墙上来回巡逻,今晚的巡逻人数比平时增加了三倍,而且士兵们全神贯注,对一切动静都格外警惕,汉军到来令祁山堡的曹军极为紧张,直到这时,曹军士兵们才隐隐猜到,历城极可能已经丢失了。

  祁山堡是一座板墙式的营寨,打造得极为坚固,几乎占据了整座山头,四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虽然守军只有二千余人,但却能能够防御住两万人的进攻,是曹军设立在祁山道上的一座坚堡。

  主将焦晃是曹军大将焦触之子,跟随曹仁平定河北袁氏余孽有功,被封为校尉,他的父亲焦触则在赤壁大战中阵亡,追封为列侯。

  焦晃是曹仁部将,英勇善战,为人谨慎小心,颇得曹仁信赖,被曹仁任命为祁山堡主将,奉命死守祁山堡。

  此时焦晃的神情也十分紧张,虽然他知道历城失陷,并向士兵们隐瞒了这个消息,而且他也得到曹仁的命令,命令他死守祁山堡,防止汉军偷袭。

  也就是说,他知道汉军迟早会到来,有心理准备,可当黄忠的军队真的到来时,他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现在最担心被汉军偷袭,遭受历城一样的命运。

  为此,他不仅加强了巡逻士兵,还将粮草物资都迁移到大营中心,同时命令士兵五人一组行动,任何低于五人的士兵都要遭到抓捕,违令者严惩,甚至一夜之间要更换三次口令,所有的手段都是防止汉军斥候潜入军营。

  此时在寨墙之上,主将焦晃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东南方向,在白天便可以清晰地看见汉军营地,从汉军营地的规模来看,应该不到一万人,在距离祁山堡约五里外扎营,这也为了防止自己居高临下冲击,看来汉军也非常谨慎,并不急于发动对祁山堡的进攻。

  就在这时,西南角忽然传来巡哨士兵的大喊:“是谁!报上身份,否则放箭了。”

  营寨上的曹军士兵顿时紧张起来,一队队士兵纷纷向西南角奔去,焦晃大喝道:“严守各自的岗哨,不准随意离开!”

  十几队士兵也各自返回哨岗,这时,焦晃快步走到西南角,见士兵们正举着弩箭,紧张地注视着营寨外的灌木丛,“发生了什么事?”焦晃问道。

  一名屯长上前禀报,“启禀将军,刚才卑职发现营寨外的灌木丛中有人影晃动,这会儿又没有动静了。”

  焦晃抬头看了看月色,夜空晴朗,没有一丝云彩,一轮圆月挂在天空,银色的月光铺满了山头,这样的夜晚不会看错,他心中也疑惑起来,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把弓弩,瞄准了下面最大一丛灌木。

  ‘咔!’一声轻响,他扣动的悬刀,一支弩箭闪电般射向灌木丛,只听见灌木丛中发出‘啊!’的惨叫声,紧接着无数黑影从灌木丛中奔出,向山下逃去。

  “有敌情!”焦晃大喊一声,四周曹军一起向下放箭,只听见一阵惨叫声,七八个黑影中箭栽倒,这时,营寨上的钟声敲响了,‘当!当!当!’刺耳的钟声在夜空中回荡。

  一队队士兵奔上寨墙,张弓搭箭,对准营寨外,此时,守军已经先放了几轮箭,但似乎敌军已经撤下去了,焦晃心中大恨,汉军果然要夜袭营寨。

  “传令所有士兵,今夜谁也不准休息!”

  曹军士兵一直折腾到次日天亮,确认汉军已经撤退了,这才开寨门,出去巡视昨夜的情况。

  焦晃亲自出寨巡视,士兵们已经找到了三具汉军士兵的尸体,地上还有不少血迹,看样子还有受伤者跑掉了,焦晃看了看四周的灌木丛和树木,厉声喝道:“传我的命令,营寨两百步内的所有灌木丛和树木都全部铲除干净,洞穴要填死,不准留下任何可以藏身之处。”

  两千士兵纷纷举斧劈砍灌木丛和树林,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一把火烧掉,但曹军士兵担心放火会影响到营寨,只能用刀具铲除干净。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来禀报道:“将军,溪泉那边发现有敌军的痕迹。”

  焦晃吃了一惊,难道昨晚汉军的目标是针对水源吗?他急急赶去溪泉。

  祁山堡所在的山头有三股清泉,它们从山崖上的石缝中流出,最后汇聚成一条溪水,注入山脚的小河,祁山堡曹军的水源便是这三股清泉中的一股,泉水发源地在曹军营寨内,因此曹军并不担心水源问题。

  不过焦晃也害怕汉军弄什么手脚,导致大营内的水源枯竭,他很快赶到了事发地,位于半山腰,只见汉军在半山腰上相隔数百步分别挖了三口很深的土坑,方圆数丈,其中一口土坑内有一点积水。

  一名军官对焦晃抱拳道:“卑职猜测汉军的意图是想让水脉从半山腰流出来,这样山崖内的泉水就会干涸。”

  焦晃眉头一皱,“有这个可能吗?”

  “在巴蜀一带这种情况比较常见,不过祁山地形复杂,水脉来路不明,用这种办法非常不现实,从这三口土坑就可以看出,汉军想法落空了。”

  “但土坑中不是有积水了吗?”

  “回禀将军,如果找到水脉早就形成水潭了,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水,这实际上是雨水和泉水渗人土中的积水,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汉军也放弃了。”

  焦晃点了点头,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立刻令道:“填平土坑回营!”

  .......

  汉军夜袭曹营的行动以失败而告终,断绝曹军水源的行动也因找不到水脉也被迫放弃,随着曹军开始坚壁清野,将距离营寨两百步内的灌木、大石和树木都清理的干干净净,连几处可以藏身的石缝也被填平了,汉军攻打曹军大营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一连三天,汉军都没有了动静。

  到第四天清晨,曹军士兵们发现了令他们意外的一幕,驻扎在数里外的汉军大营消失了,而四周没有任何驻扎的痕迹,就像一夜被风吹走一般,这令曹军士兵们议论纷纷,很多士兵都意识到,汉军极可能是放弃进攻祁山堡。

  不多时,斥候上山来报,方圆十里内,没有发现汉军的影子,确实是撤走了,焦晃一颗心放下,他率领士兵下山去查看,不多时,他们来到了汉军营地,除了一些做饭的土灶外,再没有其他物资,扎营痕迹还在,看得出他们走得并不匆忙,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走。

  焦晃心中诧异,难道汉军无法夺取祁山堡就撤回历城了吗?感觉这不像黄忠做事的风格,毕竟没有发生进攻,就这么认输撤走,黄忠回去怎么向刘璟交代?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汉军放弃了祁山堡,直接北上去攻打西城了,毕竟西城才是汉军北伐的关键之地。

  这时,几名曹军斥候带回来一名采药老者,向焦晃禀报道:“将军,此人知道一点情况!”

  焦晃大喜,连忙走上前询问,他见老者吓得浑身发抖,便好言安抚道:“老丈休要害怕,你只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情况,我就放你走,你姓什么,哪里人?”

  老者躬身施礼道:“小人姓乔,天水郡人,在祁山采药已近二十年,昨晚小人确实看到一些事情。”

  “你看到了什么,你快说!”

  “小人昨晚看见无数的士兵列队向北去了,他们非常小心,没有一点动静,小人躲在岩壁上,吓得一夜都不敢下来。”

  焦晃倒吸一口冷气,果然被他猜中了,黄忠放弃了祁山堡,直接北上打西城去了,旁边一名牙将迟疑道:“如果汉军不管我们,那他们的后勤粮道怎么保障?黄忠就不怕我们截断他的粮道吗?”

  焦晃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扼断了祁山东道,汉军粮队完全可以走祁山西道,路途虽然稍远一点,但能绕过祁山堡,当初夏侯将军在祁山西道上也设立了防御点,就是防止汉军粮队从西道绕过去,现在那边的防御点没有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将军的意思是说,我们就不管了吗?”手下牙将愕然道。

  焦晃沉思一下道:“这件事要必须请示曹将军,或者我们先看一看敌军的情况后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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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7章 木牛为饵

  一支由三百余辆木牛车组成的运粮队正沿着崎岖不平的祁山道疾速向北行军,除了三百名操纵木牛的蛮族士兵,还有二百名护卫士兵,由大将王平亲自率领。『』王平已经完成了对历城的运粮,就在他准备返回武都郡之时,却接到刘璟的紧急命令,令他立刻率三百辆木牛北上支援黄忠。

  此时,王平率领的木牛车队正行驶在前往祁山的官道上,尽管道路崎岖不平,但蛮族士兵操纵的木牛依旧行走如飞,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木牛的行驶技巧,也适应了祁山道的路况,一路行军,极为得心应手。

  这时,一名巡哨骑兵飞奔回来禀报,“启禀王将军,前面便是罗应塘,我们该怎么走?”

  罗应塘是地名,也是祁山道一个分岔点,祁山道在这里分为东西两条道,向东走是直道,去西城比较近,道路也平坦宽敞,但要途经祁山堡,而向西走则是弯道,比东面远了数十里,但不会曹军拦截。

  王平想了想,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对士兵们喊道:“大家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士兵们纷纷将木牛推到路边,坐在地上休息喝水,这时,王平又对斥候什长道:“去西道沿途探查情况,小心被敌军巡哨伏击。”

  “遵命!”斥候什长抱拳行一礼,带领两名手下,调转马头向北奔去。

  就在汉军士兵在路边休息之时,在他们不远处约三百步外的山腰上,两名曹军探子正注视着汉军运粮队的情况,他们观察良久,对望一眼,两人迅速离开了山腰,从一条小路向北奔去。

  半个时辰后,汉军休息完毕,又开始重新上路,王平令道:“前方岔路向西走,走祁山西道北上!”

  蛮族士兵们推动木牛车,三百辆木牛又浩浩荡荡列队向北启程了焦晃在下午时分得到了探子的汇报,发现了汉军三百余辆奇怪的木车,木车体积很大,却只要一个人操纵,大约有五百名汉军士兵,焦晃立刻意识到,这种木车极可能就是曹仁再三叮嘱过自己的木牛,据说丞相对这种木牛极为重视,下令务必要俘获一批木牛。

  这使焦晃的心中开始动摇起来,黄忠军队北上西城已经三天过去了,祁山东道上彻底安静下来,没有汉军再从这里经过,甚至连汉军的巡哨斥候也看不见。

  与此同时,焦晃也在昨天接到了曹仁的命令,准许他视情况而动,也就是说,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他可以出兵袭击汉军粮道,具体由他自己来决策。

  而且焦晃才知道,曹仁此时已经在西城了,距离他不到百里,这就让焦晃有些为难,让他自己决策,那么失败的后果也将由他来承担,焦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而手下两名牙将都赞成出击汉军粮队。

  “将军,我们可以在北面伏击敌军粮队,不管他们是走东道还是西道,最终都要汇合北上,那么我们就在北面的汇合点伏击敌军,而且距离我们还不远,只有三十余里。”

  另一名牙将也劝道:“关键是对方用的是木牛,丞相不是有令,能夺取汉军木牛者,将给予重赏吗?这是我们的机会,如果白白放过了,就真的傻了。”

  关键是木牛,焦晃也动心了,他倒不是想要厚赏,而是三百辆木牛,若他能夺取,丞相必然大喜,他封侯就有望了,想到这,焦晃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我们出兵伏击敌军粮队。”

  他对一名牙将道:“你可率五百军队守住营寨,我亲自率军前去伏击,丞相的赏赐我同样会给你一份,不会亏待了你。”

  牙将大喜,拱手道:“卑职遵令!”

  一刻钟后,焦晃率领一千八百名曹军士兵离开了祁山堡,迅速向北而去,他必须要赶在对方粮队之前截断敌军的去路祁山东道全长约五十里,而西道长八十里,不仅多走了三十里的弯道,而且地面起伏不平,道路狭窄,要比东道难走得多,一直到次日上午,汉军粮队才走完了这段艰难的路程,士兵们着实有些疲惫了。

  王平在马上看了看地图,再走五六里,就是东西两道的汇合点,道路又会变成平坦宽阔,一直通向西城。

  他沉思了片刻,又向四周看了看地形,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段谷地,这一带地势变得开阔起来,远处分布着大片森林,一直延绵到北方。

  王平又回头看了看士兵们,见每个士兵都汗流浃背,累得气喘吁吁,他心中不忍,便令道:“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个时辰!”

  一声令下,士兵们也顾不得将木牛推到一边了,纷纷坐下靠在木牛上休息,王平却没有休息,他爬上一株大树向四周张望,他很清楚,如果曹军要伏击他们,这一带就是最好的地形了。

  尤其前面那片森林,茂密幽深,非常适合埋伏,他不能再向前走,再向前走就会进入敌军弩箭的射程范围了,王平为人谨慎,颇有头脑,他知道自己此行身负的任务,但他又爱惜士兵,不愿意让士兵无谓牺牲。

  所以他选择的休息地方非常巧妙,敌军无法用弩箭伏击,只能冲出森林来突袭,这时,远方森林上空忽然飞起一片惊鸟,王平顿时警惕起来,他跳下大树喊道:“有敌情,准备战斗!”

  正坐在地上休息的蛮族士兵纷纷爬起身,他们经历过无数次应急训练,立刻动作迅速地将木牛并拢拉直,与此同时,他们纷纷从木牛摘下弓箭,躲在牛车之后。

  不等他们准备好,森林两边爆发一片喊杀声,近两千曹军士兵从南北两面杀了出来,向木牛停靠处冲杀而来,正是焦晃率领的近两千曹军,他们本想用弩箭伏击对方,但对方却在射程外休息,加上对方人数不多,只有五百人左右,焦晃担心夜长梦多,便下令突袭。

  两千曹军如潮水般杀向官道一侧休息的汉军士兵,这时汉军士兵一齐在木牛背后放箭,箭矢在空中疾飞,一片片曹军士兵惨叫着中箭倒地,这些汉军士兵都来自蛮族,个个箭法精准,而且汉军的弓箭要比他们土弓犀利得多,尽管曹军举盾相迎,一轮箭射出还是有百余曹军被射倒。

  但毕竟汉军士兵人数较少,无法阻挡曹军蜂拥杀至,眼看敌军离木牛车队越来越近,王平紧盯着杀上来的敌军,敌军已经进入了三十步内,王平一声令下,“放车弩!”

  木牛前端九孔弩箭,悬刀位于车身后,平时弩箭不上弦,但今天他们事先已有准备,三百名汉军士兵一起扳动悬刀,只听一片弩机声响,木牛射出的二千七百支短箭如暴风骤雨般射向曹军士兵。

  强劲的短箭射穿了盾牌,曹军士兵惨叫声大作,奔跑在前面的两百人纷纷被射到在地,每个人都身中数箭,一名曹军牙将也身中五箭,当场惨死,曹军士兵一片混乱,阵脚不稳,冲击力迅速消退,侥幸未中箭的士兵争先恐后掉头奔逃。

  这时,汉军士兵的第二轮弓箭射出了,很多向后奔跑的曹军士兵纷纷被射翻,焦晃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木牛竟然可以射箭,而且是如此强劲,短短一轮射击,便有三百余手下中箭倒地。

  尽管汉军攻击犀利,但并没有对曹军造成致命打击,焦晃迅速稳住心神大声喝喊:“不要害怕,敌军只有五百人,稳住阵脚!”

  曹军逃出五十步外,在主将焦晃的一再喝喊之下,终于稳定下来,开始重新整队,他们高举盾牌,手执长矛,列成密集的盾阵,不再奔跑,而是整齐有序地一步步向汉军逼近。

  这样一来,汉军士兵的弓箭就失去了杀伤效果,而木牛装第二轮箭需要时间,来不及准备了,王平一声令下,“撤退!”

  汉军士兵丢下木牛跟着王平迅速向南撤退,曹军也没有追击,他们的目标是三百辆木牛,焦晃简直喜出望外,命令士兵将木牛全部推走,但很快便发现了问题,轮子都被机关卡住了,根本推不动,没有人会操作下面复杂的机关。

  “将军,轮子卡住了,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焦晃急得直跺脚,喝令道:“立刻给我找到原因,找到原因者重赏五百两黄金!”

  曹军士兵们都趴在木牛下面寻找开关,就在这时,四周鼓声大作,无数汉军从四面八方杀来,为首一员老将,手执金背虎牙刀,正是主将黄忠,黄忠长刀一指曹军士兵,大喝道:“我乃黄忠是也,尔等已被包围,还不速速投降?”

  一千余曹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焦晃心知自己中计,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突围出去!”

  他调转马头向南奔跑,跑出不到百步,一支汉军从森林里斜杀出来,正是王平率领的五百蛮兵,王平战马极快,霎时间冲到焦晃眼前,“敌将受死!”

  他大喝一声,挥刀如一道闪电劈去,焦晃措不及防,被王平一刀劈死在马上,死尸落地,曹军士兵见主将已死,四周奔逃无路,纷纷跪地投降。

  黄忠心中快慰之极,仰头呵呵大笑,“好一个放长线钓大鱼,军师果然妙计!”

  黄昏时分,五千汉军又重新出现在祁山堡下,黄忠命人将焦晃人头送上山去,限曹军士兵一个时辰内投降,否则将放火烧营,所有人一个都活不成。

  仅仅半个时辰后,五百曹军士兵高举白旗下山投降,献了祁山堡,至此,祁山以南的曹军据点已全部被汉军占领,而此时,汉军将再次面对战略要地西城,一旦夺下西城,汉军步步为营的策略就成功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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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7章 木牛为饵



  一支由三百余辆木牛车组成的运粮队正沿着崎岖不平的祁山道疾速向北行军,除了三百名操纵木牛的蛮族士兵,还有二百名护卫士兵,由大将王平亲自率领。

  王平已经完成了对历城的运粮,就在他准备返回武都郡之时,却接到刘璟的紧急命令,令他立刻率三百辆木牛北上支援黄忠。

  此时,王平率领的木牛车队正行驶在前往祁山的官道上,尽管道路崎岖不平,但蛮族士兵操纵的木牛依旧行走如飞,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木牛的行驶技巧,也适应了祁山道的路况,一路行军,极为得心应手。

  这时,一名巡哨骑兵飞奔回来禀报,“启禀王将军,前面便是罗应塘,我们该怎么走?”

  罗应塘是地名,也是祁山道一个分岔点,祁山道在这里分为东西两条道,向东走是直道,去西城比较近,道路也平坦宽敞,但要途经祁山堡,而向西走则是弯道,比东面远了数十里,但不会曹军拦截。

  王平想了想,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对士兵们喊道:“大家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士兵们纷纷将木牛推到路边,坐在地上休息喝水,这时,王平又对斥候什长道:“去西道沿途探查情况,小心被敌军巡哨伏击。”

  “遵命!”斥候什长抱拳行一礼,带领两名手下,调转马头向北奔去。

  就在汉军士兵在路边休息之时,在他们不远处约三百步外的山腰上,两名曹军探子正注视着汉军运粮队的情况,他们观察良久,对望一眼,两人迅速离开了山腰,从一条小路向北奔去。

  半个时辰后,汉军休息完毕,又开始重新上路,王平令道:“前方岔路向西走,走祁山西道北上!”

  蛮族士兵们推动木牛车,三百辆木牛又浩浩荡荡列队向北启程了

  焦晃在下午时分得到了探子的汇报,发现了汉军三百余辆奇怪的木车,木车体积很大,却只要一个人操纵,大约有五百名汉军士兵,焦晃立刻意识到,这种木车极可能就是曹仁再三叮嘱过自己的木牛,据说丞相对这种木牛极为重视,下令务必要俘获一批木牛。

  这使焦晃的心中开始动摇起来,黄忠军队北上西城已经三天过去了,祁山东道上彻底安静下来,没有汉军再从这里经过,甚至连汉军的巡哨斥候也看不见。{bixiaGE}

  与此同时,焦晃也在昨天接到了曹仁的命令,准许他视情况而动,也就是说,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他可以出兵袭击汉军粮道,具体由他自己来决策。

  而且焦晃才知道,曹仁此时已经在西城了,距离他不到百里,这就让焦晃有些为难,让他自己决策,那么失败的后果也将由他来承担,焦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而手下两名牙将都赞成出击汉军粮队。

  “将军,我们可以在北面伏击敌军粮队,不管他们是走东道还是西道,最终都要汇合北上,那么我们就在北面的汇合点伏击敌军,而且距离我们还不远,只有三十余里。”

  另一名牙将也劝道:“关键是对方用的是木牛,丞相不是有令,能夺取汉军木牛者,将给予重赏吗?这是我们的机会,如果白白放过了,就真的傻了。”

  关键是木牛,焦晃也动心了,他倒不是想要厚赏,而是三百辆木牛,若他能夺取,丞相必然大喜,他封侯就有望了,想到这,焦晃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我们出兵伏击敌军粮队。”

  他对一名牙将道:“你可率五百军队守住营寨,我亲自率军前去伏击,丞相的赏赐我同样会给你一份,不会亏待了你。”

  牙将大喜,拱手道:“卑职遵令!”

  一刻钟后,焦晃率领一千八百名曹军士兵离开了祁山堡,迅速向北而去,他必须要赶在对方粮队之前截断敌军的去路

  祁山东道全长约五十里,而西道长八十里,不仅多走了三十里的弯道,而且地面起伏不平,道路狭窄,要比东道难走得多,一直到次日上午,汉军粮队才走完了这段艰难的路程,士兵们着实有些疲惫了。

  王平在马上看了看地图,再走五六里,就是东西两道的汇合点,道路又会变成平坦宽阔,一直通向西城。

  他沉思了片刻,又向四周看了看地形,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段谷地,这一带地势变得开阔起来,远处分布着大片森林,一直延绵到北方。

  王平又回头看了看士兵们,见每个士兵都汗流浃背,累得气喘吁吁,他心中不忍,便令道:“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个时辰!”

  一声令下,士兵们也顾不得将木牛推到一边了,纷纷坐下靠在木牛上休息,王平却没有休息,他爬上一株大树向四周张望,他很清楚,如果曹军要伏击他们,这一带就是最好的地形了。

  尤其前面那片森林,茂密幽深,非常适合埋伏,他不能再向前走,再向前走就会进入敌军弩箭的射程范围了,王平为人谨慎,颇有头脑,他知道自己此行身负的任务,但他又爱惜士兵,不愿意让士兵无谓牺牲。

  所以他选择的休息地方非常巧妙,敌军无法用弩箭伏击,只能冲出森林来突袭,这时,远方森林上空忽然飞起一片惊鸟,王平顿时警惕起来,他跳下大树喊道:“有敌情,准备战斗!”

  正坐在地上休息的蛮族士兵纷纷爬起身,他们经历过无数次应急训练,立刻动作迅速地将木牛并拢拉直,与此同时,他们纷纷从木牛摘下弓箭,躲在牛车之后。

  不等他们准备好,森林两边爆发一片喊杀声,近两千曹军士兵从南北两面杀了出来,向木牛停靠处冲杀而来,正是焦晃率领的近两千曹军,他们本想用弩箭伏击对方,但对方却在射程外休息,加上对方人数不多,只有五百人左右,焦晃担心夜长梦多,便下令突袭。

  两千曹军如潮水般杀向官道一侧休息的汉军士兵,这时汉军士兵一齐在木牛背后放箭,箭矢在空中疾飞,一片片曹军士兵惨叫着中箭倒地,这些汉军士兵都来自蛮族,个个箭法精准,而且汉军的弓箭要比他们土弓犀利得多,尽管曹军举盾相迎,一轮箭射出还是有百余曹军被射倒。

  但毕竟汉军士兵人数较少,无法阻挡曹军蜂拥杀至,眼看敌军离木牛车队越来越近,王平紧盯着杀上来的敌军,敌军已经进入了三十步内,王平一声令下,“放车弩!”

  木牛前端九孔弩箭,悬刀位于车身后,平时弩箭不上弦,但今天他们事先已有准备,三百名汉军士兵一起扳动悬刀,只听一片弩机声响,木牛射出的二千七百支短箭如暴风骤雨般射向曹军士兵。

  强劲的短箭射穿了盾牌,曹军士兵惨叫声大作,奔跑在前面的两百人纷纷被射到在地,每个人都身中数箭,一名曹军牙将也身中五箭,当场惨死,曹军士兵一片混乱,阵脚不稳,冲击力迅速消退,侥幸未中箭的士兵争先恐后掉头奔逃。

  这时,汉军士兵的第二轮弓箭射出了,很多向后奔跑的曹军士兵纷纷被射翻,焦晃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木牛竟然可以射箭,而且是如此强劲,短短一轮射击,便有三百余手下中箭倒地。

  尽管汉军攻击犀利,但并没有对曹军造成致命打击,焦晃迅速稳住心神大声喝喊:“不要害怕,敌军只有五百人,稳住阵脚!”

  曹军逃出五十步外,在主将焦晃的一再喝喊之下,终于稳定下来,开始重新整队,他们高举盾牌,手执长矛,列成密集的盾阵,不再奔跑,而是整齐有序地一步步向汉军逼近。

  这样一来,汉军士兵的弓箭就失去了杀伤效果,而木牛装第二轮箭需要时间,来不及准备了,王平一声令下,“撤退!”

  汉军士兵丢下木牛跟着王平迅速向南撤退,曹军也没有追击,他们的目标是三百辆木牛,焦晃简直喜出望外,命令士兵将木牛全部推走,但很快便发现了问题,轮子都被机关卡住了,根本推不动,没有人会操作下面复杂的机关。

  “将军,轮子卡住了,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焦晃急得直跺脚,喝令道:“立刻给我找到原因,找到原因者重赏五百两黄金!”

  曹军士兵们都趴在木牛下面寻找开关,就在这时,四周鼓声大作,无数汉军从四面八方杀来,为首一员老将,手执金背虎牙刀,正是主将黄忠,黄忠长刀一指曹军士兵,大喝道:“我乃黄忠是也,尔等已被包围,还不速速投降?”

  一千余曹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焦晃心知自己中计,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突围出去!”

  他调转马头向南奔跑,跑出不到百步,一支汉军从森林里斜杀出来,正是王平率领的五百蛮兵,王平战马极快,霎时间冲到焦晃眼前,“敌将受死!”

  他大喝一声,挥刀如一道闪电劈去,焦晃措不及防,被王平一刀劈死在马上,死尸落地,曹军士兵见主将已死,四周奔逃无路,纷纷跪地投降。

  黄忠心中快慰之极,仰头呵呵大笑,“好一个放长线钓大鱼,军师果然妙计!”

  黄昏时分,五千汉军又重新出现在祁山堡下,黄忠命人将焦晃人头送上山去,限曹军士兵一个时辰内投降,否则将放火烧营,所有人一个都活不成。

  仅仅半个时辰后,五百曹军士兵高举白旗下山投降,献了祁山堡,至此,祁山以南的曹军据点已全部被汉军占领,而此时,汉军将再次面对战略要地西城,一旦夺下西城,汉军步步为营的策略就成功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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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9章 血战西城((上)

  西城县,曹仁已经抵达西城县五天了,坏消息却接踵而至,焦晃袭击汉军的木牛车队中计,全军覆没,祁山堡的曹军献营投降,历城和祁山堡先后失守,汉军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西城了。

  这使曹仁心中十分紧张,他深知西城的战略意义,西城不仅是天水郡的大门,而且汉军还可以向东进入广魏郡,一旦西城失守,整个陇西的战局将对曹军极为不利。

  目前西城县内有八千曹军,几乎已经到了西城县可以驻兵的上限,但曹仁还是不放心,他不断派人去关中催促夏侯惇的援军。

  房间里,曹仁正负手站在地图前,久久注视着墙上的地图,就在前天晚上,黄忠率领五千军队绕过了西城,在北面十里外的一处半山腰上驻扎,这无疑给南下支援自己的曹军带来了麻烦。

  而就在刚刚,他得到消息,徐晃已率三万军正急速向西赶来,将先至冀城,留一万军防守冀城,徐晃再率两万军南下协防西城。

  这是荀攸的建议,防止汉军趁空虚偷袭冀城,曹仁认可这个方案,他也担心汉军会声东击西,趁他南下西城的时机偷袭冀城,不过徐晃的军队现在还没有抵达冀城,形势已经不妙了,这使曹仁心中揪成一团。

  “将军,我不明白,为什么徐将军不从广魏郡直接来西城,非要绕道冀城再南下,这样至少要多耗费两天时间。”旁边副将臧霸不解道。

  曹仁摇了摇头,“这应该是荀先生的慎重考虑,荀先生知道我在西城,兵力已足够,他应该更担心冀城有失,所以才先出兵冀城,从大局考虑,出兵冀城完全正确。”

  臧霸低下头,半晌道:“我就担心刘璟亲率大军进攻西城,将军,西城若失,我们无法向丞相交代啊!”

  “你要沉住气!

  曹仁不满地瞪了臧霸一眼,“我们西城有八千军队,又有高大坚固的城墙,完全可以抵挡五万人的攻城,武都郡的驻军也才五万,刘璟最多率三万军北上,我们怎么会抵挡不住?宣高,我看你是自己没有信心吧!”

  “是!卑职知错。”

  曹仁负手走了两步,又道:“我得到情报,汉军这几个月一直在练习夜战攻城,我怀疑就是针对西城,从今晚开始,我们也要练习守城夜战,另外,城头上的投石机太少,你要立刻组织工匠制造。”

  “卑职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臧霸行一礼离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曹仁一人,虽然他斥责臧霸沉不住气,但实际上他的忧虑更大,一旦西城丢失,他怎么向丞相交代?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奔跑声,有亲卫奔至门前急声禀报道:“将军,斥候有紧急发现,一支三万余人的汉军已经过了祁山,正向西城杀来,声势浩大。”

  “啊!”曹仁一下子呆住了,他急声道:“带斥候来见我!”

  ........

  下午时分,主将曹仁站在城头之上,担忧地望着南方,他似乎已经看见了汉军主力的身影,尽管他下令增加投石机,但增加十架投石机至少要花五天的时间,他担心时间来不及了。

  他刚刚得到消息,昨晚有数万大军到了祁山,正继续北上向西城杀来,估计就是刘璟的主力军队。

  但此时就在距离西城不到十里外的北方也有一支汉军扎营,那是黄忠的五千军队,他们在夜间绕过了西城,在西城县北面扎营,已经有两天了。

  汉军主力即将逼近眼前,怎么办?是出城先和五千汉军一搏,击溃黄忠部,打通北撤的道路,还是据守城池等待汉军主力前来攻城,危机虽然已经迫在眉睫,但现在机会也有,只是曹仁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

  人在仓惶不安时往往会采取退势,而不会想着锐意进取,这是人性的弱点,只有勇敢非凡的人,才敢在逆境中挑战自我。

  曹仁显然缺乏勇气,他在汉军主力即将压境的踌躇之下,他明知可以和黄忠军队一战,但始终没有勇气下令出城。

  他仔细地看了看西城的城墙,城墙高达三丈,虽然没有护城河,但城墙却很厚重,全是用大青石砌成,或许能够抵御汉军几天,或许能够等到徐晃率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尽管曹仁训斥臧霸怯弱,但其实他在骨子也同样惧怕刘璟,他曾经被刘璟俘虏,被俘不仅给他带来一生的耻辱,也使他对刘璟产生了深深的畏惧之感。

  他现在只是希望援军早日到来,但让曹仁意想不到的是,汉军大军真真实实地到来了,并不是他的幻觉。

  ‘呜~呜——’

  低沉而遥远的号角声在大地的南方响起,一条长长的黑线在南方出现了,就仿佛是回声,这时北方也响起了号角声,北方的汉军也出现了。

  黑线渐渐铺开,拉出了一幅铺天盖地的黑色布幔,旌旗如云,盔甲鲜明,队伍整齐,刀枪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是那么惊心动魄,行军的节奏伴随着号角声一声声响起,轰隆隆的鼓声如闷雷般滚过天际。

  这是一支以原来益州军为主的军队,约三万余人,他们依然保留了益州军独有的铺旗式阵型。

  但他们身上已经看不见巴蜀士兵的阴柔之气,他们身上更有一种江夏士兵特有的血与火,更有一种钢铁般的强硬气质,他们就仿佛一块高密度的钢铁,无坚不摧。

  此时,西城头上的警钟声也急促的敲响了,八千曹军全部上城防御,安装在城头的二十部投石机和三百架床弩也准备就绪。

  不仅有重型防守武器,还有士兵的弩箭,以及最原始的滚木礌石,所以的曹军士兵都意识到,他们最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

  三万汉军进攻西城,使曹军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城内已经忙碌作一团,副将臧霸在城门前指挥两千民夫搬运巨石堵门,一块块重达千斤的巨石被曹军士兵搬来,密集地堆放在城门背后,没有护城河,城门就是这座坚城最脆弱的地方,极容易被汉军从这里打开缺口。

  臧霸的声音都喊哑了,他指着一处门空处嘶哑着声音大喊:“快!这边,这边,把这里堵住。”

  两百余名民夫用撬棒和滚木将一块方整的巨石缓缓地运来,堵住了城门,后面又有几块大石也先后运来,堆砌在大石之上,就仿佛多堆砌一块大石,就能增加一分希望,数百块巨石将南北两座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城外的鼓声渐渐平息了,南、北两支汉军几乎是同时抵达了西城,他们在离城两里外停止了前进,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刘璟骑在马上,位于队伍的中军,他目光冷淡地望着这座熟悉的城池,尽管他对几种可能的出现的情况都做了应对方案,但他没有想到曹军最终选择了自困于城内。

  西城厚重的城墙虽然可以一时让汉军增加攻城的难度,但刘璟却有必胜的信心,曹军这一次守不住城池,相反,城墙会困住曹军士兵逃跑的步伐。

  如果是他,若自知不敌,又无援军到来,他宁愿选择突围,向东突围,保存有生力量,而困守于城池,他们更容易被全部歼灭。

  “州牧快看!”

  一名亲兵指着城头喊道:“他们已经开始投石了。”

  一块大石从城头飞起,轰然落地,刘璟不由轻蔑地一笑,他已经嗅到了曹军怯弱的气息,相距还有两里就控制不住发石了,不就说明了他们的紧张和胆怯吗?

  “传我的命令,搭建砲台!”

  西城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地势较高,无论从北进攻,还是从南面进攻,都要面对一段数百步的斜坡,而这段斜坡便造成攻城军队难以使用重型攻城武器,这也是上一次汉军攻城失败的主要原因。

  针对这个弱点,汉军找到了应对方案,那就是在三百五十步外建造十座砲台,将斜坡变成平台。

  而曹军的投石机属于中大型投石机,最远投掷距离大约在三百步左右,那么在三百五十步外筑建砲台,便可以避开敌军投石机攻击。

  两千汉军工事兵在迅速地用巨木搭建投石机平台,而在军队之中,士兵们也在忙碌地组装投石部件,这次汉军北上带来了十部巨型投石机,最远射程可达四百步,需要十牛挽射,就是针对西城。

  这时,一名骑兵从北方疾奔而至,大声道:“奉黄老将军之命向州牧送信!”

  一名牙将把报信兵领到刘璟面前,报信兵呈上黄忠令箭,在马上躬身禀报道:“黄老将军向州牧请示,是否同时进攻北城?”

  刘璟沉思片刻道:“让老将军等待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更要注意北方的曹军到来。”

  “遵令!”

  报信兵行一礼,调转马头向北疾奔而去。

  就在这时,前面平台搭建处忽然发生一阵骚乱,只见数千工事兵纷纷向后撤退。

  “发生了什么事?”刘璟高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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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0章 血战西城(下)


  曹军的三百架床弩同时发射,箭长三尺,射程远达五百余步,箭力强劲,数十名工事兵措不及防,纷纷被射倒,使搭建平台的工事兵一片混乱,纷纷后撤。

  一名牙将奔至刘璟面前禀报:“启禀州牧,曹军使用床弩攻击,弟兄们死伤五十余人。”

  刘璟眉头一皱,回头问法正道:“这可怎么破解?”

  法正捋须笑道:“此事极易,钉上一排木板支架防御便可,相距三百五十步,强弩之末,弩箭射不透木板。”

  刘璟点点头,“可行!”

  他立刻命令下去,不多时,军中木匠便制作了十架简易木板支架,长四丈,高二丈,厚足有两寸,将它们运至平台前防御,只听见床弩长箭噼噼啪啪射在厚实的木板上,却再也无法穿透木板,木板后的数千汉军工事兵开始继续紧张忙碌地施工。

  城头之上,曹仁已经意识到汉军修建平台的用意了,心中异常紧张,他不断下令发射床弩,但床弩很快便失去了效果,这时,曹仁大喊:“用投石机攻击!”

  二十架大型投石机开始吱吱嘎嘎拉开,将石块猛地抛射出去,为了增加射程,他们不用百斤巨石,而是用二十余斤中小石块,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任何杀伤效果,一块块大石在空中翻滚,在距离木板数十步外轰然落地,几块巨石翻滚着砸向防御木板,发出沉闷的巨响,却始终砸不破木板。

  臧霸飞奔至曹仁面前,拱手施礼道:“将军,可以用火油焚烧敌军的木挡板,我们城内有数千桶火油,足以焚烧敌军!”

  曹仁点点头,这个建议不错,他当即下令道:“准备用火油攻击!”

  二十架大型投石机换上了火油陶罐,每只陶罐装有二十斤火油,一声令下,二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射,火油罐飞上空中,依然在距离木板数十步外落地,陶罐碎裂,火油泼洒一地,这时,几只巨大的火球从空中飞来,砸在地上,顿时地上燃起熊熊大火,几只火球弹射撞向挡板,一只火球甚至还飞跃过挡板,落在工事兵人群中,引起一片惊呼。

  曹军不断发射火油,数百步外已是一片火海,已经有四架挡板被流动且燃烧着的火油点燃,就在这时,数百名士兵背负着泥土沙包冲进火海,在木板前堆砌了一道泥土墙,阻拦住了火油继续向下流动。

  另有千余人木板两边挖掘数条沟渠,将流动的火油引入沟渠中,不断填土熄灭,汉军拥有非常完善有效的灭火方案,尽管山坡上火势冲天,浓烟滚滚,却始终没有能够影响到木台建造。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山坡上依旧火光冲天,烈火在熊熊燃烧,将土地烧得滚烫,方圆数里外的大树和灌木都焚烧殆尽,十座挡板烧毁了六座,但汉军已经将烧毁的挡板换成了一丈高的土墙,阻拦的火油继续向木台方向流动。

  这时,十座木台已经搭建完成,每座木台长宽各达五丈,足以容纳巨型投石机,而与此同时,十架巨型投石机也已组装完毕。

  这种巨型投石机射程在三百五十步至四百步之间,可以进行精确调整,它可以称得上是目前天下最大庞的投石机,高达两丈八尺,抛竿长约四丈,用铁链绞盘,需要使用十头牛拉动铰链。

  而在上一次北征,汉军并没有携带这种巨型投石机,导致攻城乏力,而这一次汉军吸取了教训,早在两个月前便从夏口运来了十余架巨型投石机,进行了无数次实战训练,包括夜战训练,汉军对这一次夺取西城之战已势在必得。

  这时,十架巨型投石机被士兵们奋力推上斜坡,安装在刚刚建成的平台之上,士兵驱动健牛拉动铰链,伴随着铁链的嘎嘎声响,投石机抛竿被压弯,装上了重达五十斤的火油陶罐,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汉军也同样使用火油攻击城头。

  这时,一名军官向刘璟高声请示,“启禀州牧,投石机已准备就绪,可否攻击?”

  刘璟缓缓点头,“攻击!”他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随着嘭嘭地阵响,十架巨型投石机投石抛出了火油罐,巨大的火油罐在空中翻滚,砸向城头,城头上的士兵一片惊恐大喊,四散逃开,‘砰!’的一声巨响,一只火油罐砸上了城头,碎片四射,火油溅飞,火油罐接二连三地砸上城头,或者飞进城内,使城上城下迅速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火油味。

  曹仁惊得大喊道:“速用泥土掩盖!”

  就在这时,天空出现了十只火点,迅速向城头砸来,这是用于水战的火油泥,它最大的特点是黏性极好,不象布火球落地后会弹飞,火油泥同样被点燃了,当它们砸上城头时,顿时砸出数百朵火花,瞬间将城头上满地的火油点燃,长达两里的城头上出现数段火光。

  曹军士兵拼命用泥土掩盖燃烧的火油,但城下射来的火油罐却继而连三砸上城头,使曹军顾此失彼,着火面积越来越大,城头上的数架投石机也被大火点燃,熊熊燃烧,在夜空中格外刺眼。

  这时,刘璟见攻城时机已成熟,下达了第二道命令,“攻城!”

  震天动地的鼓声再一次响起,“咚!咚!咚!”鼓声惊天动地,数十架巢车已经装配完毕,被士兵推攘拖拽,开始隆隆地向斜坡上的西城进攻,两万汉军士兵如大潮奔流般涌上,他们用水泼灭脚下炽热的泥土,扛着攻城梯向前奔跑。

  尽管汉军已有最先进最犀利的进攻武器,但打仗的是人,汉军需要用血与火来磨练自己,他们需要在死亡中成长,需要在战争的洗礼中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军队。

  城头上的投石机再次发动,这一次不再是火油,而是百斤巨石,巨石翻滚着砸进人群,血肉横飞,一群群士兵被砸倒,强劲的床弩密集射出长箭,箭矢横飞,射穿了汉军士兵的盾牌,奔跑在前面的一片片士兵被射穿身体了倒下。

  烈火在夜空中燃烧,十架巨型投石机仍在强劲有力地向城头抛射火油,经过几轮抛射,它们已渐渐调整好射距,能准确射中城头,大火不断在城头蔓延,而城下的敌军攻势旺盛,曹军的防御阵型开始出现了漏洞。

  这时,六千汉军的巨盾弓弩手已率先冲进距离城池百步内,他们携带着五尺高的巨盾,盾下有两支尺许长的尖刺,可以插入泥土中,而盾牌后面有支架,展开支架,便形成了一个临时防御盾,这也是马钧的匠学发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改进,便解决了弓弩手的防御弱点。

  六千弓弩手蹲在巨盾后,不断向城头射箭,压制住城头曹军密集的箭矢。

  汉军士气高昂,一架架攻梯搭上了城头,唐军士兵攀城而上,城头上箭矢虽然减弱,但滚木礌石却如冰雹般砸下。

  一名汉军士兵被砸得头骨碎裂,惨叫着跌下城去,另一名士兵又奋勇而上,用长矛和城头的曹军士兵拼杀,他们有着丰富的夜战经验,进攻犀利,城头上险象环生。

  城下,六千汉军用强弓硬弩还击,铺天盖地的强大箭雨压得城头上的曹军士兵无法抬头,曹军死伤惨重,不断有士兵中箭坠城。

  这时,曹军的二十余部投石机已被烧毁十八部,城头到处是熊熊烈火,曹军士兵拼死抵抗,城头死伤枕籍,堆满了战死者的尸体,曹仁见曹军夜战能力明显弱于对方,已渐渐处于劣势,心知不妙,他急对臧霸道:“速去将北城门的大石移开,准备撤退!”

  臧霸惊呆了,半晌道:“可是丢了西城,怎么向丞相交代?”

  曹仁气得破口大骂:“混蛋!你还想让我再被俘虏一次吗?”

  臧霸无奈,只得转身向城下飞奔而去,这时,巨型投石机已停止了投射,而汉军的二十部巢车终于抵达城墙边,巢车下安装有滚轮,数百名士兵推动它前行。

  尽管西城城墙高大,但巢车却正好和城头持平,每一辆巢车内都有五十名重甲步兵,搭城头的铁板桥被铁链拉起,可以抵御曹军的弓箭。

  ‘轰!’地一声巨响,铁板搭上了城头,砸得碎石乱飞,五十名重甲步兵一声呐喊,从巢车中冲了出来,挥动战马剑,冲进了曹军之中,和他们拼杀在一起。

  随着二十架巢车先后达上城头,一千名重甲步兵率先杀上城头,他们成为曹军溃败的最犀利一击,随后的汉军士兵纷纷冲上城头,而二十部巢车则成为登城的通道,无数士兵从巢车内攀上城头,他们斗志旺盛,气势高昂,喊杀声一片,而曹军的军心迅速涣散了,士气低迷,被汉军杀得节节后退。

  此时的西城内倒处是杀进城内的汉军,投降的曹军士兵不计其数,而北城门却被臧霸率军打开了,两千余名曹军杀出了北城,四散奔逃,而北方黄忠率领五千士兵也掩杀而来,截断了曹军士兵的退路。

  刘璟见西城的南大门也敞开了,汉军在城头上挥动着旗帜,他立刻战刀一指城门,对一万备战士兵下令道:“杀进西城!”

  一万士兵奋力奔跑,喊杀声震天,率先的两千骑兵如最高的一道浪潮,向西城汹涌杀去。

  在汉军充分的准备下,仅仅只用了三个时辰,便攻克了祁山道上最关键的战略要地西城县,至此,汉军的北伐掌握了主动,天水郡和广魏郡同时面临汉军的威胁。

  但对于汉军而言,重要的并不是攻城掠寨,而是要建立起一个有效而迅速的粮食运输体系,而且冬天即将来临,不利于北伐,汉军便停止了继续进攻。

  刘璟一方面派人去和曹军议和,另一方面开始大规模建造祁山城和风云城,并在每隔二十里处修建一座小型城堡型驿站,方便运输队伍休息和躲避敌军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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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1章 铜雀之忧

  十一月的邺都下了第一场雪,大雪纷纷扬扬落下,瑞雪覆盖了邺城大地,尽管汉军攻占西城的消息已经从各种渠道传遍了邺都。

  但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西城位于何处?有什么重要意义?都无从了解,所以这条消息并不产生太大的影响。

  很快便被大雪到来的喜悦而取代了,‘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大家都对明年的丰收满怀憧憬。

  而另外一件事也转移了大家的视线,那就是曹操搬离原来住的相府,搬到了铜雀台,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使邺都上下众说纷纭,完全压制住了西线的战况。

  铜雀台位于城北彰水南岸,对面便是曹军操练水军的玄武池,它实际上是铜雀、金凤、冰井三台之一,虽然主建筑叫做台,其实是一组气势庞大的宫殿群,早在灭袁绍后便开始陆续修建,直到去年秋天才修建完成。

  曹操搬去铜雀台也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已建立魏国,置设百官,如果再以丞相之令发号施令,就违背了他建立魏国的初衷,而且会使忠心于他的大臣深感失望。

  而搬至铜雀台,作为魏国宫殿,这样既合乎礼制,同时也兼顾了手下的大臣的感受,所以思量再三,曹操终于决定搬去铜雀台。

  此时的铜雀台也被积雪覆盖,色彩艳丽的红砖黑瓦已经看不见踪影,无论前方的金凤,中间的铜雀,还是后面的冰井,三座高台都已是白茫茫一片,俨如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袍。

  在气势恢宏、高达二十余丈的铜雀台上,曹操独自一人负手站在玉栏前,久久凝视着远方被冰雪覆盖的玄武池。

  如果说其他人不明白汉军占领西城的意义,尚可以原谅,那如果他曹操也不明白,那就不可饶恕了,曹操比谁都清楚刘璟攻占西城的后果,这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陈群和曹植从成都归来,没有得到刘璟的任何关于北伐的承诺。

  他便知道,刘璟北伐不可避免了,明知刘璟要北伐,他却无力阻挡,这种无奈和失落使他陷入了深深惆怅之中。

  西城失守,这就意味着天水郡的大门敞开了,在西城和冀城之间再无险可守,汉军再向北,就兵临冀县城下了,冀县是天水郡郡治,也是陇西第一大城,当初是马超的根基之地,冀县若失,整个陇西四郡都将是刘璟之物。

  曹操不由长长叹息一声,端起玉栏上的酒樽,已经半凝为冰,他不由低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就算他饮了这杯酒,却也难消他的忧愁。

  这时,一名侍卫举青罗伞快步来到曹操身旁,小声道:“荀先生已经到了,在内堂中等候,程先生和长公子也来了。”

  曹操默默点头,转身步履沉重地向台下走去。

  走下高台,曹操先换了一件外袍,这才走进内堂,内堂放下了纱幔,点了几盆碳火,房间里颇为暖和,荀攸和曹丕正在低声说话。

  一旁的程昱正捋须笑而不语,他很满意曹丕的表现,抓住一切机会拉拢一切可以拉拢之人,荀攸还没有站队,他又是丞相最为信任之人,如果能将他拉到长公子这一边,他宁可向荀攸表示当年的歉意。

  荀攸是刚刚从长安赶到邺都,一方面是他是来向曹操汇报陇西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曹操希望从他这里得到对付汉军北征的方案。

  这时,有侍卫高声喊道:“魏公驾到!”

  三人连忙站起身,只见幔幕拉开,曹操快步走了进来,三人一起躬身施礼,“参见魏公!”

  曹操点点头,“坐吧!”

  三人坐了下来,三名侍妾进来给众人上了热茶,曹操这才关切地问荀攸道:“公达一路东来,路上很不容易吧!”

  荀攸欠身笑道:“一路上还算顺利,就是过太行时结了冰,山路艰难,不过总算过来了。”

  曹操叹了口气,“今年初雪比往年早了半个月,格外严寒,不利于出兵啊!”

  不知不觉,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曹操沉吟片刻,又问荀攸道:“我想知道现在汉军的情况,公达能否告诉我?”

  荀攸取过一只卷轴,呈给曹操,“这是刘璟送来的议和书,建议冬天休战,微臣斗胆,擅自代表丞相答应了,因为祁山已被大雪封山,军队难以行军,而且曹仁将军被箭矢所伤,需要卧榻调养。”

  曹操接过卷轴展开看了一遍,又关心地问道:“子孝怎么会被射伤,伤情严重吗?”

  荀攸叹了口气,“他在西城突围时,遭遇黄忠军队的拦截,被流矢射中后背,多亏丞相赐给他的白鹄骏马和臧霸将军的拼死护卫,才使他能负伤突围,从东面的上邽道逃脱性命,也是他的大幸,军医说问题不大,需要静心将养数月,不能动怒引发创口迸裂。”

  这时,程昱在一旁缓缓道:“刘璟要求议和,恐怕是另有企图吧!”

  一句提醒了曹操,他又向荀攸望去,荀攸点了点头,“仲德说得不错,刘璟的议和确实是另有企图,我可以在沙盘前向丞相解释。”

  曹操站起身,伸手拉开侧面的幔帘,露出了帘子后面的巨大沙盘,包括汉中、关中、陇西、陇右等地,四人走到沙盘前,荀攸拾起木杆指着沙盘上的西城道:“汉军拿下西城的意义我就不多说了,我说说刘璟的意图。”

  他将木杆指向历城以南,“这里是风云谷,北宽南窄,距离下辨县约五十里,距离历城也是五十余里,汉军便在南谷口外修建了一座军城,现在正是积极修建。”

  荀攸又将木杆上指,“这里是祁山东道,离祁山堡还有十余里,距离历城约四十里,距离西城约五十余里,汉军在这里也修建一座军城,据说叫祁山城,从地基看,城池周长大约有十里,从这两座军城的分布,仲德察觉到什么了吗?”

  “他们是在建粮草物资补给线!”不等程昱开口,旁边曹丕百年便脱口而出。

  曹操的脸色十分阴沉,他之前就得到了曹仁的快报,指出刘璟是用步步为营的策略,一步步向北推进,他当时就怀疑汉军实施这种策略的动机是在建立补给线,现在荀攸用汉军建城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他当然知道刘璟这样建城的长远计划是什么,是要将汉中和陇西连为一体,这样从荆州到汉中,从巴蜀到汉中,再从汉中到陇西,这就将各大势力范围连成了一个整体,巴蜀的粮食物资北上也就有了可靠的保证。

  半晌,曹操的牙缝里迸出一句话,“他是想成为秦国第二,以巴蜀为后盾,以关中为根基,继而向东吞并天下,不!比秦国更甚,荆楚已在他囊中。”

  荀攸默默点了点头,丞相看得一点也没有错,刘璟的战略已经呼之而出了,明明白白地摆了出来,稍微有点头脑之人都能看懂。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

  曹操看了看荀攸和程昱,目光落在长子曹丕的身上,随即又移开了,他现在还暂时不想和长子多说什么,曹操克制住了内心的焦躁,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当然知道后果严重,今天把荀攸和程昱都找来,就是想听听他们对局势的看法。

  “仲德先说吧!”曹操知道程昱和荀攸之间有一种微妙的不平衡,恐怕谁也不会先开口,他便让程昱先说。

  程昱笑了笑道:“公达比微臣更了解陇西的情况,丞相却要问我,那好吧!我就简单说说想法,不当之处,请公达指正。”

  “仲德兄客气了!”

  程昱捋须沉吟片刻道:“刘璟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是要建立一条通过陇西的运输通道,粮草物资等等能够迅速有效地南下北上,但微臣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刘璟并没有向兵力薄弱的上邽县和广魏郡进兵,也没有在西城和广魏郡之间修建城堡,这就透露了刘璟的真实目的,他此次北伐志在陇西,而并非关中。”

  荀攸微微叹息道:“恐怕被仲德说对了,刘璟确实不急于进攻关中,甚至两三年之内都不会进攻关中,我们屯重兵于关中,有些失策了。”

  曹操负手走了几步,又蓦地转身道:“公达的意思是说,刘璟志在建立陇西骑兵?”

  荀攸点点头,“不仅是陇西,甚至包括、陇右、关内河湟和凉州,都是刘璟的战略意图,他之所以将马超隐藏不用,就是为了利用他来收复凉州,微臣也是在来邺都的路上也终于想通这一点。”

  曹操微微叹了口气,又对程昱道:“仲德请继续说下去。”

  程昱并没有恼火荀攸打断他的话,他微微欠身又道:“既然看出了刘璟的企图,我们就绝不能让他得逞,微臣建议大军进攻樊城和襄阳,牵制住刘璟在西线的攻势,为我们争取时间,在西线建立新的防御线,同时可以联系南氐人,共同对付汉军北上。”

  曹操沉思良久,这其实也是他的想法,事实上他一年前就密令张辽在宛城进行南征准备了。

  虽然年初他不同意从南阳出兵,名义是不想撕碎他和刘璟签署的东线停战合约,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张辽还没有准备完成,他还需要等待时机,前几天他接到张辽的密信,宛城已经准备就绪。

  他又看了一眼荀攸,想听听荀攸的意见,荀攸点点头,“上一次微臣就劝过丞相,不要拘束于一纸合约,现在我们实力已逐渐恢复,只要安抚住江东,便可将合肥之军调至南阳,足以突破新野防线,攻占汉水以南,伺机进攻襄阳。”

  “可刘璟和孙权有联姻之谊,孙权会接受我的安抚吗?”

  程昱笑了起来,“这一点丞相不必担心,孙权和刘璟虽有联姻,但未必连心,江东有江东的利益,就算刘璟要求江东北上,孙权也必然会趁机提出解除当初签订的部分合约,比如取消战船的限制,恢复蕲春郡治权等等,尤其是蕲春郡,我相信刘璟一定不会答应。”

  “可如果孙权觉得进攻合肥有利可图呢?”

  曹操又接着问道:“不用先提出条件,他便跨江进攻合肥,北上获利后再逼刘璟让步,这岂不是一箭双雕?”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我们也并不是完全撤军,可以在合肥屯一万精兵,足以对付江东军北上,而且微臣认为江东内部也不会同意孙权北上,我觉得孙权做个姿态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力量北征。”

  “只是我和刘璟签署了三年的停战协议,现在我撕毁协议,让三军怎么看我,我倒不在乎刘璟的想法,我还是担心曹军将士会说我曹操言而无信,不太办啊!”

  这是曹操最担心之事,他担心会失信于自己的部属,荀攸却笑了笑道:“其实丞相不必为此担心,我有一计,可消除对丞相的不良影响。”

  他低声对曹操说了几句,程昱也笑了起来,“荀公果然绝妙!”

  程昱和荀攸两人的建议让曹操有些动摇了,最终他点了点头,“你们先退下吧!让我再考虑考虑。”

  程昱和荀攸施一礼退下,曹操却叫住了长子,“丕儿留下,为父有话要和你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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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3章 南阳有变

  马车里程昱笑道:“公子不妨对荀公用心一点,若能得到他的支持,会对公子非常有助益,只是荀家一向中立,公子需要有耐心。”

  “我明白,我会尽力去笼络他。”

  这时,程昱又微微笑道:“今天丞相接见,我要恭喜长公子了!”

  “程公怎么会知道有喜事?”曹丕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我刚才遇到了华歆,他告诉我,丞相已经决定把从前的相府让给长公子居住,这不是好事吗?”

  曹丕点了点头,“确实是好事,父亲已经决定正式封我的五官中郎,副丞相,主管日常政务,不再是他出征才代管了,除了重大军国政事要向他禀报外,其余日常政务皆由我来决断。”

  曹丕说完,却见程昱沉吟不语,他微微一怔,连忙问道:“程公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是喜事,公子不用担心什么,只是我想得比较多。”

  “愿听程公教诲!”

  程昱轻轻捋须道:“不妨从三方面来理解,一是这几年公子表现优异,获得了丞相的肯定,其次是现在南方刘璟势大,尤其北伐之举动摇国本,丞相忧虑之极,必须从日常繁杂的政务中解脱出来,专心对付刘璟;而第三就是植公子的表现令丞相失望,所以丞相最终选择了长公子,不过有一点希望长公子明白,这离世子之位还有一段距离,一切都有可能。”

  “我明白!”

  曹丕默默点了点头,他又问道:“程公的意思是说,三弟还有可能扭转局势吗?”

  “怎么说呢?植公子也并非无能之辈,只是因为他从政经验不足,而丞相又对他寄予厚望,把他尚不能胜任的大事交给他去做,他当然做不好,而且他运气也不好。”

  说到这,程昱笑了起来,“我听陈群说,贾诩代表刘璟来正式谈判时,他却跑去青城山游玩了,让丞相怎能不生气,正是两次出使失败,丞相才对他失望,但如果让他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或许他能做得很好,关键是”

  “关键是什么?”曹丕紧张地问道。

  程昱神情凝重道:“关键是看丞相出征是否会继续带着他,如果不带他,世子之位可以无忧了,但如果继续带着他,就还会有变故。”

  “我知道了?”曹丕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贾诩又问道:“丞相提到晋升魏王之事了吗?”

  曹丕犹豫一下,摇了摇头,“父亲没有对我提到此事!”

  .........

  从新野可以乘船沿淯水北上,直达宛城,这也是宛城向南运输粮草辎重的重要水上通道,从新野北上三十里,先到达淯阳县,淯阳县是南阳郡最南面的县,县城和新野边界仅仅只相隔十余里,驻扎着三千曹军。

  驻扎淯阳县的曹军主将是一名校尉,名叫李顺,是汝南太守李通之弟,虽然是边界之军,但曹军的压力并不大,两年前曹丞相和荆州州牧刘璟签订了互不入侵协议,三年内,曹军不会进犯荆州,同时驻荆州的汉军也不会入侵南阳。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双方军队都始终没有越过边界一步,相安无事,时间久了,曹军士兵也就慢慢消除了恐忧,每天在城内和边界巡逻,日子也过得颇为悠闲。

  这天中午,城头上的巡哨刚刚换了岗,士兵们和往常一样,虽然换了岗,却没几个人有心思在城头巡哨,士兵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或躲在角落里赌钱。

  但就在这时,远处十几名曹军巡哨骑马飞奔而来,很多人浑身是血,他们恐惧得大喊大叫,挥舞着双手,眺望塔上的哨兵看见了,立刻敲响了警钟。

  ‘当!当!当!’警钟在城头回荡,曹军士兵们从四面八方跑来,从城头向下眺望,片刻,十几名曹军巡哨骑马飞奔至城下,飞奔进城门,大喊道:“快关城门!”

  城上士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关闭了城门,这时,校尉李顺闻讯赶来,十几名哨兵正在城门内包扎伤口,一半的士兵身上还中了箭,李顺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他弟兄呢?”

  一名军侯带着哭腔禀报道:“启禀将军,我们正常在边界巡哨,忽然被汉军伏击,弟兄们死伤惨重,只有我们十几人逃回来了。”

  李顺大吃一惊,百人的巡哨队只有十几人逃回来,汉军有多少人伏击,就在这时,城头上有士兵大喊:“将军,敌军出现了!”

  李顺连忙飞奔上城,向远处望去,只见在淯水边的树林内奔出了一支数百人的军队,打着汉军赤旗,他们驱赶着大群民众向县城而来,民众跌跌撞撞,哭喊连天,行至县城两百步外,这支军队忽然从后面向民众放箭,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只片刻时间,数百名男女老幼悉数被这支军队射死。

  李顺大怒,喝令道:“集结军队,跟我杀出城去!”

  这时,一名牙将连忙劝道:“将军要当心,这可以就是敌人的诱兵之计。”

  李顺顿时醒悟,放弃了杀出城的念头,密切关注城外敌军情况,只见数百汉军士兵不停上前来挑衅,但李顺却看见树林内隐隐有伏兵的迹象,他心中警惕,始终不肯出城。

  一直到天色近黑,这支汉军才终于撤走了,夜里,淯阳县四周不断传来有乡民被杀的消息,这让李顺心中有些疑惑了,汉军一向军纪森严,从不扰民,怎么会杀戮普通农民?

  次日天明,汉军却不再出现,李顺派人去城外查看情况,带回来的消息令他震惊,昨天到现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入侵的汉军士兵杀死了近两百名曹军巡哨和上千普通民众。

  事态非常严重,李顺不敢隐瞒,立刻派人去宛城向张辽禀报此事,尽管张辽对此事心知肚明,尽管他也并不赞成丞相用这种手段,但他还是按照事先的约定,紧急向邺都禀报了汉军违反停战协议、入侵南阳的消息。

  汉军入侵南阳的消息使邺都朝野震动,曹操在盛怒之下宣布停战协议作废,开始大举向南阳增兵,并亲自率军向南阳进发,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在荆州上空成都的初雪比邺都晚了二十余天,直到十二月初,第一场雪才纷纷扬扬落下,比邺都的大雪要来得温柔,就仿佛一片片白色的精灵从天空徐徐飘落而下,挂在树上,落在屋顶,飘入水中,浅浅地覆盖在原野之上,大地变得一片洁白。

  火盆的木炭燃得正旺,不时爆起一串火星,将书房里烘烤得格外温暖,刘璟穿了一身白色的厚袍,头裹平巾,正坐在桌前挥笔疾书,在他身边堆放着数十卷帛轴,这些都是从荆州和益州各地送来的税赋公文。

  荆州和益州都实行汉朝税赋,分为田赋、算赋、口赋、更赋四种,另外商人还有商税,田赋是实行十五税一,定额为每亩六升。

  算赋则是人头税,十七岁以上、六十岁以下成人,每人每年六十钱;而口赋则是儿童人头税,六岁到十七岁之间,减半为三十钱。

  至于更赋,就是民众不愿服劳役,可以交纳钱或者粮食免服劳役,按照一天一升米,或者四钱计算。

  荆州虽然一直是富庶之地,但经过一次曹军大举南征后,税赋损失很大,建安十三年的税赋只相当于建安八年的一半,经过近两年的恢复,荆州税赋收入已经渐渐恢复到建安八年的七成。

  不过益州的税赋却着实出乎刘璟的意料,难怪被誉为天府之国,益州一年的税赋竟相当于荆州的两倍不止,再加上汉中十万户人家,每年两州三地所收到的税赋,足以供养二十万大军。

  今年税赋充足,加上夺取了西城,令刘璟心中颇感欣慰,这段时间心情都十分愉快,就在他奋笔批阅公文之时,忽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稚嫩的哭声,有跑进院子的脚步声,刘璟听出了这哭声,竟然是他儿子刘致的哭声。

  他心中奇怪,放下笔走到窗前,他推开窗户,只见儿子哭哭啼啼跑进院子,一名女侍卫蹲在地上哄他,刘致今年已经快四岁了,长得很像他母亲,身材不高,文静而秀气,和刘璟的高大魁梧完全不同。

  “致儿,哭什么呢?”刘璟趴在窗前笑问道。

  刘致抹着眼泪,指着院子方向抽抽噎噎道:“我做的雪马被娘吃掉了。”

  刘璟不解,又关切问道:“你娘怎么把它吃掉?”

  “我放在屋子里后来就没了。”

  女侍卫‘噗!'地笑出声来,刘璟也哈哈大笑,他从窗上轻轻跃出,走到儿子面前,将他抱起,疼爱地拍拍他头上的雪花笑道:“雪马怕热,进屋子就化成水了。”

  “为什么会化成水?”

  “因为雪花就是水变的,它是水的精灵。”

  刘璟伸出手,一片雪花轻轻落在刘璟掌心,他放在儿子面前,“注意看!”

  刘致瞪大了眼睛,渐渐地,雪花不见了,融化成了水,刘致顿时高兴地拍掌笑道:“原来雪真是水变的,那水怎么会变成雪花呢?”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刘璟想了想笑道:“因为天上的云就是水汽,夏天水汽变成雨,冬天很冷,水汽就结冰了,变成雪花飘下来。”

  “爹爹,什么是水汽?”

  “这个”

  刘璟哈了一口白气,“这就是水汽!”

  “原来水汽是肚子里出来的。”

  这时,陶湛带着几个丫鬟慌慌张张走来,看见了儿子在丈夫怀中,她才长长松了口气,她上前将儿子抱过来,在他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对刘璟笑道:“这个臭小子堆了只雪马藏进屋里,说是等妹妹睡醒后一起玩,结果发现不见了,就硬说是我把它吃掉了,大哭大闹,一转眼就跑没了,我估计是来找爹爹告状了,果真是这样。”

  陶湛又在他小屁股上拍一巴掌,“说!雪马是娘吃掉的吗?”

  刘致不敢哭,低下头胆怯道:“不是,是变成水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时,一名管家婆在门口禀报道:“老爷,徐长史来了,在外书房等候老爷。”

  刘璟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他又抚摸着儿子的小脑瓜笑道:“能想到和妹妹一起玩,就是好孩子,等雪再下大一点,爹爹和你一起堆雪人。”

  “好啊!”

  刘致高兴得要拍掌,可见母亲依然沉着脸,便吓得他不敢放肆,陶湛忍住笑道:“夫君,你快去吧!别让徐长史等急了。”

  刘璟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快步向外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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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4章 南阳消息


  外书房里刚刚点燃了火盆,但房间里却很寒冷,徐庶坐在火盆前搓手烤火,今天虽然是难得的休日,但徐庶在家中也坐不住,他在昨晚终于完成了刘璟交给他的任务,今天特地赶来和刘璟探讨。

  这时,门开了,刘璟裹夹着一阵寒风走了进来,歉然笑道:“房间里很冷,要不我们去贵客房,那边更暖和一点。”

  “不用了,这里烤火就不冷了。”

  今天两人都穿得很随意,不是朝日,两人也去除了那些繁文缛节,就仿佛朋友之间聚会,这也是刘璟对手下的再三要求,徐庶跟随刘璟多年,也就习惯了刘璟的各种规矩。

  两人坐下,徐庶取出一只卷轴,递给刘璟道:“上次州牧谈到权力改制问题,按照州牧的思路,我做了一些方案,请州牧看一看。”

  其实刘璟和曹操一样,也在考虑从繁重的政务中解脱出来,专心考虑北征,不同的是,曹操有成年儿子可以托付,而刘璟的儿子才四岁,他便考虑从制度上进行改革,防止一人独揽政务大权。

  这一点徐庶极为支持,虽然这会削弱徐庶本身的权力,但徐庶考虑的却是将来,一旦形成制度,对君权就是一种很好的制衡,防止君权独大。

  刘璟的思路很简单,汉朝是君相共权,君权和相权各自独立,这实际上就是一种相权对君权的制约。

  但刘璟这次提出的要求是分权制,也就是多相制,不止一个相国,相国之间进行权力平衡,这样就能防止一人独权了。

  徐庶又介绍道:“微臣想到的是五长史制,设五名长史,轮流执掌政事权,重大政务之事则五人表决,多数赞成即通过,另外再设立侍中对当权长史的政事进行复核,若有疑问则封驳返回,提交五长史共决,这样就能有效防止一人独权。”

  刘璟点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把将军府的长史之权分散给数人,实际上就是分散相权,又有审核机关,再加上直接向自己汇报的监察内史,这样他就完全可以把政务大权暂时下放了,

  他看了看徐庶写的报告,又问道:“长史觉得轮流执掌政事权,多少天轮换一次比较合适?”

  “微臣和贾军师商量过,他建议十天一换比较好,这样五十天一轮,不过贾军师已明确表态,他不参与政务。”

  刘璟沉思片刻道:“这样吧!我也不暂时不参与,贾军师年迈,他既然不想参与政务,就尊重他的意见,那么就由徐长史、司马军师、蒋琬、费观再加上董和和尹黙,你们六人组成筹备组,详细讨论各种制度,最后达成一个大家都认可的方案,我再来审核。”

  徐庶明白刘璟的意思,其实就是他们六人组成最高权力机构,其中尹黙是掌握复核封驳权,徐庶又想起一事,小心翼翼道:“上次推荐周不疑和廖立为监察左右内史,引起了一些非议。”

  “什么非议?”刘璟不解地望着他。

  “主要是益州官员不太赞同,因为这两人都是荆州系,众人认为不平衡。”

  刘璟心中着实有些不悦,他最不喜欢这种地域对立,很容易造成分裂,虽然不太高兴,但他也知道,现在掌管益州刚刚开始,还得平衡众人的不满。

  “那你可有合适的建议?”

  徐庶连忙道:“微臣建议廖立为江夏太守,取代苏飞,监察右内史可改为原梓潼郡丞杨仪出任,此人为人刚正不阿,精明心细,适合于地方郡县监察。”

  “让我再考虑考虑!”

  刘璟说是考虑,其实就是基本上答应了徐庶的建议,他又叮嘱道:“多相制的分权方案事关重大,还望元直多多费心。”

  徐庶连忙起身道:“微臣明白了,这就回去准备。”

  刘璟笑着摆了摆手,“今天是休日,长史不用这么操劳,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吧!”

  徐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人忙碌习惯了,一天不做事,就觉得失魂落魄,没有休息的命,很多人都劝过我,就是改不了,今天还来打扰州牧休息。”

  刘璟微微一笑,“不瞒元直,我其实也一样,今天也在批阅各郡税赋的税赋报告,事情很多啊!”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会心地大笑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州牧,樊城文都督派人送来急报!”

  “带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军士被侍卫们领了进来,军士单膝跪下呈上一卷军报道:“奉文都督之令,向州牧汇报紧急军情。”

  刘璟接过文书卷轴,打开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微变,徐庶有些不安地问道:“州牧,出了什么事?”

  “曹操向南阳增兵了,从许昌向南阳增兵三万,又从合肥调来四万军,这样南阳的兵力就达十万之众,文聘说,有人发现曹操出现了宛城。”

  徐庶心中也是一惊,连忙道:“难道曹军要进攻襄阳吗?”

  刘璟点点头,“如果曹操真的出现在宛城,恐怕他要实施围魏救赵之策了,攻打荆襄,解天水郡之危。”

  “可是我们和他签署的停战合约还有一年才到期,他真要撕毁合约了吗?一旦毁约,他的信义可就彻底没有了。”徐庶不解地说道。

  刘璟摇了摇头,文聘在急报上说,是汉军先入侵南阳,但新野驻军绝没有做过此事,刘璟立刻明白过来,他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其实是我最担心之事,果然发生吗?”

  他立刻对侍卫令道:“速去将贾军师和司马军师请来,就说有紧急军情商议。”

  ..........

  半个时辰后,贾诩和司马懿都匆匆赶来,徐庶也没有离开,虽然他不管军务,但事实上,如果襄樊出现兵事,对民政影响极大。

  几名侍卫已经将荆襄沙盘搬了过来,刘璟站在沙盘前久久注视着襄阳,他只是一年没有关心襄阳的情况,却感觉似乎过了很多年,原以为曹操会遵守双方的默契,保持东线平静,却没有想到曹操还是要撕毁合约,进攻襄樊了。

  刘璟抬头看了看贾诩和司马懿,“两位军师都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司马懿冷哼一声,“苦肉之计罢了,栽赃给我们,他便可以顺理成章撕毁停战协议,看来曹操真是要进攻襄阳了。”

  贾诩点点头,“不得不说,曹军进攻襄阳着实有点令人意外,这应该是围魏救赵之策,曹军真正目的还是为了西线的防御。”

  “虽说是围魏救赵,但却是很令人头疼,襄樊只有一万五千军队,如何抵挡曹操的十万大军?”

  刘璟叹息一声,“刚刚才恢复一点元气,又要遭受涂炭了。”

  这时,徐庶接口道:“其实我觉得应对得力的话,损失应该不太大,新野至樊城一带本来就是以军屯为主,没有多少农民,只是樊城商业人口较多,如果我们撤退及时,然后用水军封锁汉水,曹军就算占领汉水以北,也还是和从前一样,奈何不了我们。”

  刘璟也知道这是一种理想状态,但毕竟是十万大军,而且曹操一直有再攻荆州的企图,曹军在南阳岂能没有准备,想到这,刘璟又道:“现在刘备在和交趾士燮对峙,无暇北顾荆南,我打算将江陵的一万军北调襄阳,再从武昌调五千水军增援汉水,这样襄樊就有三万军,有文聘和甘宁镇守,我可以稍稍放心,只是我有点担心他们谋略方面欠缺,会中曹操之计。”

  说到这,刘璟看了一眼贾诩,贾诩会意,立刻躬身道:“微臣立刻赶往襄阳,参与防御谋划。”

  刘璟笑了起来,“有贾公坐镇襄阳,我就放心多了。”

  他的目光落在司马懿身上,见司马懿欲言又止,便问道:“司马军师有什么建议?”

  司马懿躬身道:“微臣建议联系孙权,请江东军北攻合肥或者广陵,这样便可以分散襄阳的压力。”

  刘璟沉吟片刻道:“这倒是可以,就怕孙权趁机提出要求,废除当初的一些条款。”

  徐庶又劝道:“生铁的赔偿已经完成了,江东也收回了豫章郡,我听说江东造了很多九百石战船,这就是一种变相地违约,至于内河禁,现在双方都有利,我想江东也不会要求废除这一条,那么真正的利益还是蕲春郡,只要州牧坚持蕲春郡不让,可以放开他们的战船限制,其实对我们没有损失。”

  贾诩也道:“长史说得有道理,江东两三千石的海商船也有不少,这一条限制着实没有实际意义了,放开它,也是我们的一种诚意,关键是蕲春郡不让,就不会损害到我们的利益。”

  “好吧!”

  刘璟终于答应了,他给孙权写了一封信,交给司马懿,“烦请军师替我出使江东,另外军师去襄阳途中可带上刘敏,让他为副使,出使江东,具体该怎么做,军师可以见机行事。”

  司马懿躬身道:“微臣明白了,这就回去收拾,出使江东。”

  贾诩也笑道:“我也去襄阳,倒可以和仲达结伴走一程。”

  司马懿有些害怕,连忙摆手,“我可先说好,不陪贾公下棋。”

  贾诩皱眉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小气,下几盘棋又何妨?”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和贾诩下一盘棋至少要半天时间,谁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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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5章 新野遭遇战


  在赤壁大战之前,新野县是一座有近五万人口的大县,被刘备治理得井井有条,但曹军南下后,数万新野县民跟随刘备东逃,最后渡江去了江夏,当赤壁大战结束后,新野县民便再也没有返乡,被安置在襄阳和江夏一带。..

  新野县便渐渐成了一座军城,县城以南的上万顷良田也变成了军田,除了三千驻军外,还有近一万军属,他们耕种军田,收获丰富,享受免税服役的优待。

  但好景不长,曹军忽然在南阳大举增兵给新野县带来了巨大的威胁,战争的阴影再次逼近新野县,不等成都将军下令,襄阳太守蔡琰和襄樊都尉文聘达成了南撤的共识,汉水北面的军民全部向汉水以南撤离。

  此时已到十二月下旬,正是一年中最寒冷之时,在凛冽寒风中,新野通往樊城的官道上,一队长约十几里的难民队伍正缓缓向南撤离,平民们扶老携幼,黑压压一片,他们大多赶着牛车,老人和年幼孩童坐在牛车上,车上装载着粮食、被褥衣物,大小包裹以及陶罐等生活用具。

  男子在前面牵着牛,妇女则跟在牛车旁步行,不时忧心忡忡地关照车上的幼童,不少十几岁的孩童也跟在母亲身旁,在平民队伍后面,也跟着数百辆满载着物资粮草的骡车,这是军队的物资,也和平民们一起南撤了。

  在队伍两边,两千名汉军士兵全副武装,护卫着平民队伍缓缓而行,他们负责保护这一万余名军属平安南撤,他们不时将跌倒的老人扶起来,将一些没有牛车可坐的老人和孩子送去乘坐军队骡车。

  率领这支军队的主将正是从前马超的副将庞德,他被封为副校尉,派来协助文聘镇守襄樊,出任新野镇将。

  庞德对自己的新职位还算满意,关键是他有军权,掌握了三千军队,对一个大将来说,他是否被重用,关键就在于有没有军权。

  虽然名义上是文聘任命他为新野镇将,但庞德心里明白,这其实是刘璟的任命。

  投降汉军近一年了,庞德也明白了很多汉军的规矩,文聘有军队指挥权,但没有军职任命权,牙将以下军官由将军府兵曹司通过考核任命,而牙将以上的任命则必须由刘璟决定。

  庞德年约三十余岁,身高足有八尺三,头大如斗,皮肤黝黑,一脸络腮黑须,使一根六十斤重的大铁枪,武艺超群。

  虽然长相凶猛粗鲁,但庞德却从小读书识字,从军后又饱读兵书,其实是一名文武双全的大将,在跟随马超时,他就是马超的智囊,为马超出谋划策,也正是这个缘故,刘璟才让他镇守新野。

  庞德也得到曹军大举增兵南阳的消息,竟是从合肥向南阳调兵,庞德当然知道,这种调兵耗费巨大,不会没有目的,宛城的曹军已有十万之众,这明显是要南下襄阳了。

  庞德心中有些担忧,他们南撤会不会有点迟了,据说曹艹已经抵达宛城,不过从军事上看,曹军并不想突袭襄阳,如果要突袭襄阳,就不会等援军到来后再动手,而是会直接南下袭击新野和樊城,根本不给他们南撤的机会。

  很有可能曹军只是做一个兵压姿态,逼迫汉军停止西线的北伐,毕竟双方签署了停战的协议,不到最后关头,曹军也不会轻易撕毁这个协议。

  想通这一点,庞德心中稍安,他回头看了看平民队伍,见人人神情惨然,眼看再有几天便是新年旦曰了,却遭遇兵灾,庞德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庞德见队伍走得极慢,一天最多走三四十里,这要三四天才能到樊城,一旦曹军杀至就危险了,他便对士兵们令道:“稍微加快一点速度!”

  就在这时,远处奔来了几名斥候骑兵,迅速飞奔而至,为首斥候在马上急声禀报道:“启禀将军,曹军已经南下了,前锋距我们只有三十余里。”

  这个消息令庞德大吃一惊,他刚刚才认为曹军不会轻易南下,没想到曹军便已经杀到了,他心中顿时焦急起来,向南走逃不过曹军的追杀,只有向东逃入森林才有一线生机。

  好在两里外便是比水,过了比水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再向东就是桐柏山区,只要过比水拆掉桥梁便可以自保,但牛车显然无法在旷野里东行,他立刻对士兵们大喊道:“让所有人丢弃辎重,带上口粮,牵上牲畜,立刻向东面撤离,曹军即将杀至。”

  曹军杀至的消息顿时使队伍一片大乱,尽管士兵们再三解释,曹军还在三十里外,但无法控制民众的恐慌,逃民们喊叫连天,他们顾不上疲惫,男子背上老人,女人抱起了孩子,尽管众人慌乱异常,但值钱的东西还是不想扔下,尤其是耕牛,更是民众的命根子。

  他们纷纷将牛解下牛车,女人们又拿上一些粮食细软,其余物品都丢弃不用,迅速离开官道,人畜混杂,在旷野里争先恐后向东面奔逃,男女老幼跌跌撞撞,混乱不堪,呼儿唤夫声、孩童跌倒的哭声,响彻了原野。

  庞德大喝一声,“军队立刻集结,跟随我去迎敌!”

  这时,庞德已经顾不上难民,他对一名军侯喝令道:“你可率五百弟兄护卫难民,过河后立刻拆桥,不得有误!”

  “遵命!”

  军侯躬身行一礼,他向本部士兵一挥手,“跟我来!”

  他率领五百士兵跟随着难民奔去,庞德见他们走远,又命令斥候赶去樊城报信,这时,一名牙将劝道:“敌军前锋至少有万余人,而我们只有两千余人,战不过敌军,为何不随民众一起撤到河东岸?”

  庞德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不战而逃,岂是大丈夫所为,战死沙场,亦是我等幸事,尔不必多言!”

  牙将吓得不敢吭声,庞德见军队已集结完毕,便大喊道:“弟兄们,阻击敌军,为樊城民众过江争取时间,这是我们军人的职责,大家随我北上,痛击曹军!”

  “愿跟随将军北上!”

  士兵齐声大喊,庞德一挥手,“出发!”

  他调转马头向北奔去,率领两千五百汉军北上,准备迎战曹军先锋

  曹军前锋八千军队已经杀至新野县,由大将张郃率领,当他发现新野县已是一座空城时,他立刻率军调头南下,追击逃走的汉军。

  庞德对曹军并不完全准确,曹艹大举调兵汇集南阳,便已经决定撕毁双方签署的停战协议,之所以没有派兵突袭襄樊,是因为曹艹考虑的并不是要攻击樊城之民。

  曹艹对攻占襄樊的兴趣并不大,他关心的是聚势,尽可能地引起襄樊恐慌,让荆州形势变得严重,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影响到刘璟的决策,迫使他暂时放弃北伐冀城,从而为曹军在西线的部署赢得时间。

  而此时,曹艹已得到贾诩已赶到襄阳的情报,这便是时机成熟了,他毅然下令大军南下,全面对襄樊施压。

  张郃率领八千军队在官道上疾奔,他不断得到前方探子传来的消息,在三十里外的官道上发现大量丢弃的大车和物资,田野里有逃民向东逃去痕迹,张郃冷冷哼了一声,他知道向东两里外便是比水,宽达十几丈,一旦难民逃过河,自己难追了。

  这时,副将杨洸在一旁道:“我记得附近也有一座桥梁,我们不如过桥,向南追杀,这些妇孺老幼跑不远。”

  张郃沉思片刻,摇了摇了头道:“追上他们又能怎样,杀掉他们?还是让他们成为我们的负担,丞相的命令是尽快夺取樊城,造大声势,如果滥杀无辜,恐怕很难向丞相交代。”

  “将军说得对,卑职失虑了!”

  张郃回头大喝一声,“加快速度,向樊城进发!”

  八千曹军加快了速度,沿着官道向南面疾追,一个时辰后,前方官道上出现了大量汉军丢弃的辎重大车,大车上满载着粮草和武器帐篷等物资,不仅是汉军辎重,还是大量的民间车辆,拉车的牲畜被牵走了,大包小包,各种物品堆满了大车。

  这时,曹军开始有些混乱了,士兵们开始争先恐后抢夺民财,张郃大怒,冲上前去,猛抽士兵,厉声喝令道:“统统将东西放下,立刻整队!”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忽然杀出一支军队,约两千余人,为首大将正是庞德,他本打算率军北上,但忽然又想到可以利用民众丢弃的财物做诱饵,便率军埋伏在一里外的树林内,就在曹军混乱争夺财物之时,他抓住了机会。

  庞德一挥大铁枪,高声大喊道:“弟兄们,杀上去!”

  两千五百汉军士兵喊杀声震天,奋力奔跑,瞬间杀进了敌人的后军之中,将曹军队伍一切为二,杀得敌军人仰马翻,哀嚎遍野,庞德横冲直撞,大枪翻飞,铁枪所过之处,尸横遍地。

  后军大将正是副将杨洸,他见敌军来势凶狠,自己军队死伤惨重,他心中大怒,挥刀催马向庞德杀来,“黑脸蛮子休要猖狂,吃我一刀!”

  庞德冷笑一声,长枪一挺,催马迎了上去,两人激战在一处,战不到五合,庞德佯败,拨马而走,杨洸紧追不舍,只跑出十几步,庞德一记回马枪顿时将杨洸挑于马下,再一枪结果了他的姓命。

  杨洸阵亡,三千后军无不胆寒心颤,斗志消亡,被汉军杀得死伤无数,混乱成一团,无数士兵开始掉头逃跑,军队竟出现了即将崩溃的迹象,就在这时,张郃率领数千士兵从前面杀来。

  他认出了庞德,挥动点钢槊高声喊道:“庞令明,可敢与我张郃一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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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6章 襄樊危机

  庞德虽然利用曹军后部军纪混乱的机会偷袭得手,击败了三千后军,但毕竟曹军人数众多,眼看着中军和前军五千余人杀来,两倍于自己,庞德便意识到,若能击杀敌军主将,或许是一个败敌的机会。

  他一言不发,催马疾奔而至,挺枪直刺张郃咽喉,张郃被誉为河北名将,使一杆六十八斤重的点钢槊,有万夫不当之勇,武艺不在张辽、徐晃之下,庞德虽然勇烈过人,但张郃也不含糊,他冷笑一声,挥槊反劈庞德,两马交错,两人激战在一处。

  两边军队敲打着战鼓,喊声如雷,战场上黄尘滚滚,两人已战了三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张郃见庞德枪法整齐,毫无破绽,不由暗暗称赞,但他没有时间和庞德长耗下去,他卖了个破绽,脱离了战圈,举槊对数千军队大喊道:“给我杀!”

  曹军进攻的战鼓擂响,五千军队如奔涌的大潮从三个方向向汉军杀去,汉军也迎战而上,两支军队在旷野里激战起来就在庞德和曹军在河口镇附近激战的同时,樊城外的汉水上也正在大规模撤离民众和物资。

  和新野撤离的狼狈相比,樊城和邓县等地的撤离就显得从容不迫,在汉水上搭建了两座浮桥,数十艘大船停泊在岸边,士兵们将樊城仓库里的粮食物资搬上船,一次次运回襄阳。

  而樊城的数万民众则从浮桥上往返,将他们财物全部搬到了对岸,有的人家甚至连院子里的水缸也不肯留下,商人们则将大量的货物、钱财搬运到对岸,寄放在陶家的仓库里。

  这一次的难民待遇比数年前要好得多,在襄阳以南的旷野里搭建了上万顶营帐,延绵近百里,几乎是一户人家一顶营帐,和几年前的一个家族共用一顶营帐,条件已大大改善了。

  一方面是汉水北面的居民不多,只有一万余户人家,容易照顾,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身的实力渐渐强大,荆州统一,又有了益州和汉中,沃野数千里,人口数百万,有了强大的实力为后盾,难民们的待遇自然要比从前好得多。

  在汉水南岸的码头上,摆放着长长一排桌子,近百名名襄阳士子伏案登记名卷,桌子前排满了准备登记的难民,他们以家庭为单位,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依次进行登记,登记并核对完一户家庭,则获得一块铜牌,凭这块铜牌可以住宿、领取粮食和毛毯,襄阳太守蔡琰正带着十几名官员视察从北岸逃来的难民,他和郡丞董允分工合作,董允负责难民营的安排,而蔡琰则负责接收难民,将他们一一登记,然后送往城南的大营内。

  蔡琰负手站在码头前,望着南来北往的浮桥上南来北往的民众,他心中却忧心忡忡,樊城和邓县的民众基本上撤离结束了,但新野那边的民众却迟迟没有到来,难道出事了吗?毕竟有一万余人,如果他们出事,蔡琰担心自己没法向州牧交代。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向蔡琰躬身施礼道:“启禀太守,文都尉有请!”

  蔡琰也正想去见一见文聘,他点点头,跟随士兵向江边而去,江边停泊着一艘千石战船,文聘便站在船头等候蔡琰,虽然进军巴蜀、攻打汉中,以及北征陇西都没有文聘的份,但并不影响文聘的升官,文聘已被升为裨将,和赵云同级,他虽然没有参战,却肩负重任,守卫着荆襄的北大门。

  这次曹军再次从宛城南下,便直接冲击文聘的防御范围,文聘站在船头注视着北方,他这两年没有参加汉军西扩,一直镇守襄阳,虽然没有任何战绩,却能屡屡获得提升,这已经让不少汉军将士颇有微词,这一点,文聘心知肚明,也正是这个原因,当曹军忽然从宛城南下,文聘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如果这一战他打不好,或者说损失惨重,那么,他就无颜面在汉军中立足,此时文聘最担心的便是庞德军队的安危,他已接到庞德派人送来的消息,曹军前锋近一万军已经南下,庞德率军迎战,阻击曹军南下,可是庞德只有两千五百人啊!

  文聘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他已派蔡进率百艘战船沿比水北上,接应庞德军队和新野民众,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新野的军队。

  这时,身后有士兵禀报:“文都尉,蔡太守来了!”

  文聘一回头,只见蔡琰快步上了船,文聘和蔡琰相识已几十年,再加上蔡琰是他徒弟蔡进之父,两人的关系自然不一般,文聘迎上去笑道:“把太守请来,打扰太守公务了!”

  蔡琰摆摆手道:“文都尉不必客气,只是我很担心新野民众的情况,文聘将军是否有消息?”

  文聘点了点头,“我找太守过来正是为了此事,刚得到消息,曹军前锋已经南下,被庞德部阻击,目前新野民众逃过比水,躲进比水以东的森林内,我派进儿率船队北上迎接,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新野民众躲进森林,这让蔡琰一颗心稍稍放下,但他随即又意识危险迫近了,他紧张地问道:“曹军南下了吗?”

  “应该是!”

  文聘点了点头,“前锋已经南下,主力大军最多只相隔一天出发,我把太守请来,就是想告诉太守,两个时辰后,我就要拆除浮桥,请太守通知樊城民众全面转移吧!”

  蔡琰默默点了点头,这时他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不知甘将军的水军什么时候才能抵达襄阳?”

  “应该已在路上了,估计明天就能抵达襄阳,还有江陵的一万援军,也就是这两天到来,请太守放心,汉水并不结冰,就算是冬天,曹军也休想突破汉水,只要把民众撤到南岸,便可万无一失。”

  蔡琰轻轻叹息一声,“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曹军也不让我们安生!”

  他又对文聘道:“另外,我还需要五百士兵替我维持难民营的秩序,蔡都尉能否支持?”

  “没有问题,我等会儿就拨付五百士兵给太守。”

  蔡琰称谢走了,文聘又沉思片刻,他还是不太放心隆中的防御,现在甘宁未到,他手中战船不足,一旦曹军从房陵渡江,对襄阳就有威胁了,他必须在隆中部署防御线,不能有半点大意。

  想到这,文聘立刻对亲兵令道:“给我备马,我要立刻去隆中!”

  一支由二百艘战船组成的船队正沿着比水向北行驶,战船几乎都是三百石到五百石的小型战船,靠人工划行,比水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但河水中间没有结冰,两百艘船沿着狭窄的河道依次前行,船队延绵二十余里,载有两千士兵。

  为首的大船上,蔡进打手帘遮住刺眼的阳光,向两岸寻找新野军民的踪影,远处是大片森林,昨晚刚下了一场小雪,使森林披上了一层淡淡银装,小雪也覆盖了地上的踪影,四周没有人烟,自从河口镇当年被曹军铁骑血洗后,整个小镇就废弃了,再无人居住,使这一带人迹罕至。

  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新野民众就在这一带逃过比水,但现在他却看不见任何逃民的影子,更不用说庞德军队了,这让蔡进有些担忧起来,难道庞德部已全军覆没?曹军又将新野逃民屠杀殆尽吗?如果是这样,也应该看到少数逃亡的士兵或者难民才对,但是他的船队走了一天,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远处森林大喊:“将军,那边好像有人!”

  蔡进顺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东北方向数里外的森林边缘,在雪地上出现了几个移动的黑点,不象是鹿或者野兽,象是人,蔡进立刻令道:“挥军旗示意!”

  两名士兵立刻举起两丈高的汉军战旗,在船上挥动,只片刻,只见森林内奔出了大群黑点,确实是人,他们正拼命向这边跳跃挥手,其中还有孩子,蔡进知道他们找到新野逃民了,他立刻令道,“加快速度!”

  船队加快速度,离人群越来越近,而森林内奔出的人群也越来越多,果然就是新野难民,他们不敢继续向东走,而躲在森林内等待救援,当汉军的战船终于到来时,难民们了,他们欢呼跳跃,很多人激动得跪在雪地上大哭。

  不多时,上万难民从森林内奔涌而出,他们拿着大包小包,牵着耕牛,背着年迈的父母,抱着孩子,争先恐后地向比水奔来,欢呼声响彻云霄。

  战船上的汉军士兵打碎河面上的凝冰,一艘艘战船缓缓靠岸,士兵们纷纷跳下船,开始帮助民众上船,这时,护卫难民的汉军军侯上前向蔡进行礼道:“启禀蔡将军,卑职奉庞将军之令率五百弟兄保护难民,现已完成任务,特向蔡将军交令!”

  蔡进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民众都无恙吧!”

  “除了昨晚有十几个老人不幸去世外,其他都还好。”

  “不知可有庞将军的消息?”蔡进又问道。

  军侯神情黯然道:“昨天晚上,曹军放火烧毁了官道上的大车和粮草,卑职派人去打探情况,但派去的人没有回来,卑职也很担心庞将军的情况,卑职愿率弟兄们去接应庞将军!”

  蔡进摇了摇头,“你们就不用去了,替我做一件事。”

  “请将军吩咐!”

  蔡进指了指岸边的大群耕牛道:“这些牛至少有上千头,我们船只太小,无法运载它们,你率弟兄们将牛赶到汉水北岸,那边会有渡船接应你们渡江。”

  “卑职明白了!”

  军侯行一礼,跳上岸,快步向牛群走去,他带着五百士兵赶着两千多头耕牛和骡马,浩浩荡荡向南去了。

  这时,一艘艘满载难民的战船也缓缓掉头,向汉水方向驶去,蔡进站在岸边眺望西面的旷野,他心中十分担忧,从军侯说的只言片语来分析,既然曹操放火烧毁大车,那就说明汉军已经兵败了,就不知庞德能否逃脱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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