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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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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章 张绣之死

  按理,曹丕现在不是世子,还没有足够的政治地位让张绣拜他,但张绣为了缓解曹丕的仇恨,为了后半生能够有尊严地活下去,因此,他现在宁可忍受耻辱,对曹丕弯腰屈膝。

  但曹丕却毫不领情,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堂堂的一方诸侯,现在居然落贱为猪狗一般。”

  “你说什么?”张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外侧堂,而不去客堂?”

  曹丕弯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不配,我父亲给你们机会做人,你们却要做低贱的猪狗!”

  张绣慢慢站起身,淡淡问道:“我不明白少主的意思,少主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哼!贾诩投江夏之前没有告诉你?你不就想着重回荆州再建霸业吗?这是多好的机会,张将军,你去吧!我放你走。”

  张绣脑海里乱作一团,文和又投江夏了,应该不可能啊!但曹丕言辞凿凿,不由他不信,半晌张绣道:“文和与我无关,他所做作为都与无关,我张绣已五十岁,只想平静终老,再没有反叛之心。”

  曹丕眯眼望着张绣,他又想起了嫡母和长兄对他的疼爱,就是眼前此人杀了兄长,毁了母亲,他心中杀机顿发,猛地拔出剑,杀气腾腾地盯着张绣。

  张绣没有惧怕,他注视着寒光闪闪的锋利长剑,感受到了曹丕无穷的杀机,遂一把将衣襟扯开,露出胸膛道:“少主人想杀就杀吧!”

  尽管曹丕恨不得一剑杀死张绣,但他最后忍住了,收剑回鞘,又坐下来,用一种极为恶毒的口吻道:“你杀了我兄长,此仇不报,我曹丕誓不为人,不过现在我不杀你,等有一天你不想死的时候,我要让你做猪做狗,受尽凌辱而死,张绣,你就等着吧!”

  张绣默默行一礼,转身走了,曹丕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冷笑了起来,他又想起了贾诩,立刻令道:“来人!”

  几名侍卫走了进来,躬身行礼,曹丕命道:“去通知夏侯将军,抓捕贾诩家小,一个也不能放过!”

  “且慢!”

  妻子甄氏从旁边小门转出来,叫住了士兵,她又向曹丕行一礼,“夫君能否听妾身一言?”

  曹丕有些不高兴,“你要说什么?”

  甄氏跪下道:“父亲命夫君镇守邺城,是后方托付给了夫君,责任不可谓不重,现在夫君仅凭一封叔父密信,既没有主将公文,也没有确切证据,就要把贾先生妻儿下狱,倘若事实不是这样,父亲回来,夫君又怎么向父亲交代?”

  甄氏的话就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一下子使曹丕从仇恨中清醒过来,他立刻想到曹洪此人借公肥私之事常有,确实不可信。

  万一不是这么回事,父亲回来,自己怎么交代?这会极大损害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

  想到这,曹丕后背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他连忙对侍卫道:“此事暂时作罢,退下吧!”

  他又上前扶起妻子,惭愧道:“多亏贤妻提醒,我险些铸下大错。”

  甄氏本想再劝他安抚一下张绣,但话到嘴边,她又吞下了,相处三年,她很了解丈夫,丈夫不喜妇人干政,所以她不能干预公事太多,今天只能到此为止。

  她便嫣然一笑,“夜已深,夫君去看看叡儿吧!”

  曹丕点点头,牵着妻子的手向后宅而去,但走了几步,他心念忽然一转,虽然不用抓他们下狱,但还是应该派人监视贾府。

  .......

  张绣走出曹丕府邸大门,仰望乌云密布的夜空,想到曹操对自己冷淡,想到曹丕的仇恨和恶毒,想到将来曹丕会继位,他心中不由万念皆灰,高举双臂对天空大喊:“文和,你为何要劝我投降?还不如让我战死沙场!”

  他悲从中来,泪水扑簌簌从脸庞滚落。

  .......

  贾府位于外城南城,是一座占地三十亩的大宅,李孚等人带来了贾诩病重的消息,让贾诩家人乱作一团,他们没有怀疑李孚的话,有贾诩的私人印章为凭,还有贾诩口述,板儿执笔的书信,这便使贾家上下深信不疑。

  他们纷纷简单收拾行装,准备南下去最后见一面贾诩,*贾诩三子贾玑有些疑惑,父亲走的时候身体很硬朗,怎么会突然病重?

  贾诩一共有三子两女,两个女儿都已出嫁,长子贾穆和次子贾访在外地为官,只有三子贾玑在宫中当侍卫,顺便照顾祖母和母亲,今天正好休息,陪母亲去了一趟娘家,刚回来不久。

  贾玑匆匆来内宅里找到了李孚,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我父亲临走时身体很好,怎么会病重,这里面是否另有隐情?”

  李孚刚刚发现有人在监视贾府,他立刻想到,这一定是曹洪有信来了,使曹丕开始怀疑贾诩,事情有点严重了,让他心中十分担忧,今晚他们必须离城,否则明天就会出事了,因为他的手下刚刚杀了两名曹丕派来的监视者。

  李孚望着贾玑疑惑的目光,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是因为曹仁要借机杀你父亲,你父亲已经逃到荆州,得到刘荆州的庇护,所以你们必须要走。”

  贾玑之所以有点疑心,是因为他发现李孚带来的人中,很多都是南方口音,此时李孚石破天惊的一席话,使贾玑大惊失色,“曹仁怎么会杀我父亲?”

  李孚摇摇头,苦笑道:“你真想不到吗?”

  贾玑沉默了,除了宛城之战留下的后患,没有别的原因,不过父亲平安无事,又让他一颗心放下。

  “曹仁是怎么害我父亲?”贾玑又问道。

  “于禁在樊城兵败,他为了推卸责任,便找到曹洪,两人联手诬告你父亲暗通刘璟,做了一个假证人,曹仁也就顺水推舟要杀你父亲,但他又觉得理由不足,便命你父亲带五百人,二十艘小船去占领襄阳,若失败就杀你父亲,这明显是借刀杀人,你父亲走投无路,只得投降了荆州,所以你父亲托刘荆州把家人救走,我们就这样来了。”

  贾玑流泪道:“可是...怎么让父亲受冤,应该禀报丞相,让他给父亲一个说法。”

  李孚摇了摇头,“别傻了,曹操怎么可能为你父亲拿自己儿子兄弟开刀。”

  他一摆手,“带进来!”

  从外面推进一名五花大绑的男子,贾玑一下子认出来,此人是曹丕的心腹侍卫于明,原来也是和他一起监视汉帝。

  “这是曹丕派来监视你们府邸之人,一共有三人,两个被我们杀了,这是活捉的一个,据他供述,曹丕已经得到曹洪的快信,所以派他们来监视贾府。”

  人证物证俱全,贾玑完全相信了李孚的话,他也焦急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李孚摆摆手,让人把俘虏押下去,这才对贾玑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出城?城门在傍晚时分就关闭了,没有曹丕的出城金牌,根本无法出城,不过我们在监视者身上倒是找到一支曹丕的调兵令箭。”

  “那凭调兵令箭可以出城吗?”

  李孚脸上露出难色,“如果是一人出城调兵或许可以,但带着家眷马车,恐怕一支令箭凭信还不足,守城士兵一定会去报告曹丕,那时就完了,我现在就为这个发愁。”

  贾玑也低下了头,他更是无计可施,就在这时,门外有急促脚步声跑来,管家禀报道:“启禀三公子,泉公子来了,说有急事,好像他父亲出事了。”

  贾玑大吃一惊,“我这就来!”

  他连忙对李孚道:“泉公子就是扬武张将军之子,我去看看。”

  扬武张将军就是张绣,他出事了,李孚心中一动,笑道:“我也跟你去看看。”

  客堂上,一个年轻人正焦急地来回疾走,神情十分悲伤,此人便是张绣之子张泉,他也在宫中做侍卫,不过出任军侯,比贾玑的官职高。

  “正佑,出了什么事?”贾玑快步走进来问道,后面跟着李孚。

  张泉一见贾玑,顿时哭倒在地,“我父亲...他...他悬梁自尽了!”

  这个消息俨如晴天霹雳,贾玑连忙扶住张泉,也哭道:“世叔怎么会.....”

  张泉抹去眼泪,咬牙切齿道:“是被曹丕那贼子逼的,父亲从他那里回来,提笔在墙上写了八个字,‘与其受辱,不如战死!’就...就去了。”

  他又取出一封信,递给贾玑,“这是父亲写给世伯的一封信,你们赶紧走吧!曹丕逼死我父亲,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孚忽然问道:“泉公子现在要去令姊那里报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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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2章 胆识过人

  张泉的大姊嫁给了曹操胞弟曹彬之子曹钧,实际上,曹钧是曹操的第三子,母亲是曹操侍妾周姬。

  因为侄子曹安民死在宛城,曹彬早死,这一房香火断绝,曹操歉疚于兄弟,便将曹均过继给兄弟继承香火,又命他娶了张绣之女。

  虽然是父亲之令娶妻,但曹均和张氏相处融洽,成婚六年,夫妻十分恩爱,又生了一子,取名曹抗。

  曹均自然是住在内城,他的宅子远没有曹丕府宅大,占地只有三十亩,尽管他只是曹操庶子,不过因为他现为曹彬之子,又加封亭侯,官拜中郎将,颇有地位。

  深夜,曹均夫妻正准备入睡,忽然张泉跑来报丧,张氏父亲张绣得急病而亡,张氏顿时大哭,曹均心中焦急,连忙吩咐备马车去张府。

  曹均刚登上马车准备出发,忽然,黑暗中一把雪亮的匕首顶住了他的咽喉,一名黑衣人冷冷道:“让你所有随从都回去!”

  张氏吓得要大喊,另一名黑衣人手疾眼快,一拳将她打晕过去。

  曹均见妻子被打,顿时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张泉登上马车,拱手道:“姊夫,很抱歉了,这些都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为了活命,只好先委屈一下姊夫。”

  曹均被刀架脖子,不敢动弹,便冷哼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要绑架我吗?”

  张泉沉默一下道:“父亲被曹丕逼死了,曹丕还要杀我们全家和贾先生全家,我们今晚必须逃出邺城,请姊夫帮我。”

  曹均半晌一句话也说出来,最后才迟疑着问道:“你说的可是真?”

  张泉泪水流了出来,“父亲受辱自尽而亡,我能瞎编吗?”

  曹均默然,良久,他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们出城,但你要保证我和你大姊安全。”

  “没有问题。”

  旁边李孚一收匕首,虽然不再压住他咽喉,却顶住了他的腰眼,曹均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对外面的侍卫令道:“你们就不用去了,后天再来接我。”

  侍卫们纷纷回府,马车启动,在几名‘张府家将’的护卫下,向外城驶去。

  贾府已收拾好,准备了两辆马车,给妇孺和孩子们乘坐,贾玑和刘敏,以及十几名手下则骑马等候在张绣府的后门处,所有手下都换上了曹军的盔甲。

  两支队伍合并在一起,浩浩荡荡向南城门驶去,李孚已换乘马匹,冒充曹均的侍卫长,此时几名公孙康的探子已抓住,城内又恢复了平静,不过夜已深,城门也自然关闭了。

  三国时代可不是后世,还有什么夜生活,入夜后,几乎都要人人回家,尤其到了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大部分人家都已吹灯睡觉,枕着八百暮鼓声进入梦乡。

  此时两更已过,已近三更时分,邺城内一片漆黑,几乎看不见一星半点的灯光,大街上更是空无一声,格外寂静,偶然传来野猫的叫声,随即消失在远方。

  三辆马车辚辚而行,二十几人骑马护卫左右,李孚一马当先。他脸上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看得出他眼中的紧张。

  虽然他得到一支曹丕的调兵令箭,又有曹均自愿跟随,看似有点依凭了,但李孚心里清楚,他们能否出城,实际上只有两成的把握,这可不像他们白天时可以靠贿赂入城,稍有不慎就功亏一篑。

  离城门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见城门旁插着两支火把,在黑夜中闪烁中赤红色,俨如夜鬼的两只眼睛,在血盆大口般的城门两边显得格外诡异。

  马车车轮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远,已经惊动了守城门的士兵,几十名蜷缩在墙根角睡觉的士兵纷纷站起身,疑惑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马车队。

  “是什么人?”

  一名屯长飞奔上前,大声喝道:“城门已关闭,夜间不准出城!”

  为首李孚催马上前,迎头就是一鞭抽去,“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屯长躲得快,这一鞭没抽到脸上,狠狠抽到他肩膀上,痛入骨髓,但也把他的气焰抽没了,这里可是邺都,有无数的王公国戚,万一真是什么大人物,可不是他惹得起。

  屯长连忙点头哈腰道:“小人只是例行公事!”

  李孚取出令箭握在手上一横,“奉少主公之命,送七公子紧急赶赴去许都,尔等速开城门!”

  屯长有些懵了,哪个七公子?他快步上前,看了看马车,这时车帘打开,露出曹均的脸,他只觉腰间一阵疼痛,只得装模作样地拉长声音,不悦道:“是我!连我都认不住吗?”

  当守门军最大的觉悟就是要认识人,尤其是权贵,千万不可有遗漏,曹均是曹操之子,属于第一等要谨记的人。

  屯长立刻认了出来,连忙躬身施礼,“小人真是瞎了狗眼,这就开城门。”

  他一挥手,“开城门!”

  城上士兵吱嘎嘎开启了内城门,再过去是瓮城,要出了外城门才算出邺城,众人都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开门了。

  但李孚却感觉到有些不妙,因为这名屯长行事不合常理,就算是曹均,他也应该来验一验令箭,也不是什么害怕慌张,做城门官,什么人没见过,不至于被一个曹均吓得手足无措。

  李孚在进城门时,迅速瞥了一眼,只见那名屯长对一名士兵低声嘱咐几句,士兵便飞奔而去。

  李孚忽然明白过来了,这些守门军官一个个奸猾似鬼,表面上恭敬,不得罪人,可实际上他只开内城门,众人还是得等候在瓮城,效果一样。

  果然不出他所料,外城门没有开启,众人被堵在瓮城之内,李孚再去找那个屯长,那人却影子都不见了。

  一名士兵解释道:“屯长去找负责外城门的军官了,请稍候!”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名将领带着一队士兵疾奔而至,这让李孚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他认出来人正是今天的当值大将夏侯尚。

  但现在他们已经进了瓮城,也就是进了瓮中,要么失败全部被抓,要么成功出城,再没有第三种选择,能不能从瓮中成功出去,就在此一举,尽管失败的可能性此时已占了八分,但毕竟还有两分运气。

  李孚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夏侯尚成功抓获了五名辽东探子,刚刚送去内城军营关押起来,他本想休息一阵子,但他听到一个消息,张绣出事了。

  他不知张绣出了什么事,急忙赶来查看,还没赶到张绣府邸,便接到了一名士兵禀报,曹均要出城,似乎还带着家眷。

  夏侯尚心中惊讶,这么晚曹均出城做什么,他不及细想,又调头向南城奔来,正好拦住了曹均一行。

  李孚上前,在马上躬身施一礼,“启禀夏侯将军,七公子有急事要连夜赶去许昌,已经征得少主公同意,这是少主的调兵令箭。”

  夏侯尚接过令箭看了看,不是伪造,确实是曹丕的金翎令箭,不过夜间开城门必要曹丕的金牌才可以,难道他们不知道?还是曹丕忘记了?

  忘记是绝对不可能,夏侯尚略一思忖,他大概明白了,估计是曹丕不想破例,但又碍着面子,不好不答应,所以只给一支金令箭,让自己看着办。

  他又瞥了一眼李孚,微暗的火光中,只觉此人似乎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夏侯尚确实见过李孚,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情,早已淡忘了,他还以为李孚是曹均的侍卫长,自己肯定在曹均府见过此人。

  夏侯尚没有把李孚放在心上,他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对曹均拱手笑道:“七公子怎么会夜里出门,路上可不安全啊!”

  他又看了看后面马车,又笑着补充道::“还带着家眷。”

  曹均做梦也想不到,后面两辆马车里竟坐着贾诩的老母妻儿,他还以为是张绣的妻女,而贾玑化了妆,和侍卫们混在一起,黑暗中根本认不出。

  他只是歉疚于兄长逼死张绣,想帮张泉一把,将张绣家人送出去避难,以免被长兄栽赃谋反而收监。

  曹均很了解兄长,既然逼死了张绣,他必然会想办法给张绣罗织一个罪名,以给父亲交代,那么蓄谋造反便是最好的理由。

  更重要是,他是曹丕之弟,他怎么面对妻子和张家,不让自己被牵连进去,那么尽一切可能帮助张家,也就是他能做的事情了,其实不需要匕首顶腰,他也会尽力而为。

  曹均冷冷道:“我有父亲交代的急事,必须立刻去许昌,拖延到明天,你担待不起。”

  这种用丞相来压人的话,夏侯尚自然不会上当,不过他一眼看见了张泉,心念一转,忽然有些明白了,难道是为了张绣之事?

  刚才他已听说,张绣出事了,这个出事只是一种含蓄的说法,直白一点,就是张绣死了,张绣为什么死他不知道,但曹均是张绣的女婿,这一点他却知道。

  那么曹均这个时候离开城池,必然是和张绣有关,他又忍不住看了后面两辆马车,虽然他不敢搜查,但他敢肯定,马车里一定是张绣的妻女和孙子。

  这件事要不要禀报少主?夏侯尚有些犹豫起来,现在已经夜深,不便打扰少主休息。

  李孚看透了夏侯尚的犹豫,他又上前施礼道:“刚才不是把令箭给了夏侯将军吗?可有问题?”

  一句话提醒了夏侯尚,有了令箭,自然是已和曹丕通气了,曹丕既然已经把令箭给他们,那就是某种程度上的默许,应该是暗示自己,可以放他们出去,但后果他曹丕不管。

  想通这一点,夏侯尚便有了计较,不管怎么说,曹均是主公之子,这个面子他不能不给。

  夏侯尚立刻对曹均拱手笑道:“既然公子有急事出城,又有令箭,我岂能不放人,他装作没有看见张泉,回头吩咐道:“开城门!”

  外城门终于缓缓开启,吊桥也吱吱嘎嘎放下,刘敏化装成侍卫,心中紧张到了极点,已到最关键时刻,他就害怕再出意外,这时,他偷偷看了一眼李孚,却见他在和曹军主将谈笑风生,好像是在讨论曹操对阵乌桓之事。

  这让他既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暗暗佩服李孚胆识过人,而且心细如发,今晚这种情况,除了李孚,没有任何人能把贾诩家眷带出城去。

  李孚把张泉带上,实际上就是给曹均一个错觉,以为后面马车是张绣妻女,而且居然是在张绣府后门汇合,连这一点李孚都考虑到了,这使刘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最后一步,终于没有出意外,骑兵侍卫护卫着三辆马车驶出了邺城,夏侯尚望着马车走远,心中还是觉得有点不安,他决定天亮后,要立刻向曹丕禀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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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3章 匪夷所思的去处

  今晚没有星光月色,厚厚的乌云遮蔽了天空,邺城外更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个行人,官道两边是发青的麦子,三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南疾奔,大约走了两里,出现了一处岔道。

  就在岔道旁静静地停着两辆马车,也有七八人护卫,这是李孚让芝麻眼事先通知了城外的弟兄,让他们有了准备。

  运载着贾诩家人的两辆马车此时放慢了速度,当曹均的马车驶过岔道,停候的两辆马车立刻启动,跟着马车向南驶去。

  而载着贾诩家人的两辆马车则调转马头,驶上了岔道,刘敏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他大为惊讶,催马上前赶上了李孚,问道:“二叔,这是怎么回事?”

  李孚淡淡一笑,“你别以为曹均会真会帮助我们,他不过是在帮助张绣的家人,如果我没猜错,明天一早,必然有大队骑兵追赶,而且前面许昌也会拦截,若不用此金蝉脱壳之计,我们还是跑不掉。”

  旁边贾玑也忍不住问道:“现在我们是向西走,难道李公是想翻越太行山去并州吗?”

  李孚神秘一笑,“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马车大约向西走了五里,进入一片丘陵地带,这边叫乌溪乡,是邺城比较偏僻之地,马车又转道上了一条小路,向北行走了数里,最后在一座被树林包围的庄子前停下。

  大门开了,马车直接驶进了庄子,等大门轰然关上,李孚这才对有些目瞪口呆地刘敏笑眯眯道:“这里就是郭图的山庄,现属于芝麻眼所有,我已用高价租下,我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上头十天,等风头过了,然后去并州找个小县住上半个月,最后去关中,陶家商队会在那里接应我们,再走汉中进入荆州,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刘敏和贾玑对望一眼,两人都不得不对李孚慨然叹服,谁能有这份胆识,居然就躲在邺城郊外,估计曹丕做梦也想不到。

  次日一早,夏侯尚率领一队五百人的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出邺城南门,疾速向南追去,他被曹丕一顿臭骂,使他追悔莫及,对方已走了一夜,他也不知道能否追上。

  五百骑兵烈如风火,势如惊雷,在官道上激起滚滚黄尘,向南方疾速奔去。

  在邺城西面山区的梅花山庄里,文质彬彬的刘敏正和贾玑一起,给贾诩的母亲和妻子解释真相,贾诩并没有生病,而是被逼投降了荆州,文雅的读书人确实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

  这便是刘敏的任务,负责安抚贾诩的家眷,他言语亲切,相貌俊朗,笑容十分真诚,极具亲和力,而且他学识渊博,让贾母和贾诩的妻子一下子喜欢上了他,又听说他是刘先之侄,尚未娶妻,贾母便暗暗考虑,是不是可以把最小的孙女许给他。

  更重要是,听说贾诩无恙,贾母和贾妻都放了心,又得知张绣被逼死,两人不由一起大骂曹家的虚伪和狠毒无情。

  .........

  荆州的战役一直处于一种半对峙状态,曹仁最终采用了贾诩的第二个方案,撤军回南阳,并派曹洪率五千军驻扎新野县。

  新野县城被刘备经营多年,城高墙厚,易守难攻,五千曹军驻扎其中,极难攻克,荆州联军也暂时没有北攻新野,双方呈对峙状态。

  此时荆州联军也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由于江夏军驻守樊城,关羽便率一万军改驻邓县,两城相距不到二十里,互为犄角。

  刘备则率其余一万南郡军队和二百余艘战船驻扎在隆中码头,文聘也随即率一万军队渡江北上,驻扎在比水河口西岸的邓塞城,这样,荆州联军便形成了一主双翼之势。

  一万八千江夏军为主力,驻守樊城,西翼是邓县关羽,东翼是邓塞文聘,一共近四万联军和曹军对峙。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双方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仿佛回到了战役爆发之前,但事实上,荆州的势力格局已被这次战役彻底改变。

  江夏武昌城,一队骑兵正疾速向西奔驰,此时已到五月上旬,武昌城外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绿中泛着淡黄,厚实的麦穗快要成熟了,原野像无风的大海。

  间歇种着的油菜田还是一片深绿,沉甸甸的油菜杆子将过于高大的秸秆压得弯了下来,绿色的波浪此起彼伏。

  骑兵队为首之人正是刘璟,樊城的军队暂时由甘宁率领,他则临时有事赶回了江夏。

  从江夏城去书院的路已重修,将原来的弯道取直,架了几座桥梁,使路程一下子缩减一半,加上路面宽阔平整,骑马不到半个时辰便可抵达。

  队伍很快便奔到了江夏书院,由于大量士子入主,周围已经变得繁华起来,和三年前相比已完全变了模样,一栋栋房屋拔地而起,形成两条长长的十字商街,数百栋民宅便以这两条商街为中心向四面扩散,形成一座大镇,取名为书院镇。

  商街上各种店铺林立,物资琳琅满目,还有抄书馆、十几家酒馆,四五家旅舍,甚至还有了一座青楼,这里已经成为襄阳逃难士族们的聚集之地。

  江夏书院已改名为鹿门江夏书院,庞德公率领弟子从襄阳迁来此处,得到了江夏官府的全力支持,不仅使他们生活无忧,居有定所,还专门修建了两座学堂,使孩子们也有了读书之处。

  不过刘璟今天来并不是为了拜见庞德公或者蒯良,他来这里是为了见贾诩,贾诩现在就被软禁在书院内,除了不能离开书院外,其他一律自由,当然,也有几名武艺高强的侍卫日夜监视着他。

  刘璟走进了后院,后院东北角有几座幽静的院子,蒯良和庞德公都住在这里,去年蒯良生了一场大病,几乎病死,最后虽然抢救过来,却不幸瘫痪了,不过他在书院里教书育人,生活倒也充实。

  刘璟来到一座院子前,门口坐着两名侍卫,见刘璟到来,两名侍卫吓得站了起来,刘璟笑了笑问道:“贾先生如何?”

  “好像在种菜!”

  刘璟笑了起来,居然在种菜,他推门走进了院子,这座院子颇大,占地有三亩,七八间屋舍,前后各有一片院子,后院是几株大树,长得郁郁葱葱,树冠高大,将几座屋舍遮掩一半。

  前院颇大,足有一亩三分地,种满了蔬菜,颇有野趣,旁边还有一小片油菜,如果再早一个月来这里,这里便是黄灿灿一片。

  刘璟一眼看见了贾诩,他穿着一身半旧布衣,头巾裹着头,脚穿布鞋,身边放着两只粪桶,加上他黑瘦的脸庞,若不是知道他是贾诩,他和外面的老农没有任何区别。

  贾诩正在给油菜根浇粪水,格外专注,刘璟轻轻咳嗽一声,贾诩一回头,微微笑道:“原来是璟公子来了,贾诩怠慢了。”

  贾诩被带到江夏已有一个月,他倒不像其他被俘文士那样威武不能屈、操节不可失之类,他随遇而安,心情一直不错,也没有设法逃出去的念头,在书院和庞德公、蒯良为友,甚至兴致来了,还代蒯良去给弟子们授课。

  刘璟见过他两次,两人都相谈甚欢,就像朋友之间的聊天,不过,提起效忠、归降之类的话题,贾诩便沉默不语。

  刘璟也不为难他,命令手下尽量给他自由,服侍好他,就让他慢慢在书院里住下去。

  刘璟拱拱手笑道:“打扰先生雅兴了!”

  “呵呵!左右两个粪桶,何有雅兴?璟公子请屋里稍坐,我随后便来。”

  刘璟进屋坐下,一名服侍贾诩的老仆送来一杯茶,刘璟端起茶杯四下打量一下,房间里收拾得清雅而简洁,微风吹拂,凉爽宜人。

  这时,贾诩已换了一身衣服走了进来,笑眯眯向刘璟拱手施一礼,“让公子久等了。”

  刘璟起身回一礼,两人对面坐下,贾诩笑问道:“现在樊城那边局势如何?”

  “曹仁率主力军驻扎南阳,曹洪则率五千军驻守新野,目前两军处于对峙状态。”

  贾诩点点头,“这是我给曹仁建议的第二个方案,比较稳健,难道公子就准备和他一直对峙下去?”

  “当然不会,如果曹仁全部撤军到南阳,倒也可以罢手了,但他占据新野,明显是就是以守为攻,准备随时出击,既然能保持对荆州威慑,又能守护南阳,对他而言可谓一举两得,不过...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那公子能否说说如何反击?”

  刘璟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上次先生不是说想参观一下江夏军火油炼制吗?我可以答应,先生随时可以去下雉县。”

  贾诩见刘璟不愿深谈反击,便也不再多问,不过他对火油很感兴趣,曹军在濮阳也发现了火油,不过那里的火油很粘稠,并不像传闻中一点火便着,用火箭根本无法点火,必须数人用火把才能点燃。

  但上次他们得到那罐江夏军的火油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包括贾诩,那火油竟然是透明,且成淡黄色,更重要是它一点火就燃烧,火势汹涌,这便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尽管他现在是刘璟的俘虏,但并不妨碍他这个兴趣继续蔓延,上次刘璟和他谈话时他便提出了这个要求,刘璟以最高机密为由而婉拒了,不料今天刘璟居然答应了,让贾诩心中有些奇怪。

  他半开玩笑道:“公子不怕我将来传给曹军吗?”

  刘璟摇了摇头,脸上笑容消逝,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贾诩心一沉,他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小心翼翼问道:“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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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章 贾诩建言

  “张绣死了!”

  “什么!”

  贾诩腾地站起身,不可思议地注视刘璟,“这消息可靠吗?”

  “先生自己看看吧!”

  刘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给了贾诩,“这是张绣临终前写给你的一封信,由他儿子张泉带出来,顺便说一句,张泉现在就在外面,如果你愿意见他的话。”

  贾诩又慢慢坐下,心中震惊已去,又涌起了一种巨大的哀伤,点点头,“我想见见他,请他进来吧!”

  刘璟回头向院子里的一名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会意,立刻出去了。

  贾诩已拆开了信,是张绣的亲笔信,应该说是绝笔信,信中回忆当年的一幕幕岁月,以及他投降后这八年的生活,语调中透露出了他对曹氏家族的无尽愤恨,以及对曹丕的仇视和恐惧。

  ‘.....弟先去也,望先生珍重,早晚看护吾子,绣九泉之下亦可瞑目,来生再谢!’

  不知不觉,贾诩的泪水涌了出来,他也感觉自己失态,连忙抹去眼泪,唏嘘不已,刘璟则静静坐在一旁,任何话都没有说。

  这时,院子里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张泉奔了进来,他在曹均的保护下,得以逃脱追兵,从汝南郡直接来江夏。

  一进屋,他便跪下大哭,“世伯,我爹爹死得好惨!”

  刘璟又取出一封信,这是贾诩老母写给儿子的平安信,他悄悄把信放在桌上,便起身走了出去。

  刘璟走出了院子,负手欣赏路边的池塘小景,他当然是希望贾诩能归降自己,但他要贾诩心悦臣服的归降,而不是徐庶进曹营那种归降。

  他不急,他会给贾诩充足的时间考虑,也不需要他明说,贾诩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时,刘璟身后传来一个笑声,“使君很悠闲嘛!”

  刘璟一回头,却发现在一块大石后,坐着一个钓鱼人,头戴斗笠,手执一根长长的钓竿,原来是庞德公。

  这让刘璟有些惊讶,庞德公不应该在教书育人吗?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钓鱼?

  “庞公怎么不去外面钓湖鱼?”刘璟笑问道。

  “想去啊!但又怕弟子们看见,背后说我偷懒装病。”庞德公笑眯眯道,原来他是请了病假,可是他脸色红润,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刘璟忽然发现这个老学究的胸中也藏有一颗童心,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使君有空吗?坐一坐!”庞德公笑着拍了拍身旁的石头。

  刘璟坐了下来,笑问道:“收获如何?”

  “还行,钓了几条斤把重的鲤鱼,这池子看着不起眼,可下面的鱼却很肥大,都有一尺长。”

  庞德公又远远瞥了一眼贾诩住的院子,笑道:“使君是来找文和吧!”

  刘璟点点头,叹息一声,“人才不易啊!”

  “看得出使君很看重人才,从江夏书院的发展便知道了,使君已经有了大量的人才后备,不过我有点奇怪,为何诸葛孔明不在使君的文官名单中?”

  刘璟沉吟一下,笑问道:“庞公觉得诸葛孔明是大才吗?”

  庞德公点点头,“我一直认为,他的才华在徐庶、庞统之上,堪称奇才。”

  “他和贾公比如何?”

  “这个不好比,贾公作为军师谋划数十年,经验丰富,非常人可敌,孔明并没有实战经验,暂时还是一介书生,你不能指望他一出来就神机妙算,不过他是和氏之璧,只要给他磨练的机会,他必会大放光彩。”

  停一下,庞德公又笑道:“而且孔明和徐庶一样,是内政之才,如果把贾公比作张良,攻伐谋战,那孔明就可比作萧何,运筹帷幄,有他在,使君的后方会治理得井井有条,让使君没有后顾之忧。”

  刘璟点点头,“庞公说得不错,孔明确实是大才。”

  “那使君为何不去把他请出来?”

  刘璟微微一笑道:“该做的我都做了,如果孔明愿意助我,他自然会来找我,如果他不愿助我,那求也求不来。”

  “呵呵!使君倒也豁达。”

  刘璟虽然在后世饱读三国演义,曾一度对此书深信不疑,但当他融入这个时代后,他才发现很多人才干都是由作者喜好而定,和实际并不太符合。

  比如廖化,明明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才,在三国演义中却写成一个普通之辈,再比如李孚,更是一个胆识过人的奇才,在三国演义中也只是一笔带过。

  而诸葛亮一出山便火烧新野、火烧博望,赤壁之战中更是把他写成了神,可事实上,一个从未打过仗的书生,不管他再有才华,若没有实战经验,是很难打赢胜仗。

  这就像后世的大公司招聘主管,文凭固然重要,但实践经验也同样重要。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刘璟对诸葛亮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渴望,而且诸葛亮迟迟不肯来江夏,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委婉的拒绝,让刘璟也不愿再去找他。

  倒是有着几十年谋攻经验的贾诩,他极为看重,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他挖到自己手中。

  不过如果诸葛亮愿意跟随自己,刘璟也同样会重视他,把他任命为侍中,主管政务,而军师一职,他已经意属于贾诩。

  这时,张泉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对刘璟施礼道:“贾世伯有请太守。”

  刘璟对庞德公笑了笑,起身向院子里走去,房间里贾诩正在看母亲的信,他这才知道,原来母亲和妻儿已经安全离开邺城,到了蒲县。

  刘璟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了,这让贾诩不由叹了口气,其实贾诩并不是愚忠之人,比较随遇而安,他最初效忠董卓,后跟李催,又跟段煨,段煨不敢收他,又放他去张绣处,最后跟随曹操,先后历任五主。

  如果让他再投降刘璟,也不是不可以,曹丕逼死张绣,迟早也容不了自己,而曹操对自己不冷不热,始终不让自己进入他的心腹谋士全,骨子里还是对自己不信任。

  从这次南征情况来看,刘璟已渐渐表现了一方诸侯的气质,无论实力还是名望都在当年张绣之上,确实能有所作为,而且在他麾下,也能得到重用,至少能当个鸡首。

  但贾诩还是有犹豫,就在于曹洪诬陷他勾结刘璟,曹仁态度暧昧,致使他被逼离开军营北归,倘若他就这么投降了刘璟,岂不是让曹洪的诬告坐实?

  但更重要是,曹军大军即将南下,跟刘璟算是立于危墙吗?

  这时刘璟走了进来,拱手笑道:“先生之家人已安全离开邺城,准备从汉中过来,有陶氏商行掩护,万无一失,请公放心。“

  贾诩心中暗暗苦笑,他压根就不希望家人离开邺城,刘璟把自己家人连哄带骗弄出来,自己还得表示感谢,这叫什么事?

  但表面上,他还是得表示感激,“感谢使君为诩分忧,此番恩德,诩铭刻于心。”

  刘璟又坐下,沉思片刻问道:“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能否请教先生。”

  贾诩呵呵一笑,“只要不是太让我为难,我很乐意和使君探讨。”

  从刘璟和态度变化,贾诩便敏锐地感觉,他们要开始谈正事了,当然,刘璟要他效忠,不会是一躬到地,‘先生请助我一臂之力。’

  那种表白方式未免太浅薄了,刘璟必然会有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让他不知不觉入局。

  贾诩心知肚明,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排斥之意,而是笑眯眯地等待着刘璟继续说下去。

  刘璟也意识到自己太紧张了一点,他也笑了笑道:“其实也只是一种想法,因为不止一人劝我不要以江夏为基业,江夏是四战之地,易攻难守,不适合谋取天下,我也深有此感....”

  贾诩点点头,“坦率地说,不止江夏,整个荆州都是四战之地,可以在乱世据守,可一旦中原统一,大军南下必然是首取荆州,巴蜀东进,江东西扩,都是荆州首当其冲,使君想要以荆州为根基取天下,几乎不可能。”

  “那先生以为,何处更适合?”

  贾诩一笑,“这个要看是否能实现,比如河北地广人稠,物产丰富,又背靠草原,有战马来源,若能得河北,可以问鼎天下,但对使君显然不现实。”

  刘璟没有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贾诩又淡淡道:“其实当年张绣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如果使君想听,我不妨再重复一遍。”

  刘璟大喜,连忙道:“先生请讲,我洗耳恭听!”

  贾诩注视着刘璟的眼睛缓缓道:“取汉中为跳板,谋关中为根基。”

  “为什么是关中,而不是蜀中?关中意味着我有可能会放弃荆州,而蜀中则可以和荆州连为一片。”

  贾诩摇了摇头,“蜀中格局太小,是困龙之地,只适合为粮仓,而不宜为争鼎之根基,不过使君若一心去巴蜀,我也无话可说。”

  刘璟沉思良久,对贾诩的建议并没有表态,他又拱拱手笑道:“在说说近一点的事情吧!先生以为,怎么才能击败南阳曹仁?”

  这个问题实际上是贾诩一开始就问刘璟,但刘璟没有回答,没有想到,刘璟又绕回来反问他了,贾诩知道,刘璟这就是要他表态了,可是现在,还远远不到表态的时候。

  半晌,贾诩苦笑一声道:“这个问题,我不太方便回答。”

  刘璟点点头,起身笑道:“那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先生若想去看火油,尽管前去,我已经吩咐过了,不会有人阻拦。”

  “呵呵!使君这样一说,让我心痒难耐,看来明天就得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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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5章 诸葛之思

  襄阳隆中卧龙山庄,这是好友们给诸葛亮的山庄起的名字,而诸葛亮最早给自己府宅起名为临山小筑,后来改名为诸葛居,再后来又改名为诸葛草庐,但这些宅名除了他之外,没人理会,连他妻子黄月英也觉得草庐名不符实。

  不过诸葛亮最近也已没有给府宅起新名的雅兴了,他的岳父黄承彦最近两次上门,希望他能早日出仕。

  黄承彦之所以两次上女婿家,是因为他和刘备关系密切,这一个月,刘备几乎天天都要来拜访黄府。

  事实上,诸葛亮已经有了决定,不过他还需要等待时机。

  这天上午,卧龙山庄来了一名客人,正是诸葛亮多年的挚友庞统,这让诸葛亮喜出望外,他们也快半年没有见面了。

  “怎么样?入仕和在书院的感觉不一样吧!”诸葛亮给庞统倒了一杯他亲手煎的新茶,笑呵呵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刘皇叔是很有主见的人,一般不需要别人拿主意,我只是帮他整理一下文书之类,我觉得和在书院时,替叔父整理文书也差不多。”

  “怎么会,听说贤弟可是军师啊!”

  庞统笑着摆摆手,“那只是传言,我并没有被皇叔任命为军师,目前还是幕僚,不过兼任了武陵郡都尉之职,也是个虚职,和简雍、孙乾等人差不多。”

  “不过贤弟得刘皇叔重用,可喜可贺!”

  庞统一笑,沉吟一下道:“皇叔手下人才凋零,尤其缺像兄长这样的谋士,如果如果兄长有意,我愿意向皇叔推荐。”

  诸葛亮呵呵一笑,“贤弟此话不妥,刘皇叔手下人才济济,如简雍、孙乾、糜竺等人,都是有才华之人,而且忠心耿耿,不弃不离,更何况还有关羽、张飞、赵云这样的天下猛将,现在又得凤雏,可谓如鱼得水,何谓人才凋零?”

  庞统摇了摇头,“关、张、赵云虽是万人敌,但简雍、孙乾、糜竺等人却不过是白面书生,胸无良策,更无经天纬地之才,至于小弟,差兄远矣!若兄愿答应,我一定会向皇叔推荐兄为军师,我副之。”

  诸葛亮笑而不答,他取出一幅画放在桌上展开,对庞统笑道:“这几日我在画一幅草庐赏雪图,去年那场大雪让我记忆犹新,还没有画完,贤弟能否替我点评一二?”

  庞统看了看这幅画,只见山峦裹素,河流凝冰,天地间一片白雪皑皑,在被白雪覆盖的山水间只有一座草庐,一名文士举杯赏雪,兴致盎然。

  庞统看懂了这幅画,诸葛亮就是暗示他,自己寄情于山水,对出仕无意,既然如此,庞统也不多劝了。

  他对画点评几句,又沉吟片刻道:“昨日收到叔父的信,让我劝你去鹿门江夏书院躲避战乱,我觉得兄长还是去吧!这里很不安全,曹军手中有了渡船,随时会杀来。”

  诸葛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贤弟提醒,我会考虑。”

  庞统告辞走了,黄月英进来收拾茶具,笑道:“连士元都劝你去江夏了,你还要倔牛脾气不去吗?”

  诸葛亮坐在桌前看书,仿佛没有听见妻子的话,过了片刻,他把书合上笑道:“我想去看望一下岳父大人,不如我就陪你回娘家住几天吧!”

  黄月英心中欢喜,她也快一年没有回娘家了,几次劝丈夫,他总是不肯去,难得他今天转了性,她连忙道:“那我去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儿就出发。”

  诸葛亮负手淡然一笑。

  ..........

  卧龙山庄位于隆中南部,而黄府则位于隆中北部,相距三十余里,诸葛夫妻乘马车前往,一个时辰后,便抵达了黄府。

  女儿女婿和外孙女的到来使黄承彦大为欢喜,立刻命人给他们收拾院子,安排他们住宿。

  “这次贤婿至少要住十天半个月才准回去!”

  内堂上,黄承彦在和诸葛亮说话,作为丈人,自然最关心女婿的仕途,所以女儿女婿一到,他便急不可耐地把诸葛亮请到内客堂。

  诸葛亮微微一笑,“岳父大人怎么一点不担心曹军南下?”

  “曹军不可能渡江南下,这段时间我和刘皇叔闲聊,对局势也了解一二,南阳曹军只有三万人,新野五千人,想攻下樊城已不太可能了,更何况曹军的渡船在比水,而江夏军战船已封锁了比水河口,曹军怎么渡江,所以一点也不用担心。”

  “刘皇叔还常来拜访岳父吗?”

  “几乎每天都来,他的营地离这里不到五里,很是方便。”

  黄承彦话音刚落,便有家人来报,“刘皇叔来了!”

  “呵呵!真是巧了,正说他,他就来了。”

  黄承彦连忙命人把刘备请去外书房,又对诸葛亮道:“既然遇到了,贤婿也不妨见见。”

  诸葛亮欣然笑道:“既然岳父有令,小婿怎敢不从。”

  ......

  由于关羽驻扎邓县,刘备之军自然也就驻扎在邓县码头对面的隆中,驻兵之地距离黄承彦府邸不到五里。

  刘备和黄承彦本来就关系不错,现在相距很近,刘备闲来无聊,隔三差五便来找黄承彦聊天。

  外书房内,刘备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不时驻足窗前,似乎在欣赏窗外一片郁郁匆匆的庭院美景,但实际上,他在想自己的心事。

  这次曹军南侵,深刻地改变了荆州的势力格局,他刘备也是得利者之一,使他完全掌控了南郡、武陵郡等五郡,使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根基。

  但刘备也很清楚,他的根基并不牢靠,南郡等地名义上还是属于刘琦,他若占领南郡,名不正、言不顺,势必会毁掉他的天下名望,这又让刘备颇为心烦。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黄承彦满脸笑容地出现在门口,“让皇叔久等了。”

  刘备转身拱手笑道:“又来打扰家主了。”

  黄承彦走进屋,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让刘备不由微微一怔,他出席过诸葛亮的订婚,和诸葛亮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诸葛先生也在!”

  诸葛亮上前深深施一礼,“孔明参见皇叔!”

  两人的礼节颇让人寻味,按理刘备和黄承彦平辈论交,那么诸葛亮就是晚辈,首先刘备就应该称他为诸葛贤侄,但刘备却称诸葛亮为先生。

  其次诸葛亮应该是行晚辈拜礼,但他却行平辈之礼,和刘备所称‘先生’同出一撤,两人心中都有了一丝默契。

  这也难怪,司马徽两荐诸葛亮,黄承彦极力推荐自己女婿,刘备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这时,黄承彦在一旁歉然道:“我正好有点事,就让我女婿先陪皇叔坐一坐,我稍候就来。”

  刘备一笑,“家主请自便!”

  黄承彦行一礼,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刘备和诸葛亮,诸葛亮摆手笑道:“皇叔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诸葛亮先笑着问道:“刚才在庭院里遇到了翼德将军,子龙将军怎么不见?”

  “最近武陵郡那边招募了一批新兵,子龙在武陵忙于练兵,这次没有跟随北上。”

  “哦!原来如此。”

  诸葛亮话题又一转,拱手笑道:“听说皇叔喜得贵子,可喜可贺!”

  上月刘备次妻甘夫人生了一子,取名禅,乳名阿斗,刘备为此回了一趟南郡,他中年得子,令他喜不自胜,此时诸葛亮提起此事,又让刘备心生感概。

  “奔波半生,以前虽也有妻儿子女,但都不幸弃世于战乱,直到中年方得一子,这是上苍对我之怜,让备有后。”

  诸葛亮点点头,“使君是胸有大志之人,自然不会绝后,此乃天意,喻示使君必事业有成。”

  刘备叹了口气道:“备劳碌半生,至今一无所成,心已冷,不再有基业之念,只求后半生能平安度过。”

  诸葛亮笑了起来,“皇叔何出颓废之言,当年与皇叔并世之诸侯何其之多,袁术、袁绍、吕布、张绣等等,皆一一败亡,惟独皇叔尚存,虽屡遇挫折,但坚忍不拔,更加令人钦佩,连曹操也赞皇叔为世间英雄。”

  刘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世间从来都是以成败论英雄,我屡战屡败,何当得起‘英雄’二字。”

  “或许不久的将来,皇叔就当得起英雄二字了。”

  刘备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先生此言何意?”

  诸葛亮笑了笑反问道:“皇叔是否在为琦公子发愁?”

  一句话点中了刘备的心病,他心中更加急迫,慌忙问道:“先生能否明示刘备?”

  诸葛亮却卖了关子,笑而不答,不管刘备态度怎么恳切,诸葛亮只是轻摇羽扇,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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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6章 心无灵犀

  晚上,诸葛亮等妻子哄孩子睡着了,这才对她笑道:“这里住不太习惯,我们明日还是回去吧!”

  黄月英心中有些不高兴,沉默不语,诸葛亮见妻子不悦,也不再提此事,到晚上要入睡时,黄月英叹了口气道:“如果你想回去,我们明日回去就是了。”

  诸葛亮心中歉然,安抚妻子道:“我倒不是不喜岳丈家,只是另有事情要做。”

  “我知道,你今天见到了刘备,心愿已遂,自然就想回去了。”

  诸葛亮被妻子揭穿了心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黄月英幽幽道:“我就不明白,隆中才俊大多去江夏,山民、元直、马良都在那里,甚至连你师尊也去了,为什么你就不去,而且璟公子对你也重视,三番五次派人来请,还写了亲笔信,甚至还许你军师之职,你为什么不肯接受,难道还记恨当年之事吗?”

  诸葛亮搂住妻子的腰笑道:“当年他也是一番好意,才使我们有了姻缘,我感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记恨!”

  “那你为何还要去和庞士元争位?难道你不明白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我当然明白,只是我想了很久,也观察了好几年,我觉得刘皇叔更适合我。”

  黄月英翻过身来,注视着丈夫的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璟公子不能成事?”

  黄月英倒不是担心刘璟,刘璟死活与她无关,她是担心陶湛,陶湛可别被刘璟牵累了,诸葛亮摇了摇头,“刘璟也是做大事之人,将来必有所成。”

  “那你为何....”黄月英见丈夫话没有说完,便停住了话头。

  诸葛亮微微叹息道:“刘璟虽然不错,却不适合我,他太过于强势,他其实和曹操很像,我若跟了他,本质还是和徐庶一样,只能是他的其中一个属僚,或许比较重要一点,但手中不会有大权独握,我观察了他几年,刘璟不会容许任何人独掌相权,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刘备就会让你独掌大权吗?”

  诸葛亮淡淡一笑,“他和刘璟不一样,他会视我为师,因为只有我才能帮他摆脱困境,更重要是,刘备年纪已大,又要忙于生育子嗣,没有那么多体力和精力处理政务,只能依靠于我,跟着他,我更能施展胸中抱负。”

  黄月英叹了口气,“可是刘璟促成你我婚事,又如此看重你,你却要投靠刘皇叔,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人家。”

  诸葛亮沉默片刻道:“就当我欠他一个人情。”

  .........

  夜晚,刘备在大营内也心神难宁,他奔波半生,饱阅人情世故,对人性已经看得很透彻了,今天与诸葛亮一会,他看得出诸葛亮胸有良策,能帮他走出眼前的困局。

  况且司马徽两次向他推荐诸葛亮,说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就算稍有夸张,那必然也有真才实学。

  更重要是,刘备几次和黄承彦谈到诸葛亮,才知道诸葛亮虽和刘表、蔡瑁有亲戚关系,但平时并无往来,也就是说,他无须忌讳诸葛亮和蔡瑁的关系。

  刘备心里明白,诸葛亮之所以不肯说出胸中之计,根本原因是自己诚意不够,偶然在黄府相遇,他怎么可能轻易说出肺腑之言,自己必须要亲自上门拜访,才能显示出诚意。

  这时,书佐马谡快步进帐,将厚厚一叠文书奉上,“回禀皇叔,已经整理抄录完毕!”

  马谡是马良之弟,从小便号称神童,今年只有十八岁,不仅学富五车,而且骑射高明,可谓文武双全,才华过人。

  马谡师从司马徽,一个月前司马徽将他推荐给刘备,虽然年纪不大,但刘备在一番考校后,对他颇为满意,破格任命他为书佐,替自己整理文书。

  刘备接过公文,笑问道:“幼常觉得孔明如何?”、

  马谡恭恭敬敬答道:“孔明兄长号称卧龙,是荆州四俊才之首,才思高绝,是我最为敬佩之人。”

  刘备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道:“哪四大俊才?”

  “一是卧龙诸葛孔明,二是凤雏庞士元,三是仁侠徐元直,四便是我兄长白眉马季常。”

  刘备笑了起来,“还有这种说法,我竟然不知。”

  马谡忍不住又道:“皇叔可能不知,其实荆州还有三神童之说。”

  刘备知道马谡号称神童,他其实就是在说自己,不由心中暗笑,便问道:“你说说看,是哪三个神童?”

  马谡最大一个弱点便自负,荆州人都说,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他一直不服气,因为说这句话时他还年少,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文武全才,绝不逊于兄长。

  既然刘备问起,他也毫不谦虚地说道:“一个是刘别驾的外甥周不疑,另一个也是零陵人,蒋琬蒋公琰,再一人便是属下,马谡马幼常。”

  刘备见他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之意,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这时,庞统的身影出现在帐门口,他正好听到三神童之说,便也笑道:“其实应该还有一人,名叫邓艾,鹿门书院也公认他为神童。”

  马谡连忙向庞统行一礼,退了下去,刘备请庞统坐下,笑问道:“周不疑我知道他在江夏,那蒋琬和邓艾在何处?”

  “蒋琬好游历,现在正值暮春,他不会在家,主公可以关注此人,若以他为辅,将得一大才,不过邓艾估计不会效忠主公。”

  “这是为何?”

  “邓艾的父亲和刘璟有生死之交,他视刘璟为叔父,另外,他母亲和两个姊妹都得到陶家资助度日,甚至大姊出嫁也得了陶家一份丰厚的嫁妆。”

  刘备不解,“陶家为何要资助她们?”

  庞统笑了起来,“确切说,是刘璟之妻资助她们,主公忘了吗?”

  刘备这才恍然,沉默片刻,刘备又问道:“士元觉得诸葛孔明才学如何?”

  庞统心中一跳,这是刘备三天内第二次提到诸葛亮,莫非.....

  庞统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勉强笑道:“孔明号称卧龙,又被誉为荆州四俊才之首,从常理说,他也应该极有才华。”

  刘备听出庞统话中有话,便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叫从常理说?”

  “很简单,因为评定四俊才之人正是蔡瑁,不过是前年刘荆州寿辰时的一句玩笑之言,结果广为流传。”

  刘备是何等老辣,他听出了庞统语气中的嫉妒之意,他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不露声色道:“这样说起来,孔明此人是徒有虚名?”

  “徒有虚名倒不至于,不过我叔父称孔明为鬼才,尤其擅长于阴阳五行之术,而且我听说叔父几次向刘璟推荐孔明,但刘璟最终还是不用,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或许和蔡家有关,呵呵!”

  人心是最为微妙,在激愤或者嫉妒之时,往往会失去平时的理智,说出一些不靠边的幼稚之言,庞统就是这样,他号称凤雏,自然是才华横溢。

  但心中的嫉妒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唯恐诸葛亮来抢了他的位子,所以拼命抹黑诸葛亮,却不知道他自己已落了下乘,在刘备心中的印象大大打了折扣。

  刘备默然无语,心中暗忖,‘他和孔明势同水火,诸葛亮倒也不能操之过急。’

  等庞统离去,刘备命人把张飞找来,对他吩咐道:“你送十坛酒和两口猪送去诸葛府,态度一定要恭敬,就算是管家也要躬身行礼。”

  张飞听说连管家也要躬身行礼,心中略略有些不高兴,但兄长的话不敢不听,只得答应了,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兄长,诸葛亮不是在黄府吗?”

  “我知道他现在在黄府,但你要把东西送去诸葛府,明白吗?”

  张飞挠挠头,“俺明白了!”

  .......

  天还未亮,一队由二十艘战船组成的船队正沿着汉水西岸缓缓北行,离襄阳城已不到百里了。

  刘璟负手站在船窗前,河面风很大,船窗没有全开,从船窗窄窄的缝隙中,他望见了一片灰蒙蒙的原野。

  天快亮了,天边显出了鱼肚白,在那景物不断变化的广阔原野中,却有几颗星星不变地在天边闪烁,远方还有一抹群山朦胧地矗立在灰色天边。

  和贾诩分手已经五天,但刘璟还在考虑贾诩的建议,取关中为基业,逐鹿中原,当年魏延也提出过类似的方案,这和诸葛亮提出的天下三分方案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诸葛亮的方案是蜀中,而贾诩的方案却是关中,这两个方案各有所长,但也各有所短。

  蜀中夺取便利,但地域狭窄,战略纵深较小,而关中确为龙兴之地,历史长河中最鼎盛的两个王朝,汉和唐都在这里兴起,不过关中遥远,夺取困难,就算夺取了,也很难和荆州保持联系。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先夺巴蜀,再取汉中,最后再占领关中,这便是步步为营,十分稳健,这其实和诸葛亮的方案大同小异了。

  只是蜀汉为什么最后会失败?难道是应了贾诩的结论,蜀中是困龙之地吗?

  刘璟心中很纷乱,几天来,他一直为此事烦恼,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刘璟从沉思中惊醒,他向岸上望去,只见朦胧的晨曦中几名骑手正疾速向南奔跑。

  刘璟心中一动,再往南去就是江夏了,难道是找自己?他连忙吩咐亲兵,“叫住岸上的骑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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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7章 人之将死

  亲兵们纷纷高声大喊,岸上骑马人似乎听见,勒住了战马,一名骑士纵马上前高喊:“江中船队可是刘太守坐船?”

  “正是刘太守,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刘别驾家人,有紧急事情找太守。”

  一条小船迎上去,把其中首领接上了小船,刘璟不知刘先派人找自己有什么紧急之事,他走出船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首领认识刘璟,连忙取出一封信单膝跪下承上,刘璟接过信看了一遍,心中顿时一惊,刘表病情恶化,已到弥留之际,希望他火速返回襄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昨晚两更时分,我家老爷接到消息,便匆匆写了这份信,让我们赶去江夏。”

  刘璟心中暗忖,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蒯越不告诉自己?

  或许他已经派人南下了,和自己交臂错过,刘璟希望是这样,但自从上次商议联合之事后,刘璟便有了一种感觉,蒯越似乎已经蔡瑁认输,开始偏向于亲曹。

  不过这也难怪,蒯家的田庄和资产大多集中在南郡,而现在南郡成了刘备的势力范围,使蒯越不但数年心血落空,还蒙受了巨大的财产损失,蒯家要挽回损失,只能寻找更强的后台。

  很显然,蒯越认为自己刘璟还不是足够强大,至少远不如曹军强大,他认为曹军南下后,自己必败无疑,也正是这样,蒯越逐渐回归重从前,又慢慢转回为亲曹派。

  但此时不容刘璟细想,他立刻对送信的首领道:“你回去禀报别驾,就说信我已经收到了。”

  .......

  天还没有亮,房间里点满了十余盏长命灯,将病房照如白昼,经过数月煎熬,刘表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一刻,五更时分,他的心腹侍卫分别将蔡瑁、蒯越和刘先三人请到了州牧府。

  尽管大部分侍卫都已被蔡夫人收买,但在刘表弥留之时,几名心腹侍卫还是遵从了他的命令,将荆州三大高官请到了病房。

  病房外的台阶上,蔡瑁、蒯越、刘先以及刘琮四人静静地垂手而立,他们的神情都十分复杂,有悲伤、有痛苦,也有迷茫。

  这时门开了,医正张谨走了出来,嘶哑着声音对众人道:“州牧想见见大家,进去吧!”

  四人走进了房间,围住了刘表的卧榻,刘表已形如枯槁,气息微弱,但精神却意外地好了起来,脸上也有了一种诡异的光泽。

  众人都知道这时回光返照,都黯然低下了头,站在墙角的蔡夫人忍不住捂住嘴扭过头去,泪如雨下。

  “我有...几句话要交代。”

  病榻上,刘表慢慢回转头望向众人,又微弱地问道:“琦儿和璟儿呢?”

  蔡瑁和蒯越对望一眼,都不敢回答,刘先犹豫一下道:“琦公子为州牧担忧,病倒在南郡,璟公子在樊城抗击曹军,臣已派人去找他了。”

  蔡瑁浑身一震,目光凌厉地瞥了刘先一眼,随即目光迅速收回,低头不语。

  “哎!”

  刘表轻轻叹息一声,“他总是生病...靠不住啊!”

  病房里没有人回答,大家都不知道刘表说此言是什么意思,但都听得出刘表语气中的失望。

  蒯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替刘琦辩解,但他又想到刘琦无情地抛弃自己,投靠刘备,心中就是一阵恨意,立刻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刘表吃力而又缓慢地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事情....我是到现在...才想明白。”

  他又看了看刘琮,刘琮会意,上前跪下握住了父亲的手,一滴滴泪水滚下,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痴儿,平安为福啊!”

  “父亲....”刘琮失声痛哭起来。

  旁边数人心中都十分惊讶,刘表怎么会说出平安为福这句话,这个时候应该是把州牧印绶交给刘琮才对。

  蔡瑁再也忍不住,低声道:“州牧请安心,我们一定会鞠躬尽瘁,辅佐好二公子!”

  刘表却摇了摇头,语气变得异常坚决,“琮儿承担不起,我决定...把荆州牧传给璟儿。”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房间里所有人都惊呆了,众人做梦也想不到,刘表最后的决定,竟然是要把州牧之位传给侄子刘璟。

  半晌,刘先第一个跪了下来,“臣遵州牧之令!”

  蒯越和蔡瑁呆立半晌,也无奈地跟着跪下,这时,蔡夫人忽然反应过来,俨如疯了一般喊道:“不行!他是糊涂了,你们不能听他的话,必须是二公子继位!”

  刘表大怒,颤抖着手指向蔡夫人,“你、你.....”

  他一下子晕了过去,众人大惊,皆手忙脚乱喊人,医正张谨奔了进来,他试了试脉搏,非常微弱,已经快不行了。

  他叹口气对众人道:“大家下去吧!我会尽力而为。”

  这个意思就是刘表已经不行了,众人各怀心事退了下去,一出门,蔡瑁便冷冷问刘先道:“刘别驾,你真去给刘璟送信了吗?”

  蔡瑁这种居高临下的质问令刘先一阵反感,他也冷笑一声,“璟公子是州牧之侄,让他来见伯父最后一面,有何不可?再说州牧刚才说得很清楚,传荆州之位给璟公子,若蔡军师不肯召集官员宣布,那我来召集!”

  蔡瑁顿时勃然大怒,从旁边侍卫手中抽出剑,锋利的剑刃指着刘先喝道:“大胆,你竟敢欺我!”

  刘先毫不畏惧,怒视蔡瑁,针锋相对道:“州牧病房前,你敢杀人?”

  蒯越见两人矛盾尖锐,连忙上前劝道:“现在不是讨论继位问题,我们先把州牧的后事办了,大家再坐下来慢慢商议。”

  这时,几名侍卫请他们下去休息,刘先和蔡瑁同时哼了一声,各自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蔡瑁又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刘先的背影,眼睛里迸发出杀机。

  .......

  一间静室内,刘先盘腿而坐,脑海却在迅速思索下一步的策略,刘表到最后关头居然指定刘璟为荆州继承人,这让他也颇为吃惊。

  但同时也十分兴奋,这样一来,荆州复兴有望,刘先和蔡氏、蒯氏不同,他是零陵名士,而不是世家,没有很深的家族利益。

  最初他是中立派,但后来他便渐渐偏向了刘璟,坚定地支持刘璟为荆州之主,并将他的侄儿刘敏和外甥周不疑推荐去了江夏。

  他最担心是刘璟在名份上欠缺,但现在刘表竟然指定刘璟继承荆州之主,这便让刘先一颗心放下了,说明刘表在最后弥留时刻终于看清了局势。

  不过刘先也知道,蔡瑁是绝不会答应让刘璟为荆州之主,必然还有一场激烈的斗争。

  正想着,一名年轻的侍卫匆匆跑进来,此人名叫刘群,是刘表的心腹侍卫之一,同时也是刘先的族侄。

  “二叔,情况有些不妙!”刘群紧张地说道。

  刘先一愣,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得到一个消息,蔡瑁已经秘密派人去调集军队,估计是准备包围州牧府,二叔快走吧!”

  刘先缓缓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蔡瑁绝对不会让刘璟为荆州之主的消息传出去。

  现在主公已到了最后一刻,他当然不能走,刘先沉思片刻,便撕下一条白绫内衬,用刘群的匕首割破手指,迅速写了一封血书,又取出自己的一块贴身玉佩,低声嘱咐刘群几句。

  刘群大惊,“二叔不走吗?”

  “蔡瑁还不敢杀我,最多囚禁我,你快走!速速离开襄阳,快走!”

  刘群万般无奈,只得把血书和玉佩塞进怀中,迅速奔出房间,趁军队还未包围之机,翻墙离开了州牧府。

  刘先望着他身影远去,不由低低冷笑一声,“蔡瑁,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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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8章 刘表之死

  在另一间静室内,蒯越盘腿坐在榻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在他身旁,蔡瑁在背着手来回踱步,不时望向蒯越,言语中极尽威逼利诱。

  “异度,你别忘了黄家之事,江夏近万顷的黄家良田被他没收为官有,最后大多变为军田,可见他骨子里是反对世家,还有他不止一次向州牧提起自耕农减少之事,在江夏,他不遗余力地推行自耕农,这些相信你都看见了,如果他坐镇荆州牧,必将是荆州世家的末日到来。”

  “可是....黄家实在是因为没人了。”蒯越声音低微道。

  “谁说没有人!”

  蔡瑁怒道:“黄射就没有死,他刘璟不是不知道,他却毫不犹豫收了黄家的田产房宅,这不就是他蓄谋已久吗?到现在了,你还在相信他!”

  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强硬,蔡瑁又缓和语气道:“异度,咱们从前虽然有些过节,但蔡蒯两家毕竟有几十年的交情,而且同为荆州世家,应该说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蔡瑁反对刘璟并非为自己,而是为了整个荆州世家的利益。

  将来曹军南下,为了稳固荆州,必然会重用荆州世家,那时荆州就是你们两家的天下,我再一次向你承诺,我若为荆州牧,你为荆州军师,若曹公不再设荆州牧,那我为襄阳太守,你就是南郡太守,我蔡瑁在此发誓,蔡蒯两家同贵共荣,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蔡瑁的最后发誓终于使蒯越动心了,他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从前和他关系深厚,他视我为叔父,可如今却背叛于他,心中过不去啊!”

  蔡瑁感觉到了蒯越的松动,心中大喜,连忙劝道:“我明白你是仁义之人,其实我也欠一个人情,但这次我们并非害他,只是想保持现状,他还是做他的江夏太守,咱们不触犯他的利益,只是荆州牧必须由琮公子继承,这才符合我们蔡蒯两家的利益。”

  蒯越终于点了点头,“那刘别驾怎么办?”

  “我去劝他,若他不肯答应,我就暂时囚禁他,等木已成舟,再放他回零陵。”

  “让我再考虑考虑!”

  所谓再考虑一下,实际就是答应了,不过是换一种说法,不使自己过于尴尬,蔡瑁心里明白,他拍拍蒯越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蒯越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李斯,在赵高的威逼下,改变始皇的遗旨,现在自己何尝不是一样,‘但愿刘璟不是扶苏!’他低低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

  ......

  在另一间静室内,刘琮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抱膝坐在墙角,没有一点荆州世子的风采,倒像一个被痛打后的街头小混混.

  在他面前,蔡夫人身着一袭黑衣,目光像鹰一样地盯着他,最近刘琮做了很多事情,蔡夫人忍住了没有和计较.

  但就在刚才,刘琮竟然提出了遵从父命,推刘璟为荆州牧的想法,终于让蔡夫人忍无可忍.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狠狠摔在刘琮身上,“这是你干的好事吧!”

  刘琮慢慢拾起信,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他命书童给刘备送去的密信,告诉刘备父亲已到弥留之时,竟然被拦截了。

  刘琮这两年已经受够了傀儡之气,他觉得自己连狗都不如,狗不高兴还可以汪汪叫两声,而他就是一个木偶,任凭蔡家摆布,州衙送来的文书,他最后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直接送给了蔡夫人.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傀儡的生活,他要反击,他想利用刘备来使自己摆脱蔡家控制,没想到他连最后一线机会也被蔡夫人掐掉了,他先后送出去十几封信,没有任何消息,他还以为刘备在思考中,现在他才明白,那些信件压根就没有送出去。

  一股热血蓦地冲上头顶,刘琮双目尽赤,跳起来指着蔡夫人鼻子大吼:“贱货!你竟然截我的信。”

  蔡夫人眼睛里冰冷如铁,扬手就是一记耳光,重重抽在刘琮脸上,一个蛇蝎般的声音在刘琮耳畔阴阴响起,“你对父亲做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一记耳光对刘琮影响不大,但蔡夫人的这句话,却如一声惊雷在刘琮耳畔炸响,他顿时懵了,呆呆地望着蔡夫人,嘴唇哆嗦着,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哼!你让书童找巫医买药时,难道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刘琮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难怪一封信都送不出去,难怪她知道买药之事,原来书童已经背叛了自己。

  刘琮就像一个被放了气的塑料人,慢慢瘪了下来,他腿一软,重新坐倒在墙角,半晌,他嘶哑着声音问道:“你要害死我吗?”

  蔡夫人从一只凶狠的鹞鹰摇身变成了温和的母鸡,她蹲在刘琮面前微笑着柔声道:“琮儿,我一向视你为己出,只要你听话,和从前一样,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会让人买天下各种美酒给你,让你享尽人间富贵,前提你要听话,如果你再闹一次....”

  蔡夫人脸一寒,冷冷道:“我就会把你弑父的证据公诸于众,你自己考虑吧!”

  刘琮忽然一咬牙,恶狠狠道:“让蔡少妤滚!不准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蔡夫人点了点头,“可以,我明天就让她搬回娘家。”

  她心中对刘琮充满了轻蔑,就这么一点本事,那女人来撒气,难怪他父亲最后不肯传位给他。

  蔡夫人忽然想起丈夫将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

  蔡瑁步履匆匆,向大门外快步走去,刚走到一座院子门口,却迎面遇到了蔡夫人。

  蔡夫人尽管眼睛已哭肿,但悲伤中还是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焦急,她一见到蔡瑁便问道:“怎么样,能改变吗?”

  她说的改变,自然是指刘表的遗嘱,竟然要刘璟继位,她怎么可能答应。

  蔡瑁点点头,“问题不大,可以应对。”

  停一下,蔡瑁眉头一皱,又问道:“刘琮如何?最近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没什么,他有点小脾气,大哥放心吧!从今天开始,他会老老实实听话,倒是蒯越和刘先那边,你要想办法封住他们的嘴。”

  “这个我知道!”

  蔡瑁关心调兵之事,无心和蔡夫人细谈,又交代几句,便匆匆向大门外走去。

  刚走到大门外,只见一队队士兵奔来,将州牧府团团包围,为首之人正是蔡中,蔡和被俘不久便已释放,现在还在家中休息,他的军队就由蔡中接管。

  自从三年蔡中被刘璟打断腿,他整整治疗了两年,虽然已基本康复,却成了瘸腿,得了一个外号,叫‘瘸腿将军’,蔡瑁也恨他鲁莽愚蠢,不肯再用他,这次也是因为蔡和被俘,才临时起用他。

  虽然瘸了腿,但骑在马上还勉强可以遮掩,蔡中极少下马,但此时他看见了蔡瑁,却不得不翻身下马,瘸着腿上前禀报,“大哥,我派三千军队包围了州牧府,鸟都休想逃出去。”

  蔡瑁点点头,他其实并不是想隐瞒刘表即将去世的消息,关键是要隐瞒住刘表最后的遗嘱,蒯越那边已经解决了,还剩下刘先。

  “你率军包围府邸,不准任何人进出,不管是谁,就算是夫人也不准!”

  蔡中连忙抱拳施礼,“遵令!”

  就在这时,医正张瑾从府中匆匆跑出,他脸上紧张万分,跑到蔡瑁面前,声音颤抖道:“军师,州牧...已经去了!”

  蔡瑁脸色大变,立刻问道:“其他人是否知晓?”

  张瑾摇摇头,“尚不知!”

  蔡瑁低头沉思片刻,立刻对张瑾道:“先封锁消息,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手下,谁敢泄露消息,立斩!”

  “是!卑下明白了。”

  张瑾惶恐地飞奔回去,蔡瑁心乱如麻,刘表已死,他没有时间了,这时,蔡瑁猛地下定了决心,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这个时候,他必须要下定决心了。

  蔡瑁拍了拍蔡中的肩膀,“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蔡中受宠若惊,弯腰跟着蔡瑁到一边去,蔡瑁低声嘱咐他几句,蔡中连连点头,“大哥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蔡中回头一招手,数百士兵无声无息地跟着他进了大门,蔡瑁望着士兵奔进府内,冷冷道:“刘先,这是你自找的!”

  刘先还坐在静室里休息,他心神已宁,在等候刘表最后的消息传来,这时,门忽然开了,冲进来十几名士兵。

  刘先吃了一惊,他认出为首之人正是蔡中,心中顿觉不妙,“蔡将军,你有什么事?”刘先厉声喝道。

  “刘别驾,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可以,当然可以!”

  刘先假意答应,慢慢走到门前,忽然猛地冲出去,不料门口却有士兵堵住,没有能冲出去,蔡中大怒,反手一刀刺去,锋利的刀刃刺穿了刘先后心,刘先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后背血涌如注。

  一名士兵连忙摸了摸他的鼻息,紧张地说道:“将军,他死了!”

  蔡中也吃了一惊,蔡瑁交给他的任务是把刘先抓走,关押起来,不料却被他失手杀死。

  刘先毕竟是荆州的第三号权臣,影响极大,现在死了,让蔡中暗暗感到害怕,他依然装得若无其事道:“死了就死了,把他尸首收拾走!”

  几名士兵抖开一条麻袋,将刘先尸首装了进去,又放进一只箱子,就仿佛搬箱子一般,将箱子慢慢从侧门搬走,其余几人将地上血迹擦拭干净,迅速离开了静室。

  在院子的另一边,闻讯赶来的十几名侍卫眼睁睁地看着蔡中行凶,却没有敢上前阻拦,敢怒却不敢言。

  ........

  一个时辰后,刘表病逝的消息传遍了襄阳城,民众恸哭,三军举哀,成千上万的民众奔至州牧府外跪拜,哭声响成一片。

  蔡瑁随即下令,满城戴孝,建灵堂吊孝两个月,与此同时,刘表的遗书也正式颁布,立次子刘琮为荆州牧,接任刘表之职。

  中午时分,从江夏来的战船静静停泊在襄阳码头,襄阳城头上挂出了白幡,刘表病逝的消息已传到码头,在一艘大船上,刘璟慢慢跪了下来,向襄阳城方向磕了三个头。

  尽管他并不是刘表真正的侄子,但他毕竟叫了刘表六年的伯父,刘表也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份恩情他不能忘记。

  “太守,我们要进城吊孝吗?”身后董允低声问道。

  刘璟摇了摇头,“吊孝不能少,但不一定在襄阳城。”

  他回头对董允令道:“立刻传我命令去江夏,命苏郡丞在武昌建灵棚,供江夏军民吊孝,再命江夏全郡举哀,吊唁州牧。”

  董允答应一声,转身要进仓写命令,刘璟忽然又想起一事,对董允补充道:“还有江东那边,派一人去报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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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9章 得失之间【内容修正】

  樊城也同时满城举哀,城头上挂满了白幡,家家户户也挑起竹竿,竹竿上挂白幡,表示对刘表去世的哀悼。

  但对于刘璟而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沉浸在悲哀之中,除了浑身披麻戴孝外,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批阅公文,询问军情。

  他离开樊城有十天,最关心的自然是曹军的动向,房间里,徐庶和甘宁正在向他汇报曹军最新的情况。

  “昨天,宛城将五千军队调到新野,其中有三千骑兵,使新野的兵力达到了一万,新野的主将还是曹洪,另外,那两百五十艘渡船下落找到了,就藏在新野县城内,船只可以沿洧水南下。”

  刘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徐庶,他见徐庶欲言又止,便笑道:“徐长史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忌讳之语。”

  徐庶叹了口气道:“其实一些话本不该说,但我觉得现在是一个机会,主公去世,一般都会掩旗罢兵,至少三个月内不会有战事,曹军对我们必然也不会有防备,如果我们能够趁机偷袭新野,一旦新野拿下,整个战局必将为之一新。”

  徐庶对刘表没有什么忠诚可言,更关注战局,他能发现战机,而甘宁也没有把刘表之死放在心上,徐庶之言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甘宁拳掌相击,兴奋地说道:“徐长史说得不错,现在确实是一个机会,州牧新逝,曹军以为我们无心再战,绷紧了一个月,他们防御必然会松懈,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个机会,新野城可破。”

  新野城城高墙厚,被刘备经营多年,易守难攻,江夏军缺乏大型攻城武器,除了对峙之外,也别无他法,但长时间对峙下去,对江夏军的士气不利,所以如何拿下新野,一直是甘宁的心病。

  此时徐庶提出了可行的方案,令甘宁大为兴奋,他充满期待地望着刘璟。

  刘璟沉思片刻,又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曹军为何要增兵新野?”

  徐庶笑道:“我和甘将军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都认为,应该是曹军想增加对荆州的军事压力,尤其是增加骑兵,目的很明确,是想趁我们不防备之时偷袭。”

  “你的意思是说,曹军也想袭击我们?”刘璟注视着徐庶问道。

  “他们应该有这个计划,但未必是针对我们,可能是袭击文将军,也可能是要对付关将军,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州牧的去世一定会影响对对方的计划。”

  刘璟背着手慢慢踱步,他并不急做出偷袭新野的决定,刘表的去世影响重大,他需要把各种关系和脉络理清楚再考虑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想到这,刘璟瞥了一眼甘宁,见甘宁一脸期待,便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敌军意图不明,这一战可没有太大把握,兴霸还是派斥候探一探情报再做考虑为好。”

  甘宁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末将明白,这就去安排!”

  甘宁行一礼,转身而去,房间只剩下刘璟和徐庶两人,徐庶沉吟片刻问道:“州牧之死,太守可有应对策略?”

  刘璟摇摇头,“除了在江夏祭祀吊孝外,其他应对措施我暂时没有考虑,其实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一种应对策略。”

  “可襄阳的官员,太守不想争取吗?”

  刘璟淡淡一笑,“最近我想通了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一面,尤其这些荆州高官,他们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该选择谁?

  尤其这两年,聚集在荆州的大量士族逃亡江夏,他们获得的待遇便已是最好的宣传,所以不用我刻意去争取谁,想投靠我的官员自然会去江夏。

  事实上,很多官员的家人已经先一步去了江夏,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呢?关键是要击败曹军,让我在江夏建立威望,这样才会有更多人来投靠,这比磨破嘴皮子要强得多。”

  徐庶默默点头,他很清楚刘璟的思路,并不需要主动求贤,只要能再次击败曹军,震动荆州,那是他的威望便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可以将所有抗曹派聚集在自己身边。

  这时,徐庶想起一事,便道:“还有就是诸葛亮之事,我可能要愧对太守了。”

  刘璟并不感到惊讶,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问道:“他最终还是不肯接受我的邀请吗?”

  “我昨天又拜访了他,他明确表态,可能要辜负太守的厚爱了。”

  “其实也无所谓,人各有志,不必勉强,可能他觉得我不适合他,跟随刘皇叔能更加发挥他的才干吧!”

  徐庶一怔,“太守知道他要跟刘备?”

  “想当然耳!”

  刘璟笑道:“除了刘备,他还能跟谁?”

  但徐庶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担心刘璟会不会放过诸葛亮,他知道刘璟为了诸葛亮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甚至当年诸葛亮成亲,也是刘璟为了拉拢诸葛亮。

  最后诸葛亮却跟了刘备,刘璟会饶过他吗?徐庶非常担心,他咬了一下嘴唇,迟疑着问道:“太守真的不在意诸葛亮去投靠刘备?”

  刘璟明白徐庶的言外之意,是问自己会不会杀了诸葛亮,他沉吟一下反问道:“假如诸葛亮忽然死了,你或者山民,甚至庞公认为会是谁下的手?”

  徐庶没有回答,而是报以沉默,但沉默的意思分明就是说,除了你刘璟,还会有谁?

  刘璟微微笑了起来,“杀一个诸葛亮,却毁了自己名声,换来天下名士不敢再投靠我刘璟,这笔帐是赚钱还是赔本,恐怕连三岁孩童都算得出来。”

  徐庶悬了几天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他不由叹了口气,“可惜卧龙凤雏都归了刘备,憾也!”

  刘璟呵呵笑了起来,“你有徐庶、董允和马良三个臭裨将,还顶不上他一个诸葛亮吗?”

  尽管徐庶没听懂三个臭裨将是什么意思,但刘璟的意思他却明白了,人尽其才,方是用人之道。

  徐庶也忍不住笑道:“何况还有贾诩,他若能为太守所用,如虎添翼也!”

  刘璟轻轻摇了摇头,注视着徐庶道:“元直,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之所以最后放弃诸葛亮,是因为你,因为我需要在你和孔明之间做一个选择,我没有去拜访他,而是让你去送信,就是这个意思。”

  徐庶鼻子猛地一酸,眼睛有点朦胧起来,他跪下行一拜礼,“主公对徐庶的知遇之恩,徐庶粉身碎骨不能报也!”

  ........

  徐庶告辞走了,刘璟脸色忽然一变,冷冷哼了一声,立刻吩咐一名亲兵:“速把李青给我找来!”

  片刻,亲兵统领李青快步走进房间,单膝跪下,“拜见太守!”

  刘璟眼中杀机迸发,对李青缓缓道:“你可率五十名弟兄火速赶去隆中,将诸葛亮给我杀死,不留任何活口。”

  “遵令!”李青起身匆匆而去。

  刘璟慢慢最坐下来,他又陷入沉思,他不止一次考虑过杀掉诸葛亮,以除后患,但理智也不止一次告诉他,杀掉诸葛亮,他会得不偿失,不仅会毁了自己名声,同时也他会寒了整个隆中集团的心,从而失去他们的支持,包括徐庶、马良、庞山民、董允、刘敏、周不疑甚至庞德公等等良才。

  这些都是他的中流砥柱,一旦失去,他的根基也就损毁殆尽,刘璟最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妥协,他立刻对一名亲兵道:“速去追上李青,告诉他放弃行动。”

  亲兵答应一声,飞奔而去,刘璟将心思从诸葛亮身上收回,取过公文批阅起来,这时有士兵在门外禀报:“启禀太守,文聘将军在城外求见!”

  这个消息令刘璟精神一振,刘表病逝,他最关心的人便是文聘和黄忠,现在文聘居然没有去襄阳,而是来见自己,这里面大有文章。

  这个机会刘璟怎能放过,他连忙令道:“请文将军入城!”

  刘璟忽然又觉态度上不够诚意,便叫住了士兵,“不用了,我亲自出城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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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章 文聘抉择

  樊城南城门外,同样是披麻戴孝的文聘带着一队亲兵正耐心等待通报,他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但眼睛通红,显然是刚刚恸哭过。

  刘表之死对文聘打击极大,但此时,荆州的重大危机使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悲伤,前来找刘璟。

  在他身旁跟着爱徒蔡进,尽管文聘与蔡瑁势同水火不容,但文聘却知道自己的爱徒和蔡瑁不同,文聘为人,从来都是对事而不对人。

  “师父,璟公子会不会去襄阳了?”蔡进在身后低声问道。

  “不会!”

  文聘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他和我一样,不会去襄阳,他宁可在江夏祭奠州牧。”

  话音刚落,一队骑兵从城内奔出,为首之人正是刘璟,他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悲伤地大喊:“文将军,州牧过世,让荆州何去何从?”

  文聘眼睛一红,泪水又险些涌出来,他也翻身下马,忍住心中巨大的悲伤,哽咽着声音道:“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璟公子,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你商议。”

  刘璟点点头,“文将军请进城!”

  众人下马,牵马跟刘璟进了樊城,樊城内一眼望去都是铺天盖地的白幡,所有商铺都停业关门,行人神情悲伤,军民皆披麻戴孝,不少人在门口哭着烧纸钱,整个樊城都陷入巨大的悲伤之中。

  文聘心中愈加黯然,跟随刘璟进了军衙,他命蔡进在外等候,两人进议事堂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刘璟看出文聘似乎有重要事情。

  文聘低低叹息一声,“刘别驾恐怕已被蔡瑁暗害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刘璟大吃一惊,他在凌晨时还收到刘先派人送来的快信,怎么会被暗害了?

  他连忙取出刘先的信,递给文聘,“这是今天凌晨我快到襄阳时收到的信,刘别驾说州牧恐怕不行了。”

  文聘没有看信,叹了口气道:“恐怕刘别驾就是死在这封信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文将军能否明示!”

  文聘从怀中取出一幅白绫,放在桌上,“这就是刘别驾的死因,州牧遗令,由璟公子继任荆州牧之位。”

  刘璟愕然,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又重复地问了一遍,“州牧遗命,让我为荆州牧?”

  文聘点了点头,“刘别驾命人把一份血书送给我,不久他便被蔡中所杀,有侍卫亲眼看见蔡中行凶。”

  刘璟接过白绫血书默默看了片刻,就仿佛陷入沉思,一言不发,这时文聘试探着问道:“璟公子,我可以联系王威将军,以及一些忠于州牧的官员,我们将要求襄阳忠实执行太守遗嘱,拥护璟公子继任荆州牧,不知璟公子是否愿意肩负起州牧的遗命?”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使刘璟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他沉思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我现在宣布继任荆州牧,荆州内战必然爆发,或许这正是曹军所希望,文将军,我希望你暂时不提此事,全力配合我击溃曹军,然后我们再考虑州牧遗命之事。”

  文聘迟疑一下道:“我只怕时间太久,便木已成舟。”

  有些潜在的话文聘并没有说出来,刘琮已经在蔡瑁的扶持下继任为荆州牧,尽管很多人并不一定支持,但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效忠刘琮。

  文聘担心的是这一点,如果时间拖得太久,扳倒蔡瑁的机会就没有了,他见刘璟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再一次提醒他:“璟公子,刘琮在上午已经继位荆州牧,我已三次收到他的催见令,他命我去襄阳进见效忠。”

  刘璟摇了摇头,缓缓道:“我能理解文将军的担忧,但请文将军明白一件事,我的敌人是曹操,而不是蔡瑁,他还不配与我为敌,如果文聘想做一番大事,那就不要去管襄阳发生之事,全力配合我击溃曹仁之军,然后整顿军马,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曹操大军。”

  刘璟的一席话令文聘动容,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州牧在弥留之际,最终决定让刘璟来继承荆州牧,因为只有刘璟才能在乱局中看得更远,看到真正的天下大局。

  这才是一个真正荆州牧该做的事情,这一刻文聘知道自己的选择,他毅然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单膝跪下抱拳道:“文聘愿为公子驱使,与公子同进共退!”

  .........

  就在文聘决定效忠刘璟的同一时刻,刘表之死的消息也波及到了刘备军队,关羽接到刘备的紧急命令,率军撤离了邓县,大军开始在码头登船。

  关羽站在一座土丘之上,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一队队士兵登上战船,其实他明白兄长的意图,刘表身死,意味着荆州分裂开始,这个时候紧急返回南郡,很明显是为了刘琦。

  可是曹军怎么办?这场战役并没有结束,就这么仓促撤军,把曹军丢给江夏军,这是不是有点.....

  关羽不由叹了口气,尽管他不想撤军,但大哥下的严令他又不得不从,他本想派人去樊城通告江夏军,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放下这个念头。

  这时,身边部将周仓喊道:“将军,主公来了!”

  关羽一回头,只见刘备从一艘船上走步下来,他心中大喜,连忙催马迎了上去。

  刘备和荆州人一样,也是为刘表披麻戴孝,手执哭丧棒,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按理,刘表视他为弟,现在刘表去世,他应该去襄阳祭奠,以尽兄弟之谊。

  但刘备心里却很明白,刘表去世,意味着从前的暗斗将彻底明朗化,现在他若去了襄阳,就肯定出不来了。

  相反,这个时候他必须立刻返回襄阳,不承认刘琮继承荆州牧,应该以嫡长为先,扶持刘琦为荆州牧,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在名义上受制于襄阳。

  同时还可以争取效忠刘琦的官员前来南郡会盟,像襄阳郡丞王觊,户曹参军陈震零陵太守刘度、长沙郡丞刘磐等等。

  所以刘备心急如焚要赶回南郡,但刘备真正想拉拢的却是两人,一个是文聘,另一个则是王威,这两人各掌荆州精兵一万人,是荆州的中流砥柱。

  其中王威的一万军刘备并不担心,王威从来都是刘琦的坚定拥护者,又和他刘备关系交好,更重要是,王威是王粲族兄,王氏家族的王觊和王粲都效忠南郡,王威也不会例外。

  关键是文聘,文聘的一万军队无论装备和战斗力,都是荆州军最强的军队,蔡瑁之所以对文聘再三容忍,就是看中了这支军队,他刘备同样也看中了这支军队。

  而文聘此人严厉正大,一向光明磊落,当年琦琮争嫡时,他曾经不止一次表态,不赞成废长立幼,这表明他是支持刘琦,这让刘备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为此,刘备已派孙乾去说服文聘南下。

  但刘备此时已焦急万分,刘琮已经继位,按理刘琦应该也同时继位才对,可现在他还在江北,再不回去,就将错过时机了。

  “云长!”

  刘备见关羽骑马奔来,也打马迎了上去,“你和士元立刻率军走水路返回南郡,不能耽误,军队上船就出发。”

  “那大哥呢?”关羽也是想问这件事。

  “我和翼德率五千军从陆路回去,情况紧急,我必须立刻返回江陵。”

  说到这,刘备远远眺望一眼樊城方向,又问道:“刘璟可来找过你?”

  关羽摇摇头,“我听说他今天已经回来了,但没有去襄阳,在樊城发丧吧!”

  刘备冷笑一声,“看来他也不蠢。”

  “大哥,我们这样不辞而别,恐怕对战局不利,要不要和他说一声,让他理解我们苦衷。”

  刘备摇了摇头,“没必要说得太多,他其实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出于礼貌,确实是应该给他说一声。”

  刘备取出一封信,递给关羽,“这是我的亲笔信,二弟派人给刘璟送去吧!”

  关羽见兄长考虑得周全,一颗心放心,他想了想,招手把关平叫来,将信递给他,“你去一趟樊城,把此信呈给璟公子,速去速回!”

  “孩儿遵令!”

  关平向刘备和关羽行一礼,接过信翻身上马而去。

  关羽望着儿子背影远去,又问刘备,“兄长不是想请诸葛先生吗?这样一走,会不会把他冷落了。”

  刘备一笑,“我心中自然有数,我从陆路走,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请他。”

  ........

  刘璟送走了文聘,着实令他欢喜,虽然文聘没有说出‘愿效犬马之劳’一类的话,但他的意思就是愿为自己效忠了。

  文聘一直是荆州赫赫威名的名将之一,和黄忠并称荆州二虎,他的效忠将极大增强自己的实力,尤其文聘的统帅力极高,文武双全,有他在,可以替自己在安陆郡独当一面。

  现在文聘归降,那么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黄忠了,刘表去世,意味着分裂的正式开始,事实上,分裂早就有了,刘琦封于南郡,刘璟掌控江夏,何尝不是一种分裂。

  现在刘表去世,那么荆州的最后一点家产也将瓜分殆尽,在刘璟眼中,军队和大将才是最宝贵的财富,现在荆州一共有四支军队,文聘之军、王威之军、张允之军和黄忠之军。

  张允之军无疑是归蔡瑁,文聘已效忠自己,那还剩下王威之军和黄忠之军。

  恐怕这两支军队将是各方争夺的焦点,刘璟对王威信心不足,毕竟他和王威关系不深,由于王氏家族向来支持嫡长刘琦,估计王威偏向南郡的可能性较大。

  而黄忠刘璟就有很大的信心,毕竟那是他的师父,而且柴桑之战时,黄忠与自己并肩作战,只要有文聘的一封信,黄忠效忠的自己的可能性为九成。

  尽管如此,刘璟还是不敢大意,毕竟刘磐向来是偏向刘琦和刘备,如果他将黄忠劝向南郡,那可大事不妙,黄忠此人极重情意,他自然和自己有情意,但和刘磐也未必无情。

  而且历史上黄忠最后就是效忠于刘备,荆州的历史虽然已大大改变了轨迹,但黄忠的个人轨迹未必会改变。

  沉思良久,刘璟还是提笔给黄忠写了一封信,信中在回忆往昔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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