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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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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1章 老将黄忠

  自从柴桑之战后,这几年黄忠的军队都一直驻扎在长沙郡,日子平平淡淡而过,他也在一天天变老,尽管黄忠一直不服老,他总是对士兵们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但他却一直没有得到再上战场的机会,这次樊城和曹军之战,他尽管有心出战,为此特地上书襄阳,可到最后他还是成为了看客。

  每天他除了训练士兵外,就是站在城头望着夕阳发呆,连守城的士兵们也会在傍晚默默注视这位老将军孤寂的背影,心怀怜悯。

  和荆州其他郡县一样,刘表之死也给长沙郡带来巨大的影响,太守张机和都尉黄忠联合下令,长沙郡军民举哀,吊唁州牧之逝,郡治临湘内更是满城铺天盖地的白幡,黄忠两次哭倒,神情憔悴,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这天中午,黄忠带着一队亲兵骑马奔至郡衙,他命士兵在外等候,自己则进了郡衙,今天太守张机下乡视察去了,带走了大部分郡官,郡衙内只有郡丞刘磐坐镇,便命人去请黄忠,说有要事商议。

  “贤侄有什么事找我?”走进官房,黄忠高声笑问道。

  在长沙郡五六年,黄忠和刘磐朝夕相处,也渐渐有了感情。

  尤其刘磐跟随黄忠练武,虽然没有像刘璟那样练成一身高强的武艺,但刘磐也不再是从前那样的文弱书生,剑术高明,骑射也不弱,勉强算得上是文武双全。

  他们两人虽然不是师徒关系,但也有了师徒之谊,这些事情刘璟也知晓,所以刘璟才会担心刘磐会利用个人交情将黄忠拉去南郡。

  见黄忠进屋,刘磐连忙起身施礼道:“有重要事情想和世叔商议,世叔请坐!”

  两人坐下,刘磐取出一封信道:“这是琦公子给世叔写来的亲笔信,世叔先看看吧!”

  进门时刘磐叫黄忠世叔,黄忠颇感亲切,可当拿出刘琦的信,再呼黄忠为世叔,这个称呼就有点变味了。

  黄忠没想到刘磐找自己是这件事,而且又是在张机不在之时专门找他,黄忠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起来。

  但他没有说什么,接过信慢慢看了起来,信中内容自然就是希望黄忠能够向江陵靠拢,信中语气很恳切,希望黄老将军能够尊重嫡长继位的礼制,支持他刘琦为荆州牧。

  黄忠忽然意识到,既然这封信是给自己,那么应该还有一封信是专门写给刘磐,却不知那封信上怎么说,他沉吟一下问道:“琦公子已经自立为荆州牧了吗?”

  刘磐缓缓点头,“琦公子已自立为荆州牧!”

  刘磐一直便是刘琦的忠实支持者,他能出任长沙郡丞,是刘琦反复劝说刘表的结果,不过刘磐没有经历过刘璟那样自立战争,所以刘磐手中没有任何军权,无法给予刘琦更多实质性的支持,他只能想办法说服黄忠。

  但刘磐也知道,黄忠此人公私分明,就像他当年不肯因为刘璟而留在江夏一样,他也未必肯因为自己的交情投靠江陵。

  不过现在州牧病逝,黄忠没有了效忠的对象,他必须要做一个选择,要么效忠襄阳,要么效忠江陵,相比之下,刘磐更相信黄忠愿意效忠刘琦。

  黄忠沉思半响,叹了口气道:”琦公子固然是仁德之主,但荆州盛传他已是刘备的傀儡,效忠他和效忠刘备有何区别?”

  刘磐又劝道:“琦公子现在确实很多事情不能做主,但要说他是傀儡,这未免有点言过其实,我想主要是琦公子手中无兵权所致,只要我们肯效忠琦公子,使他手中有兵,情况就会有转机,相信琦公子总有一天会和刘备决裂,那时,荆州必将走向复兴。”

  黄忠半天没有说话,虽然他不怀疑刘磐有复兴荆州的愿望,但他却不相信刘琦的魄力,他若有魄力,就不会引狼入室,让刘备入主南郡。

  “这件事让我再考虑考虑,过两天我再给贤侄一个答复。”

  黄忠起身告辞,刘磐见他不肯明确答复,也无可奈何,只得送他出去,走到官衙台阶上,刘磐再次长揖行礼,“恳请世叔以大局为主,支持琦公子和小侄的荆州复兴大计。”

  “贤侄放心吧!我会慎重考虑。”  

  黄忠一催战马,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向城外奔去......

  长沙郡的郡治叫临湘县,也就是今天的长沙,城外军营驻兵四千人,另外在靠近江夏的下隽县也有一千驻兵。

  军营位于县城东南约五里处,是一片占地数百亩的开阔地,构筑了板墙,军营也是砖瓦房,有极为广阔的训练场地,只是骑兵偏少,整个军队只有三百匹战马。

  黄忠出了城,一路疾奔,不多时便返回了军营,刚到军营,一名亲兵便跑上来,附耳对黄忠低语,黄忠一惊,连忙翻身下马,快步向自己的官房走去。

  他推门进房,只见一人正负手站在墙边,注视着墙上的地图,黄忠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笑道:“公子是几时来的?”

  男子一回头,正是刘璟,虽然贾诩建议让周不疑或者刘敏来见黄忠,但刘璟最终还是决定亲自来说服黄忠,只有本人亲来,才能显示出他的诚意。

  刘璟上前深施一礼,“参见老将军!”

  黄忠慌忙回礼道,“不敢当,黄汉升见过璟公子。”

  尽管黄忠是教授刘璟箭术之师,但黄忠并不愿意刘璟视他为师,实在是因为刘璟的身份不适合尊他为师,那样的话,他们就不好相处了。

  黄忠有些埋怨道:“为何来之前不说一声,我好派兵去接应,否则半路上遇险,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刘璟明白黄忠的担忧,呵呵一笑道:“我有有五百士兵护卫,不过士兵驻扎在二十里外,请老将军放心,我不会大意。”

  “那就好,我放心了。”

  黄忠请刘璟坐下,又命士兵上茶,黄忠当然知道刘璟是为什么而来,但有些事情在没有明确下来之前,他不好表态,黄忠先试探着问道:“公子邀请江东来吊孝了吗?”

  刘璟点点头,“我已派人去江东报丧,江东应该会来江夏吊孝。”

  “为何不去襄阳?”

  刘璟摇了摇头,“襄阳不会准江东使者入城,再说,荆州的州治将在武昌,去襄阳也没有什么意义。”

  ‘荆州的州治将在武昌’,这句话让黄忠头脑里轰地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刘璟要自立为荆州牧。

  沉默片刻,黄忠终于忍不住问道:“难道公子也想和两个兄长争夺州牧之位?”

  刘璟淡淡一笑,“并非我要争夺州牧之位,而是天子要封我为荆州牧,况且这是伯父临终前的遗言,我也算是为伯父了却一个心愿吧!”

  黄忠知道刘璟手中有大量曹军战俘,想获得朝廷和天子的支持,易如反掌,倒是刘表临终遗言让刘璟继位,这着实使黄忠大吃一惊。

  “公子此话怎讲?州牧遗言是让公子继位?”

  刘璟点点头,“伯父临终前,房间里有五人,除了州牧夫人和琮公子外,其他三人是蔡瑁、蒯越和刘先,当时五人听得清清楚楚,伯父改变了主意,让侄儿刘璟继承荆州牧,才能保住荆州,我是在拜祭伯父之灵时听琮公子亲口所言,文聘将军也在场。”

  黄忠心中大乱,原来州牧竟是要刘璟继任荆州牧之职,刘氏兄弟二人继位都不合法,他当然相信刘璟之言,以刘璟的身份,不会编出这种荒诞之言来骗他。

  这时,刘璟取出了刘先的血书,递给黄忠,“这是刘别驾被蔡瑁暗害前写的血书,老将军看一看吧!”

  黄忠接过血书,默默看了一遍,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该说的,刘璟说了,该做的刘璟也做了,下面就是黄忠自己选择。

  刘璟站起身,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这是文聘将军给老将军的一封信,老将军看看吧!我会在临时驻地等待老将军的决定。”

  .........

  刘璟走了,房间里只剩下黄忠一人,他将文聘的信放下,慢慢走到窗前,望着如血残阳,心中久久难以平静,文聘的话仿佛在他耳畔回响,‘文仲业既为人臣,当为其保全基业,忠于遗志,死而后已,汉升是荆州老将,如何抉择,万目所瞩,愿汉升不要让先主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黄忠长长叹了口气,文聘愿做忠义之臣,他黄忠又岂能背叛先主,行不义之事。

  想到这,黄忠立刻令道:“立刻备马!”

  黄忠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刘璟的临时驻地,刘璟已得到消息,亲自出营迎接。

  黄忠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扯去衣甲,袒露左臂跪在刘璟面前,恭恭敬敬行一拜礼,“臣黄忠铭记先主遗训,愿奉奉公子为主,为公子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刘璟连忙扶起他,忍不住喜极而泣,“当年在武昌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老将军留下助我,没想到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一定会看到老将军名震华夏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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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2章 长沙之行

  夜晚,刘璟在帐中来回踱步,心境久久难以平息,黄忠的效忠着实令他心情分外激动,也使他走完荆州布局的最后一步。

  此时他已经不在意王威的去留,若王威愿投靠他,他固然欢迎,若王威要投靠刘备,他也无憾了,得了文聘和黄忠,无疑使他如虎添翼,尤其是黄忠,完全可以在长沙郡独挡一面,抵御南郡刘备的东侵。

  这时,一名士兵在帐外大声通报:“虎将军回来了!”

  刘璟精神一振,连忙道:“让他进来!”

  片刻,刘虎大步走进营帐,这次刘虎和刘璟一同南下长沙,他的任务主要是劝说兄长刘磐支持江夏。

  “怎么样,你兄长答应了吗?”刘璟笑眯眯问道。

  刘虎摇摇头,满脸沮丧说:“我劝他归降江夏,反而被他劝说,让我跟他去南郡,我和他大吵一场,结果不欢而散。”

  “你兄长打算去南郡吗?”

  “听他的口气是这样吧!好像挺着急要走。”

  事实上,刘璟对刘磐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知道刘磐是刘琦的坚定支持者,让刘虎去劝兄长,很大程度上是要给刘虎一个交代。

  刘璟心里明白,应该是黄忠给了刘磐一个明确的答复,刘磐知道自己露面临湘县,他自知已无希望,这才急着要离开。

  刘虎心中很担心兄长安全,又道:“要不然我带一些兄弟半路拦截他,把他强行押去江夏?”

  刘璟摇摇头,“这个没有必要了,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再勉强他了,他对我影响不大,就让他去吧!”

  刘璟见刘虎低头不语,他知道这家伙表面憨直,心里却跟明镜一样,他是怕自己暗算了刘磐。

  刘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去吧!你兄长其实也是我的兄长,我相信他有一天会放弃刘琦回到江夏,让我们一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刘虎默默点头,施一礼转身下去了,刘璟这才问帐门口的亲兵,“有什么事?”

  “启禀太守,长沙张太守求见!”

  刘璟一怔,连忙道:“快快有请!”

  他不及等待,亲自跑出去迎接,张机居然来了,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张机就是后世被称为医圣的张仲景,他今天去乡间视察,却意外地听说刘璟到来,连忙赶了过来,虽然张机和刘璟同为太守,但此太守非彼太守,两人不可并列而语。

  如果按派系划分,张机属于无党派人士,他和任何一个派系都没有关系,他根本无意于官场,只想济世救病,却当了六年的长沙太守。

  但如果一定把他和现在的荆州派系挂钩,那张机则略略偏向刘备,这是因为南阳黄氏和他私交深厚,而在黄承彦的影响下,张机自然和刘备也有了交情。

  不过张机无意仕途,这种派系权力斗争自然也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张机此时更关心长沙郡的命运,他不希望生活和治理了六年的地方爆发战争。

  就在张机心腹复杂等候之时,刘璟却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让张公久等了!”

  张机拱拱手笑道:“公子之名仲景久闻多年,今天却是初次相见。”

  “我却是久闻张公大名,说实话,我也想请张公治病呢!”

  张机呵呵一笑,“能为公子治病,也是我的荣耀。”

  “张公请!”

  刘璟将张仲景请进了大帐,两人分宾主落座,有亲兵上了茶,张机笑了笑道:“我今天去了乡间,听说临湘县外来了一支军队,急急赶回,却在回城路上遇到了磐公子,这才知道是璟公子来了。”

  “怎么,张公不欢迎我来吗?”刘璟开玩笑地问道。

  “当然不会,璟公子是为黄老将军而来吧!”

  刘璟点点头,他不想否认这个人人皆知的事情,不过长沙郡对他也很重要,否则他就不会在半途暗算了韩玄。

  “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黄老将军,我是希望长沙郡能平稳过渡,不要爆发争夺战。”

  张机心中赞同,他最不希望长沙郡爆发战争,其实对他而言,不管是刘璟、刘琦还是刘琮,谁占领长沙郡都没有关系,关键是不要爆发战争,祸及无辜之民。

  沉吟一下,张机问道:“不知公子准备怎么保证长沙郡不发生战争?”

  “我打算让黄老将军继续驻守长沙,以黄老将军在荆州的威名,是没有人敢轻易进攻长沙,张公担任长沙太守多年,深受爱戴,刘璟恳请继续留任太守之职。”

  张机虽然不喜官场,但他懂官场之事,刘璟邀请他继续担任太守不过是想借他的名望,让他做个名义上的太守,刘璟会真正派人来实管长沙郡,出任郡丞一职。

  张机心里也清楚,如果他返回襄阳,同样要被蔡瑁强迫任职,还不如在长沙郡做个名义上的太守,同时也有自由之身,但关键是谁为郡丞,如果相处得融洽倒也无妨,就怕派一个难以相处之人,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张机没有直接答复刘璟,他又问道:“磐公子离开了,不知公子准备派谁来接任郡丞一职?”

  刘璟当然明白张机问此话的深意,他想了想笑道:“如果不出意外,将由庞山民出任长沙郡丞一职。”

  张机心中蓦地一松,他和庞德公关系极好,早在庞山民少年时便认识他,此人谦虚低调,人品文才俱佳,做事也颇为干练,惟缺经验,只要勤于政务,两三年后就会锻炼成为一个能臣良吏。

  想到这,张机笑了起来,“能和山民共事,是仲景之幸也!”

  解决了长沙郡的归属及安排,刘璟心中也轻松起来,他笑道:“说完公事,我们再谈谈私事,我成婚三年,依旧无子嗣,已经成为一个令人头痛的大问题,内子也压力极大,所以想向张公求医。”

  张机捋须笑了起来,“三年前刘皇叔来找我,也是为无子嗣求医,这两年我一直在潜心研究,颇有心得,刘皇叔也有了一子,如果璟公子能多住几日,或许我能找到医治之方。”

  刘璟大喜,起身深深行一礼,“一切有劳张公了!”

  ..........

  从四月中旬出征,曹操大军一路北上,在易县休整了近半个月后,他听从了郭嘉的建议,抛弃辎重大车,用数万匹马托运粮草,率二十余万大军轻装向辽东挺进,一路疾行。

  不久,大军抵达了无终县,也就是今天河北蓟县,时值初夏,一连数日大雨倾盆,使军队无法行军,只得暂驻无终县。

  大帐内,曹操负手来回踱步,显得忧心忡忡,一方面他为出征不利而焦心,他率军轻兵而行,只带了十几日的干粮,现在他在无终县已耽误了五天,军中粮草已尽,这样即使杀到辽东,他的军队也将饿死殆尽。

  同时,曹操也极为担心荆州的战局,他得到的最新情报是,江夏骑兵只是象征性地跑了一圈中原,便转道南阳去了,这固然让他稍稍放心,但同时又为曹仁担忧,他担心曹仁会忍不住荆州的诱兵之计而仓促出击。

  好在军中有贾诩,但愿曹仁能够听从贾诩的建议,以稳为主,既要保住南阳,同时也能威慑荆州,为自己下一步的南征奠定基础。

  这时程昱匆匆走进大帐道:“启禀丞相,我刚视察后营,粮草将近,恐怕只能支持三日。”

  曹操吃了一惊,“不是说还能坚持五日吗?”

  程昱摇摇头,“是粮官记账有误,账上粮草和实际不符,我亲自盘点,最多只能支持三天。”

  曹操大怒,“昏吏安敢欺我,来人!”

  几名亲兵奔至,曹操喝令道:“将十名粮官全部斩首!”

  亲兵飞奔而去,曹操强行按下满腔怒气,又对程昱忧心忡忡道:“仲德,粮草不足,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我撤军吗?”

  程昱叹了口气,“如今之计只能杀马了,既可减少草料消耗,又能以马肉充粮,或者可以再支撑几日,如果雨势还不止,那只能做撤军的准备。”

  曹操慢慢走到大帐前,望着帐外连续不止的倾盆大雨,眉头锁成一条直线,就在这时,雨中有人跟着士兵匆匆走来。

  “丞相,是田司空来了!”

  曹操精神一振,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片刻,一名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大帐,此人名叫田畴,最早是幽州牧刘虞从事,后来在袁绍手下为官,袁绍败亡后,他便隐居不出。

  郭嘉知道他极为熟悉幽州地形,便向曹操推荐他为向导官,曹操也听说他才学出众,遂封他为司空户曹掾,用为向导。

  田畴出去查看地形刚刚回来,他进帐便深施一礼,“卑职参见丞相!”

  曹操急忙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消息有,请容属下一一禀报。”

  曹操倒也不催他了,命人带他去换了干衣服,再喝碗姜汤怯寒,这才带他入帐。

  曹操叹息一声道:“无终县每年都是这样下雨吗?一下几日不止。”

  田畴行一礼,微微笑道:“昔日陈胜、吴广遇雨困于此处,一困二十余天,虽然不是每年如此,但隔两三年总要有这么一回持续大雨,这一次正好被丞相遇到,不过燕山已生白雾,这边有句俗语叫做‘山雾起,大雨止’,明后天大雨就该停了。”

  曹操大喜,“如此,是我军之幸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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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3章 北击乌桓

  “从无终县向东北去柳城,在燕山和大海之间,是一条狭长约数百里的辽西通道,最窄处只有两三里,只有一条官道可以北上,甚至连小路都没有。”

  大帐内,田畴站在一幅地图前向曹操和几名谋士介绍北上之路,仔细地用木炭画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官道,并在窄处圈出一个圆,这条官道就是后世的辽西走廊,而那个最窄处的圆便是山海关。

  “这条官道年久失修,每逢夏秋两季总是多处积水,难以过车马,而这次数日大雨,积水会更加严重,估计深处可载舟船了,更重要是,乌桓骑兵知道丞相大军将至,早已屯重兵于险要处,恐怕丞相走官道已经无法北上了。”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曹操知道田畴是一个很实在的人,很少有夸张之言,他既然这样说,必然是严重,这让曹操一筹莫展。

  旁边程昱却把田畴看透了,笑道:“我感觉田司空胸有成竹,必然是有其他道路可行。”

  曹操精神一振,有些埋怨道:“田公既有良策,为何不早说,让我担心半天。”

  田畴脸一红,连忙施礼赔罪,他用木炭在徐无县向北画出一条长长的黑线,对曹操道:“原右北平郡府设在平冈,和中原联系须穿越燕山,便在徐无县以北修了一条官道,借道濡水河谷而行,但现在河水暴涨,河谷被淹没......”

  饶是曹操冷静,此时也忍不住问道:“河谷被淹怎么办?”

  “丞相不用担心,我前两天就是去探这条河谷,所幸燕山以北没有下雨,只是在燕山以南,那么我们可以从南面上徐无山,走丘陵山道绕过涨水的河段。”

  田畴用木炭又画出一条长线,对众人道:“走出徐无山丘陵后便是卢龙塞,穿越百里长的濡河谷地,便过燕山了,然后再一直向东北,过平冈旧县和鲜卑王庭故地,这段路总长约八百里。

  但光武以后,这条道便废弃了,迄今已愈两百年,不过依稀能辨出道路痕迹,从这条道出去,正好是柳城背后,可攻敌不备,一战而擒蹋顿。”

  曹操缓缓点头,“若不是有田公,此次北征我将无功而返!”

  程昱却眉头一皱,翻山越岭走八百里,这至少要走半个月,那粮食怎么解决,他忍不住提醒曹操,“我们粮草不多,就算杀马也只能坚持七八日。”

  田畴笑了起来,“有七八日足矣,过了燕山便是草原,那边是鲜卑人的牧场,羊群极多,不用担心粮草问题。”

  曹操一颗心放下,当机立断道:“等雨停止便立刻动身!”  

  .......

  当天晚上,雨势开始减小,到了次日一早,下了近十天的大雨居然停了,曹操大喜,佯作撤军,绕道前往徐无山。

  又命张辽率三万军为先锋,在田畴的带领下,一路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大军沿着一条荒废了两百年的荒道浩浩荡荡向北而去。

  两天后,一队乌桓骑兵斥候风驰电掣而至,他们找到了曹军驻军之地,大军已撤走,在帅帐驻地,骑兵们找到一座木牌,木牌上有一行字:‘方今夏暑,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落款正是曹操。

  乌桓骑兵顿时如获至宝,拔了木牌回去复命,乌桓人以为曹军已撤,无不欢欣鼓舞,载歌载舞庆祝,防御也变得松弛起来。

  .........

  乌桓是草原上一个古老的游牧民族,原是东胡人一支,东胡在与匈奴争夺漠北草原时失败,这支东胡人被迫迁移到辽东以北的乌桓山附近,改名为乌桓。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乌桓已在辽东一带扎下了根基,汉末。乌桓在大单于蹋顿的率领下渐渐强大起来。

  此时汉末大乱,军阀割据,中原一片混乱,乌桓骑兵趁机侵入中原,大肆掠夺财产和人口。

  就算袁绍占据河北,有带甲士数十万,他也不敢和乌桓翻脸,只能以和亲的手段笼络乌桓各个部落单于。

  官渡之战后,袁氏逐渐灭亡,建安十年,曹操大败袁氏残军,袁尚和袁熙率残部数千人逃去辽东,投奔了乌桓人。

  乌桓单于如获至宝,他便以替袁氏恢复河北统治为借口,准备大举入侵河北。

  柳城,这里是乌桓大单于牙帐所在地,和其他游牧民族一样,乌桓也是由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组成,号称十万带甲骑兵。

  而在柳城附近,生活着乌桓最大的三个部落,有人口三十万,其中汉奴就有十万之众,他们以大单于为中心,穹帐向四周扩展,方圆数百里,有数万顶穹帐。

  此时宴帐内正在举行宴会,鼓乐声声,一队乌桓少女穿着艳丽的丝绸长袍翩翩起舞,数十名满脸红光的乌桓大将正大口吃肉喝酒,粗犷地大笑,刺耳的笑声在宴帐内回荡,几乎要压过了鼓乐声。

  在宴帐的另一边,袁熙和袁尚兄弟二人愁眉不展,原本乌桓人信誓旦旦要助他们夺回河北,又吹嘘乌桓骑兵如何强大,可听说曹操率大军北征,立刻变得紧张万分。

  这会儿曹操撤军回中原,他们又欢天喜地,天天喝酒庆祝,已经庆祝了快半个月,这说明他们骨子是害怕曹操,建安十年,乌桓便被曹操大败,对曹军有了畏惧,现在只是嘴上说得凶罢了。

  更让兄弟二人郁闷的是,已经两年过去了,乌桓人始终按兵不动,难道只是给他们许下一个空头承诺吗?

  “二哥!”

  袁尚低声对袁熙道:“我觉得乌桓人靠不住,他们只想抢掠女人和财物,根本没有诚意替我们恢复江山,与其在这里坐等江山,不如寻找机会去投襄平投公孙康去。”

  袁熙端起盛满马奶酒的大碗喝了一口,沉思片刻道:“你知道我有一个什么想法吗?我想借五千乌桓骑兵去攻打高句丽,灭掉高句丽和新罗,我们就有了根基。”

  “可蹋顿肯借兵吗?”

  “给他利益,给他一半的高句丽人口和国库财物,他就肯了,此人只认利益,其实倒也好办。”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你们两兄弟在悄悄商议什么?说出来大家听听。”

  说话的人正是大单于蹋顿,他年约四十余岁,身材高大雄壮,长一蓬大胡子,双眼细小,透着狡诈之光,无论春夏秋冬,头上总戴着一顶黑熊皮吐浑帽。

  蹋顿年轻时曾被誉为乌桓第一勇士,能搏虎杀熊,力大无穷,使一根六十斤重的狼牙棒,二十岁时继任大单于之位,迄今已二十余年。

  他带领乌桓人不断掠夺汉民,随着人口和财富的转移,使乌桓人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他一直在关注袁氏兄弟,见他二人窃窃私语,脸上慎重其事,心中便有些不悦,“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袁熙起身行一礼笑道:“我们在分析曹操之谋,此人心计极深,他说撤退,可能是个缓兵之计,迷惑我们,说不定他已经偷偷用兵。”

  蹋顿大笑起来,“他怎么偷偷用兵?下来几天的大雨,路都烂透了,积水成海,我的骑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过了积水坑,他们几十万大军怎么走,那些辎重粮草怎么办?熙公子,你太多虑了。”

  “如果他从别的路过来呢?”袁尚忍不住道。

  “他插翅膀飞过来吗?”

  蹋顿说了一句调笑的话,大帐内顿时哄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疾奔进来禀报:“启禀大单于,在西面百里外发现曹操数十万大军,正浩浩荡荡向我们杀来!”

  大帐内霎时间惊呆了,曹军真的插翅飞过来了,忽然,蹋顿猛地一摔酒碗,厉声大喝:“让我们的大军杀绝他们吧!传我命令,所有男子披甲上马,准备迎战曹军!”

  经过近半个月的艰苦行军,十万曹军终于抵达了单于牙帐百里之外,他们已经不断遭遇乌桓人的小部落,展开杀戮和抢掠,夺取他们的羊群为军粮。

  曹军从无终县以二十万大军出发,一路上遭遇三场大雨,饥寒交迫,很多士兵都病倒,减员十分严重,连程昱也病倒,曹操无奈,只得在平冈重新整顿军队,将病弱之军留下休息,他亲自率十万精兵继续东征。

  这天下午,曹操已经远远看见了白狼山,这是一座延绵百余里的小山脉,南高北低,现在曹操所看到的是白狼山的余脉,几乎是一座浑圆的低缓丘陵,高数百尺,坡度平缓,骑兵可以直接纵马冲上山顶。

  这时,一名斥候向曹操疾速奔来,高声禀报道:“启禀丞相,前方斥候发现了乌桓主力,约五万余人,全部是骑兵,正向这边奔来,相距我们约三十里。”

  旁边大将徐晃有些惊讶道:“乌桓不是号称十万带甲骑兵吗?怎么只有五万余人?”

  曹操冷笑一声,“乌桓各部族分散各地,大多相距数百人,要想把兵力其中起来,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怎么来得及,这应该是他们牙帐的部落骑兵,蹋顿必在其中,传我的命令,大军加速行军,抢占白狼山。”

  十万曹军离白狼山已经很近,不多时,曹军便占据白狼山,十万大军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山头,此时他们已经看见远方铺天盖地杀来的骑兵,黄尘遮天蔽日,马蹄声如闷雷般在天边隆隆滚过,大地震撼,仿佛连山都动摇起来。

  这种声势令曹军骇然,很多人眼中都露出畏惧之色,他们绝大部分是步兵,骑兵只有四千,如何敌得过五千骑兵,连很多将领都开始不安起来。

  曹操目光冷漠地注视着已经抵达山下的骑兵,他身经百战,经验异常丰富,他不由冷笑一声,问身旁张辽道:“文远发现胡骑的弱点了吗?”

  张辽点点头,沉声道:“他们队伍杂乱,根本就毫无章法,就像刚刚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只是因为人多而显得声势浩大,这种军队全凭一鼓作气,不堪久战,稍有动摇便会大败。”

  “你说得没错,他们就是乌合之众,上午还是牧民,现在临时拼成军队,不足为惧!”

  曹操回头喝令道:“张辽、徐晃、许褚、张郃、夏侯惇何在?”

  五名大将一齐上前领令,曹操解下自己的黄金铠甲,对众将道:“你们可各率两万军杀下山去,率先斩杀蹋顿者,此甲赐予他,再传令三军,杀一敌者,赏田十亩,五千钱,家人且免税一年,不计上限。”

  “遵令!”

  众人高声领令,摩拳擦掌,各自去统领军队,半个时辰后,曹操分兵五路杀下白狼山,十万曹军士兵个个奋勇争先,如五把犀利的战刀凌厉无比的劈向乌桓骑兵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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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4章 南阳噩耗

  乌桓骑兵果然不出曹操和张辽所料,在曹操五路大军的猛烈进攻之下,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崩溃了。

  一时间,乌桓军兵败如山倒,乌桓骑兵人人争先逃命,被曹军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大单于蹋顿在乱军中被张辽斩杀。

  曹操遂下令继续追击,曹军追出五十余里,一路投降者不计其数,曹操一直杀进了乌桓牙帐.....

  两天之内,曹军俘获乌桓男女及汉奴二十余万人,将乌桓大单于部落彻底摧毁。

  乌桓王帐前,各种战利品堆积如山,缴获牛羊数百万头,在柳城内还发现近八万石粮食,彻底解决了曹军军粮问题。

  曹操站在王帐前,心中得意万分,这一次击溃乌桓不仅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更重要是北征胡虏,建立不世武功,足以让他流芳百世。

  “丞相!”

  大将许褚骑马疾奔而至,在他身后一匹马上驮着一名年轻美貌女子,许褚翻身下马,指着女子笑道:“这是蹋顿之女,被许给袁尚为妻,号称乌桓第一美女,愿献给丞相陪寝。”

  曹操呵呵一笑,他对胡女兴趣不大,便对许褚笑道:“此女就赏给你了。”

  许褚大喜,“多谢丞相赏赐!”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袁熙和袁尚可有下落?”

  这是曹操最关心之事,袁熙和袁尚二人极为狡猾,乌桓败象初现,两人便带领手下两千余人向西逃走了,令曹军追之不及。

  许褚叹息道:“卑职拷问了他们府邸中人,有人说袁熙曾和襄平公孙康有联系,他们极可能逃去襄平了。”

  逃往襄平是肯定的,现在二袁除了投奔公孙康,便再无去处,这在出兵前郭嘉便料到了,想到郭嘉已在易县病故,曹操心中便一阵阵绞痛。

  “丞相怎么了?”许褚发现曹操脸色苍白,有些不安地问道。

  “我没事,你去吧!我想休息片刻。”

  曹操转身走进了大帐,许褚随即命令亲兵将蹋顿之女带去他的营帐,他则持刀站在曹操大帐前,护卫曹操休息。

  不多时,远处奔来了十几名骑兵,簇拥着一名文士,待来人走近,原来是程昱,他面带病容,尚没有痊愈,但眼中却有焦急之色。

  程昱翻身下马上前道:“许校尉,我有急事要见丞相!”

  程昱见许褚带刀站在大帐前,知道要见丞相,必须过许褚这一关,他见许褚不动,又催促道:“许将军,请通报丞相。”

  许褚却摇了摇头,“主公身体不适,需要休息,程先生也请休息片刻吧!”

  “可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许校尉,你不要误了大事。”程昱见许褚推三阻四,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许褚绷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就在这时,帐内传来曹操的声音,“让程先生进来吧!”

  许褚闪开一旁,程昱狠狠瞪了许褚一眼,快步走进了大帐,大帐内,曹操半躺在一张用上好老藤条编成的斜榻之上,微微闭着眼,显得颇为疲惫。

  程昱犹豫了一下,他意识到许褚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现在丞相的精神不太好,给他说荆州之事是否妥当?

  曹操感觉到了程昱的犹豫,半闭的眼睛忽然睁开,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程昱无奈,只得取出一封信,递给曹操,“南阳十万火急送来的战报,请丞相过目。”

  曹操接过战报,三下两下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他最放心不下荆州的战况,当年夏侯惇惨败,现在曹仁能击败敌军吗?

  他匆匆看了一遍信,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四万多军队损失过半,曹洪、李典被俘,乐进阵亡,曹操心中忽然升起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他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出,顿时晕了过去。

  。。。。。。

  足足一个时辰后,曹操才渐渐苏醒,张辽、徐晃、夏侯惇等十几名大将都赶来了大帐,他们在外帐焦急不安地低声议论。

  程昱坐在角落里暗暗自责,他这才知道丞相正为郭嘉去世之事伤痛,自己却给他雪上加霜,真是不该。

  尤其乐进在丞相起兵时便跟随,对他忠心耿耿,现在于新野阵亡,丞相怎能不痛心,程昱心中懊恼不已。

  这时,军医拉开了帐帘,许褚将曹操扶坐起来,众将一起围上前,七嘴八舌地问道:“丞相好点了吗?”言语中充满了关切。

  曹操摆摆手,“仲德请过来!”  

  众将纷纷后退,程昱走上前,握住曹操的手歉然道:“属下不该惊扰丞相。”

  “这和卿何干?是曹子孝不争气,辜负了我的重托。”

  曹操叹了口气,“他如果是作战不利,打了败仗,我倒不怪他,关键是他向我隐瞒了其他消息,这才让我痛心。”

  “丞相觉得曹仁将军还有隐瞒?”

  “他在军报为何不提文和?他说曾击败蔡瑁之军,又说刘表病逝,毛玠料敌有误,中了刘璟的诱兵之计,为什么是毛玠而不是文和,你不觉得这中间还隐瞒了很多事吗?”

  程昱默然,他也想到是贾诩出事了,而且一定和曹氏兄弟有关,丞相派贾诩去协助曹氏兄弟,其实就是一种不智。

  或许丞相是为了借这个机会缓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可是这种杀侄之仇,哪有这么容易化解。

  曹操又叹息一声,对众将道:“刘景升病逝,荆州必然会爆发内讧,这是天大的机会,我们却被困在辽东,让诸位失去了扫平荆襄的立功机会。”

  这时,张辽上前一步躬身道:“刘表去世,荆州内讧是必然,就算丞相撤军回中原,士兵也需要休养数月,其实属下担心的是南阳威胁解除,刘璟会趁机从安陆郡北上,进攻汝南和颍川,使中原震动,属下建议先撤军回易县,一边休整士卒,一边静观中原局势。”

  张辽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反对,夏侯惇道:“文远此言诧异,斩草须除根,岂能放过二袁留为祸根,应该立即出兵追击,逼迫公孙康交出二袁,若不然,连同襄平一同攻灭。”

  帐内大将都赞同夏侯惇之言,曹操又问程昱,“仲德以为呢?”

  程昱沉吟片刻道:“公孙康粮少兵寡,素无野心,有他在,可以屏障高句丽的野心,倒不必攻灭他,倒是二袁确实不能放过,只有杀死他们二人,袁氏河北旧部才会彻底消散,丞相可以派使者去襄平。”

  曹操微微一笑,“这一回我却采纳文远之策,传我的命令,大军休整兵马,五日后撤军回易县。”

  众人愕然,但也不敢再劝曹操,只得纷纷离去,曹操却将曹纯叫住,嘱咐他道:“我看乌桓骑兵骑射娴熟,个人战斗力很强,可惜没有训练,你可从降军中招募一万人训练成虎豹骑兵,为我所用。”

  曹纯连忙单膝跪下,施礼道:“末将不会让丞相失望。”

  曹纯退下去了,曹操又对程昱笑道:“仲德认为刘璟会趁虚进攻中原吗?”

  程昱不知曹操此话何意,他想了想,只得照实说,“南阳曹军已败,他不再有威胁,而刘备和刘琮又互相敌视,更不敢轻易出兵江夏,使刘璟没有后顾之忧,我想这个机会他不会放过,至少会出兵汝南。”

  曹操却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不会出兵!”

  “丞相为何这么肯定?”程昱不解地问道。

  曹操闭上眼睛缓缓道:“我也不知为什么,但我对此子了解很深,一种直觉告诉我,我在征伐乌桓时,他绝不会从后面偷袭我,其实南阳之战,根本挡不住他进攻中原,他有绝对优势的水军,只须将汉水上的船只扫荡一空便可。”

  程昱忽然反应过来,迟疑着道:“丞相是说他。。。知大义?”

  “就算是吧!而且此子很聪明,他知道就算夺了汝南也没有什么意义,我想他会积极备战,为抵御我大军南下做准备。”

  说到这里,曹操不由长长叹了口气,“生子当如刘延庆,若我有这样的儿子,我一定会立他为世子,当年在穰山,我就有这个感慨了,当年之事仲德还记得吗?”

  程昱默默点了点头,他记得很清楚,丞相围山搜人,最后却被刘璟狠狠耍了一通,他原以为丞相会记恨于心,没想到丞相居然是希望刘璟是自己的儿子,看来丞相又动了惜才之念。

  想到这,程昱又道:“既然丞相不担心刘璟攻中原,那为何要撤军易县,不将二袁斩尽杀绝?”

  曹操微微一笑,“这是郭嘉给我的留言,我若撤军,二袁必死!”

  .......

  五天后,曹军休整完毕,将汉奴释放为平民,给他们牛羊,准他们在辽东定居,随后十万大军押解着二十余万俘获的乌桓男女以及数百万头牛羊浩浩荡荡凯旋而归。

  队伍走了十余天,这天下午,大军抵达临榆口,即将进入河北,曹操见天色已晚,便下令扎营,但大帐还没有扎完,便有士兵跑来向曹操禀报,“启禀丞相,刘璟派使者来见丞相,说有要事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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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5章 顺水人情

  从江夏赶来见曹操的使者正是刘敏,他作为刘璟的全权代表来和曹操谈判。

  有了邺城的经验和一路过关返回江夏的历练,刘敏已不再是那个刚出道的书生,他从李孚那里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世之道,这些是他在书本学不到。

  大帐前刀斧闪亮,两百名刀斧手站成两列,杀气腾腾地注视着刘敏,尽管刘敏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但他依旧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大帐。

  大帐内,曹操身穿盔甲坐于正中,手摁倚天剑,目光冷厉地注视刘敏走入,在他左右各站着九名持刀侍卫,身高八尺五的许褚犹如天神一般矗立在曹操身后,在两边则各站着四五名谋士和十几名大将。

  刘敏不慌不忙走上前,向曹操深深施一礼,“江夏刘敏参见丞相大人!”

  虽然刘敏没有行拜礼,但曹操也不想和他费这种礼节上的嘴皮子,他冷冷看了刘敏一眼问道:“你是皇室宗亲吗?”

  “在下是零陵人,荆州刘别驾之侄,并非皇族。”

  “原来你是刘始宗之侄,难怪!”

  曹操对刘先记忆深刻,建安五年,刘先和韩嵩奉刘表之命出使许昌,刘先在大庭广众之下痛斥曹操对刘表的责难,给曹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说是刘先之侄,曹操态度稍缓,他见刘敏长一张娃娃脸,便笑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已成年否?”

  刘敏听出曹操语气中的嘲讽,心中不悦,但依旧从容答道:“在下已到弱冠之年。”

  “才二十岁!”

  曹操大笑起来,“刘璟派一个才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为使者,江夏已无人乎?”

  刘敏沉默片刻反问道:“丞相二十岁时用五色棒杖打夜行蹇图,可被人戏称为毛头小子否?”

  周围人皆失色,许褚大怒,喝斥道:“再敢无礼,必捶杀尔!”

  曹操却没有生气,暗暗点头,此人才思敏捷,不卑不亢,倒是一个可造之才,便微微一笑,“刘璟命你来有何事?”

  “我奉太守之命,特来和丞相交涉战俘之事。”

  说完,刘敏回头看了一眼,一名侍卫用漆盘将一封信呈上,刘敏又道:“这是我家太守给丞相的亲笔信,相信丞相会关心其中的内容。”

  曹操接过信,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刘璟的亲笔信,不由大感兴趣,他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竟然是刘璟提议用曹洪和李典换取朝廷承认他为荆州牧。

  曹操反复看了几遍,又问道:“那一万多被俘士兵又怎么说?”

  “回禀丞相,一万多被俘士兵已经被璟公子悉数释放,他们应该已返回家乡和家人团聚。”

  曹操顿时愕然,大帐内也是一片窃窃私语声,谁也无法相信,刘璟竟然不要任何条件就把一万多战俘释放了。

  “为什么?”曹操追问道。

  刘敏一笑,“璟公子说,自耕农乃是国之根本,丞相是雄才大略之人,自然会明白他的本意,望丞相能准许他们回乡务农,不要再征用为兵。”

  曹操沉默了,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何尝不明白自耕农对一国的重要,如果刘璟真是此意,倒真的让他刮目相看了。

  这时,刘敏又道:“我家太守还让在下转告丞相,丞相北征胡虏,为河北汉民不再受胡虏侵害,令他敬仰,因此他不会乘虚出兵中原,请丞相尽管放心,全力铲除辽东胡患。”

  曹操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他沉思片刻,语气变得柔和起来,“请先生回去转告璟公子,若他愿意归降于我,我可以奏请天子封他为襄阳王,他的子孙永为荆州牧。”

  刘敏沉默一会儿,又道:“璟公子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丞相。”

  “请讲!”

  “璟公子说,不管丞相开出什么条件让他投降,他都不会答应,璟公子说,他很期待和丞相会战于长江。”

  曹操也是豪迈之人,刘璟的表态他心中愁绪顿时一扫而空,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不会让他失望,请先生转告璟公子,他的交换条件,我答应了,我将奏请天子封他为荆州牧,再加封他樊乡侯。”

  刘敏躬身行一礼,“多谢丞相应允,天子诏书到江夏之时,便是曹、李二人被释放之日,在下告辞了。”

  刘敏告辞要走,曹操却又叫住他,淡淡问道:“另外,我想再问一件事,贾诩现在可在江夏?”

  刘敏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贾先生确实在江夏,现为璟公子幕僚,至于其中原因,丞相回邺城后可以问长公子,他比谁都清楚。”

  曹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等刘敏告辞而去,他遣散众人,这才对程昱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贾文和投降刘璟了。”

  程昱心里明白几分,但又不能直说,只得安慰曹操道:“文和不是轻易投降之人,其中必有缘故,回邺城后再好好问一问吧!”

  曹操无奈,摇摇头苦笑一声说:“不过今天倒做了一笔好买卖!”

  程昱也笑道:“我有一种感觉,若布衣相待,丞相和刘璟倒可以成为忘年之交。”

  曹操叹道:“可惜他不为我所用,我若不灭之,将来此人将来必为我劲敌,等回邺城后,要立刻准备进攻荆州。”

  ........

  两个月后,曹操在易县得到消息,公孙康派人送袁熙和袁尚的人头到来,这却是郭嘉临终前之谋,逼之过急,公孙康和二袁必同心抗曹,若稍缓之,公孙康必不容二袁,杀之赚一个顺水人情。

  果然在郭嘉的遗算之中,令曹操不胜思念郭嘉,再次亲到其墓前祭奠。

  曹操又随即下令,立乌桓代郡部落单于普富卢为乌桓左大单于,又立上郡部落单于那楼为乌桓右大单于,准许他们带领部落来柳城游牧。

  这两人都是亲曹派,居住中原边境已近百年,汉化很深,让他们来柳城,实际就是让他们牵制住其余乌桓部落的壮大。

  在安排完毕后,已经深秋九月,曹操这才下令大军班师回邺都,开始进行南下荆州的准备。

  ........

  六月的荆州已到了一年中最酷热之时,燃烧着烈火般的骄阳将一团团炽热的空气抛向荆州大地,丰沛的水汽仿佛刚从热锅蒸腾里出来,使整个荆州都陷于一种蒸笼般的热闷之中,所以自古就有气蒸云梦泽的说法。

  这样的天气要持续近一个月,直到七月末,早晚才会稍微凉快一点,这也是一年中荆州人最难熬的一个月,荆州人把它叫做蒸月。

  中午时分静悄悄的,除了树上的夏蝉在愈加起劲地拼命嘶叫外,其余的生命都仿佛消失了,连每日无精打采趴在门槛上的老狗也躲进屋中避暑。

  不过官宦及大户人家自有办法度过这一年中最难熬的蒸月,早在三九严寒之时,大户人家就会用山泉水凝冻成冰,切成大块放进深井里储存起来。

  到了夏天,井中之冰依然未融化,便成了大户人家度暑的最佳之物。

  只是这种可以储存冰的深井很难挖掘,就算最有经验的井匠也只能十眼中挖成一眼,因此挖一口冰井不仅需要特殊的环境,而且耗资巨大,不是一般人家承受起来。

  对于普通人家,大多是饮食上做文章,吃清淡,喝药茶,或者用井水沐浴,若运气好,在大户人家讨到一块冰做成冰茶,那也是一家人难得享受的宝贵之物。

  刘璟的府邸也同样闷热难当,不过他的府邸是黄祖在城中的屋宅,条件自然不会差,在后园里竟然有五口冰井,刘璟第一年不知道,只当他们是普通水井,后来,知情人告诉他们,这竟是五口冰井。

  黄祖体胖惧热,夏天时,黄祖用冰块放在书房夹墙内,使房间里冰凉如春,所以整个蒸月,黄祖从不出书房一步,那五口冰井中的十几万斤冰块,就是黄祖的砌墙之冰。

  刘璟自然不需要冰砌墙,他除了留一口冰井给家人享用外,其他冰块都给了亲兵,成了亲兵们的一项特殊福利。

  陶湛端着一碗冰茶快步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向刘璟书房走去,她步履匆匆,并不像害怕手中冰茶化了,而是心情有些激动不安,她有大事情要告诉丈夫。

  今天正好是旬休,刘璟没有外出,在家中乘凉休息,享受这难得的蒸月假日,他正伏案给驻防安陆郡文聘写一封信。

  徐庶没有让他失望,最终用樊城和新野换来了襄阳仓库中的十几万根粗大干木,而襄阳也不吃亏,最多再伐十几万根木置放三年就是了。

  江夏军不用再驻防新野和樊城,文聘的一万军队也就转移到了安陆郡,驻防江夏的北大门。

  刘璟正全神贯注地写信,这时门外传来了妻子陶湛甜脆的声音,“夫君,我可以进来吗?”

  “娘子请进!”

  陶湛端着冰茶走了进来,抿嘴一笑,眼角风情无限,自从张机开始给他们治病后,一个月来小夫妻二人夜夜恩爱,两人如胶如漆,蒸月的闷热也顾不得了。

  这主要是张机开的药方子甚为古怪,有很强的催情之药,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效果却有了,陶湛将冰茶奉给丈夫,“先喝了茶,我再告诉你好消息。”

  刘璟笑眯眯将冰茶一饮而尽,冰畅之气从心底冒起,令他浑身清爽无比,手却不自觉地伸进妻子裙中,这一次却被陶湛一巴掌拍开,“以后可不行了!”

  “为什么?”

  刘璟一愣,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大喜道:“难道娘子有了吗?”

  陶湛羞涩地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但我四天前就该来的月红至今未见。”

  说到这里,陶湛眼中迸射出喜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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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6章 鲁肃吊唁

  膝下无子一直是他们夫妻二人最大的心病,对陶湛的压力更大,无子是七出之一,虽然她没有公婆赶她出门,但堂堂的江夏太守居然后继无人,这使陶湛的压力极大,成婚三年来,她不知拜了多少庙,看了多少名医,都没有用。

  但长沙太守张机却说是男方的问题,又用一种古怪方子把丈夫的病治好了,这才短短一个多月时间。

  只是这种方子效果太让人难以接受,需要夫妻夜夜行房,次数越多越好,尽管让陶湛很不情愿,但为了怀上子嗣,她也只得忍了,现在她有了身孕的征兆,在某种程度上,也让她长长松一口气。

  尽管陶湛心中喜悦万分,但还是要故意拉长脸道:“张太守当时可是说了,月红不来,三个月内就不能再行房,我可要保孩子,你就忍忍吧!”

  刘璟苦笑不已,不知张机的药方里放了什么催情之药,竟让自己这一个月情欲高涨,就算停药,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恢复正常,却又再三叮嘱,见红即停止行房,这简直有点坑人了,难道要让自己纳妾不成?

  不过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妻子了,刘璟沉吟一下道:“我可能要去一趟江东,见一见孙权,两三个月才能返回,如果娘子真有了身孕,正好利用这段时间静养。”

  陶湛是通情达理之人,知道丈夫去江东必然是有大事,她默默点头道:“夫君要去江东,我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我有点担心江东会对你不利,毕竟当年柴桑大战,夫君和江东仇怨很深。”

  “此一时彼一时也!而且孙权会保证我安全,江东使者昨天已经到了,给了我孙权的亲笔信。”

  “那夫君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刘璟想了想,“三天后出发!”

  .........

  江东使者依然是鲁肃,刘表病逝的消息已传到江东,刘表的病逝无论对荆州还是对江东都是一个重大消息。

  如果在几年前,江东人会为刘表之死而额首相庆,上街载歌载舞,而今天,虽然刘表之死依旧使江东君臣暗自欢喜,但这种欢喜不会表面化了.

  至少官方在表面上装出了几分悲痛和同情,孙权还特地命鲁肃为使者来武昌吊唁。

  鲁肃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江夏了,在过去的三年里,他几次作为使者来江夏请刘璟去江东,但都被刘璟婉拒,这倒不是惧怕江夏会有二心,而是不想触怒刘表。

  刘表至死都将江东视为平生大敌,虽无力东征,但也绝不和江东和解,他同样也不准任何人和江东暗通款曲。

  现在刘表去世,不仅使刘璟少了最关键的束缚,使刘璟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江东往来,甚至连刘备也在悄悄寻求江东的支持。

  郡衙大堂内,鲁肃正在和徐庶、董允闲聊,有意无意地向他们透露出了刘备暗通江东的信息。

  “两位有所不知,在江夏使者抵达东吴的同时,刘琦也派人来江东联系吊唁事宜,希望江东能派使者去江陵吊唁,说实话,江东内部也有了意见分歧。”

  徐庶暗暗吃惊,刘备居然也在暗中联系江东了,这是为什么?徐庶没有追问江东有什么内部分歧,而是不露声色问道:“不知刘琦是派谁去了江东?”

  “听说是派庞统去了东吴。”

  鲁肃叹了口气道:“现在江东内部也有意见分歧,有人主张江东应该承认刘琦为荆州牧,要求我家主公和刘琦结盟。”

  这时,大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不知是谁主张和江陵结盟?”

  只见刘璟快步走进大堂,在他身后跟着幕僚贾诩,贾诩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他本不想来见江东使者,但刘璟再三邀请,他只得无奈同来。

  贾诩觉得自己抛头露面一次,就被刘璟绑紧一分,一年后,就算刘璟放他,他也无处可去了,不过刘璟把握住了一个原则,就是涉及曹操的往来,没有让他参与和露面,这便使贾诩暗暗庆幸。

  今天来江东使者,虽有些尴尬,但其实也无妨。

  见刘璟走进来,鲁肃和徐庶连忙起身行礼,刘璟笑着给鲁肃介绍贾诩道:“这位是贾文和,被仇家所害,暂时来江夏避难。”

  鲁肃肃然起敬,这位其貌不扬的黑瘦老者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贾诩,他慌忙见礼,“肃闻贾公之名久矣,今天得见,肃三生有幸。”

  贾诩也回礼笑道:“子敬为孙刘联盟不辞劳苦奔波,令人敬佩,愿子敬能完成使命,不负吴侯。”

  刘璟笑着请众人坐下,又命人重新上茶,这才笑眯眯问道:“江夏的闷热,不知子敬能习惯否?”

  鲁肃苦笑一声道:“江东也是一样闷热难当,我原以为能来荆州避暑,没想到是从一个蒸笼跑到另一个蒸笼而已。”

  众人都大笑起来,大堂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刘璟这才把话题转回来,笑问道:“不知江东是谁主张和江陵往来?”

  鲁肃沉默了,他心里有数,如果自己说出来,就是向刘璟泄露了江东的内部不和,主公孙权也没有同意他可以说出来,但鲁肃认为这迟早瞒不了刘璟,不如对刘璟说实话,让他对局势有个明确的认识。

  沉默片刻,鲁肃缓缓道:“目前江东内部两种意见,一种意见是支持刘琦和刘备,以张长使和诸葛参军为主要倡导者,他们主张嫡长为先,认为琦公子才是荆州牧的合法继承者,同时也倍加赞赏刘皇叔的天下名望。”

  “吴侯和军方的态度如何?”刘璟不露声色问道。

  “吴侯的态度模棱两可,军方也有赞同张长史的意见,主要以程普为首的一些老将,而支持和江夏结盟之人,以周大都督为首。”

  说到这里,鲁肃又苦笑一声道:“世事往往令人难以预料,原以为军方会记恨柴桑之战,可事实恰恰相反,军方大多支持和江夏结盟,倒是文臣偏向江陵。

  江东文臣中除了一些地方太守支持和江夏结盟外,大多文臣都偏向江陵,估计是受张子布的影响,所以我希望公子能和我尽快启程,前往江东说服吴侯支持江夏。”

  刘璟微微一笑,“那子敬偏向于谁?”

  “我当然是坚决支持和江夏结盟,临行前张长史建议我同时出使江陵,我没有答应,吴侯只好又任命步骘去江陵吊唁,在我出发前来武昌的同时,步骘也出发去了江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刘皇叔此时已经在去江东的路上了。”

  .......

  鲁肃下去休息了,刘璟和徐庶、贾诩、董允三人继续商议江东事宜,董允起身愤然道:“这真有点莫名其妙了,我们是荆州抗击曹军的主力,将来曹军南侵,我们依然是柱梁,刘备在樊城不战而退,现在又隔着襄阳和江夏,他们怎么抗曹?还居然要承认刘琦为荆州牧,这就是江东的所谓诚意吗?”

  徐庶笑道:“休昭不必动怒,现在的事情还暂时和抗曹无关,事实上,江东内部出现分歧,就是他们内部派系在斗争,据我所知,江东内部派系林立,利益格局非常复杂,什么吴派、北派、会稽派、皖派,还有什么元老派、少壮派,斗争异常激烈,但从大派系讲,实际上就是周瑜和张昭两大派系,很明显,周瑜是主张抗曹,而张昭是主张谋荆,所以会有江夏和南郡之争。”

  刘璟点了点头,虽然他心中和董允一样对江东的朝三暮四极为不满,但他也赞同徐庶的分析,这件事确实涉及到江东的内部派系斗争。

  刘璟又看了一眼贾诩,他很想听听贾诩的意见,贾诩微微笑道:“江东内部有分歧是很正常,毕竟曹军还远在辽东,南下不知何年何月,目光长远一点,便想着和江夏结盟应对将来危机,目光短一点,便考虑利用利用荆州三分的机会,想谋取更多的利益,其实关键是孙权。”

  刘璟又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贾先生认为孙权是何用意?”

  贾诩呵呵一笑,“我觉得结盟和买卖一样,也有讨价还价,孙权如果是想和公子结盟,他为了争取更多的主导权,把刘备拉进来也就很正常了,目的嘛!就像徐长史刚才所言,追求最大的利益。”

  听完徐庶和贾诩的分析,董允暗暗惭愧,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权谋上还是太稚嫩一点,竟然没有看透江东的企图.

  但董允也不想成为旁听者,他又小心翼翼问贾诩道:“贾先生认为鲁肃知道吴侯的真正用意吗?”

  贾诩捋须眯眼一笑,“他是吴侯的心腹,怎会不知主公用意,就算他想不到,孙权也会暗示他,否则他出使江夏会坏大事,对于鲁肃而言,把公子请去江东才是他此行的最大任务,公子不妨利用这一点,好好敲打敲打鲁肃,也让吴侯明白,天下不光他一个人会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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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7章 曹操使者

  鲁肃已经做好的出发的准备,最早通知他是三天后出发,但到了出发这一天,却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人通知他出发,更没有人安排他上船,连照顾他起居的驿丞也换了一人,鲁肃问他情况,他便说自己刚来,一无所知。

  无奈,鲁肃只得去郡衙找徐庶,不料徐庶却不在郡衙,去了夏口,找董允,董允也去夏口,一直等到黄昏时分,鲁肃才疲惫地回了自己住的馆驿,他一无所获。

  进了院门,照顾他的王驿丞满脸担心地迎了上来,“鲁公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一下午。”

  鲁肃精神一振,心中顿时升起一线希望,“有什么消息吗?”

  王驿丞摇摇头,“没什么消息,但鲁公午饭没有回来吃,我很担心,要不我现在去准备饭菜?”

  鲁肃顿时泄了气,没精打采道:“可以吧!随便弄一点就行了。”

  王驿丞答应一声,便匆匆去了,鲁肃负手进了院子,其实他住的宅子很不错,占地二十亩的驿馆一共只有五座院子,每个院子都是独立。

  假山池鱼,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仅房间就有二十几间,有三名侍女和一个专门的驿丞照顾,这座驿馆只有鲁肃这种人物才有资格入主,目前整座宅子就住了鲁肃一人。

  吃住虽然都很不错,但鲁肃的心情却不好,闷闷不乐地回到屋子里,他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出发的日子,但再仔细核对,确实是今天,应该一早出发,可现在天都快黑了,却没有任何动静,这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鲁肃低头来回踱步,他心中有一种不安,出发去东吴是一件大事,应该昨天就有官员来找自己安排船只行李之类的事情,甚至刘璟或者徐庶还要接见自己一次,确定好江东那边的接待事宜。

  他在三天前便派随从先回东吴去报信,让吴侯安排接待了,可就算临时变更计划,也应该通知自己的一声,自己也好再派人回去送信,这样不声不吭,算什么?

  鲁肃心中充满了不安和不满,直觉告诉他,可能出了什么事?极可能和步骘出使江陵有关,或许是刘璟对吴侯不满。

  其实鲁肃也觉得吴侯在刘备之事处理得不妥,三年前吴侯便信誓旦旦支持刘璟为荆州牧,可到了这个关头,又变卦了,这容易给人一种没有诚意的感觉,难道刘璟就是认为吴侯没有诚意,所以才临时取消了今天动身吗?

  这时,王驿丞拎着食盒快步走进来笑道:“让鲁公久等了,请用饭吧!”

  一名侍女上前帮忙,王驿丞一边摆放酒菜,一边笑道:“今天中午我倒听到一个消息,好像我们太守一早赶去夏口了。”

  鲁肃一惊,刘璟去夏口了!他知道徐庶和董允都去了夏口,现在连刘璟也去了,夏口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问道:“你们太守去夏口做什么?”

  王驿丞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问了不少人,大家都不知道。”

  说完,王驿丞行一礼退了下去,鲁肃坐在小桌前,心中愈加疑惑,他怀疑是夏口发生战争,但细想也不可能,如果夏口发生战争,武昌早就全城动员了。

  难道和襄阳有关,可是就算和襄阳有关,也不需要刘璟亲自去,鲁肃胡思乱想,却得不出一个结论。

  这时,他的随从奔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副都督,那座最大的主院开始收拾了,来了好多人,都在清扫布置,抬来很多名贵的家具,还有一座两丈长的白玉屏风,听说是黄祖的镇宅之宝。”

  鲁肃心中疑惑,这是谁要入住?难道和刘璟去夏口有关,他也不得吃饭,放下碗便匆匆向主院而去。

  鲁肃所住的宅子叫贵宾驿,只有地位很高的人才能居住,有一大四小五座院子,鲁肃所住的听松院是四小之一,而主院则叫住麒麟堂,占地八亩,据说只有当年刘表视察江夏时才住在麒麟堂。

  已经七八年没有人住了,今天居然开始收拾,麒麟堂的广场、主堂和后堂内,两百多士兵和数十名工匠正在忙碌的清扫并修补一些腐坏之处。

  在广场上摆满了各种名贵家具和器物,这些都是原来黄祖家中之物,被收回官府后,一直存放在仓库里,今天全部搬来了。

  鲁肃看到了那架白玉屏风,高一张,长三丈,下面是紫檀木托架,整座屏风由三座细润无暇的白玉拼成,画着千里荆州图,价值连城,传说是黄祖的镇宅之宝,现在也被搬到麒麟堂前。

  尽管天色即将昏黑,但麒麟堂上依旧灯火通明,无数士兵和工匠正在忙碌清扫,并将巨大的垂地幔帘装上大梁。

  鲁肃心中愈加惊讶,这个架势,来人非同小可,他找到一名年轻的屯长,拱手笑道:“这位小将军,这是谁要来了?”

  年轻屯长摇了摇头,“我们都不知道,反正是上面的命令,必须在明天中午前清扫布置完毕,估计今晚要干通宵了。”

  鲁肃一连问了数人,都不知道是谁要入住,甚至连主管官员也是一脸茫然,足见此事非常隐秘,他只得闷闷不乐回到住处。

  接下来的两天里,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任何出发的迹象,这令鲁肃心中愈加担忧起来,他很担心刘璟放弃和江东结盟了。

  第三天傍晚,王郡丞飞奔而来,急声道:“鲁公快去码头,好像有重要事情发生了,有人看见了太守的座船。”

  鲁肃跳起来,跑到大门外翻身上马,打马向码头奔去,再没有消息,他就要被逼疯了。

  飞奔至码头前,只见码头上停着数艘大船,数十名江夏官员已经在码头前等候了,四周布满了两千余士兵,全副武装,戒备森严。

  鲁肃却不得入内,他只能像普通民众一样,远远站在一座高处张望,这时他的随从找到了他,低声道:“副都督,我打听到了,好像是朝廷使者要来。”

  鲁肃心中一沉,果然不出他所料,是邺都使者来了,他想了两天,除了这个理由,荆州实在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布置麒麟堂。

  但鲁肃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天子的使者,还是曹操的使者,这里面差异很大,天子的使者则表示刘璟获得了朝廷承认,而曹操的使者,则意味着刘璟有可能要投降曹操了。

  在这时,在一片鼓乐声中,刘璟和徐庶等人陪同着一名峨冠宽袍的中年男子下了船,后面跟着一队曹军士兵。

  这名中年男子身材不高,长得温文尔雅,谈笑风生,远远望去,鲁肃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他似乎见过,再低头细想,鲁肃顿时大吃一惊,此人竟是荀彧。

  鲁肃豁然明白,为什么刘璟迟迟不肯跟自己去江东,原来竟是曹操的使者来了,而且是荀彧,曹操使者到来并不奇怪,毕竟曹洪和李典都被俘了,要谈判交换俘虏。

  关键是刘璟的态度,亲自率领重要官员去夏口迎接,还不惜血本布置麒麟堂,种种迹象表明刘璟极为重视曹操使者的到来。

  鲁肃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莫非刘璟想投降曹操不成?’

  其实这个担心他前天便有了,只是他不敢多想,可眼前的一幕,刘璟如此恭敬地迎接荀彧.....

  此时,这种担心便在他心中愈加强烈了,如果一旦刘璟降曹,他的战船和兵力,必将对江东形成致命的打击,鲁肃简直不敢想下去。

  .........

  夜晚,鲁肃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喝着闷酒,这时王驿丞快步跑到门口,气喘吁吁道:“鲁公,徐长史来了。”

  鲁肃心中大喜过望,徐庶的到来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一块木头,他心中原本对刘璟和徐庶的不满顿时一扫而空,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徐庶已经走进院子,笑眯眯道:“这两天让子敬久等了。”

  鲁肃连忙挽住徐庶胳膊,就仿佛他会长翅膀忽然飞走一样,低声埋怨道:“元直骗得我好惨,璟公子没有时间应该给我说一声,让我在这里干着急。”

  徐庶一笑,“我这不是来给解释吗?晚两天就等不了?”

  两人进屋坐下,鲁肃命侍女收走酒杯,换两杯新茶,徐庶这才缓缓道:“因为临时接到消息,朝廷要使者前来江夏,因为事关荆州牧的归属,所以璟公子非常重视,带着我们一起去夏口迎接,走的时候太匆忙,把你忘了,璟公子托我向子敬说声抱歉,另外,我们还准备了更好的住宿,请子敬今晚搬过去,作为赔罪。”  

  徐庶的话明显言不由衷,去江东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会忘了,而且鲁肃认出来人是荀彧,还居然说是朝廷使者,这些话显然都是在应付自己,让自己搬走,无非是怕自己和曹操使者联系。

  鲁肃心中默然,尽管他心中感到郁闷,但他还不能揭穿徐庶的谎言,现在是他在求刘璟,若翻脸了,刘璟真的没有退路投降曹操,自己就是江东的罪人了。

  徐庶肯来找自己解释,至少说明谈判的大门还没有关上,江东还有挽回的余地,想到这,鲁肃有些紧张地问道:“璟公子还打算去江东吗?”

  徐庶微微一笑,“当然要去,只是请子敬再等三天,我们把汉使送走,然后璟公子就和子敬启程。”

  “这次一言为定?”

  徐庶点点头,“绝无戏言!”

  鲁肃忽然有一种明悟,刘璟真的要去江东了,只不过他去江东的真正意图,是去比较孙曹两边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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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章 江东内争

  从荆州前往江东,陆路极为不便,大多地段人迹罕至,被高山和森林阻隔,只有城市附近才出现一段官道,而且南方城池大多临水而建,靠水路出行。

  无数河流和湖泊汇集,最后汇集到一起,形成了一条宽荡荡的贯通东西的水路大动脉,这就是长江。

  荆州受战争影响,长江江面上的船只已不多见,但过了柴桑后,江面上的船只明显增多了,大江之上随处可见列队而行的货船队,载人远行的三桅客船,在靠近江边,捕鱼的小船更是数不胜数。

  此时已是八月上旬,一支由十几艘战船组成的船队在江面上劈波斩浪,顺流向东而行,这支船队便是从江陵而来的刘备座船,受孙权邀请,刘备前来参加孙老夫人寿辰。

  孙老夫人是孙权母亲之妹,也同样嫁给了孙坚,在江东最早被称为孙二夫人,建安七年,孙权之母不幸病逝,遗言命孙权视姨娘为母,孙权谨记亡母遗言,尊孙二夫人为国母,从此称为孙老夫人。

  今年是孙老夫人的四十七岁寿辰,按照江东风俗,六十以下,逢五和十祝寿。

  孙权虽然事母极孝,但另一方面他又厉行节俭,所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特地为母亲办四十七岁寿,但这次为了给刘备一个来江东的借口,孙权破例为母亲举寿。

  刘备的船队早已过了芜湖,正向丹徒疾驶,三国时期,江南还未得到充分开发,自然没有大运河走水路,因此去东吴只能在丹徒下船,走陆路经曲阿、毗陵、无锡到达江东都城东吴。

  其实也有一条水路,就是在芜湖进入溧水,经溧阳、阳羡进入太湖穿越太湖也能抵达东吴,不过溧水最后只能行驶五百石的船只,而刘备所乘的千石战船无法通过,他们一行人只得去丹徒走陆路。

  二楼的船舱里,刘备坐在窗前,饱览沿途的风光人情,在他对面坐着庞统,而江东使者步骘在后面一艘船上。

  此次东行,刘备把军政大权都交给了诸葛亮,而没有交给关羽,这让军中上下都感到异常惊讶,诸葛亮效忠刘备还不足一月,刘备便将军政大权交给了他,这让很多人不满,连关羽和张飞也颇有怨言。

  庞统也是不满者之一,他虽名为副军师,却没有什么实权,远远不如诸葛亮受刘备重用,他实际上只是一个幕僚。

  庞统心里很清楚,刘备之所以不带诸葛亮去江东,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他一个独掌大权的机会,建立威望,而自己就没有这种机会,这让庞统心中又是嫉妒,又是不满。

  他一路不断提醒刘备,诸葛亮经验不足,若襄阳军队大举南攻,诸葛亮恐怕担不起反击重任,希望刘备能改变主意,转命关羽为主将,对他不断的‘善意’提醒,刘备也只是一笑了之。

  “这次江东之行,我们名为拜寿,实际上是要争取江东的支持,和江东建立一种同盟关系,进则共荣,败则同损,第一步便是要让江东承认琦公子为荆州牧。”

  刘备缓缓和庞统商量着此行的目的,这已是第二次商谈了,庞统早已胸有成竹,他沉吟一下道:“这次孙权邀我们前往东吴,很大程度上是张昭派系力争,他们很明显是想利用刘景升病逝的机会,谋取荆州利益,颇有一点远交近攻的意味,我感觉江东是想和我们共同对付刘璟,那么长沙郡就是首当其冲。”

  刘备却摇了摇头道:“孔明可不是这样认为。”

  刘备张口孔明,闭口诸葛,让庞统深为嫉恨,他今天刚提出一个建议,便被刘备因为孔明意见不同而否决了,使庞统心中大恨,但他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干笑一声问道:“那孔明是怎么认为?”

  “孔明认为,那只是张昭的想法,未必是孙权的意思,我们其实就只是孙权的一颗棋子,被孙权用来对付刘璟,孙权还是想和刘璟结盟,但他想获得更大利益,所以把我们请去东吴,对我们而言,要利用这次机会,千方百计阻挠孙权和刘璟的结盟,只要刘璟和孙权谈判破裂,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所以这次东吴之行,消息灵通是第一要务。”

  庞统哑口无言,半晌转开话题笑道:“听说皇叔和张昭有旧,这是真的吗?”

  刘备点点头笑道:“早在徐州时我们便认识了,确实有交情,陶州牧病逝,还是我去请张子布给陶州牧写墓志,这次张子布支持江陵,或许有那么一点念旧的缘故,不过关键还是利益,荆州三分,让江东看到其中的利益。”

  庞统沉默片刻道:“属下有点担心江东会对皇叔不利,我们此行有点冒险了。”

  刘备呵呵一笑,“我刘备名望天下,孙权岂会害我?士元多虑了。”

  “虽说如此,也应带一员武艺高强之将,其实我觉得子龙不错,皇叔为何不肯带他?”

  提到赵云,刘备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不久前他听说刘璟派人去武陵探望赵云,送给他一封信和一些襄阳土产,赵云竟然欣然收下。

  而且看完了信就立刻烧掉,信中究竟是什么内容,就这么见不得人?更让刘备恼火之事,是赵云居然还回信给了刘璟,写满了两页信纸。

  他以为身在偏僻武陵,自己就不知情吗?如果赵云问心无愧,为何不把信交给自己过目?

  尽管庞统和诸葛亮也多次劝自己重用赵云,人才难得,但他们不知道赵云和刘璟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而他刘备很清楚,这么多年来,赵云始终不肯断掉和刘璟的情义,刘备早就对赵云失望之极。

  庞统虽然也知道赵云和刘璟交情不错,但他不知道细节,不过此时他见刘备脸色阴沉下来,便不敢再多问赵云之事。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禀报:“启禀皇叔,前方来一艘江东大船,船上人要见皇叔!”

  刘备心中微怔,他起身快步来到船头,船队已停下,只见对面一艘大船上站着一名三十余岁的文士,身材高大,头戴高冠,身着白色儒袍,在船头显得风度翩翩,他抱拳微微笑道:“在下诸葛瑾,奉吴侯之命前来迎接皇叔!”

  ........

  东吴,吴王宫,张昭步履匆匆,穿过一条长廊,向吴侯孙权的书房走去,张昭年约五十余岁,须发已半白,他长得身材高大,相貌清奇,衣着峨冠儒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张昭是徐州名士,躲避战乱逃到江东,被孙策启用,在孙权继位中又有拥立之功,深得孙权器重。

  张昭出任江东长史,主管政务,实际上就是行丞相之职,是江东公认的第二号人物,也是江东北派领袖。

  在这次荆州内乱中,张昭主张支持江陵刘琦,一方面是他认为曹操数年之内难以南下,应趁机统一南方。

  另一方面刘琦嬴弱,可以利用他为傀儡而吞并荆州,至于刘备的故人之谊,在张昭心中,早已被江东的利益所取代。

  孙权书房内,孙权也正在和周瑜、程晋商量军队事务,周瑜在荆州三家中主张支持刘璟,尽管三年前他们在柴桑惨败,再和刘璟结盟,作为军方头号人物,周瑜也颇感屈辱,不过从大局出发,周瑜还是极力主张与刘璟结盟。

  周瑜和张昭同为托孤之臣,在名声和官场人脉中,周瑜并不输给张昭,但周瑜却受到以程晋为首的军方老将制肘,使他只能屈居为江东的第三号人物。

  在江东派系中,周瑜是少壮派领袖,在他身边聚集了大批江东年轻才俊。

  这次周瑜和张昭的荆州之争,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一致,都是为了江东的利益。

  但在具体方案上两人却有了分歧,张昭是主张先统一南方,再全力抗曹,而周瑜则认为曹军大举南下在即,他们没有时间统一南方了,现在只能联合刘璟共同抗曹,统一南方的大业只能以后再谈。

  尽管周瑜的想法更加现实,但在军方却遭到了程普、韩当等老将的坚决反对,他们无法忘怀当年的柴桑之耻,不愿和刘璟同盟。

  早在孙权和刘璟和解之时,程普等人便极力反对,现在谈及结盟,他们态度更加坚定。

  而在江东内部,张昭的方案却得到了广泛支持,这令偏向于周瑜的孙权也感到十分为难。今天他把周瑜和程普找来,就是想统一两人的意见。

  “请吴侯恕臣直言!”

  程普态度十分坚决地说道:“如果没有选择余地,为了江东的利益,我可以忘记当年柴桑之耻,支持和刘璟同盟,但现在我们有选择余地,我们完全可以联合江陵,共同灭掉江夏和襄阳,扶刘琦为荆州傀儡,转而抗曹,待击败曹军,荆州也同时是我们囊中之物,再顺江攻克巴蜀,江东帝业已成。”

  “程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周瑜忍住心中对程普的反感,勉强笑道:“江夏军的战斗力程将军不是没有见过,听说这几年他们又培养出一支强大的骑兵,程公以为他们那么容易战胜?”

  程普可没有周瑜的谦虚,他是三朝老将,开国功臣,资历在江东第一,除了在孙权面前略表臣子之态,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周瑜更是他的晚辈后生,对周瑜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傲慢。

  “周将军别忘了,我们也今非昔比,我们有十万精锐大军,战船数千艘,厉兵秣马三年,我不信江夏会是我们的对手,而且上次是因为火油的意外,还有我们轻视了刘璟,这一次若全力以赴,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周将军太妄自菲薄了。”

  周瑜也冷笑道:”就怕大业未成,反而两败俱伤,白白让曹军捡了便宜。”

  “呵呵!周护军想得太多了。”

  门口传来了张昭的笑声,张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吴侯,臣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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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章 路遇贤才 

  “当然可以,长史请进!”孙权尽管有些头痛,但还是把张昭请了进来。

  张昭进了房间,众人起身见礼,又各自坐下,张昭开门见山道:“和刘璟结盟,只会养虎为患,此人本来就有野心,一旦击败曹军,势力大涨,必成江东劲敌,不如早图之,我们也不必出兵,可挑拨襄阳从西面夹攻江夏,蔡瑁此人目光短浅且和刘璟有仇,我们再许以重利,他必然会同意,等他们三家俱疲,我们再坐收渔利。”

  程普是河北人,向来不服张昭为北派领袖,但这次他们不谋而合,走到了一起,张昭话音刚落,程普便应和道:“张长史说得极有道理,刘璟狼子野心,是江东第一大敌,我建议,不如趁他这次来东吴,杀了此人,以绝后患!”

  周瑜见孙权有犹豫之色,并没有立刻反对,他起身向孙权行一礼道:“刘璟恪守承诺,三年内未向东扩兵一步,这次是主公亲自担保,若主公背信杀之,必失信于天下,何以图谋天下,建不世帝业?”

  不等孙权开口,旁边张昭笑了起来,“其实也不用杀他,留他在江东做客数年,以尽地主之谊,这是美事,有何不可?”

  就在这时,门口有侍卫禀报,“启禀主公,鲁副都督有急信送来!”

  孙权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忽然听说鲁肃有急信送来,他连忙道:“把信呈上来!”

  一名侍卫快步走进,将鲁肃的急信呈给孙权,孙权打开信匆匆看了一遍,脸色露出愕然之色。

  旁边几人都在注视孙权的表情,见孙权表情惊讶,程普忍不住问道:“主公,出了什么事?”

  孙权放下信,沉思片刻道:“曹操派荀彧出使江夏,刘璟态度暧昧。”

  程普大怒,“主公,他既然要降曹,必须及早铲除,越快越好!”

  这一次张昭没有应和程普,他也意识到事情不妙,如果曹操再入局,形势就复杂了,他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周瑜微微笑道:“曹操派使者来江夏,必然是为曹洪、李典之事,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曹操派的是荀彧,公瑾不觉得问题有点严重吗?”孙权心中有些担忧,曹操居然派荀彧来,可见曹操对江夏的重视。

  “主公不必担心,曹操虽有心让刘璟投降,但刘璟未必愿意,现在刘璟出发了吗?”

  孙权点点头,“信中说,他们已到了芜湖。”

  ......

  和刘备不同,刘璟来东吴是走水路,他只带了十几艘五百石的小型战船,从芜湖口进入溧水,沿溧水东行。

  溧水也叫中水,是一条中等河流,流经太湖以西的丘陵地区,在东吴大规模疏通江南河道之前,溧水便是沟通太湖和长江的唯一通道,货运繁忙,是江南地区一条重要的黄金水道。

  直到建安十四年,孙权下令迁都京口及建业,组织大量民夫疏通了水网密集的江南众多河流,使得长江到东吴以及会稽有了新的水道,溧水的航运价值才渐渐衰落。

  这天傍晚,船队抵达了溧阳县,溧阳县顾名思义,就是溧水北岸的县城,因溧水的航运兴盛而兴起,同时又因溧水航运的衰落而没落。

  溧水河道狭窄,船只众多,船队行驶很慢,但两岸的美景却令人赞叹不已,这次刘璟去江东没有带徐庶或者贾诩,只带了李孚同行,

  李孚在邺城的卓越表现令刘璟赞叹,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人才,富有急智而不拘于小节,有他在,在江东遇到危险时,他也能出谋划策。

  船舱里,刘璟正和李孚喝茶闲谈,李孚自从邺城回来后,便已经默认了刘璟这个主公,他已意识到袁氏必亡,留在江夏或许是他最好的抉择。

  心中有了归属,自然也有了为人臣的关切,他有点担心这次东吴之行,“公子,我担心孙权会不会软禁公子,趁机攻打江夏,收江夏于囊中,此次东吴之行,公子是否有点冒险了。”

  联合江东抗曹,是刘璟的中兴大计,早在数年前他就有这个想法,虽然历史上有赤壁大战,但历史因他刘璟的出现而偏离,他有点担心,历史会不会再按原来的轨迹走。

  尽管有一些担心,但刘璟相信大势不会变,曹操平定北方,南下是必然,江东为了自保,联合荆州抗曹也是必然。

  但一些细节可能会改变,比如主战场不在赤壁,或者曹操因刘表之死而提前南下,细节刘璟把握不住,但大势他一定要抓住。

  刘璟喝了口茶笑道:“如果没有文和之计,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文和计出,孙权就会有顾虑了,他若敢软禁我或者杀我,江夏必投降曹操,将给江东致命一击,孙权也是雄才大略之人,不会因小失大。”

  “虽然孙权不会,但难保他的臣下胡作非为,公子还是小心一点好。”

  刘璟点点头,“确实要小心为妙。”

  这时,船只停了下来,刘璟探头向窗外望去,只见前方有一艘小船,船夫在和自己的士兵说着什么,从小船内钻出一名年轻文士,年约二十岁,穿一件青色儒袍,头戴平巾,仪态轩昂,气度不凡。

  一名士兵奔来禀报,“启禀公子,前面有一个年轻文士求见公子,说已经等候公子多日了。”

  刘璟有了兴趣,便走出船舱,慢慢来到船头,一眼看见了年轻公子,刘璟微微笑道:“这位士子找我有事吗?”

  年轻公子看见了刘璟,连忙上前躬身施礼,“小生零陵蒋琬,已在此等候璟公子多日了。”

  旁边李孚笑了起来,“你就是刘敏表兄蒋公琰吗?”

  “小生正是!”

  刘璟没想到居然是蒋琬,他心中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蒋琬,刘先、刘敏和周不疑都先后向自己推荐蒋琬,据说此人是荆州三神童之一,才学出众,见识高明。

  为此刘璟还派人去零陵找他,却得知他出去游历了,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

  刘璟连忙笑道:“原来阁下就是蒋公琰,刘璟久闻大名了,能否请上传一叙?”

  蒋琬是刘敏的姑表兄,从小和周不疑、刘敏一起跟随刘先读书,三人交情极好,被称为零陵三少杰,蒋琬、周不疑和马谡还被誉为荆州三神童,声名卓著。

  后来周不疑和刘敏去了鹿门书院继续求学,而蒋琬却不想受书院束缚,出门游历,到各地寻师求学,他在江东游学已半年,不久前听说刘璟将至,便专程来溧阳县等候。

  蒋琬欣然上了船,跟刘璟进船舱坐下,刘璟给他倒了一碗凉茶,笑问道:“公琰兄怎么会在溧阳?”

  蒋琬微微一笑,“我其实是在东吴跟随元叹公读书,前些天听他说公子已来江东,便一路赶来,前天到达溧阳县,就在这里等候。”

  元叹公也就是孙权手下谋臣顾雍,是蔡邕之徒,才华卓著,为人极为正直,蒋琬跟随他读书三个月,算是半师半友。

  刘璟点点头,又道:“刘公之事,公琰知否?”

  刘先虽只是蒋琬远亲,但蒋琬从小跟刘先读书,刘先是他事实上的师尊,感情极深,刘先被蔡瑁所害之事蒋琬也听说了。

  蒋琬目光黯然,默默点了点头。

  刘璟安慰他几句,便问道:“公琰兄来找刘璟,可有什么赐教?”

  “赐教不敢,只是想给公子说一说东吴内部局势,让公子心里有数。”

  刘璟和李孚对望一眼,他刚才还在说到此事,没想到蒋琬便来报信了,两人精神一振,刘璟笑道:“公琰之言如甘霖,璟愿洗耳恭听!”

  蒋琬缓缓道:“周瑜力主联合江夏抗曹,但张昭和程普却坚决反对,他们认为和公子联合是养虎为患,主张联合江陵和襄阳先灭江夏,现在双方意见分歧很大,而且张昭和程普的方案得到大多数文臣支持。”

  旁边李孚接口道:“公琰是从顾公那里得到消息吗?”

  蒋琬摇摇头,“元叹公惜言如金,什么都不会说,我和张昭次子张休有交情,是听他酒后所言。”

  刘璟一直在沉思,这时他问道:“那孙权是什么态度?”

  “据说孙权的态度模棱两可,始终不表态。”

  说到这,蒋琬低声道:“我还听说张昭提议软禁公子,然后派兵攻打江夏,我建议公子不要去东吴,若江东有诚意,就让他们来武昌谈判。”

  蒋琬的建议让李孚很赞成,他也劝道:“不如公子回柴桑,在彭泽和江东谈判!”

  刘璟负手走了几步,沉思良久方道:“现在已是傍晚,命令暂时停船过夜,明早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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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0章 拦路

  夜幕降临,热闹的溧阳县码头安静下来,县城离码头约两里,刘璟背着站在船窗前,凝视着远处的小小县城,此时天刚黑,天空还有一抹清明,可以清晰地看见县城黑黝黝的城墙。

  但刘璟对县城却视而不见,他还在思考蒋琬说得话,那些话的正确性无须置疑,从鲁肃告诉自己的那些只言片语,刘璟便猜到了江东的内部分歧,只是他没有料到张昭竟提出软禁自己。

  不过张昭的建议也是在情理之中,关键是孙权的态度,他为何态度暧昧,难道他心中也有谋江夏之意?难道他真要逼自己返回江夏。

  但刘璟不想这样做,返回江夏固然一时畅快,但结果未必是孙权跑来柴桑谈判。

  没有了自己的参与,周瑜势单力孤,孙权极可能会被张昭劝服,联合江陵和襄阳来围攻自己,那么抗曹大计就完全破产了,这是刘璟最不不愿看到的结果。

  刘璟叹了口气,这时,船舱外传来鲁肃的声音,“璟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子敬请进!”

  虽然最后戏弄了一番鲁肃,但刘璟对鲁肃的印象极好,此人确实是一个忠厚之人,坚定的抗曹派,不遗余力地促成孙权和自己结盟,只可惜他在江东地位不高,否则完全可以信任他。

  鲁肃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打搅公子休息了。”

  刘璟笑着一摆手,“子敬请坐!”

  鲁肃心中有点忐忑不安,刘璟一路来江东都是昼夜不停,偶然停泊也是为了补给,今晚怎么会在溧阳县宿泊?

  现在离东吴越近,鲁肃越是担忧,生怕出什么意外,他坐了下来,忐忑不安问道:“是明天一早出发吗?”

  刘璟苦笑一声道:“我不瞒子敬,我得到一个消息,说张子布向吴侯提议软禁我几年,我很担忧。”

  鲁肃大吃一惊,话语变得结巴起来,“这...这从何说起?”

  刘璟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注视着鲁肃,“难道鲁副都督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吗?”

  鲁肃语塞,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无稽之谈,尽管他这段时间不在江东,但如果张昭提出这样的建议一点也不奇怪。

  刘璟语气又变柔和起来,“我知道子敬这段时间不在江东,自然不会知情,此事我不怪子敬。”

  鲁肃心中惭愧,但又不知该怎么劝说刘璟,一时低头不语。

  就在这时,北岸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靠近河边,只听有年轻女子大喝之声,“这里是刘璟的座船吗?”

  刘璟一怔,他听到马蹄声密集,至少有百余骑士,居然还是年轻女子,这会是谁?

  对岸女子又大喊:“再不回答,本姑娘可要下令放箭了!” 

  刘璟带来的两百多名精锐早被马蹄声惊动,他们蹲在船舷边举起弩弓瞄准了对岸的百余骑马人,隐隐可以看见他们顶盔披甲,很像是骑兵。

  不过这些骑兵居然没有一点实战经验,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弩箭控制,只要刘璟一声令下,百余骑兵必将死伤大半。

  这时,亲卫军侯徐铮奔进船舱禀报,“启禀公子,北岸上约一百二十人左右,都是骑兵,不过.....”

  “不过什么,说!”

  “不过有点奇怪,好像都是女兵!”

  刘璟靠近船窗,向岸上骑兵望去,人影绰绰,虽然顶盔披甲,个个身材苗条,确实都是女人,“奇怪,怎么会是女骑兵?”

  刘璟疑惑地向鲁肃望去,鲁肃忽然一拍脑门,连声道:“千万别动手,这是吴侯之妹!”

  刘璟忽然明白过来了,这就是当年那个抢他马匹小娘,现在长大了,刘璟不由好笑,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记恨自己吗?

  他当即吩咐徐铮,“让兄弟当心点,不用理睬,我自会应付。”

  徐铮答应一声下去了,鲁肃又苦笑道:“这是吴侯之妹,今年十七岁,从小就好舞枪弄棒,尤其擅长弓箭,三年前招募了两百名女兵,骑马练箭,一个个凶悍异常,整天出现在街市上,说是惩恶扬善,实则惹是生非,东吴上下人人都怕她们,都叫她们弓马姬...”

  不等鲁肃说完,岸上女子再次大喊,声音里有了怒气,“我数三声,若再不理会,我就下令放箭了!”

  刘璟心中暗暗苦笑,只得答应道:“我应令兄之邀,远到江东做客,这就是江东的待客之道吗?”

  岸上女子正是孙尚香,虽然时间已经近六年,但她并没有忘记当年之辱,只是被生活诸事渐渐湮没了,不再放在心上。

  但三天前,她无意中听说刘璟将至,顿时勾起了她藏在心中的旧日之恨,心中怒火再次被点燃,便率领一百女兵沿着溧水风驰电掣赶来,一路询问,在溧阳县找到了刘璟的船队。

  其实不用问孙尚香也知道这是刘璟的船队,数十艘小型战船不会是江东水军,除了刘璟还会是谁?

  孙尚香虽然刚烈,但并不鲁莽,更不愚蠢,她听到了刘璟的回答,时隔六年,她还是听出了刘璟的声音,冷冷道:“除非你让本姑娘射上三箭,无论死活,过去仇怨便一笔了断。”

  刘璟心念转得飞快,她是什么意思?射上三箭,那自己拿一面盾牌,她就算射十箭也无妨,难道...她是想射自己的战马不成?或者她只想找回一个面子。

  旁边鲁肃却听糊涂了,孙小娘和刘璟又有什么恩怨?尽管他心中不解,但此时却不容他慢慢寻找答应,他连忙对刘璟道:“公子请让我上岸,我去说服她。”

  刘璟点点头,给旁边亲兵使个眼色,亲兵立刻出去准备一艘船,将鲁肃送去北岸,这时,站在舱门口的蒋琬笑道:“这个孙小妹虽然长得美艳无比,但性子刚烈,不准吴侯替他择郎,她要自己挑选,所以至今未嫁。”

  刘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江东才俊辈出,她居然会找不到合适郎君?还是没有人敢娶她!”

  “两者皆有吧!她要嫁名满天下的英雄,但江东的英雄却不敢娶她。”

  刘璟负手站在窗前,远远注视着鲁肃,鲁肃已经上了对岸,隐隐正和为首女子商谈着什么。

  刘璟的目光又转到那个骑马女子的身上,当然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暗光中衬出她的身材却极为高挑苗条,那就是孙尚香么?六年前见她时身量未足,现在居然长这么高了。

  孙尚香六年前长什么样子刘璟已经忘记了,但她的心狠手辣却给刘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不知她还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最后嫁给刘备。

  这时鲁肃又回来了,没有上刘璟座船,便在河中远远道:“她说只要公子答应她的条件,她便不再骚扰公子。”

  “什么条件?”刘璟明知故问道。

  “就是刚才...”鲁肃吞吞吐吐道:“她提出射公子三箭。”

  “哼!”刘璟冷哼一声,“我不答应又怎么?”

  刘璟将不悦压在心中,又笑眯眯对孙尚香高声道:“孙姑娘,你难道只记仇不记恩?当年若不是我认了杀人帐,孙姑娘能逃出武昌城吗?”

  “刘璟,少废话,当年发生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已经够宽容你了,否则我一定会要你的狗命!”

  刘璟摇了摇头,又淡淡问鲁肃:“我如果不答应,她又会怎么?”

  鲁肃极为无奈,他也实在惹不起这个吴侯之妹,但他又担心刘璟会以此为借口不去东吴,令他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他只得叹口气道:“她若发了狠,恐怕会追到武昌公子府中去。

  刘璟吓了一跳,真会这样吗?难怪没人敢娶她,他当然不会和一个女人计较,也不会拿孙尚香做不去东吴的理由,不过既然她话语中有这么多漏洞,答应她又何妨?

  他便对鲁肃笑道:“子敬去告诉她吧!我可以答应。”

  鲁肃大喜,没想到这件头疼之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他慌忙又去北岸回复。    

  这时,李孚慢慢走到刘璟身边,低声道:“公子,我倒有一计,可试探吴侯的态度。”

  他附耳对刘璟低语几句,刘璟思索片刻,不由点了点,这倒是一个妙计,他立刻命人把徐铮找来,吩咐了几句,徐铮吓一跳,这怎么行?可见刘璟目光严厉,他不敢不答应,连忙出去安排了。

  ......

  鲁肃将刘璟的应允转告给了孙尚香,孙尚香心中大喜,只要刘璟答应,她便可以好好收拾他,他以为自己话语中有漏洞,拿一面盾牌就能抵达自己的穿云箭吗?

  孙尚香心中得意非常,她忽然想到一个漏洞,万一刘璟十年后再来履约怎么办?她心中大急,对刘璟大喊道:“刘璟,三个月内履约,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黑暗中只刘璟懒洋洋答道:“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会临时加条件,更不会对女人失信,你去吧!不要再打扰我睡眠了。”

  孙尚香脸一红,低低啐了一声,猛地挥鞭一抽战马,“走!”

  她带领一百多名女骑兵纵马向东奔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鲁肃望着她们走远,他忽然意识到,刘璟既然答应了她,那就说明刘璟还是要去东吴.

  鲁肃心中顿时一块大石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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