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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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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以公对公

  次日一早,刘表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州衙,他走进官房,房间里已经清扫干净,并焚了香,使房间里充满了一种燥热的芬芳。

  天气已渐渐热了,襄阳临水,夏天格外潮热,现在虽然还没有到大暑之时,房间已经有了闷热之气,这让刘表很不喜欢,他来荆州已经十几年,却始终不喜欢荆州的夏天。

  “夹墙里怎么还没有放置冰块?”刘表有些不满地问道。

  不少襄阳大户人家的房子都有夹墙,家中也有冰窖,夏天在夹墙内放置冰块,可以降温祛暑,官衙中也是如此,在州衙后面有一座地下冰窖储存了大量的冰块。

  一名官员躬身禀报道:“启禀州牧,今天是五月初四,按照规定,须五月十八后才能放置冰块。”

  刘表更加心烦,怒道:“天气有变化,规矩也要变通,今年热得格外早,现在才是五月初四,就像往常六月一样炎热,难道非要等到五月十八才肯加冰吗?”

  官员低下头,“变通也要州牧批准才行。”

  刘表想到自己昨天刚回来,一口怒气发不出,只好憋在胸中,他狠狠瞪了官员一眼,快步走进房间坐下,还是觉得燥热不堪,便命令道:“今年天气异常,可以提早放冰,就算是特殊情况!”

  官员立刻飞奔找人放冰去了,刘表心中烦躁其实并不是因为天热,而是因为儿子刘琮的伤病,昨晚他又盘问了医正张谨,张谨虽然表示可以治好,但时间从最早半年,又变成最早一年,也就是一到两年后才可能康复。

  其实刘表也并不傻,他知道张谨是在安慰自己,下体被踢成重伤,哪有那么容易康复,要一两年才能康复,那其实就是一种很不确定的事情。

  长子刘琦身体文弱,明显不是旺子之相,次子刘琮身体健壮,被他寄予厚望,这次儿子若成了废人,对自己的子嗣延绵将影响重大。

  刘表也无心看公文,坐在桌案前,怔怔地望着木地板想心事。

  这时,书佐伊籍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抱着厚厚一叠文书,他负责替刘表整理文书,伊籍见刘表正在沉思,不敢打扰,小心翼翼地将文书放在桌上,慢慢后退。

  刘表惊觉,从沉思中收回思绪,他看了伊籍一眼,勉强笑了笑道:“机伯,好久不见了。”

  “州牧其实也只去了五天而已,没有多久。”

  刘表叹息一声,“可是这五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伊籍不知刘表什么意思,不敢多言,笑而不语,这时刘表想起一事,眉头一皱问道:“我听到一些传言,说刘璟不是我的侄子,这是怎么回事,机伯听到这个传言了吗?”

  伊籍淡淡一笑,“卑职听闻,才高于众,人必嫉之,璟公子在柴桑大败江东军,声望高涨,人人赞颂其年少英雄,当然也会有人嫉恨,州牧,璟公子从前得罪的人可不少,有不利于他的流言,不是很正常吗?”

  刘表点了点头,这个流言他也不是很相信,毕竟参加了族祭,这么多族人都见过他了,也没有人对他有疑问,可见说他不是自己之侄,纯属无稽之言,正如伊籍所言,璟儿从前得罪的人太多。

  其实伊籍暗指蔡家,刘表也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一下,刘表便道:“这件事你去打听一下,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出,另外还有两个传言,你也一并查一查。”

  伊籍连忙躬身道:“卑职明白了,先告退。”

  伊籍退了下去,刘表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旁边,二十几名仆役正忙碌地给夹墙内放置冰块,一块块冰俨如大青砖一样方整,一块块地码进夹墙。

  此时刘表已经感觉到了房间里暑气消退,有了很明显的清凉之意,他燥热的内心也渐渐冷静下来。

  刘表关上窗户,负手走到一面墙壁前,注视着挂在墙壁上的荆州地图。

  他尤其关注江夏,昨天晚上蒯越来拜访他,虽然说的话不多,但意思却很明白,刘璟将是解决江夏困局的关键人物,这个时候,正是各派利益激烈交锋之时。

  为了争夺江夏,对方各种卑鄙手段都会使用,不仅是黄祖,甚至江东也会暗中对刘璟下手,所以有人故意抹黑刘璟也十分正常。

  蒯越在这个关键时刻力挺刘璟,刘表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关系很不错,但蒯越说得也有道理,刘璟击败江东,夺取柴桑,江夏的局面已被打乱,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必须要稳住啊!

  千万不能被谗言所扰,坏了自己的江夏大计。

  刘表眼睛眯了起来,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这时,门口有侍卫禀报:“启禀州牧,军师陪同江夏黄太守前来,在门外求见!”

  刘表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黄祖来了,而且居然是蔡瑁陪同他前来,这是什么意思,这两人在公然挑战自己吗?

  见当然要见,但必须按照规矩拜见,刘表冷笑一声,吩咐手下道:“带他沐浴更衣,在文德堂候见!”

  文德堂是州衙的主堂,占地数十亩,修有八十一级百余台阶,飞檐斗拱,数十根朱漆立柱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整个大堂就俨如皇宫大殿,气势恢宏,只是为了避讳才起名文德堂。

  黄祖已沐浴更衣,身着一件簇新的官服,他站在台阶之下,按照之前的计划,今天他务必要和刘表达成妥协。

  台阶两边各站着三十六名金甲武士,个个盔甲金光闪亮,身材高大魁梧,手执各种兵器,这时,一名侍卫从大殿走出,站在台阶上大喊:“州牧有令,令江夏太守黄祖进见!”

  黄祖拾起袍襟,快步跑上台阶,走到大堂前却双膝跪下,砰砰磕头,高声喊道:“卑职有罪,特来向州牧认罪!”

  黄祖今天打定了主意装孙子,要用最卑贱的姿态,最诚恳的言语,最忠心的表情,总之,他要给足刘表面子,要在刘表面前充分显示出他的下属身份。

  但这只是一方面的态度,在另一方面,黄祖已密令儿子集结兵力,枕戈以待,一旦他被刘表扣留,那黄射便立刻拥兵自立,公开反叛刘表,这又是黄祖的另一种态度。

  大堂内,刘表坐在九级高的白玉丹阶之上,这其实已经犯禁了,九级丹阶,这是皇帝的身份,一般地方大员,最多三级,甚至无级,尽管有人劝过刘表,但刘表置若罔闻,其实不仅台阶。

  他的马车、仪仗样样都和皇帝无异,荆州官员早已习惯,也见怪不怪了。

  刘表头戴进贤冠,身着宽大的紫色麒麟袍,腰间佩有绶带,身后站着两名宫装侍女,各执一根大汉皇帝赐给他的符节,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州牧大印,只是装束和摆饰不同,实际上他的这种气度和等级已和皇帝没有区别。

  两旁坐着荆州的主要官员,军师蔡瑁、参军蒯越、别驾刘先、治中邓义、主簿王粲,以及从事庞季、傅巽等人,还有大将王威、文聘、霍笃等人也在大堂内就坐。

  这便是刘表的正式述职接见,一般是针对各郡太守,今天黄祖到来,刘表不打算和他叙私人之谊,便正式礼节来接见他。

  刘表目光阴沉,面无表情,就算黄祖在大堂前下跪认罪,头磕得砰砰直响,他也没有半点笑容,也没有任何表示。

  半晌,刘表冷冷道:“请黄太守进来!”

  刘表这种冷漠的态度让蔡瑁心中有些不安,本来他和黄祖商议,用妥协的方式换取刘表在江夏的让步,维持现状,可现在是以公对公,黄祖的所谓妥协就是下属本该有的态度,换不来刘表的让步。

  蔡瑁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自己先和刘表谈一谈,事情就不会闹大。

  这时,黄祖走进大堂,再次跪下磕头,无比诚恳道:“江夏太守黄祖,数次未能来向州牧述职,有罪在身,今天前来请罪!”

  黄祖的这种低姿态,众人还从未见过,从前的黄祖可不是这样,傲气凌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种语气神态就仿佛刘表第一、他第二。

  而今天他却软得像孙子一样,短短时间内,居然连跪两次,有人细心数了数,黄祖前后一共磕了九个头,前所未有。

  刘表淡淡道:“黄太守免礼,请坐吧!”

  黄祖忐忑不安地在最下首一个位子上坐下,他刚要开口,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走到刘表身边低语几句,刘表脸上露出一丝讶色,居然这么巧,刘璟也来了。

  他便对众人道:“军侯刘璟在外求见,各位高官以为,是让他上堂参与会见,还是另外接见他?”

  蔡瑁脸色一变,这个时候刘璟出现,将对黄祖极为不利,他起身施礼道:“启禀主公,文德堂只允许六百石以上官员上堂,刘军侯只是四百石中下级军官,尚无资格上堂,等级森严,请主公明鉴!”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文聘却道:“蔡军师只说了其一,未说其二,文德堂也叫庆功堂,是表彰有功将士之处,新野之战,主公就在这里表彰了数百有功将士,那时莫说六百石高官,就算是二百石伯长也出列受赏,璟公子率领两千弱兵击败两万江东虎狼之军,保住了柴桑,可算得上大功?该不该表彰?”

  文聘身为新野之战主将,一直对刘璟在新野之战未得任何奖赏而耿耿于怀,今天蔡瑁说他不够资格上堂,文聘再也忍不住,仗义执言。

  大堂内一片窃窃私语声,蔡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暗暗恼恨文聘,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当众削自己颜面。

  这时,参军蒯越站起身笑道:“主公,文将军说得极是,璟公子在柴桑立下大功,本该封赏,下官赞成文将军的建议,可命他上堂。”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刘表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依诸位高官之意,宣他上堂!”

  刘表随即令道:“命军侯刘璟上堂!”

  “州牧有令,军侯刘璟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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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主堂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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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刘璟快步走进大堂,正好和坐在最后一排的黄祖相对而视,今天刘璟是特地来拜见刘表,不料正好遇到黄祖述职。

  两个早已撕破了脸皮,此时仇人相见,份外眼红,黄祖瞳孔收缩,小眼睛眯成一线,闪烁着慑人的凶光。

  不过今天黄祖打定主意以低调卑恭的姿态会见,那么就算在刘璟面前,他也不会露出真面目。

  黄祖站起身,笑眯眯地拱手笑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璟公子,我一直要感谢璟公子,在柴桑杀退江东军,保住了江夏,请公子受我一礼。”

  说完,黄祖深深向刘璟行一礼。

  刘璟微微一笑,回礼道:“柴桑获胜,并非刘璟一人功劳,是柴桑军民齐心协力的结果,还有黄公子及时来援,今天,我刘璟宁可不要功绩,也要保奏黄公子大功。”

  黄祖呵呵一笑,“璟公子爱护犬子,黄祖铭记于心。”

  大堂上,众人均感到惊讶,传言刘璟和黄祖不和,可今天看来,两人的关系也并非恶劣,居然互相谦让,互表功绩,关系十分融洽,可见传言也不可尽信。

  众官中,只有蔡瑁和蒯越面带冷笑。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眼前的局面,江夏杀机四伏,战争一触即发,两人的表面客气掩饰不住眼前的危机。

  但刘表却面无表情,他是从另一个角度观察黄祖,从黄祖今天的低姿态,尤其对刘璟卑恭有加,刘表便明白了黄祖这次襄阳行的用意。

  黄祖是想和自己和解,保住他的江夏之位,刘表心中冷笑一声,和解不是不可以,关键是黄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想到这里,刘表心中就有了分寸,今天述职走走形式便可,不用谈及实质问题。

  刘璟快步走进大堂,行一拜礼道:“卑职樊城军侯刘璟参见州牧!”

  刘表一摆手,“刘军侯请起!”

  见到侄儿,刘表心中着实欢喜,替自己打退了江东军的进攻,又趁势夺取了柴桑,改变了江夏的格局,否则今天黄祖不会这么低调地前来认罪,是要好好封赏刘璟。

  其实怎么封赏刘璟,刘表心中早有定计,甚至在刘璟出发去柴桑前他便考虑过,只是没有想到,刘璟的胜利来得这么快。

  刘表看了一眼蔡瑁,见他一脸紧张,又远远地瞥了一眼黄祖,他也显得心神颇不宁,坐立不安。

  刘表笑了笑,对蔡瑁笑道:“军师以为,军侯刘璟可封何功?”

  刘表的问话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军功官当众宣读刘璟功绩,并按照刘表事先拟好的封赏,三读后没有人反对,那就正式通过了。

  而今天一不宣功,二不读赏,州牧便直接去问蔡瑁,着实令人费解,不过很快大家便明白过来,刘璟的柴桑之战和黄祖有关,今天两人同时露面,非同寻常,恐怕刘璟的封赏不会那么简单。

  大殿里一片沉默,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蔡瑁,蔡瑁没想到刘表把这个难题扔给自己,不过这也是刘表给他的机会。

  蔡瑁沉吟一下道:“军功评定需要一个过程,比如杀了多少敌人,战争大小如何,这样才能得到准确的评功依据,评出的功绩才能让人信服,这样封赏也才能和功绩对应....”

  蔡瑁刚说到这,坐在他对面的文聘却不满道:“当初新野之战时,军师也说了这番话,结果璟公子的功绩便被一笔抹杀,难道这一次军师也打算将璟公子的战绩一笔抹杀吗?"

  蔡瑁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冷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抹杀璟公子功绩的意思,文将军为何要这样认为?”

  文聘不睬他,起身对刘表行一礼,高声道:“卑职启禀主公,军中为将,关键是赏罚分明,赏罚及时,这样才能调动士气,鼓舞军心,新野之战,璟公子明明立下大功,却寸功未记,虽然璟公子是主公之侄,卑职也觉得不妥,也不服。

  而这一次柴桑之战,城中只有五百守军,璟公子挺身而出,招募民夫,鼓舞士气,以两千弱兵击败了两万江东军,保住江夏门户,这样的功绩还不足以给与重赏吗?卑职赤诚之言,望主公三思!”

  大堂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刘表只是想了解一下黄祖的让步程度,然后考虑如何封赏刘璟,蔡瑁的拖延之术正合他心意,没想到文聘却咄咄逼人,一定要他当场封赏,这让刘表有些难办。

  这时,刘璟躬身道:“启禀州牧和军师,卑职并非为封赏而战,而是为柴桑民众而战,柴桑一战,数万民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就算是刚招募的民夫也舍生忘死,奋力抵抗江东军,令卑职深为感动,卑职不要封赏,只想顺应民意,继续留在柴桑,愿为柴桑军侯,恳请州牧准许!”

  说完,刘璟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双手呈上,“启禀州牧,这就是民意!”

  一名侍卫将册子转呈给刘表,刘表接过,却一下子松散开来,册子拖垂到地上,原来册子是折叠而成,刘表将册子慢慢铺开,足有两丈长,前后摁满了指印。

  “启禀州牧,一共是三万八千六百六十六个指印,占据柴桑民众九成以上,众人都希望卑职能留在柴桑,卑职不要封赏,只恳求顺应民意,留在柴桑。”

  刘璟昨晚和蒯越商量过,黄祖此番来襄阳,必然是想让步和解,以刘表谋略有余而魄力不足的性格,极可能会接受黄祖的让步。

  倘若黄祖让步足够大,刘表还有可能维持江夏现状,放弃安插刘璟入江夏的打算,这让刘璟和蒯越都十分担忧。

  所以刘璟今天借着这个机会,索性把话挑明白了,他要留在柴桑,这是他的要求,他不管刘表怎么和黄祖妥协,但他的利益不容被侵犯。

  大堂之上窃窃私语,没想到刘璟居然走出民意之棋,刘表心中有些为难,他原本就打算把刘璟放在柴桑。

  但黄祖的主动让步,又使刘表的心中有点动摇起来,如果黄祖愿意将江夏军队控制权交还自己,那么就没必要再争柴桑,可以维持现状。

  现在刘璟不肯放弃柴桑,这就让刘表心中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坐在下首的黄祖终于忍不住阴阴一笑道:“璟公子谋划得很好啊!四万柴桑人,居然有三万八千支持璟公子,让我这个老江夏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璟霍地转身,注视着黄祖,“黄太守是在说我作假吗?”

  “我当然不敢说璟公子作假,但我在江夏为官至少也有十年了,黄氏又是江夏望族,以我的资历,在柴桑尚只有五成的名望,就不知璟公子的九成声望是怎么做到?”

  黄祖眯着望着他,脸上带着一种嘲讽和不屑的神情,说到最后,他还刻意提高了嗓门,向众人看了一眼,企图获得大堂官员的理解。

  “这当然可以做到!”

  刘璟也提高了声音,冷冷道:“如果黄太守没有欺男霸女的侄子,也没有残暴凶狠、杀人如麻的次子,更没有屡战屡败,五千军队被打得全军覆没的长子,如果黄太守能坚守柴桑,而不是跑去夏口,我想黄太守在柴桑的声望就不会只有五成,至少也有七八成吧!”

  刘璟的讥讽使黄祖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眼中终于露出了怒色,厉声喝道:“刘璟,你怎敢如此羞辱我!”

  刘璟淡淡道:“我只是解释黄太守名声上不去的原因罢了,怎谈得上羞辱,黄太守何必动怒?”

  黄祖眼一瞪,刚要再怒斥,这时蔡瑁忍不住提醒他道:“黄太守,璟公子的声望问题主公自会考虑,你还是准备一下述职吧!”

  蔡瑁的一句话提醒了黄祖,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将一口憋进心中,又慢慢坐了下来。

  大堂再次安静下来,刘璟又转身向刘表施一礼,继续道:“卑职不求封赏,只希望调任柴桑,请州牧成全。”

  这时,文聘也躬身道:“主公,卑职建议加封刘璟为别部司马,镇守柴桑,璟公子守柴桑,最为合适!”

  蒯越也起身笑道:“柴桑夹在江东和荆州之间,数十年来几易其手,据属下了解,几十年来还没有哪个官员获得这么高的民望,难得柴桑人全力支持璟公子,这对我们长久控制柴桑极为有利,主公,机会不可放过,应该让璟公子守柴桑。”

  王威也起身道:“主公,卑职赞成蒯公和文将军的建议,柴桑重地,非璟公子不能守,只要有他在,江东军必然会忌惮三分。”

  王威话音刚落,治中邓义也高声道:“璟公子守柴桑乃众望所归,属下也极为赞同,恳请主公许可!”

  这时,别驾刘先、从事庞季等人纷纷表态支持,大堂内呈一边倒的势态,连蔡瑁也被迫保持沉默,不敢和众人相抗衡。

  尽管刘表心中还有些犹豫,但他碍不过众人的一致支持,只得对刘璟笑道:“看来今天不封你,大家都不会放过我了,也罢!众怒难犯,刘璟听封!”

  刘璟大喜,上前施礼道:“卑职在!”

  刘表缓缓道:“军侯刘璟,率两千弱旅大败江东军,扬我荆州之威,保我柴桑重镇,大功于荆州,特赏黄金千两,加封别部司马,镇守柴桑,兼任柴桑县令!”

  刘璟抱拳行礼,“多谢州牧封赏,卑职铭记于心!”

  一旁,黄祖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他费尽了心机,可柴桑还是拿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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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刘表让步

  官房里,刘表伏案批阅公文,全神贯注,始终不抬头看刘璟一眼,刘璟则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刘表消气。

  就在刚才发生在文德堂的一幕,刘表在众官的施压之下,被迫答应封自己为柴桑别部司马,刘璟知道,刘表心里不会舒服,他必然会对自己有所不满。

  虽说有点不满,但他又让自己来官房见他,可见他并没有懊悔封自己为别部司马,或许这是他早有的打算。

  这时,刘表放下笔,看了刘璟一眼,这才慢慢悠悠问道:“现在你是不是心满意足了?”

  刘璟咬一下嘴唇,低声道:“侄儿实在不想再做樊城军侯。”

  “你是不想再做樊城军侯那么简单吗?”刘表又冷冷问道。

  刘璟沉默不语,刘表注视他良久,才冷冷道:“大凡男儿都有做大事之心,你当然也想做一番事业,这次你有机会成为一城之主,不想放弃,但又怕我命你回来,所以你就在大堂上逼我答应,让我不得不顺你的意,你很好,不愧是我侄子!”

  刘璟还是沉默不语,刘表又瞅了他半晌,见他一脸倔强,又想起了他多病的父亲,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对他的怒气便消了几分,又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沉默片刻,刘璟低声道:“侄儿知错!”

  其实刘表要的就是他的这个认错,这个倔强的孩子,想让他认错,确实不容易,刘表见他终于肯认错,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你这孩子,有必要对自己伯父玩民意花样吗?你以为我傻,看不懂你的心思,我告诉你,当初我让甘宁去阳新县,就已经在考虑让你去江夏了。”

  这时,刘璟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小看刘表了,刘表心中如明镜一般,自己的心思他看得清清楚,刘璟索性也不隐瞒,坦率地说:“侄儿知道伯父深谋远虑,谋江夏已久,可侄儿只是担心伯父被黄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把侄儿千辛万苦才夺取的柴桑又还给他,一旦他夺回柴桑,必然不会再给我任何机会,那时,他再言而无信,我们悔之晚矣!”

  刘表负手走了几步,走到窗前停住了脚步,良久,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根本就不相信黄祖所谓让步,与其要他的让步,不如直接杀了他,我只是担心把他们逼急了,黄、蔡联手造反,事情就麻烦了,本来我已经决定剥夺蔡瑁主管后勤军务之权,听到你夺取柴桑的消息后,又决定恢复他的权力,就是这个原因。”

  刘璟想起蒯越对刘表的评价,‘深谋有余,魄力不足,以至于瞻前顾后,朝令夕改。’其实说得一点不错,他就是这个性格,自己也无法劝他,沉默一下,刘璟又问道:“那么琮兄之事,伯父准备怎么应对?”

  一句话提醒了刘表,他坐下来问道:“现在外面有很多说法,有说琮儿是被黄勇打伤,也有说,是有人冒充黄勇打伤琮儿,我问了琮儿,他说打伤他之人,他也不认识,各种说法莫衷一是,我想从你这里得到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所谓冒充黄勇打伤刘琮,就是暗指自己,刘表在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呢!幸亏自己先有准备。

  “伯父,可容我去取一样东西,就在大门外,即刻便回。”

  刘表点点头,“去吧!”

  刘璟转身离去,不多时,他捧了一个木匣子回来,将匣子放在桌上,“伯父,真相就在匣子里。”

  “是什么?”刘表好奇地问道。

  刘璟小心地打开匣子,揭开一层油布,里面盛满了石灰,石灰里赫然是一颗人头,刘表吃了一惊,向后退一步,紧皱眉头问道:“这是谁的首级?”

  “伯父,这就是黄勇的首级!”

  刘璟便将黄勇打伤刘琮,然后又来找自己,却被自己所杀一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道:“到目前为止,黄祖尚不知他儿子已被我所杀,由这颗人头可以证明琮兄受伤的真相。”

  刘表仔细看了看人头,他认识,果然是黄勇,刘表凝视半晌,又问道:“你是说,黄祖并不知道,他儿子已死?”

  刘璟摇摇头,“他不知!”

  刘表想到自己儿子被打伤,现在黄勇又死在自己侄子之手,他心头之恨终于得解,但黄祖那边恐怕又会有麻烦,他又想了想便嘱咐刘璟道:“他的人头就放在我这里,另外,黄勇被你所杀之事,你要严守秘密,暂时不可让黄祖知晓,这件事我不想再闹大。”

  刘璟只是想证明刘琮并非是自己所害,其他之事他不想过问,他立刻点头答应,“侄儿明白!”

  此时,刘璟用黄勇的人头证明了自己的无辜,也揭示了刘琮被打伤的真相,刘表心中又解开了另一个结,一时间对刘璟印象大好。

  想着自己有这么能干的侄子,刘表心中大为快慰,笑着拍了拍刘璟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想把刘虎和樊城的弟兄们都带走,不用你请求,我就先给你这个奖励,你可以带走他们!”

  刘璟大喜,躬身施礼:“多谢伯父成全!”

  “还有什么事需要我成全你?”刘表又笑眯眯问道。

  刘璟忽然想到陶湛,心中暗忖,要不要让伯父成全自己和陶湛的婚事,但理智又告诉刘璟,这件事最好别提,等以后再说。

  这时,刘璟倒想起另一件事,连忙道:“侄儿有一个关于江东的建议,恳请伯父同意。”

  刘表一愣,怎么和江东扯上关系?他便问道:“什么建议?”

  刘璟试探着说:“侄儿听说孙权之母去世,我想这是一个与江东和解的机会......”

  不等刘璟说下去,刘表顿时大怒,断然拒绝了刘璟的试探,“不行,江东与我仇深似海,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我绝不会派人去吊孝。”

  刘璟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并不甘心,又退而求其次道:“伯父误解侄儿的意思了,不是为了和解,而是侄儿想和江东交换战俘,黄射被江东杀败,不少江夏士兵被江东俘虏,而侄儿手上也有不少江东伤兵,还有几千具尸骨,侄儿想利用吊孝的机会,把江夏士兵换回来。”

  刘表脸色稍稍缓和一点,如果只是交换战俘,倒也可行,他又嘱咐刘璟,“交换战俘可以,但其他事情你不可胡来,更不能用吊孝为借口,刘孙两家世仇难解,你不要让孙权耻笑于我。”

  “侄儿明白了,如果伯父没有别的安排,侄儿打算今晚就返回柴桑。”

  刘表本想让刘璟一起回家吃顿团圆饭,但一想到儿子伤势,心情又没了,便点点头道:“去柴桑后,记着多写信,有事情多汇报,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

  刘璟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告辞而去,刘表负手站在窗前,望着侄子快步向大门走去,这一刻,他心中对这个侄子充满了期待。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禀报道:“启禀州牧,军师求见!”

  刘表霍地转身,蔡瑁果然来了,他知道,蔡瑁这是要和他谈黄祖的事情,也罢,听听黄祖有什么让步,他立刻道:“命他进来!”

  .........

  离开州衙,刘璟急急赶回樊城,他必须尽快离开襄阳,刘璟很了解刘表朝令夕改的性子,现在虽然答应了让自己镇守柴桑,但说不定和黄祖一番谈判后又改变想法,把柴桑交还黄祖,将自己改任其他地方。

  他必须在刘表没有反悔之前,离开襄阳,就算刘表反悔,他也绝不让出柴桑。

  刘璟乘船过了汉水,刚上岸,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璟公子!”

  刘璟回头,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码头停着一辆马车,近百名士兵护卫着,马车旁一人正向他招手,刘璟认出他,正是赵云,刘璟心中大喜,牵马快步上前。

  走近马车,却见车帘掀开,露出刘备那张永远充满笑容的脸庞,原来刘备也在,刘璟暂时顾不上赵云,上前向刘备深施一礼:“晚辈参见皇叔!”

  刘备笑眯眯道:“听说贤侄在柴桑大破江东军,高升可期,可喜可贺!”

  “回禀皇叔,今天已正式宣布,晚辈升任柴桑别部司马兼柴桑县令,晚辈正打算赶回柴桑就任。”

  刘备脸色的笑容更加亲切灿烂,“竟然是别部司马,不错!不错!再过几年就该升江夏都尉了,那时黄祖也该让贤了。”

  刘璟忽然想起上次刘备和黄祖关系亲密,颇有结盟的迹象,今天刘备忽然出现在襄阳,莫非他是去给黄祖说情?

  想到这,刘璟试探着问道:“皇叔今天怎么会来襄阳?”

  刘备呵呵一笑,“上次贤侄劝我,要多和州牧往来,我铭记于心,和州牧常有往来,今天是州牧派人请我来叙话,估计也没有什么大事。”

  刘璟又看了一眼赵云,他有很多话想和赵云说,还有关于玉真子之事,他也想知道,就不知刘备给不给赵云和自己谈话的机会。

  刘备善解人意,立刻明白了刘璟的意思,便对赵云笑道:“子龙,你和璟公子好久没见了,就聊一聊吧!等会儿自己过江来襄阳。”

  赵云大喜,连忙躬身道:“多谢主公!”

  刘备又微微一笑,“那就祝璟公子去柴桑一路顺风,再立新功!”

  “多谢皇叔美言,也祝皇叔早立根基,再创事业。”

  刘璟恭维一句,翻身上马,向刘备拱拱手,便和赵云并驾向樊城而去。

  刘备眯眼望着刘璟走远,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重,旁边孙乾低声道:“主公,或许赵云会把那件事告诉刘璟。”

  刘备笑了笑,“让他知道也无妨。”

  说到这,刘备轻轻叹了口气,“江夏是个好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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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需要做一个彻底了断

  【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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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城门外一间小酒馆里,刘璟和赵云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又要了几样酒菜,刘璟这才问道:“大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刚回来。”

  “真人。得道了吗?”刘璟迟疑着问道。

  赵云默然,半晌叹了口气,眼中露出悲伤之意,“我还是晚了一步,师父在我赶到前一天去了,最终没有能和师父说一句话,哎!这将成为我毕生的遗憾。”

  刘璟咬了一下嘴唇,惭愧道:“我却连送别都没有去,枉费他老人家苦心教我一番。”

  “想开一点,师父是修道圆满,和普通的去世不一样,他既然知道自己大限快到,那必然是他修行的一种结果,我想师父应该是得道了。”

  说到这里,赵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刘璟,“这是师父留给我的遗言,上面有提到你,让我督促你学武,希望你能成为大汉王朝的顶梁之柱。”

  刘璟接过信,默默看了一遍,又将信还给了赵云,摇摇头苦笑道:“大汉王朝的柱梁,恐怕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赵云笑了起来,“不见得,现在你不是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吗?升任柴桑别部司马,半年前我见到你时,哪里想得到,你这么快就崛起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在两三年后才有机会,老弟,你真没有让我失望!”

  刘璟有点不好意思道:“让大哥见笑了,其实是一种机遇,我偏巧遇到机会,而且抓住了它,所以才有这么快的成功。”

  赵云点点头,“这就是你的最大优势,善于抓住机会,在穰山,我就深刻体会到了,你会抓住一切对你有利的机会,甚至让我在战场上救你,其实也是你抓住了一瞬而过的机会。”

  两人小声交谈着,这时,酒保送来了酒菜,刘璟替赵云倒了一杯酒,笑道:“我记得在穰山时说过,请你喝酒,若没有今天这个机会,我就失信了。”

  “是吗?我倒真忘记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让我喝泥坑里的雨水来着。”赵云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

  两人喝了一杯酒,这时,赵云忽然想起一事,他沉吟一下,对刘璟道:“你认识一个叫杨晟的人吗?”

  刘璟摇摇头,“我从未听说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赵云叹息一声,“这个人已经死了,如果他活着,他将是你的噩梦。”

  刘璟一惊,连忙问道:“是怎么回事?”

  赵云犹豫一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不过,我不想隐瞒你,还是应该让知道真相,这个叫杨晟的人,其实是蔡瑁的幕僚。”

  ‘蔡瑁!’

  刘璟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妙的感觉,他神情凝重地注视着赵云,等待他的回答。

  “前两天,襄樊一带有一条不利于的传言,说你其实不是州牧之侄,是曹操派人的奸细,或许蔡瑁有了想法,便派这个杨晟去你的家乡高平调查,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被主公知道了,他立刻命我前去截杀这个杨晟,就在昨天晚上,我们派出的弟兄在新野县南截住了这个杨晟,并将他杀死,这件事很隐蔽,只有我和主公知道。”

  说到这,赵云叹了口气,“我本不该告诉你,但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很重要,你心里明白就行。”

  刘璟心中震惊异常,一方面固然是蔡瑁秘密派人调查自己,让他始料不及,但最终被刘备派赵云截杀,让他心中松了口气,不过刘备怎么会想到蔡瑁会派人去调查自己,还有....难道刘备知道自己是假冒的刘表之侄吗?

  他不解地注视着赵云,他知道赵云是了解自己底线,莫非是赵云告诉了刘备?

  赵云摇了摇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的事情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里面必然有其它蹊跷之事,我也不知道,但我要提醒你,杨晟数月不回,蔡瑁必然会生疑,老弟,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要有底,不能让这件事最后毁了你。”

  刘璟默默点头,他几乎把这件事忘记了,却没有想到,这件事就像一条冬眠的毒蛇,盘在自己身边,就不知道它何时醒来,狠狠咬自己一口,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处理干净了。

  ........

  和赵云聊了约半个时辰,刘璟又约赵云有空去柴桑小住,赵云欣然答应,这时,赵云见时辰已不早,便告辞离去,刘璟却没有离去,久久坐在小桌前,心中还在想着那件毒蛇一般的事情,他该怎么处理?

  其实他最担心的并不是蔡瑁,蔡瑁应该只是猜测,听到传言后派人去调查,这才很正常之事,这说明这个传言和蔡瑁无关。

  关键是刘备,他怎么会猜到自己的身份有假?以刘备的老谋深算,他当然不会向刘表揭发,他一定会把这件事作为自己的把柄捏在手中,在关键时刻逼自己就范,谋取最大的利益。

  也不知道刘备是否已经得手,或许还没有得手,否则他就不会派赵云去截杀那个杨晟,但截杀之后,他肯定也会派人去高平县,寻找自己的证据。

  所以赵云才提醒自己,不要再掉以轻心,不!不能让刘备抓住自己的把柄,绝不能!

  想到这,刘璟立刻要来纸笔写了一张纸条,将等在酒馆门外的王泰找来,王泰躬身行一礼,“公子有什么吩咐?”

  刘璟缓缓对他道:“你立刻去一趟高平县,替我处理一件大事,此事关系到我的性命,你千万不可大意。”

  王泰肃然道:“请公子放心,王泰将竭尽全力而为。”

  刘璟将纸条递给他,“去了高平县,按我纸条上的吩咐去做,绝不可心慈手软。”

  “卑职明白!”

  王泰接过纸条,刘璟又嘱咐道:“要火速赶去,我怀疑已经有人动身了,你一定要赶在另一人的前面把事情办妥。”

  王泰点点头,转身而去,刘璟望着他骑马远去,心中暗忖:“但愿王泰能抢在刘备派去人之前。”

  .........

  夜幕降临,蔡府内,黄祖在黄逸的带领下匆匆向蔡瑁书房而去,黄祖心事重重,不知道今天蔡瑁和刘表谈得如何?

  但黄祖心中实在无法乐观,就在今天下午,州衙正式下达了命令,任命刘璟为柴桑别部司马,同时兼任柴桑令。

  让黄祖担忧的是,这个任命是发布在刘表和蔡瑁会谈之后,这就意味着蔡瑁和刘表的会谈并不成功,使黄祖忧心忡忡,不知道这次自已的襄阳之行,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收局。

  书房内,蔡瑁背着手来回踱步,神情忧虑,今天他和刘表的谈判并不顺利。

  当然,他不仅仅谈黄祖之事,也谈了蔡刘两家的联姻,前者刘表态度强硬,不肯让步,而后者,刘表却态度委婉,言词恳切。

  这便使蔡瑁心中有一种明悟,刘表对待世家的态度并没有想象中的强硬,至少对蔡家,刘表还是以安抚为主。

  “父亲,黄太守到了。”门外传来长子蔡逸的声音。

  刘璟只觉一阵头痛,尽管他不知该怎么对黄祖解释,但有的事情,他必须得面对。

  门开了,蔡逸带着黄袓从外面走进

  “军师,怎样?”一进门,黄祖便急不可耐问道。

  蔡瑁摆摆手,对儿子蔡逸道:“你在外面等候,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蔡逸退了下去,蔡瑁这才苦笑一声道:“不是好消息,但也不太差。”

  这时,黄祖也冷静下来,他在蔡瑁对面坐下,注视着蔡瑁,等待他的回答。

  黄祖点点头,“我就是要问你此事,刘表还是不肯撤销刘璟的任命吗?”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蔡瑁叹口气道:“他说可以撤销任命,不过他的条件很苛刻,你不会接受。”

  “军师不妨说说看?”

  黄祖注视着蔡瑁,在他心中,刘璟控制柴桑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件,只要能换回柴桑,他宁可付出沉重的代价,却不知刘表还会有什么样的条件。

  蔡瑁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刘表的条件是你调为安陆郡太守,你能接受吗?”

  黄祖愕然,随即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腾站起身,厉声大喝:“这叫什么条件?”

  蔡瑁连忙摆手,“文进兄请坐,不必动怒,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黄祖深深吸了口气,“军师就明说吧!最后达成了什么协议?”

  “最后的协议是,你每年必须来襄阳述职,江夏的文职官员由州衙任命,州牧的军队调令你必须服从,当然可以由你指定的人来统帅,作为对你的回应,刘表承诺,只有在你请求的情况下,荆州军才会进入江夏。”

  “那么刘璟算什么?”黄祖怒道。

  “柴桑是特例,它不再属于江夏,由州衙直辖。”

  “意思就是说,荆州军可以进入柴桑?”黄祖有点听懂了蔡瑁的意思。

  蔡瑁默然,就是这个意思。

  停一下,蔡瑁又低声道:“其实关键是军队,文进兄,只要军队牢牢捏在你手中,我等觉得其它条件都可以让步。”

  黄祖也是一个极为讲究实际的人,蔡瑁的见解他深以为然,其实下午州衙宣布了对刘璟的任命,他就知道柴桑已无可挽回。

  不过,也算不错,刘表在夺取柴桑后,没有得寸进尺,保留了他黄祖的核心利益,实际上就是维持现状,关键是荆州军不进入江夏,这让黄祖多少得到一点安慰。

  黄祖叹了口气,这个结局远远谈不上满意,只能说是勉强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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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致命的枕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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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祖告辞而去,他今晚也要连夜赶回江夏,蔡瑁也轻轻松了口气,尽管江夏的大局已定,但还有一些细节问题远没有结束,那就是黄勇打伤刘琮的处理。

  应该说,这是一个隐患,如果不处理好,刘表和黄祖的矛盾迟早还是爆发,但究竟该怎么处理,蔡瑁心中也没有谱,刘表压根就不提此事。

  但这件事也关系到蔡家的切身利益,今天刘表已经暗示,愿意继续谈论刘蔡两家联姻之事。

  正是刘表的这个暗示,让蔡瑁对黄祖之事的热情略略消退了两分,对黄祖的江夏谈判没有过于坚持,毕竟黄祖的利益和蔡家的利益还是有所不同。

  “父亲,你找我吗?”

  女儿蔡少妤出现在门口,脸色有点苍白,今天她去探望了刘琮,但没有能见到他,使她心中略略有些不快,她不知道刘琮为何不见自己,难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他被打伤,成了废人。

  蔡少妤今年十五岁,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她无法理解刘琮成了废人是什么意思?

  蔡瑁笑道:“进来吧!爹爹有话要和你谈。”

  蔡少妤走了进来,有些怯生生的望着父亲,她听说父亲的心情不好,心中有些害怕。

  蔡瑁坐下,对女儿笑道:“今天我和州牧谈到了你的婚事,我就想,既然两家都同意,那还是早点成婚比较好,爹爹就想问一问你的想法。”

  蔡少妤低下头,半晌,她小声道:“父亲说的联姻,是指谁?”

  蔡瑁一怔,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刘璟,一直没有正式说法,蔡瑁便温和地笑道:“当然不会让你去嫁给刘璟,肯定是嫁给琮公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心愿要达成,难道你不感到高兴吗?”

  蔡少妤依旧没有抬头,虽然她心里还是愿意嫁给刘琮,但这几个月她发现自己对刘琮的热情有些淡了,而那个刘璟似乎也不像从前那样令她讨厌,深入了解后,才发现他颇有另一种男性魅力,偏偏刘琮身上没有他的这种魅力。

  不过她还是喜欢刘琮多一点,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有一种常人无法替代的亲情,只是.。。那些传言,她心中有点担心。

  “女儿的婚事....当然是父亲做主。”

  蔡瑁何等精明,女儿略微一犹豫,他便猜到了女儿的心思,笑着解释道:“你不用想得太多,外面的流言不可信,十句有九句是在夸张,琮公子受伤不假,但张谨也说了,他只是受一点小伤,休养半年便可康复,不影响你的婚姻。”

  “那父亲为何急着要女儿出嫁?”

  蔡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也不瞒你,最近几个月,刘表开始打压荆州世家,现在他主要打压黄祖,所以为了安抚蔡家,才提到联姻之事,我也担心将来刘表会调头打压蔡家,而刘琦已和蒯家联姻,为了蔡家的利益,我觉得还是早点把这门婚事定下来,对家族极为有利,你姑姑也是这个意思,趁现在刘表松口,先定下婚姻,怕以后他又反悔,联姻就成不了。”

  为了安抚女儿,蔡瑁又向女儿许诺,蔡家将全力支持刘琮谋取世子之位,继承荆州大业,经过反复规劝,蔡少妤终于点头答应了,“如果是为了家族利益,女儿愿意接受这门婚姻。”

  蔡少妤行一礼,告辞而去,蔡瑁望着女儿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不由有些苦涩,他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家族利益,他只能先委屈女儿了。

  ...

  刘表今天事务繁多,直到天黑尽后,他回到府中,他来到自己书房,妻子蔡夫人端了一碗参茶进来,她关心地问道:“将军还没有吃饭吧!我让厨房准备了。”

  刘表摇摇头,“不用了,在州衙已用过晚饭,只想早点休息。”

  蔡夫人连忙上前替他脱去外袍,又笑着问道:“听说璟儿回来了,将军怎么不带他回来聚一聚?”

  刘表回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一向对璟儿厌恶有加,今天怎么想到让他回来吃饭,心中一转念,刘表忽然明白过来,一定是她知道了自己和蔡瑁达成的联姻共识,她才会这么愉快。

  刘表猜得没错,刘表下午和蔡瑁达成了联姻共识,蔡瑁立刻派人通知了蔡夫人,蔡夫人喜出望外,一直横在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不过,少妤将嫁给刘琮,并不会让蔡夫人和刘璟一笑泯恩仇,她对刘璟的恨不仅仅是刘蔡两家联姻那么简单。

  她让刘琮前来,是有更深的用意,她要当着丈夫的面,揭穿他和陶家之女的恋情,让丈夫对自己侄子大发雷霆,最好刘璟同时倔脾气发作,和他伯父顶撞,那样的场景一定很有意思。

  只可惜刘璟没有来,让她心中略略失望。

  刘表却无法了解妻子细腻的心思,他一直以为妻子和侄子关系恶劣,就是因为刘蔡两家联姻引起,现在既然这个障碍消除,那么他们婶侄二人自然也就关系和解,所以妻子才会问侄子为何不来团聚?

  刘表心中感到安慰,双手握住了妻子娇嫩的手,笑眯眯道:“我们还是多关心自己,先别管晚辈了。”

  蔡夫人明白丈夫的意思,害羞地低下头,小声道:“将军,我想再要一个孩儿。”

  ...

  刘表和妻子久别似新婚,当晚两人情意绵绵做了恩爱之事,不过刘表毕竟年纪大了,没有了年轻人的强壮和精力旺盛,不到一盏茶功夫,他便气喘吁吁从妻子身上翻下,大口喘着粗气。

  蔡夫人幽幽叹息一声,悉悉索索地摸衣服穿上,吹灭了蜡烛,侧过身去,一言不发,刘表心中歉疚万分,他从后面搂住妻子,笑道:“生气了吗?”

  “将军一路辛苦,今天就不该这么放纵自己,没什么,早点休息吧!”蔡夫人幽怨地说道。

  刘表知道自己的毛病,年纪大了,已不复当年之勇,心中又是歉疚,又是自恼,躺在床上半响不语,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刘表转移话题笑道:“我又想到你居然关心璟儿了,真的让我很欣慰。”

  “在你心中,我恐怕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后母,是对侄子很恶毒的婶婶。”蔡夫人赌气地说

  刘表连忙搂住妻子,千哄万哄,信誓旦旦自己没有这个想法,蔡夫人这才转忧为喜,撒娇道:“你现在知道我的心其实不坏吧!”

  “你的心当然不坏,虽然有时有点小性子,当总得来说,还是非常不错。”

  刘表微微一笑:“难得你这么关心他,本来我也是想让他来,只是担心你们俩相处不好,所以最后没有叫他,早知道应该让他来就对了。”

  蔡夫人转过身,依偎在丈夫怀中道:“这就要怪将军了,我的心胸有那么狭窄吗?他毕竟是晚辈,我只希望他知礼懂事,再娶一个名门之女为妻。

  说起婚事,璟儿也十七岁了,将军应该多关心他的婚事,他父亲不在,自然就是将军做主,以免少年人头脑冲动,到时娶一个商人之女回来,那对将军的名声影响可不好,我其实是担心将军的名声。”

  蔡夫人的一句话点中了刘表的心事,他本来打算今天问一问侄儿,关于陶家之事,但侄儿扯到江东吊孝,他一时忘记了,刘表沉吟一下道:“我想他不会这么糊涂,没有我的同意,擅自娶陶家之女。”

  蔡夫人叹了口气,“将军,我不想扫将军的兴,但将军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年轻人为了自己心仪的女人,往往会头脑发热,不顾一切,难道将军还不清楚吗?

  我听说陶家之女长得美若天仙,不亚于东吴二乔,连琮儿和黄勇都为之痴狂,偏偏璟儿又是一个不羁礼法之人,他很有可能会娶陶女为妻,将军,这是我的忠言。”

  刘表想到侄儿确实是一个不羁礼法之人,万一他真娶了商人之女,这就让自己丢脸丢大了,刘表沉吟一下,问妻子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

  蔡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眯起眼笑道:“将军不妨用釜底抽薪之计,让他娶不成陶家之女。”

  “什么釜底抽薪之计?”刘表不解地问。

  “将军,我的意思和昨天一样,还是让琮儿娶陶家之女为妾,这样,便可以堵外人之口,同时也可以让琮儿收心读书,最关键是,没有了陶家之女,璟儿自然就没有了想法,不会再做傻事,娶什么商人之女为妻。”

  这时,刘表却有了另一种心思,他早已不考虑什么感情因素,在他眼中,婚姻不过只是一种利益结合,侄子和陶家联姻,可以获得陶家的钱粮支持,这就不利于自己对侄子的控制,只有让侄子在钱粮上依赖自己,他才会老老实实替自己守柴桑。

  妻子说得对,把陶女嫁给自己的儿子为妾,一方面可以断了侄子的混帐想法,另一方面,也可以断了他的自立之心。

  想到这,刘表自言自语道:“可是该怎么说服陶家?”

  蔡夫人柳眉一竖,语气不满道:“哼!把女儿嫁给州牧之子为妾,这是陶家的福气,他们有什么不同意,再说,琮儿受伤,他们陶家也有很大的责任,他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刘表缓缓点头,陶家家财雄厚,和陶家联姻也有利于自己获得足够军资钱粮,可谓一举两得,他将妻子搂在怀中紧一点,“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写封信给陶胜,让他把女儿送到襄阳来,让琮儿妻妾同娶。”

  “如果陶家不答应呢?”蔡夫人追问道

  “如果陶家胆敢不答应,我就追究他们看护不力之责!”刘表冷冷道。

  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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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章 魏延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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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在襄阳北有一处占地近百亩的建筑群,这里是襄阳官舍,也就是襄阳的官办宾馆,由三十座小院组成,从荆州各地来襄阳办事的高级官员都会住在这里,每座小院都有专门的人服侍。

  夜幕下,一辆马车停在了官舍侧门,一名身着黑色披风的瘦高男子从马车里出来,披风高高竖起,遮住了脸庞,他步履匆匆,走进了官舍,一直来到刘备下榻的院子前。

  他回头吩咐两名随从几句,直接进了院子,看得出刘备知道此人要来,特地做了安排,一路人都没有任何馆舍的人看见,年轻男子进了房间,放下披风,柔和的光线照亮了他那张苍白的脸庞,赫然便是刘表长子刘琦。

  这不是刘琦第一次来见刘备,他们早有了一种默契的关系,刘琦需要借助刘备的力量争取世子之位,刘备也需要从刘琦这里了解刘表的心思,从而在荆州站稳脚跟,同时支持刘琦也符合刘备的利益。

  刘琦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向刘备行一拜礼,“侄儿刘琦拜见叔父!”

  刘备正在灯下看书,见刘琦行大礼,他连忙笑眯眯摆手道:“贤侄不必如此大礼,快快请坐。”

  刘琦在刘备对面坐下,一名侍从上了两杯茶,刘琦笑问道:“没想到叔父会来襄阳,真让侄儿喜出望外。”

  刘备这个时候出现在襄阳并不偶然,现在荆州格局正在发生剧烈,在这个关键时候,刘备怎么可能在新野稳坐钓鱼台,他也要参与进来,想办法谋取属于自己的利益。

  事实上,刘备已经出手了,不久前,刘备便向刘表推荐了自己的幕僚简雍为南郡郡丞,但刘备并不满足,他还想寻找机会,获取更大的利益。

  今天在樊城码头,刘备遇到了刘璟,刘备本想和他好好谈一谈,但又怕被刘表知道而心中生疑,所以没有细谈,今晚,刘琦的到来,正合他意。

  刘备微微笑道:“这次来襄阳主要是想和你父亲商量,在荆州建立汉室宗祠一事,没想到这两天似乎襄阳很热闹,今天下午听说璟公子被封为柴桑别部司马,少年有为,不错啊!”

  今天刘琦来找刘备可不是为了刘璟之事,而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利益向刘备请教,虽然他已和蒯家联姻,但蒯越的很多建议总是说不到他的心上,相反,刘备给他的建议,却能一针见血。

  而且刘备是大汉皇叔,声望播于天下,和他交往,对自己有益无害,如果他能支持自己继承荆州大业,这将是一个极大的分量,也正是这几个原因,刘琦对叔父刘备的支持极为看重。

  刘琦叹了口气道:“明天我就要去南郡,出任南郡太守,远离襄阳,这样就无法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恐怕对我前途不利,而且我听说,父亲已正式和蔡家达成联姻的意向,少妤将嫁给刘琮,我心中很是担忧,担心父亲最后选择刘琮为世子,叔父,我该怎么办?”

  刘备沉思半天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父亲对你的印象是从小形成,不会因为你去了南郡而轻易改变,我想,只要你心怀孝道,时时写信告诉父亲你的状况,努力从政,把父亲交代之事做好,你父亲一样会喜欢你。”

  刘琦悲从中来,磕头泣道:“侄儿以肺腑之言相告,叔父为何要敷衍侄儿?”

  刘备脸上露出苦笑之色,“这是你们家事,我怎好随便参与。”

  刘琦砰砰磕头,“侄儿愿听叔父金玉之言,望叔父不吝赐教。”

  刘备给旁边孙乾使了眼色,孙乾起身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刘备和刘琦两人,刘备这才不紧不慢道:“凡事有所失必有所得,你虽去南郡,无法在父亲面前表现,但你却有机会控制南郡,你要想办法在短时间内,牢牢把南郡控制在自己手上。

  我想,你父亲也不会让你久呆南郡,等你回襄阳时,你就比琮公子多了一份实力,琦公子,去南郡,绝不是坏事。”

  “万一父亲听信继母谗言,不让我回襄阳怎么办?”这也是刘琦担心的事情。

  “这也无妨,以我的估计,你父亲不到病危时不会传位,你只要笼络住长沙刘磐,拉拢好江夏刘璟,和叔父刘度建立交情,再加上你自己的南郡,等到那一天,你振臂而呼,南郡、江夏、长沙、零陵响应,荆州大半已归你,那时又何惧小小的襄阳?”

  刘琦缓缓点头,叹息道:“还是叔父看得深远,侄儿受教了。”

  这时,刘备忽然想起一事,笑道:“不是有传言,琮公子被黄勇所伤,成为废人了吗?怎么还要娶蔡家之女为妻?而且他成为废人,你父亲怎么还会考虑他为荆州之主,贤侄,你多虑了吧!”

  “父亲根本不相信那些传言,我了解父亲,如果没有传言,或许他还会考虑一下,可有了传言,他就认为是有人居心叵测,而且夫人刻意替刘琮隐瞒,又买通了张谨,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刘备想了想道:“琦公子,你还是小看你父亲了,如果他不怀疑,他就不会这么着急替刘琮娶亲,应该说他有所担心,只是不知受伤程度,你放心,这种事拖不了几年,只要琮公子三年无后,而你生下子嗣,那么继承荆州基业之人,就非你莫属。”

  刘备之言让刘琦如拨云见日,心中亮堂起来,他再三感谢,这才告辞而去。

  孙乾将刘琦送走,又返回了刘备书房,只见刘备负手站在窗前沉思不语,孙乾小声道:“主公,琦公子已送走。”

  “公佑,你说琦公子为何不去找蒯异度求教,却反而信任我?”刘备沉声问道。

  孙乾笑了笑,“或许蒯越是世家,有家族利益,让琦公子有所忌讳。”

  “不是!”

  刘备摇了摇头,“琦公子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我觉得他是希望得到我的支持。”

  “我想,主公一定会支持他!”

  “当然,我会全力支持他继承荆州大业。”

  此时,刘备的眼睛充满了期待,这是一种对未来前途的向往。

  .........

  五更时分,十艘大船列队在长江上疾速向南行驶,船队早已过了武昌,再行数十里便到了柴桑,在第一艘大船的船头,刘璟久久凝视着黑亮亮的江水。

  长江水流在夜幕下如黑色丝绒带般奔流着,与夜空上的银河带遥相呼应,几颗大星星发出璀璨的光芒,在这个神秘悠远的夜色中,使刘璟陷入了无限的遐想。

  魏延缓缓走上前,站在刘璟身旁凝视着长江,良久,他低声叹息道:“以长江水柔之军,何以统一天下?”

  刘璟瞥了魏延一眼,微微笑道:“那以马腾、韩遂的西凉之军,就可以统一天下吗?”

  魏延摇摇头,“马腾、韩遂的幕僚谋士不过是书生之谋,将不过是子弟,怎能和曹操相比,唯一和曹操抗衡者,只有袁绍,袁绍灭亡,曹操将天下无敌,荆州、江东合力抗曹,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但孙刘世仇,想联合抗曹,难啊!”

  刘璟淡淡一笑,“其实也不难,现在只是危机不到,一旦危机到来,什么世仇都是浮云,文长不用太担心,现在我们要做是事情是夺取江夏,建立自己的势力,其他暂时不要考虑太远。”

  魏延沉默片刻道:“璟公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璟看了他一眼笑道:“有什么话不能说,你说就是了。”

  “璟公子,我觉得你取江夏为根基,有点失策了。”

  刘璟没有说话,魏延继续道:“江夏有黄家势力深厚,江东虎视眈眈,荆州不肯放松控制,可谓易攻难守的四战之地,卑职就担心公子辛辛苦苦战胜黄祖,最后却被江东摘走果实,那时,公子数年的辛苦成了竹篮打水。”

  刘璟笑了笑,“那依你之见,应该以哪里为根基?”

  “卑职以为,应该以上庸为根基之地,上庸丘陵山地相间,地形复杂,骑兵难以攻击,而且上庸东接襄阳、南阳,南接巴中,更重要是,可以以上庸为跳板,攻取汉中,继续进军关中、巴蜀,天下可得其三,足以和曹操抗衡。”

  刘璟轻轻叹息一声,“文长,你的想法并不错,但不合时宜,以哪里为根基并非我能选择,我之所以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内成为柴桑之主,很大程度上是我赢得了州牧的信任,同时抓住了州牧和黄祖矛盾这个千载良机,又逢江东军进攻的风云际会,如果我没有能抓住这个机会,那么今天我还在樊城守城,何谈基业?”

  魏延低下了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吹毛求疵了,刘璟取得今天的成就并不容易,而且上庸现为曹军所占,攻取上庸无疑就是对曹操宣战,州牧未必肯干。

  魏延叹了口气,“公子说得对,是卑职想得太简单了。”

  刘璟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有想法其实并没有错,但咱们得一步步来,抓住每一次机会,厚积薄发,等我们逐渐强大起来,说不定有一天,我就会像你说的那样,以上庸为跳板,进攻汉中和关中,那时,我封你为汉中校尉,为我的先锋。”

  魏延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充满期待道:“如果有那一天,我魏延愿为将军马前卒,为将军开疆辟土,建立霸业!”

  这时,桅杆上有士兵大喊:“前方便是柴桑,我们到了!”

  刘璟走近船舷,迎着强劲的江风,头发飞舞,他看见了柴桑城雄伟高大的城廓,在东天际一抹晨曦的映衬下,渐渐显露出来。

  ‘柴桑,我又回来了!’刘璟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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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捡软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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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古至今,中国都是一个以血缘人情为纽带的国度,俨如一个金字塔的造型,最顶层是皇室家族,其下则是掌握大权的各大权贵家族,再是天下名望、郡望、县望,层层向下递减。

  在这个血缘金字塔的最低层,也是一个个同姓氏族组成的数百万个家族。

  而在各个郡县,也同样是金字塔型的权力地位体系,整个天下都是大大小小的金字塔拼凑而成,构成一个最庞大的、严密而稳定的社会等级体系。

  柴桑和荆州其它郡县一样,也是由大大小小的家族组成了一个独立的社会等级,在最顶端,盘踞着柴桑的三大家族,陶氏、朱氏和周氏。

  其中陶氏是商人家族,财富雄冠江南,不仅是柴桑,也是荆州和江东两地最大的商人;而朱氏则是柴桑最大的地主,几乎每个种地的柴桑农民都是朱家的佃户。

  周氏家族又有不同,周家也是土地大户,但周家的土地却不在柴桑,主要集中在武昌一带。

  三大家族中,虽然陶家财富雄冠江南,但权力地位却最低,而周家财富不著,但在江夏权利场上却混风生水起。

  江夏郡丞周并便是周家家主周谷之弟,黄祖手下头号大将苏飞的妻子,也是周家之女,甚至黄祖的小妾同样出身周家,在刘璟未掌握柴桑之前,连柴桑牙将兼县令周凌,也是周谷之侄。

  相对于周家在江夏权利场上的势大,陶、朱两家却处于一种弱势,所柴桑又有权周、船陶和牛朱之说,平日里,三家各自独立,互不犯界,相处还算融洽。

  周家一家独大,高高在上,而陶、朱两家则关系密切,相互联姻。

  这次柴桑保卫战由于刘璟强势入主柴桑,对柴桑的势力格局影响极大,尤其刘璟夺权,杀死了牙将周凌,使柴桑家族势力之争再起波澜,表面平静的局势下暗流汹涌。

  周家在周凌被刘璟杀死后,一度沉默,无论在募捐守城和战后抚恤上皆看不见周家的身影,但在刘璟赶赴襄阳述职后,周家又渐渐复苏。

  周家家主名叫周谷,年约五十岁,面白清瘦,学识也不错,颇有几分名士风范,周谷早年也在河北常山郡担任一县县令,黄巾造反席卷河北,周谷在乱世中逃得性命,遂弃官南归,专心经营家族。

  十几年时间,使周家渐渐成为江夏名望家族,地位还在陶家之上。

  但这半个月,随着刘璟渐渐控制柴桑,使周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周谷为之忧心忡忡,思虑对策。

  房间里,周谷正伏案疾书,他在给自己兄弟周并写信,周并是江夏郡丞,也是黄祖的心腹之一,黄祖虽是江夏太守,但他的精力主要放在军队上,江夏政务基本上就是由周并全权负责处理,权势很大。

  这次被刘璟所杀的周凌便是周谷和周并的侄子,是他们逝去长兄留下的儿子,周凌被杀,这口气周谷当然咽不下,只是刘璟势大,掌握了柴桑军队,周家不敢强势对抗,只能隐忍至今。

  但周谷也敏锐地察觉到,刘璟入主柴桑,必然是刘表的安排,目的明确,从黄祖手中夺回江夏控制权,那么作为周家,生活在柴桑城内,必然会被黄刘冲突所波及,那么周家又如何在这种危险的夹缝中生存下去。

  这才是周谷忧心忡忡的真正原因,他必须要向兄弟周并问清楚,周家该怎么办?实在不行,周家就暂时迁到武昌县去。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管家在门外道:“老爷,武昌县二老爷的紧急信件!”

  周谷立刻放下笔,“拿进来!”他正在写信给兄弟,没想到兄弟的信先到了。

  管家进来,把一封信递给了他,又慢慢退下去,周谷拆开信,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周谷的族弟周鑫出现在门口,“家主,听说二哥来信了?”

  周鑫也是周家的重要人物,周谷借口身体不好,从不对外露面,一般都是让族弟周鑫去应付,周谷点点头,“进来说话吧!”

  周鑫走进房间,注视着周谷手上的信,问道:“二哥信上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周谷叹了口气,把信递给他,“让我们低调隐忍,和刘璟虚与委蛇,不让我们迁去武昌,说这是黄祖的意思。”

  周鑫匆匆看了一遍信,眉头一皱道:“家主,你说会不会是黄祖想利用我们?”

  “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我们又能有什么选择?”周谷忧心忡忡道。

  周鑫沉默了,他们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片刻,周谷转开话题问道:“昨天我让你去找陶群,他怎么说?”

  周鑫连忙道:“听说陶家一支四百艘满载货物的船队在夏口被黄射扣押,黄射逼陶家交出黄勇和陶湛,否则陶家的船队就休想过江夏,现在陶家有点混乱了,陶群和陶邈在向家主叫板,要求陶胜给家族一个交代,偏偏陶老爷子又去了江东,无人能镇住陶家的混乱。”

  周谷冷笑一声,又问道:“那刘璟有没有干涉?”

  “他怎么干涉,这是家族内部事务,再说黄祖还巴不得他去抢夺陶家船只,给黄祖出兵柴桑的理由。”

  周谷背着手走了几步,陶家对于刘璟很重要,陶家的商路被断,对于陶家是致命打击,虽然还暂时看不到陶家混乱的后果,但一种直觉告诉周谷,陶家的衰败必然有利于周家,有利于黄祖收回柴桑。

  周谷想了想道:“陶群和陶邈可以利用,你尽量和他们联络好交情,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

  随着刘璟被任命为柴桑别部司马,刘表和黄祖达成了妥协,江夏的大局便确定下来,但并不代表江夏就此风平浪静。

  相反,黄祖和刘璟围绕着柴桑的斗争依然暗流汹涌,黄祖不敢明着出兵攻打柴桑,却用另一种方式对付刘璟。

  黄祖知道陶家钱粮对于刘璟的重要,为了对刘璟实施釜底抽薪之策,黄祖便将目标转向陶家,由他儿子黄射出面,就在三天前,黄射在夏口扣押了陶家四百艘运送布匹的船队,抓捕了数十名陶家伙计。

  同时,黄射向陶家下达最后通牒,陶家必须立刻交出黄勇和陶湛,否则,陶家的船队休想再从江夏经过。

  江夏是整个荆州的水路枢纽重地,断绝陶家船队经过江夏,无疑就是断了陶家的荆州商路,对陶家造成了极其沉重的打击,正是此事引发了陶家内部蓄积已久的矛盾,陶群和陶邈两名家族重要人物联手向陶胜发难,要求陶胜给家族一个说法。

  屋漏又遭连夜雨,就在昨天晚上,陶胜又接到了刘表的亲笔信,向他求娶女儿陶湛为次子刘琮平妻,平妻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妾,并令他尽快把女儿送去襄阳,连续打击,使陶胜终于无法承受住这巨大的压力。

  他一夜无眠,天刚亮,他便来到了军营,向刘璟求助。

  柴桑军营原本位于城北,占地二十余亩,四周修建有围墙,但刘璟嫌这座老军营没有训练场地,便将军营搬去南城校场,北城军营改成了粮库。

  目前柴桑的军队共有二千五百余人,包括刘璟从樊城带来的五百名老弟兄,除此之外,还有甘宁和他的数百部属,但他们并不驻扎在柴桑,而驻扎在柴桑以西约七里处的龙湾城。

  龙湾城是柴桑子城,周长不过三里,实际上就是一座军城,紧靠长江,站在城池上可以直接向长江之的船只射箭,这样,便使甘宁和刘璟互为犄角。

  刘璟返回柴桑已经五天了,这五天时间里,他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整顿军队上,这两千五百人的军队将成为他起兵的资本,是真正属于他的军队,如何把这支军队打造成精锐之军,刘璟这些天一直为之殚精竭虑。

  房间里,刘璟正和徐庶商议军务,徐庶得到刘璟的大力推荐,被任命为柴桑县尉,并参赞军务。

  这是徐庶在荆州数年来获得的第一个官职,虽然官职不大,只是一个县尉,但实际上,他是刘璟的军师,替刘璟掌管军务大权,县尉的事务他则交给副手处理,几乎不怎么过问。

  两人正在商议军队的赏罚条例,这时,一名士兵在门口禀报:“启禀司马,陶氏家主有要事求见!”

  陶胜是陶湛之父,和刘璟有那么一点未来的翁婿关系,更重要是,陶家将是刘璟重要的钱粮来源,不能怠慢,刘璟便命道:“请他进来!”

  片刻,一名士兵带着陶胜走进房间,陶胜满脸愁容,进门便施礼道:“璟公子,陶家遇到大麻烦了,我已无计可施,特来向公子求助。”

  刘璟和徐庶对望一眼,刘璟安慰道:“家主不必担忧,坐下慢慢说,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

  陶胜叹了口气,便将黄射截船,并不准陶家商船过江夏之事说了一遍,忧心忡忡道:“相对于黄家的压迫,州牧的威逼才是要命之事,州牧竟然要九娘做刘琮之妾,若不答应,他将追究陶家看护不利的责任,现在整个家族已经乱套了,公子,我该怎么办?”

  说着,陶胜将刘表之信递给了刘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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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黄射对陶家下手之事,刘璟多少有点耳闻,这个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黄家拿自己没有办法,却可以收拾出钱出粮的陶家,断陶家的商路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但刘璟没有想到,刘表居然写信索要陶湛为刘琮之妾,这使刘璟心中有一股按耐不住的怒火。

    他相信刘表完全知道自己和陶湛的关系,却要横插一杠子,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夺走,给他那个废物儿子,这是在羞辱自己吗?

    刘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相信刘表不会是因为溺爱儿子而强索陶湛,堂堂的州牧不会做这种出格之事,那刘表是为了什么?

    这时,旁边的徐庶接口道:“璟公子,恐怕州牧还是因为你的缘故。”

    一旁站有陶胜,徐庶的话不能说得太明,但徐庶这么一点拨,刘璟便豁然明白,刘表并不是为了儿子,而是为了自己。

    他是想通过钱粮来控制自己,刘表不愿意陶家成为自己的钱粮后盾,防止自己**,所以便用索要陶湛的办法,来断绝自己和陶家的关系,说到底,刘表的骨子还有那么一丝半点不信任自己。

    其实刘表和黄祖一样,用的都是釜底抽薪之计,都发现了陶家对自己的重要,但刘璟还是有一点想不到的是,刘表的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很大程度上还和枕边风有关。

    现在关键是陶家的态度,陶胜顶得住刘表的压力吗?刘璟沉吟一下,便问陶胜道:“家主准备怎么办?”

    陶胜叹了口气,“家父答应过璟公子,两年之内,不会考虑小女婚嫁,就是为了这个承诺,家父特地将小女带走,我自然不会答应州牧。”

    虽然这样说,陶胜的脸上却要苦出水来,如果他顶得住压力,他就不会来找刘璟求助了,惹恼了刘表,陶家在荆州就彻底完了,父亲最担心之事,还是终于发生了。

    刘璟感觉到他的为难,便笑道:“家主有什么难处,尽管明说。”

    “唉!”

    陶胜叹息一声道:“实不瞒公子,现在陶家已经陷入了极大的混乱,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族人都对我不满,认为是我导致了陶家商路被断,还有不少族人要求九娘立刻回柴桑,解释清楚黄勇之事。

    这还只是因为黄家的压力,如果让他们知道州牧也在逼迫,陶家会更加混乱,按照族规,如果有六成以上族人反对,那么家族堂便可以在宗祠罢免我的家主之职,那时,我就控制不住局势了。”

    刘璟背着手慢慢在房中踱步,他当然知道陶家对于自己的重要,尽管他手上还有一点钱粮剩余,但最多也只能维持半年。

    坦率地说,刘璟并不想依靠荆州的钱粮,甚至黄祖会千方百计拦截荆州钱粮,断自己的后勤补给,所以他只能依靠陶家和朱家的支持。

    现在陶家出了乱子,是针对自己的毒计,他怎能袖手旁观?

    刘璟想了想,便笑道:“你可以写信告诉州牧,九娘送去襄阳的途中被黄射劫走,让州牧问黄祖要人去。”

    陶胜的脸色有点苍白,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大妄为之人,出了名的谨慎,要让他用这种办法欺骗刘表,一旦被刘表知道,岂不是欺君之罪?

    沉默片刻,陶胜又问道:“这个会影响九娘名声,公子还有别的方案吗?”

    陶胜一句话提醒了刘璟,确实,计策虽不错,但会影响到陶湛的名声,人人都以为陶湛被黄射抢走,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会有怎样的谣言。

    刘璟点了点头,赞同他的顾虑,“家主提醒得对,此计不妥,可以不必考虑。”

    刘璟又凝神细想了片刻,道:“这件事可以拖的办法,就明着告诉州牧,九娘母亲去世,现正在守孝中,一两年内不谈婚嫁,请州牧理解九娘的为女孝道。”

    旁边连徐庶也忍不住击掌叫好,“公子这个理由不错,州牧一向自诩孝道,他若坚持,就是打自己脸,这个面子他可丢不起。”

    陶胜不由拍了拍额头,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连这个理由都想不到。

    刘璟又笑道:“光这样还不行,家主还要在信中告诉州牧,陶家运给襄阳的军资被黄射扣押,陶家无法再给襄阳运送钱粮,特向州牧救援!”

    徐庶哈哈大笑,“公子,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种以毒攻毒之计都想得出来,不错,果然是妙计,州牧想要钱粮,就得替陶家解决问题。”

    刘璟目光又注视着陶胜,“家主,如何?”

    陶胜默默地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

    刘璟见他依然面有戚容,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欢喜,便又问他:“家主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陶胜摇摇头,苦笑一声道:“这只是暂时解决了州牧的危机,那黄家断了陶家商路怎么办?就算州牧施压,我们运去襄阳的钱粮他不敢扣押,但别的货物呢,从襄阳运过来的货物又该怎么办?现在的问题是整个家族在反对我,璟公子,一旦我被罢免家主之位,恐怕这些办法都无法实施。”

    黄射断陶家商路之事,刘璟一时也无计可施,不过,保住陶胜的家主之位,刘璟倒有办法,他想了想便道:“这件事容我考虑一下,我会尽力帮助家主。”

    ........

    陶胜告辞而去,徐庶笑道:“有些事情,公子是不想让陶胜知道,是吧!”

    刘璟微微一笑,“元直知我心也,他毕竟是家主,要维护族人的利益,所以有些事情他未必同意我做,等我做了,他就算反对也来不及了。”

    这时,县丞朱珣快步走进房间,躬身施礼道:“参见司马!”

    “朱县丞,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关于陶家的内乱之事,你知道多少?”

    ........

    在柴桑城东有一座占地约五亩的酒馆,叫做‘荆水居’,在柴桑极富盛名,终年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兴隆。

    中午时分,陶群和往常一样,慢慢悠悠来到了荆水居酒馆,他每天中午都会来这里吃饭,已经养成一个习惯。

    走到酒馆门口,却正好遇到了老友周鑫,周鑫和陶群私交极好,可以说无话不谈,前两天,陶群还向周鑫诉了一通苦,向他讲述家主陶胜的无能和家族的混乱。

    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陶群拱手笑道:“二哥,真是巧啊!咱们又遇到了。”

    “陶老弟,我是找你有事,我们上楼谈。”

    陶群见他一脸严肃,便点点头,跟他上了楼,两人坐好,周鑫取出一封信递给了陶群,“你看看吧!”

    陶群见他一脸神秘,不由疑惑地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信皮便惊得他站起来,这竟是黄祖写给他的信。

    周鑫一把将他拉坐下,低声道:“老弟,不要大惊小怪,保持镇静。”

    陶群忐忑不安地打开信,匆匆看了一遍,信写得简单,内容只有一个,只要他率领族人废除陶胜的家主之位,黄祖将支持他为新家主,并保证陶家的利益。

    陶群看得心惊胆颤,半晌才道:“怎么会找上我?”

    “黄太守当然了解陶家,以家族威望,除了陶胜,就是你了,你说黄太守能不找你吗?”

    陶群呆坐了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

    ..........

    半个时辰后,陶群从酒馆出来,进去时悠悠闲闲,出来时却心事重重,这时,一辆马车驶过,停了下来。

    “群叔,我正到处找你呢?”车窗上露出了朱珣满脸诚恳的笑容。

    陶朱两家世代联姻,关系极为密切,陶群当然和朱珣很熟,朱珣是县丞,平时也常有往来,要是往常,陶群会笑眯眯打招呼,但今天他却没有心思。

    “贤侄,什么事?”

    朱珣取出一个红布包,神秘一笑道:“群叔一直想要的那块商玉,我搞到了。”

    陶群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美玉,可以称得上是玉痴,他收集了几百块各种各样的美玉,经常把自己彻夜关在房中细细品玩。

    前些日子,有人要出售一块商玉,可惜正好遇到战争,等陶群得到消息赶来时,卖玉人已经离开了柴桑,令陶群懊悔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可是罕见的商玉啊!

    此时陶群顿时喜出望外,也顾不上黄祖给他带来的心事,开门上了马车,急不可耐道:“贤侄,快把玉拿给我看看!”

    就在这时,陶群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黑衣人,用胳膊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陶群刚要本能地大喊,一团破布准确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呜——’

    朱珣冷冷看了他一眼,刷地拉上了车帘,马车迅速启动,向南面的军营疾驶而去。

    .........

    一个踉跄,陶群被推进一间屋子,屋子里空空荡荡,光线明亮,只放着一张单人坐榻,坐榻是一名年轻的将领,正是柴桑主人刘璟,在他身后和两旁,站着十几名赤膊大汉。

    陶群心中惊讶万分,同时又极为不安,连忙跪下行拜礼,“小民陶群,拜见刘司马。”

    刘璟却没有理他,冷冷令道:“推进来!”

    外面推进来一名十**岁的年轻男子,长得俊秀潇洒,正是陶群最心爱的小儿子陶炳。

    父子俩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两人面面相觑,这时刘璟一声厉喝:“给我往死里打!”

    一名赤膊大汉一拳打翻了陶炳,几名凶恶的打手一拥而上,对陶炳拳脚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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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孙权的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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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响起一片哀嚎惨叫,陶群见儿子满地打滚,被打得惨不忍睹,他吓得心惊胆战,跪倒刘璟面前苦苦哀求,“求璟公子饶了犬子吧!”

  刘璟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这时陶云一声惨叫,腿骨被硬生生踢断,陶群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它想法,从怀里取出周鑫给他的信,高高举起,

  “这是周鑫给我的信,中午才拿到,我什么都没做,我发誓!”

  刘璟微微一怔,手一摆,命手下停止痛殴,他从陶群手中接过信,看了一遍,竟然是黄祖写给陶群的信,这倒出乎他的意料,原想拨掉一根杂草,却没想到杂草下竟扯出一棵人参。

  “这是周家和你联系的吗?”

  刘璟知道周鑫其人,是周家的重要人物,周凌的族叔。

  陶群带着哭腔道:“今天中午他把这封信给我,说了些利诱的话,我没有任何想法,更不敢背叛公子。”

  刘璟收了信,这才对他道:“陶胜是陶家家主,他的权威不容任何人挑战,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陶群一呆,原来不是为了黄祖之事,而是陶家,他心中暗暗有些懊悔,自己那么着急拿出信做什么?他低下头,不敢吭声。

  刘璟明白他的想法,冷冷道:“这是你的幸运,若你真敢私通黄祖,必死无葬身之地。”

  陶群吓得一哆嗦,慌忙说:“小民不敢。”

  刘璟点点头,一指地上奄奄一息的陶炳,“这只是给你的警告,他就留在军营疗伤,若你胆敢再反对陶胜,你将收到儿子的人头。”

  陶群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两个头,在军营另一间屋子里,另一名陶家重要人物陶逸,也在痛哭流涕的保证,绝不再反对家主陶胜。

  陶群被带了下去,刘璟又取出陶群的信,仔细看了几遍,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知道江夏郡丞周并便是周谷之弟,也是黄祖的心腹,自己杀了周凌,周家从此沉默。

  但他相信,周家不会一直沉默下去,必然会有所动作,果然,周家找到了陶群。

  刘璟沉思良久,这是一个机会,他该怎么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呢?

  ........

  东吴宫,又叫吴侯宫,矗立在姑苏城北的虎丘山下,占地近千亩,四周有高耸的城墙,分为后城和政城两部分,后城是吴侯孙权的宿房,而政城则是江东百官办公朝议之处,这里就是江东政权的政治、军事中心。

  自从一个月前孙权母亲病逝,整个东吴上下都处于一种悲情之中,停止一切娱乐活动,酒馆也禁止售酒,家家挂白幡、户户插香炉,表示对老夫人去世的哀悼,举国上下停止了一切军事活动,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江东军停止了对柴桑城的进攻。

  鲁肃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儒袍,头戴进贤冠,他步履匆匆,神情凝重,快步走过了宫城和政城之间的吴安门,进入了宫城。

  自从柴桑回来后,鲁肃承受了巨大的政治压力,以程普为首的江东老臣纷纷要求罢免鲁肃,追究其兵败之责,但孙权却极力替鲁肃解释,力排众议,不肯处分鲁肃,这让鲁肃心中充满了感激。

  这段时间他也颇为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家中,看书钓鱼,怡养性情,今天鲁肃接到孙权的召见令,匆匆赶来东吴宫。

  鲁肃来到了麒麟堂前,名字虽然叫‘堂’,实际规模就是一座宫殿,这里也是孙权的处理政务的书房,鲁肃在门口等了片刻,一名侍卫出来笑道:“吴侯请将军进去!”

  鲁肃整理一下衣冠,快步走进了麒麟堂。

  书房内,孙权正坐在书案前飞笔疾书,他依旧穿着白麻孝服,虽然母亲已去世一个月,但他始终没有除孝,只是内心已渐渐从失母的悲痛中走出来,他将所有的精力的心思都投到政务中,用繁重的政务来忘记内心的哀伤。

  “主公,鲁将军来了。”一名侍卫的轻声禀报打断了孙权的思路。

  “让他进来!”

  孙权放下了笔,他找鲁肃来是为了刘璟之事,这几天刘璟成了整个江东的名人,不是因为他在柴桑率军杀退了江东军。

  而是在老夫人的令堂上,铺天盖地的素旗白幡中,豁然出现了一顶‘荆州刘璟悼念老夫人千古’的吊孝幡,就放在贵宾席第一位,令江东百官士庶瞩目,这件事迅速传遍了东吴城。

  刘璟的吊孝幡自然是委托陶烈奉上,但孙权却有意把它放在第一位,所以引发了江东热议。

  孙权从书案上取出两封信,这两封信都是刘璟所写,一封是柴桑之战时写给鲁肃的信,另一封是刘璟托陶烈带给孙权的亲笔信,今天上午才拿到。

  这两封信让孙权颇有兴趣,不止读了一遍,虽然谈不上赞同刘璟的想法,但他却被刘璟的大气折服,这两封信他准备保留下去。

  这时,鲁肃匆匆走进书房,跪下行一拜礼,“下官鲁肃拜见吴侯!”

  “子敬不必多礼,请坐!”

  孙权请鲁肃坐下,又打量他一眼,笑道:“子敬在家休养得不错嘛!”

  鲁肃有些惶恐道:“下官没有懈怠之心,愿随时为吴侯效力。”

  “我只是开个玩笑,子敬不必紧张。”

  孙权微微一笑,又道:“今天找你来,就是想给你找件事情做。”

  鲁肃欠欠身,全神贯注地听着,孙权取过陶烈带来的信,递给鲁肃,“这是刘璟写给我的信,你且看看吧!”

  鲁肃心中暗吃一惊,刘璟居然给吴侯写信,这是为何?他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刘璟表达了对老夫人去世的哀悼,言辞恳切,但在信的后面,竟是要交换战俘。

  鲁肃沉吟一下,试探着问道:“吴侯可是想让我去一趟柴桑?”

  孙权点点头,又叹息道:“今天听陶烈说,刘璟是一个有心人,所有阵亡的江东士兵,他都将他们的骨殖一一入瓮,标上姓名籍贯,并建了灵堂。

  而受伤的被俘士兵则细心调养,大都康复了,他既然这么有心,我怎能不承他的情,我决定和他交换,所有被俘的荆州士兵全部给他,这件事就委托你去做。”

  “下官愿为吴侯效力,前往柴桑,只是.....”

  鲁肃犹豫一下道:“我只是担心重臣们会反对我为使。”

  孙权心里很清楚,像程普这次极力要求惩处鲁肃,实际上是带有私心,程普和周瑜关系不好,而鲁肃是周瑜推荐之人,程普要求严惩鲁肃,实际上就是打周瑜的脸。

  孙权心里有数,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没有理睬程普,保住了鲁肃,他已详细问过徐盛,并非鲁肃指挥不利,而是刘璟率领柴桑军民破釜沉舟,利用石砲和投石机重创江东军。

  战斗非常惨烈,江东军几次杀上城,又被柴桑守军拼死赶下城头,最后甘宁援兵赶到,焚毁了江东的粮船,才最终迫使江东军撤军。

  这并非鲁肃无能,就算程普去也是一样,况且鲁肃用计,全歼了黄射的五千水军,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功劳,可以将功折罪。

  孙权笑着摆摆手,“子敬不要有顾虑,我会给你符节,你全权代表我前往柴桑,没人敢说你什么?”

  鲁肃也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下官就无所惧了。”

  两人又沉默片刻,孙权若有所思地问道:“子敬,你觉得刘璟此人怎么样?”

  鲁肃想了想道:“虽然我是败在他手下,但我并不想诋毁他,此人极善于抓住机会,从高平老家来荆州仅仅半年,便声名鹊起,一次次抓住机会,包括这次柴桑之战,他一战成名,分了江夏一杯羹,让人不得不佩服。”

  停一下,鲁肃又道:“这次他来江夏,看得出是刘表想从黄祖手中夺回江夏控制权,但他却利用我们江东军攻打柴桑的机会,一举夺取柴桑,掌握了江夏门户,他的魄力和谋略都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吴侯,此人非同小可。”

  孙权点了点头,“他虽是刘景升之侄,却是刘家的异类!”

  孙权从桌上取过那封信,上面有他密密麻麻的批注,他感叹道:“孙刘联合,共抗曹操,刘景升之侄居然有这种胸襟,这才是做大事之人,我也深深感觉,此人不可小窥。”

  鲁肃迟疑片刻,“难道吴侯也考虑孙刘联合?”

  “怎么可能!”

  孙权摇摇头笑道:“我只是赞赏他有这种胸襟,并不代表我和他的想法一致,曹操现在忙于河北,无暇南顾,我就要趁这个机会吞并荆州,进军巴蜀,一统南方,这才是和曹军抗衡之道,孙刘联合,就算我有心,刘表也未必答应。”

  “可如果刘璟成为荆州之主,那时他提出孙刘联合,吴侯会考虑吗?”鲁肃又小心翼翼问道。

  其实鲁肃之所以把刘璟的信给了孙权,在某种程度,他赞成孙刘和解、联合抗曹。

  只是孙刘两家世仇太深,他鲁肃又人微言轻,从不敢提及此事,这次他把刘璟的信交给孙权,也是希望孙权能有所考虑。

  孙权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他之所以重视刘璟,并不是赞同他的想法,而是他感觉此人的魄力和谋略都远胜的刘琦、刘琮。

  将来有一天,他很可能会成为荆州之主,如果是那样,江东和荆州的对峙局面可能就会改变了。

  良久,孙权凝视着屋顶轻轻叹息一声,“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对手,但又不希望他入主荆州,子敬,两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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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放长线钓鱼

  夏口也就是后世的武汉,在黄祖主政江夏时,夏口还没有筑城,却也是人口密集之处,由于夏口是长江和汉水的交汇点,使夏口的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黄祖也在几个月前,渐渐将江夏的军事重心转移到了夏口,有驻兵近一万人,上千艘战船。

  在夏口的西码头上,密集地停泊着数百艘商船,每艘商船上都挂着陶家的双鲤旗,载着布匹等货物,这便是被黄射扣押的四百余艘陶家商船,一百余名随船伙计和管事也被抓进牢狱。

  这就是现实,尽管陶家富可敌国,但没有权势作为后盾,它们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随时会被权力者宰杀。

  “父亲,就是这四百二十艘拖船,收获丰盛!”黄射指着密密麻麻的船只笑着对父亲黄祖道。

  黄祖负手眯眼望着数百艘拖船,吃水线都很深,表示它们装载着沉重的货物,“这些船只除了装载粗麻布外,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两百匹绸缎,很少,孩儿已经卸货了。”

  黄祖脸上露出了不满意地神情,才两百匹丝绸,太少了,而且他要这些粗麻布做什么,虽然沉重,却不值钱,他要的是粮食,要的是钱。

  黄祖喉头里粗鲁地嘟囔一句,回头对黄射道:“派人去告诉陶家,我可以把船只货物还给他们,人也可以释放,但他们必须用五万石粮食来换,我知道他们在江东有仓库,有的是粮食。”

  “可是.陶湛怎么,还有兄弟,没有交代吗?”

  “混帐!”

  黄祖怒骂一声,“刘璟在柴桑,他们可能把陶湛给你吗?还有,你兄弟应该和陶家无关,谅他们没这个胆!”

  关于黄勇的下落,黄祖已有些绝望了,他前天派人去江东,要求赎回儿子,假如黄勇不在江东,那么就是刘璟说了假话。

  黄祖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次子已死在刘璟手中,否则刘表怎么会不提此事,那只有一个解释,他已经看到了儿子的人头。

  黄祖脸色阴沉如水,半晌,又冷冷道:“和陶家换粮食并不代表饶了他们,陶家再有船只出现,给我继续扣押!”

  这时,远处一名士兵奔来,上前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太守,阳新县有紧急情报传来。”

  士兵将一份情报呈给黄祖,黄祖展开看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来,“刘璟用蠢货去剿匪,结果被打得屁滚尿流,那个廖化三战皆败,七百守军只剩下两百人,阳新县快保不住了。”

  黄射沉思片刻,又问父亲:“那么阳新县向刘璟求援了吗?”

  “怎么没求,连发三次求援书,若阳新县丢了,他刘璟怎么向刘表交代?”

  黄祖心情特别好,他就恨不得这些土匪索性连柴桑也一并攻下,黄射却比较阴沉,他又想了想,吞吞吐吐道:“父亲,我感觉这里面有机会。”

  黄祖顿时醒悟,他重重一拍额头,“他娘的,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随即命令左右道:“速去把周郡丞找来见我。”

  .......

  周家又安静了一段时间,其间刘璟特地来拜访过周家,表示愿意和周家和解,也准备安排周家子弟进入柴桑官场,但家主周谷只表示,周家无意涉足官场,对刘璟的拜访表示感谢,姿态做得很足,但彼此的关系却没有实质性的改善。

  然后双方都平静下来,刘璟再没有找过周家,而周家也异常低调,禁止子弟从事一切公共活动,整个周家就仿佛在柴桑城消失一般。

  但这只是在柴桑城的平静,事实上,周谷一直和兄弟周并保持着暗中往来,将柴桑城发生的情况及时送去武昌,周谷清楚,周家的利益在武昌,在黄祖身上,他和刘璟只能是敌人。

  房间里,周鑫叹了口气说:“家主,那个陶群现在变成废物一般,整日里酗酒,我已找不到他,而且他也不肯再反对陶胜,令人失望。”

  “这件事可以理解,陶胜勾结刘璟把他儿子打成重伤,他岂能再有勇气,我倒是关心他有没有把我们供出去。”周谷负手站在窗前冷冷道。

  “大哥请放心,我已确认过,他说信已烧掉,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我相信他虽然不敢得罪刘璟,但同样也不敢得罪黄祖,从现在的情形看,刘璟对周家没有任何监视,说明他还没有产生疑心。”

  周谷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稍稍安心之处,上次刘璟来拜访后,他以为刘璟会派人监视周家,但他们仔细观察几天,周家外面并没有任何可疑人物。

  如果刘璟怀疑周家,就算不对周家动手,监视也一定会有,这说明刘璟忙于掌控柴桑,还顾不上黄祖的威胁。

  或许他认为双方已经达成妥协,不会再发生夺城之战,周谷冷笑一声,只能说这个刘璟太不了解黄祖,黄祖是什么人,在切身利益面前,他会被一个所谓的妥协缚住手脚吗?

  “今天上午,我接到二弟的快信,让我密切关注刘璟军队的动向,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

  杀!

  校场上喊杀声震天,一片热气腾腾,两千余士兵在酷暑之下训练,一个个大汗淋漓,挥舞长矛,形成一片气势壮观的矛阵。

  一旁,魏延一样满头大汗,但他态度却异常严厉,手执长鞭,直着喉咙大吼,“气势呢?把气势给老子拿出来!”

  “他娘的,你的枪法不对,老子白教你了,一旁去,练一百遍!”

  魏延将一名士兵从队伍中拉出来,勒令他独自练习,“一百遍!”他大吼道:“少一遍,看老子怎么罚你!”

  士兵们都已习惯了魏延的严厉吼骂,虽然他态度凶狠,却极为认真,所教的枪法也比大众枪法要高明得多,如果熟练使用,在战场上的杀伤力会明显提高。

  魏延身为教头,和士兵们一起在烈日下训练,比士兵更苦更累,让士兵真正地心悦诚服。

  魏延擦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心中也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他多年来郁郁不得志,自恃才高,桀骜不驯,看不起那些小人上司,所以屡被上司穿小鞋,甚至连性命都差点丢了。

  直至遇到了刘璟,这是魏延自认为一生的转折,他现在已被提拔为军侯,不仅如此,还把二千军队的训练权交给他,这是何等的信任,这使魏延心中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这时远处传来一片喝彩声,魏延向远方望去,眼中露出会心的微笑,在校场另一边,刘璟纵马奔驰,不断侧身引弓射箭。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他已射出二十箭,六十步外的草人上插满了箭矢,“不错!”魏延低声赞叹。

  他亲眼看见刘璟箭法的神速进步,每天刻苦训练,仅仅半个月内,他从一炷香射十箭,进步到射出二十箭,魏延当然知道,这是非同一般的进步。

  不仅是箭法,他的力量也在稳步上升,比上次新野之战又有了很大的提高。

  这时,刘璟纵马疾奔,在八十步外抽箭搭弓,拉弓如月,箭似流星,一箭射向草人,‘噗’一声正中前胸,箭力强劲,射穿了草人,周围再次响起一片喝彩声。

  这一箭连刘璟也颇为得意,他找到了最佳手感,八十步外一箭穿胸,这还是从未有过,这时,他忽然看见魏延在远处向这边张望,似乎摇了摇头,刘璟心中觉得奇怪,收弓向魏延奔去。

  “文长觉得哪里不妥?”刘璟笑问道。

  魏延也不奉承,直言不讳道:“一箭射中只是侥幸,要百箭九十九中才是真本事,司马觉得可以让我夸赞吗?”

  刘璟也淡淡一笑,“确实是侥幸,再让我射第二箭,就找不到这种感觉了,你说得不错,不值得夸赞。”

  “既然如此,哪些士兵。。”

  魏延指着箭靶附近围着的二十几名士兵,道:“是否可以让他们来接受我的训练,而不要一味言不由衷地奉承讨好,影响这边士兵的训练。”

  刘璟这才明白,为什么魏延一直被上司不喜,屡遭穿小鞋,此人说话确实容易得罪人,虽然是实话,但方式却不对。

  连他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不过刘璟了解他这个人,就不会和他计较,他笑了笑,“那二十几人都是回来暂时休息的探子,晚上就要出发,训练就不必了。”

  他回头一挥手,“你们都回营去!”

  二十几名围观的士兵纷纷离开校场回营,魏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直,连忙歉然道:“我一向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怎么改不了,望司马莫怪!”

  刘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的脾气我知道,虽然话语不中听,但说得也对,这边士兵在挥汗如雨训练,他们却在一旁无事围观,确实不妥,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

  魏延心中感激,却不会表达出来,只默默地点了点头,刘璟又向两千名士兵望去,见他们一个个的肌肉在阳光下黝黑铮亮,人人精神饱满,孔武有力,不由微微一笑,“光这样操练可不行,还得训练体力,我打算今天晚上让他们长距离行军。”

  “司马准备去哪里?”

  “去阳新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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