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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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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第二次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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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头上,一名信使忐忑不安地将信呈给了刘璟,他心中十分害怕,怕刘璟一怒之下斩了他的人头。

  刘璟拆开信,只见开头写着:‘江东水军副都督鲁子敬致璟公子..'

  果然是鲁肃,刘璟慢慢看完信,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让他投降,保证放他回去,这就是所谓的‘先礼后兵’吗?

  他凝神沉吟片刻,立刻回头令道:“取纸笔来!”

  他当即就在城头写了一封信,封上火漆递给信使,“请把此信交给你家都督,我要说的话都在里面。”

  信使接过施礼而去,徐庶在一旁,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不知道刘璟为何要写一封信给鲁肃,难道鲁肃会收信退兵吗?他不好多问,但又担心刘璟一时糊涂,做出软弱之事,影响到军心士气。

  这时,刘璟挺直腰,对城头士兵们高声喊道:“今天是一个创造历史的时刻,让江东军的耻辱永远刻在柴桑城墙之上,今天,我们每一个人都将成为英雄...”

  数千士兵和武装起来的民夫们都在默默注视着刘璟,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亮光。他们的热血开始沸腾,勇气在他们胸中燃烧。

  ........

  土丘上,鲁肃从信使手中接过刘璟的信,吩咐左右,“赏他十两黄金,下去休息吧!”

  信使千恩万谢退下了,鲁肃这才拆开刘璟的信,眯眼细细读了起来。

  ‘荆州刘璟致江东鲁都督阁下:

  璟久闻阁下乃慷慨信义之人,昔日公瑾乏粮,子敬指囷相赠,传为美谈,又曾对吴侯言:‘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唯有鼎立江东,以观天下。’此乃金玉良言,可见子敬有洞察天下之大才。

  公既是信义之人,又有观天下大才,为何此番却如此不智,行鼠辈之窃举,被曹贼玩弄于股掌?

  曹贼北顾河北,无力南下,故命夏侯惇屯兵南阳,牵制襄阳,迫使荆州无力东顾,引来江东狼烟,此曹贼之计也,一旦江东、荆州鹤蚌相争,两败俱伤,曹贼必得渔翁之利,此中利害,望公明鉴。

  璟虽后辈,却知大义,曹操虎视在北,实力强大,非荆州或江东一家能独挡,璟恳愿孙刘两家捐弃前嫌,抿却恩怨,携手同心,共抗曹贼,以保江南人民免遭曹军铁骑蹂躏。

  璟知鲁公乃忠义之士,目光高远,绝非碌碌庸人,望公劝说吴侯,两家修好,携手共志,共抗曹贼,匡扶汉室江山.....’

  鲁肃看完此信,心中起伏难平,一方面固然是惊讶刘璟如何知道自己对吴侯之言。

  另一方面,刘璟信中的携手同心、共抗曹贼,也触动了鲁肃的心,他也很清楚,曹操才是他们的真正大敌,荆州和江东之战,最终还是便宜了曹操。

  只是刘璟一封信,就让自己退兵,这也未免有些太轻率,他也无法向主公交代。

  鲁肃将信递给了徐盛和凌操,“这是刘璟写来的信,你们也看看吧!”

  徐盛接过信看了一遍,沉思不语,凌操却怒道:“刘璟小儿,一封信就想让我们退兵,简直欺人太甚,都督,下令攻城吧!”

  鲁肃又看了徐盛一眼,“文向的想法呢?”

  徐盛将信递还给鲁肃,叹了口气道:“其实卑职也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吴侯之令在此,不可不遵,都督,久不战则士气衰,下令攻城吧!”

  鲁肃缓缓点头,不管刘璟怎么说得有理,但攻打柴桑已是箭上弦,不可不发,他马鞭一指柴桑城,毅然下达了命令:“攻城!”

  ........

  ‘咚!咚!咚!’巨大的战鼓声敲响。

  ‘呜——’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一万江东军率先出战了,他们俨如潮水般涌来,手执盾牌,扛着上百架数丈高的登城梯,一个个奋勇争先,喊杀声震天。

  他们携带着长木板,这些木板将铺过两丈宽的护城河,充作桥梁,一万江东大军奔涌而至,没有试探进攻,直接就发动了猛烈的强攻。

  城头上,两千守军和三千民夫军站在城头上,守军目光冷肃,一起举起弓箭,三千民夫军却有点心惊胆战,城外铺天盖地的江东大军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禁不住地双股战栗。

  但战争已经爆发,他们责无旁贷地投入了战斗,三千民夫军负责挽投石机和操作石砲,巨大的投石机高约两丈,长长的臂杆后挂着石兜,由五十人挽动,可将百斤的巨石抛出两三百步外。

  刘璟目光冷酷地注视着黑压压敌军冲上,一架架登城梯旁跟着准备攻城的江东士兵,敌军已经进入三百步内了,刘璟长刀挥出,一声令下,“发射!”

  柴桑城头鼓声大作,五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动,长长的臂杆挥出,将八九十斤重的巨石凌空抛出,数十块巨石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密集的人群。

  ‘轰!’巨石砸下,在人群中翻滚,染血的尘土腾空而起,十几人被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接二连三的巨石砸进人群,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片。

  密集的巨石同时也砸向攻城梯,‘咔嚓!’一座攻城梯被砸中,梯子折断成数截,扛着梯子的数十人纷纷摔倒。

  江东军的攻城梯简单实用,做工精湛,有铰链和楔合,平时折叠放在船上,随时可以攻城。

  江东军甚至还带来了梯船,就是安装在船上的梯子,驶抵水门之下,士兵们可以直接从船上攀梯上爬,此时漕河已经疏通,十艘攻城梯船,正缓缓向水门处驶来。

  但不管攻城梯再结实,却经受不住巨石的迅猛撞击,短短百步,就有近半攻城梯被巨石砸毁,但还是有五十余部攻城梯渐渐逼近城墙。

  天空中,一块块巨石在翻滚,呼啸着砸向地面,短短时间内,投石机和石砲便发动了四轮,数百块大石射向敌群,造成二千多人的巨大伤亡,但江东军并没有止步,他们冲进了弓箭射程内。

  城上守军箭如雨发,两千支兵箭密集地射向江东军,兵箭是守城而用,比骑箭长而且粗重,从高处射下,会带着自身的重量射向敌军,杀伤力极强。

  江东军举盾相迎,江东军的盾牌是木盾,坚固结实,不过,无法抵挡近距离的弩箭,也无法抵挡沉重的兵箭。

  尽管大部分盾牌勉强抵住了兵箭的射击,但还是有不少盾牌被箭矢射穿,将盾牌后的敌军射死,一片片的士兵惨叫着扑倒。

  一架攻城梯逼近了城墙,‘轰!’的一声巨响,碎石四溅,第一架攻城梯搭上了城头。

  紧接着,三十余架攻城梯先后搭上了柴桑城头,数千江东士兵如蚁群般冲上,用刀砍、用长矛捅、用箭射,拼命冲上城头。

  城上箭如密雨,滚木礌石如雹子般砸下,刀劈矛捅,血肉横飞,荆州军士兵用长叉叉住云梯向外猛推,一架长长的梯子被推出,向后翻到而下,梯子上发出一串凄厉的惨叫声。

  城下的江东军开始反击,箭如密雨,射向城头,不断有荆州士兵被射中,惨叫着从城头上摔下,伤亡逐渐加大。

  但石砲和投石机的不断投射,使江东军士兵无处躲避,死伤惨重,此时,只有攻上城头,摧毁投石机,才能彻底消除头上的威胁。

  高耸的攻城船也渐渐靠近城头,但在距离水门约百步外,却意外地被卡住了。

  原因是水面一尺下有几艘沉船,阻碍攻城船无法前进,但这个距离,却恰好是火箭的射程。

  随着火箭发射,数十支燃烧的火箭在空中划出一一道带烟的弧线,射向为首的第一艘攻城梯船。

  同时伴随着‘砰!砰!’的响声,水门上方的石砲也发射了,三十几块打磨得光滑的圆石射向敌船,力量强劲,安装在船头的梯子被砸得粉碎。

  顷刻间,船帆被火箭点燃,大火迅猛燃烧起来,船上士兵纷纷跳水逃命......

  城头上的鏖战到了白热化,在城东,大将潘璋率领一群江东士兵杀上了城头,廖化嘶声大喊,带着百余守军支援而至,双方在狭窄的城头拼死血战。

  战刀劈砍,长矛猛刺,廖化挥砍大刀,一名江东士兵脖子被劈断,血喷如泉,尸体重重摔下城去。

  另一名荆州守军的心脏被矛尖刺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最后一声惨叫,拼尽最后的力量,抱着杀死他的敌军,一齐跳下城去。

  战争的血腥在这一刻显示得淋漓尽致,人的生命如草一般卑贱。

  这一刻,人变成了野兽,怯弱和善良消失,每个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噬人的凶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人。

  柴桑城的危机渐显,潘璋带领十几名强悍的士兵守住了战梯登城处,使得江东军源源不断地从这里涌上。

  双方力量对比在不断变化,从廖化率百余人对阵九十余名江东军,渐渐地变成了二百余江东军和守军厮杀,廖化和手下开始渐渐不支。

  “速去禀报公子,我这里需要援军,就快顶不住了!”廖化嘶声大吼,一名士兵向城西飞奔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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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千钧一发

  在柴桑以西的江面上,一支由八十艘快船组成的船队正东疾速行驶,为首船上挂着五彩锦帆,尽管在甘宁投降荆州后,这种五彩锦帆已经在长江上消失。

  但今天,它却又一次出现在大江之上,前方船只无不骇然避让,甘宁目光敏锐地注视着前方。

  他披头散发,浓黑的长发迎风而飘,双襟散开,露出胸前古铜色的肌肉,他手执双戟站在船头,粗犷而威武。

  在他旁边坐着一个身材瘦小如猴的少年,他正是刘璟派去给甘宁送信的侯五,侯五机灵能干,熟悉路程,没有辜负刘璟的重托,他很快就找到了甘宁。

  侯五坐在一旁,目光敬畏望着甘宁,这么高大威武,凶悍飘逸,这是他最崇拜的英雄,远远超过了江夏左王,现在居然和他同坐一船,离他这么近。

  侯五心中乱成一团,他仿佛变成一只石猴,整整两个时辰,一动也不动。

  “大哥,还有二十里,我们就到柴桑城了!”桅杆上,甘宁的一名义弟在大声喊道。

  甘宁点点头,回头令道:“升起血旗,命弟兄们准备作战!”

  一面鲜红色的三角旗在桅杆顶部出现,这是准备作战的旗语命令,紧接着八十余艘快船,也纷纷升起了血旗。

  船队乘风破浪,飞速向柴桑城驶去。

  ..........

  尽管投石机和石砲给江东军带来沉重打击,但江东军兵力强大,先后投入一万五千人攻城,使投石机和石砲渐渐失去了犀利的防御效果,越来越多的江东军攻上城头。

  西城的压力更加超过东城,一段长约二十丈的城头上危机四伏,两架攻城梯的江东军突破了防御,杀上城头,这俨如打开一道缺口,瞬间便有两百余人汹涌上城,控制了这段城墙,使柴桑防御变得极其危险。

  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刘璟率领三百余人支援而至,和五百余名杀上城头的江东军鏖战,双方呈扇形拥堵在一起,人挤人、人挨人,无法再使用长兵器,只能用刀劈、用匕首刺、用箭戳,甚至用拳头砸,用牙齿咬。

  不断有人哀嚎倒地,或许只是受了轻伤,但很快就被活活踩踏窒息而死,惨叫声此起彼伏,死尸遍地,血污染红了城头。

  刘璟眼睛通红,声音也嘶哑了,他不断竭力大喊:“不准退后,一步也不准退!”

  在城外的几架攻城梯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江东军士兵,他们只是无处登城,只要城上的守军稍稍后退,便立刻会有数百人杀上城头,柴桑城大势将去。

  双方皆无退路,只能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事实上,柴桑城守军的局势已危急万分,若他们再杀不退冲上城的敌军,那么很快会崩溃。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带着哭腔大喊:“公子,东城也坚持不住了,廖将军请求支援!”

  刘璟额头上大汗淋漓,身上脸上全是血污,他向四周看了看,嘶声大吼道:“让王泰来见我!”

  王泰负责指挥民夫,此时民夫也是一片混乱,至少有一大半人都无法再面对血腥杀戮,偷偷逃下城,躲回自己家中,这是人性的必然,只有经过长期训练,他们才能百炼成钢,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战士。

  他们临时募集,只训练了两三天,让他们应对徐盛的数千人或许可以,但面对两万江东军的进攻,还要他们视死如归,血战到底,那显然是不太现实。

  王泰指挥六百余人防御中段,这里的压力要比东西两头小得多,不是江东军进攻的重点,也没有江东军杀上城头,但鏖战依然存在,十几架攻城梯在中段进攻,双方箭矢如雨,滚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双方不断有士兵伤亡,惨叫声响彻城头城下。

  “王将军!”

  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对王泰大声道:“公子有令,命你立刻过去。”

  王泰交代一名屯长几句,满头大汗向城西奔去。

  “请公子吩咐!”王泰奔至刘璟面前,气喘吁吁道。

  “还剩多少民夫?”刘璟急问道。

  王泰回头看一眼石砲和投石机旁的民夫,心中又盘算片刻,道:“大约还有六百余人。”

  刘璟毫不迟疑令道:“所有民夫全部投入战斗,可一分为二,你率三百人增援西城,将江东军推下城去,其余三百人交给我,我去支援东城。”

  “遵命!”

  王泰飞奔而去,六百余民夫迅速被一分为二,王泰率三百人增加西城防御,而刘璟则率其余三百余人,向东城杀去。

  此时东城廖化部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他手下只剩下六十余人,而江东军已增加到三百余人,眼看东线防御即将崩溃,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刘璟率领一支生力军及时杀到了。

  “弟兄们跟我杀进去!”

  刘璟厉声大喊,他手中长枪舞动,杀进了敌群中,大枪翻飞,神出鬼没,一连挑翻三名敌将,硬生生地杀开了一条血路,使援军和廖化残部融合为一体。

  主将的身先士卒令荆州守军士气大涨,攻势如潮,杀得江东军节节后退,不断有人翻滚下城,连潘璋也支持不住,手提利斧向城下退去。

  仅仅一盏茶,攻上东城的江东军被全部赶下城,危机终于解除,这时,刘璟对廖化大喊:“东城由我来防御,你速去支援王泰!”

  廖化对刘璟敬佩得心悦诚服,他抱拳施礼,“遵令!”率领二十余人向西城王泰援助而去。

  这时,刘璟抡起鼓槌,再一次敲响了赵云教他的催战大鼓,鼓声惊天动地:‘咚——咚——咚!咚!咚!’越来越急,鼓声回荡在柴桑城上空,每一记战鼓声都敲打在荆州士兵的心中,令他们士气振奋,斗志昂扬。

  城头上,战局开始逆转,一群群逃下城的民夫又重新返回了城头,他们鼓足勇气,加入到守城的防御作战中去。

  .........

  山丘之上,鲁肃望着城头上的鏖战,眉头皱成一团,已经一个半时辰了,柴桑城还没有能够拿下,而眼看死伤越来越惨重,他心中默默估算,伤亡已经接近四千人。

  如果加上几天前徐盛的千余人死伤,那就损失超过了五千人,鲁肃也没有料到竟然有如此惨重的伤亡,这让他怎么向吴侯交代?

  这时,徐盛上前低声道:“都督,我军士气已经在下滑,而敌军士气高涨,估计这一波攻势不会成功,不如先撤回来,休整后再战,否则伤亡会更大。”

  “不行!”

  凌操在一旁断然道:“一万五千人攻城,敌军才数千人,还被杀得败退,传出去,让江东军颜面何存,请都督给我五千援军,我会在半个时辰内夺下柴桑,若不成功,愿受军法处置!”

  凌操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片大喊,众人不约而同回头,只见身后的江面上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火光点燃处正是他们储存粮草船只的停泊之地,鲁肃大吃一惊,急问左右,“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士兵飞奔而至,急声禀报道:“启禀都督,锦帆贼甘宁率一千余人杀至,水寨守军不敌,被其突入水寨放火,储粮船已悉数被烧毁,情况紧急!”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徐盛急道:“都督,甘宁骁勇善战,久负盛名,一般人难以抵敌,若不回兵防御,恐怕船只会全部被烧毁!”

  鲁肃脸色苍白,他知道甘宁已投降刘表,是阳新县守将,他必然是赶来援助刘璟。

  鲁肃左右为难,半晌,他长叹一声,下达了撤军的命令:“收兵回水寨!”

  ‘当!当!当!’

  急促的金钟之声响起,这是江东军收兵的命令,甘宁的意外偷袭使江东军损失惨重,鲁肃被迫下令收兵。

  江东军如潮水一般退下,望着撤退的江东士兵和敌军水寨中的火光,城头顿时一片欢腾。

  城头上,刘璟执枪而立,他也看见了江面上的浓烟和火焰,这必然是甘宁杀来了,他心中激动万分,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感动,滚热的泪水从他眼中涌出。

  只有在几近绝望的战争中,才会深深地体会到援军的宝贵,在他最需要支援的时刻,甘宁终于赶到了。

  这一刻,刘璟的心中竟有一种凤凰涅槃般的重生之感。

  ........

  当江东军撤回船上后,甘宁的船队便消失在江面上,但他并没有远走,而是藏在某处,耐心地等待机会。

  如果说江面也是行猎场,那么甘宁无疑是这个猎场最优秀的猎手,他率领手下,就像一群最狡猾的狼,不会和对手正面冲突,而是寻找机会,一击噬敌。

  船舱里,鲁肃心烦意乱,背着手来回踱步,短短一个半时辰,他的军队死伤已达四千一百人,这个数字令他深为震惊,其中一半以上伤亡在对方的投石机和石砲上。

  加上徐盛损失的千余人,那就有五千二百人伤亡,这是近几年来,江东军伤亡最惨重的一次,更重要是,柴桑城还没有能拿下来。

  鲁肃不知道该怎么向主公解释这个伤亡,更不知道张昭等人将会对自己怎么怒斥。

  这时,门口传来徐盛的声音,“都督,我可以进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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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江东退兵

  鲁肃叹了口气,“进来吧!”

  徐盛快步走进船舱,单膝跪下行一礼,“拜见都督!”

  鲁肃坐了下来,摆了摆手,“文向也坐吧!”

  鲁肃今年也才三十出头,只是长相有些出老,看起来就仿佛四十岁一般,他和徐盛私交极好,既是上下级关系,同时也是君子之交。

  “文向,你说实话,你觉得柴桑城能打得下来吗?”鲁肃注视着徐盛问道。

  徐盛苦笑一声,“我们现在还有一万五千余人,柴桑守军已不足三千,肯定是可以攻下,但至少还要再损失五千人,都督能承受吗?”

  鲁肃愕然,他有点不明白徐盛的意思,徐盛解释道:“其中三千人是攻城损失,两千人是对付甘宁的伤亡,还有,我们的粮草几乎已被烧毁殆尽,最多只能坚持两天,所以都督要立刻做出决断。”

  鲁肃心中为难之极,他希望徐盛是信口开河,但实际上他也明白,徐盛估计的损失并不夸张,刘璟作困兽之斗,他们的损失恐怕还会更大。

  “如果是那样,我们的损失将超过一万,这个结果吴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就算拿下江夏军,也无法弥补惨重的伤亡。”鲁肃的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所以我来前来劝都督。”

  鲁肃望着徐盛半晌,这才有点明白他的意思,“文向...是劝我撤军吗?”

  徐盛缓缓点头,“如果甘宁不出现,我不会劝都督撤军,但甘宁出现,战局就有了变数,事实上我说拿下柴桑,那还是最好的结果,就怕黄祖意外杀来,后果就严重了。”

  鲁肃低头沉思片刻,又注视着徐盛道:“你好像话中有话?”

  徐盛点点头,“这次柴桑之战,其实刘璟才是最大的得益者,他杀死周凌,也就意味着他和黄祖的决裂,也是昭示着刘表和黄祖争夺江夏的开始,在以后的日子里,柴桑城必然会充满各种明争暗斗,我们只要密切关注局势变化,那么还是有机会拿下柴桑城,但这一次,我们已损失五千余人,再打下去,就算拿下柴桑,都督也无法向吴侯交代了。”

  鲁肃负手走到窗前,从小窗凝望着江面,良久,他叹息道:“可就算是现在,我也无法向吴侯交代了。”

  这时,舱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士兵在外禀报:“启禀都督,吴侯有紧急命令!”

  鲁肃一惊,连忙道:“速呈给我!”

  一名士兵进舱,将孙权的命令交给鲁肃,鲁肃打开命令看了看,有些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满脸苦涩道:“国母病逝,主公命令停止攻打柴桑,撤军回东吴!”

  ........

  建安七年五月,孙权之母病逝,东吴上下举哀,孙权下令停止柴桑之战,就在接到撤军令的当天晚上,江东军船队从柴桑撤离,一场争夺柴桑的大战,最终以双方的惨重伤亡而告终。

  这场大战,江东军伤亡五千二百余人,损失各种船只百余艘,而柴桑城守军也同样伤亡近半,柴桑城笼罩在凄风惨雨的哀伤之中。

  但也正是这场突发的战役,使刘璟得以牢牢控制住了柴桑,这座坚固的江边大城,成为了刘璟的第一块基业。

  柴桑城门大开,刘璟率领徐庶、廖化、王泰等二十余名文官官员迎了出来,城外,甘宁和他的一千余名弟兄早已等候多时,甘宁上前一步,单膝跪下行礼,“卑职救援来迟,让公子受惊,甘宁罪不可赦!”

  刘璟连忙上前扶起他,异常诚恳道:“甘大哥能在我最危急之时赶来救援,刘璟心中只有感激不尽,甘大哥之恩,我铭记于心!”

  甘宁见他叫自己甘大哥,心中颇为感动,也叹了口气道:“比起樊城你对我的恩德,这算什么?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就害怕来晚一步,城池陷落,那我可就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了。”

  刘璟笑了起来,“我们两个,不要你谢我,我谢你了,这样可就没完没了,我来给甘大哥介绍几名手下!”

  他把徐庶拉过来,笑道:“这位徐元直,颍川名士,现在替我掌管军务。”

  甘宁连忙上前行礼,“早闻颍川徐福行侠仗义,甘宁一直敬仰,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徐庶本名徐福,原是剑术高手,好行侠仗义,四年前他仗义杀人,逃到襄阳,改名为徐庶,并弃武从文,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底细,连甘宁也有所耳闻。

  徐庶呵呵一笑,客气寒暄了几句,既没有否认自己是徐福,但也没有承认,只是感激甘宁及时来援。

  这时,刘璟又将廖化拉上来,“这位廖将军也是我的左膀右臂,这次守城立下大功!”

  甘宁一下子愣住了,他当然认识这位江夏左王,前年两人还坐在一起谈判划界,廖化挠挠头,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两人对望一眼,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刘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人应该早就熟悉了,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着实有趣了,江夏的水陆双匪首,同时被自己所用。

  众人义气相投,很快便相处融洽,一行人簇拥着刘璟,进了柴桑城。

  .......

  一场惨烈血腥的柴桑保卫战,虽然是以江东军的撤军而结束,但带给刘璟的胜利美酒却并不甘甜,柴桑守军也同样死伤惨重,尤其是协助守城民夫,两次大战,伤亡近两千人。

  胜利的激情之后,笼罩在柴桑城上空的是一片悲戚之声,几乎家家户户都挂出了白幡,哀悼在战争中死去的亲人,抚恤和奖赏的钱粮发放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剩下的木头已全部做成棺木,及时送到每一户阵亡将士的家中。

  “璟公子,这家也是!”

  刘璟在县丞朱珣的陪同下,正在挨家挨户进行慰问,朱珣是柴桑本地人,也是柴桑第二豪门朱氏家族的嫡长孙,他妻子便是陶利长女。

  朱、陶两家互为联姻,互为扶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柴桑有句俗语,‘陶家的船,朱家的牛’,也就是说,朱家土地最多,确实也是如此,柴桑城附近,近三成的土地都是属于朱家。

  由于陶家对刘璟的全力支持,朱家也不自然不落后,这次守城大战,朱家拿出了一万五千石粮食,也正因为如此,刘璟对朱家也是另眼相看,让朱珣协助徐庶处理善后事宜。

  朱珣指着一座挂着白幡的小院,低声道:“这家姓周,在城外有十亩上田,同时也租种了朱家的三十亩地,我记得他们家有两个儿子,不知道谁阵亡了。”

  刘璟点点头,“进去看看!”

  朱珣上前去敲门,片刻,门开了,是一名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眼中泪痕未干,他认识朱珣,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要跪下,“小民不知朱县丞到来,请县丞恕罪!”

  朱珣连忙扶起他,指了指刘璟道:“璟公子见你们门头挂有白幡,特来探望。”

  听说是璟公子前来探望自己,男子眼中流出了泪水,上前跪倒,泣道:“感谢璟公子的慰藉,保卫家园,犬子虽死无憾!”

  刘璟将他扶起,眼睛也有些红了,叹气道:“战斗惨烈,我未能保护好你的儿子,应该是我向你请罪。”

  “公子已经尽力,还能在死后来探望他,老汉心中只有感激!”

  男子将刘璟让进院子,院子里放着一副新做的棺材,一端放了张供桌,摆放着香蜡纸炷和各种祭品,几个女人和孩子正跪在棺材前哀哀痛哭,旁边还站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在低声劝说,看得出,阵亡之人是这户人家的次子。

  除了一家人,左邻右舍几乎都赶来帮忙,院子里,房间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这时大群人走进了院子,吓得众人纷纷向后躲开,哭泣的女人也被扶到一边,众人默默地望着刘璟,这位在柴桑城已是赫赫有名的璟公子,实际上已成为柴桑新主。

  这时,刘璟慢慢走上前,站在棺木前,默默注视着阵亡的年轻士兵,忽然,刘璟竟单膝跪下,向这名士兵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

  一家一家的慰问,天已经近黄昏了,跟随刘璟一路慰问的朱珣心中颇为惊讶,璟公子竟然给每一个阵亡者下跪,不管是士兵还是民夫,他不管身份,不顾尊卑,向阵亡者表达了最诚挚的敬意。

  起初朱珣不理解,但渐渐的,他亲眼看见一户户家属没有怨恨,只有被刘璟诚意的感动,对刘璟的无尽感激,朱珣终于明白了,刘璟是用对死者的尊重和诚意,换来了柴桑人对他的感激和忠诚。

  朱珣心中忽然有一种明悟,这位年轻的璟公子或许是一个能成就大业的刘氏子弟。

  随着夜幕降临,还有很多人家没有走到,这时,朱珣再也熬不住身体的疲惫,对刘璟道:“公子,按照柴桑的风俗,逝者要在家中呆三天,明天后天还可以再继续慰问家属。”

  刘璟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疲惫,累得快走不动路了,这才意识到他的疲惫,连忙歉然道:“真是抱歉,让朱县丞跟随我忙碌一天,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吧!”

  朱珣脸一红,“下官身体不行,让公子失望了。”

  “这没什么,其实我也累坏了。”

  刘璟呵呵一笑,这时他又想起一事,对朱珣道:“江东军伤亡士兵是怎么处理?”

  朱珣连忙道:“刚才我特地去问了,完全按照公子的指示处理,受伤士兵给他们治伤,阵亡者烧化后骨骸装入陶罐,并在竹简上刻了姓名籍贯,一并放入陶罐,处理得很尽心。”

  刘璟点点头,“明天再请僧人一并给他们超度亡魂。”

  “是!下官明天会处理好。”

  刘璟又嘱咐他几句,这才调转马头,向陶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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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陶府吊孝

  【炎炎夏日,书友们要当心身体,老高已经病了一周,其中痛苦难以言述,总之一句话,要注意预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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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陶家老爷子的七十寿辰,迎来的却是江东军的大举攻城,血腥杀戮和满城哀声对一个老人的寿辰来说,绝对是一个不祥的兆头,陶家也被迫取消了这次贺寿。

  将有所有与寿辰有关的标识、字样都统统取消,所有前来贺寿的客人也封一份厚礼,作为陶家的道歉,战斗结束后,客人们便陆陆续续离开了柴桑,陶府也终于安静下来。

  刘璟却不知道贺寿已取消,他骑马刚到陶府门口,却意外地发现了陶府门头上也挑着白幡,这让他不由一怔,今天可是陶烈的七十寿辰,怎么陶家也挂上了悼旗,这可不是吉利之事,陶家谁去了?

  他催马到大门前,翻身下了马,却忽然看见陶湛从大门内奔出来,披麻戴孝,满脸泪水,刘璟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

  陶湛冲到刘璟面前,手捂着口,泪珠儿扑簌簌落下,她想克制住悲哀,但最终还是放声大哭起来,“我娘.她.病逝了!”

  刘璟这才想起陶湛的母亲,心中黯然,他本来准备好手套和口罩,就是为了陶湛的母亲,但最终没有能派上用场,陶湛的母亲也没有能够回自己的家,还是病逝在寺院里。

  刘璟拍拍她的手,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叹口气,扶着她向府中走去。

  “娘在最后时刻念着我的名字,我却没能守在她身旁,我...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陶湛越哭越伤心,不停地自责,刘璟只得柔声安慰她道:“这不能怪你,是江东攻打柴桑,城池封锁,你也出不去,再说,之前你也探望了母亲,你母亲应该明白你的心意,不会怪你,大家也不会怪你。”

  “可是娘一个人孤零零离去,身边没有一个家人陪伴,她有多痛苦.....”陶湛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任凭泪水从她美丽的脸庞上滚落。

  刘璟也不再劝她,只是握着她的手,默默地坐在她身旁,陪伴着她,过了良久,陶湛的情绪稍微平静一点,这才发现原来刘璟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她脸一红,连忙把手抽了回来,又取出帕子擦拭泪水。

  一会儿,她又低低声道:“父亲说,母亲灵柩不能久放,明天一早就要下葬,我今晚要去寺院替她守灵。”

  刘璟点点头安慰她道:“今晚我陪你一起守灵!”

  .......

  陶湛的母亲虽然是陶府主母,深受陶府上下敬重,连陶烈也极为喜欢这个儿媳妇。

  但由于她是染疫病而亡,陶府不敢把她灵柩接回陶府,只能停放在寺院,连灵堂也安排在寺院,甚至连柴桑停柩三日方下葬的风俗也顾不上,次日一早就要匆匆下葬。

  此时,陶府上下百余人都去了寺院守灵,使得府中变得冷冷清清,尤其是东院,原本住满了拜寿的客人,战争一结束,客人们纷纷逃离柴桑,仅仅两个时辰就走了大半客人。

  到了下午,陶府主母病逝的消息传来,剩下的客人听说是染疫病而亡,更是吓得仓惶离去,天黑下来时,整个东院里只剩下刘璟和他的几名手下。

  事实上,刘璟手下大部分都住进了柴桑军营,他们都担任了伯长以上的职务,控制住了柴桑军队,整个东院只暂时住着刘璟和徐庶两人。

  房间里,刘璟背着手慢慢踱步,他沉吟一下对徐庶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民夫留下来,转成正规军队,必须保证柴桑城有三千常驻军队。”

  “公子是担心黄祖吗?”徐庶感觉到了刘璟心中的一丝担忧。

  刘璟点了点头,“柴桑一直是江夏战略重镇,对黄祖而言也是极为重要,从黄射亲率五千人来援助,就足以看出柴桑在黄祖心中的地位,其实我感觉,黄祖宁可柴桑被江东军占领,也绝不愿意它落入我的手中。”

  “公子的担心确实有可能会发生,不过当初公子许诺民夫,一旦战争结束,就让他们返家,现在战争结束了,公子却不想放他们走,会不会影响到公子的信誉?”

  刘璟叹了口气,“我就是在为这个烦恼啊!”

  徐庶摇摇羽扇,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刘璟顿时大喜,急道:“此话怎么说?”

  “公子可以分两步走。”

  徐庶捋须笑道:“第一步先告诉民夫们,江东军不会再来,以后几年都不会有战争,以安其心;第二步就是诱之以利,给他们钱粮好处,然后让他们自己选择,我想只要有利可图,绝大部分民夫都会留下为军,反正是他们自愿留下,和公子的承诺无关,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停一下,徐庶又道:“其实我更关心甘宁,这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公子不可让他跑了。”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还是打算让甘宁去阳新县,其实黄祖主要是控制江夏郡的沿江,而江夏内陆腹地,他的控制力较弱,我要和黄祖斗,光凭一个柴桑城可不行,只要甘宁去了阳新县,他便可以用一年的时间,替我占据江夏腹地,到时有黄忠支援,又有江夏腹地为依托,我就可以一步步逼死黄祖,夺取江夏。”

  “其实公子可以让廖化去阳新县,把甘宁留在身边,让廖化去江夏腹地平匪,以他江夏左王的资历,他能很轻易平息匪患,至少可以招募到三五千人,同时对廖化的名誉也有益处,公子觉得呢?”

  刘璟倒没有想到平匪的好处,徐庶一句话提醒了他,刘璟沉思片刻道:“这件事让我再考虑考虑。”

  这时,院子传来手下禀报声,“陶家请公子出发了。”

  刘璟点点头,又对徐庶道:“我要去替九娘母亲守灵,今晚就不回来了,还要辛苦元直把钱粮再整理一下,看看在抚恤后,我还能余下多少?”

  “公子放心吧!我今晚会整理好,明天一早交给公子。”

  ........

  陶府门外停着几辆马车,马车旁,陶烈身着一件黑色披风,正在耐心等候刘璟,他神情略显复杂,苍老的眼睛里带着对家族前途的迷茫。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几乎每一件都和家族的利益休戚相关,每一件都是家族从未遭遇,连陶烈这样历经人世沧桑的人也感到内心的无力,感到无计可施。

  这时,刘璟从府内快步走出,陶府管家连忙上前道:“璟公子,老家主有请。”

  刘璟看见了陶烈,点点头,走上前拱手道:“让老家主久等了。”

  这几天,刘璟率领柴桑军民抗击江东军,杀伐果断、令下如山,再加上他之前担任数月军侯,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了一种无形的威严。

  这一点陶烈也感受到了,刘璟和第一次见他时,又有点不太一样,这让陶烈忽然有一种明悟,刘璟即将为柴桑之主,那他会不会有一天成为荆州之主?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陶烈微微笑道:“公子请上车吧!我或许有一个你感兴趣的消息要告诉你。”

  刘璟和陶烈上了马车,马车启动,向城外快速驶去,陶烈的马车十分宽大,车厢里前后三排,光线昏暗,只有月色透过车窗照进,使车厢内略略能看到一点轮廓。

  当马车出了城,陶烈这才叹了口气道:“今天收到江东的消息,吴侯母亲去世了,江东举国哀悼,一个月内,禁止一切娱乐和饮酒。”

  这个消息使刘璟一怔,他隐隐想到了江东军撤军,难道就是这个原因吗?

  孙权的母亲当然是国母,国母过世,举国哀悼,禁止娱乐和饮酒,自然也禁止兵事,孙权就算再不甘心放弃柴桑,但在这个时候,他只能饮恨撤军。

  刘璟几乎可以肯定,一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江东军才被迫撤军。

  沉吟一下,刘璟又问:“那陶家会不会收到请柬,去出席葬礼?”

  陶烈点了点头,“孙坚和孙策的葬礼,我都有参加,估计明后天就会收到请柬,哎!我必须要去一趟。”

  陶烈又对刘璟道:“这次去江东,我打算把湛儿和她兄长带着一同前去,陶家在东吴也有自己的府宅,是湛儿三叔在打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抛头露面,还有她姑姑照顾,不会有什么事。”

  本来让陶湛去东吴暂避就是陶烈的决定,却没有想到,刘璟又将陶湛拦截,这让陶烈感到很难办,他也意识到,要把陶湛送走,还得刘璟同意才行,今天晚上陶烈就是为了专门和他商量此事。

  刘璟也有些也愣住看,他没想到陶烈竟是要和自己说这件事,他想了想笑问道:“我不太明白,为何一定要把九娘送走,留在柴桑不可以吗?如果陶家是担心黄勇伤害到九娘,我觉得就没有必要送她走了。”

  刘璟以前听陶湛说过,由于黄勇跑到柴桑骚扰,使陶家不得不把她送去东吴姑姑家暂避,这一次难道陶家还是担心黄勇吗?

  陶烈听出刘璟似乎话中有话,他迟疑一下,问道:“听说黄勇下落不明,莫非公子知道他的下落?”

  刘璟笑了起来,“我不妨坦率告诉老家主,黄勇就葬在校场附近,过几天,我准备带他的人头前往襄阳。”

  这个意外消息令陶烈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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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离别如江水

  陶烈怎么也想不到黄勇竟被刘璟所杀,一时间,他心中又惊又喜,又是担忧,惊是消息来得意外,他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以至于他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刘璟,明显有些失态了。

  而喜是黄勇给黄家带来了巨大的烦恼,他几次携带兵器硬闯陶府,企图抢走九娘,砸烂了陶家的门,打伤了陶家的人,使陶家在柴桑遭遇到极大羞辱,陶烈对黄勇也恨之入骨,却又无计可施,今天听到他的死讯,怎能不让陶烈喜悦万分。

  不过陶烈毕竟是七十岁的老人,洞察世事,了解利害,他心中又不由有些担忧起来,一旦黄祖知道其子被杀,他能放过陶家吗?先是刘琮被打伤,就给陶家带来无尽烦恼,现在又是黄勇被杀,使陶烈更加心乱如麻。

  片刻,陶烈又问道:“这件事,你准备告诉州牧吗?”

  刘璟点了点头,“过几天,我准备回一趟襄阳,把黄勇人头带给州牧,讲清楚黄勇伤害刘琮之事,防止我被小人诬陷。”

  陶烈明白他的意思,刘琮被打伤之事很可能会被蔡家做文章,栽赃到刘璟头上,所以这件事刘璟不能大意,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刘璟解释得圆满,能不能也替陶家解除这个麻烦?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陶烈随即又想到,刘琮毕竟是伤在陶家,而且是人根损伤,陶家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刘表不可能就么轻易放过陶家。

  如果能出一笔钱粮了结此事,也已经是陶家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到这,陶烈心中一阵黯然,他叹口气道:“黄勇被杀之事,我会保守秘密,但这次我去东吴吊孝,我还是决定把九娘带走,暂避风头,这其实是为了公子,请公子理解。”

  其实刘璟心里明白,刘表绝对不可能答应他娶陶湛为妻,这件事必然会引发叔侄间的矛盾,只要刘表不逼他娶其他女人,他也暂时不想在刘表面前提陶湛之事,以免影响他的柴桑大计。

  陶湛暂时离开,对他刘璟确实不是坏事,至少可以避免他和刘表的矛盾,这一点在他刚刚入主柴桑之时,尤其重要,刘琮因陶湛而受伤,如果刘琮出言讨求,蔡夫人又在一旁吹吹枕边风,刘表未必能保持清醒。

  陶烈洞察人心,及时将陶湛送走,避免了陶家在自己和刘表之间的为难,可见陶烈的良苦用心。

  而且陶湛母亲去世,按照孝礼,在一年内她也不可能出嫁,想到这,刘璟终于点了点头,“我只希望她在江东安全,不要被江东某个权贵看中。”

  刘璟的松口,陶烈一颗心终于落地,他呵呵一笑,“你放心吧!我们在东吴也有府宅,我不会让她抛头露面。”

  “那老家主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我打算明天中午就出发,除了九娘外,还有她的兄长陶政也会一并跟我前往东吴。”

  陶烈忽然感觉刘璟的沉默似乎在提醒自己什么,他凝神思索,这才恍然大悟,又笑着缓缓道:“我这一去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不过我已吩咐过长子,目前陶家是他做主,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向他提出来,陶家会鼎立相助。”

  刘璟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

  次日天不亮,陶湛的母亲便在亲人的哭泣声中匆匆下葬了,深埋于长江南岸的碧云岗,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一处风景绝佳之地,现在成了她的长眠之所。

  在最后拜别母亲后,陶湛也要登船随祖父离开柴桑前往江东,此时陶湛心中充满了离别的哀伤,她不舍离开母亲,也不愿离开刘璟。

  但她也最终明白,自己留下只会让家族难以面对刘璟和刘表的矛盾,也会使刘璟为了自己而得罪伯父,她心中不舍,但最终还是登上了前往江东的大船。

  大船上,陶湛身着一袭雪白的长裙,秀眉如黛,双眸如水,素面乌发,不带一丝修饰,更显得她不沾凡尘,美如仙子,对母亲的哀伤和与爱郎离别,更使她目光里充满了忧愁。

  她久久地注视着刘璟,他那英武而轮廓刚强的脸庞的让她心中有一种难以割舍的依恋,他那明亮和坚定的眼睛使她心中生出无限期待,她期待有一天,自己能风风光光出嫁,嫁给他为妻。

  大船启动,顺流缓缓向东去,陶湛站在船尾,向刘璟挥手,依依惜别,这一刻,她终于情难自禁,泪水从双眸中涌出。

  刘璟站在岸边,默默注视着大船远去,船尾佳人长裙如雪,俨如夏日午后盛开的一朵白莲。

  刘璟慢慢打开了手中的素笺,一行娟秀的小字出现在他眼前:‘妾心似金石,刀剑不可断,妾意如江水,思君不回转,愿君男儿志,一诺重千山。’

  .......

  武昌城太守衙门,黄祖狠狠将一只砚台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巨响,砚台粉碎,墨汁四溅。

  伴随着黄祖咆哮如雷的吼声,“你还有脸回来,损兵折将,柴桑城也被刘璟占据了,你知不知道,我黄祖总有一天会死无丧身之地!”

  黄射跪在地上,垂头丧气,一言不发,这一仗他打得确实窝囊,损失了三千军队不说,而且他赶去援助的柴桑居然已被刘璟夺取,周凌以通敌罪被刘璟处死。

  父亲的大发雷霆让黄射心惊胆战,他只得低头认罪,“孩儿有罪,愿受父亲惩处!”

  这时,黄祖的首席幕僚蒋齐在一旁劝道:“太守息怒,这次柴桑变化来得太突然,谁也想不到刘璟利用江东军偷袭柴桑的机会一夜夺权,再加上柴桑城封锁消息,公子不知实情完全可以理解,而且我们和江东军交战多年,双方互有胜负,这次江东军占据优势,公子兵败也是正常,太守不要太责怪公子了,他确实也尽力。”

  其实黄祖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把责任推给长子,确实有点牵强,但柴桑的失陷又让他愤怒之极,同时也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述的害怕。

  刘璟窃取柴桑,意味着刘表已经向江夏打入了一根楔子,柴桑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这比阳新县被甘宁占据要严重得多。

  其实要怪,就怪他黄祖太大意了,明知刘璟在柴桑,竟然只留了五百人给周凌,这便给刘璟抓住了机会,还有陶家,如果陶家不支持刘璟,刘璟也不可能夺取军权,恨得黄祖牙齿直痒,他就恨不得将陶烈那个老匹夫千刀万剐。

  此时,黄祖满腔怒火升腾,偏偏又找不到发泄之人,只得将所有怒气发泄在儿子身上。

  蒋齐的劝说,使黄祖怒火稍平,他恶狠狠瞪着儿子问道:“还有,你兄弟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你有派人找过没有?”

  黄射感受到父亲语气稍缓,连忙道:“孩儿派人找过,现在还没有消息,孩儿有点怀疑,他或许被关押在陶家。”

  黄祖摇摇头,“不可能!”

  黄祖很清楚,陶家虽然暗助刘璟,但要他们扣留自己的儿子,他们却没有这个胆子,黄勇肯定不会在陶家。

  黄祖暗暗忖道:‘难道是因为他打伤刘琮,自知闯下大祸,所以躲藏起来了,想过了风头再出来。’

  虽然很有这个可能,但黄祖还担心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儿子已经死了,儿子或许去找刘璟,被他害死,黄祖知道,勇儿不会放过刘璟,那么刘璟一旦抓住机会,他又会放过自己的儿子吗?

  黄祖心中焦虑万分,既担心儿子的生死,又担心柴桑的存亡,两头一起煎熬,让黄祖心中乱成一团,他对儿子摆摆手,“你先下去!”

  黄射起身,恭恭敬敬告退了,等侍卫收拾好了砚台碎片,房间里安静下来,黄祖这才咬牙切齿对蒋齐道:“我想立刻发兵夺回柴桑,公以为如何?”

  蒋齐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太守要冷静,现在攻打柴桑百利无一弊,万万不可急躁。”

  黄祖心中确实急躁,他恨不得立刻带兵去夺回柴桑,但他毕竟不是黄勇,年纪也摆在这里了,蒋齐的话令他心中稍稍理智,又问道:“为何是百弊无一利?”

  蒋齐叹了口气道:“现在刘璟刚刚击败江东军,声望极高,同时士气高涨,太守若兵少,未必能拿下柴桑,一旦太守在柴桑投入重兵,会让刘表或者江东抓住机会,这是其一。

  其次柴桑属于江夏,士兵之中不少人都有亲朋在柴桑,太守没有理由地攻打柴桑,会让太守蒙上反叛荆州的恶名,同时也会引发士兵的反感,对太守的名声极为不利。

  最后,攻打柴桑也就是意味着太守和刘表彻底翻脸敌对,太守可准备好了吗?”

  蒋齐的劝说句句刺在黄祖的心上,使黄祖终于冷静下来,半晌,他才恨恨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柴桑被刘璟窃取吗?”

  蒋齐微微一笑,“我倒觉得太守的当务之急是和刘表和好,稳住刘表,获得蔡家的帮助,无论如何,不能和刘表翻脸,不能让刘表找到借口,派重兵到江夏来,同时等待时机,一旦机会来临,可以计取柴桑,而不用强攻,只要我们军队入城,那就刘璟便大势已去。”

  黄祖终于听进了劝告,他缓缓点头,“只要能保住江夏,我就装一次孙子又如何?我明天就出发去襄阳。”

  “太守不怕被刘表扣在襄阳吗?”蒋齐有些担忧地问道。

  黄祖却摇了摇头,不屑一顾地笑了起来,“还能有谁比我更了解刘表?他若敢扣留我,就不是刘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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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蔡家的思虑

  襄阳,州牧府,襄阳第一名医张谨被一名侍卫领进了内宅会客堂,张谨年约四十岁,是南阳名医张机族弟,他父亲张伯祖也一个著名的医者,家学深厚,加上张谨长期从医,有着丰富的经验,使他最终被誉为襄阳第一名医,同时也出任襄阳医正。

  张谨心事忡忡地走进客堂,客堂里没有人,挂着一幅竹帘,竹帘两边各站着一名侍女,从竹帘的缝隙中,隐隐可以看见蔡夫人的身影。

  竹帘后,蔡夫人正端着茶杯,心事重重,这几天,刘表去南郡视察,不在襄阳,刘琮已在四天前被送回了襄阳,目前正在府中医治,刘琮的受伤给了蔡夫人极其沉重的打击,她心里很清楚,丈夫绝不会立一个废子为世子。

  但她绝不甘心,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更重要是,她不能容忍刘琦为荆州之主,她必须想办法挽回不利局面。

  这时,张谨跪下行一拜礼,“下官张谨,拜见夫人!”

  “张医正,琮公子伤势如何?”蔡夫人语气淡淡地问道。

  “回禀夫人,琮公子性命无碍,但伤势很重,恐怕..”

  “恐怕什么?”蔡夫人追问道。

  张谨叹了口气,“恐怕无法生育了。”

  客堂上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张谨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刘琮的伤有点难以启口,自己在州牧夫人面前提起此时,她会不会心生不悦?

  过了良久,蔡夫人才徐徐道:“你是襄阳最好的名医,你应该明白‘病者看三年’的道理,现在你只是匆匆一观,就能肯定他无法生育了吗?你这让州牧心里怎么接受,张医正,话可不能像你这样说。”

  张谨是襄阳第一名医,见多识广,刘琮的伤势他一看便知,肾脉断了,怎么可能再行房事,更不用说生儿育女了,不过张谨也听懂了蔡夫人的意思,不准自己把话说绝,要留一点希望。

  张谨极为聪明,深谙官场之道,既然蔡夫人已经这样提醒他,他怎能不知趣。

  沉吟片刻,张谨又道:“当然,天下本无绝症,只看医者高明,琮公子毕竟只是被踢伤,没有见刀剑血光,若细心调治,几年之后,说不定能恢复生机,下官确实不能把话说绝。”

  蔡夫人点点头,张谨的态度让她还算满意,她给旁边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端着一只银盘上前,盘中是一块玉牌,蔡夫人淡淡笑道:“这块玉牌赏给你,凭它去向刘府管家支取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黄金啊!’张谨简直大喜过望,连连磕头,“多谢夫人赏赐!”

  蔡夫人笑了笑,索性又把话说清楚,“希望州牧回来时,你必须让州牧明白,琮公子的病可以治好,只是需要时间,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谨心中暗暗叹息,他怎么不明白蔡夫人的意思,钱已经收下,他就得按蔡夫人的话来做,“下官会给州牧一个欣慰的回答。”

  “不是欣慰回答,而是肯定的回答!”

  蔡夫人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张医正,我不想杀人,但这件事你若处理不好,死的绝不止你一人!”

  赤裸裸的威胁令张谨额头上出了汗,后背感到一阵阵凉意,半晌,张谨低声道:“下官明白,先告退。”

  “去吧!”蔡夫人冷冷道。

  张谨起身告辞,蔡夫人又沉思片刻,当即下令道:“准备马车,我要去城外蔡里!”

  ........

  夜幕笼罩下,一辆马车在十几名骑马侍卫的保护下,正疾速向城西的蔡里驶去,这是一辆宽大而气派的马车,仅从十几名顶盔冠甲的侍卫,便可看出马车主人身份的尊贵。

  这辆马车的主人正是蔡夫人,马车车窗上,蔡夫人苍白的脸庞时隐时现,一双还算清秀的眼睛里充满了忧虑和阴鹜之色,在短短三天时间里,蔡夫人已经是第三次跑娘家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刘琮,她必须要说服兄长继续支持刘琮,自从刘琮的消息传到蔡家,蔡瑁对刘琮的态度有了一点改变,不准女儿去州牧府探望刘琮。

  虽然只是一种蛛丝马迹的变化,但蔡夫人便已意识到不妙,恐怕兄长已认为刘琮再无立嗣的可能,准备放弃他了,这绝不能允许,她必须要说服兄长按照原计划将少妤嫁给刘琮。

  尽管她也知道,这对少妤有点不公平,但蔡夫人已经顾不上儿女之情,她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和家族利益。

  昨天和前天,兄长蔡瑁都借口生病拒不见她,蔡夫人知道兄长是什么意思,今天她不再去见兄长,直接去见二叔蔡训,她相信二叔能说服兄长蔡瑁。

  马车在蔡府老宅前停下,蔡瑁之弟蔡环的妻子何氏迎了出来,她们只寒暄几句,蔡夫人时间不多,何氏便直接领着蔡夫人向后宅而去。

  .......

  “今天夫人怎么会想来见老朽?”房间里,蔡训笑眯眯问蔡夫人道。

  蔡夫人恭恭敬敬行一礼,“目前这件事暂时还封锁消息,可事关蔡氏家族的兴衰存亡,侄女必须得到二叔的支持!”

  “发生了什么事?”蔡训笑容消失,眼睛眯了起来。

  ........

  这几天蔡瑁的心中也颇为烦恼,长子蔡逸从柴桑回来,给他带来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刘琮被黄勇踢成重伤,柴桑的名医诊断,可能是肾脉断了,这就意味着刘琮失去了男人最关键的东西。

  蔡瑁又是恼火又是心烦,恼火是刘琮花心,明明要娶自己的女儿,却又打上了陶家之女的主意,跟黄勇争风吃醋,结果被打成重伤,蔡瑁对黄勇也所耳闻,残暴而愚蠢,头脑简单,从不考虑任何后果,刘琮为一个女人而受重伤,最后害了自己的女儿,让蔡瑁心中怎能不恼火。

  同时他也心烦意乱,黄勇打伤刘琮,势必会激化刘表和黄祖的矛盾,这让蔡家会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问题是蔡家把家族未来的赌注压在刘琮身上,现在刘琮成了废人,刘表怎么可能再立他为嗣,如此,蔡家怎么能再把希望寄托在刘琮身上。

  而且蔡瑁也不愿意自己女儿再嫁给刘琮,那岂不是害了女儿一生?

  所以,蔡夫人两次来拜访他,蔡瑁都拒而不见,他知道妹妹是来给刘琮说情,这个时候他不想和刘琮有任何关系,这也是他为了表达自己对刘琮的不满。

  房间里,蔡瑁正听着儿子蔡逸的建议。

  “父亲,我已经和刘琮说好,当时形势混乱,又是夜色之中,对方究竟是谁,他其实并没有看清楚,不能肯定是不是黄勇所为,而且琮公子也没有见过黄勇。”

  “但你见过黄勇,不是吗?”蔡瑁若有所思地补充道。

  “孩儿是见过黄勇不错,但那是三年前的事情,而且当时是晚上,那个黄勇也没有开口,孩儿只觉得他有点像黄勇,不敢肯定他就是,或许他是冒充的黄勇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说,是陶家找人冒充黄勇,不可能!给陶家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伤州牧之子......”

  说到这,蔡瑁忽然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有些惊愕地望着儿子,“你是说.。刘璟!”

  蔡逸缓缓点头,“父亲不觉得这是妙计吗?既可以给黄勇脱罪,同时又可以对付刘璟,可谓一箭双雕,父亲以为呢?”

  蔡瑁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没想到儿子提出这个一个大胆的想法,想想虽然荒唐,但又合情合理。

  蔡瑁也知道刘璟喜欢陶家之女,完全可以解释为刘璟暗中嫉恨刘琮向陶家求婚,命人假扮黄勇打伤刘琮,也不用明说,只要稍稍引导,刘表自然就会向那边想,这确实是对付刘璟的良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启禀老爷,老家主来了,有事情要见老爷!”

  老家主就是蔡瑁之叔蔡训,蔡家的前任家主,蔡氏家族的实际掌权人,蔡瑁慌忙道:“我这就去接他!”

  蔡训不需禀报,他已不紧不慢地来到后宅,这时,蔡瑁带着儿子蔡逸匆匆赶来,父子二人跪下行礼,“侄儿拜见二叔!”

  蔡训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起来吧!”

  蔡瑁起身,将二叔接到自己书房,恭恭敬敬请他坐下,又给他上了茶,这才笑问道:“二叔这么晚来,有事情吗?其实只要传个信,侄儿自会去见二叔。”

  “听说你病了?”

  蔡训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又瞥了他一眼,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并没有病!’

  蔡瑁心中蓦地一动,他只对妹妹说过自己病了,二叔怎么知道,莫非妹妹去找了二叔?

  这一刻蔡瑁忽然明白了,二叔一定是为刘琮之事而来。

  不过,他也正想和二叔商量一下刘琮之事,事关重大,蔡瑁感觉自己已经拿不定主意了,或许二叔能给自己一个良策。

  蔡瑁也开诚布公道:“二叔知道琮公子之事吗?”

  “刚刚知道,刚才州牧夫人去找了我。”

  果然是妹妹找了二叔,蔡瑁心中暗恨,咬了一下嘴唇问道:“那二叔是否和她达成了什么共识?”

  蔡训摇了摇头,“我只能说她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找我,达成什么共识倒没有,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蔡瑁沉吟良久道:“琮公子已成废人,我认为刘表不可能再立他为嗣,他对蔡家没有什么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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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欺上瞒下

  蔡训依然不露声色,慢慢悠悠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支持琦公子,是吧!”

  其实蔡瑁也没有完全想好,只是恼恨刘琮,怒其不争,但事实却摆在这里,他若不支持刘琮,那只能支持刘琦。

  但问题又出来了,刘琦会接受蔡家的支持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刘琦接受了蔡家支持,可他娶的是蒯氏之女为妻,蔡家还可能争得过蒯家吗?

  蔡瑁也知道支持刘琦不太现实,可他又忍不住心中对刘琮的恼恨,左右为难,最后只得低低骂了一声,“那个纨绔子弟,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蔡训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不慌不忙道:“当初我们支持他时,就知道他是一个纨绔公子,我们不就是因为他便于控制,才支持他为世子吗?所以他做出任何出格事情,蔡家都应该接受。”

  蔡瑁丧气得叹息一声,“虽说如此,可想到他的荒唐,心中恨啊!”

  “我一样恼恨,但恨能解决问题吗?听州牧夫人说,明天州牧就回来了,你是否已经想好该怎么向州牧表达蔡家对此事的态度?”

  蔡瑁低下头,半晌道:“明天我还暂时不想和刘表谈及此事。”

  “好吧!就算你明天不谈,那后天呢?假如刘表提出让刘琮和少妤完婚,你怎么应对?”

  蔡训目光炯炯地盯着蔡瑁,并没有因为他的回避就放过他,相反,态度愈加严厉,步步紧逼。

  蔡瑁终于无话可说,只得摇摇头,苦笑道:“二叔,我也不知该怎么应对。”

  “不知?”

  蔡训冷笑一声,“你可是堂堂的蔡氏家主,事关蔡家切身利益的关键时刻,你居然不知该怎么应对,你可以对我这样说,但你敢在祠堂这样说吗?”

  蔡训的话说得非常严重,居然把蔡家先祖搬出来了,吓得蔡瑁出了一声冷汗,他这才意识到二叔对自己的严重不满,否则也不会半夜跑来。

  “侄儿知错了,侄儿愿听二叔教诲。”

  蔡训盯了他半晌,这才哼了一声,“你若做出一个错误决定,我也不会生气,但我就气你的态度,你妹妹两次来找你,你都拒而不见,你这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家主,难道不该听一听其他家族成员的意见吗?今天我和你妹妹谈了,我觉得她想法很不错,至少比你不知应对要强得多,你知道她是什么意见吗?”

  蔡瑁低头不语,或许蔡训也觉得自己话音太严厉了,便缓和一下语气道:“她已经给医正张谨说妥了,琮公子只是肾脉受损,只要细加调治,几年后会恢复健康,你看看,你妹妹找到了关键之处,只要刘琮能恢复健康,那他就不是废人,就可以继续继承州牧之位。”

  “可事实上....”

  蔡瑁想解释,但蔡训却一摆手打断他的话,“事实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现在我们不能让刘表知道事实,我们必须让他相信,他可以可以康复,所以,我们蔡家要表现出诚意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蔡瑁当然懂二叔所说的诚意,就是把女儿少妤嫁给刘琮,这可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无用之人,不是要害她一辈子吗?

  “二叔,这对少妤有点太过份了。”

  “我也知道这对她有点不公平。”

  蔡训语气变得更加和缓,安抚蔡瑁道:“我们的目的是要掌控荆州,这样曹操大军南下后,蔡家才会得到最大的利益,那时,曹操不会容忍刘表子侄,等刘琮一死,少妤又成自由之身,那时,我们再帮她找个好丈夫,也算补偿了她,为了家族利益,就先委屈她吧!”

  虽然蔡瑁还是不情愿,但也知道,除此之外,他已别无选择,他只得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这时,蔡瑁又想起儿子的建议,连忙对叔父道:“这件事或许可以对付刘璟。”

  他便将长子的建议说了一遍,征求意见一般望着蔡训。

  蔡训暗暗点头,看不出这个长孙也是个狠毒之人,比他父亲还要心狠手辣,这个办法其实不算高明。

  但蔡训也没有反对,只是淡淡道:“这件事含蓄一点,你和逸儿都不能说得太多,要让刘琮去说,让刘表自己想到这个可能,这件事涉及到黄祖,蔡家不能冒任何风险。”

  “侄儿明白了!”

  .........

  按照原计划,刘表应该三天后才回来,但他得到了消息,儿子在柴桑受伤,伤及下体,刘表大惊失色,火速赶回襄阳。

  但就在刘表刚刚赶回襄阳的同时,柴桑捷报已传遍了襄樊,刘璟在柴桑大败江东军,杀敌数千,坚守住了柴桑城,令襄樊上下为之振奋。

  荆州和江东向来是宿敌,当江东击败荆州,或者荆州击败江东,在双方都会引发剧烈的反响,胜者喜气洋洋,败者垂头丧气,发誓再战,这一次江东败北,顿时令荆州上下欢欣鼓舞。

  当刘表一行人进城时,襄阳城内到处是敲锣打鼓,充满了欢庆胜利的喜悦。

  刘表骑马在襄樊大街上缓缓而行,在东面街道上,一队两百余人的士子正游行而来,他们举着得胜幡,敲着得胜鼓,引来两旁路人夹道瞩目,不时听见他们喊声传来:

  “璟公子柴桑大捷,率千余人战胜两万江东军!”

  ........

  刘表忧心忡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相对于儿子刘琮给他添了无尽烦恼,侄儿刘璟却给他挣了脸,不仅成功夺取柴桑的军政大权,还率军杀退了江东军的进攻。

  这大大出乎刘表的预料,他没有想到刘璟这么快就在江夏站稳了脚跟,这样一来,他就在争夺江夏中占据了主动,只要保住柴桑,那就有了和黄祖较量的本钱。

  一行人来到了州牧府门前,远远望见大门,刘表刚刚有些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又蒙上了阴影,他想到了儿子刘琮,不知他伤势如何了?

  刘表心急如焚,翻身下马向府中奔去,蔡夫人已听到丈夫回来的消息,率领大群丫鬟仆妇迎了出来。

  “欢迎将军回府!”蔡夫人笑逐颜开,上前挽住刘表的胳臂。

  刘表极为宠爱这个年轻的妻子,尽管此时他心急如焚,但他还是勉强对妻子笑了笑,“夫人独立支撑家府,辛苦了。”

  “将军不是大后天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三天?”

  “唉!听说了琮儿之事,心如火焚,便先赶回来了。”

  说到这,刘表又小声问妻子,“他怎么样?”

  “我请了不少名医,各有各的说法,不过张医正一直诊治四天,说琮儿的伤没有传言的那么严重,调理一段时间,便可以复原。”

  刘表最信任医正张谨,他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问道:“张医正还在吗?”

  “在病房里!”

  刘表也顾不得再多问什么,急匆匆向病房走去。

  病房位于内宅,是一座独立的小院,景色雅致,十分幽静,一直是刘表用于养病之处。

  此时小院里充满了刺鼻的药味,院子里十几名丫鬟或坐或站,一个个战战兢兢,忐忑不安,就在刚才,夫人将她们一顿斥骂。

  卧房里,刘琮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削瘦了一大圈,不过就在上午,医正张谨说他下体的伤可以慢慢调理恢复,这让他心中又生出一线希望,目光不像从前那般绝望了。

  一阵脚步声响,刘表在妻子和张医正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刘琮一下子看见了父亲,眼睛顿时红了,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父亲....”刘琮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

  刘表阴沉着脸,事情经过他已略略听说一点,据说是黄祖之子黄勇下手打伤自己的儿子,起因是儿子想娶陶家之女为妾,而黄勇也想娶陶家之女,他心怀嫉恨,便下了狠手。

  这个原因令刘表极为不悦,儿子居然是为了争一个女人而被人打伤,想想都令他感到丢脸。

  不过看见儿子削瘦的脸庞和可怜的眼神,刘表舐犊之心顿时油然而生,又是心疼又是爱怜,早把儿子的不争气抛之脑后。

  他连忙上前握住儿子的手,疼爱地问道:“琮儿,你感觉如何?”

  刘琮迅速瞥了一眼蔡夫人,他的继母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面,昨晚继母和他深谈过一次。

  继母告诉他,伤可以慢慢养好,但绝不能因此失去了继承荆州基业的机会。

  刘琮深以为然,他决定配合继母的安排,渡过这个难关。

  刘琮勉强一笑,“回父亲话,问题不大,我心里明白。”

  刘表回头看了一眼妻子,蔡夫人会意,转身出去了,刘表这才揭开刘琮身上的杯子,又掀开小衣看了看,眉头一皱,怎么缩得跟小蚕豆一般。

  不过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还算完整,刘表又低声问道:“还有感觉吗?”

  刘琮明白父亲的意思,脸不由红了,他想了想母亲教他的话,绝不能承认自己毫无知觉,便小声道:“清早醒来时会有一点感觉。”

  刘表听儿子说得煞有其事,不由点点头,这就让他稍稍放心了,他又安慰儿子几句,走到外间,坐下来问张谨道:“张医正,我儿的伤势究竟如何?”

  张谨躬身道:“回禀州牧,没有外伤,应该只是肾脉受损,好好调养便可以恢复。”

  “那需要多久时间?”刘表又不安地问道。

  张谨踌躇了一下,这时,旁边蔡夫人的目光立刻变得严厉起来,张谨吓得两股战栗,连忙道:“这个要看琮公子体质,早则半年,迟则两三年,一定能康复。”

  刘表微微叹了口气,“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他站起身向书房走去,蔡夫人也跟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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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三个流言

  刘表回到书房,妻子蔡夫人也跟了进来,替他脱去了外袍,笑道:“其实我也很担心琮儿出什么事,不过他平安回来,我也就放心了,至于伤病,慢慢养好就是了,将军不用担心,天下只有治不好的伤,没有养不好的病。”

  刘表点点头,妻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坐下来,有些不悦道:“我生气是他太荒唐,我明明是让他去替我安抚陶家,没想到他居然跑去向陶家求婚,为一个女人和黄祖之子大打出手,传出去令我颜面何存?”

  蔡夫人笑了笑,不露声色道:“只能怪那个陶家之女长得太美,听说连璟儿也想娶她为妻,更不用说琮儿了。”

  “璟儿?”

  刘表一愣,这件事他压根不知,他不由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听少妤说起过,说璟儿喜欢陶胜之女,上次黄家比剑其实根源还是为了她,结果琮儿也看上这个女子,最后闹得不成体统。”

  “胡闹!”

  刘表一拍桌子怒道:“堂堂的州牧之侄怎能娶一个商人之女为妻?”

  蔡夫人心中暗喜,连忙假惺惺劝道:“此事我只是听说,未必能当真,而且少年重情,这应该可以理解,将军何必生气。”

  刘表并不傻,他本来一直疑惑刘璟为何那么维护陶家,为了陶家不惜对付张允,他本来还以为刘璟是为了柴桑,现在看来,原来他是为了陶家之女,这让刘表怎能不生气。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当初刘璟死活不肯娶蔡家之女,还说要娶孙权之妹、曹操之女,现在刘表才知道真实原因,令他心中感到一阵不满,如果是蒯家之女他或许能接受,偏偏是柴桑陶氏之女。

  这时,蔡夫人在一旁又低声道:“将军,陶家在这件事确实有责任,没有保护好琮儿,我的意思,索性就求娶陶家之女给琮儿为妾,一是让琮儿收收心,其次可以堵住外人之嘴,将军以为呢?”

  蔡夫人提出把陶湛嫁给刘琮,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刘璟,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试探,看刘表有没有心替儿子遮丑,如果刘表有这个想法,那就可以尽早安排少妤嫁给刘琮。

  刘表是个极为要面子之人,他也很担心外人对儿子的议论,给儿子娶妻纳妾确实是隐瞒真相的好办法。

  蔡夫人的建议使刘表略略有些动心了,他沉吟片刻,又忽然想到刘璟,便摆了摆手,“这些事以后再说,我要先去一趟州衙,琮儿这边,你就多尽一点心吧!”

  刘表换了一身衣服,匆匆走了,望着丈夫走远,蔡夫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至少第一步她做得很成功。

  .........

  夜幕悄然降临,自从刘璟请假去了柴桑,樊城军营便一直由刘虎代为掌管,不过,这也只是暂时,刘表已经任命吴巨之子吴庆为樊城军侯,很快就会接管军营。

  这个消息令刘虎等人很是担心,如果刘璟被调走,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军营内,刘虎正一个人站在箭靶前练习射箭,他显得心情不太好,骂骂咧咧,一连几支箭都射飞,他索性将弓狠狠摔在地上,骂道:“什么破弓,他奶奶的,老子用的弓没有一把好的!”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惊喜地禀报道:“虎哥,军侯回来了!”

  刘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半晌,忽然大叫一声,撒开大脚丫子向军营大门奔去。

  远远的,只见刘璟从营门处牵马进来,正好城门当值的魏延也跟在一旁,刘虎欢喜得心都要炸开,又蹦又跳大喊:“璟弟啊!你不要老虎了吗?”

  他冲上前,一把抱起刘璟,转身要跑,他力大无穷,加之心中激动,刘璟竟一时挣脱不掉,刘璟又好气又好笑,喝道:“老虎,你要让我出丑吗?”

  旁边魏延吓得连忙拉住了刘虎,刘虎这才放开,刘璟给了他肩窝一拳,笑骂道:“好歹也做了几个月屯长,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刘虎挠挠后脑勺嘿嘿笑道:“我一时激动,军侯莫生气。”

  这时士兵们纷纷闻讯而来,围在刘璟两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和兴奋,更有一种对上司的祟敬,刘璟在柴桑的事迹早已传遍襄樊,士兵都已听说,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表达内心的期待。

  “军侯还要回柴桑吗?”

  “军侯,带我们去柴桑吧!我们愿意跟随你。”

  刘璟望一张张充满期盼的脸庞,他心中一样感动,这些弟兄大部份都在新野和他出生入死,彼此都有很深的感情,虽然才分手半个月,可他却感觉似乎已分手了很久。

  这主要是在柴桑一战,使他有了新的人生,自然而然对从前的军营产生一种久远之感,刘璟向众人一一挥手致意,又对一名伯长笑道:“韩老本,我不在,你有没有趁机去赌两把?”

  伯长连忙行礼:“启禀军侯,卑职一次也没有赌过。”

  停一下,他又补充道:“主要是家里娘子知道军侯不在,就把俺管起来了。”

  众人轰地一声大笑,韩老本是出了名了惧内,“老本!”有人大喊:“你是不是藏在鞋底的钱也被搜走了?”

  众人再次大笑,刘璟也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可爱的将士,他怎么舍得放弃。

  “名位弟兄!”

  刘璟对众人高声喊道:“这次回来后,我就要远赴柴桑任职,若有愿意跟我走的弟兄,我热烈欢迎,我刘璟向大家承诺,跟着我的每一个弟兄都会有前途!”

  四周先是鸦雀无声,顷刻,欢呼声如雷鸣般地响起。

  .......

  房间里,刘璟和几名重要人物商议着众人去柴桑之事,刘璟先把柴桑之战的经过给几人简单地说了说。

  “军侯这次做得真不地道。”

  刘虎想到这场大战没有自己的份,不由酸溜溜道:“你跑到柴桑去立功扬名,却把我们这群老兄弟丢这里看门。”

  魏延在下面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刘虎眼睛一瞪,“老魏,你踢我也没有用,机会已经没有了,难道发发牢骚也不行吗?”

  魏延一脸尴尬,只得干笑两声,一旁刘璟笑道:“这次柴桑之战来得太突然,我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多亏陶家支援了钱粮,才使我募到一些士兵,否则这次我的小命也会丢在那里。”

  刘虎嘟囔一句,“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再把我甩掉,休想!”

  “好了!”

  刘璟笑着摆摆手,“我们说说以后吧!这次我打算把所有的弟兄都带走,所以我要请你们和弟兄们多沟通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困难,比如韩老本的妻儿肯定要跟着走,这样的士兵有多少?我要考虑安置他们。”

  刘璟又对书佐卢升道:“卢书佐,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最迟后天,你给我一份报告。”

  卢升默默点头,“卑职明白。”

  这时,魏延和几名屯长问道:“军侯,那我们能做什么?”

  “你们要做两件事,一是配合卢书佐了解弟兄们的困难,其次是稳住军队,要防止有人妖言惑众。”

  ........

  刘璟说妖言惑众不是没有根据,就在他的声望如日中天,人人都在赞颂他保卫柴桑,抗击江东之时,但也有一些不协调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有小道消息说:刘璟来历不明,并不是刘表的侄子,而是曹操派人冒充,目的是为了谋取荆州。

  还有一个传言,也是关于刘璟,说刘琮被打伤,实际上是刘璟派人冒充黄勇,目的是想置刘琮于死地。

  另外还有第三个流言,刘琮下体破裂,无法再行房事,已成为废人。

  这三个流言虽然不是话语主流,但它们没有平息,始终夹杂在一片颂扬中流传,不高亢也不低调,尤其第三个传言最让人感兴趣,襄阳上下都在谈论此事。

  刘璟刚抵达襄阳便听到了这三个传言,第三个传言和他无关,而前两个传言使刘璟提高了警惕,打伤刘琮的传言在他意料之中,这必然是蔡家传播,他并不担心。

  但第一个流言却让刘璟颇为吃惊,其流言的凶残毒辣,远远超过第二个流言,初听到这个流言之时,刘璟一度怀疑是刘备散布。

  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散布这种流言,对刘备没有半点好处,反而弊大于利,以刘备的城府和为人,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在背后捅自己刀子。

  那么这会是谁散布的流言,蔡瑁吗?还是黄祖,想来想去,只有蔡、黄两家的可能性最大。

  从背后抹黑自己,挑起刘表对自己的怀疑,用心不可谓不狠毒,手段不可谓不毒辣,所以对于刘璟而言,一个安抚军心,其次便是要赢得刘表的信任。

  关键是刘表,只要博取刘表的信任,这些流言就没有任何意义。

  离开军营,刘璟又和几名随从渡江返回襄阳,此时夜幕笼罩着汉江两岸,渡江的行人明显减少,偶然才有一艘渡船过江。

  刘璟乘船过了江,他牵着马从狭窄的船板慢慢走上岸,旁边正好停泊着一艘千石大船,船上挂满了一串串灯笼,灯火辉煌,在黑暗的江面上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高高的桅杆上挑着一盏直径约半丈的特大号死气灯笼,橘黄色灯笼上,映照出一个大大黑字:‘黄’。

  这个‘黄’字让刘璟微微一怔,他本能地想到了黄祖的座船。

  就在这时,几十名士兵护卫着一名中年武官下了船,正好和刘璟打了个照面,只见这名中年武官头大如斗,脸如南瓜,当真是冤家路窄,此人正是黄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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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冤家偏路窄

  黄祖也年近五十,久历世事,这一生中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人物,也不知遭遇过多少次凶险。

  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眼前的刘璟一样让他恨之入骨,也没有任何一桩风险像今天柴桑被占一样让他寝食难安。

  今天他也是刚刚从江夏过来,准备和刘表好好谈一谈,缓和目前的江夏危机,不料冤家路窄,他刚下船便迎面遇到了刘璟。

  黄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上一次在柴桑见面,他还虚伪地和刘璟寒暄几句,但今天见面,黄祖连最起码的干笑都没有,脸上凶相毕露。

  他恶狠狠地盯着刘璟,仿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是他还不知道,他儿子黄勇的人头,就在刘璟随从的马袋中,若知道了,那必然是刀剑相见。

  黄祖的十几名随从霍地一声拔出刀,刀光闪烁,目光凶狠,怒视刘璟。

  刘璟却不慌不忙,笑眯眯地拱手道:“原来是黄太守,真是巧,黄太守怎么来襄阳了?”

  黄祖重重哼了一声,“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刘璟眼睛一眯,笑容更加亲切,“我本身就是樊城军侯,回襄阳是理所当然,倒是黄太守,有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吧!”

  黄祖又不屑地冷笑一声,“刘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俩没有什么话可说。”

  “那好,黄太守请便吧!”

  刘璟翻身上马,催马便走,刚走没几步,黄祖忽然在身后大喊:“刘璟,我儿黄勇何在?”

  “你去江东问孙权吧!”刘璟的声音远远传来,马蹄声渐渐远去。

  黄祖眉头皱成一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儿子被江东军抓走了吗?

  .........

  刘璟本来打算过江后,直接去州牧府见刘表,但在江边却意外地遇到了黄祖,他也是刚从江夏过来。

  黄祖出现在襄阳,显然也是谋取政治资源,这便让刘璟生出一丝疑虑,黄祖的到来,会给襄阳局势带来什么变化?

  还有那两条流言,到底是不是黄祖所传?还是另有他人。

  这时,刘璟改变了注意,催马向蒯府奔去......

  这些天,蒯越的心思并不在江夏,而是在南郡,刘表已经正式任命长子刘琦为南郡太守,刘表的布局基本上已经完成。

  刘度守零陵,掌管南方四郡,刘磐入主长沙,刘璟控制江夏,现在刘琦又主管南郡。

  虽然南郡是蒯家传统势力地盘,蒯良、蒯越先后在南郡担任太守,足有十余年之久,蒯家势力在南郡早已盘根错节,连南郡都尉也是蒯良长子蒯孝贞担任,掌握五千军权。

  这次刘琦入主南郡,第一件事便是接管了五千军队,这却是刘表的安排。

  但蒯越并不像黄祖那样对刘琦的入主南郡心中忐忑,相反,刘琦是蒯家之婿,他入主南郡只会加强蒯家在南郡的利益。

  不过有一点让蒯越心中颇不舒服,那就是刘备推荐其帐下幕僚简雍为南郡主薄,辅助刘琦,刘表还居然答应了,这就等于刘备的势力也伸进了南郡。

  真不知刘表是怎么考虑,有时候精明无比,有时候又会犯糊涂,有时候防范刘备如家贼一般,有时候又亲密无比,视他为兄弟。

  连蒯越这种跟随刘表已十几年的老官,也开始看不透刘表的心思。

  这时,有人在书房外禀报,“启禀老爷,璟公子在府门外求见!”

  ‘刘璟?’

  蒯越一怔,刘璟怎么回来了,但他不及细想,连声道:“快请他到我书房来!”

  蒯越无疑是一个极有政治头脑之人,一方面他将家族的核心利益押注在刘琦身上,并将蒯家嫡女嫁给刘琦为妻,希望刘琦掌管荆州后,能给蒯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但另一方面,蒯越又暗中和刘璟交好,他也担心会引起刘表不满,所以分寸把握得很好,对刘琦是以整个家族支持,而刘璟只是他个人交情,和家族无关,这样刘表不会太在意,刘琦也不会嫉妒,反而会把刘璟视为自己的支援。

  可事实上,蒯越是另有想法,刘琦此人过于文弱,为人虽然厚道,但在他懦弱的性格之下,这种厚道就显得过于儿女情长、优柔寡断,这种性格在和平时期继承荆州大业没有问题。

  可一旦战争来临,这种性格就将成为刘琦的致命缺陷,相反,刘璟虽然只是刘表之侄,从伦理上,他不能继承刘表的基业,但他身上却有一种刘琦所不具备的领袖气质,果断、坚韧,敢作敢为,在这次保卫柴桑的战役表现得淋漓尽致。

  战争时期,什么事都会发生,因此蒯越又将刘璟视为蒯家的后备选择,小心翼翼地维护他和刘璟的交情,竭力帮助刘璟解决困难,他们两人确实也建立起了一种深厚的私人交情。

  不多时,刘璟被领进了书房,刘璟跪下恭恭敬敬行一拜礼,“晚辈拜见蒯公!”

  “璟公子不必多礼,请坐。”

  刘璟坐下,蒯越又命人上了茶,这才端起茶杯笑眯眯道:“柴桑大捷,我要恭喜公子了。”

  “蒯公的意思是,我已明确留在柴桑?”刘璟揣摩着蒯越话中的意思问道。

  “虽然没有明确,但除了公子之外,刘氏家族还有谁更适合留在柴桑?这个已不容质疑。”

  蒯越细细吮了一口茶,又呵呵一笑,“自从公子来荆襄后,这才短短大半年时间,荆州便发生一系列的变化,而公子应运而起,抓住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短短半年时间,便做到别人十几年做不到的事情,我今天下午还对州牧说,他有公子这样的侄子,简直就是天意,州牧也深为赞同。”

  “多谢蒯公替刘璟美言!”

  刘璟连忙躬身道谢,蒯越笑眯了眼睛,心中颇为得意,自己手中有刘表最有价值的两个子侄,这比起蔡瑁可占了大优势。

  可笑蔡瑁一开始便和刘璟敌对,无非就是不想把女儿嫁给刘璟,其实何苦,把蔡少妤嫁给刘璟,蔡家再全力支持,最后极可能就是刘璟继承荆州大业,只能说蔡瑁没有眼光啊!

  这时,刘璟又道:“我今天上午返回襄阳时,在码头上听到几个传言,不知蒯公是否听说?”

  不等刘璟把话说完,蒯越便摆摆手道:“那些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你不要放在心上,还有人说你不是州牧之侄,是曹操派来的奸细,简直荒唐之极,还有,居然说是你派人冒充黄勇,这明显是替黄祖脱罪,是何人传播的消息,想都不用想。”

  刘璟沉吟一下,又低声道:“蒯公,我刚才在码头遇到黄祖,他好像也是刚到襄阳。”

  “哦?他居然也来了。”

  蒯越顿时有了兴趣,挺直了腰笑道:“我在记忆中,黄祖大概有三年没有来襄阳了,按理每年旦日,各地太守都应来襄阳述职,去年旦日他借口生病,而今年旦日他又借口江东备战,前年旦日是什么理由,我有点忘记了,反正他死活不肯来襄阳。”

  “那蒯公认为黄祖来襄阳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这才是刘璟最关心的问题,其实他也知道黄祖来襄阳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向刘表示软,在保住江夏的前提下,向刘表让步,那么最后结局会怎么,黄祖会做出什么样的让步,刘表又会做出什么姿态,刘璟心中非常在意。

  蒯越明白刘璟的意思,沉吟良久,叹了口气道:“这个确实不好说,你伯父谋略有余,但魄力不足,什么事情都不能坚持,朝令夕改,前不久他将蔡瑁的职位改为军师兼管政务,不再准他过问军务,但前天你伯父从南郡又发来一道命令,又恢复蔡瑁兼管军务,让人一头雾水,不过我想可能是和今年粮食歉收有关。”

  “这和粮食歉收有什么关系?”刘璟不解地问道。

  “贤侄有所不知,荆州有句俗语,叫蔡家粮田伤风,刘家军队头疼,实在是因为蔡家控制了襄阳郡和安陆郡大量良田,每年向荆州缴纳的田赋都在二十万石以上,一旦蔡家借口粮食歉收,大量削减田赋,军粮问题就严重了,州牧明显是向蔡瑁让步了。”

  刘璟心中有些发凉,如果是这样的话,黄家和蔡家联合施压,再加上黄祖让步,刘表会不会放弃江夏战略,命自己从柴桑撤回?他目光带着期盼地向蒯越望去。

  蒯越明白他的担心,微微一笑道:“一般而言,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好,也不会太糟糕,关键是你要在这次江夏乱局中拿到自己最大的利益。”

  蒯越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坦诚,刘璟心中明白了,他不用去考虑伯父刘表的利益,他只管保住自己的利益,不准蔡瑁和黄祖伤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这就足够了。

  “多谢蒯公,那我该怎么做?”刘璟又问道。

  蒯越捋须笑道:“你放心吧!我等一下就去拜访州牧,先替你打一个基础,然后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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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黄蔡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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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刘璟拜访蒯越的同时,黄祖的马车也在蔡府门停了下来,对于黄祖而言,蔡家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蔡家的支持是他这次襄阳之行成败的关键。

  蔡府门口,蔡逸已候在台阶上,见黄祖马车到来,蔡逸连忙上前施行,“世叔一路辛苦了。”

  黄祖下了马车,笑眯眯问道:“你父亲在家中吗?”

  “家父在书房等候世叔,请世叔跟我来。”

  “那就打扰了。”

  黄祖背着手,不急不缓地跟着蔡逸进了府,向蔡瑁书房而去。

  江夏黄氏,襄阳蔡氏,这是荆州两大著名世家,财力雄厚,各自控制了数万佃农,两家是世交,蔡瑁和黄祖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且互相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正是这个原因,蔡瑁对黄祖最近的遭遇,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

  房间里,蔡瑁客气地请黄祖坐下,“文进,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黄祖感叹一声道:“我记得上次见面是建安四年旦日,那时军师逸兴瑞飞,风华正貌,我也是壮志凌云,胸怀远大,怎么才几年不见,我们彼此都有了暮秋之气?”

  黄祖话语中带着深意,他其实就是在暗示蔡瑁,我们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应当同舟共济才对。

  蔡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不用黄祖说,蔡瑁也知道该怎么办,黄家是蔡家外援,如果黄家倒了,刘表下一个必然是收拾蔡家,江夏危机,蔡家当然会感到唇亡齿寒。

  “文进请放心,这次蔡家将全力支持黄家,无论如何,一定要维持江夏现状,不能让刘表改变现状。”

  这就算是蔡瑁的正式表态,黄祖等的就是他这个态度,一颗心顿时放下,黄祖笑呵呵道:“军师的表态让黄祖感激不尽,既然军师有心,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文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黄祖点了点头,微微叹口气道:“现在我遇到两个麻烦,一个是我逆子闯祸,打伤了琮公子,第二便是柴桑出事,刘璟占领柴桑,这恐怕就是刘表的暗中指使,柴桑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对江夏局势影响重大,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收回柴桑。”

  蔡瑁缓缓点头,“什么都可以商量,关键就看你怎么让步,只要让步足够,我会想办法说服刘表。”

  黄祖沉吟一下,“我想刘表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交出军权,和其他太守一样,只管政务,不问军事。”

  “你说得没错,这确实刘表所盼,可是....”

  蔡瑁试探着问他道:“这个让步你能做到吗?”

  “不可能!”

  黄祖断然拒绝,“我宁可让出政务权,但军权绝不放手,他想都别想。”

  “那就有点难办了。”

  蔡瑁微微叹息一声,“你若不肯放弃军权,恐怕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柴桑,除非....”

  “除非怎样?”黄祖紧张地问道。

  “除非你肯质子于襄阳,然后象征性的放弃军权,给足刘表面子,他或许会考虑维持现状。”

  “这个....让我考虑考虑。”

  ......

  黄祖和蔡瑁足足谈了一个时辰,才心满意足而去,侍女收走茶具,又换了香,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蔡瑁负手慢慢走到窗前,久久凝视着夜空。

  事实上,早在前几天,他和二叔就专门就黄祖之事商量过,一向只考虑家族利益的二叔,在这件事上却极力支持黄家。

  ‘蔡黄两家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只要两家联手,刘表就不敢过分打压荆州世家,如果让刘表灭了黄家,那么蔡家的危机也就不远。’

  二叔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蔡瑁耳畔,他也不得不承认二叔看问题深远,能看道一些关键之处,不管黄祖为人怎么样,在家族利益上,蔡黄两家的利益是一致的,只有保住黄家,才能保住蔡家。

  这时,门开了,长子蔡逸走了进来,躬身施一礼,“父亲,孩儿已把黄太守送走了。”

  蔡瑁点点头,这时他又想起一事,吩咐长子道:“把门关上,我有话问你。”

  “是!”

  蔡逸关上门,走到父亲面前垂手而立,蔡瑁沉吟一下问道:“上次我安排你做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回禀父亲,两个消息襄阳城已经传来,不过有一桩奇怪的事。”

  “什么什么奇怪的事?”蔡瑁瞥了儿子一眼问道。

  “孩儿散布了两条消息,一是刘琮是刘璟派人乔扮黄勇打伤,第二是刘琮下体伤势严重,但奇怪的是,襄阳街头竟还有另一条对刘璟不利的消息,说刘璟不是州牧之侄,是曹操细作,野心勃勃,一心想割据江夏自立。”

  这几天蔡瑁忙于军务,倒没有注意到街头舆论,他只知道刘璟名声很好,到处在赞颂,他也懒得听,却没想到这里面竟夹杂着这么一条传言,而且这条传言很毒辣。

  蔡瑁眉头一皱,“你肯定这条传言不是你传出去的?”

  蔡逸摇摇头,“绝对和孩儿无关,孩儿又追问手下,他们也不知情,父亲,这会不会是黄祖所为?”

  蔡瑁低头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否认了,“应该不是黄祖,如果是黄祖,他不会隐瞒,还会请我们协助他传播,应该是另有其人。”

  “那父亲觉得会是谁所为?”

  蔡瑁摇了摇头,“我也想不到会是谁所为,此人的用意很明显,搅乱江夏和荆州局势,而且他是攻击刘璟,对我们有益无害。”

  沉默片刻,蔡逸阴阴笑道:“父亲,孩儿觉得这个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说不定刘璟的身份真有什么问题,孩儿认为应该派人去高平县查一查,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其实蔡瑁也曾经这样想过,毕竟他开始就有点怀疑,不过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刘璟连刘家的家祭都参加了,那么多刘府中人,难道还不认识他吗?

  所以这件事他也就暂时放在一边,现在儿子又提起此事,又让蔡瑁有些心动了,而且也不费什么事,派人去调查一番便可,蔡瑁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就派一名得力手下去办,务必把刘璟底细弄清楚。”

  “孩儿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蔡瑁沉吟一下,又嘱咐道:“还有,这个流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你要尽快调查清楚。”

  “请父亲放心,孩儿几天之内,必有结果。”

  ...

  蔡逸从父亲房中告辞,回到自己院子里,蔡逸虽然在官职上担任别驾刘先的书佐,但在家族中,他却颇有权势,至少掌握着蔡家一半的钱粮进帐,手下又有百余名精明能干的家仆。

  蔡逸回到房间,立刻命人找来一个得力手下,此人名叫杨晟,略有才学,年约三十五六岁,琅琊郡人,原来是一名县尉,五年前逃难来荆州,投靠了蔡家,非常精明能干,深受蔡瑁重视,成了蔡瑁的幕僚之一,现在又是蔡逸的得力帮手。

  杨晟进屋行一礼,“公子找卑职,有何吩咐?”

  蔡逸点点头,“最近有一个传言,说刘璟不是州牧之侄,是曹操细作,虽然只是传言,但父亲觉得还是有必要查一查,这件事父亲交给了我,就麻烦先生去一趟山阳郡高平县,把刘璟的底细调查清楚,回来后,我有重赏。”

  杨晟行一礼笑道:“公子放心,山阳郡我很熟悉,我一定会把刘璟底细摸清楚。”

  “去吧!盘缠马匹让管家准备,你连夜出发。”

  ...。

  夜幕下,李俊沿着一条小巷步履匆匆而行,他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就在刚才,卢升登记愿意去柴桑的军官名单,他犹豫了一下,说考虑考虑,明早再答复。

  李俊着实不愿意去柴桑,他宁可继续呆在游缴所,但愿他从不认识刘璟,但时光不会倒流,事情也没有假设,现在他又要面临一个选择,是否跟随刘璟去柴桑。

  从他的内心来说,他愿意跟随刘璟,不过他不愿意以曹军细作的身份去柴桑,这个曹军细作的身份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使他一辈子都生活在阴影之中,他是多么渴望能够清清白白地做人。

  李俊没有选择,他只有被安排的命运。

  来到一座小院前,李俊敲了敲院门,门开了一条缝,李俊问道:“贾先生在吗?”

  “在!你进来吧!”

  李俊进了院门,直接向后院走去,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贾洪正在和几名手下商议一些事宜。

  贾洪这几个月一直在忠实执行许都的命令,千方百计挑起荆州内讧。

  事实上,不用他挑动,荆州已经出现了内讧的苗头,刘表和荆州世家之间争权,刘表两个儿子之间的世子之争,还有刘璟的崛起,这些他都如实地向许都做了汇报,许都传来的命令是,继续扩大刘璟和蔡瑁、黄祖之间的矛盾,据说这是丞相做出的指示。

  这也是贾洪一直困惑不解之处,丞相怎么会对刘表之侄这么感兴趣?一连几次指示,都是和刘璟有关。

  虽然心中不解,但贾洪依旧忠实地执行曹操的指示。

  贾洪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眉头皱成一团,“可以确定是蔡家在调查吗?”

  前几天,贾洪命手下在襄阳发布了一条刘璟身份有疑的消息,‘刘璟并非州牧之侄,而是曹军细作’,当然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依据,他的用意就是要搅浑江夏之水,使荆州局势更加混乱。

  但今天他的手下来报,有人已经在调查这条消息的来源,这让贾洪心中有些警惕起来。

  “回禀先生,可以肯定是蔡家,有兄弟认识前来调查之人,是蔡逸手下。”

  贾洪想了想道:“最初发布消息的几个兄弟,暂时离开襄阳,停止宣扬此事。”

  “是!卑职明白。”

  贾洪心里有数,他们身份特殊,千万不可暴露了。

  这时,他发现门口站着李俊,欲言又止,心里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李俊上前行一礼道:“刘璟可能要调去柴桑了,卑职不知要不要跟着同去?”

  “去!当然要去。”

  贾洪狠狠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答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你的任务就是跟随刘璟,当初早就决定了,有什么必要再请示?”

  李俊心中长长叹了口气,尽管他万分不愿意,但他还是得去柴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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