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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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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8章 谁为鼓槌



  商议半个时辰后,众人皆起身告辞,刘璟给贾诩使了个眼色,贾诩会意,便有意晚走一步,留了下来。

  这时,刘璟正和蒯良谈及荆州书院之事,刘璟笑道:“荆州书院关系到我们将来的后续人才,非常重要,我已和徐长史谈过此事,我们将全力支持书院迁回襄阳,不过我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想法。”

  蒯良连忙道:“现在书院内部有两个方案,一是迁回隆中,其次是在襄阳城内建书院,这两个方案支持度大概一样。”

  刘璟沉思片刻问道:“庞德公是什么态度?”

  庞德公是荆州乃至天下的学界泰斗,他的意见至关重要,就算刘璟已有想法,也必须先尊重他的意见。

  “庞德公并不支持迁去隆中,他说隆中有一个鹿门书院足矣,放不下荆州书院。”

  刘璟笑了起来,看来庞德公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知道鹿门院的区别。

  刘璟取出襄阳城地图,摊放在桌上,指西南一角道:“这里是襄阳旧书院,占地四十亩,旁边是原蔡忠的府邸,现在空置着,占地三十亩,临近的白槐巷蔡氏剑馆占地二十亩,还有一些零星建筑,加起来大概有百余亩,可以以旧书院为中心,重新建成襄阳书院。”

  蒯良大喜,他看到了真正的支持,刘璟连地方都给他们选好了,这可不是嘴上说说,他叹息一声说:“大家都归心似箭,希望能在年内搬回襄阳。”

  “年内搬回肯定没有问题,徐长史都会安排好,我一般不会过问,不过我对书院有一个原则,希望蒯公能记住。”

  “州牧请讲!”

  刘璟沉吟一下道:“它虽然名为荆州书院,但我希望它是招天下之才,蒯公明白吗?”

  蒯良点点头,“我明白州牧的意思。”

  这时,贾诩又返回了书房,蒯良见他们还有要事商议,便起身告辞了,刘璟送去蒯良,回来对贾诩笑道:“巴蜀之事还有一点事未了,我想和军师再商议一下。”

  贾诩呵呵一笑,“愿听主公之言。”

  两人坐下,刘璟又取出一封信道:“这是司马懿写给我的密信,关于他取巴蜀的方案,你先看看吧!”

  贾诩有些惊讶,这封信刚才刘璟并没有拿出来,也就是说,其实刘璟还有另外一个夺取巴蜀的计划,更加绝密。

  贾诩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眉头渐渐皱成一团,司马懿在信中已经肯定刘璋会和刘璟会晤,他建议效仿当年秦国囚禁楚怀王之计,利用会晤的机会囚禁刘璋,直接夺取巴蜀。

  贾诩沉思良久道:“当年秦国也并非为吞并楚国而囚禁楚怀王,简单效仿有些不妥,我担心囚禁了刘璋,蜀人会立刘璋之子为新君,众志成城,反而夺不下巴蜀,还不如利用刘璋的懦弱昏庸,一步步蚕食巴蜀,这样更为有利。”

  刘璟点点头赞道:“军师说得不错,其实司马懿的另一个方案不错,欲取之,而先予之,把建平郡、宜都郡表面上还给巴蜀,再和刘璋交好以迷惑其心,我在想这次江东发生内乱,我们是否可以利用江东的内乱,让刘璋感觉到我们有意东征,继续对他进行迷惑。”

  贾诩呵呵笑了起来,“这个办法不错,运用得好,确实可以有效迷惑巴蜀,我建议不妨再扩大柴桑水寨,部署重兵在柴桑,尤其是战船,要云集柴桑,形成东征之势,我相信一定会有探子及时将这些细节报告给刘璋。”

  刘璟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对贾诩道:“其实我更关心外部势力的对巴蜀局势的影响。”

  ‘外部势力!’

  贾诩继续微微一怔,不仅是刘备吗?他心念一转,立刻明白过来,“主公是指刘备、曹操以及张鲁吗?”

  刘璟点点头,“其实曹操的问题到不大,他对巴蜀没有直接影响,关键是张鲁,一南一北,对巴蜀影响巨大,将直接关系到我们夺取巴蜀,我们不能忘记这两个势力啊!”

  停一下,刘璟又继续道:“其实刘备那边好对付,刘璋截获了张松勾结刘备的信件,他极为震怒,希望和我们联合攻打巫城,拔掉刘备这颗西进的钉子,那样一来,刘备不会再有西进巴蜀机会,其实,我更关心汉中张鲁,我以为他必然不会在一旁看热闹。”

  这时,贾诩笑道:“说到汉中张鲁,微臣倒有一个连环计,为我们拿下巴蜀和汉中创造条件。”

  刘璟大喜,连忙道:“愿闻其详!”

  贾诩笑着低语了几句,刘璟随即陷入沉思之中,良久,刘璟问道:“如果是这样,蔡进担任上庸主将就有点显得单薄了。”

  贾诩点点头,“蔡进担任不了这个重任,微臣推荐魏延为上庸主将。”

  “魏延?”

  刘璟微微一愣,他有些不解地问道:“军师认为魏延可行吗?我觉得刘虎倒不错。”

  “微臣今天和魏延深谈一回,相信他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

  刘璟若有所悟,他点点头笑道:“既然军师推荐他,那就用他吧!不过魏延只是鼓面,军师觉得鼓槌用谁合适?”

  贾诩随口道:“主公不是有现成的一个人吗?”

  刘璟笑了起来,随即对门外侍卫令道:“速去召孟达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年约三十余岁,身材魁梧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下抱拳道:“孟达拜见州牧!”

  孟达原是益州广汉都尉,和法正关系极好,当年两人结伴入蜀,和法正一起得到张松的器重,张松把他视为心腹,随着张松升为益州别驾,孟达也被张松推荐为广汉都尉。

  前不久张松因勾结刘备被杀,法正虽然没有被牵连,但孟达却成为刘璋第一个要清洗之人,孟达异常惶恐,弃官而逃,法正便把他推荐给了刘璟,就在两天前,孟达秘密抵达了襄阳。

  刘璟连忙扶起他,笑道:“我有一个极重要的任务,孟将军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孟达是极为机敏之人,他立刻躬身道:“卑职愿为州牧效死命!”

  刘璟满意地点点头,此人颇为识时务

  次日清晨,刘璟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缓缓进了樊城,在很多年前,刘璟曾经是樊城的南城门守军军侯,他对这座城池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樊城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了,曾经是荆州商业最繁华的这座城池也因为沦陷在曹军之手长达一年多,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商业地位,大量商贾转移去江夏。

  尽管州治又重新返回襄阳,但樊城却不可避免地开始衰落了,彻底沦为襄阳的附庸城。

  这也是从战略考虑,如果樊城太过于繁华,一旦曹军再次南下,占领了樊城,对荆州的打击将会极其严重,淡化樊城的地位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变化最大的是人口减少,樊城最盛时曾有十六万人口,但现在人口不足七万,足足减少了一半多。

  大街上摩肩接踵看不见了,大街上冷冷清清,酒馆和商铺虽然还开着,但明显客人稀少,往日热情的酒保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大门前聊天。

  新任樊城县令是刘璟的老熟人卢升,当年游缴所的主簿,他曾一度出任阳新县县令,刚刚被任命为樊城县县令。

  他跟随在刘璟旁边,对刘璟介绍道:“现在在樊城人口大约是五万五千余人,还会返回一部分,我估计会在七万人左右,而且随着襄阳的步入正轨,樊城也会慢慢再兴盛起来,毕竟襄阳的商业还是要依靠樊城。

  刘璟点了点头,“樊城的商业虽然不能和过去相比,但还是需要,主要是同中原方面发展贸易,我希望在两年后,樊城的人口恢复到十万人,另外,我打算在汉水上修建一座大型襄樊浮桥,这样大家就不再需要渡船,直接可以过江,我已经让匠学考虑方案了,既要能行人,同时不影响行船,估计年底之前会动工吧!”

  卢升大喜,“如果有浮桥,那樊城的复兴就快了。”

  刘璟笑而不语,樊城是不可能有太大发展,成为襄阳的居住区还差不多。

  这时众人来到一座小院前,远门紧锁着,门上落满了灰尘,刘璟望着这座小院,这里曾是他的第一个家,后来是蒙叔的住处,自从三年前蒙叔病逝后,这座小院便空置了。

  刘璟凝视院门良久,他心中叹了口气,没有进这座小院,催马继续视察樊城。

  就在这时,身后一名亲兵飞奔而来,老远大喊道:“州牧,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刘璟停住了战马。

  “启禀州牧,江东使者到来,现在人已到码头,徐长史请州牧尽快返回。”

  尽管张纮和荆州打交道已有十几年时间,但他这还是第一次来襄阳,这一次他和鲁肃得到了隆重的接待,军师贾诩和长史徐庶带着十几名官员亲自来码头迎接。

  鲁肃是中间人,他向张纮一一介绍贾诩和徐庶,张纮呵呵拱拱手笑道:“早就久仰两位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张纮足慰平生。”

  事实上,贾诩的名声要比徐庶大得多,但张纮很聪明,他此时绝不能厚此薄彼,要对徐庶一样的尊重,而且他谈笑风声,极有亲和力,比起鲁肃的严肃,又更让人感到一种轻松愉快。

  这也是孙权把他派来的原因之一,不仅是他的地位比鲁肃高,鲁肃只是来摸底,而在谈判的最关键时刻,还是需要张纮出马。

  众人将张纮和鲁肃迎进了襄阳城,宽阔华丽马车行走在平坦的贵宾道上,后面有军队护卫,气势颇为壮观,两侧的庶民道上,不断有普通民众躬身向车队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张纮点点头赞道:“我看城池宽阔还是其次,襄阳民众知书达理,懂得长幼尊卑,民兴才能国盛,这才是荆州兴盛的基础,相比之下,江东略显不足,还须奋起直追啊!”

  徐庶笑道:“张长史太谦虚了。”

  车队很快到了荆州军政官署,也就是原来的州衙,一组气势恢宏的建筑群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连鲁肃也是第一次荆州,他顿时有些惊呆了。

  从前常常有人说吴侯府被民间称为吴王宫,是一种僭越的称呼,但事实上,吴王宫的建筑本身没有多大问题,建造时都特地比王宫小一号,倒是今天他见到了荆州州衙才知道什么叫僭越,恐怕连皇宫也不过如此。

  旁边的张纮的却笑而不语,神情没有半点异常,他早就听说刘表排场如帝王,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是刘表的杰作,和刘璟无关,况且就算是刘璟建造,他也必须做到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侍卫高喊道:“州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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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9章 荆吴谈判



  队伍纷纷闪开,张纮只见刘璟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向这边疾奔而至,他和鲁肃连忙下了马车,片刻,刘璟战马疾奔而至,他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笑道:“我正在樊城,来晚了,怠慢了两位贵客。”

  张纮和鲁肃连忙上前施礼,“参见刘州牧!”

  刘璟向贾诩和徐庶点点头,又给徐庶使个眼色,徐庶会意,先回去准备谈判资料和谈判地点。

  刘璟和张纮寒暄几句,便亲自带着张纮步行前往正堂,贾诩则在后面陪同鲁肃,走到台阶前,刘璟指气势恢宏的大殿道:“这是我伯父所修之正堂,坦率说,我觉得很不妥,准备将它拆除,可一想到曹操也在修建铜雀台,我就有点犹豫,不知张长史有何建议?”

  张纮微微一笑,“评判自在人心,曹丞相修铜雀台如何,世人心里自然知晓,昔日景升因有僭越之举,从而被朝廷找到南征借口,州牧虽贵为楚侯,但毕竟是人臣,又岂会因曹操修铜雀台而得幸绝世人之口?昔日景升不妥之处若得州牧一一改之,我倒觉得更让人感到敬佩。”

  张纮说得很含蓄,但意思却很明白,刘表犯规,你来改正,这才是明智之举,刘璟点了点头,贾诩和徐庶也这样劝过他,只是他还有点犹豫,现在张纮从一个外人的角度来劝,意义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刘璟回头对董允道:“安排一下,从明天开始拆除正堂!”

  “属下遵命!”董允立刻记下此事。

  这时,张纮又笑道:“既拆之,当要告之,州牧应及时把此事禀奏朝廷,再请朝廷派人来核实,这样才是一件完满之事。”

  张纮在朝为官多年,朝廷的一套规矩他很清楚,当初刘表僭越,引来大量弹劾之声,在朝廷早有备案,刘璟不能一拆了之,还要去朝廷销案,才能换取好的名声。

  在这件事情上,张纮也是顺水人情,坦诚地劝说刘璟,以博取刘璟好感,为接下来的谈判打下感情基础,这一点他比鲁肃更老辣圆滑,懂得欲取之、先予之的道理。

  刘璟欣然点点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对朝廷有着深刻了解之人,在自己左右时时提醒自己,或者给自己在朝中铺路,蒯越倒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众人来到后堂,这里是荆州高层商议军政要务之处,张纮和鲁肃坐了下来,这一次刘璟亲自和他们面谈,贾诩和徐庶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后面还有十几名官员。

  张纮苦笑一声道:“先说一件题外话,吴侯在江东的地位遭遇了挑战,包括孙贲、孙朗在内的孙氏宗族,以及以朱治为首的部分文武官员都纷纷质疑吴侯的能力,认为他不能带领江东走向兴盛,他们的质疑得到了会稽郡和鄱阳郡等地方支持,这是吴侯登位以来遭遇的第二次危机,江东的形势非常严峻。”

  刘璟和贾诩对望一眼,这个情报他们已经得到了,孙权是遭遇到了内部的反对,不仅如此,张辽率八万大军进驻合肥,等待江东分裂,就在昨天晚上,他们内部连夜商议了江东的情况,他们已有了对策。

  刘璟当然知道张纮为何要说这个题外话,就是希望荆州能从长远利益考虑,不要谋一时之利,帮助孙权渡过难关,可是若不敲打一下张纮,他会认为自己太好说话了,刘璟笑了笑道:“江东内政我一向只会关注,而不会轻易插手,我对吴侯的处境深表同情,但我也无能为力。”

  张纮连忙小心翼翼说:“可是这次谈判就直接关系到吴侯的存亡,州牧肯提前释放战俘,对吴侯已是很大的支援,我们还希望州牧能进一步支持吴侯。”

  “张长史误会了!”

  刘璟呵呵一笑道:“释放战俘只是因为当年我欠尚香公主一个说法,所以给她一个补偿,这只是私人情谊,和荆州、江东的大局无关,张长史不要想得太多,我一向只关心荆州的利益,江东之乱和我无关。”

  张纮和鲁肃对望一眼,两人眼中皆露出失望之色,鲁肃忍不住道:“如果吴侯不幸失败,恐怕州牧就要和孙贲打交道,他能保证荆州的利益吗?”

  刘璟淡淡一笑,“如果他能言而有信,和他打交道倒也无妨。”

  张纮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刘璟的意思太明白不过了,就是在讥讽孙权言而无信,恐怕这才是刘璟不肯让步的关键

  刘璟和张纮的第一次会面草草结束了,气氛并不是很友好,刘璟直言不讳表达了他对孙权的不满,这让张纮无法再谈下去,不过刘璟给他们的食宿安排却很好,安排在襄阳贵宾馆中,这是荆州最豪华的驿馆,占地二十亩,一共五座小院,其中亭台楼阁,湖畔香榭,建造得精美异常,每间院子有三名侍女和一名管事服侍,处处考虑得极为妥帖周到。

  虽然住得不错,但却无法让张纮和鲁肃安心享受这种贵宾待遇,两人忧心忡忡,不知该怎么完成孙权的重托?

  房间里,张纮在和鲁肃商量下一步的应对之策,张纮叹口气道:“从表面看,刘璟还比较好说话,我劝他拆除主堂,他能欣然接受,却没想到谈到正事时,他竟然不为所动,一定要坚持荆州的利益,这样,就很难谈下去,子敬,此行有点不妙啊!”

  鲁肃却陷入沉思之中,他和刘璟打了很多年交道,他觉得刘璟不是这么小气之时,只盯着眼前的一点利益,沉思良久,鲁肃缓缓道:“我觉得这或许是他的一个情绪宣泄,他对吴侯撕毁协议西征十分不满,关键是我们如何让他相信以后的承诺。”

  张纮摇摇头道:“这有什么相信不相信,我们就算想西征,也不一定有这个实力了,我想他心里有数,五年之内我没有这个实力再西征,所以我觉得他提吴侯所谓毁约失信,其实是另有他意。”

  “难道刘璟是在等待江东内乱出结果后,再开始谈判之事吗?”鲁肃沉吟半晌道。

  “很有这个可能,所以他才说,如果孙贲言而有信,和他打交道倒也无妨。”

  张纮负手走了几步,忽然又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刘璟必然知道孙贲和曹操的关系,他绝不会希望孙贲掌权江东,他应该是支持吴侯。”

  两人都有点糊涂了,那刘璟到底是什么意图呢?

  就在这时,管事奔到门口禀报道:“我们军师来了,求见张长史!”

  张纮一怔,立刻轰然大喜道:“快快请进!”

  他这一刻忽然明了今天谈判不利的关键在哪里了?关键就在于他们事先没有进行沟通,所以刘璟不愿意进入谈判,贾诩的到来,必然就是为了谈判的事先沟通而来。

  张纮亲自迎了出去,在院门口遇到了贾诩,贾诩微微笑道:“我为解张公之惑而来!”

  张纮更加欢喜,果然被他猜中了,他连忙深施一礼,“贾军师到来,对张纮有救命之恩也!”

  “呵呵张长史言重了,我们进屋谈吧!”

  “请!”

  两人走屋分宾主落座,鲁肃也陪坐一旁,两名侍女给他们上了茶,贾诩这才开门见山道:“我们很清楚孙贲和曹操的关系,所以我们希望吴侯能稳住江东局势,不要给曹操可趁之机,这也是我家州牧的愿望。”

  张纮叹息一声,“闻公此言,方知刘州牧之诚意。”

  贾诩笑了笑又道:“刘州牧也有他的为难之处,请张长史见谅,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一听江东方面对于先前几个条件的回复,我们尽量私下沟通一下,为台面的上谈判成功打下良好基础。”

  张纮点点头说:“我完全理解州牧的苦衷,也赞同这样的私下沟通,坦率地说,我们答应五年之内不再建造千石以上大船,现在剩余的一百五十余艘大船可以交给荆州,其次是开放内河禁,我们希望能限制双方粮食的买卖。”

  “这个可以考虑,另外加一条,江东不得从荆州购买火油。”

  张纮毫不犹豫答应了,这是孙权的底线,只要限制粮食买卖,内河禁可以放开,至于火油,他们可以从北方购买,问题不大,这时旁边鲁肃补充道:“关于三十万石粮食的赔偿,江东也正遭遇粮荒,我们希望用生铁代替粮食,可行吗?”

  贾诩沉思片刻道:“最早刘州牧提出的是一百万石粮食赔偿,就是考虑到江东的承受能力,考虑到江东民众的生计,才逐渐削减为三十万石粮食,分三年给荆州,如果要改成生铁,那么就不止三十万石了,也没有分期的说法,我们要相当于六十万石粮食的生铁赔偿,一年之内交齐,张长史能答应吗?”

  张纮略略思索一下,这个条件并不苛刻,他们完全承受得起,甚至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历阳仓库中就有足够的粗铁坯,完全可以交给荆州。

  “我可以答应,历阳仓库中有足够多的生铁,荆州随时可以去提取。”

  说到这里,张纮和鲁肃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点兴奋之色,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达成共识,但还有最关键一点,就是豫章和蕲春两郡的归属问题,荆州能不能答应,就在此一举了。

  张纮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下面我想和贾军师详细谈一谈豫章和蕲春两郡的归属问题,我们提出了一个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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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0章 达成共识



  州衙的官房里,贾诩正向刘璟回禀今天和张纮的沟通,刘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用生铁来补偿粮食,这个价格怎么算,中间的花头很大,算得不好,我们只能得到四十万粮价的生铁,可算得好,那就相当于八十万石的粮食,所以这个价格怎么定呢?”

  贾诩也笑道:“我也提出了这个疑问,张纮说粮食价格和生铁价格都由我们来决定,微臣感觉他们在这上面很愿意吃大亏,但他们希望在土地割让上,我们能接受他们的方案。”

  “吃小亏占大便宜,孙权一点不傻啊!他提出了什么土地方案?”刘璟笑问道。

  “张纮首先答应把彭泽湖割让给我们,这一点他们没有争议,但在割让蕲春郡和豫章郡,他们有不同的意见。”

  “怎么?他们不肯答应吗?”刘璟的语气冷了下来。

  “也不是,他们是希望晚一年把两郡割让给我们,等他们拿下庐陵郡、临川郡和建安郡,再割让蕲春和豫章两郡,那样就不会遭遇太大的反对,张纮说,希望我们能理解吴侯面临的压力。”

  刘璟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孙权现在遭遇的困境,如果再出现土地割让的消息,江东民怨沸腾,孙权的吴侯之位就坐不下去了,孙贲会上台,成为曹操的一条狗,这绝不符合荆州的利益。

  想到这,刘璟问道:“那江东怎么保证把蕲春和豫章两郡给我们?”

  贾诩笑道:“张纮意思是说,我们可以驻兵在这两郡,他们不驻兵,只派任太守,一年后他们调走太守,由我们接手。”

  刘璟想了想,其实这两郡他们是否驻兵也并不重要,他随时可以夺回来,关键是长江水道的安全,他必须将江东军在长江上的势力赶到皖县芜湖以西,保证他对长江水道的控制。

  刘璟便笑道:“索性我再做个人情,我驻兵蕲春县码头,然后蕲春、豫章两家都不驻兵,一年后,我接收两郡,这样孙权压力会更小一点,不过”

  说到‘不过’二字,刘璟又意味深长笑道:“我也需要江东答应,芜湖以西的江面上不准江东军船出现,另外,张纮和我们配合一下,布一个迷局,我们可以双方私下达成协议,但台面上的谈判却失败了。”

  贾诩略一思索,立刻明白过来,“难道巴蜀的使者到了吗?”

  刘璟点点头,“我刚刚得到消息,巴蜀使者已经到房陵县了,除了正使法正外,还有副使王累,法正是东州士,但王累却是巴蜀本土系,一向主张闭户自守,反对刘璋与荆州修好,我们必须要此人相信,荆吴谈判不成功的原因,是我们在观望江东内乱,企图趁乱谋取江东。‘b IxiagE’”

  贾诩欣然笑道:“我想张纮一定愿意配合我们布下这个迷局。”

  张纮这一生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高兴过,当他代表孙权在荆吴合约上签下了自己名字时,他激动的泪水竟忍不住涌了出来。

  这个合约的签署,也就意味着吴侯最大的软肋不存在了,孙贲将无从指责吴侯的惨败,也意味着江东在最危险的分裂边缘停住了。

  虽然江东军船不能出现在芜湖以西的长江水道上,但荆州同意,江东官船可以正常巡视,当然,荆州的军船也不能越界。

  而荆州方面代表刘璟在合约上签字之人,是荆州长史徐庶,不过他们签署并不是最终合约,而是只是一份意向书,或者叫做谈判备忘录,标志着双方在几个重大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而正式合同要在一年后签署,当江东把豫章郡和蕲春郡交付给荆州时,这也是孙权的一个要求,过早地签署正式协议,他同样会遭到孙贲等人的攻击。

  意向书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张纮收起协议,对徐庶和贾诩拱手笑道:“公事结束,我们再谈谈私事,就是关于荆吴两家联姻之事,这也是关系到两家未来的大事,吴侯希望能尽快操办。”

  徐庶和贾诩对望一样,两人都笑了起来,徐庶说道:“虽然联姻之事我家主公还没有正式答复,不过我们荆州内部都一致认为,孙刘联姻并不是州牧个人私事,正如张公所言,是事关荆吴未来的大事,所以我们同意联姻,另外,我们再商讨一下细节问题,谁做媒人?在何处成亲?双方的排场等等,希望能尽量详细周到,这样就不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张纮和鲁肃商量了一下,虽然说吴侯主张把妹妹孙尚香嫁给刘璟,但这只是意向,婚姻是否最后成功还要过吴老夫人那一关,甚至还要尚香公主本人同意,现在各种细节倒一时不好决定。

  张纮便歉然笑道:“我现在只能把联姻意向定下,具体详细安排我还需要回去再商议,我建议荆州派一名联姻使与我同去江东,我们在京口商议婚事,徐长史以为如何?”

  徐庶笑了笑道:“这个没有问题,我回去和州牧商量一下。”

  这时旁边贾诩又提醒道:“明天我们会在州衙继续谈判,最后要谈判破裂,双方不欢而散,这是我们事先的约定,张公可别忘了。”

  张纮默默点头,虽然合约已签署,但他还要配合荆州做一个迷局,他想了想又道:“既然是不欢而散,我们打算明晚就离开襄阳返回江东。”

  黄昏时分,几艘五百石的客船缓缓停在襄阳码头上,在第一艘大船船头,站着满面春风的司马懿,他从成都北上,经汉中取道上庸,再乘船来襄阳,一路虽然爬山涉水颇为辛苦,但比起他这次巴蜀之行的收获,这点辛劳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在第二艘船上站着两名文士,左面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身材中等,容颜清瘦,此人正是这次出使襄阳的正使法正,而旁边身材瘦高者则是副使王累。

  王累官任益州从事,年约四十岁,身材瘦高,神情严峻,不苟言笑,是一个很难打交道的人物,在巴蜀也以刚正不阿著称。

  刘璋虽然同意法正为使者出使襄阳,但法正毕竟属于东州士,刘璋并不放心,从平衡利益的角度出发,他又任命属于巴蜀本土系的王累为副使,两人一同前往襄阳议和。

  虽然目的是来议和,但王累的使命却恰恰相反,他要找到刘璟企图西进巴蜀的证据,以劝说刘璋断绝和荆州的关系。

  当船只缓缓停靠在襄阳码头,等候多时的刘璟率领荆州文武高官迎了上来,司马懿快步下船,深施一礼,“微臣司马懿参见主公!”

  刘璟拍拍他的胳膊笑道:“这次巴蜀之行,仲达立下了大功,我心里很明白,我们等会儿再详谈,先给我介绍两位巴蜀使者。”

  司马懿会意,连忙给刘璟引荐两位刚下船的使者,“这位是益州参军法孝直,这位是益州从事王公宪,都是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前辈。”

  尽管刘璟和法正已见过两次面,彼此间早有了默契,但在王累面前,他们还是俨如初相识一般,法正连忙上前,深深施礼作揖道:“法正久闻州牧乃天下英雄,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也!”

  “法参军客气了,刘璟不过是得父辈之荫,替天子治理荆州,实乃庸碌之辈,怎敢妄称天下英雄,惭愧!惭愧!”

  说着,刘璟的目光又转向王累,笑眯眯问道:“这位就是以刚正清廉闻名巴蜀的王公宪么?”

  王累心中鄙视法正的媚谄,他微微施礼,不冷不热道:“在下正是王累,奉刘州牧之命出使荆州,还望楚侯多多协助,早日完成公务。”

  刘璟又向两人介绍了荆州文武高官,众人一一见礼,刘璟见天色已暗,便呵呵笑道:“大家都是汉臣,为天子做事,没有什么不好商谈,两位贵使一路辛苦,请先去驿馆歇息,我们明天再谈公事。”

  刘璟又让蒋琬带领两人前去贵宾馆休息,他这才给司马懿使个眼色,众人返回了州衙

  官房内,众人一一就坐,贾诩先给司马懿介绍了和江东的谈判情况,这时,刘璟笑道:“我对这个王累倒很感兴趣,仲达不妨给我说一说此人。”

  司马懿欠身笑道:“若要说王累,必须得先说说巴蜀本土系的派别关系。”

  “我洗耳恭听!”

  司马懿稍稍整理一下思路便道:“东州士系很简单,就是荆州派和三辅派,荆州派以董和为首,三辅派是以庞羲为首,相对而言,巴蜀本土系就复杂得多,简单来说,分为成都派、蜀北派、巴郡派和绵竹派。”

  司马懿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成都派是以张松、张任为首,蜀北派是以吴懿为首,巴郡派是严颜为代表,绵竹派原是王商为首,王商前年去世后,黄权便成为绵竹派的首领,这个王累是王商族侄,他也属于绵竹派,不过因为黄权实际上是巴西阆中人,王累不承认他为绵竹派,两人矛盾很深,所以绵竹派又分为绵竹王派和绵竹黄派。”

  司马懿说到这里,众人都笑了起来,这个关系确实很复杂,但司马懿却摇摇头继续道:“巴蜀本土派的复杂并不仅限于此,刚才只是地理环境形成的派系,但最近因为刘备和主公的缘故,巴蜀本土派系又纷纷站队,很快形成了拥刘派,比如张松;还有保守派黄权、张任和中间派吴懿,这却是以利益来划分。”

  刘璟有点听懂了,这才是和他们有关联的的派系划分,他沉吟一下问道:“仲达在信中说到的云绍,也在这三个派系中吗?”

  司马懿笑道:“他是特例,他只是益州的爆发户,还没有资格成为益州士族,派系之争也没有他的份。”

  刘璟点了点头,“仲达请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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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1章 尔虞我诈



  法正和王累都安排在贵宾馆,不过和江东使者不同的是,法正和王累各住一间院子,两人相距甚远,这样安排主要是方便法正和荆州的私下交流。

  王累是一个古板而拘谨之人,他入住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三名侍女打发走,连管事也不准进入院子,他只用自己的两名随从,或许可以说是他的谨慎,他很担心管事和侍女都是荆州安排的内应。

  其实王累也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刘璋给他们的使命是和荆州修好,共同拔除刘备在巴东的据点巫城,同时为荆蜀两位州牧的初次会面打下基础。

  王累也很清楚刘璋的心思,他是想挑起刘璟和刘备的火并,然后巴蜀得渔翁之利,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如果刘璟和刘备的实力相当,或许会打得两败俱伤,可事实上,两者实力相差太大,刘璟轻而易举就可以灭了刘备,可他偏偏不灭,这明摆着是要利用刘备这颗棋子。

  其次刘璋还想套亲戚,两人见面结盟,然后就以为刘璟会看在兄弟感情的份上放过巴蜀,如果刘璟有这么好说话,他早就接受曹操的建议当襄阳王了。

  王累不由低低叹息一声,刘璋作为堂堂州牧,居然还有这么幼稚想法,让他感到十分沮丧,有时候他也希望巴蜀能换一个明主。

  但刘璋虽然有点昏庸懦弱,但总的说来还是很不错,至少巴蜀民众在他的无为治理之下,还能安居乐业,百官属僚也不用担心他会严厉凶残地剥夺家产和性命。

  如果巴蜀换了一个强势而野心勃勃的君主,恐怕巴蜀就会成为他争夺天下的基石,税赋会加重,粮食被掠夺,壮丁被征兵,巴蜀人民平和自在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

  而刘璟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强势而富有野心之人,他如果入主巴蜀,巴蜀必然会才成为他的粮草和税赋重地,巴蜀人民必将蒙受痛苦和剥削,这是王累绝不愿看到之事,他宁可选择刘璋为主公。

  可是刘璟的手已经伸进了巴蜀,司马懿出现在成都本身就说明了刘璟对巴蜀的关注,可惜刘璋根本看不见危险在眼前,还想来占荆州的便宜。

  王累心烦意乱,将脸深深埋进手掌之中,这时,他的一名随从拎着一壶刚煎好的茶进来,一边倒茶笑道:“真是巧了,刚才遇到了隔壁院子的管事,聊了几句,先生猜猜隔壁住着什么人?”

  王累一怔,他知道隔壁院子住了客人,但什么他不知道,不过能住贵宾馆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王累顿时生出一丝好奇心,问道:“隔壁是什么人?”

  “听说是江东长史张纮。”

  ‘张纮!’王累一阵惊喜,竟然是名满天下的张纮,那是他少年时代便景仰的名士大儒,居然就住在自己隔壁,王累心念一转,忽然明白过来,这必然是张纮代表江东来荆州谈判,他心中兴趣更浓了,又问道:“有没有说张长史什么时候离去?”

  “好像今晚就走,管事已经去替他安排船只了。”

  王累想了想便起身道:“我去看一看!”

  他负手慢慢来到隔壁院门前,只见院子里灯火辉煌,几名下人正在搬运箱笼,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王累走进院子笑道:“请问张长史可在?”

  从一只大箱子后站起一名老者,他打量一下王累,笑眯眯问道:“我便是张纮,请问这位阁下是?”

  王累连忙拱手行礼,“学生蜀中王累,久闻张公儒名,特来拜望!”

  ‘王累?’张纮仰头想了想,忽然笑道:“你可是益州从事王公宪?”

  “正是学生!”

  “既然是益州从事,怎么会在襄阳?”

  “学生是奉刘州牧之命出使荆州,就住在隔壁。”

  张纮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是益州使者,倒也巧了,还好...我正要离去,不过有点时间,不妨到房中一坐!”

  这时,鲁肃快步走进院子,躬身道:“长史,船只已经准备好,请上船吧!”

  “稍等一等,我刚遇到一个小友,想和他谈一谈!”张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累笑道。

  “请问张公,这位是”王累见鲁肃不像下人,峨冠宽袍,明显是一名儒者高官,他不由感兴趣地问道。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张纮拉过鲁肃笑道:“这位便是江东水军副都督鲁子敬,官任赞军校尉。”

  王累肃然起敬,连忙施礼道:“原来是江东名臣鲁子敬,王累失敬了。”

  张纮给鲁肃使个眼色,又笑道:“这位蜀中才俊便是益州从事王公宪,奉刘益州之命出使荆州,我想和他谈一谈,子敬一起来吧!”

  鲁肃连忙向王累回一礼笑道:“愿和王使君一叙。”

  三人回屋坐下,张纮又命随从上了茶,他关切地问道:“刘益州不是一向反感刘璟而亲刘皇叔吗?怎么会派公宪出使荆州?”

  王累的心思很细腻,他听张纮直呼刘璟其名,这是一种很无礼的态度,一般会很注意,要么称呼刘荆州,要么称呼楚侯,只呼其名只能说明心中不满,王累心中不由一怔,难道江东和荆州的谈判破裂了吗?

  他压下心中的好奇,欠身答道:“主要是我家主公发现了刘备欲谋巴蜀的野心,所以特命我和法参军来襄阳联系楚侯,希望两家合作,共同对付刘备。”

  张纮微微一叹,“找刘璟合作,那不就是与虎谋皮吗?”

  张纮这句与虎谋皮说到了王累的心坎上,他心中顿时对张纮有了好感,他沉吟一下,问道:“张公认为刘璟会趁机攻打巴蜀吗?”

  张纮冷笑一声,“他倒是想,可惜”

  说到这,张纮戏剧性地刹住了后面的话,一下子将王累的胃口吊了起来,他连忙起身深施一礼,“张公能否明示?”

  张纮只是一笑,却不肯再说,无奈,王累只得问道:“不知江东和荆州的谈判进展如何了?”

  张纮摇了摇头,旁边鲁肃恨恨道:“双方利益相差太大,无法再谈,关键是刘璟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他在坐山观虎斗,等待机会夺取江东呢!”

  “子敬,别胡说!”张纮厉声喝道。

  鲁肃吓得不敢再吭声,低头不语,张纮歉然笑了笑,“事关江东机密,我不能多说,不过我可以负责地说一句话,刘璟虽有夺取巴蜀之心,但两三年之内他不会对巴蜀动手,他只会伪装与巴蜀和好,给刘益州一些小恩小惠,消弭他的戒心,一但他解决了江东的后顾之忧,他必然会突袭巴蜀。”

  张纮说得很诚恳,也很认真,王累默默点了点头,他已经感觉到刚到鲁肃说到了关键之处,刘璟没有谈判的诚意,在坐山观虎斗,准备夺取江东。

  那就是说江东内部出了问题,所以张纮才会说,刘璟虽有心取巴蜀,却一时顾及不到,两三年内荆州无暇西顾。

  这时,张纮叹了口气,起身道:“我们要连夜赶回江东,就不多谈了,祝愿公宪能完成使命。”

  王累也连忙起身拱手道:“我也祝张公和子敬一路顺风!”

  张纮和鲁肃走了,王累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应该说他今晚收获很大,张纮从侧面证明了刘璟对巴蜀的野心,连江东人都看得出,何况是自己人呢?

  但他对张纮的断言,‘刘璟两三年内不会西进巴蜀’他还是感到一丝疑惑,刘璟为什么两三年内不可能西进,他是被什么绊住了?难道真如鲁肃所言,刘璟要谋江东吗?

  如果是这样,这倒是个好消息,可以给巴蜀两三年的时间准备,只要准备充分,刘璟军队未必能攻进巴蜀,关键还是自己主公要有备战之心啊!他如果再这样一味的绥靖求和下去,就算给他十年的时间,一样会将基业拱手让人。

  想到这,王累不由心如火焚,他恨不得立刻就赶回成都,说服刘璋断绝和刘璟的关系,以举国之力备战,这才是巴蜀的唯一自保之路。

  这时,他的随从带一人匆匆走进来,来人施一礼道:“我是张长史的属下,长史有一封信给使君!”

  他将一封信呈给了王累,王累接过信问道:“你家长史何在?”

  “回禀使君,长史已经上船,返回江东准备孙刘两家联姻之事。”

  “哦?孙刘两家要联姻吗?”王累有些惊讶地问道。

  “正是,这是因为我家吴侯不肯用长子为质而采用的变通之法,哎!表面上联姻和好,暗地里却在备战,这叫什么事?”

  使者不肯再多言,告辞而去,王累打开信,张纮在信中建议益州要抓紧时间备战,虽然江夏和江东因蕲春和豫章两郡的归属谈不拢,可一旦解决了这个问题,刘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必然会西征,巴蜀最多只有两年时间战备。

  王累默默点头,他作出了决定,明天就先返回成都,向州牧报告这个重要消息

  就在王累殚精竭虑想着怎么说服刘璋备战的同时,在另一个院子里,法正却正和董允秘密会谈,董允是董和之子,在巴蜀长大,和法正私交极好,也正是有这层关系,他们二人才坦诚以待。

  “我家主公的意思,是希望能以最小的代价接手益州,他不希望对巴蜀造成太大的破坏。”

  法正也笑道:“这也是我们的期望,对巴蜀破坏太大,不利于楚侯坐稳巴蜀,但我们想知道,荆州准备什么时候出兵?”

  董允叹了口气,“至少要到明年了,去年赤壁之战,今年又和江东大战,军民困乏,实在无力再战,计划明年春天开始实施西征计划,所以今年的任务是要稳住刘璋,以和为主。”

  法正想了想又问道:“那攻打巫城的计划呢?是不是也要顺延到明年?”

  “不!攻打巫城是今年的计划,我们就按照司马军师给刘璋的承诺,替巴蜀攻下巫城,并将建平郡和宜都郡还给巴蜀,双方缔结友好互助的协议。”

  法正眉头一皱,这也是他想提醒荆州的地方,虽然他知道荆州的慷慨是为了迷惑刘璋,但太过于慷慨,于情理不合,反而会让刘璋怀疑荆州的动机。

  想到这,法正提醒董允道:“事出反常,反而会让刘璋生出疑心,我建议可以用粮食交换的办法,让出建平郡和宜都郡,这样才合情合理。”

  董允笑了起来,“我再和主公商议一下,这个建议我个人觉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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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2章 孙尚香的选择(上)



  孙尚香返回江东已有近半个月了,她一反从前的泼辣作风,变得很低调,京口城内再也看不到她纵马飞奔的身姿,以至于京口城的民众都有点不太习惯了。

  城内到处都在传言她即将出嫁荆州之事,消息传得很快,短短几天时间,整个江东都知道了孙刘要联姻的消息。

  虽然很多江东人都对她十分头痛,但这种头痛只是父母面对调皮孩子的烦恼,一旦尚香公主真的要出嫁去荆州,而且是因为战败而被迫和荆州联姻,江东人又对自己的公主充满了同情,江东上下到处都有反对她出嫁荆州的声音。

  孙尚香骑马缓缓从北门出城,返回北固山甘露宫,她本想去找兄长问问联姻之事,不料兄长一早去了吴郡,她只得怏怏返回.

  孙尚香穿了一身绿色长裙,头戴竹笠,四边有一圈轻纱围帘,遮住了她的面容,这便是众人看不见她的缘故,她也常常出门,只是遮住了容颜。

  孙尚香当然也听说了她要联姻荆州的传闻,这让她心中十分矛盾,她已到了出嫁的年龄,母亲和兄嫂再三催促她出嫁,但江东没有她看得上的年轻俊杰,凌统勉强可以考虑,但她却觉得凌统身上还是少了一点什么?无法打动她。

  偶尔夜深人静时,她心中会不自觉地出现刘璟的身影,但立刻被她驱逐出内心,她怎么会喜欢刘璟呢?

  他是江东的敌人,她恨他还来不及,在柴桑大战时,她就对刘璟恨之入骨,若有机会,她会毫不犹豫一剑刺穿他心脏,砍下他的头颅。

  但自从她被俘,又被刘璟释放后,她的心中就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她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痛恨刘璟了,仇恨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恨意既消,她心中另一种感情又悄然而生。

  刘璟不仅是天下英雄,而且年轻英武,意气风发,极像她的大哥孙策,确实是她心中最理想的终身伴侣。

  可偏偏他是刘表的侄子,她的父亲就是死在刘表手中,荆吴世仇象座大山一样矗立在她和刘璟的中间,使她不断告诫自己,她绝不能嫁给仇人之侄。

  直到荆吴联姻消息传出,她心中便开始迷茫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孙尚香心情沉重地出了北城门,这时,一阵吵闹声吸引了她,她这才发现城外一片空地上站着大群年轻士子,约有数百人,每个人都情绪激动,大声叫喊着。

  为首十几名士子抬着孔子的牌位,和士兵对峙,上千士兵异常紧张,结成人墙将他们死死拦住,不准进城。

  “我们要见吴侯!让我们进城!”

  士兵们愤怒地振臂高呼:“绝不允许签署出卖江东的条约!”

  “反对向荆州割地求和!”

  孙尚香有些惊讶,京口还没有搬迁来书院,这些士子是从哪里来的?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江东和荆州正在秘密谈判之事,居然还知道江东要割地求和。

  这时,数十名骑兵侍卫护卫着一人从城内疾奔而出,为首之人竟是她的堂兄孙贲,孙尚香本能地背过身去,不让孙贲发现自己。

  她极不喜欢这个堂长兄,二嫂前两天告诉她,就是这个堂兄在孙氏祠堂逼迫自己兄长退位,企图取而代之,这些日子他更是上蹿下跳,极力拉拢军政高官支持自己,连元老朱然和韩当都表态支持他,这令孙尚香感到极为寒心。

  她也是后来才慢慢明白,江东在柴桑战败并不是兄长指挥不力,而是荆州军实力太强,在那种情况下,突围撤退是明智之举,可以保住江东生力军,只是刘璟发现了他们的撤退企图,使他们功亏一篑。

  孙尚香心中冷冷哼了一声,冷眼旁观孙贲的表现。

  或许是孙贲的注意力都在数百名士子身上,竟没有发现路边的孙尚香,他催马疾奔至军队面前,大喊道:“不要阻拦他们,放他们进城,他们是读书人,有权力去见吴侯!”

  士兵们很为难,纷纷回头向为首牙将望去,守北城门的牙将上前行一礼道:“启禀使君,这些士兵太激动了,卑职怕他们进城会闹事,所以阻拦他们。”

  “因为你的阻拦他们才会激动,立刻放他们进城,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听见没有?”孙贲大声喝令道。

  孙贲在军政两界的人脉很深,牙将也颇为惧怕他,只得下令道:“闪开道路!”

  士兵们向两边闪开,数百士子顿时一片欢呼,扛着孔子牌位向城内奔去,孙贲轻捋长须,望着士子们进城,他心中得意万分,眼中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的神情恰恰被孙尚香看见了,孙尚香顿时恍然大悟,这些来京口闹事的士子就是堂兄故意安排,她心中大怒,这简直太卑鄙无耻了,利用这些头脑简单的士子来反对自己兄长。

  她正要催马上前质问,却只听孙贲喝令道:“去甘露宫!”

  孙尚香一怔,今天兄长不在京口,孙贲却要去甘露宫,这是为什么?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冲动,远远跟着孙贲一行向北固山方向奔去。

  ........

  甘露宫位于北固山山麓,在不远处另外修建有甘露寺,此时佛教已经在江东上层流行,孙权母亲吴老夫人便是虔诚的佛教信徒。

  吴老夫人从来不过问政事,也不出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除了关心女儿的婚事外,其余繁杂琐事她都没有兴趣。

  虽然从不问外事,但并不影响她在江东的地位,她是孙坚之妻,也可以说她是江东地位最崇高之人,无论是文臣武将,还是普通庶民,她的一句话便会改变他们的立场。

  甚至吴侯孙权,也视她为生母,对她无比孝顺,也无比恭敬,她的话在孙权心中比圣旨还有权威,这一点吴老夫人心里也明白,所以她从不干涉政务决策。

  这一两年,吴老夫人唯一操心之事便是女儿尚香的终身大事,眼看着女儿已经十九岁了,依然孤身一人,她也开始着急起来,几次三番催促儿子为妹妹择婿。

  不过吴老夫人虽然着急女儿婚事,但她本人也对未来的女婿十分挑剔,最初孙权提出凌统为妹婿,但被吴老夫人否决了,原因很简单,凌统属于拼命三郎类型,嫁给这样的男人很容易成寡妇。

  吴老夫人明确提出,不要武将为婿,不久孙权又提出陆逊之叔陆笙,虽然辈分要长,但年纪却和陆逊同岁,而且文才高妙,在江东极有名气。

  因为陆逊本人和孙策长女有婚约,他的小叔娶姑姑也就顺理成章了,更重要是,陆家是东吴第一世家,完全配得上女儿,吴老夫人也读过陆笙的文章,很让她赞赏,她便表示了同意。

  不料女儿尚香却坚决反对,理由是此人太文弱,身材如孩童,吴老夫人亲自见了陆笙一面,也觉得他太矮,比女儿矮了大半头,而且非常瘦弱,显然不是长寿之相,她便默许了女儿的反对。

  几个月前,儿媳又提出顾家之子,此人吴老夫人见过,原是宫中侍卫,长得身材高大,英俊潇洒,而且极擅音律,是江东有名的美男,绰号‘小周郎’。

  虽然吴老夫人感觉此人徒有其表,身为顾雍之子,却文才平平,这未免有些遗憾,不过他是名门之子,外表也不错,更重要是女儿已经十九岁,终身大事再也拖不起了,吴老夫人便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

  不料女儿尚香十分刚烈,用三支箭回绝了这门婚事,在江东引起轩然大波,吴老夫人又气又恼,一下子病倒了,直到最近,她的身体才慢慢康复。

  此时在甘露宫大堂内,吴老夫人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坐在檀木榻上静静地听孙贲述说,孙贲是孙坚之侄,但年纪却和吴老夫人差不多了,加之他是孙氏族长,吴老夫人便破例接见了他。

  孙贲虽然一心要谋夺吴侯之位,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不能告诉老夫人,固然是因为孙权是她的儿子,更重要是,老夫人不问政事,说了也是白惹她生气。

  但可以用孙尚香之事来做文章,孙贲得知孙权打算用妹妹和荆州和亲,这件事却还没有告知老夫人,这便让孙贲发现了机会。

  “侄儿要禀报一件大事,是关于尚香的婚事!”

  吴老夫人虽然接见孙贲,但只是出于礼节,她着实没有心情听孙贲说事,不过孙贲提到女儿的婚事,顿时让老夫人有了兴趣。

  她笑了起来,“说来听听,什么大事?”

  “侄儿得知一事,吴侯因西征荆州失败,便决定把尚香嫁给了刘璟求和,这件事让侄儿十分不满,军队出征战败,却让无辜的尚香公主来承担后果,这对尚香不公平,侄儿特请婶娘主持公道。”

  “什么!”

  吴老夫人大吃一惊,竟然让他女儿嫁给刘表之侄,要知道刘表是杀死她丈夫的元凶,她心中顿时大怒,冷冷问道:“你说的此事可当真?”

  孙贲察言观色,他感觉到了老夫人的怒气,心中不由暗喜,又补充了一句更关键的话,“此事确实是真,而且据侄儿所知,刘璟已有妻室!”

  最后这句话俨如一支着火的木棒扔进了油桶,吴老夫人终于勃然大怒,用龙头拐杖重重敲地,对左右怒喝道:“去把那孽障给我叫来!”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孙尚香冷冷的声音,“长兄这般挑拨离间,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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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3章 孙尚香的选择(中)



  孙尚香从一根立柱后慢慢走了出来,目光里带着怒火,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曾经让她十分尊敬的堂兄竟是如此卑鄙的小人。

  为了夺自己兄长之位,不惜采用种种卑劣的手段,传播各种谣言抹黑兄长,挑动士子去闹事,现在又要利用自己联姻之事鼓动母亲向兄长发难。

  孙尚香终于忍无可忍,挺身而出,她冷冷注视着孙贲道:“你为什么不明着告诉母亲,你是想夺吴侯之位?”

  “尚香,不要胡说!”吴老夫人在一旁十分不悦道。

  孙尚香霍地转身对母亲道:“我没有胡说,母亲不闻外面之事,可江东谁不知道孙敬安要取吴侯而代之?他在家庙公开指责兄长不配为江东之主,拼命拉拢文武百官支持自己,连朱然和韩当都说要重议吴主,现在他又想利用我的婚事来鼓动母亲出面,其心可诛!”

  吴老夫人知道自己女儿虽然任性妄为,性格刚烈,但她从不说谎,更不会夸大其辞,老夫人也有点疑惑了,不解地望着孙贲,她希望孙贲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你你血口喷人!”

  孙贲胀得满脸通红,指着孙尚香又羞又恼道:“我是一片好心,怕委屈了你,更不愿江东公主嫁给仇人之侄,还要当人从妻,这是江东耻辱,更是孙家耻辱,作为孙氏族长,我当然要管!”

  “哼!一片好心?”

  孙尚香冷冷哼一声,连着反问道:“那你为何不公开反对?为何不在家庙中反对此事?为何不去找兄长论理?偏偏来找母亲告状,你这是好心吗?”

  “我我也刚刚知道此事!”

  “不会吧!这件事十天前就传遍了江东,你怎么可能刚刚才知道,是因为我兄长今天去了吴郡,你才抓住这个时机向母亲告状,想利用母亲不明真相,来哄骗母亲表态。”

  孙尚香虽然性格刚烈,但实际上她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在回甘露宫的路上相通了孙贲挑动士子今天来闹事的用意。

  因为今天兄长不在京口,城门守将也无从禀报,自然会惧于他的权势而放士子进城,他让士子在城中大闹,贬低兄长声望,等兄长赶回来时,这些士子已经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其实孙尚香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没有想到,那就是孙贲已经向吴郡渗透,朱然和韩当先后去拜见执掌吴郡兵权的程普。

  与此同时,孙权也急派张昭去稳住程普,但他又很担心张昭镇不住程普,一旦程普被策反,后果不堪设想,孙权便连夜赶去了吴郡。

  此时张昭、张纮皆不在京口,周瑜又在江北和赵云对峙,只剩下一个老将黄盖坐镇京口,孙贲便利用这个机会让吴老夫人为女儿之事出面。

  吴老夫人地位崇高,如果她表示不支持孙权,军心就必然不稳了,更重要是她可以授权自己临时主持京口局面,这才是孙贲将孙权调离京口的真正目的。

  一旦士子在京口城内闹事严重,孙贲便可以在吴老夫人的授权下挺身而出,代替吴侯主持京口局面,平息士子闹事,从而巧妙夺取京口大权。

  孙尚香的怒斥揭发使吴老夫人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她虽然信佛,但并不愚蠢,一旦有人告诉她真相,她自然不会再鲁莽,她对旁边人摆了摆手,“既然吴侯不在京口,就不要去找了,等他回来再说。”

  孙贲眼看要成功,却被孙尚香搅乱了,他心中大急,连声道:“尚香,你怎么如此糊涂,这关系你的终身大事,这种联姻会毁了你一生的幸福,我是在关心你,帮助你,你却反而指责愚兄,这让人情何以堪!”

  “那多谢你的‘关心’了。”

  孙尚香特地把关心两个字咬得很重,她傲然一笑道:“我的婚事我自己会做主,而且嫁给刘璟也是我自己愿意,我不认为会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此事我会向母亲解释,不用你操心。”

  停一下,孙尚香又冷笑道:“另外,我已建议黄老将军将那群士子软禁起来,不准他们在京城闹事,同时关闭城门,不准某些心怀叵测者入城,长兄,可能让你失望了。”

  孙贲脸色大变,他猛地后退一步,不由自主地按住剑柄,孙尚香却霍地抽出剑,一剑顶住他的咽喉,冷冷道:“你胆敢在我母亲面前无礼,我一剑杀了你!”

  吴老夫人也看见了孙贲手按剑柄的细微动作,她心中着实有些吃惊,脸色沉了下来,“尚香,不得无礼,让敬安大哥离去。”

  孙尚香对旁边侍卫喝道:“谁让你们准他带剑入宫,还不快把他送出去!”

  几名侍卫连忙上前解下孙贲长剑,对他摆手道:“孙太守请吧!”

  孙贲被孙尚香坏了大事,他心中恨极,却又不敢发作,重重地怒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

  直到孙贲离去,孙尚香放下剑,跪在母亲面前,吴老夫人凝视她半晌问道:“孙贲要夺你兄长之位,可是真实之事?”

  “确实如此,女儿不敢说谎。”

  吴老夫人沉吟良久,取出一块玉佩,交给一名侍卫道:“以此玉佩为凭,你速去告诉黄老将军,吴侯不在京口之时,不准人任何人闹事,是曲是直,一切等吴侯回来再说。”

  “遵令!”侍卫接过玉佩,转身匆匆去了。

  吴老夫人这才冷冷问女儿道:“你居然想嫁给杀父仇人之侄?”

  孙尚香紧咬嘴唇道:“女儿参加了战争,才知道战争的可怕,孙刘两家为了这段仇怨已纷争数十年,无数将士战死他乡,他们的父母妻儿却孤苦无靠,女儿愿以这门婚姻化解两家仇怨”

  说着,孙尚香的泪水流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孙刘两家从此罢兵,结秦晋之好,共抗曹操,千千万万的将士也就不会为了孙家私仇战死他乡,我江东也不会遭受北方虎狼之兵涂炭,若以尚香一人换来江东的平安,我心甘情愿。”

  吴老夫人心中也有些伤感,叹息道:“男人无能,却让女人去和亲,若你父亲在黄泉下得知,让他怎么心安,尚香,作为母亲,娘实在不想让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孙尚香脸忽然一红,低低声道:“女儿其实并不反感他。”

  吴老夫人有些惊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女儿说,不反感某人,她心中对刘璟也有点好奇起来,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夫人想了想便道:“这件事再说吧!我要仔细考虑,更要好好问一问你兄长,不管怎么说,我绝不会轻易答应。”

  次日一早,孙权又赶回了京口,他得到了程普的保证,放下了对吴郡的忧虑,但他又担心京口有失,急急赶了回来。

  官房里,孙权听了黄盖的报告,他这才知道在自己离开京口之时,京口险些出了大事,孙贲竟然想利用自己母亲不知情,骗取她的支持夺权,幸亏自己妹妹发现了他的阴谋,及时阻止。

  这让孙权大怒,他重重一拍桌子,“我处处容忍,他却处处紧逼,难道他非要逼我杀人吗?”

  黄盖连忙劝道:“吴侯息怒,现在还不是翻脸之时。”

  孙权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气愤难平,他当然知道此时若和孙贲翻脸,江东就会立刻分裂,现在他还是得忍,只能暗斗,不能明争,等局势对自己渐渐有利,化解那些支持孙贲之人,等解除了分裂的隐患后才能动手。

  不过他心中也极为感激妹妹临危出手相助,化解了孙贲最毒辣的一招,保全了自己的吴侯之位。

  孙权想了想便吩咐道:“把那些士子都放了,可警告他们,如果再敢闹事,便以妖言惑众问罪,去吧!”

  “属下遵令!”

  黄盖行一礼,慢慢退了下去,这时,孙权妻子谢氏从侧门端一碗参茶走了进来,笑道:“将军找我有事吗?”

  孙权点点头,“听说母亲找过你了?”

  “嗯!我正要告诉将军,母亲派了绿珠来传话,是为了尚香婚事,她责怪将军为什么事先不和她商量,擅自决定把尚香嫁去荆州,她要将军去给她解释。”

  孙权只觉一阵头痛,他就是没有办法去给母亲解释此事,他知道母亲绝对不会同意,谢氏看出了丈夫的难处,便笑道:“听绿珠的口气,好像母亲也没有坚决反对,尚在犹豫之中。”

  孙权一怔,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问了绿珠,绿珠不敢多说,好像是尚香自己愿意嫁给刘璟,所以母亲从一开始坚决不肯答应,后来又变得有点动摇了。”

  孙权心中暗喜,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希望了,孙权心里很清楚,关键是妹妹自己愿意,只要她肯坚持,那么母亲最终也会答应。

  不过还得想办法先劝一劝母亲,等她答应了,自己再去见她,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俗话说‘知夫莫若妻’,谢氏太了解自己丈夫的心思,她微微一笑道:“如果将军觉得没把握说服母亲,可以让吕子衡和乔国老先去劝劝她。”

  吕子衡便是吕范,当年孙策在江东起兵时,他的两个母亲都在江都,眼看要被袁术扣为人质,正是吕范冒死将吴氏姐妹从江都救回曲阿,所以吴老夫人一直不忘吕范的救命之恩。

  吕范原本是会稽太守,因为孙朗夺会稽兵权而逃回京口,正好在城中,倒是乔国老目前在曲阿,得派人把他请来。

  乔国老名为乔玄,是东汉末年名士,同时也是孙策的岳父,孙策遇刺身亡后,妻子乔氏立志为夫守节,含辛茹苦养育孙策的儿女,极得吴老夫人疼爱,也深得江东将士的敬重,尊称她为江东夫人。

  正因为女儿的缘故,乔玄也深受吴老夫人尊敬,他的建议,吴老夫人大多会听取,如果让这两人联手去劝母亲,成功的希望就大得多。

  孙权心中大喜,竖起拇指赞道:“贤妻果然是我的好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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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4章 孙尚香的选择(下)



  两天后,吕范和乔国老一起拜访了吴老夫人,他们二人都是吴老夫人最为尊敬之人,得到了隆重的接待,被请入了甘露宫贵客堂。

  吴老夫人本来就极少见外人,贵客堂更是从未启用过,今天是第一次启用,贵客堂内,吕范和乔国老分坐两侧,两人和老夫人谈笑风声,共叙往日之事。

  孙尚香出乎意料地也出席了会面,她静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其实吴老夫人也知道这两人是为自己女儿婚事而来,不过她并不反感,她也想听听吕范和乔玄对这门婚事的看法。

  “吕公见过刘璟此人吗?”吴老夫人瞥了一眼女儿,笑着问吕范道。

  孙尚香身子微微一颤,她佯作喝茶,却竖直了耳朵。

  吕范呵呵一笑,“我当然见过,去年他来江东和吴侯商谈结盟之事,我们都见过,当时尚香公主还为他舞剑,我们都在想,这莫非是天意!”

  孙尚香的脸蓦地通红,‘怎么提那件事?’她心中有些羞恼,却还是不肯离去,其实当时她请刘璟共舞不过是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剑却被刘璟夺走,在众人眼中就变成了凰求凤。

  吴老夫人却从不知这些事情,她心中愈加惊异,又问道:“我是说,他人品如何?”

  “堪称人中之龙!”

  吕范毫不掩饰他的赞赏,“虽然他是江东大敌,但平心而论,我还是要赞赏他,此人是吕范平生所见最优秀的男儿,从一个军侯,一步步成为荆州之主,荆州上下对他心悦诚服,这只有当年伯符可与之比肩,连曹操也赞他为天下英雄,更重要是他才二十四岁,少年英武,正是尚香的佳配。”

  孙尚香终于坐不下去了,她起身道:“母亲,女儿先告退。”

  她转身便慌慌张张跑了,众人一起大笑起来,吴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相信吕公的见识,听起来他确实配得上尚香,能得此人为婿,也是尚香的福气,只是他已有妻室,尚香嫁他只能为从妻,我心中不甘啊!”

  这时,乔国老在一旁笑道:“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刘璟是皇族嫡系,当初曹操要封他为襄阳王,被他拒绝,我还听到一个传闻,曹操甚至愿意尊他为帝,他也婉拒了,由此可见,他封王是迟早之事,尚香虽然不能为正妻,可一旦刘璟封王,便可以在礼制上并称为王妃,再加上有江东为后盾,没有人敢轻视尚香,尚香自有她的地位,而且刘璟没有长辈公婆,尚香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他父母都不在了吗?”老夫人又问道。

  “都不在了,伯父刘表也去世,他几乎没有嫡系长辈了。”

  吴老夫人默默点头,没有公婆管束当然最好,她也知道,女人在夫家的地位取决于娘家的后台,陶家不过是一介商人,怎么能和江东吴侯相比,就算为从妻,地位也不会低。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和姊姊同嫁孙坚,姊为正,她为从,但实际上,她们两人都是孙坚之妻,她也没有感到地位之低,正因为有自己这个例子,吴老夫人便终于点头答应了。

  “好吧!你们可以转告吴侯,我只有一个条件,让我亲眼看看这个刘璟,如果我看得上,我就把女儿嫁给他,看不上,这门婚事就罢了。”

  孙权听完吕范的汇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是母亲松口了,但担忧却是刘璟怎么肯来京口?母亲又怎么能见到他。

  “他恐怕不会来。”孙权眉头一皱道。

  吕范笑道:“我也给老夫人说了这个难处,老夫人说,她可以担保刘璟安全,其实微臣觉得,让刘璟来也不是不行,关键是我们得容忍他带来的军队。”

  孙权点点头,确实如此,若要刘璟来京口,只有答应让他带兵前来,才会有这个可能,孙权有些为难,他可不想再看见江面上荆州战船铺天盖地的一幕。

  沉思良久,他叹息一声道:“此事等长史他们回来再说吧!”

  这两天孙贲沉默了,他企图利用孙权不在京口的良机制造夺权机会,却被孙尚香破坏了,这让孙贲十分恼火,同时他心中也有点不安,几天来闭门不出。

  但同时他又紧密关注江东官场的细微动静,观察孙权的一举一动,就仿佛孙权没有察觉他所做的一切,孙权这几天竟然没有一点举措,这让孙贲有些困惑。

  在这场争夺吴侯之位的暗战中,孙贲竭尽全力要扳倒孙权,虽然他也占据一些有利的方面,比如他在江东军方和官场都有很深的人脉,再比如他得到了江东元老朱然和韩当的支持,但最大的一个有利之处便是他控制了会稽郡。

  但孙贲也很沮丧的承认,他目前还是处于一种明显的劣势中,他拜访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明确表态,支持孙权,说明众人并不看好他,这是一个极为不利的趋势,假如越来越多的人不看好他,原本支持他的人就会反水,会背叛,那时他就将众叛亲离,大势已去。

  所以孙贲急切地希望破局,他期待局势混乱,不喜欢局势平静,可是他一时也找不到破局之处,或许孙权和刘璟的谈判会是一个好机会,签署丧权辱国条约是一个当权者最快的下台方式,为此,孙贲对孙刘两家的谈判充满了期待。

  就在孙贲在房间不安地来回踱步时,门口传来管家的禀报:“启禀使君,府外来了一人,说是从北方来,有一张名帖。”

  ‘从北方来?’孙贲心中一动,立刻问道:“名帖在哪里?”

  管家走上前,将一张名帖呈上,名帖是密封,显然不想让外人看到,孙贲撕开封套,迅速打开名帖,‘陈矫’出现在他眼前,他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果然是曹操派来之人。

  他沉思片刻,对管家低声吩咐道:“把此人从侧门带入府,带到书房来见我!”

  管家快步去了,孙贲擦了额头上的一把汗,他和曹操是亲家,女儿嫁给了曹彰,他与曹操一直就暗中有往来,这次他和孙权争权,他当然也希望曹操能支持自己。

  他原以为曹操派张辽屯兵合肥便是对自己的支援,没想到曹操还要再进一步,直接介入到江东之主争夺中来,就不知曹操会让陈矫给自己带来什么?

  不多时,管家将一名中年文士带了进来,此人正是在火烧编县中被赵云俘虏的曹操幕僚陈矫,后来作为让出襄阳的条件,将他放回了樊城。

  今天陈矫奉曹操之命来江东,确实是为了让孙贲能上位,如果孙贲上位,那么江东便迟早被曹军占领,也是这个缘故,曹操极为重视这次江东内斗,不仅命张辽率八万大军进驻合肥,又命陈矫秘密来京口协助孙贲。

  陈矫进屋便深施一礼,“参见使君!”

  陈矫在建安初年曾避祸江东,对江东人情了如指掌,当年孙贲之女北嫁曹彰,陈矫便是接亲使者,他和孙贲很熟悉,这也是曹操派他来江东的主要缘故.

  孙贲笑道:“我记得是建安四年嫁女,与君一别,已十年未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陈矫也笑道:“十年时间确实不短了,可回头再想想,很多事就仿佛在昨天一般,丞相也常常感慨时不我待。”

  孙贲会心一笑,请陈矫坐下,侍女送进来两杯,孙贲吩咐关上门,这才问道:“季弼是从合肥过来,还是从邺都过来?”

  孙贲问得很含蓄,如果是从邺都过来,那陈矫身上就应该有曹操的信,陈矫笑了笑道:“我是从邺都过来,不过我身上没有丞相信,只有口信。”

  孙贲心中有些失望,曹操居然没有亲笔信,这难道是对他不重视吗?陈矫仿佛明白孙贲的失望,笑着解释道:“是因为丞相担心江东认识我的人较多,一旦被抓捕,搜出信件来,恐怕对使君不利,所以没有带书面信,不过丞相送给使君一样东西。”

  他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只玉器,递给了孙贲,孙贲小心结果,竟然是一只小玉鼎,大小如梨,玉质温润细腻,制作精巧绝伦,是一只罕见的宝器,翻看片刻,在玉鼎底部刻着‘江东之鼎’四个字,孙贲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曹操希望他问鼎江东之意。

  他心中大喜,把玉鼎放在桌上,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口中念道:“感谢丞相提携之恩!”

  陈矫没想到孙贲居然会有这般媚谄举动,他心中略略有些鄙夷,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淡淡笑道:“丞相希望使君能够问鼎江东,成为江东新主,不知最近有什么进展?”

  孙贲苦笑一声摇摇头,“最近处于僵持阶段,我期待尽快破局,看看江东和荆州签署的合约,或许能抓住孙权的把柄。”

  陈矫沉吟一下道:“听说江东和荆州要结秦晋之好,丞相对此很感兴趣,他想问一问进展如何?”

  孙贲有些愣住了,这么多千头万绪之事,丞相为何独独对这个感兴趣?但他不敢多问,连忙道:“老夫人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这门婚事大概就定下了,唯一的变故就是老夫人想见一见刘璟,希望刘璟能来京口一趟。”

  陈矫抚掌大笑,“果然不出丞相所料!”

  孙贲一头雾水,他连忙问道:“季弼此话何意?”

  陈矫微微笑道:“丞相猜测,吴老夫人最后的条件必然是想见一见未来的女婿,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刘璟真来了江东,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孙贲愕然,“丞相的意思是想”

  陈矫眯眼一笑,“丞相说,他和刘璟有过赌注,看谁先死,他很担心刘璟会赢得这个赌注,所以他非常希望刘璟留魂江东。”

  在孙权的一片殷勤的期待中,张纮和鲁肃终于从荆州返回,他们带来的谈判结果将孙权大喜过望,议事堂内,传来孙权一阵阵笑声,“我就知道刘璟不是目光短浅之人,他可以做我的妹丈。”

  孙权最关心的是粮食和土地,刘璟答应了用粗铁充抵粮食,这对孙权极为有利,因为历阳仓库内的粗铁坯堆积如山,估计有几百万斤,并没有一本明帐,运走百万斤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尤其刘璟答应不在豫章郡驻兵,这就让孙贲抓不住自己的把柄,要知道孙贲长期在豫章为太守,耳目极多,只要豫章没有荆州军,自己就是疆土上不会引起众怒,这样一来,战败带来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这一劫,他就安然度过了,不过,孙权也知道,他虽然能侥幸逃过这一劫,可如果再想西征荆州,他就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孙权欣然道:“我可以给刘璟一份书面正式承诺,十年之内,江东绝不会再西征。”

  张纮点点头道:“然后是关于荆吴两家联姻之事,荆州需要具体的细节。”

  孙权想了想,双方联姻,首先是需要一个媒人,沉思片刻,孙权便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派乔国老去一趟荆州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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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5章 交州插曲



  一早,襄阳城外挤满了数万民众,他们将孩子扛在肩头,人人翘首以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江面。

  今天并不是什么重要节日,也不是什么固定的特殊日子,但一个消息的传出,让襄阳数万民众蜂拥出城,挤在码头上等待一群重要客人的到来。

  连他们的州牧刘璟也出现码头上,数千士兵维持着秩序,刘璟一边和官员们低声谈笑,一边不时向江面眺望,他眼中也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今天他们等待不是什么重要客人,而是一群动物,一群绝大多数襄阳人都没有见过的动物。

  就在这时,码头上忽然爆发一片欢呼声,刘璟也站了起来,对徐庶笑道:“他们来了!”

  只见江面浩浩荡荡驶来一支船队,约二十余艘千石货船组成,为首大船鼓起的巨大风帆上印着圆环标志,那是江陵吴氏商行的标识,他们承担了这批重要货物的运输。

  人潮开始激动起来,纷纷向码头上涌去,数千士兵拼命阻拦,不准人群涌上码头.

  这时,第一艘大船靠岸了,数万人霎时间安静下来,上万双眼睛死死盯着货船,只见一名皮肤黝黑的男子牵着一头大象缓缓从船内走出,走下了船板。

  码头上顿时一片欢呼,夹杂着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这是从南方象郡运来的大象,当初武昌码头上的一名管事提出的建议,到今天终于成为现实,这次一共运来百头大象,通过江陵吴氏商行用生铁和九真郡、交趾郡等地的官府交换而得。

  事实上,运来襄阳的大象只有二十余头,其余九十头大象分别放在江陵和武昌,它们并不是用来给人们观赏,而是用来作为码头上的畜力,这能极大提高码头的装卸效力。

  随着一头头大象陆续下船,它们很快便被热情的襄阳民众围了起来,他们议论纷纷,好奇围观这群从未见过的稀奇之兽,尤其孩子们更是兴奋异常,争相用早准备好的嫩叶和岩盐喂食这些远道之客。

  其实刘璟也有一头小象,是当初孙权送给他,目前还在武昌,尚未运回襄阳,不过刘璟购买这些大象还有一层目的,那就是联系交州官府。

  交州自从汉武帝灭亡南越国后,便正式成为大汉王朝的疆域,但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整个交州被三大势力掌控。

  一个是刘表任命的交州刺史赖恭,目前控制着郁林郡;另一个也刘表任命的苍梧太守吴巨,目前控制着苍梧郡。\BIXiaGe\

  再一个势力便是被朝廷任命为交趾太守士燮,他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南海郡、高凉郡、朱崖郡、合浦郡、交趾郡、九真郡和日南郡,目前是交州最大的势力。

  虽然赖恭和吴巨是刘表任命,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是独立军阀,只有吴巨名义上还承认自己是荆州之臣,不过他尊奉刘琦为荆州之主,并不承认刘璟的地位。

  至于交趾太守士燮也同样成为了割据势力,不过他很愿意和刘璟建立某种联系,这一次购象便是士燮和刘璟尝试建立的一种商贸关系,而刘璟也破例同意用士燮最急需的生铁交换大象。

  这时,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在吴氏商行家主吴庆的陪同下快步走了上来,他向刘璟深深施一礼,“士林参见刘州牧!”

  刘璟事先已得到吴庆的快信,他知道这个士林便是士燮的孙子,官任九真郡丞,这次是随象队同来。

  刘璟抱拳笑道:“原来是士郡丞,荆州怠慢郡丞了。”

  “不敢!”

  士林态度很恭敬,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刘璟,“这是我祖父给州牧的亲笔信,请州牧过目!”

  刘璟接过信,并没有急着看,而是回头吩咐徐庶道:“麻烦元直带士郡丞下去休息,顺便认识一下荆州百官。”

  徐庶点点头,一摆手笑道:“士郡丞请!”

  徐庶将士林带了下去,刘璟这才打开士燮的信,匆匆看了一遍,无非是愿意两家修好,大力发展贸易,不过在信中的最后,士燮竟提到了刘备被封为交州牧一事。

  这才刘璟有些吃惊,他也是三天前才知道刘备已被朝廷封为交州牧,这个士燮远在南方偏远之地,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此事?

  刘璟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个士林此次前来,恐怕是和刘备被封为交州牧有关,交州三大军阀都是太守,唯独没有交州牧,而刘备被封为交州牧,那就意味着交州的水开始被搅浑了

  码头上对大象的围观依然在继续,刘璟却回到了官房,他对这些大象兴趣不大,他的兴趣在于徐庶将给他带来的消息。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州牧,徐长史来了。”

  “请他进来!”

  片刻,徐庶快步走了进来,他神情肃然道:“果然和我们猜测的一样,士燮想和我们结盟。”

  刘璟随即吩咐侍卫,“请贾军师过来一趟,还有司马军师。”

  话语刚落,贾诩便笑眯眯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司马懿,贾诩道:“我的鼻子很灵,嗅一嗅便知道要聚餐了,把司马也顺便拉了过来。”

  众人大笑起来,笑声冲淡了房间里的紧张气氛,四人在房间里坐下,徐庶缓缓道:“刚才我和士林谈了片刻,他很坦率,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他来荆州有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就是希望和我们结盟共同对付刘备。”

  刘璟不露声色又问道:“另一个任务呢?”

  “另一个任务就是希望和荆州建立贸易关系,他们想买荆州的火油和生铁。”

  刘璟沉思片刻道:“你可以回复他,结盟没有问题,现在我们还无法和交趾建立直接贸易线,必须穿过刘备的势力范围,运送火油和生铁只会白白刘备,先做一些普通货物的贸易,至少刘备不敢拦截。”

  贾诩呵呵一笑,“这是一个好借口,士燮也无话可说。”

  旁边司马懿沉吟一下道:“那州牧答应和士燮结盟又是什么意思?”

  结盟当然不只是借口,司马懿不会想得那么简单,他只是想知道刘璟在刘备和交州这件事是怎么考虑,毕竟刘表当年是拿下部分交州,而他们却只考虑西进。

  刘璟微微叹息一声道:“有时候我也不得不佩服曹操的资源和手段,他总是能信手拈来,置我于不利,却让我不得不面对。”

  贾诩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默默看着刘璟,沉声问道:“主公是说刘备被封为交州牧之事?”

  刘璟点点头,“他封刘备为交州,无形中就打乱了交州的平衡,士燮希望我能从后面牵制刘备,阻拦刘备南下,我估计赖恭和吴巨也先后会派使者来荆州,或者去东吴,以寻找支援,这样一来,我的西进计划无形中就被打乱了,我得重新考虑计划。”

  “州牧要改变计划?”司马懿吃了一惊,荆州的巴蜀计划一旦暂停或中止,将会对东州士造成严重打击,他心中顿时有点紧张起来。

  刘璟看出了司马懿的紧张,不由笑了笑,“我只是说曹操的手段打乱了我的西进计划,而不是中止,仲达明白吗?”

  司马懿略略松了口气,他有些不好地笑了起来,“关心则乱,我有点失态了。”

  “这不是失态,而是巴蜀战略关系到我们将来的生死存亡,我伯父没有西进北上的雄心,所以他对交州很关心,但我不是从前的刘州牧,孰轻孰重我心里清楚得很,恐怕会让曹操失望了。”

  贾诩却笑了笑,“或许曹丞相还送给了我们一份大礼。”

  “荆南!”徐庶脱口而出。

  众人对望一眼,再次大笑起来,刘备的兵力不足,一旦南下交州,荆南也就空虚了,他们只需用少量的军队便可占领荆南,这确实是曹操送来的一份大礼。

  刘璟想了想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交州我们要夺取,但不是现在,就算刘备夺取了交州,我也并不看好,人口太少,终究成不了大事,最多是第二个南越国而已,我们的战备资源有限,必须集中精力向北,希望十年后,我们的军队开始进入交州。”

  众人都默默点了点头,刘璟又笑道:“这个士燮只是一个小插曲,我们还是回归原有的计划,先稳住江东,我昨晚接到柴桑的鸽信,江东的媒人已经过了柴桑,看来江东公主是不娶不行了。”

  两天后,江东船只缓缓在码头靠岸了,乔玄站在船头,一眼看见了岸上的贾诩,他不由笑了起来,他们两人在二十几年前便认识,交情还不错,董卓派贾诩去劝说乔玄出仕为官,乔玄不肯答应,连夜逃去了江东。

  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宛城,乔玄游历天下,途径宛城,拜会了当时正为张绣效力的贾诩,这一晃也有十几年了,

  “文和兄,别来无恙乎?”乔玄大笑道。

  贾诩没想到会是乔玄到来,他顿时又惊又喜,上前拱手行礼道:“国老,怎么会是你?”

  乔玄下了船,两人紧紧拥抱一下,相视而笑道:“十几年不见,没想到会在荆州重逢。”

  这时,贾诩见乔玄身后跟着一名小童,小童手中端着漆盘,上面着一只木匣,贾诩有些奇怪地问道:“这盒子是?”

  乔玄呵呵一笑:“盒子里面是我们我们尚香公主的庚贴,我嘛!自然就是媒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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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6章 摆不起的架子



  乔玄作为江东媒人的到来,使荆州和江东的联姻正式拉开了序幕,这是一场典型的政治婚姻,关于婚姻的各种流程及细节安排都是两边官方来协商敲定,反而没有了当事者的想法。

  这其中最关键一环是亲迎,江东明确提出,希望刘璟能亲自去江东迎娶孙尚香,这也是吴老夫人唯一的心愿,由吴老夫人和江东君主孙权做出书面的安全担保,尽管如此,荆州还是提出了刘璟要带八千军队护卫的要求。

  双方在反复磋商后,最终达成一致,军队由八千人缩减为六千人,战船不超过百艘,上岸的随从不超过五百人,而上岸后不进京口城,仅上北固山见吴老夫人,不超过两个时辰,江东军在北固山三里范围内不能超过三千人,允许荆州军派出五十名斥候等等。

  这些细节的敲定,便确定了亲迎的日子,荆州迎亲船队将在八月初五出发。

  乔玄在江夏呆了三天,终于将所有的细节一一安排妥当,黄昏时分,数十名女侍卫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贵宾馆大门前,一名女侍卫快步进了馆舍。

  此时乔玄正在房间里看书,管事跑进院子,“国老,有要紧事!”

  乔玄一怔,放下书走到门口,只见一名身着软甲的带刀女护卫走进院子,女护卫向他拱手施一礼,“可是江东乔国老?”

  乔玄心中有些不解,这是什么人?居然还有女兵,倒有点象从前尚香公主的两百红粉骑兵,他含笑点点头:“我就是乔玄,请问姑娘是?”

  “我是州府府护卫军侯,奉夫人之命,请国老去府中一叙!”

  乔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刘璟之妻陶夫人的护卫,想想也是,虽然在这次联姻中,陶夫人事情并不多,但尚香公主一旦进了州牧府,陶夫人就立刻成为关键人物,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去拜访一下陶夫人,这也是江东对州牧夫人最起码的尊重。

  想到这,乔玄又是惭愧,又是懊恼,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这可关系尚香公主将来数十年的生活,他连忙道:“请容我更衣,马上就去。”

  乔玄换了正式朝服,头带峨冠,上了马车,向不远处的州府府驶去

  其实陶湛并没有闲着,她此时已经过了心理关,也在很认真地准备刘璟迎娶孙尚香的婚事,她的事情主要是布置孙尚香将来的居住处,另外还要审核迎娶聘礼,她考虑得很周全,不想让江东人耻笑。{bix IaGE}

  州牧府占地有三百亩,其中后宅就有两百亩,后宅的核心是一面约五十亩大的湖泊,四周林木茂盛,布满了各种精美的亭台楼阁,七座院子如七颗宝石般镶嵌的湖泊周围,完全是仿造未央宫椒房殿来建造,只是小了很多。

  陶湛决定将孙尚香的院子安排在鹤舞院,这是后宅的第二大院子,占地十亩,仅次于陶湛自己居住的鹿鸣院,也代表了孙尚香在府中的地位。

  虽然叫做院,实际上是由一片建筑群组成,各种房间楼阁足有四、五十间,站在最高的鹤阙上,可以凭栏而望湖水,风景极为优美。

  陶湛正在指挥数十名丫鬟婆子布置房舍,这时女侍卫军侯快步走来,向陶湛行礼道:“启禀夫人,乔国老已经到了,正在贵客堂等候。”

  陶湛点点头笑道:“辛苦你了。”

  她带着十几名侍女移步上了马车,向位于前宅的贵客堂而去。

  贵客堂内,乔玄正坐在堂上不慌不忙喝茶等候,天色已暗,堂内灯光通明,四周站了八名侍女,秦汉的厅堂和后世完全不同,建筑在基座之上,就像一座小殿,拱梁立柱结构,高顶宽殿,人坐在其中显得格外空旷。

  这时,大堂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声响,只见十几名侍女簇拥着一名梳着堕马髻,身着紫色长裙的美貌少妇走进了大堂,乔玄知道这就是州府夫人,连忙上前施礼:“江东乔玄,参见陶夫人。”

  陶湛微微一笑,“原来是乔国老,我们应该见过。”

  乔玄一路都在考虑尚香公主之事,没有细想往事,陶湛这一提醒,他顿时想起来,陶夫人就是陶烈孙女,当年陶烈带她来江东拜访过自己,那时她才七八岁,后来自己长女嫁给孙伯符时也在婚礼上见过她。

  他有些尴尬地笑道:“我真是糊涂了,当年和令祖一起,我确实见过夫人,不过那是夫人尚年少,一晃很多年过去了。”

  “是啊!十几年了,乔长姊现在可好?”陶湛浅浅一笑又问道。

  “她还好,养育子女,深居宫中,我也不大见到她。”

  陶湛一摆手,“国老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陶湛又命人上茶,乔玄这时才注意到,陶夫人虽然身着紫色长裙,但布料却是细麻,并不是丝绸,头插的步摇簪、指环及臂钏等等装饰品都是普通的赤金,这是寻常人家主妇的首饰。

  他心中微微一愣,顿时又想起这几天所见所闻,襄阳街头男女大多衣着朴素,没有丝毫奢华之风,连他乘坐的马车也是装饰得极为普通,不过马匹却很雄骏。

  乔玄这才慢慢明白过来,荆州崇尚简朴,原来是上行下效,身为堂堂的州牧夫人,富可敌国的陶家嫡女,竟然也是如此衣着简朴,她显然不是刻意装扮给自己看,应该就是她平时的装束。

  这个小小细节让乔玄心中颇为感慨,难怪荆州能连着进行数场大战,这和荆州的国力积累有着密切关系。

  陶湛抿嘴喝了口茶,又笑问道:“我家将军要迎娶江东公主,这不仅是荆州大事,也是我们家中大事,我也尽力而为,按照礼制安排起居住所,国老是否愿意与我去看一看未来尚香公主的住处?”

  虽然乔玄确实很想去看一看,但他知道,这只是陶夫人的礼节,而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真去了,反而有点显得不信任,显得江东居高临下,他连忙笑道:“有夫人的安排,我完全放心,就不用去了。”

  陶湛淡然一笑,对方不愿去,她也不勉强,她又笑道:“另外也请国老转告吴老夫人,荆州虽然崇高简朴,但也并不强求一致,州牧府中也没有很严的规矩,一切可以随意,而且刘将军也很开明,并不限制家眷出入府门,虽然也有一些规定,但主要是从安全上考虑。”

  这一点倒很重要,乔玄知道尚香公主也不是讲究奢华之人,但她却很在意自由,就怕她出嫁了也管不住自己性子,闹出很大的矛盾,这就不太好了。

  虽然陶夫人显得很宽宏,可如果尚香公主太过分,象未嫁时一样自在任性,估计谁家都受不了,否则为何江东谁家都不敢娶她呢?他回去必须要向吴老夫人好好说一说此事。

  这时,乔玄又看了看外面,天色已完全黑了,他便拱手笑道:“感谢夫人接见,给我解开了很多困惑,我会回去向吴老夫人表达夫人的敬意,时间已不早,我就告辞了。”

  陶湛点点头,回头吩咐侍女,“端上来吧!”

  一名侍女端着一只漆盘上前,盘子里放着一只扁平的竹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领簇新的、叠得整整齐齐的淡红色细麻长裙,陶湛笑道:“这是我亲手纺布并缝制的长裙,一共做了两件,我身上这件便是之一,另外一件我就送给尚香公主,希望她能喜欢。”

  乔玄是一个有品位之人,他没有半点轻视,恭恭敬敬从盘中拾起盒子,行一礼道:“夫人的恩情,我会转达给尚香公主!”

  送走了乔玄,陶湛来到了松风阁,松风阁是刘璟小妾小包娘的住处,紧靠陶湛的鹿鸣院,占地约三亩,由二十几间造型精美的建筑组成,它比不上鹿鸣院的大气,也比不上鹤舞院华贵,但另有一种小家碧玉般的风格,小包娘非常喜欢这里。

  之所以小包娘单独得了一座院子,是因为她有了身孕,她怀孕已经五个月,整个人显得丰腴了很多,胃口也特别好,当陶湛走进她的小院时,正好看见她在院子里和两个丫鬟烧烤鹿肉。

  “这是在做什么呢?”陶湛走近前笑道。

  “大姐来得正好,王大娘刚刚送来的新鲜鹿肉,一起来尝尝!”小包娘虽然怀孕五个月,快要当娘的人了,可脸上笑容和心态还是从前一样率真。

  陶湛见烧得满院的青烟,不由眉头微皱道:“这么热的天,还要烧烤肉,你不觉得油腻吗?”

  小包娘笑嘻嘻道:“老人常说荤男素女,这段时间我特别想吃肉,我估计肚子里铁定是个臭小子。”

  陶湛见她精神非常好,肌肤白里透红,身体状态极佳,她又想起自己怀孕五个时,整天难受得要死,她不由相信了巫女的相面,小包娘果然是旺子相,生孩子绝对不费力,看来自己让夫君纳她为妾,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本来陶湛想找小包娘说说话,解除心中的烦闷,不过见小包娘这么喜滋滋的烤肉,便不想扫她的兴,陶湛笑道:“那你就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小包娘却感觉到了她有心事,便把烤肉递给丫鬟,笑道:“反正也没什么事,阿姐进屋坐坐?”

  陶湛点了点头,跟她走进了房间,她现在实在想找人说说话,毕竟小包娘是服侍丈夫多年的人,或许从她这里,能知道一点丈夫的真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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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7章 陶政升官



  “大姐是担心江东公主的事吧!”

  小包娘很清楚陶湛此时的烦恼,只是江东公主之事和她关系不大,她也没有多问,不过这件事丫鬟们总是不时告诉她,她也知道这一天即将到来了。

  陶湛摇摇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不知道将军是怎么想,这两年他忙于战争,南征北战,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小包娘笑了起来,“其实大姐尽可放心,他不是那种花花公子,整天谈情说爱,看见新欢,就把旧爱丢在脑后,他的心思都放在争夺天下之上,我还记得有一天半夜,他忽然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问他为何不睡了,他说在考虑军粮问题,你看看,连睡觉都不安生,他哪有多少心思去追逐女人?”

  陶湛默然,这些事情她都考虑过,只是自己想到的事大多不自信,总不如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苦笑一声道:“很多事情我也想通了,以他的身份地位,身边十几个女人也很正常,只是”

  后面的话陶湛不想说出来,只是她心中总是会莫名烦恼,根本原因还是她娘家地位不高,使她总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担心儿子的未来,这些心思小包娘无法理解,陶湛也不想让别人知晓,这时,陶湛起身笑道:“走吧!我和你烤肉去。”

  小包娘欢喜地跟着她走出房门,问道:“大姐也喜欢吃烤肉吗?”

  “我不太喜欢吃。”

  陶湛笑道:“不过我喜欢烤,以前常常和兄长躲在院子里偷偷烤鱼。”

  望着院子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望着漫天星斗,陶湛回忆起了少女时的快乐岁月,积压在她心中的烦忧也渐渐地消失了

  次日一早,在州衙内一条长长的走廊上,陶政跟着一名侍卫快步向刘璟官房走去,他之前接到州衙的牒文,让他来襄阳一趟,他便跟随运象船一起来到了襄阳。

  陶政虽然是陶湛胞兄,也是陶家唯一走上仕途之人,但他并没有因为妹妹的关系而飞黄腾达,相反,刘璟对他要求相当严格,和他一起的入仕的人都一一升官,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

  前几天武昌商人闹事,他忙得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晚上和衣在县衙里睡觉,刚刚把事态平息,襄阳的牒文便到了。

  陶正还以为是要他汇报商人闹事,可想想又不对,就算要汇报,也应该是县令和太守前来汇报,还轮不到他来襄阳,陶政心中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他们来到刘璟官房前,侍卫禀报道:“启禀州牧,陶县尉到了!”

  “请他进来!”房间里传来刘璟的声音。

  陶政快步走进房间,只见刘璟正和徐庶坐在席上谈论什么事,陶正快步上前跪下,躬身行一礼,“拜见州牧,拜见长史!”

  一般而言,以下见上的礼仪很有讲究,并不是时时都要行跪拜礼,要区分场合,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叫姿态对等,比如刘璟和徐庶是站在地图前议事,这种情况下,陶政就不用跪下行拜礼,直接躬身行一礼便可。

  而此时刘璟和徐庶是坐在席上,而且汉唐都是跪坐,没有什么椅子,这样情况下陶政若再站着行躬身礼,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力,明显是对上级不尊重,所以陶政也必须跪下,和对方平等姿态,然后再躬身行拜礼,这就是跪礼的由来,实际上是一种平等姿态之礼。

  这和明清时代的跪礼不是一回事,明清时代都有了椅子,上级高高在上,而下级跪下行礼,这就不平等了。

  刘璟一摆手,微微笑道:“免礼!”

  陶政直起了腰,他从怀中取出写的报告,双手呈上,“这是武昌商人闹事的详细报告,请州牧过目。”

  其实关于武昌商人闹事的报告刘璟已经得到了,不需要陶政再另外送报告,他接过报告笑了笑道:“我就不看了,你简单说说情况。”

  陶政整理一下思路道:“起因是十几户襄阳籍商人之前贱价卖掉了商铺,后来发现武昌更加繁荣,他们便反悔了,想收回商铺,但买家不干,这十几户商人便鼓动襄阳籍同乡一起去抢夺商铺,结果便引发了江夏籍商人和襄阳籍商人的冲突,现在事态已经平复。”

  “那十几户襄阳籍商人你怎么处置?”刘璟接口问道。

  “回禀州牧,首先是商铺买卖成立,绝不能反悔,其次所有损失由那十几家挑事的襄阳籍商人承担,另外,为首闹事的襄阳籍商人问罪一年。”

  旁边徐庶笑了起来,“陶县尉只处罚襄阳籍,却不动江夏籍商人,是否合理?”

  陶政站起身肃然道:“此案一是一,二是二,我绝没有半点偏袒,至始至终,江夏籍商人没有做出违法之事,双方立字转让店铺,有中间人作保,虽然价格低,但完全属于自愿,至于店铺被打砸洗劫,甚至商人被追打,都是襄阳籍商人在施行暴力,或许是江夏商人故意表现弱势,但只能是一种策略,和是否违反律法无关,我只看他们行为,徐长史可以说我办事不力,但不能指责我偏袒某一方。”

  刘璟摆摆手笑道:“不用这么激动,徐长史知道详细经过,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陶政又坐了下来,刘璟看了看他的报告,便把报告还给他,淡淡笑道:“以后要记住了,给我的报告必须要有县令和太守的签字。”

  陶政的脸蓦地红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官场大忌,他不好意思地接过报告,连忙收了起来。

  刘璟笑了笑,又对他说道:“把你找来襄阳,因为有一个新的职务给你,让徐长史说吧!”

  陶政心中又惊又喜,原来是要把他调走,他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期待,忐忑不安望着徐庶,徐庶想了想道:“先告诉你一个机密,切不可外传。”

  “卑职不敢!”

  徐庶又继续道:“我们和江东签署了秘密协议,豫章郡和蕲春郡在一年后归属荆州,在这一年内,暂由江东控制,不过双方都不得驻兵,而蕲春郡和豫章郡又有不同,由双方共管,也就是说,太守是由江东任命,但郡丞是我们任命,太守只是挂名,实权在郡丞手中,州牧便建议由你担任蕲春郡丞,一年后希望由你来稳住蕲春,陶县尉,你肩负重任啊!”

  陶政心中激动万分,居然让他做了郡丞,尤其最后一句话,一年后由他来稳住蕲春郡,这实际上就是暗示他,一年后他将为太守,他再一次行拜礼道:“微臣绝不会辜负州牧和长史的重托,倾尽全力稳住蕲春郡。”

  刘璟笑着点点头,“去吧!办完手续,你就可以直接去蕲春县上任,出任郡丞的详细安排,徐长史会和你一一交代。”

  “卑职告辞!”

  陶政急于向祖父汇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他行一礼,告辞而去,一直等他走远,刘璟才对徐庶笑道:“长史觉得此人如何?”

  徐庶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一般官员入仕,要先从主簿做起,两年主簿、两年县尉、两年县丞,最后升县令,至少要再县内为官十年后才考虑升迁到郡,如果政绩平平,根本连升迁的机会都没有。

  而陶政没有经过主簿,直接被任命为县尉,只做三年县尉又直接升为郡丞,完全超越了官员升迁的途径,只能说这源于陶政的身份。

  其实徐庶完全理解,就算刘璟没有娶陶家之女,出于陶家对江夏起步的巨大贡献,也该有此报答。

  更何况刘璟还娶了陶家之女为妻,生下了长子,出于一种对陶湛地位的维护和提高,刘璟也应该重用陶家,而且还在即将迎娶江东公主的前夕,为了对陶家有所安抚,这个破格提拔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尽管徐庶心知肚明,但他却不想提这种特殊关系,他知道刘璟也不是问他这个,而是问陶政是否有能力担任蕲春郡丞这个要职。

  徐庶想了想道:“看得出陶政是一个清廉踏实之人,为人正直,这几年做了不少实事,尤其这次他解决武昌商乱,可以看出他也有当机立断的魄力,能够秉公执法,不偏不倚,我相信他在蕲春郡能够不负州牧重托,顺利地将蕲春郡纳入荆州的疆土。”

  刘璟点了点头,“我也期待他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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