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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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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0章 无奈撤军


      仓城内有上百座仓库,放置粮草、军械、帐篷等等各种军需物资,从这些仓库内找出哪座是火油库,难度无疑极大,但仓城的仓库分布图已经在牢牢地刻在刘正的脑海里,而且,此时这支运油船的出现,使他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火油仓库。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运油船搬走五百桶火油离开了仓城,火油仓库随之缓缓关闭,这座火油库是江东军的重地,存放着目前江东军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有五十人在大门前看守。

      刘正从后面天窗轻巧地翻进了这座巨大的火油库,尽管仓库大门前防御严密,但仓库内并没有人,大约存放有三千余桶火油,这就是曹军支援江东军的五千桶火油,已经被提走了两千桶,剩下的都堆放在这里,一桶桶整齐码放,使仓库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油味。

      刘正躲在靠天窗下的一排火油桶后面,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破了一只木制油桶,淡黄色的火油随之喷流而出,流满了一地。

      他又迅速爬上天窗,从腰间取下一个用油纸密密包裹的皮囊,皮囊有火镰和火石,‘咔!咔!’两声,一团火在他手中燃起,他随手扔下地,立刻点燃了满地的火油。

      轰地一声,蓝色火焰腾空而起,迅速向油桶燃去,刘正象只猴子般一跃而起,扑向一丈外的一株大树,轻盈地抓住了树干,就在江东士兵发现异常,打开仓库进去查看的瞬间,刘正跃进了漕河中,象条鱼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面上的激战已经进行了近两个时辰,双方皆损失惨重,江夏军有超过三十艘战船被烧毁击沉,而江东军战船的损失也近半,双方最初的阵型已渐渐散乱,变成了江面上的混战,整个江面已成为一片火海,到处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和断裂的桅杆。

      大船靠近,士兵们冲上敌船血腥厮杀,船身被强劲的石砲砸开大洞,江水灌入,使船只迅速下沉,但战船搏斗中用得最多的还是火油,江东军投入了一千五百余桶火油,而江夏军更是投入了数千桶火油,使江面上烟雾弥漫,火光冲天,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

      无数小船在大船中间穿梭,搜救落水的士兵,这种小船上插着白旗,一般战船都不会攻击它们。

      一艘搜救小船脱离了战场,迅速驶向柴桑,小船上躺着浑身是血的丁奉,他虽然夺下了江夏军的战船,却最终没能冲破包围圈,战船还是被大火烧毁,所有士兵都被烧死在船上,丁奉的头发也被烧光,后背中了两箭,最后跳水求生,被救援船只所救。

      丁奉已处于昏迷状态,被烧伤严重,如果再晚一刻,他必将丧命。

      混战之中,徐盛的战船终于缓缓靠近了江夏军的主船,那艘三千石的巨船,徐盛已经看出了战局的不利,江东军败象已现,如果再不用奇兵击败江夏军,那他们必将全军覆没。

      而这支奇兵就是击毁江夏军的主船,只要主船败退,那江夏军也将全军溃退,当然,这是江东军一贯的作战理念,上至孙策、孙权,下至黄盖、丁奉,所以徐盛有这样的想法也就不足为奇。

      徐盛的战船从侧面渐渐靠近了江夏军主船,此时江夏军主船正和另一艘江东两千石的战船激战,这艘战船也是江东军的五艘主力战船之一,船上有兵力两百余人,由一名牙将统帅。

      江面上箭矢如雨,巨石飞击,双方士兵在相隔数十步的江面上激战,以弓弩箭为主,这时双方的火油似乎都已耗尽,只能依靠传统的水战方式搏击。

      徐盛也看出了对方主船没有了火油,心中暗喜,命令他的战船以一种偷袭的方式,急速向对方主船的另一侧靠拢,只要他的军队杀上敌船,那么两艘战船夹击,必能击败江夏军的主船。

      “甘将军,敌船从另一面偷袭!”一名士兵飞奔到甘宁面前禀报道。

      甘宁已经看见了企图偷袭自己的敌船,相距不到百步,他冷笑一声道:“准备拍杆!”

      拍杆是江夏水军独有的水战武器,当年刘璟率领江夏水军击败了张允率领的荆州水军,用的秘密武器就是拍杆和火油。

      只是因为这一次出战的船只主要是从前的荆州战船,并没有装备拍杆,唯独甘宁的主船装有这种秘密武器。

      十几名士兵拉起了放置在船舷边的拍杆,拍杆高达八丈,粗壮而坚韧,当徐盛战船距离主船还一丈距离时,十几名士兵一声呐喊,拍杆猛地拍打下去,只听‘嘭!’一声巨响,拍杆如巨鞭一般狠狠抽打在甲板上,船身剧烈摇晃,数名江东士兵被砸成肉饼,甲板上木屑横飞,砸开了一条长长的裂隙,连桅杆也摇摇欲坠。

      在剧烈的摇晃中,徐盛立足不稳,被摔出去一丈多远,他一把抓住了缆绳,才免于落水,徐盛望着这根俨如‘长鞭’一般的木杆,心中惊惧万分,他第一次看见这种武器,威力竟如此强大,使他忘记了眼前的危机。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惊恐大喊:“徐将军,它又要来了!”

      徐盛蓦然醒悟,连声令道:“快调头离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拍杆第二次猛烈砸下,这一次力量更胜上一回,虽然士兵们都躲开了,但甲板却无法躲开,只听一声剧烈的重击声,很多士兵都痛苦地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甲板上的裂缝变成一尺宽,裂缝迅速蔓延到船体,整个船身传来令人恐惧的裂开声,连桅杆也支持不住,在晃了两下后,轰然倒下,船体裂成了两半,甲板上士兵哭喊着纷纷跳水逃命。

      徐盛也跳进江中,拼命向南岸游水,只片刻时间,断裂的船只沉入江中,卷起的水涡将几十名游水不及的士兵吸入了江底

      孙权和数十名将领站在城头上注视着这场水战,孙权神色凝重,脸色苍白,不需要人解说,他很清楚地意识到江东军要败了。

      这是一次实实在在的水战,他派出了江东军的精锐水军,最优秀大将,最坚固的战船,但还是败在同样规模的江夏水军手中,这就从一个侧面证实了江东军实力已不如江夏军了。

      孙权叹息一声,他的目光忍不住向周瑜望去,昨天晚上,他拒绝了周瑜连夜撤离柴桑的方案,抱着侥幸心理和江夏军一战。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们确实不是江夏军的对手,无法战胜江夏军,那么现在撤离柴桑,他们还有希望吗?

      就在这时,身后侍卫大喊起来,“吴侯,仓城失火了!”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他们看见了令他们恐怖的一幕,只见仓城上空浓烟滚滚,浓烟中夹杂中赤焰火光,孙权一下子惊呆了。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跪下禀报道:“启禀吴侯,火油库失火,波及周围的十几座仓库,士兵们无法救火!”

      孙权听说是油库失火,顿时大怒,“怎么回事,有人放火吗?”

      若说有人放火,那所有的守卫都活不成,更重要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失火,士兵犹豫一下道:“启禀吴侯,守卫森严,不可能有人进去放火,或许是太热的缘故。”

      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空,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个理由,但对于孙权,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重要是他的火油毁了,而且还波及了其他物资,假如粮食被烧毁,他们该怎么办?

      想到这,孙权立刻对周瑜道:“这边的战事就交给都督了,我去察看仓城!”

      孙权匆匆下城而去,周瑜一直望着孙权走远,才毅然下令道:“传我命令,鸣金收兵!”

      在周瑜看来,这场水战早就没有必要打下去了

      房间里,孙权独自站在地图前发怔,他心中乱成一团,仓城大火虽然被扑灭了,但却损失大半粮食,所剩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持五天,火油自然是全部烧毁。

      不仅如此,孙权刚刚接到消息,在柴桑以东的官道上发现了数千江夏骑兵,还有江夏军在迅速集结,也就是说,刘璟将他东撤的陆路也堵死了。

      今天的水战更让他失望,一百艘战船回来只有二十余艘,生还士兵不到三千人,尽管他们也击沉了近四十艘江夏军战船,但他们还是惨败而归,所有的不利都集中到了一起,使孙权有些绝望了。

      多年前,他就是在柴桑遭遇惨败,数年翻不过身来,今天难道又要重现出现了那一幕吗?

      他又想到了求和,但刘璟的苛刻条件又让他无法承受,这让孙权心中压力交织,他有点心力憔悴了。

      这时,侍卫在门口禀报:“吴侯,周都督来了!”

      孙权心中顿时亮了一下,他可没有找周瑜过来,这是周瑜主动来找他,难道还有什么希望吗?

      “快请他进来!”孙权连忙道。

      片刻,周瑜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吴侯!”

      “都督免礼了。”

      孙权叹息一声,“悔不该不听都督的劝告,以至于落到如此被动的地步。”

      周瑜笑了笑,尽量用一种宽容的语气道:“其实就算昨晚走,我们也是极为冒险,我没有考虑到黄忠的军队会渡江过来拦截,现在看来,从陆路走也未必安全。”

      这当然只是安慰孙权,周瑜心里明白,如果昨晚他们及时撤军,刘璟未必来得及部署,江东军一定能脱离战场,只是事已至此,再埋怨也没有用了,只能给孙权一个台阶。

      孙权本想说,这场西征本身就是错误,但他犹豫一下,还是忍住了,他沉默片刻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办?我们的粮食只能支持五天。”

      周瑜沉思一下道:“现在有三条路,一是和谈,二是从陆路突围,三是从水路突围。”

      孙权闭目思索片刻,和谈他不想接受刘璟的条件,陆路突围也不现实了,他便问道:“如果从水路突围有多大把握?”

      周瑜也是主张从水路东撤,走陆路撤退他没有一点把握,至于和谈,他只是说说罢了,他知道孙权不会考虑,孙权选择水路东撤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水路突围,如果把握得好,我们可以走脱六成军队,如果突围不利,恐怕只能走脱三到四成,微臣说的是实情。”

      最高居然才六成,孙权心中叹息一声,又问道:“如果从陆路呢?”

      “从陆路走,卑职不能保证,但最坏的结果是全军覆没,主要是我们没有粮食补给。”

      孙权也不敢冒险走陆路,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从水路突围东撤,时间就在今晚,都督觉得如何?”

      “微臣没有意见,可以派一支军队夜袭江夏军,掩护主力撤退。”

      “就这么决定了!”

      孙权站起身,对门外侍卫令道:“传我的命令,命所有文武官员皆来商议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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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1章 柴桑突围(上)


      柴桑县衙内,刘正和三十名衙役都沉默不语地坐着,他们刚得到消息,晚上的宵禁将加强,不仅不准普通民众上街,连他们这些本地衙役也不准离开县衙,全部呆在县衙内。

      这个消息让刘正和他的弟兄们都感到奇怪,原以为江东军是要追查纵火烧毁仓城之事,但情形似乎又不太像,江东军并没有挨家挨户搜查,大街上安静得可怕,甚至连巡哨士兵也少了很多。

      “既然没有巡逻士兵,我们就出去看看,呆在这里会有什么消息?”一名手下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凌厉地向他望去,这名手下吓得不敢吭声了,他们是鹰击军,鹰击军第一军规就是沉默,听令行动,不准有任何疑问。

      刘正冷冷道:“今天先警告一次,再有第二次,滚出鹰击军!”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刘正在等朱珣的消息,朱珣已被叫进军营,已有一个多时辰了,该有消息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朱珣匆匆走来,走到门口,他给刘正使了个眼色,便返回自己官房了。

      刘正随即跟了进来,“朱县令,发生了什么事?”

      朱珣有些心绪不宁,他坐下来,轻轻叹息一声,“我见到了张昭,他问我愿不愿去江东发展,我说家族在柴桑,不想去江东,然后他们便将我关在一座小帐里,后来两名士兵把我送回来了,有点无头无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刘正沉思一下,自言自语道:“难道江东军想撤了吗?”

      朱珣点了点头,“我也有这个感觉,回来时遇到鲁肃,他让我自己保重,这不就是和我告别吗?”

      刘正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如果江东军要撤军,这就是重大情报了,但没有确切证据,他又不能向江夏军禀报,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在门口道:“启禀县令,县衙门口的江东守军撤了。”

      刘正和朱珣面面相觑,看来江东军真的是要撤退了,刘正当机立断说:“我立刻派人渡江去送信!”

      柴桑北城外,一队队江东军士兵正列队从码头上船,包括码头在内大片水域都已成为江东军水寨,停泊着近八百艘战船。

      城墙上,孙权默默地注视着军队上船,此时他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今天晚上将是他这么多年来最难熬的一夜,甚至关系到江东的命运。

      这时,徐盛快步走到孙权面前,行一礼道:“周都督请吴侯上船!”

      孙权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愁绪,终于要到离开的时候了,他看了看徐盛,又问道:“徐将军,你伤势怎么样?”

      “卑职的伤势没有问题,只是后背遭一块碎木划伤,影响不大。”

      孙权勉强笑了笑,但笑容随即消失,他叹息了一声对徐盛道:“徐将军,你辛苦夺下的柴桑又要放弃了,我很抱歉。”

      徐盛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低下了头,“卑职没有任何想法,只知道执行命令。”

      孙权也无话可说,他拍拍徐盛的肩膀,下城去了,刚走下城,孙权看见了太史慈和周泰二人,便问道:“你们怎么还不上船,有什么事吗?”

      太史慈和周泰有些犹豫,最后周泰上前道:“启禀吴侯,这样撤军,将士们都觉得不甘,我们还有五万军队,七百余艘战船,完全可以和江夏军一战,请吴侯三思!”

      太史慈也上前道:“我们可以派一支军队从陆路进攻武昌,围魏救赵,卑职愿领令北上,为吴侯分忧!”

      孙权调程普军队来柴桑,就是为了派他从陆路进攻武昌,现在一切计划都消失了,孙权只想撤离荆州,他冷冷地看了周泰和太史慈一眼,极为不满道:“你们是想推翻我,另立新主吗?”

      这句话说得极重,吓得周泰和太史慈连忙跪下,“卑职不敢!”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还要来和我讨价还价?”

      周泰和太史慈心中叹息一声,话说到这个程度了,谁还敢再劝,他们只得起身行一礼,迅速退下去了,孙权望着他们走远,不由重重哼了一声,大步向城外走去,刚走进城洞内,便听见身后传来激烈的马蹄声。

      孙权一回头,只见妹妹孙尚香骑马飞奔而来,孙权不由一阵头痛,先是周泰和太史慈,现在妹妹也赶来了,难道她也要劝阻自己吗?

      有士兵通知孙尚香准备撤离柴桑,这让她十分惊讶和愤怒,撤离只是逃跑的一种好听说法,她认为江东军只是暂居劣势,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临战脱逃,这是江东军耻辱,是一种懦夫行为。

      “兄长,为何要撤走?”孙尚香勒住战马,怒气冲冲问道。

      孙权脸一沉,“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任何一个将士都不能接受这样的撤离,千里迢迢从江东赶来,耗费多少钱粮,敌军刚摆出阵势,就吓得要撤离,这还是江东军吗?我们这样回去,何以向江东父老交代?”

      孙权克制住心中的恼火说:“这是战略安排,你不要想得太多。”

      “我是不懂什么战略,但我知道,现在要败退回江东,难道兄长率大军跑一趟荆州,就只是为了撤军,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做这个决策?”

      孙权心中被重重刺痛了,他勃然大怒,喝令左右侍卫,“给我拿下!”

      侍卫们冲上前,孙尚香也愤怒之极,她抽出青月剑,大喊道:“谁敢碰我,我宰了他!”

      侍卫们又都停止了,谁也不敢上前,孙权更加恼火,“拿下!”

      不等侍卫们冲上前,孙尚香反手刺一剑战马,战马吃痛,稀溜溜一声暴叫,前蹄高高跃起,猛地如箭一般,向城外直冲出去,望着妹妹的背影渐远,孙权不由又气又恨,他恨自己把她宠坏了。

      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又不得不管,孙权随即吩咐身后侍卫道:“盯紧尚香公主,不准她再回柴桑城。”

      虽然白天的水战是以江东军的撤退而结束,但事实上就是江东军的败退,大战结束,江夏军内也十分忙碌,安置战俘,照顾伤兵,水寨内,几艘大船缓缓将一艘艘损坏的战船拖去东北角修理。

      在水寨最外围的一艘大船上,刘璟负手凝视着南方江面,今天才是他抵达柴桑的第二天,一场水战刚刚结束,但他却感觉到这场战役即将落幕了。

      孙权最大的失策就是不该将鲁肃派来谈和,这便从一个侧面暴露了他的信心不足,皖县的战役看来确实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州牧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剿灭江东,和孙权和谈吗?”贾诩笑着走到刘璟身旁问道。

      刘璟点了点头,他望着黑黝黝的江面,声音低沉道:“如果我决定东征,就得放弃巴蜀和关中,可若想征服江东,至少需要十年时间,就算是这样,曹操也会很容易打断我们的计划,权衡利弊,现在东征得不偿失,还不是时候,我们还是应该向西。”

      说到这,刘璟回头看了一眼贾诩,笑问道:“难道军师改主意让我东征吗?”

      “当然没有!”

      贾诩笑道:“恰恰相反,我是希望州牧尽快结束江东之事,开始转向西征。”

      刘璟叹息一声道:“我也想尽快结束啊!可是有很多事情不是我想结束就能结束,还得把江东局势夯实了再掉头西征。”

      “看到州牧很有信心,微臣也深感欣慰。”

      刘璟淡淡一笑,“或许这就叫形势使然吧!何谓形?实力和基业就是形;何谓势,机会就是势,如果江东不西征,我还真找不到理由攻打江东,这是孙权自己给我创造了机会,不抓住,我怎么造势?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曹操,他封程普为南郡太守,最终为我创造了这个机会。”

      贾诩一怔,“难道州牧一直就想打江东?”

      刘璟点了点头,“若不打烂江东,我怎么能放心西征?”

      这时,一艘哨船从江面迅速驶来,片刻,哨船上的士兵被带上来禀报道:“启禀州牧,我们发现江东军有出兵迹象,大约有百余艘小型战船驶出了水寨,满载柴草,极可能可能会夜袭我军。”

      刘璟眉头微微一皱,江东军居然要夜袭?是赤壁大战的翻版吗?他立刻回头对身后甘宁道:“注意加强防御,防止江东军火攻夜袭!”

      甘宁答应一声,连忙去安排迎敌之军,贾诩却有些疑惑,自言自语道:“江东军的夜袭,似乎太草率了一点,难道是”

      就在这时,又有一艘哨船驶来,哨船上士兵大喊:“启禀州牧,有柴桑来的紧急情报!”

      刘璟立刻令道:“把人带上来!”

      片刻,几名士兵将一人带了出来,刘璟认出他是刘正的副手,鹰击军牙将程寿,是鹰击军中水性最好的一人。

      “发生了什么事?”刘璟问道。

      程寿单膝跪下抱拳道:“我们发现江东军有撤退的迹象,卑职是从西城翻城出来,却发现西城守军只剩下十几人,其余都撤离了。”

      一旁的贾诩恍然大悟,“果然被我料中了,江东军夜袭是假,撤退是真,孙权要逃回江东了。”

      刘璟上前几步,站在船舷边凝视着对岸,凝视片刻,他忽然回头令道:“命令全军出动,拦截江东军东撤!”

      一百多艘哨船从江东水寨内驶出,驶向大江之中,他们的任务是夜袭江夏军水寨,重演赤壁大战一幕,火烧江夏军战船,小船上满载着干柴、硫磺以及洒满了周瑜事先搬出的五百桶火油,小船借着强劲的东南风向江夏军水寨驶去。

      与此同时,一艘艘满载士兵的大船也从水寨中鱼贯而出,顺水向东驶去,为首的一艘大船便是孙权的六千石主船,仿佛一座小山在水面上航行。

      孙权望着黑黝黝的江面,长长叹息了一声,心中无限惆怅,正如他妹妹尚香所言,既知此败,当初为何要决策西征呢?

      孙权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回头问侍卫道:“尚香公主上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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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2章 柴桑突围(下)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一名侍卫道:“罗什长带着十名弟兄跟随尚香公主,应该上后面的船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快去确认一下,看他们有没有上船?”孙权顿时担忧起来,如果妹妹出了什么事,他可没法回去向母亲交代。

      一名侍卫奔去确认,片刻回来禀报道:“启禀吴侯,罗什长派人来送信,他跟随尚香公主上了后面的战船。”

      孙权心中无奈,妹妹的性子太刚烈,不肯和自己同船,罢了,随她去吧!只要上船就行。

      江东水寨外的木桩已经悉数拔除,使战船能够迅速驶离水寨,上百艘大船陆陆续续跟随着孙权的主船驶出了水寨,与此同时,靠近北岸的江面上忽然火光点点,水面上出现了上百艘燃烧着烈火的战船,风借火势,使船只进行速度更快,距离江夏军水寨只有一里了。

      这时,数十艘江夏大船迎头驶来,撞向燃烧着烈火的小船,大船轰然撞上小船,火花爆裂,船只倾翻,烈火随即在江水中泯灭,或许孙权也没有意识到,他的佯攻会如此弱不经风。

      而就在江夏军拦截火船的同一时刻,六百余艘江夏军战船也冲出了水寨,满载着数万江夏大军全速向东南方向驶去,赶去拦截江东战船的逃离。

      夜已到了一更时分,江面上风浪正急,浪花拍打着大船,使船速无法达到最快速度,船队顺着江流而下,尽管江夏军拥有靠人力驱使的叶**船,但此时刘璟并没有急着使用,他知道江东军跑不了多远。

      大船船头之上,刘璟全身盔甲,手握青釭剑,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黑黝黝的前方,他已经隐隐看见了江面上有火光在闪亮,那是江东战船互相联络的火光。

      这时,甘宁上前禀报道:“启禀州牧,江东战船已经过去了大约五十艘,时机已成熟。”

      “开始吧!”刘璟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一支火箭燃着火焰冲天而起,这就是进攻的信号,江面上顿时鼓声如雷,在江面上回荡,声势如山崩地裂一般,随即火光大作,数万江夏士兵举起了火把,使十几里长的江面上顿时变成了漫天繁星。

      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数百艘战船一起发力,浩浩荡荡冲向江东战船群,这是江东军和江夏军都从未遇到过的水上夜战,这也是水战的大忌,在黑暗中很难分清敌我战船。

      不过江夏军战船事先已经有了标示,在每艘战船后面甲板上都会有一只熊熊燃烧的铜鼎,铜鼎内注满了火油,江夏军由此来分清敌我。

      江夏军兵分三路,一路由甘宁率百艘战船向东追击孙权的五十艘主船队,另一路由沈弥率领两百艘战船进攻已驶出水寨的百余艘江东战船,而其余数百艘战船则由刘璟亲自率领,拦截水寨内还没有驶出的其余江东船只。

      江东战船一片混乱,此时他们的任务是撤退,当江夏军突然杀来时,他们得不到最高统帅的指挥,也没有明确的战术布置,他们只有本能地反击,纷纷冲到船弦用弓箭漫无目标的乱射。

      当几艘反抗最激烈的大船被火油罐击中,燃起熊熊大火时,江东士兵被江面上的烈火惊呆了,他们才意识到了江东军已经注定失败,一艘艘战船接二连三地放弃了抵抗,静静停泊在江面上,等待江夏军的处置。

      但在水寨,刘璟率领的船队却遭遇到了十几艘战船的激烈抵抗,江面上箭矢如雨,石块腾空而去,呼啸着砸向敌船,四处火光冲天,喊杀声、战鼓声响彻天际。

      刘璟站在主船之上观察水寨前的鏖战,他发现这十几艘战船实际上是被其中一艘大船指挥。

      那是一艘两千石的楼船,前端包着铁角撞头,坚固异常,它已经撞毁了一艘江夏战船,却被另外两艘江夏战船逼停,甲板上多处起火,甚至连桅杆也在熊熊燃烧,但船上的箭矢和石炮却极为猛烈。

      这时,一艘江夏战船靠近了敌船,上百名江夏士兵冲上了敌船,江东军嘶喊着迎了上来,双方短兵相接,激战在一处。

      而后面的江东战船在这艘战船的激励之下,也纷纷投入战斗,竟没有一艘战船有投降的意思。

      刘璟心中不由有些奇怪,这是谁指挥的战船?就在这时,一名亲兵指着楼船的二层喊道:“州牧,看上面!”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刘璟也看见了,一名身材高挑苗条的江东军将领正手执弓箭疾射,她头盔已掉了,长发飘舞,竟然是一个女人。

      她箭法高明,手中弓箭连珠箭般射出,每一箭射出,必然有一名江夏士兵中箭,正是在她的鼓舞之下,江东军士气高昂,拼死反击。

      “大船靠上去!”

      刘璟厉声高喝,他认出了那个女子,正是江东公主孙尚香,她竟然没有和兄长乘船同行。

      主船缓缓靠近这艘两千石的楼船,刘璟左手执盾,右手持戟,在亲兵的一片惊呼声中,他一跃跳上了敌军战船。

      这时孙尚香也看见了刘璟,她顿时心中狂喜,如果能射杀刘璟,那江夏军将不战而溃,孙尚香抽出一支箭,毫不犹豫张弓搭箭向刘璟射去,狼牙箭呼啸而出,直取刘璟咽喉。

      刘璟举盾相迎,挡住这一箭,他一跃冲上舷梯,长戟劈砍刺杀,片刻时间,七八名江东士兵被他杀死,尸体挑飞下江,刘璟奔上二楼,又是一支箭向他面门强劲射来。

      “来得好!”刘璟低喊一声,头一偏,这一箭擦脸而过,刘璟甩掉盾牌,疾奔前冲,长戟挥刺,连杀五名侍卫。

      这时孙尚香距离刘璟只有十步,再张弓搭箭来不及了,刘璟疾冲的凶猛使她有些心中慌乱,竟来不及去取立在一旁的凤绣刀,娇叱一声,拔出青月剑向刘璟冲去。

      她虽然箭法高明,但剑法只能是酒席间的拔剑起舞,好看却不实用,她根本就挡不住刘璟沉重一戟,这一戟足以将她身体刺穿,但她毕竟是吴侯之妹,江东的千金之躯,刘璟本意就是要擒住她。

      这时,刘璟忽然认出了孙尚香手中之剑,竟然是青月剑,使他不由微微一怔,孙尚香抓住了刘璟的犹豫,她躲过了长戟,一剑向刘璟前胸刺来。

      刘璟见她竟然毫不留情,要置自己于死地,他心中微怒,抓住了孙尚香的手腕,一甩,一股巨力使孙尚香握剑不住,青月剑脱手而出,钉在甲板上。

      孙尚香也站立不稳,连退数步,身体撞在舱壁上,不等她站稳,刘璟的手已经捏住了她雪白的脖子。

      “放开我!”

      孙尚香用拳头猛砸刘璟,脚下乱踢,但刘璟却一动不动,手中慢慢施力,孙尚香渐渐踢不动了,她只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一般,连气都喘不过来。

      刘璟的手如铁箍一般越来越紧,她无法呼吸了,开始痛苦的窒息,孙尚香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她开始想起了自己是一个女人,心中变得软弱起来,心底深处也第一次有了女人的软弱。

      孙尚香眼眸中慢慢涌出了泪水,这时,刘璟看见她脖子上的一丝细小的刀痕,那是多年前自己给她留下的纪念,刘璟心中蓦地一软,松开了手,孙尚香无力地坐在甲板上,抚着脖颈大口喘气。

      刘璟冷冷瞥了她一眼,对身后跟来的几名亲兵道:“将她押送去主船,她胆敢反抗,立刻格杀无论!”

      说完,刘璟直接跳下一层甲板,挥刺长戟,最后一名江东军牙将被他一戟刺穿了胸膛。

      这时,江夏军已完全占领了这艘楼船,士兵响起一片欢呼声,随着孙尚香被俘,江东军也渐渐失去了斗志,开始接连着挂上白旗投降,水寨内的激战也渐渐平息下来

      孙权主船已经驶离柴桑三十里,他们终于摆脱了江夏军的追击,大船上,孙权呆呆地望着西方,除了跟随他的五十艘战船外,再没有出现其他战船的影子出现,一种让他难以忍受的刺痛向他的内心袭来,他忽然大叫一声,仰面栽倒,侍卫们惊得大喊:“吴侯,醒一醒!”

      “快传军医!”

      孙权坐船上一片混乱

      如果把时间再往前推移,就在江夏军发动攻势的同一时刻,刘正率领三十名手下打开了柴桑南门,黄忠一马当先,率领一万江夏军杀入城内,柴桑城头的江东大旗被抛下,换成了江夏的战旗,烽火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喻示着柴桑城再一次回归荆州。

      建安十四年五月初,孙权在柴桑突围失败,五万江夏军仅逃出不到两万军队,包括江东公主孙尚香以及太史慈、吕蒙、徐盛等大将在内的三万余将士悉数成了江夏军的战俘,这是孙氏称霸江东以来最为惨痛的一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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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3章 马腾的心思


      邺城,这里是曹操建立的第二座都城,赤壁兵败返回中原后,曹操为了挑拨孙刘之斗,一直留守许昌。请使用访问本站。

      随着袁氏余孽撤往辽东,张辽和曹纯平定幽州,河北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三月,曹操再次返回邺都,厚赏平定河北的三军,并加封、表彰张辽和曹纯之功。

      也就在三月,前将军、槐里侯马腾率子侄及骑兵五千入朝参与祭祀先祖马援,却被曹操扣留在邺城。

      曹操上表封马腾为卫尉,封其子马超为偏将军,代替马腾统领军队,屯于原地,又封其次子马休为奉车都尉,三子马铁为骑都尉,其余家属皆徙往邺城。

      至此,荀攸所献四策中,除了江夏策曹操没有采纳外,其余河北策、西凉策和江东策都获得了成功,使一度纷乱的局势又渐渐平息下来。

      时间到了四月下旬,江夏和江东在柴桑的对峙已到尾声,而邺城也进入了暮春时节,树木由嫩绿转为青绿,枝头的青杏也长成拇指大,阳光依然充足,只是不像三月时那样明媚、温暖,而是多了几分燥热,空气也不再清凉,已经有了一丝初夏的气息。

      对于邺城而言,赤壁之败已经不再被人们谈及,虽然才过去不到半年,但似乎已经是多年前之事,没有多少人关心了,大家似乎厌倦了战乱争霸,酒馆、青楼中都在谈论各种官宦绯闻,以及官员之间的联姻,涉及女人,这才是永恒的话题。

      在邺城东王屋巷口的一家小酒馆里,客人不是很多,一半的座位空着,在靠窗的一个角落里,李孚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他没有跟去辽东,由于袁氏军队发生内讧,幽州阎柔夺取了大权,亲荆州一派失势,阎柔要处决李孚,在郭颂的暗助下,李孚从蓟县逃出,回到了邺城。

      他得到了刘璟的命令,让他暂留邺城,准备和刘敏汇合,虽然刘璟并没有怪罪李孚在辽东不力,但李孚的心情却极为不好,一直在自怨自责。

      当初众人在讨论是否接受幽州阎柔时,他表示了赞成,正是他的赞成导致袁氏军最终决定以幽州为根基,也导致了最后的内讧。

      如果他当时反对去幽州,那么袁军便会以河间郡为根基,席卷整个河北,正是他的一念之差,使袁氏的复兴功败垂成,李孚为此自怨自艾,一个多月来天天在小酒馆和青楼内借酒浇愁,纵情声色。

      李孚正要提壶再倒酒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酒壶,“你喝得太多了!”

      声音很熟悉,李孚抬起头,他眼前站着一名身材中等的男子,身着白色粗布长袍,腰束革带,佩一把长剑,头戴防尘土的斗笠,这是典型的游侠装束,只见他皮肤黝黑,目光明亮而锐利,李孚再细看,惊得他失声叫了起来,“怎么是你?”

      眼前之人正是他的老搭档刘敏,从前的白面书生,竟变成了风尘仆仆的游侠,让他有些匪夷所思,刘敏微微一笑,在李孚对面坐下,他给李孚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笑问道:“子宪兄在邺城呆了多久了?”

      “一个半月了吧!”

      李孚叹息一声,他忽然惊觉,又打量一下刘敏,惊讶地问道:“你怎么黑成了这副模样?”

      刘敏一脸苦笑道:“在北方呆了四五个月,皮肤黑一点不正常码?”

      李孚呵呵笑了起来,不知为什么,见到刘敏,他仿佛看见亲人一样,心中的愁绪一扫而空,他连忙指了指里间,“去里面谈!”

      李孚命酒保将酒菜端进里屋,又点了几个菜,两人坐下,李孚这才将袁军内讧之事说了一遍,刘敏眉头微皱道:“我听说阎柔被张辽所杀,袁军已撤退去辽东,子宪兄为何不跟去呢?”

      李孚摇了摇头,“我接到州牧的命令,暂时不去辽东,其实我能理解州牧的意思,袁军有过河拆桥之意,曹操不会放过袁军,迟早会动手,那时袁军就会来求我们,所以暂时不用着急。”

      李孚又坐直了身体,好奇地问道:“说说你的事情吧!出使西凉军怎么样?”

      刘敏叹了口气,“别提了,我满怀信心去拜见马腾,竟然连门都不让我进,就两个字:不见!在西凉几个月,只见到其长子马超,才多少了解到一点内情。”

      刘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恨恨道:“曹操谋马腾已多年,他暗中支持韩遂和马腾交恶,两军交战多年,曹操又命镇守长安的钟繇做好人劝和,也怪马腾自己无主见,竟答应了曹操的征召,入京为官,留长子马超守凉州,他自己变成了人质,州牧欲用西凉军牵制曹军的计划也因此落空。”

      难怪刘敏愤愤不平,马腾控制的地盘实际上很大,除了西凉之外,他的势力已经东扩至大散关,连安定郡和广魏郡都是马腾的地盘,陇右八大军阀都奉马腾为主,拥有带甲骑兵数万人。

      马腾条件要比荆州好得多,但马腾却没有自己主公的魄力,不敢公开和曹操叫板,甚至在曹操率大军南征荆州,中原空虚,河北发生内乱,这么好的机会,马腾也不敢趁机起兵,进军关中,攻打邺城。

      李孚感觉到刘敏心中的不满,又笑眯眯问道:“那老弟为何又赶来邺城?”。

      刘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端起酒杯说道:“我虽然联系马腾失败,但联系马超却成功了,马腾不肯和荆州有关系,但马超却很感兴趣,有失必有得,现在想想,马腾进京也未必是坏事。”

      说到这,刘敏又压低声音道:“我这次进京,其实是受马超之托来见他父亲,马超希望马腾能正式将军队交给他。”

      “难道马腾并没有真正把军队交给儿子吗?”李孚不解地问道。

      刘敏点点头,“现在马超只是代父领兵,马腾始终没有正式宣布将军权转移给儿子,所以一些陇右军阀并不太买帐,还有几个老军头不听马超的将令,马超军权受掣肘,每次调动军队,都需要和这几个老军头商议,非常被动。”

      李孚冷笑一声,“找个商议军情的机会,将这几个刺头一刀宰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我也是这样建议,但西凉军队比较认名份,这几个大将是以效忠马腾为借口自立,杀他们出师无名,所以马超就需要其父正式移交军权,然后他便可凭借大义杀人,下面军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李孚默默点头,这也有道理,他又问道:“那老弟准备几时去马腾府上?”

      “我现在就去,晚上我们再详谈。”

      李孚眼珠一转,笑道:“你这样去可不行,曹操派人严密监视着马腾,这次我来帮你进府。”

      曹操虽然用计将马腾骗进了邺都,但在物资上对马腾却照顾颇佳,不仅将邺城第三大名宅赏给了马腾,还多给仆妇丫鬟,厚加赏赐,又在城外赏给马腾一座占地五十顷的大庄园,让马腾享尽锦衣玉食,不思西凉。

      马腾的美宅位于城东,是一座占地百亩的大宅,曾属于汉朝皇室,其中亭台楼阁,各种精美建筑数百间,甚至还有一眼清冽泉水,形成了一片方圆二十亩的小湖泊,风景静幽,美焕绝伦。

      正是这片湖水,使这座宅子被公认为邺都第三名宅,仅次于丞相府和荀彧的府宅,不过宅子虽美,但居住并不自由,府宅西门外的一片空地莫名形成一座社集,每天人来人往,格外热闹,马腾当然知道,这其中就有人在监视他的府邸。

      不仅是外部监视,连府中百余名丫鬟仆妇都是曹操调拨给他,谁知道这里面又有多少监视者,甚至马腾连他新娶的三房小妾也不放心,整天疑神疑鬼,已经有了一种心理强迫症。

      当然,马腾也有绝对信任之人,那就是他的两个儿子,马休和马铁,以及侄子马岱,这三人才是他唯一信任的心腹。

      中午时分,一队骑士风驰电掣冲来,大约二十骑,声势迅烈,激起滚滚黄尘,看得出都是极为精悍的骑士。

      这些骑士皆穿着皂色家丁短装,是马腾的农庄家丁,实际上都是马腾的亲兵侍卫,这是曹操答应的条件,五千骑兵返回凉州,只保留三百亲兵,平时驻扎在城外庄园,充作护庄家兵,由马岱统帅。

      虽然只有三百人,他们却是西凉军骑兵中的精锐,战斗力极强,可以一敌十,因此曹操又下令,这三百骑兵每次入城,不得超过二十人。

      为首骑士年约三十岁,神情严肃,身高八尺,手臂奇长,用一把五十斤的雁翎大刀,此人正是马腾之侄马岱,在他身后跟着一人,头戴八角帽,穿着象一名帐房先生,他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目光明亮,却是刘敏。

      这便是李孚安排,刘敏直接来找马腾会被监视之人盯上,通过庄园马岱来找马腾,这样就隐蔽得多。

      众人在正门外下了马,有家人上前来牵马,一名管家笑眯眯迎了上来,问道:“岱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马岱知道此人是曹操的眼线,他冷冷问道:“我伯父可在?”

      “老爷当然在,在后院喝酒,岱公子找他有事吗?”管家似笑非笑地问道。

      马岱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只得忍住心中的不快道:“上次庄园账务对不上之事我已经查出来了,我特来找伯父报帐。”

      “原来是这样,那请岱公子稍候,我去禀报老爷!”管家目光转向刘敏,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

      马岱回头低声对刘敏道:“紧紧跟着我!”

      马腾今年约五十余岁,身材八尺三,膀大腰圆,魁梧如山,宽脸高鼻,目光深邃,一蓬大胡子更显得他格外威猛,他在年轻时曾纵横西凉,打下了基业,但随着年事渐长,他已经没有了年轻时雄心壮志,开始贪恋于美色和享受。

      这次他其实也知道曹操是诱他进京,但他却动摇了,拒绝了荆州刘璟的拉拢,在钟繇派来使者张既的劝说下,最终决定接受曹操的招安,进京为官。

      位居高位,身居美宅,享受美婢锦食,这样的生活让马腾很满足,但曹操时时刻刻对他的监督又让他心怀不满,他心情就是这样左右矛盾。

      此时,马腾和平常一样,坐湖边的亭子里喝酒作乐,三名美妾左右簇拥着他,还有十几名丫鬟在一旁伺候,美人如玉,美酒醇香,风景似画,凉风习习,令他心旷神怡。

      这时,一名丫鬟在门口禀报道:“启禀老爷,岱公子来了,说向老爷报帐!”

      岱公子就是马腾的侄子马岱,跟随马腾一同入京,他没有被封官,马腾便让他去负责管理城外田庄,实际上是马腾的对外耳目。

      马腾当然知道,所谓报帐,只是他们之间约定的一种说法,实际上就是有急事禀报自己,他立刻吩咐道:“带他去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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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4章 应对西扩


      书房内,刘敏将十几卷竹简搬放在桌子上,对马腾道:“庄园有问题账目都在这里了。

      马腾一下子认出了刘敏,心中异常震惊,他立刻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几名丫鬟,吩咐她们道:“你们都退下吧!”

      马腾之所以让丫鬟也可以进入书房,是因为他知道,他若不这样做,他就会遭到更严密的监视,总之,只有让人时时刻刻知道他在做什么,曹操才不会生疑。

      但今天不同,马腾知道马岱必有要事,几名丫鬟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刘敏这才从怀中取出马超的信,呈给马腾道:“这是大公子给将军的信,请将军过目。”

      马腾警惕地瞥了刘敏一眼,相对于儿子的信,他更关心的是刘敏的身份,荆州刘璟的幕僚参军,长子居然让他来送信,居然信任到这个程度了,这是什么意思?长子是要告诉自己,他已经和荆州达成某种默契了吗?

      尽管心中十分疑惑,但马腾并没有多问,而是拆开了长子马超的信,信中说他难于指挥军中几名校尉,请父亲正式将军队移交给他,而不仅仅是代管。

      马腾不由冷笑一声,将军权交出去,那自己还会有命吗?

      事实上,马腾父子二人的矛盾极大,主要是由于争夺军权引起,西凉军军权始终牢牢抓在马腾手中,这让已经逐渐渴望权力的马超开始不满。

      父子二人的矛盾也渐渐增大,虽然没有到翻脸的程度,但西凉军高层都知道他们父子二人面和心不和。

      马腾之所以到了邺都也不肯完全放弃军队,原因就在于他害怕马超起兵造反,那么自己在邺都就活不成了。

      其实这也是曹操的高明之处,他看到了马氏父子的矛盾,让马腾继续遥控军队,而他来掌控马腾,这样也就间接掌控了西凉军,至于给予马岱自由,那也是为了便于马腾掌控西凉军队。

      马腾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想弄清楚长子的真实意图,旁边马岱心中却有些奇怪,大哥既然是为了要军权,那为何又让荆州的幕僚替他出面,这岂不是更让伯父警惕,更加要不到军权了吗?

      马岱没有明白,但马腾却有点明白了,这其实是长子对自己的一种开诚布公,他马超要军权,要和荆州结盟,他把一切都摊在桌面上,明白告诉自己,最后让自己选择。

      如果自己不选择,或者不答应,那么长子马超就没有了道义上的责任,此时马腾已经敢肯定,马超要动手了,或者说他已经动手了,他一定是有了掌握军权的把握,才会直接向自己挑明。

      马腾只觉心中一阵疼痛,难道儿子真的要抛弃自己了吗?

      这时,马腾忽然目光凌厉地盯住刘敏,他满腔的怒火转移到了刘敏身上,“你好大的胆子,挑唆我们父子关系,难道你不怕被千刀万剐吗?来人!”

      马腾一声厉喝,门口立刻出现了几名贴身侍卫,马岱大惊,连忙劝道:“此事和刘先生无关,他只是送信人,伯父不要迁怒于他。”

      刘敏仿佛知道马腾来拿自己出气,他淡淡道:“我是荆州特使,马公杀了我,可知道后果吗?”

      “杀了你,我儿就不会再和荆州勾结!”马腾恶狠狠道。

      “马公错了!”

      刘敏依旧不慌不忙,“杀了我,孟起就会彻底断了父子之情,起兵反曹,马公还能在邺都呆下去吗?”

      马腾呆了一下,他盯着刘敏半晌,向几名侍卫挥挥手,侍卫退了下去,马腾这才冷冷问道:“你这话怎么说?”

      刘敏笑了笑说:“我坦率地说吧!孟起向我家主公保证我的安全,如果我被杀,他会立刻和韩遂合兵一处,起兵进攻关中,我家主公则从襄阳出发,进攻南阳,兵伐中原,曹操腹背受敌,这种情况下,曹操会不会用马公的人头向我家主公谢罪?”

      马腾是个多疑之人,他听刘敏说得有几分道理,又见刘敏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不由心中暗忖,‘此人必留有后手,倒不可大意了。’

      想到这,马腾按耐住了心中的恼火,徐徐说道:“我就不写什么信了,你回去转告孟起,让他想想怎么为人子,怎么为人兄吧!”

      说到这,他又对马岱道:“你和刘先生一同回去,协助孟起把兵管好。”

      马岱心中叹息一声,伯父这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就在马腾面临其子马超逼宫的同一时刻,在丞相府的书房内,曹操正和荀攸、程昱紧急商议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就在半个时辰前,曹操会见了江东使者张温,张温提出了增加火油援助或者将火油技术教予江东的新要求,这两个要求曹操只是一笑了之。

      但曹操随即又得到一个重大情报,江夏军竟然在庐江郡全歼了程普的三万陆军,这让曹操大为紧张。

      房间里,程昱微微一叹道:“程普在庐江既败,此战江东已经输定了,这样一来,刘璟便没有了东方的牵制,他必然会全力西进巴蜀,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助了他一臂之力。”

      旁边荀攸的脸色十分难看,程昱这话的意思,就是暗指他的江东策是一个巨大失误,导致刘璟打垮江东,稳住东线,但这又是事实,让荀攸一时无法辩解。

      曹操看出了荀攸的尴尬,连忙打圆场道:“战场上从来都是难以捉摸,是输是赢事先谁也不知,关键是江东军太让人失望,原以为它和荆州是几十年的劲敌,也同样拥有强大的水军,至少能打个两败俱伤,没想到这也是我的预测失误。”

      曹操虽然替荀攸解释,但荀攸并不否认自己判断失误,他沉默片刻道:“丞相,此事确实是微臣考虑不周,没有想到火油对于水战的影响,更重要是现在的荆州之主,不再是只扫门前雪的刘表,而是心怀天下的刘璟,臣低估了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程昱虽然有些瞧不起荀攸的四策,口出讥讽之言,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光是打了荀攸的耳光,也同样削了丞相的面子,惹丞相的不快,只会对自己不利。

      程昱立刻歉然道:“丞相说得没错,这确实不是公达的责任,策略本身没有错,非常高明,只能说孙权太令人失望,其实公达之策也有很大的收获。”

      “什么收获?”曹操连忙追问道。

      程昱笑了笑道:“至少破坏了孙刘同盟,当初孙刘同盟达成很不容易,现在被孙权破坏了,要想再达成抗北同盟,就难了,所以这是孙权最大的失策!”

      “说得好!”

      曹操欣慰地笑道:“仲德看得很准,确实如此,好了,我们就不说此事了,说一说下一步吧!我把你们二位请来,就是想商议一下我们该怎么应对刘璟的西扩。”

      一名亲兵走到墙边,拉起了墙上的竹帘,墙上出现了一副宽大的木雕地图,这是一副天下群览图,是工匠们刚刚才制成。

      地图上标识了目前的各大势力分布,包括北方的朝廷势力,辽东的袁氏势力,西凉的马超韩遂势力,汉中张鲁势力,还有南方刘璟荆州势力,江东孙权势力,荆南刘备势力,以及巴蜀的刘璋势力。

      从这幅地图上可以清晰看出,虽然朝廷势力很大,占据了人口最多的中原、河北、并州以及关中,但天下割据远远没有平息,曹操特地用了一面红色三角旗插在荆州上。

      曹操拾起木杆指向辽东,“我已令曹纯率一万军驻扎临榆关,可将袁氏堵在辽东,使我暂时不用考虑河北之忧。”

      曹操的木杆又滑向巴蜀,在巴蜀上画了个圈,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里,刘璟一旦没有了江东的后顾之忧,他下一步一定是要取巴蜀,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今年或者明年,但不管什时候,一旦刘璟夺取了巴蜀,他就如虎添翼,将真正成为我的大敌,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要阻止江夏军西扩。”

      说到这,曹操又微微叹息一声,“可昨夜我见文若的粮报,现在各地军粮库存到了极限,已经无力再用兵,最迟也要等待秋收以后,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刘璟进军西川,再取基业吗?”

      旁边程昱笑道:“臣不妨和丞相打一个赌,刘璟今年不会西伐巴蜀,至少等明年开春。”

      曹操大喜,“此话怎讲?”

      程昱微微笑道:“有五条绳索拖住了刘璟的后腿,让他无法在今年西征巴蜀,其一,江东若败,他至少需要数月时间处理江东后事;其二,他要迁州治于襄阳,要安顿江夏,恢复襄阳,这至少也要数月时间;其三,他要和刘备争夺夷陵道,道路打不开,他怎么争巴蜀?这也要几个月时间;其四,他的军队连续大战一年有余,荆州民困兵乏,他也需要休养生息,这至少要一年;其五,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必须夺回樊城新野,重新安置东逃之民,如此五条绳索牵连,他若明年春天能出征巴蜀,就已经很不错了。”

      曹操连连点头,程昱的分析令他深为赞同,他沉思片刻道:“仲德的意思,刘璟在结束和江东的战争后,会调头攻打樊城新野,是这样吗?”

      “我想一定是这样,否则他无法迁移州治到襄阳,而且”

      说到而且,程昱迟疑一下道:“我有点怀疑刘璟还会继续攻打南阳,以加大襄阳的防御纵深。”

      曹操沉思不语,他背着手来回踱步,又仰视屋顶片刻,缓缓说道:“徐公明只有一万军队,又无水军之利,而南阳只有五千守军,更重要是,夏侯渊和曹仁还在刘璟手中,我得想办法将他二人赎回来。”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程昱,程昱明白曹操的意思,笑道:“如果丞相想和刘璟签署合约,用樊城和新野换回妙才将军,同时保住南阳,我觉得可行。”

      曹操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荀攸,他发现荀攸出奇地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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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5章 曹操特使


      程昱看出荀攸不愿在自己面前献策,他还在为刚才自己的讥讽而耿耿于怀,程昱心中只得苦笑一声,找了一个借口先告退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曹操和荀攸两人,这时荀攸才缓缓道:“程仲德的五条绳索论固然不错,但并不能为丞相解决刘璟西扩的难题,就算到明年,刘璟还是会照样西扩,我觉得丞相要考虑这个问题。”

      曹操点点头,“我想听听公达的建议。”

      荀攸淡淡一笑,“恐怕我的建议会让丞相失望。”

      “不妨,公达尽管直说。”

      “其实我想说,以我军之力已经无法阻止刘璟西进巴蜀,最多只能增加他入主巴蜀的难度,或者防止刘璟军队在夺取巴蜀后继续北扩。”

      曹操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明白荀攸的意思,刘璟入巴蜀对于曹军而言鞭长莫及,他们无法出兵阻止,沉思片刻,曹操又问道:“那怎么样增加难度呢?”

      “其实上次丞相说要游说刘璋抵抗刘璟西扩,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让巴蜀军队自己反抗,如果反抗有力,刘璟数年之内也休想占领巴蜀,其次是我们要借助刘备的力量。”

      “刘备?”曹操愕然。

      荀攸点点头,“刘备已经不是我们的威胁,他虽然野心勃勃,但他没有南方根基,荆州人并不支持他,尽管刘备手上有个刘琦,但一场赤壁大战后,荆州人早已把刘景升的两个儿子抛之脑后,他们眼中只有刘璟,所以请丞相放心,刘备的威胁时代已经结束了。”

      曹操默默点头,“公达请继续说下去!”

      荀攸又继续道:“但刘备却谋巴蜀已久,从他修建巫城,便可看出他的一心入蜀的渴望,而刘璟西扩,这无疑侵犯到了刘备的根本利益,刘备绝不会甘心,我相信会千方百计阻挠刘璟,丞相不妨助刘备一臂之力。”

      “那我该怎么助他?我似乎无法助他。”

      “其实很简单!”

      荀攸笑道:“封刘备为交州牧便可,给刘备一个根基,让他在南面牵制刘璟,就算刘备争夺益州失败,他将来也会伺机而动,成为刘璟的一个后患。”

      曹操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虽然刘备曾是他的劲敌,但现在变成了刘璟成为自己的劲敌,那他确实有必要将刘备转为自己的助力。

      这时,曹操又问道:“刚才公达说,刘璟会继续北上?”

      荀攸淡淡一笑,“我想有贾诩在,他一定会力劝刘璟取汉中,再以汉中为跳板,夺取关中三辅,所以微臣想劝丞相,刘璟若取巴蜀,丞相便要提前灭掉马超和张鲁,先一步扼断刘璟北上之路。”

      曹操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有仲德和公达之策,我便知道该怎么办了。”

      荀攸又沉吟一下道:“其实程昱说得很对,江东军西征最大的失策便是破坏了孙刘联盟,这个时候丞相若利用刘璟急于西扩的机会,抢先一步和刘璟达成和解,双方互不侵犯,这就断了孙刘再次结盟的可能,丞相说呢?”

      曹操缓缓叹息一声,“论天下大略,无人能出公达之右。”

      “丞相过奖了,其实刘璟的战略很厉害,有贾诩相辅,这才是我们的劲敌,无论如何要赶在他北上汉中之前铲除马超和张鲁,一旦马超和刘璟两路出兵邺城和许昌,中原危矣!”

      曹操默然不语,他想到了马超进攻邺都,刘璟进攻许都,这样的后果非常严重,使他心中沉甸甸的。

      这时,荀攸又建议道:“丞相若准备和刘璟先达成和约,那微臣建议让蒯异度为使者,出使襄阳。”

      襄阳,江夏军在击溃江东军后,并没有在休整停留,刘璟命令黄忠和甘宁处理柴桑后事,他则率领两万水军分乘四百艘战船挥师襄阳,他要借助击败江东军的高昂士气,再次击败盘踞的樊城的曹军,收复樊城及新野。

      大军一路浩浩荡荡沿汉水北上,这天晚上,船队抵达了宜城县,并在宜城县靠岸停泊,稍作休整,刘璟大船便停泊在码头正中位置上,此时船舱内灯火明亮,刘璟正和贾诩商议夺取樊城和新野的方案。

      樊城和新野只有一万守军,尽管是由名将徐晃统帅,也难挽回兵力不足的劣势,对于这场夺取樊城之战的胜利,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但刘璟关心的是樊城大量的粮食物资能否顺利拿到,那对解决目前荆州的粮食困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仅是樊城粮食问题,同时还有下一步夺取南阳郡,扩大襄阳的战略纵深有着重要意义。

      沙盘前,刘璟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他虽然在谈论樊城之事,目光却不由转向上庸县,上庸城位于汉水以南,是襄阳去汉中的必经之路,目前由曹洪率领五千曹军镇守。

      上庸城高大坚固,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想夺取它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但它又是荆州和汉中连为一体关键之城,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可如果不拿下它,刘璟关于荆蜀汉一体化的策略就无法实施。

      贾诩看出了刘璟的心神不宁,也看出他在关注上庸,便笑道:“州牧不用太担心,拿下上庸城其实也不难,用战船封锁汉水,截断他的物资供应,不出半年,上庸守军就会投降。”

      说到这,贾诩见刘璟目光平淡,并没有惊喜之色,便知道他是认为时间太长,便又指着叶县道:“或者我们军队再继续北上拿下叶县,只要能拿下叶县,许昌的大门就打开了,这个时候,我们用叶县和曹军换取上庸。”

      刘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方案不错,就在这时,门口有亲兵禀报道:“启禀州牧,文将军派船只护送一人前来,说是曹操的使者,但这个人是原来的蒯别驾。”

      ‘蒯越?’

      刘璟微微一怔,在这个节骨眼上,曹操居然把蒯越派来了,这是要图什么?

      贾诩却笑了起来,“若我所料不差,蒯异度应该是为夏侯渊和曹仁而来。”

      刘璟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蒯越曾经对自己有恩,而且蒯良也还在江夏,这个人情他得给,刘璟当即令道:“请蒯先生进来!”

      片刻,一名士兵领着蒯越走进了船舱,和一年前相比,蒯越仿佛老了十岁,头发已白了大半,满脸皱纹,相比之下,原本身体有病的蒯良倒是精神比他好得多。

      蒯越被封为关内侯,在朝内担任御史中丞,没有任何实权,仅仅是一介虚职,这一年蒯越也过得着实煎熬,尤其听说刘璟在赤壁大胜,稳固了荆州,这便使蒯越更加后悔,如果他不离开荆州,他现在是荆州的第二号实权者。

      但后悔已经没有用,他不可能再返回荆州,那会让天下人耻笑,好在曹操向他许诺,只要他能完成这次出使,将封他为鲁郡太守,虽然只是一介太守,但要比他目前的虚职强得多。

      虽然有点羞于见刘璟,但蒯越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船舱,他上前躬身行一礼,“御史中丞蒯越参见刘州牧!”

      刘璟没想到蒯越竟变得如此苍老,他不由愣住了,他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楚,这就是当年的荆州第二号实权人物吗?竟变得如此衰老落魄,他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连忙回礼道:“蒯世叔不必多礼!”

      蒯越听刘璟依然叫自己世叔,他更加无地自容,长叹一声,“贤侄,此一时彼一时,我无颜再做你的世叔了。”

      刘璟笑眯眯挽住他的胳膊,拉他坐下,“世叔请坐!”

      他又命士兵上茶,这才笑道:“世叔是朝廷大臣,有什么可惭愧的,不管怎么说,若没有世叔的帮助,我刘璟也不会有今天。”

      刘璟很会说话,一句‘朝廷大臣’让蒯越有了台阶,确实如此,他是汉臣,刘璟也是汉臣,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至少表面上他并没有背叛荆州,就像被朝廷从荆州调回了京城一样。

      蒯越稍稍有了一点颜面,又向贾诩点点头,“文和,多年未见了。”

      贾诩也微微一叹,“时光如箭,我们都老迈了。”

      这时刘璟又关切问道:“世叔身体好像不太好,最近生病了吗?”

      蒯越点点头,“去年生了一场大病,直到年初也逐渐康复,老妻也不幸病世了。”

      刘璟黯然,蒯越又强颜笑道:“不过我接到兄长的信,知道了你的情况,我感到很欣慰,当年我确实没有看错,你不仅继承了伯父的遗志,还比你伯父做得更好,我真的很希望景升最大心愿能在你身上实现。”

      “我伯父最大心愿是什么?”刘璟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重振汉室,可惜他没有这个魄力和能力,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三人都沉默不语,片刻,蒯越苦笑道:“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再说说正事吧!”

      “世叔尽管直言,刘璟将洗耳恭听!”

      蒯越想了想道:“曹丞相请我出使荆州,是想和你谈一谈和解之事,他可以承诺三年内不再南下荆州,但也希望贤侄也做出一些姿态。”

      刘璟沉吟一下道:“可有曹操的亲笔信?”

      “有!亲笔信就在我身上,但曹丞相明言,若你愿意和谈,他才准我把信给你。”

      刘璟笑了起来,“如果曹操确实有诚意,我可以将夏侯渊和曹仁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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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6章 刘曹和谈


      蒯越竖起了大拇指,“贤侄果然厉害,猜到了曹丞相的心思。”

      他随即取出曹操的亲笔信,递给刘璟,“这是曹丞相的亲笔信,他要说的话都在上面,如果贤侄还有什么补充条件,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带有鸽信,三天之内,樊城会有消息,一定给贤侄答复。”

      刘璟拆开信看了一遍,确实是曹操的亲笔信,在信中曹操明确提出了曹军从樊城和新野撤军,换取夏侯渊和曹仁。

      另外,曹操希望能和他达成和解,双方签署合约,恢复建安十二年之前的州界,三年内曹军保证不进攻荆州,同时也要求他的军队三年内不得进攻南阳和汝南。

      刘璟点了点头,他从字里行间看出了曹操的自信,这说明曹操知道他要西扩,所以用互不入侵对方来约束他,刘璟沉吟一下对蒯越道:“世叔请稍坐,我要商量一下。”

      蒯越笑着点点头,“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不用,世叔请安坐!”

      刘璟向贾诩使了个眼色,贾诩对蒯越笑笑,起身跟着刘璟来到了隔壁房间,“曹丞相怎么说?”贾诩笑问道。

      刘璟将信给了他,“军师自己看吧!”

      贾诩接过信看了一遍,他很了解曹操,从曹操行文语气他便能判断出一点点端倪,贾诩不由笑了起来,“曹丞相是想在我们西扩的同时,灭马超和张鲁,所以他才会提出三年互不侵犯,今年修养一年,明年和后年,实际上是两年。”

      “军师觉得可信吗?”

      “曹丞相是否守信其实是因人而异,他对吕布不守信,但他会对袁绍守信,但对袁谭高干却又不守信用,关键在于对方实力,他若对州牧失信,将来不就怕州牧也对他也失信吗?所以可以相信他的三年之期,而且他只限于荆州,州牧没有看出来吗?”

      刘璟当然看出来了,曹操只提南阳和汝南,不提别处,也就是说将来他若占领汉中,曹操攻打汉中就不算失信了,想到这,刘璟又道:“可这样一来,我们攻打南阳的计划就要取消了。”

      贾诩想了想道:“其实我也觉得南阳可以不取,因为我们一旦夺取南阳郡,就直接威胁到了许昌的安全,许昌可是曹丞相的根基之地,他必然不会甘心,一定会派兵反攻南阳,这样来回拉锯,恐怕会影响到州牧的西扩计划。”

      刘璟也是极为理智之人,他感觉贾诩说得有理,更重要是他的军队可以依靠长江汉水战胜曹军,但真到了北方,恐怕就不是曹军的对手了,他可以夺取南阳,但未必能守住南阳。

      想到这,刘璟便欣然笑道:“既然如此,我可以答应他,但条件我得增加,他休想占我的便宜。”

      刘璟走回房间,坐下来对蒯越笑道:“请世叔转告曹操,我原则上同意和解,但用樊城、新野撤军来换取夏侯渊、曹仁及毛玠,我不能接受这个条件,我还须再附加三个条件。”

      蒯越心中苦笑一声,曹操也知道刘璟不会这么容易答应,江夏军此时要击败樊城曹军简直易如反掌,他便道:“贤侄还需要什么条件,请说吧!”

      “我再增加三个附加条件,第一,樊城的军械物资我可以不要,但粮食必须给我留下来;第二,曹军让出上庸城,第三条,则是留在江夏的三万战俘已经成为我的新军,我希望丞相把他们家人迁到安陆郡,事后我会把名单给你们。”

      蒯越微微一怔,樊城可是有三十万石粮食,丞相肯答应吗?不过心念一转,若刘璟大举进攻樊城,这些粮食物资一样守不住,实际上,刘璟真正提出条件只有让出上庸和战俘家眷两条。

      想到这,蒯越当即写了一份鸽信,出门让随从放鸽信回邺城,望着鸽子消失在夜间,蒯越回头拱手道:“我先返回樊城,只要得到丞相回信,我会立刻再回来。”

      刘璟也拱手行一礼,“世叔请保重!”

      蒯越走了,刘璟和贾诩回到船舱,刘璟笑道:“我总觉还是有点吃亏了,应该把物资军械也留下来。”

      贾诩微微一笑:“其实这些物资军械也不能太充足了,太充足就会不思进取,不利于提高军械锻造技术,让工匠们有事可做,更符合荆州的利益。”

      刘璟点点头,“军师说得很对。”

      停一下刘璟又笑道:“那我们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贾诩沉思片刻道:“下一步应该是将州治迁回襄阳了。”

      次日下午,浩浩荡荡的江夏船队抵达了襄阳城外的汉水江面上,此时襄阳城由大将文聘率军一万镇守,而对岸樊城也驻扎了一万曹军,由大将徐晃统帅,两军对峙已有数月,但江夏军牢牢控制住江面,使曹军疲于防守,处于一种被动的劣势。

      当刘璟从大船下来时,文聘率领数十名将领已等待多时,众人一起上前行礼,“参见州牧!”

      刘璟望着这帮忠心耿耿的武将,分明看见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包含着期待,他知道这些大将们渴望一战,渴望在战争中获得自己的价值,不过战争永远只是政治的延续,当政治谈判大门敞开时,战争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但必要的安抚还是须做,刘璟笑着对众人道:“感谢各位将军守住了北大门,才使得柴桑之战能够全力以赴,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说,柴桑之战的胜利,是所有荆州将士的胜利,在此,我对各位将军表达最诚挚的敬意!”

      说完,刘璟深深向众人行一礼,众人响起一片掌声,此时士兵们开始陆续下船,列队向城东的军营而去,刘璟翻身上马,在文聘和众将的簇拥下,向襄阳城内而去。

      襄阳城内明显热闹了很多,大量民众回归,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襄阳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繁华,城北门两边的数十家酒馆、店铺都已重新开业,又听见了久闻的叫卖声,空气中飘荡着酒的气息。

      这种生机勃勃的景象令刘璟格外欣慰,接下来只要樊城回归,商业就会重新振兴,这是荆州恢复生机的关键,好在襄阳郡人口损失不大,只需要两三年时间就能恢复如初,倒是南郡损失人口太大,没有十年的时间,很难恢复从前的繁荣。

      这时文聘才低声问道:“不知州牧和蒯公谈得如何?”

      “我该提的条件都提出来了,蒯越要向曹操请示,很快就会有结果,我估计不会有什么意外,曹军撤退就在眼前,然后我会和曹操达成和解协议,双方停战三年。”

      文聘有些感慨道:“这两年襄阳郡都荒废了,一旦曹军撤走,恐怕很多利益就要重新分配,尤其是土地,仅蒯、蔡两家交出的土地就有上万顷之多,还有很多新野之民都不愿回去,要留在汉水以南,这些事情若不处理好,恐怕会和十几年前一样,为争夺土地而发生内乱。”

      刘璟微微笑道:“我打算把樊城以北的土地作为军屯,用置换土地的办法,将新野、邓县、樊城三地的种地农民都转到汉水以南来,这样,只要守住汉水防线,就能确保荆州安定,至于利益调和,其实问题倒不大,只要有足够的土地,限制豪强,那就能做到耕者有其田。”

      两人边说边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州衙,远远便看见了两座高大的阙台,州衙广场依旧如从前一般宽阔宏大,干净而整洁,有士兵把守,不准任何闲人入内。

      数百名工匠正在重新修缮被曹军毁坏的州衙主堂——朱雀堂,这座主堂因为超过了许昌宫正殿而被曹操下令拆毁,不过曹操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竟没有下令烧毁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群。

      和狭小的江夏州衙完全不同,武昌州衙占地不过五十亩,而襄阳的州衙却占地两千亩,就俨如一片广袤的宫殿群。

      很多年前,刘璟并不知道一些看似寻常的事物其实并不寻常,事实上,刘表一直在行僭越之事,他的衣食出行都堪比帝王,包括这座占地两千亩的州衙,就是仿造当年长安的未央宫建造,占据整个襄阳城的三分之一。

      从未启用过的州衙主堂朱雀堂,便是未央宫宣政殿的翻版,州衙后面的建造的引凤台,占地五百亩,仿造未央宫凤凰阁而建,这里原是刘表居住地,因为太露骨而被弹劾,刘表也不得不重新建一座稍微低调的州牧府,也就是刘璟后来住过一段时间的州牧府。

      直到刘璟真正进入了权力高层,他才终于意识到人内心的权力**外露,往往就会表现在建筑上,比如曹操修建铜雀台,比如孙权修建吴王宫和铁瓮城。

      那么他刘璟呢?会不会完全启用这座酷似未央宫的荆州州衙,这是刘璟一直纠结了很久的问题。

      直到这次击败江东军,他才最后下定决心,如果他不摆出这个姿态,又怎么让一直跟随他的文官武将们心怀希望,既然曹操可以建铜雀台,孙权可以修铁瓮城,他刘璟为何不能启用州牧旧衙?

      想到这,他回头对一直跟随他的记室参军董允道:“董参军,这几日就烦劳你辛苦一下,将州衙重新调整,做一个方案出来,最快下个月,襄阳县就先进驻。”

      “州牧的意思,县衙也要搬进来吗?”董允问道。

      刘璟点了点头,“县衙、郡衙、州衙和军衙都一并搬入,以后这里就叫荆州军政署,不再称为州衙了。”

      旁边文聘也听明白了,很长时间以来,荆州一直处于一种半分裂状态,军队也各自为政,这是刘表时代的特点,整个荆州被几家豪门士族把握,使荆州的军政大权分散而薄弱,这也是荆州一直对外扩张不力的主要原因。

      而到了刘璟这里,豪门士族掌控荆州的时代结束了,以后的荆州将是高度的军政统一,更容易形成力量聚合,也就更具有对外扩张性,这让文聘暗暗欣慰,他心中深知,荆州的崭新时代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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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7章 陶湛探营


      三天后,蒯越带来了消息,曹操同意了刘璟的三个附加条件,将樊城的三十万石粮食留给荆州,同时命曹洪放弃上庸城,撤军到汉水北岸,另外战俘家眷也将悉数迁往安陆郡。[bixiage]

      刘璟随即命大将蔡进率三千军赶赴上庸,接管上庸城,封文聘为汉北都督,镇守樊城至新野一线,又让人赶去邺都,命李孚为自己的全权代表,和曹操签署和解契约。

      至此,曹操和刘璟达成了东线和解协议,时间从建安十三年的赤壁之战结束算起,三年之内,荆州军不能进攻南阳,而曹军也不能进攻新野和安陆。

      在安排完樊城之事后,刘璟开始着手州治从武昌迁回襄阳之事,这是一项重大而繁重的工程,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完成。

      就在曹操和刘璟达成和解协议之时,孙权也不得不向刘璟求和了,此时江东的形势十分严峻,赵云率五千江夏军杀到了丹阳郡,占领了历阳县,和江东的核心地带隔江相望。

      不仅如此,江南黄忠命大将魏延率五千军向东进发,占领了九江郡全境,一场征西之战不仅使江夏军损兵折将,还丧失了近一半的土地,江东数年来积蓄的钱粮消耗殆尽,江东疲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芜湖县外的江面上,从柴桑败退回来的五十艘战船正静静停泊在江畔,在孙权坐船的主堂内,孙权正在和重臣商议重大决策,在下首两边分别坐着张昭、程普、周瑜、鲁肃、虞翻,以及刚从京口赶来的张纮,众人神情严肃,静静地听着孙权的讲话。

      只短短数天时间,孙权便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脸庞削瘦,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在大堂上回荡,“这一次西征失败完全是我的责任,和德谋无关,和子布无关,更和公瑾无关,这一战并非是指挥不力,或者实力不济,完全是战略决策失误,这里我要先向公瑾道歉,同时还要向江东百姓道歉,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被俘的将士赎回来。”

      孙权看了一眼众人,见张昭和程普都羞愧地低下头,他又缓缓道:“但万幸的是,刘璟的战略是西扩,所以江东还能够在惨败下保全,我决定向刘璟求和,然后卧薪尝胆十年,希望各位和我一起为江东重新复兴而努力。”

      这时,张昭叹口气道:“微臣也有重大责任,微臣请辞去军师之职,并贬黜为县吏。”

      孙权摇了摇头,“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和军师以及诸位无干,我只希望诸位能尽心竭力,助我渡过江东这次最大的难关。”

      众人一起起身行礼,“愿为主公效力!”

      孙权摆摆手,又让众人坐下,这时张纮道:“估计此时与刘璟和谈,他会开价很高,是我们江东承受不起,我们得想办法将刘璟的要价降下来。”

      孙权暗暗苦笑,他现在还不能告诉众人,他已经私下和刘璟接触过了,他当然知道刘璟要价极高,但怎么样才能把要价降下来,这才是关键,孙权一时不好说,便给周瑜使了个眼色。

      周瑜会意,起身道:“现在唯一对我们有利之处,便是刘璟战略是西扩,这样一来,他必然希望东方安稳,我们可以在这一点上做文章,以最大的诚意换回被俘的将士,我之前已经建议吴侯将尚香公主许配给刘璟为妻,两家结秦晋之好,永不为敌。”

      大堂内顿时议论纷纷,张昭道:“可是刘璟已有妻子,让江东公主为他的从妻,似乎有点不太妥当。”

      周瑜也叹息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过等刘璟拿下巴蜀后,我们可以上表朝廷,奏请刘璟封王,这样尚香公主可为偏王妃,稍微好一点。”

      张昭还想再说,孙权一摆手道:“尚香公主也被刘璟俘虏,让她嫁给刘璟,也能保证她安全和清白,此事我已决定,我自会向母亲禀报,大家不要再反对了。”

      众人见孙权心意已决,便不再反对此事,这时张纮又继续道:“其实两家结亲并不是坏事,至少江东不用担心江夏军再东征,孙刘两家可以相安无事,有利于我们恢复国力,关键是怎么和江夏议和,我们要求放回被俘将士,要求江夏还回被占土地,我们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意识到,这次真的要付出沉重代价了,孙权叹了口气道:“错误既然已经铸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也必须将被俘将士赎回来,只有将士平安,我也才能向江东父老交代。”

      这时,鲁肃起身道:“启禀吴侯,赤壁大战后,刘璟放回了曹军战俘,由此可见他其实也仁义之人,不会在战俘上过于刁难我们,微臣愿为使者,前去武昌和刘璟谈判,请吴侯恩准!”

      众人都不反对,大家心里明白,也只能鲁肃去武昌,除他之外,没有其他人能胜任,孙权点点头,“那就劳烦子敬了!”

      .........

      在距离刘璟府邸不远,便是江夏最大的驿站贵宾驿,这里是外来使者以及各地官员的下榻之地,一共有一大四小五座院子,当年鲁肃第一次来江东所住的听松院便是四小之一,而主院则叫住麒麟堂,占地八亩,据说只有当年刘表视察江夏时才住在麒麟堂。

      入夜,八名骑马女侍卫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贵宾驿前,车门开了,一名侍女将陶湛从马车里扶了出来,贵宾驿的王驿丞连忙迎了上来,躬身施礼,“参见夫人!”

      陶湛淡淡问道:“我要去见江东公主,替我带路!”

      “是!她住在别鹤院,请夫人随我来。”

      王驿丞带着陶湛快步向贵宾驿馆内走去,八名女侍卫紧紧跟随,警惕地护卫在两边。

      “夫人,那位江东公主的情况很不好,已经绝食三天,非常倔强,谁也劝不了她,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王驿丞满心担忧道。

      陶湛要见的江东公主,自然就是孙尚香,虽然公主身份只是江东民众的爱称,但她毕竟是吴侯之妹,在江东享有崇高地位,刘璟也没有像其他战俘一样将她关押在战俘营,而是将她软禁在贵宾驿馆。

      陶湛之所以要见孙尚香,是因为贾诩夫人告诉她,江东准备和荆州和亲,要把这位尚香公主嫁给州牧。

      这对于陶湛当然是大事,她心中也很紧张,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商人之女,无法和江东公主相比,她很担心孙尚香嫁过来,会夺了自己的地位。

      不过此时陶湛听说孙尚香竟然绝食三天,她不由一愣,这位尚香公主怎么会刚烈至此?她沉吟一下问道:“可是有士兵虐待她?”

      王驿丞吓得连忙道:“谁敢虐待她,州牧特地下令,让我们优待于她,她比真的贵宾还要条件好。”

      “那她为何要绝食?”陶湛不解地问道。

      王驿丞苦笑一声说:“她不愿住这里,她说要么杀了她,要么把她送进牢狱,和其他战俘一样关押,她绝不接受这样的待遇,小人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性子刚烈的女子。”

      陶湛听孙尚香如此倔强,心中对她的不喜也消退了几分,便点了点头,“带我去见见她。”

      孙尚香被软禁在别鹤院,这里一般是女贵宾的住处,她便被软禁在院子里,由一名老仆妇照顾,在院子外则有刘璟的三十名亲卫看守。

      虽然看守并不严密,但孙尚香也没有逃跑的意识,她知道自己跑不掉,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沉默,然后倔强地绝食,她也渴望过自由,但自由的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决不愿在向刘璟示弱的情况下获得自由。

      尽管刘璟在最后关头饶了她一命,但她心中对刘璟的仇恨却没有一点减弱,她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幕幕惨烈的战争场面,热血的江东士兵在大火中被黑炭的惨状,在她的立场看来,这一切惨状的罪魁祸首正是刘璟。

      孙尚香不愿独自住在这么舒服的馆驿,而她的士兵却在牢狱中受苦,她至少要和自己的士兵呆在一起,她心中才会感到公平。

      为此孙尚香再三抗议,却没有人理会她,她便选择了绝食,用绝食来抗议,已经有三天了,三天来,除了喝一点水外,她没有吃一点东西,静静躺在榻上,身体十分虚弱。

      这时门开了,她感觉走进来几人,她本能地轻轻拉了一下被子,遮盖住身体,慢慢扭头望去,不由愣住了,在她眼前,竟然一名异常美貌的贵妇人,后面还跟着几名女兵。

      “你是谁?”她声音微弱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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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8章 解开心结


      其实孙尚香也见过陶湛,在很多年前,那时她还年少,而陶湛住在陆家,也只是一名少女,在一个春日的下午,陶湛跟着姑姑进宫去见吴老夫人,那一年陶湛十四岁,而孙尚香只有九岁。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陶湛见她脸色苍白,原本艳丽的脸庞此时没有了容光,看起来楚楚可怜,陶湛又想起当年见到的那个好武活泼的小女孩,她心中不由涌起一丝怜惜。

      陶湛上前握住她的手,痛惜道:“你何至于此?”

      “你是谁?”孙尚香又小声问道,陶湛的美貌让她也心生好感。

      陶湛柔声道:“你不认识我了吗?十年前,我随姑姑进吴王宫,去见你的大娘,当时你拿着一把剑,硬要拉着我要去比武,结果被你母亲责骂,你忘了吗?”

      孙尚香眼中有些疑惑,她低声道:“好像有点印象,但记不清了。”

      刚说到这,她眼睛一亮,顿时想起来了,“你你是陶.”

      孙尚香眼睛里又变得冷漠了,眼前这个女人不就是刘璟的妻子吗?

      “你来做什么?”孙尚香轻轻把她手推开了。

      “我特地来看看你,毕竟我姑姑也是江东人,和我是谁的妻子无关。”

      陶湛叹了口气,又道:“你有什么要求,告诉我,我来帮你,但你不能再绝食了。”

      孙尚香吃力道:“我不想住在这里,我要和江东士兵们一起,和他们共患难,否则,我宁可死。”

      陶湛沉默片刻道:“我答应你,但前提是你要恢复体力,两天后,我会安排你去战俘营。”

      孙尚香眼睛一亮,抓住陶湛的手,“我们一言为定!”

      陶湛心中叹息一声,无奈道:“好吧!我们一言为定。”

      从院子里出来,陶湛随即对看守屯长道:“等她恢复两天,送她去战俘营!”

      屯长也是刘璟的亲兵侍卫,他吓了一大跳,慌忙道:“州牧不准把她送去别处。”

      陶湛脸一沉,“州牧那边我自去解释,我说的话你敢不听吗?”

      屯长无奈,只得躬身行一礼,“卑职遵命!”

      陶湛想了想又问道:“战俘营主将是谁?”

      “好像是李俊将军。”

      陶湛点点头,吩咐道:“你可告诉李俊将军,就说是我的吩咐,要单独安置尚香公主,不准任何战俘或者任何男人接触到她,我自然会派女侍卫去看守她,明白了吗?”

      屯长这才放心下来,其实他也是这个担心,他连忙道:“请夫人放心,卑职一定会转告李将军。”

      陶湛离开贵宾驿,虽然孙尚香表现出的强烈不合作态度让她可以松口气,但这件事却引出了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担忧,就像一声猫叫惊醒了沉睡中人。

      这也是她嫁给刘璟的担忧,她祖父曾拒绝过刘璟的求婚,理由是他们彼此的门第差距太大,使他们这门婚姻并不合适。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体会到祖父话语中的深意,随着刘璟地位和日益提高,一个商人之女很难承担起州牧夫人这样的重任,甚至他还会有更高的地位。

      “去城外陶府!”陶湛叹了口气,她心中异常纷乱,此时她急需向祖父求计。

      .........

      陶湛是从侧门进了陶府,非常低调,府中人皆不知她的到来,管家婆领着她快步向后院走去。

      “老爷和二老爷都赶去樊城了,据说是州牧的要求。”

      “州牧的要求?”陶湛停住了脚步,有些惊讶,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管家婆连忙笑道:“老婢也只是听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

      陶湛心中越想越奇怪,她知道丈夫去襄阳是为了收复樊城,但怎么会把父亲和二叔都叫去樊城?

      而且这种事情丈夫一般都会给自己说一声,至少会打个招呼,怎么这一次自己却一点不知情呢?陶湛百思不得其解.......

      初夏时节的阳光更多是温暖而不是炎热,对于风烛残年的陶烈,格外喜欢这样的阳光,他不喜欢阴冷的房间,会让他联想到同样阴冷的墓室,这种温暖的阳光使他感到生机和生命力,每天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呆在后花园,静静品味生命中最后的阳光。

      陶湛走到阳亭前,不由放慢了脚步,她看见了拄着拐杖的祖父正独自一人坐在有靠背的竹榻上,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稀疏的白发生,使他脸上的皱纹格外清晰,俨如一轮轮岁月的痕迹。

      不知为什么,陶湛对祖父有一种很深的依赖,他对人世间的深刻洞察让陶湛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她,给她信心,总是在她最忧虑、最痛苦之时,她便想到了祖父。

      陶湛在祖父面前轻轻跪下,握住他粗糙而苍老的手,“祖父,孙女来看望你了。”她小声地呼唤着。

      陶烈慢慢睁开眼,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纯净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慈爱地笑道:“是不是和夫君吵架,赌气回娘了?”

      “没有,我就是来看看祖父!”

      “来看看我,我很喜欢啊!”

      陶烈挣扎着要坐起身,陶湛连忙扶起他,陶烈又看了看她,关切地问道:“孩子怎么样了,怎么不带来让我看看?”

      “今天没有来得及,下次孙女一定把他带来。”

      陶烈点了点头,他疼爱地看一眼孙女,目光里充满睿智,他又缓缓道:“趁我现在头脑还清醒,你就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心里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几十年的官宦和商人生涯使他洞察人世,孙女的心思瞒不过他。

      陶湛也知道瞒不过祖父,她咬了一下嘴唇道:“祖父,江东可能要和荆州和亲了。”

      “哦?这是好事啊!”陶烈微微笑道:“两家结秦晋之好,可以止干戈,争斗了几十年,终于可以平息了。”

      “可是可是江东公主要进州牧府门,那孙女怎么办?”陶湛终于忍不住说出来心中的担忧。

      陶烈笑了起来,笑得像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怎么,刘璟把你赶出家门了?”

      陶湛的声音越来越低道:“这个当然没有,只是我很担心。”

      陶烈摊开手掌,“孩子,把手给我。”

      陶湛慢慢将手放在祖父手里,不解地望着祖父,陶烈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笑道:“当初我并不愿意你嫁给他,还记得吧!”

      陶湛点点头,“孙女记得,现在孙女终于理解祖父当时的苦心了。”

      “你其实并不理解,如果我觉得门第是你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障碍,我当初就坚决不会答应,但后来我想通了。”

      陶湛用一种祈求的语气,低低声说道:“求祖父教教孙女,我该怎么做,江东公主给我的压力很大。”

      陶烈慈爱地笑道:“你不要担心,刘璟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光武帝那样的雄主,是胸怀天下之人,他很清楚商人对发展国力的重要,也不会为所谓的门第困扰,你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并不在于你的娘家是什么人,而在于你的心,在于你本人的努力。”

      陶湛听得似懂非懂,她有些茫然地望着祖父,陶烈似乎明白她的困惑,又淡淡道:“婚姻对他来说,一方面在于家庭,另一方面又是政治需要,所谓江东和荆州联姻,就是一种政治需要,对于他这样的雄主,绝不会止步于一个女人,很多时候,他都是为利益而娶,你拦不住他,那索性就放开,不要纠结什么感情,什么婚姻背叛,这样只会让你困于陷阱,最后把你自己埋葬。”

      陶湛沉默了,良久她才叹息道:“其实我并不自私,我知道他没有亲人,子嗣单薄,所以我让他娶了小包娘为妾,现在小包娘也怀孕了,我还很开心,现在看来,我是太单纯了,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不!不!”陶烈的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你完全想错了,没有懂我的意思。”

      陶湛紧紧咬着嘴唇,等待祖父的解释,陶烈语重心长道:“你是他的结发妻子,不是什么政治婚姻,是他少年时的选择,那你就要象一个普通人家的妻子一样,相夫教子,考虑他的子嗣,关心他的冷暖,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孩子,记住祖父的话,不管他拥有什么的地位,就算是君临天下,但在他内心深处,依然是一个普通人,那里才是你的位子,只要你守住那个位子,不要逾越,那么他永远是你的丈夫。”

      马车里,陶湛闭目半躺在坐垫上,她脑海里还在回荡祖父的敦敦教诲,‘不管他拥有什么的地位,就算是君临天下,但在他内心深处,依然是一个普通人,那里才是你的位子,只要你守住那个位子,不要逾越,那么他永远是你的丈夫。’

      她的心终于亮堂起来,不管刘璟成为州牧,封为楚侯,可在自己心中,他永远是那个乐观爱笑的少年,那个心怀大志,一心要建功立业的大丈夫。

      更何况她还有儿子,她生下了他的长子,是他的嫡长子,母以子为贵,就算他君临天下,他也无法抛弃嫡长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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