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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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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0章黄忠的忠告


  徐庶匆匆走进大帐,躬身施礼,“属下有件事想向州牧禀报!”

  刘璟看了一眼贾诩,贾诩会意,向徐庶笑了笑,负手走出帐去了,刘璟这才对徐庶一摆手笑道:“元直请坐下说!”

  徐庶坐下,又拱手道:“我想和州牧谈谈战俘的事情。”

  “长史一定很惊喜,居然有十几万劳力,这可是天降巨大财富。”

  “不是!”

  徐庶摇头道:“恰恰相反,我感到非常苦恼,因为我们养不活这么多人,而且江夏也没有这么多土地给他们耕种。”

  刘璟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记得上一次徐庶在武昌向他抱怨人手严重不足,现在又抱怨战俘太多。

  徐庶渀佛明白刘璟的想法,叹了口气道:“我是说过劳力多多益善,但州牧这次竟然俘获了十六万战俘,这就远远超过了江夏的承受能力,事实上,我们只需两三万劳力便足够了。”

  停一下徐庶又道:“其实这些战俘绝大部分都是北方农民,州牧应该考虑把他们放回去,人都是有感恩之心,这为将来我们进军中原时获得底层民众支持打下基础,希望州牧能有更长远的目光。”

  刘璟笑了起来,“原来元直也是仁义之人。”

  徐庶脸一红,“当初州牧放回一万曹军战俘,我虽不太赞同,实在是因为当时江夏缺劳力,但此一时彼一时,既然赤壁大胜,我们就需做长远打算,把战俘放回北方,让他们返乡与家人团聚,不仅能得民心,同时也能赢得北方各大士族的支持,这可是长远买卖。”

  “可是我打算从降卒中挑出三万精锐,补充我的兵力。”

  “三万人倒无妨,其余降兵我觉得还是放回去较好。”

  刘璟背着手走了几步,又回头问:“元直为什么说会能赢得北方士族支持?”

  徐庶迟疑一下道:“我临来之前,正好和司马脀聊了聊,说起北方各地现状,他说北方农民大多依附于士族,而小士族又依附于大士族,这些战俘实际上就是士族的根基。

  曹操这次南征,动用了举国之力,也遭到了士族的普遍反对,孔融被杀,就是曹操杀一禁百,不准士族反对南征,虽然无人再敢反对,但不满却在心中。

  而这次曹操大败,必然会动摇他在北方的根基,而州牧放战俘回归,同样会使北方士族看到希望,我相信州牧在政治上必有所得。”

  刘璟点了点头,说得很有深度,他倒真要和司马脀好好谈一谈。

  “战俘之事,让我再考虑考虑,也不急这一时,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让元直帮帮忙,是关于夺取江陵之事。”

  说到这里,刘璟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可不知为什么,徐庶总觉得这个笑容里没有什么好事。

  .........

  下午,刘璟召集牙将以上将领及十几名文官商议进攻江陵的计划,尽管包括黄忠在内的将领都一致要求立刻进军江陵,却遭到了以徐庶为首的文官们一致反对。

  大帐内,徐庶和魏延争锋相对,徐庶厉声道:“魏将军只考虑打仗,却不考虑江夏民众的感受,不考虑江夏是否还能承受这么大规模的战争?我不妨告诉魏将军实话,武昌一百一十座粮仓已经空了九十九座,逃民营中粮食供应极为紧张,每天只能赈粥,我为什么急着来赤壁,就是因为江夏快支持不住!”

  坐在上位的刘璟默然不语,他本来是想请徐庶蘀自己分忧,却没有想到徐庶竟一口答应,徐庶本身就不赞成再继续作战。

  现在刘璟才知道问题的严重,主要是逃民太多,江夏已聚集了五十多万人口,几乎就是一个江夏来负担大半个荆州的民众。

  同时还要负担六万军队和十万民团的军粮,若不是从前有些粮食积蓄,以及今年收成不错,江夏根本就打不赢这场战争。

  当然,刘璟也知道,徐庶话中多少也有一点漏洞,比如一百一十座粮仓实际上一直就只有六成库存,只是因为徐庶要帮助自己才混淆了概念。

  魏延脸色因愤怒而胀得通红,眼睛里喷射着怒火,他恶狠狠地盯着徐庶道:“这次赤壁大胜,我们缴获了二十万石粮食,难道还不够吗?”

  “可是你们也同样俘获了十几万军队,养活他们一样要花费大量的粮食,魏将军难道就没有想过吗?”徐庶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这.....”

  魏延语塞,他头脑一片混乱,一时想不到驳斥徐庶的话,只得狠狠地瞪着徐庶,这时甘宁正要起身接话,旁边黄忠拉了他一下,甘宁心中一怔,不解望着黄忠,黄忠向他使个眼色,甘宁虽然不太明白,但也就不再站起身。

  大帐内沉默片刻,李俊起身行礼道:“我想说一言,虽然粮食不足,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我们缴获了大量钱财物资,尤其有十几万头牲畜,这是南方最宝贵的财富,可以委托商人去蕲春郡和九江郡交换粮食,这样也就有了继续作战的军粮保证,徐长史以为呢?”

  “可就算去蕲春郡和九江郡交换粮食也需要时间,至少要一个多月,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好了,大家不要再争了!”

  刘璟见时机已成熟,终于开口了,大帐顿时安静下来,徐庶行一礼,也慢慢坐下,刘璟又对魏延道:“魏将军先坐下吧!”

  魏延狠狠瞪了徐庶一眼,只得坐下,刘璟这才缓缓对众人道:“江陵一定要打,但我们也要考虑地方的承受能力,所以我决定采纳李将军的方案,用牲畜去邻郡交换粮食,当然这需要一点时间,这样吧!十万民团解散回家,以节约粮食,军队休整半个月。”

  说到这,刘璟又问徐庶,“我最多只能延迟半个月时间,可以吗?”

  徐庶很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就半个月。”

  “那就这么决定了。”

  刘璟起身对众将道:“半个月后,大军向江陵进发!”

  .......

  黄忠负责镇守赤壁大营,他是下午才奉命来江北参加军事会议,他刚要回到自己大帐,甘宁却从后面追了上来,“老将军请留步!”

  “甘将军有什么事吗?”黄忠微微笑道。

  “就是刚才争论之时,老将军为何要拦住我?”

  “这个......”黄忠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其实没什么?”

  甘宁看出了黄忠的犹豫,便正色道:“黄老将军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

  黄忠无奈,只得指了指自己的大帐,“去帐里说吧!”

  两人进帐坐下,黄忠这才缓缓道:“有言在先,我现在说的话,甘将军绝不能传出去。”

  “老将军放心,我是明白事理之人。”

  黄忠这才笑问道:“今天魏将军是被气昏头了,没有听出徐庶话中的漏洞,甘将军听出来了吗?”

  甘宁点点头,“我们缴获了二十万石粮食,不可能全部用来养战俘,给他们五万石粮食就不错了,凭什么我们的民众在挨饿,战俘却能吃饱,所以徐长史这话有问题。”

  “说得不错,不仅是这句话有漏洞,别的话也有漏洞,比如官府没有粮食,但江夏本地农民手中却有粮食,还有很多大户人家,以及长沙郡的富户,他们手中都有不少积粮,为什么要去邻郡去换粮食,在自己人手中换粮不就可以了吗?”

  “老将军说得对啊!”

  甘宁叹息一声,他才发现这里面藏着很多漏洞,自己竟然没有听出来,但他还有一丝不解,又道:“既然如此,为何老将军不让我说呢?”

  “问题就在这里,你都听得出来,难道以州牧的精明,他会不明白?”

  甘宁愣住了,半响,他才有点反应过来,“老将军是说,推迟攻打江陵,其实是州牧的意思?”

  “必然是如此,他不过是借徐长史来反对罢了。”

  黄忠虽是武将,毕竟他也在荆州官场中打滚数十年,要比魏延、甘宁这些后起之秀更懂得人情世故,他看出了刘璟和徐庶的默契,也就意识到了他不该多言。

  “可是....州牧为什么不明着告诉大家。”甘宁还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黄忠淡淡道:“州牧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不想让下属知道,才让徐长史来反对。”

  说到这,黄忠又语重心长道:“甘将军,有件事你要记住,他是主公,主公的心思我们最好不要知道得太多,为将者只须执行命令,而不要去试图改变主公的决定。”

  “老将军说得对!”甘宁苦笑道。

  “我发现这一点我们做得很不好,大将们都想在州牧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试图左右州牧的决定,所以,我觉得州牧其实就是在借这件事提醒我们,是到改一改的时候了。”

  甘宁默默点头,他终于有点懂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黄忠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魏延,恐怕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至少不会如意,黄忠心里很明白,只是这话绝对不能说出来。

  ........

  大帐内,刘璟负手站在地图独自思考他的下一步计划,对于以后的前路,大方向他早已决定,但细节方向他还须斟酌。

  尤其现在,他有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做,要夺取江陵,恢复襄阳和樊城,还要夺回安陆郡,这些都是迫在眉睫之事。

  更重要是他要处理江夏和荆南的关系,赤壁大战胜利,同时也意味着打破了从前的平衡。

  那么如果建立新的平衡,孙权要夺取荆南四郡,而他却希望刘备能蘀自己牵制住江东军,使他能全心夺取南阳和汉中。

  但刘璟又不得不考虑刘备和孙权结盟的可能,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时难以决策。

  不过此时,刘璟却有点担心河北袁氏,曹操返回中原,必然会集中精力剿灭袁氏复兴。

  袁氏的复兴对刘璟的西扩战略极为重要,他希望袁氏能蘀他将曹操牵制在中原,使他能够全力西扩,为此,他需要再助袁氏一臂之力、

  就在他久久沉思之时,刘敏出现在门口,向刘璟躬身施一礼,“州牧找我吗?”

  刘璟连忙笑道:“快进来坐下,确实有事找你。”

  刘敏是跟随徐庶一起过来,他有些拘束地坐下,刘璟微微笑道:“听说你已订婚,恭喜啊!”

  刘敏的未婚妻便是贾诩的小女儿贾映雪,当初刘敏和李孚一起去邺城将贾诩家人解救出来,贾诩的母亲和妻子就看上了这个博学多才且精明能干的年轻人,而且是刘先之侄,也算门当户对,所以就在不久前,由蒯良做媒,定下了这门亲事。

  刘敏脸一红,“多谢州牧!”

  刘璟沉吟一下又道:“我找你来,其实是有一个重大的任务交给你。”

  刘敏连忙起身,拱手道:“请州牧吩咐!”

  “不用这样紧张!”

  刘璟呵呵一笑,连连摆手让他坐下,望着刘敏沉静的目光,刘璟这才缓缓道:“我想让你蘀我出使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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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1章 功亏一篑


  当曹军和两江联军在赤壁对峙之时,江陵也并不平静,刘备亲率两万军队驻扎在长江,虎视眈眈北岸的江陵城,一方面,他打出了联吴抗曹的旗帜,另一方面他也是急于夺回江陵城。

  但惨淡的现实却横亘在刘备面前,尽管他有冲天雄心壮志,却没有一点能实现的可能,刘备军队没有渡江的船只,只能望江兴叹。

  也正是这个原因,曹操从一开始便没有把刘备军队放在心上,长江南岸几百里内的船只早已被曹军收刮一空,所有能造船的工匠和船夫也都被曹军抓走。

  面对无法渡江的窘境,刘备除了愤怒和叹息外,却始终束手无策,尽管他也临时造了几十艘小船,却无法解决大军渡江所需。

  不过就在刘备几乎快要绝望之时,一个机会却悄然来临。

  五更时分,一艘小船从长江中划来,渐渐靠近了南岸,这是刘备军中新造的五十艘小船之一,这种小船很像南方江河里最常见的渔船,可以在普通的江河中航行,但要靠它渡过波浪滔天的长江,却是九死一生。

  刘备用它作为斥候小船,投放了二十艘入长江,但短短十天后,便只剩下三艘,此时从长江内划来小船正是三艘剩船中的一艘。

  船上有两名刘备军探子,都是划船技术极为高超之人,他们正是凭借高超的水上本事,才能屡次渡过长江。

  “口令!”

  当小船渐渐靠近岸边时,岸上传来了厉声喝问,一支巡哨士兵发现了这艘小船。

  “驱逐曹贼!”船上探子立刻回应道。

  口令正确,岸上巡哨士兵改变了态度,上前帮助他们靠岸,“是从对岸过来吗?两位弟兄不容易啊!”

  “今天运气不错,江面上风浪不大,一路渡江顺利,而且也得到了重要情报,我们要立刻向皇叔汇报。”

  两名探子上了岸,巡哨借给他们两匹马,他们翻身上马,向军营疾奔而去

  此时刘备早已经躺下休息了,但被亲兵的低声呼唤叫醒,“皇叔,北岸斥候回来了,说得到了重要情报。”

  刘备精神一振,一下子坐了起来,连声道:“快让他们进来!”

  寝帐内灯光点亮了,几名亲兵带着两名斥候进了大帐,两名斥候跪下行礼,“拜见皇叔!”

  “快说!对岸情况如何?”

  一名高个子的斥候禀报道:“启禀皇叔,对岸曹军爆发了疫病,我们得到消息,已经死了数百人,曹军大营内人心惶惶,曹仁已下令,关闭城门和营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真是天助我也!”

  刘备惊喜得直拍额头,随即心中又涌上愁绪,没有渡江之船,就算曹军死光了他也没有办法。

  “还有什么消息?”刘备不想在士卒面前表现出沮丧,又问道。

  另一名斥候答道:“还有就是我们发现在江陵码头上有上百艘五百石的货船,只有很少曹军看守,正好这几天江面风浪平静,我们本想夺一艘,但又怕打草惊蛇,坏了皇叔大事,所以不敢动手。”

  “你们做得很好!”

  刘备赞许一声,随即吩咐左右亲兵道:“赏他们每人十两黄金,下去好好休息。”

  “谢皇叔重赏!”

  两名斥候大喜,磕头谢恩,便跟随亲兵下去了,此时刘备再无睡意,穿上一件厚袍,来到他的军帐。

  东天空已泛起青色,天色有一丝麻麻亮,江风强劲,将营帐大旗吹得啪啪直响,天气十分寒冷,但已有早起的火头兵开始准备早上的吃食。

  寒冷的江风将刘备最后一丝困意也吹得无影无踪,他走进了大帐,军帐内已点亮了灯,几名亲兵端着一只火盆进来,炭火燃烧正旺,顿时给寒冷的大帐里带来一股暖意。

  正在隔壁睡觉的主簿马谡也闻讯起床,将几封文文放在刘备案上,小声道:“昨晚就送来这几份。”

  刘备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在南郡时,他每天上午都要批阅二十几份各地送来的文碟,现在只剩下两三份了,由此可见自己势力的急剧缩减,巨大的落差让刘备心中着实沮丧。

  刘备接过文书,见第一份竟然是诸葛亮的信,他不由一愣问道:“军师的信是何时送来?”

  “大概是三更时分送来,因为没有紧急标识,所以没有打扰皇叔休息。”

  诸葛亮并没有跟随刘备来江陵南岸,他并不赞成刘备夺取江陵的举动,诸葛亮认为现在夺取江陵并不现实,就算渡过江他们也未必能攻下江陵城,何况他们还无法渡江。

  但诸葛亮泼下的冷水却难以阻挡刘备收复江陵的急切心情,反而激起了刘备的滔天怒火,他指责诸葛亮不理解自己妻儿被俘的痛苦,愤然带兵前来江陵。

  但此时刘备已渐渐冷静下来,他也意识到诸葛亮的话并没有错,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始终无法渡江。

  刘备心中叹息一声,拆开诸葛亮的信,诸葛亮在信中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简雍去成都收买金巫女成功,在金巫女的诱导之下,刘璋愿意和刘备结盟,共抗曹军,已派使者前来荆南洽谈。

  这个消息让刘备心中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欣喜,夺取巴蜀,成就他的基业,可以说这是他最大的希望了,这件事他全权交给诸葛亮去操作,现在竟然有了进展。

  刘备又继续看下去,信中诸葛亮劝他放弃攻打江陵,增兵建平郡,为入蜀做准备。

  刘备此时有些犹豫了,真的放弃夺取江陵吗?如果是昨天,或许他会考虑放弃,但刚才得到了曹军情报,已经出现机会,如果放弃,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刘备沉思良久,立刻吩咐士兵,“去把庞先生请来!”

  不多时,庞统匆匆赶来,虽然刘备一度极为厌恶庞统,但庞季几次写信让庞统投降曹操,却被庞统坚决回绝,并怒斥叔父背主,这又使刘备十分感动,便再次任命他为参军,参谋军事,这次刘备欲渡江夺江陵,便将庞统也带来了。

  庞统进帐躬身施礼道:“微臣参见主公!”

  “士元不必多礼,请坐下吧!”

  刘备随手将诸葛亮的信放在桌案边,又笑道:“刚才得到斥候的情报,曹军发生了疫病,已病死数百人,曹军内部十分恐慌,而且斥候还探到码头上有上百艘五百石货船,我觉得这是机会,想和士元商议一下,我们如何利用这次机会?”

  庞统十分看重这次和刘备出征的机会,尽管他也不是很赞成夺取江陵,但他又找不到更好的方案,只能尽力帮助刘备。

  不过曹军中既然出现了大规模的疫病,军心必然涣散,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庞统沉思片刻道:“关键是先夺取百艘货船,微臣倒有一个方案,看主公是否能采纳。”

  刘备大喜,“请说!”

  “微臣这段时间也在军中调查,大概找到了四百余名善泅水的士兵,都能游过长江,主要是现在江水寒冷,对他们是最大的考验,但有士兵说,如果用姜汁涂满全身,便能有效抵御江水的寒冷,属下建议让他们趁夜泅水过江,便能直接夺取百艘货船,驾船归来,然后我们连夜渡江,争取在天亮前将军队全部送往对岸”

  “好!”

  不等庞统说完,刘备便大声赞叹起来,“士元果然是有心人,使我们能奇兵渡江,果然是妙计。”

  庞统又笑道:“现在长江之内主要是曹军补给船队,曹军补给船队三天前刚出发,所以两天内江中不会有任何船只,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今晚就行动。”

  刘备点点头,无论如何,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入夜,江水微澜,波浪并不大,但入水后却能感到江水的巨大涌动,稍微力气不支便会被暗流卷走,四百余名荆南士兵**上身,在冰冷刺骨的江水奋力泅水,向长江北岸游去。

  但大半个时辰后,最终抵达长江北岸的士兵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其余士兵都被无情的长江水吞噬了。

  斥候的情报没有错,上百艘五百石货船密集地停靠在码头,船只随着江水波动而起伏,四周一片寂静,只远远看见岸上有曹军巡哨在来回巡逻,或许曹军士兵做梦也想不到敌军竟然会泅水过来偷船。

  荆南士兵们纷纷爬上了大船,每个人都带着锋利的匕首,他们迅速控制住了熟睡在船上的船夫,挥匕首割断缆绳,一艘艘货船脱离了码头,借着风力向南岸驶去。

  或许是上天的安排,注定会让刘备功亏一篑,就在这时,江面上出现了一支船队,有五百余艘三五百石的货船组成,船上满载着曹军士兵向江陵码头驶去。

  这支船队原本是运送补给去赤壁乌林,却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从赤壁败退回来的曹军,此时曹操就在船上。

  “前面有船只!”曹军士兵发现了水面上的船只,顿时大喊起来。

  眼看要到江陵,曹操也没有入睡,正站在船头等待船只驶向码头,有士兵急报道:“启禀丞相,江面上发现很多艘空船,是要驶向南岸。”

  曹操愣住了,他忽然醒悟,这难道是有人在偷船不成,他立刻喝令道:“拦截住所有船只,不准一艘船只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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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2章 部署后路


  长江南岸,两万荆南军已列队整齐,在等待对岸船只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黑漆漆的江面上没有任何动静,刘备有点焦急起来,他背着手在岸边不停地来回踱步。

  旁边,张飞也忍不住地问道:“大哥,会不会遭遇到什么意外了,或者无法渡江?”

  刘备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无法渡江,会有人游回来,看样子应该已渡过江了。”

  就在这时,岸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喊道:“江面上有船来了!”

  刘备精神一振,快步走上前去,只见黑漆漆的江面上出现了两艘船的影子,张飞吃惊地喊道:“怎么回事,只有两艘船?”

  刘备心中十分疑惑,怎么会只有两艘船,“三弟,你看清楚了,确实只有两艘?”

  “我看得很清楚,只有两艘,好像船上没人,是江水把船送来,怎么回事?”张飞声音里十分紧张,就仿佛看见了鬼船。

  两艘在水边搁浅,几十名士兵奔了上去,片刻士兵们背过来两人,一名军士对刘备紧张地禀报道:“船上几名弟兄都中箭阵亡,只有这两名弟兄好像还有一口气。”

  刘备心中仿佛沉入深渊,不管是什么原因,今晚的渡江计划估计都不会成功了,旁边庞统脸色也十分苍白,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醒来了!”

  士兵们喊了起来,刘备连忙上前,只见一名小腹中箭的士兵缓缓苏醒,刘备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皇叔,回来时....遇到了曹军...船队,有几百艘.....”

  没说完,士兵又晕了过来,刘备连忙吩咐:“赶快让军医来治疗!”

  他叹了口气,负手慢慢走到水边,凝视着黑沉沉的江面,无船渡江,看样子他真的没有机会了,这就是天意!

  庞统也慢慢走上前,惭愧的说道:“皇叔,这是我的责任。”

  刘备摇摇头,“此事和你无关,你也想不到曹军大队会来,这是天意,但我有点奇怪,应该回来的是空船才对,怎么会是大队曹军?”

  刘备回头注视庞统,“你怎么看此事?”

  庞统犹豫一下道:“能否让微臣说心里话。”

  “当然,我当然想听你的真心话?”

  “我觉得应该是赤壁那边出现结果了。”

  刘备吃了一惊,“你是说,赤壁战役结束了?”

  庞统轻轻点头,“应该是结束了,只有结束战争才会有曹军回流,但不知是谁胜谁负,曹军无论胜负都会回兵,这一点微臣判断不出。”

  就在这时,主簿马谡飞奔而至,老远喊道:“启禀皇叔,军师有急报送来!”

  刘备上前接过信件,在士兵火把的照耀下,果然是十万火急的红褐色信封,刘备打开信看了一遍,有些愣住了,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主公,可是赤壁的消息?”庞统问道。

  刘备点点头,“赤壁那边有飞鸽传信,大战结束了,曹操惨败,二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

  庞统也怔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还是悲,江夏军竟然击败了二十万曹军,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下势力格局即将大变。

  刘备也一样心慌意乱,他当然知道江夏军击败曹军意味什么?首先是他的最后一点势力先保住了,这是他的幸运,然后呢,他该怎么办?

  旁边张飞仿佛明白兄长的慌乱,提醒他道:“兄长再看看军师的信,后面还说了什么?”

  一句话提醒了刘备,他又继续看下去,在信的后面诸葛亮果然提出了建议,可派五千军增援建平郡,另外一万五千人部署在油江口,静观江陵之变,在信的最后,诸葛亮说他即将启程,前来与刘备汇合。

  刘备顿时一颗心放下了,对众人笑道:“军师马上就要到来,大家不用太担心。”

  庞统心中却有点不是滋味,在这关键时刻,主公还是听诸葛亮的安排,根本就没有问一问自己的想法,这说明主公还是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庞统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心中暗忖,‘不如先离去,省得看孔明的脸色。’

  想到这,庞统对刘备躬身道:“我愿率五千军队赶赴建平郡,协助长公子,请主公恩准。”

  刘备明白庞统的意思,他心中不由有一丝歉疚,便取出一支令箭交给庞统道:“五千军队我就交给士元了,希望士元能辅佐好封儿,若他有不得力之处,你可秘密向我禀报。”

  “微臣明白,多谢主公厚爱!”

  当天晚上,庞统率领五千军队离开了大营,沿着长江南岸向西而去。

  ........

  直到回到江陵城,曹操才终于一颗心放下,这时他想到二十余万大军灭亡,忍不住悲从中来,捶胸长泣,“哀哉,赤壁惨败,是我之过也!”

  大堂上,众人皆默默无言,程昱更加羞惭,毕竟是他最终促成了丞相出兵,尽管当时他也认为只有五成把握,可在那种情况下,就算只有四分把握,他也主张施行。

  关键是他当时太过于迎合丞相的出兵想法,而没有把所有的危险都说出来,至少他已经想到了江东军很可能会从陆地进攻。

  可就是这一念之差,就造成了他毕生的悔恨,导致他有一种晚节不保的痛苦,他默默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时,曹操稍稍恢复正常,他看了看陈群,歉然道:“长文,这次是我愧对于你,我向你道歉!”

  陈群连忙走出列,躬身施礼道:“形势如此,丞相有时也身不由己。”

  曹操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耗尽半国之力,最后却一战不打而仓皇撤军,我自己名声不必说了,仅仅这巨大的浪费,我也难以向天下人交代。”

  众人都默然不语,尽管丞相说得很对,但此时众人都没有心思应和了,这时,曹操看了看武将,在夏侯惇身边空了一个位子,他心中黯然,尽管他知道一定会有大将失陷,但他绝不希望是夏侯渊。

  看来,以后只能和刘璟谈判,想办法把夏侯渊换回来,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侍卫禀报,“张将军回来了。”

  这是张辽回来了,张辽是在半途下船,收集云梦泽的败兵,这也是曹操极为关心之事,曹操顿时精神一振,连忙道:“传他进来!”

  片刻,张辽匆匆走进,躬身施礼道:“参见丞相!”

  “快说说,招拢了多少败兵?”曹操急不可耐地问道。

  “回禀丞相,卑职招拢了一万五千余人,听说公明也招拢数千人,大概有两万人左右,让丞相失望了。”

  “我没有失望,很不错,文远这次辛苦了。”

  虽然这样安慰张辽,曹操心中却叹了口气,才两万多人,虽然已经很不错,但只有一成被招拢,那么被俘的士兵至少也有十几万人了。

  这时,曹操心中失落,只觉得索然无趣,便对众人道:“大家一路辛苦,都去休息吧!”

  众人施一礼,都退下了,曹操却暗暗命令侍卫,将曹仁、程昱和陈矫留下,他自己起身回后堂去了。

  换了一身衣服,才曹操走回后堂,曹仁、程昱和陈矫三人已经在后堂等候了。

  “三位请坐吧!”

  曹操请三人坐下,他不再提战败之事,对三人道:“我想和三位商量一下以后的安排,我打算明天就出发北上,返回邺都,所以今晚要把一些事情敲定下来。”

  曹仁关切地说道:“丞相今晚刚到,明天就走,是否太急切了一点。”

  曹操叹息一声,“我也想休息几天,但也没有办法,形势迫人啊!”

  曹操就在刚才得到一个消息,幽州主将阎柔率一万精锐之军投降了袁买,使袁氏余孽的实力大涨,这便让他更加急迫要回去。

  曹仁默然无语,他知道丞相把自己留下来,很明显就是要想把荆州托付给自己,使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曹操又对程昱道:“仲德说说吧!我想听你的意见。”

  程昱本不想多言,但曹操一定要他说,他只得说道:“其实我是担心江夏军先夺取襄阳,断了江陵军队的退路,我建议不如把江陵让给刘备,让刘备来牵制刘璟。”

  刚说到这,曹仁就立刻反对,“不妥!南郡是荆州三大主郡之一,若丢了南郡,襄阳也难保,总之,我在江陵一日,就绝不会让给刘备。”

  若是以前,程昱一定会和曹仁争辩,但现在他也没有了争锋之心,既然曹仁坚决反对,他便淡淡道:“子孝将军说得也是,那就守吧!”

  曹操心中略略有些不满,但他也不好说什么,估计程昱的消沉和赤壁之败有关,他便不再问程昱,转而问陈矫,“季弼的意见呢?”

  陈矫是曹操留下来辅佐曹仁的长史,如果让曹仁守荆州,陈矫自然也会留下,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陈矫欠身道:“微臣的意思是先观察一下,如果刘璟大举进攻江陵,那把江陵让给刘备,我们全力防守襄阳也无妨,如果刘璟没有急于西进的意图,那我们索性从容部署,微臣的意思是说,不要急于做决定,看实际情况来考虑。”

  陈矫的方案说到了曹操的心坎上,他点点头道:“季弼说得很好,确实不能草率决定,大战结束,江夏、江东和荆南三家必然会爆发利益争夺,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三家的矛盾,争取得到最大的好处。”

  曹操又对曹仁道:“至少要把刘备给我灭了。”

  曹仁立刻起身跪下,“卑职绝不会辜负丞相重托!”

  “好!”

  曹操欣然道:“我封你为镇南将军,统帅江陵和襄阳三万军,陈矫为长史,主管两郡政务,我就把荆州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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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3章 部署后路


  长江南岸,两万荆南军已列队整齐,在等待对岸船只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黑漆漆的江面上没有任何动静,刘备有点焦急起来,他背着手在岸边不停地来回踱步。.

  旁边,张飞也忍不住地问道:“大哥,会不会遭遇到什么意外了,或者无法渡江?”

  刘备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无法渡江,会有人游回来,看样子应该已渡过江了。”

  就在这时,岸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搔动,有人喊道:“江面上有船来了!”

  刘备精神一振,快步走上前去,只见黑漆漆的江面上出现了两艘船的影子,张飞吃惊地喊道:“怎么回事,只有两艘船?”

  刘备心中十分疑惑,怎么会只有两艘船,“三弟,你看清楚了,确实只有两艘?”

  “我看得很清楚,只有两艘,好像船上没人,是江水把船送来,怎么回事?”张飞声音里十分紧张,就仿佛看见了鬼船。

  两艘在水边搁浅,几十名士兵奔了上去,片刻士兵们背过来两人,一名军士对刘备紧张地禀报道:“船上几名弟兄都中箭阵亡,只有这两名弟兄好像还有一口气。”

  刘备心中仿佛沉入深渊,不管是什么原因,今晚的渡江计划估计都不会成功了,旁边庞统脸色也十分苍白,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醒来了!”

  士兵们喊了起来,刘备连忙上前,只见一名小腹中箭的士兵缓缓苏醒,刘备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皇叔,回来时....遇到了曹军...船队,有几百艘.....”

  没说完,士兵又晕了过来,刘备连忙吩咐:“赶快让军医来治疗!”

  他叹了口气,负手慢慢走到水边,凝视着黑沉沉的江面,无船渡江,看样子他真的没有机会了,这就是天意!

  庞统也慢慢走上前,惭愧的说道:“皇叔,这是我的责任。”

  刘备摇摇头,“此事和你无关,你也想不到曹军大队会来,这是天意,但我有点奇怪,应该回来的是空船才对,怎么会是大队曹军?”

  刘备回头注视庞统,“你怎么看此事?”

  庞统犹豫一下道:“能否让微臣说心里话。”

  “当然,我当然想听你的真心话?”

  “我觉得应该是赤壁那边出现结果了。”

  刘备吃了一惊,“你是说,赤壁战役结束了?”

  庞统轻轻点头,“应该是结束了,只有结束战争才会有曹军回流,但不知是谁胜谁负,曹军无论胜负都会回兵,这一点微臣判断不出。”

  就在这时,主簿马谡飞奔而至,老远喊道:“启禀皇叔,军师有急报送来!”

  刘备上前接过信件,在士兵火把的照耀下,果然是十万火急的红褐色信封,刘备打开信看了一遍,有些愣住了,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主公,可是赤壁的消息?”庞统问道。

  刘备点点头,“赤壁那边有飞鸽传信,大战结束了,曹艹惨败,二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

  庞统也怔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还是悲,江夏军竟然击败了二十万曹军,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下势力格局即将大变。

  刘备也一样心慌意乱,他当然知道江夏军击败曹军意味什么?首先是他的最后一点势力先保住了,这是他的幸运,然后呢,他该怎么办?

  旁边张飞仿佛明白兄长的慌乱,提醒他道:“兄长再看看军师的信,后面还说了什么?”

  一句话提醒了刘备,他又继续看下去,在信的后面诸葛亮果然提出了建议,可派五千军增援建平郡,另外一万五千人部署在油江口,静观江陵之变,在信的最后,诸葛亮说他即将启程,前来与刘备汇合。

  刘备顿时一颗心放下了,对众人笑道:“军师马上就要到来,大家不用太担心。”

  庞统心中却有点不是滋味,在这关键时刻,主公还是听诸葛亮的安排,根本就没有问一问自己的想法,这说明主公还是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庞统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心中暗忖,‘不如先离去,省得看孔明的脸色。’

  想到这,庞统对刘备躬身道:“我愿率五千军队赶赴建平郡,协助长公子,请主公恩准。”

  刘备明白庞统的意思,他心中不由有一丝歉疚,便取出一支令箭交给庞统道:“五千军队我就交给士元了,希望士元能辅佐好封儿,若他有不得力之处,你可秘密向我禀报。”

  “微臣明白,多谢主公厚爱!”

  当天晚上,庞统率领五千军队离开了大营,沿着长江南岸向西而去。

  ........

  直到回到江陵城,曹艹才终于一颗心放下,这时他想到二十余万大军灭亡,忍不住悲从中来,捶胸长泣,“哀哉,赤壁惨败,是我之过也!”

  大堂上,众人皆默默无言,程昱更加羞惭,毕竟是他最终促成了丞相出兵,尽管当时他也认为只有五成把握,可在那种情况下,就算只有四分把握,他也主张施行。

  关键是他当时太过于迎合丞相的出兵想法,而没有把所有的危险都说出来,至少他已经想到了江东军很可能会从陆地进攻。

  可就是这一念之差,就造成了他毕生的悔恨,导致他有一种晚节不保的痛苦,他默默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时,曹艹稍稍恢复正常,他看了看陈群,歉然道:“长文,这次是我愧对于你,我向你道歉!”

  陈群连忙走出列,躬身施礼道:“形势如此,丞相有时也身不由己。”

  曹艹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耗尽半国之力,最后却一战不打而仓皇撤军,我自己名声不必说了,仅仅这巨大的浪费,我也难以向天下人交代。”

  众人都默然不语,尽管丞相说得很对,但此时众人都没有心思应和了,这时,曹艹看了看武将,在夏侯惇身边空了一个位子,他心中黯然,尽管他知道一定会有大将失陷,但他绝不希望是夏侯渊。

  看来,以后只能和刘璟谈判,想办法把夏侯渊换回来,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侍卫禀报,“张将军回来了。”

  这是张辽回来了,张辽是在半途下船,收集云梦泽的败兵,这也是曹艹极为关心之事,曹艹顿时精神一振,连忙道:“传他进来!”

  片刻,张辽匆匆走进,躬身施礼道:“参见丞相!”

  “快说说,招拢了多少败兵?”曹艹急不可耐地问道。

  “回禀丞相,卑职招拢了一万五千余人,听说公明也招拢数千人,大概有两万人左右,让丞相失望了。”

  “我没有失望,很不错,文远这次辛苦了。”

  虽然这样安慰张辽,曹艹心中却叹了口气,才两万多人,虽然已经很不错,但只有一成被招拢,那么被俘的士兵至少也有十几万人了。

  这时,曹艹心中失落,只觉得索然无趣,便对众人道:“大家一路辛苦,都去休息吧!”

  众人施一礼,都退下了,曹艹却暗暗命令侍卫,将曹仁、程昱和陈矫留下,他自己起身回后堂去了。

  换了一身衣服,才曹艹走回后堂,曹仁、程昱和陈矫三人已经在后堂等候了。

  “三位请坐吧!”

  曹艹请三人坐下,他不再提战败之事,对三人道:“我想和三位商量一下以后的安排,我打算明天就出发北上,返回邺都,所以今晚要把一些事情敲定下来。”

  曹仁关切地说道:“丞相今晚刚到,明天就走,是否太急切了一点。”

  曹艹叹息一声,“我也想休息几天,但也没有办法,形势迫人啊!”

  曹艹就在刚才得到一个消息,幽州主将阎柔率一万精锐之军投降了袁买,使袁氏余孽的实力大涨,这便让他更加急迫要回去。

  曹仁默然无语,他知道丞相把自己留下来,很明显就是要想把荆州托付给自己,使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曹艹又对程昱道:“仲德说说吧!我想听你的意见。”

  程昱本不想多言,但曹艹一定要他说,他只得说道:“其实我是担心江夏军先夺取襄阳,断了江陵军队的退路,我建议不如把江陵让给刘备,让刘备来牵制刘璟。”

  刚说到这,曹仁就立刻反对,“不妥!南郡是荆州三大主郡之一,若丢了南郡,襄阳也难保,总之,我在江陵一曰,就绝不会让给刘备。”

  若是以前,程昱一定会和曹仁争辩,但现在他也没有了争锋之心,既然曹仁坚决反对,他便淡淡道:“子孝将军说得也是,那就守吧!”

  曹艹心中略略有些不满,但他也不好说什么,估计程昱的消沉和赤壁之败有关,他便不再问程昱,转而问陈矫,“季弼的意见呢?”

  陈矫是曹艹留下来辅佐曹仁的长史,如果让曹仁守荆州,陈矫自然也会留下,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陈矫欠身道:“微臣的意思是先观察一下,如果刘璟大举进攻江陵,那把江陵让给刘备,我们全力防守襄阳也无妨,如果刘璟没有急于西进的意图,那我们索姓从容部署,微臣的意思是说,不要急于做决定,看实际情况来考虑。”

  陈矫的方案说到了曹艹的心坎上,他点点头道:“季弼说得很好,确实不能草率决定,大战结束,江夏、江东和荆南三家必然会爆发利益争夺,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三家的矛盾,争取得到最大的好处。”

  曹艹又对曹仁道:“至少要把刘备给我灭了。”

  曹仁立刻起身跪下,“卑职绝不会辜负丞相重托!”

  “好!”

  曹艹欣然道:“我封你为镇南将军,统帅江陵和襄阳三万军,陈矫为长史,主管两郡政务,我就把荆州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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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4章 最后的心结


  在武昌城南有一条里许长的小巷,叫做清平巷,巷子里住着七八户北方来的士族,大多以教书为业,每天都会有百余孩童来此读书求学,书声琅琅,宁静中带着生机。

  小巷中又种着五棵茂盛的老槐树,高约数丈,树冠如盖,枝叶相连,在夏天时格外茂盛,从城墙远望去,就俨如小巷上空覆盖一片绿云,所以这条小巷又叫做五槐巷或者绿云巷。

  这天上午,刘璟带着十几名亲兵随从来到小巷,他摆摆手,让随从们在巷外等候,他则背着手悠闲地走进小巷,一直走到最里面一座宅子,宅子已经脱漆发白的大门旁挂着一块牌子,上写着‘清贫院’三个字。

  刘璟不由笑了起来,这是甘为清贫了,这里住着一名北方名儒,名叫李询,常山郡真定县人,来荆州避战乱已有七八年,原本住在襄阳隆中,三年前迁来江夏,租赁了这座小宅,以教书为业,甘守清贫。

  不过今天刘璟来这里却不是为了找这位儒者,而是来找他的一个房客。

  刘璟敲了敲门,门开了,开门者是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童,他歪着头看了刘璟半晌,道:“我们家只收孩童为徒,你太大了。”

  刘璟穿一身白色儒袍,头戴峨冠,看起来就像一个求学的士子,原来这孩子把当作来求学的生徒了,刘璟摇摇头笑道:“我不是来求学?”

  “那你找谁,找我祖父吗?”小童又追根问底道。

  “也不是!”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轻柔的声音,“小逸,是谁啊?”

  “阿姑,我不认识这个人。”

  “小逸,你这样可无礼了。”

  脚步声走近,门口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年约二十岁左右,谈不上美貌,不过长得非常清秀,举手投足间有一种书香门第的气质,尽管是钗荆裙布,却身姿婀娜,让人心生好感。

  她看了一眼刘璟,见他虽然是儒生装束,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武者的威严,女子顿时醒悟,“这位先生是来找赵大哥吧!”

  她口中的赵大哥,正是赵云,由于是同乡旧识的缘故,赵云便暂时寄住在这里,刘璟本想让赵云住在自己府中,但赵云不肯,说喜欢这里的清雅,这时,刘璟心中忽然有所悟,赵云所说的清雅,或许并不是指环境,也许是指人。

  刘璟拱手笑道:“子龙是我兄长,我特来拜访他,他在吗?”

  “他在,快请进吧!”

  女子连忙将刘璟让进院子,刘璟打量一下院子,屋舍简陋陈旧,但收拾得非常干净,院子里养了一群小鸡,正四处觅食,而在院角辟了一小块菜地,扎上篱笆,在屋后中庭是一株老槐树,足有三丈高,枝叶舒展,将整座宅子都笼罩住。

  刘璟的目光又落在小童脸上,见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自己,刘璟笑着拍拍他的后脑勺,“你叫李逸?”

  “嗯!”小童重重点头,他又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逸,不要无礼。”

  年轻女子轻斥小童,又对他道:“还不快带客人去见你世叔。”

  “大叔跟我来。”

  孩童领着刘璟向后院走去,刘璟笑着问道:“刚才那位是你姑姑?”

  “她是我小姑。”

  孩童忽然警惕地看了刘璟一眼,“我小姑是要嫁给赵大叔的,你可别打她主意?”

  刘璟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童言无忌,一句话就把赵云的秘密泄露了,但此事却使刘璟心中非常高兴,甚至比自己打了胜仗还要开心,只要赵云成了家,那他就不再那么孤独了。

  后院里,赵云手捧一卷简书,独自坐在一棵树下,他看得全神贯注,全然没有注意到刘璟到来,这时,刘璟轻轻咳嗽一声,赵云这才发现了刘璟,连忙起身问道:“贤弟是几时到来的?”

  “刚刚到。”

  刘璟走上前,随手拾起一卷竹简,发现竟然是《吕氏春秋》,不由微微一笑道:“兄长是想弃武从政吗?”

  “也不是,无聊消遣耳!”

  赵云收起竹简,将刘璟请入房内,两人刚刚坐下,门口身形一闪,刚才那个年轻女子端着两杯热茶进来,将茶放在几案上,对赵云抿嘴一笑,转身走了。

  刘璟望着她背影走远,又似笑非笑的望向赵云,赵云脸上微微一红,“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视她为妹。”

  “我没有想多,兄长应该考虑自己终身大事了,要考虑子嗣问题,除非兄长看不上她。”

  一句话点中了赵云的要害,他有没有妻子没有关系,但他没有子孙后代,让他无颜面对九泉下的父母,而且他也很喜欢她。

  赵云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她父亲是常山大儒,连当年的公孙伯珪也潜心向他求教,更重要是,我年长她十几岁,说起来应该是我配不上她。”

  刘璟听出赵云已松口了,便笑道:“兄长是纵横天下的英雄,谁都配得上,如果兄长愿意,我来替兄长做这个媒。”

  赵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这件事再说吧!”

  他又岔开话题,笑道:“听说江夏军在赤壁大胜曹军,恭喜贤弟了!”

  刘璟也笑道:“可惜没有能和兄长并肩作战,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赵云知道刘璟想说什么,他低头不语,事实上,遭遇到七年的猜忌和不公,赵云对刘备的忠诚已经被消磨殆尽,如果说还剩下一点什么,那也只是人情。

  赵云觉得自己还欠刘备一个人情,还了这个人情,他就不欠刘备什么了,这也是他最后的心结。

  在还掉这个人情之前,他暂时不会考虑自己的未来,包括刘璟的一再邀请,半晌,赵云苦笑道:“等我解掉最后一个心结后,或许我会和你并肩作战。”

  刘璟心里明白,他不再提此事,又从腰间取下一把剑,放在案几上,推给了赵云,“这把剑名青釭,我在赤壁所得,送给兄长。”

  “这莫非就是曹操的青釭剑!”

  赵云顿时有了兴趣,拾起剑轻轻拔出鞘,闪闪寒光顿时使他瞳孔收缩成一线,他吐出一招剑诀,凌空挥舞数剑,房间顿时光寒四射,杀气大作,赵云忽然停住剑,目光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变得凝重起来。

  他将剑收回鞘中,又还给了刘璟,刘璟愕然,“兄长不喜欢这柄剑?”

  赵云摇了摇头,“这和喜好没有关系,我这是王者之剑,我驾驭不了它,若我取它,会反受其害。”

  刘璟抽出剑,凝视冰莹如玉般的剑身道:“但我觉得它很平和,很亲切。”

  “这就是了,剑也有灵性,它会择主,刚才我舞剑时,竟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感觉,无法收敛它的杀机。”

  刘璟默默点头,他知道世间万物都有其灵性,只是这种灵性用肉眼看不到,必须闭上眼,用心眼去体会,比如一株大树,肉眼看到的只是繁茂和郁郁葱葱。

  但如果用心眼去看它,看到的却是肥沃的土地,充沛的水分,看到是树干内粗壮的经络在运送养分,看到树叶秋落春生,看到无数生灵与树共存,这就是树的生命。

  而剑的灵性不仅在于它的锋利,而在于它的神,正如天下第一剑湛卢之神,‘乃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

  好像有点玄妙,其实不然,同样一把青釭剑,对刘璟的感受就是平和、亲切,剑的本质在于武,而刘璟却知道,把‘武’字拆开,就是止戈二字,这就是剑的内涵。

  而赵云却没有这种王者之心,他是将者之心,只看到剑的表象,锋利,无坚不摧,乃至于感觉自己竟控制不住它。

  这其实就是一种心境,就像一颗钻石,在亿万富翁眼中,它不过是一颗寻常的装饰品,心境淡然,而在穷人眼里,它却是改变命运的财富,以至于被它的光芒所迷。

  刘璟见赵云不肯要这把剑,他也不再勉强,收起了剑,又道:“可是我总想送你一点什么东西,以改变兄长的命运。”

  赵云笑而不语,一把剑可改变不了他的命运,刘璟微微一笑,“我说的并不是剑,而是另一样东西,准确的说是一个人,我相信此人一定能解开兄长最后的心结。”

  .......

  从清平巷出来,刘璟回到了州衙,走进内堂,他立刻吩咐亲兵道:“把曹操使者带上来。”

  不多时,几名亲兵将一名文士带了上来,这次不再是蒋干了,而是杨修,杨修已经跟随曹操回到了许都,又被曹操派来出使武昌。

  曹操是希望通过谈判让刘璟放回夏侯渊,以及跟随夏侯渊渡江的谋士毛玠和其余十几名大将。

  杨修上前深施一礼,“参见州牧!”

  “原来是杨主簿,好久不见了,请坐!”

  刘璟请杨修坐下,又命士兵上茶,这才笑问道:“现在曹丞相身体如何?”

  “丞相身体不太好,几个月的劳累使他不幸病倒了,现在许都调养身体。”

  “丞相年过五旬,是要当心一点,以后他若想再次南征,可以让子侄来效劳,曹丕、曹彰都不错嘛!他不必这般辛劳了。”

  这番话让杨修听得很怪异,无法回答,他只得苦笑一声,将话题转到正事上,他取出一封信,呈给刘璟,“这是丞相的亲笔信,请州牧过目。”

  刘璟接过信看了一遍,曹操写得很简单,希望他能放回夏侯渊和毛玠,条件依旧是封刘璟为襄阳王,刘璟笑了起来,“我何德何能,敢擅自称王,曹丞相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请转告曹丞相,多谢他好意,但恕我不能从命。”

  杨修也事先得到曹操的吩咐,假如刘璟不肯,那就让刘璟自己提条件,他便道:“那州牧要怎样才肯放人呢?”

  刘璟笑道:“其实夏侯渊和毛玠对我也没有什么用,他们也不肯投降,放他们回去也无妨,不过我想和丞相换三个人。”

  杨修精神一振,连忙道:“州牧请说!”

  刘璟淡淡道:“我想要刘备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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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5章 旁敲侧击


  码头上,杨修上了船,在船头对刘璟拱手道:“我会尽快回复丞相,相信不久会再回武昌。”

  刘璟笑着回礼,“杨主簿辛苦了,希望再次会晤。”

  船只起航,杨修身影渐渐远去,刘璟一招手将侍卫首领李青叫上前,取出一封信递给他,吩咐道:“立刻用鸽信将这封信传到许都!”

  “遵命!”

  李青接过信去安排传信了,刘璟这才翻身上马,带着随从向城内而去,可刚走没几步,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喧闹,隐隐听见有人在喊:“不要阻拦,我们要见州牧!”

  刘璟勒住战马,向远处望去,只见有一群人要向这边奔来,却被士兵拦住了,他们大声叫喊,挥舞着胳膊,神情愤怒之极。

  刘璟心中奇怪,催马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州牧,这些人说要告状!”

  刘璟见这群人穿着打扮像是商人,便远远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告什么状?”

  一群人都要冲过来,却被亲兵拦住,只准一名老者为代表上前,老者上前跪下道:“启禀州牧,我们都是武昌的船家,靠往来运货为业,但这几个月,大家都快被逼死了。”

  老人说完,后面人都在喊,“我们已经有三四月没有生意了,大家都要饿死了,求州牧管管吧!”

  刘璟有些奇怪,“怎么会,前段时间从赤壁运货到武昌,不是让民船也参与了吗?”

  老者磕了一头,含泪道:“这种好事情轮不到我们,都是陶家包揽了,官家的生意我们也不敢奢望,只求陶家平时能给我们一口饭吃,不要什么都独占。”

  刘璟有些明白了,他脸才沉下来问道:“陶家是怎么个独占?”

  “回禀州牧,这个沿江码头是官码头,要么是官船,要么是陶家的船只,轮不到我们,可是漕河那边是商货码头,以前大家都可以进去运货,但从今年开始,白天只能使陶家船只进漕河,轮不到我们,我们只能晚上进去运一点货,捡一点陶家剩下的残渣。

  可这几个月官府下令,严禁晚上运货,我们的生意就断了,好不容易几天前又准许晚上出入运货了,但陶家最近买了几百艘船,连晚上的航道也霸占了,我们就彻底完蛋,求州牧为我们做主!”

  众人拼命磕头,“求州牧给我们一口饭吃!”

  刘璟脸色有些难看,这不是他想听到的消息,也不是他想看到的陶家,他一催马向漕河奔去。

  武昌县的漕河位于城南,长约两里,从长江直通水门,平时里漕河内停满了民间商船,将各种货物运进城去,又从城内运出各种货物,每天都繁忙而热闹。

  最近几个月,因此战争封江的缘故,漕河内冷清过一阵子,但这几天随着战争结束,商业恢复,漕河内又重新热闹起来。

  刘璟还记得从前陶家商船在武昌并不多,主要在柴桑和樊城,但自从他主政武昌后,陶家的商业便开始向武昌县扩张。

  此时漕河内停满了大小货船,几乎所有船身上都打着陶家的双鲤标志,刘璟慢慢走了一里,却始终没有找到一艘不是陶家的船只。

  刘璟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本来陶家对他支持极大,作为回报,他也愿意让陶家得到更多的商业利益,这一点没有问题。

  但他不想看到陶家的垄断,就象任何一个当权者不想看见臣子一家独大一样,商业也是同样道理,一旦陶家完全垄断了荆州商业,很多重大决策,刘璟就不得不看陶家的脸色了。

  知微见著,从一个小小的货运垄断,就可以想象以后的情形了,这种事情不能让它坐大,必须要敲打敲打陶家,而且要尽快。

  想到这,刘璟调转马头向县城内而去。

  武昌城的大小虽然和襄阳城相当,但襄阳的商业却是在樊城,襄阳城内主要是政务和文化教育,有足够的空间修建州衙,而武昌则是商业军政混在一起,显得比较局促。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荆州州衙和江夏郡郡衙实际上一座衙门两块牌子,当然,这也和刘璟实际控制地只有江夏、长沙和安陆三郡有关,没有必要专门设立一套州班子。

  刘璟现在需要找江夏郡丞伊籍,这里面的权力关系有点复杂,由于刘璟兼任江夏太守,按理,郡丞就应该掌握江夏郡实权。

  但实际上也不是这样,江夏郡的政务大权其实是掌握在刘璟的首席幕僚徐庶手中,只有等刘璟将州治迁回襄阳,伊籍才会拿到真正的实权,而且会升为江夏太守。

  这一点,伊籍本人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并不抱怨,每天悠闲的度过,耐心等待着交权一刻的到来,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

  不多时,伊籍匆匆走进刘璟官房,躬身施礼道:“参见州牧!”

  “郡丞请坐!”

  刘璟打量一下伊籍,几个月未见他,见他竟然长胖了不少,不由笑道:“伊郡丞好像身体不错。”

  伊籍苦笑一声,“我宁愿变得又黑又瘦。”

  刘璟笑了起来,“这一天很快就来了,只希望到了那时,郡丞不要太抱怨才是。”

  “我只有期待,没有抱怨。”

  刘璟点点头,沉吟一下道:“找郡丞来,我是想了解一下陶县尉的情况。”

  陶县尉就是陶政,刘璟的大舅子,伊籍心中一怔,他不太明白刘璟的意思,只得含糊说道:“陶县尉最近很忙碌,我们见面不多。”

  刘璟笑了笑,“我是问陶县尉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或者说不称职的地方,机伯尽管直言。”

  “这我恐怕不太清楚。”

  刘璟见伊籍有顾虑,便安抚他道:“机伯不用担心,更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只希望你能坦率,实话实话,我只是想了解陶县尉有什么不当的行为,或者说,他有哪些方面不太适合出任县尉。”

  伊籍有些明白过来了,恐怕刘璟是要拿陶政开刀,想从自己这里得到消息,伊籍低头沉思片刻道:“陶县尉在一些商人纠纷案中,有些过于偏袒陶家的利益,有很多商人反映他利用权势为家族谋利。”

  刘璟背着手走了几步,‘以权谋私’这个罪名有点太重了,毕竟陶家的支援为赤壁大战的最后胜利立下了功绩,他只是想敲打敲打陶家,而并非是刻意打击陶家。

  想到这,刘璟摇摇头,“还没有别的不妥之处?”

  伊籍毕竟是为官多年,他一下子明白了刘璟的意图,要找不痛不痒的毛病,伊籍眼珠一转,便道:“我听说陶县尉和一名叫柳烟的名妓交往过密。”

  这下子,刘璟很感兴趣了,笑问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

  “武昌城恐怕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了此事。”

  陶政这件事比较含糊,自古以来,官员和妓女交往属于风流艳事,只要不在公务时间流恋青楼就没有违规之处,但在两年前,刘表因为长子刘琦狎妓事件曾下过一道律令,禁止荆州官员和妓女交往,但事实上,这条命令从来没有被执行过。

  虽说如此,但律令毕竟摆在那里,并没有被废除,拿它来做文章就属于一种小题大做,或者说是借题发挥,伊籍一旦明白了刘璟的意图,他就立刻找到了应对之策。

  这种交往名妓属于个人生活方面的小错,无伤大雅,因为没有具体的惩罚规定,那就能可大可小,只要改过,依旧能重新入仕,和‘以权谋私’等罪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而且这个罪名也非常符合刘璟的尺度,不轻不重,点到为止,属于一种警告范围,刘璟点了点头,“就这样吧!请伊郡丞安排人尽快提交一份弹劾书。”

  “微臣遵令!”

  刘璟做事情一向讲究谋定而后动,可一旦动了,就必须雷厉风行,伊籍深谙此道,当天下午,武昌县主簿韩颖上书弹劾武昌县尉陶政醉酒狎妓、有失官家体统。

  州牧刘璟当即做出决定,暂停陶政武昌县尉之职,命江夏郡府彻查此事,一旦确定其违反律令,必将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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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陶家自省

      入夜,刘璟在后堂里陪自己的儿子玩耍,小家伙已快四个月,好吃贪睡,但今晚他却十分兴奋,调皮活泼,被刘璟逗得咯咯直笑,这时,陶湛端着一碗参茶走了进来,见儿子和丈夫玩得正开心,她心中也极为欣慰。(Www.Suimeng.cOM).

    不过此时她心中却有一丝忧虑,就在刚才,大嫂找到她,告诉她兄长陶政被停职,含蓄的恳求她帮忙说情,这让陶湛有些惊讶,倒不是兄长被停职这件事,而是兄长遭到的罪名,狎记而有失体统,如果这也算罪名的话,那荆州大部分官员都该停职。

    不过正是有些奇怪,陶湛才感觉到其中必有蹊跷,她决定找个机会,私下问一问丈夫。

    陶湛放下茶碗,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把他抱了起来,“小虎儿该睡觉了!”

    刘致顿时又哭又闹,要继续和爹爹玩,陶湛却不理他,直接将他交给了奶娘,或许是真的疲倦了,刘致只哭闹两声,便倒在奶娘怀中睡着了,奶娘将他抱了出去。

    刘璟靠在榻围上,和儿子玩了大半个时辰,他也有点疲惫了,陶湛摸摸他额头,柔声道:“大虎儿也该睡了吧!”

    刘璟握住妻子白嫩细腻的手,笑道:“是该睡了,和娘子共寝去。”

    陶湛脸微微一红,挣脱他的手,将参茶端给他,“先喝了!”

    刘璟将参茶一饮而尽,陶湛心中欢喜,拉着丈夫的手快步走出了书房。

    .........

    寝房内,两人相拥而卧,陶湛象只猫似的蜷缩在丈夫怀中,低低喘息着,刘璟轻轻抚摸妻子的秀发,他也想利用这个机会给妻子说说陶家之事,但不知怎么开口。

    “夫君想说什么?”陶湛感觉到丈夫有话要说,她不由抬头注视着丈夫的目光。

    刘璟吻了吻妻子光洁的额头,笑道:“今天陶家有人找你了吗?”

    “就是,我还要问你呢!”

    陶湛推了刘璟一笑,娇嗔道:“你怎么把我兄长罢官了?什么叫狎记、不成体统,你们这些官员去记院喝酒的还少吗?”

    刘璟微微一笑,“只是暂时停职而已,并没有罢免,娘子不必着急。”

    “我可没有吹枕边风,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父亲说,荆州还从来没有因这个问题罢官,怎么我兄长就遇上了?”

    “岳丈大人今天来了?”

    “没有,是嫂子来找我,她说家里已经乱了套,父亲非常担心。(wWw.sUImeng.COm)”

    “那祖父呢?他是什么态度?”刘璟又笑问道。

    陶湛想了想说:“我估计他压根就不知此事。”

    “有时间你回去和祖父谈一谈,现在武昌民间对陶家意见很大,要给别人一条活路。”

    陶湛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眼睛里充满了惊讶,“难道陶家已经到不给别人活路的程度了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给今天已经有人直接向我告状了。”

    刘璟便将小船东告状之事告诉了陶湛,陶湛心中有些沉重,她没有想到陶家会这么短视,她是要去找陶家说一说了。

    ........

    次曰一早,刘璟早早出门到城外军营去了,陶湛稍微收拾一下,也出门回了娘家。

    陶府老宅位于柴桑,武昌原本只是部分生意转过来,但随着这几年柴桑的地位逐步边缘化,陶家的重心也渐渐迁到武昌。

    在武昌县城东北角修建了一座占地三十亩的大宅,另外在武昌东城外也有一座占地两百余亩的庄园,今天陶湛要去之处,就是城外的庄园。

    半个时辰后,数十名亲卫护卫着陶湛的马车缓缓停在庄园门口,事先已经有人来报信,陶家数十名女眷纷纷来大门外迎接,马车停下,丫鬟将陶湛从车内扶出,后面跟着乳娘,怀里抱着刘致。

    女眷们一起涌上,莺莺燕燕,围着陶湛嘘寒问暖,陶湛的姑母早已把孩子抱了过去,众女眷的注意力又转向了孩子,围着孩子逗乐。

    这时,陶政的妻子于氏上前将陶湛拉到一边,小声道:“阿妹来得不巧,公公一早去城里了,不过你大哥在,要见他吗?”

    陶湛沉吟一下说:“我想先去看看祖父,要不烦请大嫂请大哥一起来见祖父吧!”

    于氏点点头,连忙回庄园去了,陶湛又和大家说笑几句,便抱孩子进了庄园。

    这两年陶烈的身体每况愈下,基本上已经不过问陶家事务,他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喜欢独自静坐,回忆自己的人生,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虽然身体衰弱,眼睛也不太好,但陶烈依旧思绪清晰,也能听见屋外的脚步声,这时他的房间外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一名丫鬟在门口气喘吁吁禀报:“老太爷,州牧夫人来了。”

    陶烈先是一怔,立刻笑了起来,是他最宝贝的孙女湛儿来了,他连忙道:“请她稍坐,我马上出来。”

    他吃力地要站起身,丫鬟连忙上前扶起他,陶烈这才拄着拐杖慢慢向外堂走去。

    外堂内,陶湛已经见到了兄长陶政,陶政心中颇为郁闷,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心中着实很不服气,这次赤壁大战,大量物资运到赤壁,还有民团征用,治安维护,他每天从早上忙到晚上,连晚上做梦也是在忙碌公务。

    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万万没有想到,一纸弹劾书便将他停职了,而且还是狎记、有失体统的罪名,简直让他莫名其妙。

    陶湛坐在对面,静静地望着兄长,她有快一年没见到兄长了,见他变得又黑又瘦,可见他平时的辛劳,其实自己夫君也是一样,一场大战给众人都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但她不希望兄长变得如此意志消沉,即使是遭遇挫折,她也希望兄长能积极面对。

    “这其实只是一件小事,兄长为何愁绪满怀?”

    “小事!”

    陶政冷笑一声道:“在你看来当然是小事,可对我而言,这就是大事,荆州几十年来,哪个官员没去过青楼喝酒,偏偏到我这里就成了罪名?我是不服!”

    陶湛叹了口气,“兄长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赌气?难道兄长真的没有一点把柄,比如以权为家族谋私之类,真的没有吗?”

    陶政低头不语,他心里也明白,怎么可能没有,难道...自己真正的罪名是以权谋私?

    陶湛注视着他,又道:“你也不能否认是吧!你也不想一想,为什么不用别的罪名,偏偏又这个不着调的罪名,为什么不直接免你的官,而只是暂时停职呢?”

    所谓当局者迷,陶政只是因为生气而没有细想,现在妹妹的提醒之下,他终于有一点回过味来了。

    更重要是,妹妹是州牧夫人,她既然这样说,一定是有了什么内幕消息,再联系到妹妹今天来陶家,陶政心中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本来消沉的情绪也渐渐开始有点起色了。

    陶政刚要开口再问,这时,两个小丫鬟扶着老爷子陶烈走进了内堂,“是我宝贝孙女来了吗?”陶烈笑呵呵问道。

    陶湛连忙站起身,从旁边姑母的手中接过孩子,笑道:“不光是你孙女来了,你的小重外孙也来了。”

    陶烈眼睛笑眯成一条缝,走上前捏了捏刘政粉嫩的小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了,呵呵!还不理睬我。”

    刘致在低头专心玩弄自己的小脚丫,没有心思顾及这个最老的长辈,陶烈爱怜地摸了摸他脑袋,从手腕上抹一串手链,要替孩子戴上。

    陶湛吓了一跳,慌忙推却,“祖父,不行!不行!”

    旁边陶政也有些呆住了,他知道祖父那串手镯异常名贵,曾是光武帝的心爱之物,一直深藏于皇宫,由九颗四种颜色的金刚石组成,颗颗如鸽卵,叫做金刚宝链,能祛邪避灾,在初平元年,陶家花三万两黄金从董卓手中购得。

    这串手镯可以说是陶家的传家之宝,只限于家主佩戴,却没有想到祖父竟将这串手链送给重外孙,尽管这是刘璟之子,但陶政心中还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震骇。

    陶烈脸一沉,硬塞给了陶湛,“这是我给重外孙的见面礼,有什么不可以?”

    陶湛当然不会要陶家的传家之宝,但她也不好拒绝,只得暗忖,以后有机会再还给父亲。

    她只得先收下了,“多谢祖父!”

    “这就对了嘛!”

    陶烈摆摆手,让孙女坐下,陶政却不敢坐,站在旁边,陶烈笑了笑,语气轻缓地对陶湛道:“我知道你不是专门为看我而来,有什么事,你就先说吧!趁我现在头脑还清醒。”

    陶湛也笑道:“孙女当然是来看望祖父,另外确实有一件小事,我想让祖父知道。”

    陶烈没有说话,他专心地听着孙女的话,他虽然身体苍老,但思路却很清醒,他知道陶湛在这时候来,一定是有原因。

    陶湛又看了一眼陶政道:“兄长先说吧!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陶烈一愣,这件事和政儿有关吗?陶政虽然是陶胜的次子,但因为长子在孩童时病故,所以陶政实际上是长孙,而且是陶家现在唯一从政之人,陶烈对他很看重。

    陶政只得将昨天自己被停职之事吞吞吐吐说了一遍,他正要解释自己和那个名记的关系已经结束,但陶烈却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最近陶家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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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7章 上品之利

  陶湛也不得不佩服祖父,姜果然是老的辣,祖父竟一下子看出问题不在兄长的身上。

  她也没有说话,等待兄长的回答,陶政自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半天也回答不出来,他只得胀红了脸躬身道:“孩儿也不知。”

  陶烈看了他半晌,从苍老浑浊眼中射出的目光却变得异常锐利,陶政让他有些失望,从刚才自己把手链给刘致时,陶政那种遗憾的眼神就让他感到失望了。

  这可是他的长孙,他寄托了极大希望的第三代,陶家唯一的入仕者,竟然是如此的平庸,甚至还不如他的妹妹,陶湛尚知在这个时候要来找自己。

  陶烈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陶湛道:“湛儿能告诉我吗?”

  陶湛笑了笑,柔声道:“我听夫君说,好像昨天上午有不少人在码头告状,说陶家独占了武昌的船运。”

  陶烈这才恍然大悟,‘独占’这两个字太敏感了,这必然已使刘璟感到不满,所有才会有陶政被弹劾停职,这就是一个警告啊!

  陶烈心中暗暗叹息,几个儿子眼光短浅,脱不开商人的本性,他便对陶湛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见见姐妹们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陶湛知道祖父是明白人,她便不再多说什么,关键是她不能太多参与陶家之事,那会让丈夫不满,她起身跟着姑姑走了。

  望着孙女走远,陶烈脸沉了下来,回头冷冷对陶政道:“速去把你父亲找来。”

  陶政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吓得他连忙起身去找父亲了。

  自从孙女陶湛出嫁后,陶烈便不再过问陶家事务,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年事已高,更重要是,他希望儿孙能够自立,不再需要他操心,陶家一样能繁盛下去。

  但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情况并不如意,陶家似乎并没有跟上形势,依然在原地踏步,这是最让陶烈担心的事情。

  当初他并不愿意将陶湛嫁给刘璟,很大程度上也是他不想让陶家介入官场,但现在荆州州牧已经成了陶家女婿,陶家却依然在追逐蝇头小利,这就让陶烈感到一种深深的危机。

  这时,堂下传来脚步声,陶胜和陶利快步走进了大堂,他们是听说陶湛回娘家了,才匆匆赶来,正好在门口遇到了陶政。

  陶烈冷冷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去后堂说吧!”

  他转身拄杖向后门而去,陶胜和陶利连忙上前要扶住父亲,却被陶烈甩开,慢慢走进后门,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感到惊异,父亲这是怎么了?

  后堂,陶烈坐在位子上,看了看长子,又看了看次子,冷笑一声问道:“两位东主的生意近来如何?”

  陶胜感受到父亲的话语中带刺,他心中有些慌乱,连忙躬身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陶烈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又转头问次子,“二东主说说吧!最近生意如何?”

  陶利也感觉到不妙,他硬着头皮道:“回禀父亲,生意做得很顺,最近又接到一笔大买卖,江夏军准备把三成的战利品卖给我们,只要一转手,将有三倍的利。”

  “但昨天你们却做了一笔亏本买卖。”

  陶烈淡淡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长孙,“政儿被停职了,你们是什么感想?”

  陶胜已经知道父亲是为什么事而生气了,应该就是政儿被停职之事,这件事陶胜也感到非常突然,他心中很乱。

  昨天他和儿子商量一下,决定让儿媳去州牧府摸摸情况,看是否能从女儿哪里得到一点消息,所以听说今天女儿回娘家,他便急急赶回来。

  陶胜嘴唇动了点,嗫嚅道:“回禀父亲,孩儿心中也很茫然,恳请父亲指点。”

  陶烈一招手,把长孙叫上来,“我想你应该明白一点了,你自己说吧!”

  陶政毕竟在官场上混了一年,多少知道一点官场规矩,刚才他去找父亲时便已想到了问题所在,他躬身小心翼翼道:“回禀祖父,孩儿被停职,应该是州牧对陶家的警告。”

  陶烈点点头,瞥了一眼陶胜,“你明白了吗?”

  陶胜的额头已见汗,他终于明白了儿子被停职的原因,但为什么会这样,陶胜心中还是有一点茫然,其实这也不怪陶胜,他毕竟是商人,对官场规则了解不深,对政治脉络更看不懂,千年来,精通官场的商人也只出了一个吕不韦。

  而陶烈曾做过南阳郡丞,在官场滚打多年,再加上他本身阅历极深,所以很多问题看得透。

  事实上,陶烈也有责任,他没有好好培养儿子,只是他自己在荆州和江东之间走出了一条路,然后让儿子沿着自己的轨迹走,这就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陶烈也无可奈何了,他看出儿子是真的不懂政治之事,他必须趁自己未死之前,好好教一教儿子和长孙,让他们不要在大潮中迷失方向。

  陶烈这才缓缓道:“商人之利有三品,下品是暴利,坑蒙拐骗或者一夜暴富之类,就属于暴利,这种暴利不能长久,晨得晚消,最重不过是竹篮打水;

  中品是商利,四面经商,通达江海,十年积累,厚积薄发,所获商利可富贵三世,比如陶家,虽然富可敌国,却还得看权贵的脸色;

  上品才是权利,转商为官,跻身权贵,出相拜卿,泽被十世,居庙堂之高,又岂是江海商贾所能仰望?”

  陶胜默默点头,“孩儿有点懂了。”

  “你呢,懂了吗?”陶烈又问长孙道。

  陶政躬身道:“孙儿明白!”

  “既然都明白,咱们就说说今天之事,政儿被停职是因为陶家垄断了武昌县货运,使其他船主无以为生,集体告状,所以州牧才警告陶家。”

  陶胜心中惊讶,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又向兄弟陶利望去,这件事是他负责。

  陶利脸上胀得通红,连忙跪下请罪:“父亲,这是孩儿的责任,孩儿谋利之心太重,从没有想过别人的利益。”

  陶烈点点头,“其实官场和商场是一脉相通,你们手下有十大管事,假如只剩下一个大管事,这个大管家掌控了陶家的所有生意,我想你们也不会答应,官场也是一样,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允许手下一家独大,尤其陶家身份特殊,你们逼迫弱小,就会让人想到仗势欺人,损害的却是州牧的名声。”

  说到这,陶烈又问道:“现在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陶胜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孩儿会把南方的生意让给苏家,另外立刻解决所有垄断问题。”

  “这就对了!”

  陶烈欣慰地笑了起来,对儿子和孙子道:“我们陶家从现在开始要谋取上品权利,刘璟在赤壁大胜,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参与争夺天下了,那么陶家就要在其中发挥作用,不仅仅是粮食物资支援那么简单,必须要跟随军队的节奏。

  比如协助军队解决后勤运输,以及帮助官府安置难民等等,军队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不要仅仅只想到赚钱,要学会做赔本生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丢掉商业利益,收获官场利益。

  只要我们陶家在刘璟争夺天下中发挥巨大作用,那么湛儿的地位就不会降低,只要湛儿的地位不失,那么刘致就是我们陶家获得上品权利的根本保证。”

  这时,旁边的陶政蓦然醒悟,“祖父把金刚宝链送给刘致,就是这个意思吗?”

  陶烈笑道:“你总算明白一点了,不过不全面,要知道那串手链是光武帝的心爱之物,光武帝是何许人,他的手链岂是我们陶家能拥有?我想刘璟会明白我的深意。”

  陶胜叹了口气,“这两年我过得糊里糊涂,若不是父亲今天醍醐灌顶的教诲,孩儿还会继续糊涂下去,孩儿明白了,刘璟已经暗示我们,只要我陶家做得好,那么利益就会落在政儿身上。”

  陶烈感到十分高兴,他的儿子并不愚笨,只要自己捅破这张纸,他们就会明白一切,但陶烈还是不太放心,他觉得自己必须在临终之前,把陶家的道路安排好,让儿孙们不要迷失方向。

  想到这,陶烈又对两个儿子道:“陶氏办家学之事不能再马虎,要出高价聘请真正有学问的大儒来教授子弟,家学不仅收陶家子弟,还要多培养一些有资质的贫寒少年,另外再捐一笔钱给江夏书院,让江夏书院用来改善士子们食宿。”

  说到这,陶烈笑着问陶政,“政儿明白祖父资助江夏书院的用意吗?”

  陶政沉思片刻,“孙儿想,祖父是不是想让陶家子弟也有机会进入江夏书院读书?”

  陶烈捋须大笑,“吾孙可教也!”

  .........

  当天下午,陶氏商行召集武昌数百名商人和二十几名船东,宣布陶家不再涉及短途生意,同时让出四成的货运量,这个消息令武昌城的商人一片欢腾。

  次日,关于陶政的调查报告也出来了,陶政没有涉及狎妓,只是有两次喝酒过量,并非有失体统,刘璟随即下令,恢复了陶政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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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8章 再见司马懿

  夜里,刘璟在书房里察看陶烈送给儿子的金刚宝链,妻子说这是陶家的传家之宝,让刘璟颇感兴趣。

  手链是用纯金打造,镶嵌了九颗鸽卵大的金刚石,分粉红、淡黄、湛蓝、无色等四种颜色,光彩夺目,璀璨异常,从财富上来说,这条金刚宝链确实价值连城,天下独一无二。

  但刘璟感兴趣的却是手链的独特身份,这竟是光武帝刘秀的心爱之物,是帝王之宝,只是.....怎么知道这是刘秀之物?

  这时,陶湛端一杯茶走上前,嫣然笑道:“我记得小时候玩过这条宝链,好像在盖子里有玄机。”

  ‘盖子?’刘璟又翻找一圈,这才发现在手链接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翻盖,不注意还难以发现,他小心打开盖子,见内壁上果然刻了一个‘御’字。

  “夫君真的想替致儿收下这条宝链?”

  陶湛本想把宝链还给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收,她只好带回府来,但她不希望儿子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最好还是能还给陶家。

  刘璟摇摇头道:“既然这是光武帝之物,陶家确实不能拥有,不过我也暂时不能要。”

  “那夫君打算怎么处理它?”陶湛不解的问道。

  刘璟微微一笑,“我打算把它进献给当今天子,来表明我的心志。”

  陶湛心中不太愿意,这毕竟是陶家的传家之宝,丈夫却要把它进献给那个傀儡皇帝,但她也知道,丈夫此举必有深意,陶湛便低声道:“夫君自己决定吧!我不反对。”

  刘璟明白妻子的心思,轻轻把妻子搂入怀中,笑着安慰她道:“放心吧!这手链不是食物,吃掉就没有了,它就那里,不会消失的。”

  陶湛将脸贴在丈夫胸前,轻轻点了点头,这时,门外传来管家婆的声音,“老爷,管家说府门外有客人拜访,是书院的金院丞。”

  “带他到客房等我,我马上就来。”

  刘璟起身披上一件外套,陶湛替他整理一下衣领,这才离开书房,向客堂而去......

  客堂内,一名三十余岁的文士正不安地喝茶等待,他和普通的读书人相比,除了书卷气外,更多了几分精明,此人名叫金迥,是江夏书院院丞,也就是负责管理日常杂务,整个书院运行都是由他负责。

  庞德公只管教书育人,不管书院事务,而蒯良虽然名为院主,但实际上并不管事,只是挂个院主之名,士子的衣食住行,书院的财物往来,都是由这个金院丞负责。

  这时,刘璟走进了客堂,金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卑职参见州牧!”

  “院丞不必客气,请坐。”

  江夏院丞只是小官,他没有资格来拜访州牧,他到来是刘璟的吩咐,大概在七天前,刘璟得到了一封司马懿的家信,是司马懿父亲司马防写来,司马懿的妻子因被囚禁而得产褥热不幸病故,儿子虽然保住,但身体也极为瘦弱,现由祖父暂时照顾。

  金迥坐下来便道:“卑职按照州牧的吩咐,七天前便已经把信给司马懿了。”

  “他现在情况如何?”刘璟问道。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五天,昨天才终于露面,看得出他精神状态还可以,昨天他还去拜访了庞公和蒯院主,听蒯院主说,他们相谈甚欢。”

  刘璟不由笑了起来,这个司马懿果然厉害,借这个机会向自己表达了心意,事实上,刘璟知道司马懿一直就在关注赤壁战,当赤壁之战大局已定时,司马懿便借徐庶之口表达了他的让步。

  贾诩说得果然不错,这个司马懿不是谁能说服,必须有要靠实力来争取,只要实力足够,他自然会投靠,这次江夏军大败曹军,就让司马懿看到了江夏的希望,不过他们之间还缺一个契合点。

  说得直接点,就是双方都需要一个台阶,而这时,司马懿妻子的病故就是最好的台阶,司马懿要向曹丕报杀妻之仇,同时,刘璟也不用担心司马昭出生了。

  刘璟点点头,赞许地笑道:“你做得很好,这次我会记你一功。”

  金迥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还有一事,卑职要向州牧禀报。”

  “你说!”刘璟喝了一口茶笑道。

  “今天上午陶家向江夏书院捐了一大笔钱,有两千万钱之多!”

  刘璟也不由笑道:“陶家出手很阔绰嘛!”

  “是很大一笔钱,而且这笔钱来得非常非常及时,正好很多士子都想把家眷接来,苦于手中无钱,这笔钱正好可以作为旅费和安家费,剩下的钱还可以改善士子们的食宿。”

  刘璟当然知道陶家不会无缘无故给钱,估计和陶烈有关,这个老爷子确实很有眼光,懂得做长远买卖,刘璟点点头问道:“陶家提出了什么要求吗?”

  “具体要求没有提出来,只是希望江夏书院能让商人也有读书的机会。”

  这个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陶家是想送子弟进江夏书院读书,刘璟又问道:“那庞公和蒯院主又是什么意见?”

  “他们都表示尊重州牧的意见。”

  很显然,庞德公和蒯良都表示默许了,现在是要他刘璟表态,刘璟想了想便道:“最多不能超过三人,但现在不能进,要按规矩来,明年开春招收新生时再一并录入。”

  “卑职明白了,回去后,会向庞公和蒯院主说明州牧的态度。”

  刘璟此时更关心地是司马懿,他心中暗忖,时机应该成熟了。

  .........

  司马懿自从被俘后便一直被软禁在江夏书院,虽说是软禁,其实他也有相对自由,除了不能出江夏书院外,在书院内他完全自由,事实上他和普通士子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区别。

  白天去书院听课,晚上读书,除了十分思念妻儿之外,他的生活过得倒也充实,而且江夏书院是从赤壁到武昌的必经之路,每天都会有信使传来赤壁前线的消息。

  包括蒲圻伏击战,赤壁对峙等等,从这些零星消息里,司马懿凭借他过人的才智,推断出此战曹军凶多吉少,直到河北袁氏复兴的消息传来,司马懿终于得出结论,赤壁之战,曹军必败。

  如果曹军被全歼于赤壁,那么天下格局必然大变,司马懿已经隐隐看到了刘璟的王者之路,他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前途命运。

  也就在这时,他接到了父亲的来信,得知妻子被曹丕囚禁,在产下一子后,不幸得产褥热而亡,这让司马懿悲痛万分,也同样使他恨之入骨,正是妻子的不幸去世,终于使司马懿下定了决心。

  一早,司马懿和往常一样,开始收拾书籍纸笔,准备去书院听课,这时,院丞金迥慌慌张张跑进小院,急声嚷道:“司马先生,州牧来了,是专程来看望先生。”

  司马懿一怔,连忙迎了出去,远远见刘璟走来,他连忙上前深施一礼,“司马懿参见州牧!”

  刘璟没想到司马懿竟如此恭敬,当初贾诩还摆摆架子,司马懿却很现实,难怪贾诩说一切水到渠成,刘璟立刻笑眯眯道:“这段时间忙于军务,一直未能来探望先生,怠慢先生了!”

  “不敢,州牧请进!”

  “请!”

  刘璟跟司马懿进了房间,见房间堆满了书简,不由笑道:“司马先生果然是博学之人。”

  “州牧过奖了,无事消遣耳!”

  两人坐下,院丞金迥给他们上了茶,刘璟对他笑道:“院丞有事去忙吧!”

  “是!”

  金迥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刘璟和司马懿两人,刘璟歉然道:“令夫人的不幸我已知晓,我本来派人去接夫人来江夏,但去晚了一步,曹丕吸取了前次教训,提前把尊夫人转移走了,没有能帮上忙,我很抱歉!”

  司马懿眼中射出愤怒的目光,恨声道:“从父亲的来信中,我也猜出一点端倪,我与华歆向来不和,这次妻儿出事,必然和此人有关,不杀此人,我司马懿誓不为人!”

  “我能理解司马兄的心情,但这需要时间和耐心,争夺天下,其实就是人才之争,我很希望司马兄能助我一臂之力,统一天下,既实现胸中抱负,也能为妻子复仇,不知司马兄是否已考虑清楚?”

  司马懿早已考虑清楚,他就等着这一刻,他立刻起身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司马懿愿为州牧效犬马之劳!”

  刘璟大喜,连忙扶起他,“刘璟也绝不会亏待仲达,快快请起。”

  司马懿又请刘璟坐下,司马懿既然已经投降,话语之间便不再含糊,他笑了笑道:“这次赤壁大战,可以说是改变天下格局的一战,我很想知道州牧下一步棋怎么走?”

  刘璟微微一笑道:“下一步棋,自然是夺回失地,江陵、襄阳和樊城,然后是南阳郡。”

  司马懿想了想道:“其实收复失地可以放在开春后再实施,现在离新年已不到一个月了,我建议州牧利用这段时间尽快建立制度。”

  “建立制度?”刘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当务之急是建立制度。”

  司马懿捋须道:“正所谓‘明相位,立德业’,赤壁大战后,天下格局大变,州牧已不再是偏地小诸侯,而是可以和中原抗衡的力量,这个时候,州牧必须要明确自己的地位,然后建立相应的制度,这样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有了规矩,才能画出方圆。”

  刘璟点了点头,“仲达说得不错,不知仲达对我以后的战略有什么建议?”

  “我听贾先生说,州牧准备把州治迁回襄阳,可是真的吗?”

  “这个我已经决定了,我的战略目标是向西,所以迁回襄阳是大势所趋,仲达有什么建议吗?”

  司马懿沉思片刻道:“我也替州牧考虑了很久,荆州乃四战之地,不宜立为根基,下一步,我建议拿下巴蜀,将荆州巴蜀连为一体,然后东和孙权,北抗曹操,便形成三国鼎立之势。

  再后则取汉中,汉中乃南北交汇之地,北可进关中,南可守蜀荆,曹操若西攻,江东军可北上增援,曹操若东进,州牧便可取关中,使曹操首尾难顾。

  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虽得一时之利,却失道德根基,日久天长,士族不满之心益深,而州牧只需厉兵秣马,待时机成熟,州牧便可举‘兴汉室、清君侧’之大旗,席卷中原,重复汉室江山。”

  刘璟深以为然,叹道:“仲达深谋远虑,刘璟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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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9章 天子封爵


      新年又称旦日,是一年之始,按照例制,这一天须举行大型朝会,天子上朝,接受百官臣僚祝贺,同时各地太守、边疆属国使臣向天子献礼。

      天还没有亮,许昌宫德阳殿前广场四周点燃了数百盏灯笼,将广场内照如白昼,朝官们三五成群,各聚在一起在窃窃私语,话题都不离一个多月前的赤壁大战。

      尽管曹操已下丞相令,不准朝野议论此战,但事实上,他的命令堵不住天下人之口,尤其朝中百官大多对曹操独揽大权、枉杀孔融极为不满,所以曹操这次赤壁之败也就成了百官们发泄心中愤懑的借口。

      在广场一角,太常卿杨彪正和太尉伏完低声说着最近发生之事,杨彪也就是主簿杨修之父,今年已六十岁,在朝廷内德高望重,几年前被曹操下狱,出狱后便借口脚疾,在家闭门不出,今天因为是旦日大朝,他也须上朝祝贺天子。

      而伏完则是伏皇后之父,年约五十岁,官拜太尉,素和杨彪交厚,两人数月不见,今日一聚,两人的话题也自然说到了赤壁之战。

      “国丈,我昨晚夜观天象,发现凋敝已久的紫微宫竟有复明之相,莫非就是喻指江夏?”杨彪有些兴奋道。

      伏完不以为然道:“一场赤壁之战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不过是北军不识水战而已,杨公抱的希望太大,恐怕会失望更大。”

      “不然!”

      杨彪摇摇道:“我听修儿说,他数次见过刘璟,说此人胸怀锦绣,有匡扶天下之志,连曹贼也数次赞他为英雄,是平生之劲敌,而且我听说,他放十余万战俘回乡与家人团聚,由此可见其心怀仁慈,是我汉室复兴之望。”

      “我也希望如此,不过我更希望他能明人臣之道,不要有非分之念。”

      杨彪知道伏完对刘璟有一种担忧,原因就在于刘璟是皇族嫡系,这次他战胜曹操,并且释放战俘归农,激起士族们的一片赞誉,民间已经有声音希望刘璟能重振汉室,但这样一来,也就影响到了伏完的利益。

      眼看天子威望日益衰落,很多人都汉朝有些绝望了,但刘璟的强势崛起,又让这些绝望的人看到了一线希望,包括杨彪,他心中也燃起了汉室复兴的希望。

      杨彪能理解伏完患得患失的心情,他不再提此事,看了看天色,有些奇怪道:“好像时辰已经过了,怎么还不开朝?”

      伏完冷笑一声,“曹贼尚未来,谁敢开朝!”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轻微的骚动,官员们纷纷闪开一条道,只见上百名御林军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高大华丽,由八匹白马拉拽,这是曹操来了,马车在官场前停住,两名侍卫上前开了车门,将曹操扶了下来。

      曹操回许都后便大病一场,也无力去讨伐袁氏余孽,直到这两天他才病体稍复,曹操下了马车,不少大臣上前见礼慰问,曹操摆摆手笑道:“时辰已不早了,开朝了吧!”

      “咚——咚——”

      开朝的钟声悠扬响起,上千名官员在大殿前列队,公、卿、将、百官、使节,等级分明,。按照礼制,四百余名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将进大殿觐见朝贺,其余官员则留在陛阶觐见,这时,侍卫高喝,“天子已就坐,召百官觐见!”

      百官排成两列,曹操独占鳌首,他整理一下衣冠,率领百官向大殿内而去。

      大殿内高高的玉阶之上,汉帝刘协独坐龙榻,头戴金饰衮冕,垂白珠十二旒,身着玄衣纁裳,有日月星龙等绣物十二章,在他身后站着八名宫女,手执长扇、罗盖等物,另有心腹宦官穆顺站在一旁,替天子接送上呈之礼。

      刘协年近三十,身着中等,皮肤白皙,长得稍显文弱,从中平六年登基至今,已有二十年,二十年来,他先后被董卓、李催、曹操等人把持朝政,没有一天能够自主,当了二十年的傀儡皇帝,他的棱角早已磨顺,也深谙自保之道,经过衣带诏之变后,刘协便示弱了几年,一切按曹操的意思来办。

      不过他也明白,尽管曹操没有篡逆之心,但难保曹操的儿子没有,他现在无兵无权,支持他的大臣也都是些文弱书生,他不能再有翻身之日,现在对于他来说,如何能善终,才是最重要之事。

      刘协也听说了赤壁之战,而且击败曹操之人竟然也是宗室,是刘表之侄,也就是嫡系皇族,这让刘协早已绝望的心中又升起一线希望,能够击败曹操二十余万大军,那他能不能横扫中原,诛杀国贼,恢复汉室江山呢?

      这几日,刘协都夜里睡不好,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但此时,他心中的希望和激动都隐藏在他久已麻木的面容之下。

      百官快步走进大殿,在大殿上排成九列,一齐躬身施礼,“臣等参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万岁!”

      刘协摆摆手道:“各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数百名大臣分别向两边走去,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旦日朝会主要是朝贺、献礼、会乐和大宴四项,但从数年前开始,曹操提倡节俭,便去掉了会乐和大宴,只剩下朝贺和献礼。

      刘协又缓缓道:“去年徐州旱灾、冀州蝗灾,豫州四郡发生水灾,人民生活困苦,值此新年旦日之际,各位爱卿可有好的建议,眷顾天下苍生?”

      “臣有话说!”

      曹操出列,手按剑柄微微欠身道:“陛下,天灾不如**,人民困苦大多是因为各地逆匪横行,臣已派军队四处讨伐,不久可平,陛下不必担心,此新年旦日之际,臣特向陛下献白玉麒麟一对,以贺新年之喜。”

      刘协不由暗暗恼火,旦日大朝是他每年少得可怜的几次公开露面机会,他总希望能借用这些机会表达点什么,但曹操却不给他任何谈论国事的机会,无奈,他只得勉强一笑,“多谢丞相献礼!”

      这时,鸿胪卿韩嵩出列道:“启禀陛下,匈奴、乌桓、鲜卑、西凉、林邑、高句丽等二十余国使臣也有贺礼进献,是否准他们上殿?”

      “宣各国使臣上殿!”

      这也是每年的流程之一,献完礼后,三呼万岁,朝会就结束,然后下一次露面就要到数月后的夏至大朝了。

      片刻,二十几名使臣陆续上朝觐见,献上骏马、白狐、美玉、人参等名贵之物,刘协命人赏赐酒食,大殿又安静下来,这时曹操高声问道:“各地是否还有献礼?若无献礼,百官要送陛下回宫!”

      就在这时,侍中荀悦上前禀报道:“荆州牧刘璟派使者特来向天子献礼!”

      大殿内顿时一阵惊呼,随即窃窃私语声大作,曹操脸色苍白,他没想到刘璟竟然派人来献礼,这无疑是来澄清的叛逆身份,这件事竟然没有事先告之自己,令曹操恼火万分,恶狠狠瞪了荀悦一眼。

      刘协深谙自保之道,他知道有些界线自己不能逾越,比如事关刘璟之事他就不能多问,刘协也沉默了,等待曹操的决定。

      曹操瞥了一眼殿中群臣,此时他若不准见,倒显得他心胸狭窄,而且有些事情他也知道无法阻拦,更何况夏侯渊还在刘璟手上,曹操现在还有求于刘璟。

      “陛下,既然荆州使者有献礼,不妨命他觐见。”

      刘协点点头,立刻吩咐道:“宣荆州使者觐见!”

      “陛下有旨,宣荆州使者觐见!”

      在侍卫一声声高呼声中,荆州使者苏飞走进了大殿,身后跟着一名宦官,手捧一只檀木镶金盒子,这就是刘璟的献礼。

      大殿内顿时下来,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苏飞,苏飞跪下,重重磕头道:“臣荆州参军苏飞叩见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苏爱卿免礼!”

      “谢陛下!”

      苏飞起身又道:“臣封荆州刘州牧之命,在新年旦日之际,向陛下献礼,以尽人臣之义。”

      宦官走上前,将檀木镶金盒献上,数百双目光都注视着盒子,刘璟献了什么贺礼?曹操却回头看了一眼侍卫,侍卫点点头,表示已检查过,没有任何可疑之物。

      曹操一颗心放下,这时连他也有点好奇了,刘璟会送什么?

      刘协打开了盒子,取出一串璀璨夺目的手链,九颗金刚石在光照之下,闪烁着炫目的异彩,大殿内顿时一片低低的惊呼,苏飞禀报道:“启禀陛下,这是光武帝心爱之物,原藏于皇宫,董卓之乱时流失到荆州,被刘州牧找到,特献给陛下!”

      刘协微微笑了起来,“朕小时候见过此物,叫做金刚伏魔圈,后来迁都时不知去向,原来流落到了荆州,刘荆州的心意,朕心领了。”

      曹操忽然明白了刘璟的意思,刘璟把光武帝之物进献给皇帝,就表明他无僭越之心,毕竟他击败了朝廷大军,必须有一个交代。

      从一个小小的细节,曹操便感觉刘璟越来越厉害了,不仅军事上获胜,政治也走出高明的一步棋。

      不过刘璟既然肯臣服于朝廷,这也方便自己控制他,有得必有失,刘璟不可能两全。

      曹操当然恨不得宣布刘璟为国贼叛逆,诏天下人讨之,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必须面对现实,必须要承认失败,要务实而不能感情用事,不能被情绪左右。

      想到这,曹操上前奏道:“陛下,既然刘州牧愿意效忠朝廷,臣建议加封他为楚侯,以正君臣名分!”

      刘协点点头,欣然道:“丞相说得有理,传朕旨意,加封荆州牧刘璟为楚侯,赐白玉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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