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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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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四章 全郡布武(上)

  南廉山·伯爵府

  南廉山并不算高,山脚下一片连绵的亭台楼阁结成园林木,飞檐垂角,回廊曲折,幽径穿插绿荫之中,任何一个摆设,一处安排,都清丽雅致,都独见匠心这和老叶家庄不同,只是一个人的伯爵府,青石墙围着,府内植满萧萧树木花卉,连绵一里。

  现在,门口一群衣着各异的人前来,有三十多人,管事已经迎接,不敢怠慢。

  “诸位,请入内用茶。”

  说着,就有人引步前行,却不再言语。

  这种规矩使得有人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暗里咬咬牙,跟了上去,面对是一条蜿蜒四尺小道,以卵石铺之,左右繁花如锦,幽林含翠,一座座楼台,一幢幢亭阁,在花木掩映中现露。

  中有着曲廊相连,幽径互通,一行人请到一幢精舍中坐定,才坐定,八个清美的丫鬟无声上前,奉上了茶,又一躬身,退了下去。

  见着人散去,这些人才吐了口气。

  “好气派,这简直是天璜贵胄了,刚才路过,见得角落都有甲兵,仆人长随都有规矩,就算是伯爵府,也太过僭越了吧”有人手持一把素纸竹扇,笑了笑,喟然叹的说着。

  “听说一开始就是以侯府规格而建,才显得蔚蔚蕴茵气象峥嵘,要是别人,自是僭越,但对此人来说,怎能这样论呢?”又有人略一缓又说着:“你我都是术师,虽不是人人能见,但总有人能见,这府中时时有着赤色霭雾,的确非同寻常,并不是空架子。”

  见着远处,丫鬟仆人都垂手侍立在门下待命,众人都是点首:“说的是,所以我们才前来加入。”

  这些人,都是术师,前来应下土之约……有些是散修,有些是小门出身,大蔡承平的日子太久了,与更骄矜贵族相比,这些术师更清楚福地将军的意义有几个人甚至在这三日前就赶在半路,只是机缘不足未能赶至,直到下土签约回归赶来,许多人神情有些遗憾。

  招待的事情自有术师团骨于成员来做,叶青还没有空出面。

  因这一次归来,不止简单功过评价,下土格局的大变,带来的变化很大,叶家十几个核心成员,还在政事厅中讨论,一些在下土表现出色的术师与会而听。

  “主公,这是我们议出的章程,您请看看。”吕尚静递交初稿,叶青接过,认真看着,读着,双眉微微颦起,片刻才说着:“余威之下,在平寿各处建立据点,全县布武么?”

  “一个月内控制平寿县,辐射南沧郡,这目标其实还是有些保守。”

  “啊?”吕尚静和江晨相视一眼,暗自诧异,无论军事投放还是财力支撑,这是基于现有资源做出的最稳妥短期方案了。

  “我知道这是妥善的方案,很是不错,可当逆风境况下的备用。”叶青望着远处,收了这张在怀里,思量着:“有些事我没有明说,你们谨慎些是对的叶青见吕尚静有些不知所惜,一笑起身,踱了几步,说:“不过我马上就要动身去太平湖,应龙君邀约,完成真正结盟之事,目的就是打开龙族水路。

  吕尚静瞠目望着叶青,想着,已兴奋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要是能得水府之路,我们就能无视郡级扩张限制。”

  “你的对,所以你们给我做一份升级方案,目标是短时间内控制南沧郡,并且以长河水脉辐射应州。”

  “哎,时间不早了,你们是不是先用午餐?”芊芊柔声说着,说这话时心中有些无奈——夫君总这样,做起事情来,连三餐都忘记了,而下面这些人都是这样,果是以类聚,人以群分,“哦哦,差点忘了,我这就让……”叶青一抬眼,就看见阳光直照,的确时间不早了:“还有,前来的术师也要款待……”

  曹白静听得笑,自文案中抬起螓首:“我和芊芊都让厨房准备了,前来术师已经入宴,看你认真没有说……这里让人端进来就可。”

  “……呵,还是夫人体贴周到。”

  休息暂停,简单用餐,厅内又是一轮讨论,一直持续到下午。

  联盟军事力量在郡内的分布,政务、田产、水利上附庸联接,工坊、商社和联络据点上盟友的合作……

  铺展成蔓延全州网络,经大半天的商议和修改,军政方面细则修正都提交在叶青面前,最终由叶青拍板。

  “军政和经济上都不错,你们把俞家和总督可能有的最激烈反应都考虑进来,这很好,始终没有小看我们的任何一名敌人。”叶青按下终稿,点首表示认可这份升级方案,只圈了几个关注点。

  “练兵照常,我们现在可以放开招募和训练士兵了,以三千正规军为标准编制,盟友还不算。”

  听了这话,所有军事系统的人都是露出喜色,这意味着众人手中的权柄和力量扩大数倍。

  “粮食采购继续加大,陆明过几日辞去县令,就要起程南归,与陆家长河船队的运粮合作可以开启,这涉及到我家与陆家后续的长远合作,吕先生要派得力人选督促协调。”

  吕尚静作家中文臣之首,自要对所提方案负责,这时就起身,微一躬身:“臣会妥善处理。”

  “和平水县林家合作的织场要加快五色衣制造,半成品先转交我家道术工坊,女术师学徒来完成灵针刺绣,这是增益军队防御要事,这点就由夫人负责。”叶青说着,望向坐着的曹白静:“如何?”

  术师团是芊芊团长,曹白静副团长,但职务分工很明确——芊芊负责战时统率而性子不爱管事,曹白静从小习惯打理家族事务,又是仙门正统术师的传承经验,就负责日常组织。

  “是”曹白静微笑应诺,一如既往的可靠,仙门正统培养的习惯,许多道术工作也都与修炼结合一起,术师又多是专注修炼之辈,组织起来相对容易,她有这个把握。

  “辛苦静儿了。”叶青随口说着。

  曹白静微怔,再度听到这个称呼,她的心中莫名柔和,不知道为什么……

  芊芊目光有些沉思,勾起某种回忆,半晌才回过神来,只听叶青这时已在对列席的高阶术师嘱咐:“诸位都知道地面战争道术力量是核心,是我们建立优势的关键,下土收纳的五十个术师这几日会陆续赶来,这术师团一百个额的限制,必须绕过去”

  “先补足战损空缺,别的甑别后,归入次级联盟术师团,本质上就是预备役,我会自你们当中挑选一半建立起框架……如果天庭的封赏顺利,术师团的规模很快就会迎来一次扩张。”

  “最后就是盟约事宜,有下土盟约作基础,眼下能真心投靠多少难说,但扩大叶家联盟势在必行。”叶青目光落在纪才竹身上。

  纪才竹知机地呈上联盟名单:“原来二级盟友中,有十三家在下土坚定支持,两家背叛,三级盟友中有二十七家站我们这边,三十四家背叛。”

  “支持我们予以提升等级,背叛就清除联盟,现在排队等着进来的很多,我们不缺选择,不需要这种墙头草。”

  叶青亲笔划去了十五家名字,又在最上首四家圈点:“原来一级攻守同盟的曹、墨两家、山竹县江家与平河郡何家都扩大术师驻防,当然这些就从预备役中选,名义上是与我叶家无关。”

  这话推得一于二净,许多人想笑又不敢笑,知道不是这样容易的事,但是主公自有担当。

  曹白静扫了眼自家夫君,其实对她这副团长,夫君细说过此法走在灰色地带,且有过一番阐述:“若是朝廷,断不容许这样行事,术师已是凡间精锐力量,哪怕对外战争时也忌惮形成地方割据——宁与友邦、不与家奴。”

  “但现是情况不同,天庭架子大,福地将军术师团中都不限真人名额,区区练气层级更不会被天庭视作统治隐患,所谓百人限额只是和平期给朝廷的妥协,大劫对外域交战之际能扩充多少都是自己本事,和这种嫡系战力的成长相比,朝廷的面子不过是浮云罢了。”

  叶青感觉到她目光,回身微笑:“实际上这支武力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静儿你要对此未雨绸缪,宁可翻脸,不可含糊。”

  “嗯,我明白。”曹白静笑着回应,目光柔和,泛着水一样的灵气。

  她的气息隐隐要突破道禁了,叶青有些欢喜,有些安心。

  这一刻比前世提前了七年,彼时叶曹两家旧人所剩无几,这少女术师是陪自己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亲人,此世定不会重演悲剧的命运。

  不止她和芊芊,自己也是一样,前世自向叔父让出童生开始,一步踏错而步步落后,大运擦肩而过,许多关键的上位台阶都以毫厘之差被别人抢去……

  自己拼命奋斗,只落到身死族灭的悲哀下场,至死才觉悟生平,无尽遗憾叶青默默忆着,低首注视手中这份方案,严谨而慎密地谋取南沧郡,进而一窥应州权柄,一步步走到这里,真是如梦似幻。

  “应侯”叶青不由喃喃的叹着,这前世可望不可及之位,这时仅仅差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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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五章 全郡布武(中)

  “术师将此方案复制三十份,招诸位家君入内吧……”叶青回过神来,这样平静吩咐着。

  作盟主不止是权力,也有义务,此刻就需要召集二级盟友以上成员,就叶家联盟的战略变化进行解释说明。

  屏蔽法阵的幽光一暗,招呼声音传递出去,片刻三十位家君鱼贯而入。

  背叛者都已被踢了出去,这批都是名单上留下的人,其中有些盟友甚至在三四次以上的危险境况下选择站在叶家这面,无论初衷如何,选择过程多少犹豫,最终结果就是足够了,事实胜过雄辩,有资格一起图谋大事。

  出于重视的表态,叶青起身相迎,一一致礼:“感谢各位在下土的支持,叶家和我都不会忘记”

  “此乃本分,盟主大人言重了”

  “多赖主家援助,岂有忘恩之理……”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我们都懂……”

  叶青微笑点头,寒暄过后,就示意术师派发下复制书:“这是我对本盟下阶段战略的提案,请诸位一观。”

  众家君早有了心理准备,甚至之前讨论过,觉得现在情况,控制平寿县,已经是势在必行,但接过了文书,还是看得瞪大了眼:“这,这是全郡布武了吧……”

  原本心思,给这些文书搅得于于净净,个个都是怔怔,这时有人还没有看完,又不敢问,只得坐着,不时用目光睨着叶青和别人。

  许久,见着众人看完,曹户扇是最亲近的家主,这才感叹一声,说:“原本我们都想着盟主怎么样行事,说实际,都有些小心思,这时看了,真是若有所失,我们都老了。”

  说完,曹户扇呆呆看了看文书,抿了抿唇,两手卷起,递给叶青,这才说:“一步到位,全郡布武,这计划甚好,只是所需的银两、军力、还有术师实在太庞大,非我们小户能参与——唉……我本打算从中参与部分……”

  说到这里,摇首苦笑一下,下边的话未出口。

  叶青思量着,笑:“这倒不至于,钱不是问题,一步步来,至于别的,是有点快了是么?”

  说着哈哈一笑,眉一舒,一挥扇说:“大劫之下,不进则死,我们没时间了。”

  见着众人迟疑,又说着:“前进脚步必须加快,当然稳定也很重要,不过,我不妨透露给诸位一个好消息,作各州中第一个完成突破的下土世界,下一轮对太平道战局,会有天庭下降力保……”

  叶青目光炯炯,扫视下面听着变色的面孔:“这是对我们之前一轮努力的肯定,也是我们的底气所在——在此天庭垂恩之间,没有谁能唱我们的反调。

  “我们地上的统筹扩军,也可以使下一批进入的实力更强,这可视成是配合下土的进程——不趁着这时突破,造成既成事实,难道等下土完成,再陷入和朝廷的扯皮之中么?”

  这是一枚重磅炸弹,众家君顿时“嗡嗡”一片,相互议论,片刻,望向叶青的目光都是不同。

  谁都明白这是叶青在彰显天庭,或是龙君背后出力,甚至还有别的后台?

  以前或不显,谁都有后台,比拼的还是自己拳头……但在总督和俞帆都失败的现在,真是叫人不得不感慨。

  是,天庭不可能为个人出头和朝廷相争——这颜面都没有了。

  但如果有天庭的人趁机获得利益,那保着不吐出来,这就绰绰有余。

  眼前这盟主,其实才这十八岁,还谈得上是少年,眼见就是应侯在望,这前途何其了得?

  这龙宫女婿当的好,当年天下太平,这龙宫女婿不过是一段佳话,谁能料到,时至现在,娶回龙女不说,还有这政治上的好处?

  厅内议论声不断,许多家君相视一眼,都心照不宣。

  芊芊撇撇嘴,压低了声:“看这些家伙脸色,肯定把夫君当作吃软饭,也不想想若无实力,龙君会倾力相助?”

  这话若有若无,几个修为高的家君听见了,一时脸色尴尬。

  叶青一笑,让厅内气氛放松下来:“下土六个月,在地上只过了六天,我们应州今天结束,这多出来的就是宝贵缓冲时间,至少对联盟来说是这样。”

  “除提防邪魔袭击,在地上可以趁这段时间快速扩张,这是我与家臣看法,诸位家君请举手表决。”

  短暂考虑后,除墨家家君缺席由长老代为表态支持,所有家君都举手赞同,这不仅是摄于叶家强势,更是对叶青眼光的信任——小节上或腹诽,一路走来,谁都不敢再小瞧这少年。

  乱世之中,这就是崛起潜在王侯见着众人都表态支持,叶青起身,作了揖郑重说着:“诸位以后,必不会后悔这次的选择。”

  顿了一顿,又说着:“这是喜事,还请各位晚上入宴,我们不醉不休。”

  众人都是起身,应着:“自当陪宴。”

  作喜庆,接下来就是宴会。

  转眼就是傍晚之际,南廉山福地笼罩夕阳光辉,山庄热闹非常,主厅里正觥筹交错,张方彪和愿意配合的墨家家君,自外归来,虽换了衣衫洗了澡,都掩不去血腥,递上此次行动的呈报:“臣幸不辱使命。”

  “做的不错。”叶青扫视着纸上记录的细节,知道戚长明诸多丑态,一笑问着:“杀尽了此官的随从,你们有没有暗里保护?”

  “这个当然,要是一个人都没有,给人暗杀了,都会记在我们身上,主公既要留下他这条命,臣自是要办的妥当。”张方彪说着:“我们都暗里派人观看,这人吓的哆嗦,寻思些时间,就自己解马回去了。”

  “我们一路保护,没有出缺漏,见着这官去了太守府哭诉,才返身回来。

  叶青思量着,许久没有言语,片刻问:“他去太守府哭诉,有人看见么?

  “有,半路我们就宣传了,让大家都知道这事,敲山震虎”墨家家君说着,突有所悟,嗫嚅着,良久才说着:“主公,你是怕太守……”

  叶青见了,一笑说:“俞家不是好相处,我怕要是无人看见,就毒杀了这县令,扣在我身上——现在既是这样,自是无妨,你们于的都不错……”

  有点,大家都似乎忽视了,原本虽有主仆,盟主和小弟关系,但称不上君臣,现在自下土世界回来,隐隐都是君臣关系,并且视之理所当然。

  叶青沉默了,沉思片刻,又一笑:“我欣赏这样有自知之明的人,夫人代我去给戚大人写封信。”

  “什么内容?”

  “恩……就表示一下慰问。”

  芊芊噗嗤笑出声,捏着的笔差点打滑:“这位新县令收了信怕是睡不着,是立刻向我家站队,还是向总督站队?”

  “这县令真的不怕死,到平寿县,倒也无妨,现在临阵逃亡,灰溜溜回去,不管是谁,都得小看一眼——总督怕会找他算帐?”

  “或许吧。”

  叶青不否认有这种可能,但不在乎这县令怎么样选择,实际到这时,这已经不过小事罢了。

  宴将尽时,按说太阳未下山,天色却暗了下来,乌云又自东南面涌来,隐隐带着风雨将至的气息。

  “又要下雨了。”家君叹息着,现在都知道每回下雨多半没有好事,就没了多留的心思,一一告辞回家准备。

  叶青送走了外人,又让芊芊她们回房沐浴,自己一个人在空空的厅堂里徘徊。

  无声无息间,川林笔记打开来。

  翻开其中一幅水墨人像,这是对灵魂本质的映照,十八岁的少年身着大汉王服,英姿勃发,英气烈烈。

  人的身上,有着金色光焰。

  最新的一道的文字注解:“大蔡平景十三年十月,叶青入应州下土,独压群雄,逆天改命,应王监国,本体得成蛟龙。”

  叶青阅完掩卷,内视己身,果有一条赤红蛟龙在体内盘旋,它周围有着白色云水环绕,自在畅游。

  “下土化成蛟龙,地上不过是蛇,或者金鲤鱼,只有真正获得应侯之位,才能合一转化成蛟。”

  “这蛟有着大汉龙气性质,前途广大。”

  “总督官位所化,不过是禽兽(注:这不是骂人),所谓的蛟蛇不过是假格,而俞帆就算归来,白蛇之流已不能比。”

  叶青有些感怀,望向窗,天色又阴了。

  “现在,就是运转真法,使得赤德圆满,又伸至黄德,离青德就只有一步了。”

  想到这里,就在案后榻上,盘膝坐下,闭上眼睛。

  这时,一股赤气徐徐而起,三尺有余。

  渐渐,又觉得气运溪流里的气运响应,冒出丝丝赤气,淡淡的正在凝聚,渐渐浓烈起来,化作一朵赤色烟云,将叶青的躯体包围,如烟如雾,并不散去这时,叶青身体一震,只见这赤气有所变化,仔细看去,其中丝丝黄气弥漫,隐隐散出某种莫可名状的气息。

  接着,顶上赤色气流沸腾,不断翻涌,背后隐隐有着一条小龙。

  “轰”下一刻,丝丝赤气迅速转化成黄气,赤气一点点转化着,沉凝黄气化成了小十余倍的云气。

  这正是赤德功成而退,黄德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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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全郡布武(下)

  江子楠出得地宫,时已第三天的下午,她精神不错,在庭院中仰首看了看天空。

  早晨分明还晴,一觉睡醒就阴云密布,又要下雨了,或是又一次天文潮汐开端,这方天地间几时能拨云见日呢?

  这少女收回目光,脚步轻快进入大厅,发现只剩下公子一人,英气俊雅,独坐在案首闭目沉思。

  一种黄气隐隐缭绕身上,不复赤气圆满的强大,但是带有一种沉凝,让她觉得更是安心。

  江子楠又在心里轻语……蝉姐姐,你或更喜欢赤气火德的公子吧,只是可惜……这幸灾乐祸的想法一出,“哼”,灵池中透出不满的一声,让江子楠笑起来。

  “子楠来了?”

  叶青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又移到她胸口,敏锐感觉到灵池的气息,招呼她近前坐下:“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公子你怎么又变成土德了?”江子楠更有些好奇。

  叶青微笑不言,严格说,五行之道是平等,相生相克,因此可称金木水火土,而现在自己行的,其实是黑白赤黄青,外表相似,本质完全不同,这其实不能说是土德,而是黄德。

  因积蓄深厚,黄德伊始,就达到第三层,以后再转青德,直接就能大圆满江子楠乖巧不多问,只静静靠在他的膝下,长发柔顺低垂在手间:“蝉姐姐会在夜中出来,她的力量正一日日变强,但地上频繁雨天对《月华秘仪》的功效终是减半,我虽没有开辟灵池,但《小武经》专注体修,洗经易髓,这次受益极大,还有赶上的机会。”

  “恩,要均衡,我喜欢你们都好好的,不要失去任何一位。”叶青双手穿过她乌黑的发梢,抚摩着她的柔肩,顺带体察她奠基成就的经络百脉:“《小武经》到奠基为止,你需要后续的功法,我一会儿传你《六阳图解》。”

  江子楠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像只被主人玩弄抚摸着的爱猫一般,舒服地闭上明眸。

  叶青一怔,有些异样感觉……手中这一位,已经是洗经易髓,理论上不会存在明显的心理漏洞,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看似全心全意的柔顺信任其实是种病态,叶青恶趣味调教多年结果,种种手段击破心防,制造的私人后门。

  但时过境迁,江子楠工坊事务做的不错,叶青是赏罚分明的人,对于得力手下早已不复当初对惩罚意味,带点私人情趣。

  江子楠若无所觉,平静说:“蝉姐姐要我告诉公子,她新得了师尊所赐《山河社稷图》,龙气刺激下有封禁困敌功效,不输于下土玉玺封土禁制,关键时刻可召唤女娲降临”

  叶青目光一闪,心中更古怪……蝉儿被算计之后,也该有所反应,可就是这一种反应?

  叶青考虑着这句传话背后的意味,试探表示:“一体双魂的优势要加强,缺点就要补上,资源是寻常两倍,我会保证你们所需。”

  “嗯?”

  “子楠你要清楚,小武经的体修只能突破道禁为止,灵以后就没有路了,我会传你《六阳图解》加深奠基。”

  “要是能叠成双灵池,自古未有,只有《六阳图解》的稳定性与《月华秘仪》的突进性能兼容,有什么差池你们也一定要告诉我。”

  “子楠一定会完成公子的交代。”少女仰首而望。

  “小傻瓜。”叶青抱紧她玲珑有致的身子,有点利用她弱点的歉意,感觉已经到了还债的时候,斟酌着说:“其实以前……”

  江子楠伸手按住他的嘴巴,目光明澈,含笑:“公子,这些事情就不要说过去少女见识狭窄,被叶青克制死死,但现在视角发生了翻天覆改变,心神渐渐无瑕,早就洞悉了自己的过去。

  “公子有时是很坏,但没有公子,子楠死了好多次了吧?就像这次也是公子设计救的我,而且……”江子楠脸颊微红,蹭着叶青的手掌:“用下土庄子的话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公子这样坏,子楠就很喜欢,我也乐意啊。”

  叶青一阵无语,女人的心思他本来搞不懂,两个女人一体的心思就更难懂了,如水冷暖,自饮自知,很难讲江子楠现在这样就不幸福,而貂蝉也是。

  偶然汇聚成的巧合,这少女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瑰丽造物,纵仙人也无法尽料一体双魂的影响。

  女娲收貂蝉作弟子以使归心,亲族圣人的影响力总该是大于异族凡人,渐渐潜移默化是正常有效的做法,成就灵池后有了封印江子楠的能力,最终完成吞并融合——就女娲对雪云仙的反噬一样。

  这是圣人对叶青的算计,却万想不到灵池成就后的“貂蝉”依然会对叶青透露一切隐秘,这已不属于理性范畴。

  这是有历史因素铺垫——对过去貂蝉而言,既记忆、情感共享,与其让子楠打小报告不如自己主动说,但这一被动一主动的选择就渐渐浸染神魂,身体与精神本来就是相感相应,从来不可能彻底割裂。

  而到貂蝉灵池成就以后,叶青又设计在先,让江子楠本体始终保持《小武经》修炼,利用这门顶尖体修功法以武入道的特色,在貂蝉归来后以灵池转化肉身之际,以灵肉呼应一举突破,洗经易髓。

  于是就演化成现在局面。

  “蝉儿有生气么?”叶青笑问,虽设计得手,不认为这能瞒得过貂蝉。

  江子楠体会了下,摇首:“她也没生气啊……我与她一体双魂,灵池和洗经易髓后,似进一步产生变异,既相互**,又是相互感染,这果是奇妙。”

  她居还有心思研究自己症状,叶青就没话说了,感觉已无法理解她们现在共生相依的视角。

  但知道这种互补融洽是极难得,自是乐见怎么说,拥抱一个等于拥抱两个的感觉,就男人而言是很奇妙。

  闺房情趣也罢了,更重要的是力量本质。

  这少女两倍于寻常真人,甚至道术威力、侦察、恢复各方面加成上,优势更多,就好似一个武士两倍于敌人的力量、敏捷、恢复,所能击杀的就不是两个敌人简单,而是超出一个层次碾压,恰当战法足以击破十人不止。

  叶青有些期待这少女真人在战场上掀起腥风血雨的表现。

  这且如此,五德合一的灵池呢?

  既有着五气相生相长,又有着五级进化,如果川林笔记推演无误,这不仅在晋升上再无瓶颈,而且有了越一级抗衡敌人的能力,这在大劫危机下是极大的杀手锏。

  叶青有些期待,又叹了口气……

  难度也是五倍,自己现在黄德三层,离青德圆满还差着一轮。

  青德圆满后合化五德灵池真人,按推演却有个解锁关键,冥冥中比寻常灵池真人有更深一层道禁。

  或是应侯之位,天庭印绶降临的一瞬间才能借机破开,这却是要巨大资源了。

  相比自己的漫漫道路,眼下把这少女培养出来才是最好的补充。

  叶青在下土坐拥一大批巅峰武将,豪奢惯了,回地上就有些痛苦,还得斤斤计较着扩大手中每一分战力。

  “你已经拥有灵池,算是真人,但是本质上,它是属于貂蝉,虽一体双魂,灵池可以共享,但还是不一样。”

  “不过你已经借此洗经易髓,只要你努力,开辟灵池不难,到时双灵池,史上都无,我真是很期待。”

  “你堂兄江晨在下土已经是入道武者,这次回来,不需要多少时间,就可突破道禁,成就武道真人。”

  “你表姐和周铃,都也快要突破道禁了,再有就是去把恨云惊雨带回来,光明正大放在家里……都说龙宫仙境中不知岁月,千年只作一日,龙女现在还能有很多的成长,但情感难免疏离,去晚了就不知还是否认得自己这夫君。”

  江子楠白了叶青一眼,突想起什么问:“先前听说县令戚秋明的事?”

  “无事,已经解决,你洗经易髓刚成,就要在家里好好修行稳固,我这就传你《六阳图解》,晚上还要应约去龙宫走一趟。”

  “是”江子楠原本是不重视修行,但是在下土这样多年,虽都是貂蝉在作事,可她也能分享,渐渐自是成熟了。

  特别是女娲对貂蝉的话,更使她震动,这话是对于貂蝉说,何尝不是对江子楠自己说的呢?

  再不赶上去,就变成可有可无了,江子楠这样想着,眸子里有些沉静。

  见着江子楠出去,叶青收敛了笑意。

  其实现在这样张狂,是超出了自己的实力,但是关键就是二点。

  首先就是水府的明确支持,其次就是家中形成七位真人的战斗力——这就足够镇压气数了,甚至只要自己突破到真人,八位真人连应侯之位,都撑得起来了。

  但是同样,八位真人,也相应把自己的气运分配的于于净净,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随着修行的进化,世俗体制的比例会越来越小,而真人个人武力渐渐上升天庭虽大,怕是三位道君五位帝君,无论是气运,还是实力,就占了庞大天庭的一半以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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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七章 搬运族中体制

  叶青第五天才回到了叶家庄。

  当夜,用完晚饭,请了叶子凡散步。

  离开一段时间,这里景致又是一变,本来密密麻麻倚着凸凹不平的地势修建连绵大小不一的房屋,现在大量贫穷些的族人和家生子都分了田,迁移了出去,整个叶家庄能留下的都是中产,鳞次栉比建起了宽居,植满了槐、榆、柳此时太阳西坠,晚霞殷红似血,房舍、牌坊、楼阁都镀上了一层红光,听着孩子追逐嬉闹,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叶子凡见这位年轻的家主一直沉吟不语,笑问:“青儿,是在想着去龙宫的事么?”

  “龙宫的事好说,大体上水到渠成了。”叶青回过神来,笑着:“我是在想,家族的事。”

  “家族,还有什么问题么?”叶子凡笑着:“没田的有田了,没钱的有钱了,大家都很开心,都是青儿的功绩。”

  叶青笑着:“此时一时蒸蒸日上,我不扫了大家的兴,但是以后呢?”

  叶子凡一怔,想不到叶青考虑的这样长远,收敛了笑,沉思会:“以我的见识,这长远来说,任何家族总有个沉浮,这是天意。”

  “至于个体,更别说是我家,就算是开国王侯,宗室子弟,有些荣华富贵,有些破落下去,卖米卖草鞋都有。”

  “你说的没有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我们不能单纯看天意,还要尽尽人事才行。”叶青说着。

  心里却记起了前世地球上一次报道。

  绝大多数家族财富源自他们拥有体制,而不是继承遗产,每一代成员间分割财富的家族往往会失去他们的财富。

  集中管理财富形成体制的家族,比分割财产的家族,保持富贵可能性高三倍。

  福布斯报道,八成的欧洲富豪家族,可以把富贵传承100年,三成以上传到150年,这是一个惊人的结果。

  一句话:体制家族有许多人有家规家条,但把它真正建立的体制的,寥寥。

  正想着,叶子凡问着:“愿闻其详。”

  二人正说着话,突听得一声沉雷,接着一阵风而来,向西望去,只见乌云翻滚,晚霞变成了一层层,片刻,就把园林楼阁,笼罩在晦暗的暮色中。

  “雨来了。”叶青上了台阶,雨点就已铺天盖地砸落下来,天渐渐黑了,庭院廊下灯点了上去。

  叶青不急,徐徐散步,说着:“襄田厅一直由吕先生掌握,我有意把这位置让给族人。”

  这话雷破天惊,叶子凡不由侧目而看。

  这对族里是好事,但就算是叶子凡,对吕尚静办起事来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是十分佩服,现在叶青说到“让位”,他嗫嚅了一下,说着:“吕先生做事的确是勤勉,往往半夜才睡……”

  “你瞎想了,我不是这意思”叶青一笑:“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为福地将军,如果没有出大错,再进一步都不难。”

  “现在吕先生主薄内的事就很多,加上了襄田厅的事忙不过来,经常熬夜,我心里见此就着急,以后要是再进步了,事情还要多,这样下去不行。”

  “再加上私公宜分开,吕先生掌公家的事,而家事归于族人,所以我才有这个意思。”

  叶子凡听了,不由松了口气,沉吟想了想,说着:“这话有道理,现在你的事业越来越大,是宜分开了。”

  叶青颌首:“所以我才想改改,当然襄田厅权利要改改,登记全族的田产,协调保证各房田产顺利继承,帮助族人购买田产,和官府打交道而获得某些豁免,不被外人欺负,都是它的责任”

  这话说的叶子凡连连点首。

  “我还有意把奉礼房,升级到厅,专门掌管祠田,全族户籍,出生、婚姻、养老、葬礼,以及族学。”

  “族内孩子都可免费获得入学启蒙,我的意思是除了启蒙之学,还多学习些算术,这总归有用处。”

  “全族几千人,孩子不少,这开支不小。”叶子凡听了,觉得这是好事,又略皱起了眉。

  别的事还罢了,这上学却是负担重。

  “开支由祠田而出,我会拨田到祠田里去。”

  “而且完成启蒙后,并不是都继续入学,按照素质和学习成绩分三等,给予务农、商坊、求学的路子。”

  “少府房同样提升到厅,登记全族的商业产业,协调保证各房商产顺利继承,帮助族人购买和建立商产,和官府打交道,而获得某些豁免,要是族人抛售商产,在同样条件下优先收购。”

  “族学里走商坊路子的,可先在少府厅安排下实习。”

  叶子凡连连点首,凝神想着这些机构,就见着雨水越来越大,又转脸问:“还有别的么?”

  “治宗厅,传达族长的命令,监督族产,家法判决,按族规收取族银——这也是必不可少。”

  “务农、商坊、求学三条路子,都也有赏罚,求学考不上童生,年纪到了自然要退下来,不再获得族内支持。”

  “关键是其中一点,以后族内分主事、执事、录事,稚丁四种。”

  “族内子弟,可选择自己愿意加入的一块,同时承担自己义务和交纳的族银,具体数目,由族内商议,我大体上认为,农一商三相对适宜。”

  “对族内毫无贡献,自身也无成就,加入就是稚丁,稚丁无晋升权。”

  “子弟能自己创业,在农得十亩田,在商能建一家小店,或者赚一百两银子,在学考取童生,都可成为录事,有晋升权,晋升到族内执事。”

  “录事和执事,都有专门养老银。”

  “主事可由族长任命,但各厅执事必须是本厅出身,这是免除日后家主随意安插人手,只会搜刮不会经营。”

  “唯治宗厅族长可随意安置。”

  这话一落,只见族里细小溪流,又起了变化,变成赤红,略带些黄,这赤红和以前不同,充满了生命力,叶青不由心里一动——这是族运来日方长的迹象叶青说这个,并非是虚妄,这在某个时空里,是经过考验的政策,完全照搬着成功的条款。

  某朝初,有个的小族,祖父是前朝儒生,祖籍在靠近山西太原到河北这段上,按照预测,这家族0年内很穷,族气灰白,朝夕不保,没有出过秀才。

  而有青色之神,奉命实验,把这几条体制点化给当时的族长,赐下“蓄田蓄产以固本,治学求仕以升格”十四字真言,并且给50两银子启动资本这个族长很兴奋,拉着几个族老商议后50两银子全买了地,为以后儿孙攒点家业,并且族里人凑钱,请了先生教小孩一晃三十年,族里出了不少童生,但没有秀才,族里也没有纠纷,还算和气,在周围十几里这族是出了名的团结各自出去营生,办了族学,有不少没考中的都出去经商了,也有不少死在外地。

  出去做生意,或得罪了人,被人整的破产,没能把消息传到族里就死在半路上,或者是被强盗抢了,流落在外。

  也有不少扎下跟来有了盈利,走上了经商的路子,这些盈利的,一部分钱送回族里,凑起来开了族学。

  而青色之神点化之后第54年,一个族中弟子考中了秀才,没能考中举人,全族里庆贺,远在外地经商的族人也回来这秀才经过十多年经营,依靠着族里的力量,当上了主薄,同时当上了族长,拉扯了不少族人当着小吏,给自己和族里捞了不少好处,因这层关系,族里经商的开始做大。

  这时的族运是淡白,有一点灰。

  以后族里一直坚守着蓄田蓄产,不如意的族人也有饭吃有地种,这在古代已是非常强的生活了,因此更加团结。

  往后到100年,家族开始具备了一些规模,族气是淡白到白,已影响县,被别的晋商试探打压,因团结,几次试探打压都撑了过来,晋商圈子里也承认这一族有资格参与——虽是老幺,最小那一批然后就保持着这个惯性渐渐壮大着。

  150年时,族气已是淡红,这族在县里已是标准豪强,底蕴差,暴发户,但非常团结,要不是这族里读书人多,有些文风,早被当地主流社会排斥了,而且这时,这族族长的话在县里很有分量,话说出来县令也要考虑考虑生活水平不错,哪怕再远的族人,都没有给外姓人去打长工,都有地种,老人也会有饭吃,儿女意外没了的,族里也管着(族里养老),因那时负担得起,很多人经商,成为土豪200年时,最浓烈时是接近纯红,全族有三千人,县里和周围几个县都有着族人担任官吏,郡内一呼,从者云集。

  资本生意跟着几家,南做到江南,北到内蒙一线,已经形成全国网络。

  然后上达天听,突然之间被朝廷抽打,自朝廷那里让整个环境开始破败,搞得经商全面破碎。

  经过族老和族长还有秀才上的族人一致决定,全族分散到全国各地,十几人一块,经商告破,但还保留着大量的资产分成很多小股分散到全国各地,他们拿着资产,靠着原来的关系和人脉保持着联络,每隔年来一次全族会面这时族运是浓白,没有红了,并且这时也接近朝廷的尾声,在历史上变革之时,这族还留下了一笔。

  这族里原本历史0年贫寒,并且50年才出一个秀才,说明素质很差,但第一次证明,家族如果依靠体制,可以气数连绵,渐渐登高,若不是朝廷打压,还可以更上一步。

  这在那个时空,是轰动历史性报告,结合着某个时空地球的福布斯报道,真是相互印证,透出了道理之光。

  故力量第一,体制第二,所谓土地财富甚至人才都在第三。

  “这个规矩一下,怕是全族气数又是一变。”叶子凡仔细听着,不禁悚然动容,盘算良久,又说着:“要有人不愿加入呢?”

  “不愿加入,自是不受利益和机会,还可照常祭祖。”叶青一笑:“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达千里,他们会有着自己的选择”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言声,只见雨又转细,几处楼阁笼罩在烟雨中,给暮色添了几分怅惘。

  叶子凡看得出神,老脸上挂出一丝笑容,皱纹深深挂着。

  叶青叹了一声,叶子凡这几年老的很快,当年丑闻,实在伤透了他的心,当即切入正题:“叔父,我想就请你筹办这些族事改易,主事执事录事,一概由叔父来决断。”

  叶子凡回过神来,笑了一下,用平缓而隐带金石的声气说着:“你是我族百年不出的奇才,族里命数大半在你,就按照你的主张来,我老了,但是这几年给你安置安置,还是能行。”

  “你放心,没有谁能给你唱反调,有,就不是我们叶家的人”

  这话说得,带着丝丝杀气,叶青默默一会,站起身来,当下就一欠身表示谢意:“那族事,就交托叔父了。”

  在早期,叶青必须抓族里的权,但是现在,族内已经是家事范畴,再不能真正上得台面。

  可以说,叶青留下这体制,就是对族里最大贡献。

  这时,风雨欲来,而叶青负手而立,衣杉飘飘,沉郁的眼神望向了这烟雨弥漫的连绵田野。

  一时恍惚,似在画里,又似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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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八章 美人恩重,何妨皆敌(上)

  帝都·誉郡王府

  天色晦暗,誉郡王用完了宴,就散步,楚高见誉郡王沉郁,似喜似悲,心事重重,想问,怕失口,就先跟着。

  沿一条建在溪水上的走廊西行,过了一张小桥,转过一处阁楼,眼前顿时开朗,一片花卉中溪水纵横,石板花径小路连绵,错落有致。

  有精舍三四间,匾上写“静亭”两个字,塘里莲花开着,映在水中与天相接。

  两人站在亭里,花香伴着风阵阵送来,清幽爽神,偶有着小虫低吟,更显静寂,许久,誉郡王才说着:“真和做梦一样,不想太子和六哥,几乎同时受到了呵斥,前一阵还打着擂台呢”

  楚高点头,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是啊,信郡王前些日子,连日在府会见官员,官员衣冠辉煌朝见,几是小朝廷,据说车马密的连街道都堵塞了。”

  “而太子内结侍卫,外结大将,连兵部尚书贺文成、刑部尚书李世合,大将孟子光都敢勾结。”

  “二者用心不问可知,就连皇上都暗里恐惧,岂有不雷霆雨作的道理?”

  “我看不仅仅是呵斥,怕是立刻就有实质处置的旨意。”

  誉郡王听着,突想起了这话早多年就有人说,并且仔细想想,里面深不可测,连明君临得驾崩,必回光返照,诛杀皇子这层都有,自比这个楚高更高一层,心里一阵阵阴寒,也不语言,只是望着莲花出神,半晌才说着:“那你说,现在我怎么处事?”

  楚高听着,冷冷说:“太子和信郡王都危在旦夕,主公不必在里面插手,真不得不表态,主公可说太子失德可惜,宜徐徐调治。”

  又说着:“别看望气,太子和信郡王都青紫不变,这是天家掩盖气数的原因,要是去掉掩盖,只怕都已凋零了。”

  誉郡王听了,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想起一事。

  应州汇报,说是大势已渐渐平定,总督已败了一半,很可能叶青此子就能得到应侯的地位。

  应侯,要是空架子还罢了,要是真控制应州,此子权柄就远超过自己,哪怕自己当上太子,也未必能凌驾多少,想到这里,誉郡王站在亭下,自莲花上台首,望着远处飘渺的天色,半晌喃喃说:“此所谓英雄性情,惜不能授我梅溪湖畔修着古朴雅致凉亭,带顶棚的游廊相连,八百里太平湖有几条大河,还有着网络一样的溪流汇入,几条最大溪流中,就有着梅溪,梅溪入湖口,因出了山峡,有六次转折,故称为六梅口。

  六梅口靠山临水十分幽静,住的多是些本地渔户吏民,房屋古色古香,带着流传千年的水畔气息,气象与太平镇的繁华颇有不同。

  此时,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刚过午时,店馆歇店,石板道上的细烟雨丝,随风飘荡。

  何茂径往穆心楼,抵达处,只隐隐听得楼上筝萧笙篁,有人酣歌,当下一笑,才进去,就听着有人喊着:“何老爷,你来了”

  说着,店老板颠颠跑过来,引着何茂向里走,何茂徐步而入循走廊进来,楼梯拾级而上,果见有着几人正品着瓜果,命歌伎演唱,何茂进来,笑问:“什么事这么热闹?”

  几人正听说话,见何茂进来,都是一惊,几乎同时起身,作了揖,其中一人满头皓发,却还是热情:“在说何公子呢,何公子就任家主后,短短二三年,田产商业都增了三成以上,让老朽羡慕的很,正在说话呢”

  “这是侥幸,前一阵酒业里赚了点钱,后来正巧有着盗贼闹事,一些人家出售产业,我就买下来了。”何茂听这样说,笑一下,见案上放着几件小巧的古玩,于是端详着,敛了笑容,说着:“你们的心思我明白,无非是想要我走些门路,搭上叶家的线。”

  “这不算很难,对我也有好处,但是有句话说在前面,进盟是有着规矩,可以自主进退,但是不能坏了规矩……”

  见着几个人都凝神静听,何茂一笑,心中就有些感慨。

  几何时,当年还要对自家作揖的少年,却成长成了连自己在内的县绅都要依其鼻息的人,这怎想得到?

  南廉山·伯爵府云开雾散,雨水而停,银色月光照落下来,熊熊火把照得通明,两匹黑龙马已在门外空地上等候,黑衣黑裙少女执剑而立,红光照亮,握剑的手指修长,指甲剪于净整齐,毫无闺秀时兴贴花、涂油之类修饰。

  叶青举步上前,按住周铃的肩,明显感觉到少女的身体一震:“公子?”

  “恩。”叶青翻身上马,稍奇怪打量她一眼:“怎么心不在焉,有事?”

  周铃回想了一下,摇头:“没有,公子。”

  “铃铃这次不用送了,你在灵池凝聚关键,在家好好稳固。”叶青急于赶路,又看她一眼,嘱咐:“有什么问题找你芊芊姐。”

  “是,公子。”

  清脆的马蹄声早已远去不闻,周铃一个人站在空地上,怔怔,黑暗中火把的红光在她身上流离不定,双眸黑白分明,静默中呈现一种情绪……这少女也到了十五岁了。

  直到片刻,离失伴侣雌马刨着蹄子,不安鸣叫起来,她才收回目光。

  “小墨,没事。”她的声音很低,伸手安抚了座骑,默默牵马回转。

  又一阵“嗒嗒”声,自叶家旧庄方向有一骑奔过来,族兵见了她身影当即勒马,俯身递上一封信:“周神捕托人送来信,要您或者周统领亲自查看。”

  “义父么……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周铃平静收在袖里,去把小墨送回山庄马场,回房在琉璃灯光下拆看这信,就是手指僵硬。

  泛黄灯光中纸质新鲜,却十分久远陌生的墨色字迹,风格遒劲不羁:“阿风,铃铃,见字如晤,为父现已在南方雾州立足稳固,自周钧处听闻你们托身在……不日就使你云叔来接……”

  父亲喃喃着,信纸在手指间无声滑落,这黑衣少女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神情有些许无措……事情怎会这样?

  黑龙马已在水路中速行二十里,清波搅动漩涡,叶青手握青螺,法力鼓荡辟分水势,助推水脉流转,同样加速着龙马如梭突进。

  龙女姐妹赠与他的这份订情礼物,同时拥有在南沧郡水脉的一定权限,有着诸多妙用,为水族加持就是最简单一种,还能庇护数目一百的人族军队在水脉通行无阻。

  以此来看,叶青其实早就获取了南沧郡水路权限,但这区域有限,通行规模又太小,对于布武本郡、辐射全州的计划是杯水车薪,才有了今日龙宫之行“当然,定亲之事也很重要。”叶青在心中提醒自己,两个目标,水路和夫人,都要得到到下半夜时,顺长河进入太平湖,八百里水波荡漾,湖心岛亭台耸峙,在星月光辉下披了层轻纱,有一盏灯笼自林间小径徐徐流转出来,在这深夜里显得神秘非常。

  岸侧雪白浪涛翻卷,黑龙马分水上岸,打了个响鼻。

  叶青对岛上熟门熟路,这时正牵马入林,突止住。

  林中,有着朦胧灯笼光而出,又是白衣少女相迎,规矩仪态之下,是熟悉的天真活泼,目光更巧笑盈盈,这一如当年初见画面,只是换了夜晚,更添一种奇妙的错位感。

  叶青一时怔怔不语,心中有着许多美好滋味。

  恨云见他发呆,有些不高兴:“哎,别说你这就不认识我了,一日夫妻还有百日恩呢”

  “久别重逢,一时情切。”叶青回过神来,笑问:“夫人你这样精心复原当年情景,是在担心些什么呢?”

  “笑什么?当然担心有些富贵的男人,是不是变心啊”恨云毫不脸红说着,抓起叶青的手,敏感地嗅了嗅:“难怪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你怎又改土德了?”

  “不喜欢?”叶青笑着握紧她的手,百试不爽转移话题:“什么你你,这多不礼貌,要叫夫君”

  恨云抽了下没抽开,蹙眉着叹气:“夫君……唉,男人啊”

  她伸手将叶青一拽,两人一齐落水,幽暗与星光再度笼罩叶青,一阵水中被拉着下沉。

  “怎么不给龙珠?”叶青传音问,神情间有些怀念当年滋味。

  这勾起龙女的羞恼回忆,咬了他一口:“没有”

  最后半路气息不继,还是给了。

  通过湖底法阵与水卫检测,再度出现龙宫穹顶下的泊舟池畔。

  叶青这时心绪才安定下来,看上去,见着此时淡青色水色水阔天宽,波涛拍岸,放眼一望,岸上码头处,一艘艘法舰靠岸,下锚。

  而一些水族亲兵早已列队,站在左右,森肃威严中带着热情。

  此时,除亲兵,还有水族侍女做着迎接工作,见了这对璧人浮出水面,都停步行礼:“公主,姑爷。”

  恨云脸颊羞红收起龙珠,挥挥手,这些人又继续奔忙迎接各艘法舟上出来的客人,脚步轻快,眉目间喜气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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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九章 美人恩重,何妨皆敌(中)

  “这样多的客人?”叶青扫一眼周围,肃立仪仗前面,一个个来客前来,都是隐隐带着浓郁的气机,使人不敢探测。

  又有些来客,虽衣冠辉煌,但身上妖气隐隐,显是一些大妖——在水族里面,龙宫本来就是黑白两道通吃。

  这时许多目光投过来,听到之前侍女称呼,一时间交头接耳。

  “这就是龙君新女婿了,北地人族的新起之秀……”

  “我知此人,听闻在应州下土做的好大事业,连州府和俞家势力都击败…

  “这么说已定应侯之位?难怪龙君许之……”

  恨云听得喜滋滋,却不忘记刚才的吃亏:“得意什么呢,又不是来迎接你,你还没有这样大的场面。”

  叶青听了一笑说:“这个当然,不过你夫君要是成了应侯,怕是有这场面了,而且说不定老丈人还得亲迎。”

  又说着:“此时,我们的婚事还没有这样大的影响力,那就不难判断,龙君本体已回归,这是好事……对了,怎么是你来接我?”

  “以为我很愿意接你么母妃和元妃娘娘还在与君父双修疗伤,接待自是我们姐妹负责,所以——夫君你现在就归我了”恨云笑嘻嘻拉着叶青跑出了码头。

  “于嘛跑这样快……龙君伤情如何?”

  “没有大碍,我和你说……”到无人处,恨云才慢下脚步,两人穿庭绕山一路走过去。

  此刻炎夏,但在水府,吹来的风还微微带着清凉,宫殿内时时有着灯火,连绵带着流光滑去,似是金黄的雾……

  去主殿的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这样的夜色中,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过会,恨云忍住了对叶青近况的好奇,才简单介绍了龙宫近况、君父与母妃对这件婚事的评价、礼仪上注意事项。

  叶青自知道她心意,微微感动。

  或因是握着自己道侣的手,与她气息联通,隐隐有种权限开启,叶青在这时能看到宫中淡青气运酝酿,有龙影在主殿蛰伏,气象威严。

  但叶青清楚记得上次所见情景,彼时龙君在天外任务中失去音讯,又是火府借题发作逼上门来,龙宫风雨飘摇,气象相比现在几乎萎缩了一半,不由自心中深深感叹……

  要是人间体制还罢了,就算是皇帝不过是代表,有所折损是有所动摇根基,但是也不至于这样,换个皇帝就是了,说不定还有振作。

  而仙道神道,气运根基,一半在于君上,一旦失事,本来辉煌的气度,也立刻凋零成不成样子。

  前世黑帝、青帝陨落,使得两脉嫡系顿时凋零,那时,整个黑帝青帝之脉,岂不也是这般风雨飘摇?

  当然这累得天庭高端战力折了四分之一,下堕不小。

  “君父不太爱说话,但不苛刻,就是有点重男轻女,龙族都这样,那帮所谓兄弟不就是四处播种会生么……”恨云时不时夹杂点私人评价,看上去有些不满,但语气还是有些轻松:“母妃最好说话,元妃娘娘人也很好……哦,她也是龙女出身,这是我和姐姐的楷模……”

  叶青听得失笑,这上门见家长的感觉,其实与凡间婚姻并无本质区别……或一切资源的联姻结合,都是有相通之处,而修士互结道侣的过程,比起来就单纯明快到近乎简陋了。

  叶青其实以前听她们说过一部分,这时只是应和点头,看得出恨云对这次拜见很在意。

  “别心不在焉,这次可是正式提亲呢”恨云一眼就看出他心不再焉,立时气恼起来了。

  “提亲只是联盟借口,结为道侣是你们与我的事,大婚是龙宫与叶家的事,这点小事自有为夫来担着,要不敢上门?”叶青举手说着,一笑:“为夫不急,夫人你倒挺急的?”

  “我……才不管你这许多呢,你这样有信心就自己进去弄罢”

  “放心,为夫不会弄丢你们。”

  “谁稀罕……”恨云嘀咕着,话是这样说,她还是一直将叶青送至主殿,忍不住又最后叮嘱:“君父还要一些时日疗伤,别的来客都推脱了,只是抽空出来见你,你可别尽打搅着,君父自己不会说什么,母妃见了会不高兴。”

  看来伤势没有那么简单……叶青神色郑重起来,虽没带上仙境,但地仙本尊的实力就已非同小可,龙族身体强悍更胜同阶人类,能让龙君受伤的敌人本来就不简单。

  殿内灵气如酿,侍女穿梭往来,正在布设着宴席,上次见过的代掌宫事元妃已不在,龙女姐妹的生母冬妃似刚转出来,正在案后坐下来,惊雨已在侧陪座,她这时忽有所感回首,目光含笑:“夫君来得好快。”

  叶青也感觉到她身也有些变化,目光相触仍有些熟悉,空气里荡漾着点滴波澜,先前些许不确定的东西,就放下心来……道侣一生缔约,只要此心不变,别的风浪险阻都不算什么。

  “见过冬妃娘娘”叶青行礼。

  “免了,你也是伯爵,免礼吧”冬妃摆了摆手。

  叶青有些汗颜,理论上,龙君这太平湖,不过是伯爵,但是这是天庭实封自己就算是朝廷实封伯爵,也逊色一品,何况是有名无实的虚封伯爵?

  要是真成朝廷应侯,并且控制了应州大权,或可以和龙君相提并论。

  当下只是谦虚了几句,坐了,就有人上茶,喝了一口,的确清香,隐含灵液,对当年来说难得,现在不过如此。

  片刻,黄钟大吕竖琴和声,悠扬沉浑。

  “君父来了”惊雨站起来,就见两个水军大将紧跟着,龙君出来了,穿着冕服,双目炯炯有神,威严浓郁。

  只是似确实受了点小伤,气息上弱了一分,但身处龙殿,肉眼可见恢复着无论仙园、仙境、仙天只要不毁,就是仙人恢复永恒源泉,别说还有四位仙女帮衬着,看来小龙女说的没错,多半无大碍了。

  “听恨雨说,君上有些不伤,我甚是担忧,现在一看,却放心许多了”叶青上前行礼,说着:“果是青春不老,与凡世不同……”

  龙君略带得意一笑即敛,说:“请坐,我得化身消息,得知你最近办的不错,也很是欣慰。”

  顿了一顿,问:“青春不老……你似有所悟?”

  叶青本是随口说说,不想龙君问起,当下怔了下,才说:“前几天拜访郡内一个老伯爵敏之公,敏之公和我一样,是虚封伯爵,但和平时能得这个爵位,很不容易,比我都难多了。”

  “去见时,敏之公已老了,我去看他,他说话艰难,见了我,还硬是起床,拉着我的手,只是流泪,说着——和我当年真像。”

  “话说四十年前,此人一时英豪,不想岁月流逝,到现在地步——我看他的府邸格局气数,只是略比一般县绅强些,还不能入得郡望,这风雨凋零,让人不胜感慨。”

  “别说是英雄豪杰,就算是国家都会老,开国时如日东出,意气奋发,中期渐渐疲惫,到了晚期,国家老了,任凭多大英雄豪杰,明君贤臣,都挽回不了气数来着。”

  “故仙神可贵,在乎不老,年轻人不懂,四五十岁后就会明白。”说完,叶青旁若无人,吟着。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话落下,一阵风掠过,龙君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微微变色,似在斟酌着字句,良久才说着:“这是你封神三国演义里描述赤壁对峙时的诗句,真是文才过人呐,体悟也很深。”

  “我本想叮嘱你下,你可知道,你这次封神三国演义,窃天之机,代替了应州下土,又将要获得胜利,这背后得罪多少人,连我都不清楚……”

  “但是现在看来,你心里早有成见,却不需要我多说了,也罢,仙道贵争,迟疑彷徨的确不是正道——入宴罢,有话我们宴后说。”

  说着诸人入宴,这是个简单的家宴,在场长辈不是真仙本尊,就是地仙本尊,又有着刚才感慨,巨大的实力鸿沟产生压力与隔阂,宴上气氛总是活跃不起来,与寻常女婿上门景况相比,肯定很是古怪。

  惊雨几次回首,目光隐然歉意。

  叶青都是淡定点头,本来就不奢望,只在婚事与合作上有对等话语权就可,对这气氛已很满意了。

  简单用宴后,尽到礼仪,龙君挥手屏退侍女,只留下龙女姐妹与她们的生母冬妃在场。

  叶青虽还坐在位上,但挺直身子,知道是要说正事了。

  “我们先说说当前局面,各州下土战事还正在激烈,只有应州可望早早完成。”龙君挥手,显出一幅巨大无比的云水图,远比龙女持有的信息详尽,且时时呈现动态。

  叶青与龙女姐妹相视一眼,目光一触即收,知道她们已将此法呈上。

  “这是你自身创造出来的优势,但外域绝不会坐视战局出现计划外的突破口,本州战事会变得更激烈,这是劣势,为此在水路合作、加强本州力量整合已必然,我归来后将此上报天庭,昨天就已获得首肯,具体自是由我来把握龙君一挥手,毫不拖泥带水,霸气非常:“应州地上的事,你已只管放心去做,不会有任何阻碍”

  “多谢龙君大人鼎力支持”叶青微笑起身躬身,知道有此水路整合力量,龙君就可部分插手州中战备,以仙人在军事上的强大话语权,严慎元这老匹夫想要算计自己,就没上次容易了。

  这念转过,叶青心里就松了口气……第一个目标搞定,或是下土引发局面变化的原因,比预想的还要轻松,那第二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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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章 美人恩重,何妨皆敌(下)

  惊雨与恨云似乎预感着什么,有些不安挪了下坐姿,果听自家君父话风一转:“按照修士惯例,我这两女儿与你结为道侣,是她们私人的事,我不会管……”

  才怪……恨云咕哝,姐姐被君父黑手拆良缘的还少么?

  小小龙女满心有着控诉之情,瞬间又在姐姐与母妃的责怪目光中垂下首,姿态恭顺不语。

  这小丫头……龙君都看在眼里,有些女生外向的无奈,注视叶青:“但普通龙女就罢了,你既要明娶龙宫正封公主,那这就是我太平湖龙族,与你平寿县叶家的事,你明白么?”

  “自是明白。”叶青对此早有觉悟,惊雨和恨云都是相当于真人修为,名注天藉的正封公主,太平湖五百龙女中,都在前十之内,哪能和一般龙女一样,随便就嫁了?

  此时就恭谨说着:“青与两位公主,朝夕相处,情投意合,诚愿以重礼聘娶,在家中以平妻之位待之。”

  这话还算上道,龙君满意点头,直入主题:“既明白是两家联姻,就不能不互通家底,你先别急,需要了解了解我们龙族的事了……”

  这就是基本同意了,怎么看起来还有问题?

  叶青回首注视惊雨和恨云,见她们也愕然不知所措,心中不由疑惑起来,凝神而听。

  “我们龙族在仙道的处境,眼下并不算得有利,甚至可以说尴尬……”龙君眯缝着眼,瞳仁幽幽闪烁,定了一定神,才说:“我们原本是天生神灵,道庭崛起,一方面是因我们天生天养,事关天地气数,不宜尽数斩杀以恶了天地,一方面我们这些龙族,在行云布雨里,还有些用处,故被黑帝接纳了下去,才存活和繁衍下来。”

  “而别的神族,有的灭绝,有的变成了坐骑奴仆吉祥物之流,相比与我们更是大大不如。”

  “无论是出于与人族和解,还是出于自我淡化天生神族的出身,以削弱道廷对我们的猜疑,我们与人族联姻是我族基本族策,六十万年不动摇,导致现在朝廷和皇帝都以真龙自居。”

  “而国气也多是龙形。”

  “作为代价,到了现在,我们并无纯种龙脉之说,基本上多少有点人族血脉,寿命和力量同样大幅度下降,只是我们终是天生神灵,只要成就龙珠,化成真龙后必会纯化血脉,这是龙族法则决定”

  龙君说到这里,淡淡一笑,手指龙女姐妹:“我这两个装得乖乖的女儿,你也知道是她们是人龙混血,但龙珠一旦成就,渐渐就使龙族血脉扩大,直至真龙……这个她们以后夫君,自要学会习惯。”

  叶青听得黑线,对老龙君这种冷幽默无以应对,只好连连应声,顺带偷眼瞅着惊雨恨云,两女已羞臊埋头不起了。

  “我太平湖龙宫,五千年来也保持与人族联姻,当与别的水族联姻,男婚女嫁都是必然,但与人族联姻有别于水族,你知道这种联姻人族男方位格一般都限制在金色以下,潜规则郡望及以上不可明娶。”

  “这就是大出身大格局下的无奈,要是普通人家,和我龙宫结亲,自是大有裨益,福泽数代。”

  “你看地上流传的龙女书生故事,不是一次二次,都传成了佳话,这是因龙宫格局在,普通士子不入天庭之眼,故有善果。”

  “但是你看历史上娶了龙女的官人,早期或可飞黄腾达,到了一定地位,大体上是太守,就始终不能再进一步,这正是龙宫反而拖累了原因。”

  龙君说到这里,目光微冷:“都说我这龙君喜欢对人龙恋棒打鸳鸯,但就算寻常女儿也是手心宝贝,岂有送到寻常人家受苦,甚至百年后守寡的道理?

  “且有着正封的公主,各自分开,前途广大,一旦和人族结合,就相互牵累,降低彼此命数——你现在,可明白我的意思?”

  叶青听得一惊,垂下首来沉思,瞬间有着明悟,明白前世没有于扰,却不曾听到俞帆娶得龙女,原来这家伙知道了后果,就怂了……

  这时想得明白,叶青沉默片刻,目光直视龙君:“敢问此规则,是天庭所定,还是朝廷所定?”

  “是天庭默许,而历代朝廷执行。”龙君的目光意味深长,又带点沉郁:“别怪惊雨和恨云隐瞒,她们因母亲人族出身而倾心人类文化,我不愿意让她们觉得自己生来低人一等,尤其这种恶意,故在她们从小开始就封锁这信息,让她们能健康成长。”

  “君父……”惊雨和恨云怔怔,又回首看母妃:“真的?”

  冬妃点点头,目光柔和带着惆怅:“母妃希望你们成长起来,所以隐瞒了这些,龙宫里也没有谁不长眼告诉你们,偶有我都处理了……”

  “现在你们修成龙珠,无论有多少人族血统,都会渐渐提纯,有希望变成真龙,这出身可不介意。”

  “并且你们已是天庭正封的龙宫公主,这是你们自己努力的成就,足将凡世所谓王女都比了下去,母妃和君父都为你们骄傲。”

  两女听了,眸中含泪,说不出话来,而叶青也是动容,收敛了笑容……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在哪里都是一样。

  龙君说到这里,盯着叶青的眼睛:“你现在已经知道这点,你是人中之杰,走到这步不容易,就算没有我们龙宫,也能飞黄腾达,要是和我们结亲,怕是以后将今日大好局面轻轻断送,这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龙宫嫁女,是普通士子罢了,反正绝少有人能超过太守级,就此不说,但是你这种人才,都是事前说明,绝无隐瞒——现在你能回答,还敢明娶否这话听的两位龙女变色,恨云更是脸色苍白,就要说话,被母妃狠狠盯着,压制了下去。

  龙君娓娓道来,这些话并不陌生,叶青早就听两位龙女夫人聊起——她们虽归为黑帝嫡系,但早年有着与人族交战的历史,使水脉上有一大批仙人提防着,视作出身原罪。

  听惊雨说过,这种排斥处境很有些不利。

  因仙园、仙境都是资源产出单位,自成生态系统,天人合一的完美体现,除自给自足维持仙人长生,各级仙人之间也有极大的交互往来,形成大大小小的交互圈子。

  仙人也是要生活,而且资源不仅仅关于生活品质,还直接关乎到力量提升可能,谁的仙园生态系统都不是包罗万象生产一切——据说到那种圆满程度已是号称大罗,天仙中完美巅峰,距离帝君之格只一步之遥龙族虽自身很团结,但在仙道中被孤立成小圈子,这压力可想而知,自家结亲,就等于打上了龙族的烙印。

  此时,叶青无声笑了,黑帝虽接纳了龙族,实际上渗透着龙族的天规,潜移默化压制着龙族。

  黑帝陨落后,龙族就脱得束缚。

  而天地大劫,天道又有变易,一时间神族有大兴之相。

  这些都可不论,就论情分,没有这些利益,难道就辜负了二位龙女的恩情深重?

  叶青回首,对上惊雨和恨云目光,心中意志刚毅,笑了笑说:“岳丈太小看我了,我是真男子,大丈夫,于信,于情,于心,这一双夫人,我娶定了“哦?”龙君一怔,这才有些动容,久久才幽幽说着:“这五千年里,这话我在此殿中,问过不下十个英雄豪杰。”

  “里面尽是日后将相,或者文宗天人,甚至有一位虽当时还是布衣白身,日后却还是开朝天子,最终结果都是女儿伤心闭宫不出,你这小小虚封伯爵,就敢冒天下之不韪?”

  “不怕限制了道途,又给人理由,关键时联合天下世家诸侯围攻你么?”

  “生死非是儿戏,无非是种选择罢了……青绝非一时冲动,岳丈可放心。”叶青在座起身,行到惊雨和恨云间坐下来,一左一右握紧她们的手,语气平静,神态刚毅:“时代不同了……至于围攻,纵是天下英雄,都让他们来罢。

  三君五帝在位,几十万年来,一时之选的英雄豪杰,都在潜伏爪牙忍耐,现在陨落二位,要争这位置的人,何止成千上万?

  说不客气些的话,凡人以为红太阳,照耀万物,但是放远了,不过是历史上的星辰,黯淡光点罢了。

  许多凡人认为千古一帝者,不过平常。

  有多少远超大蔡太祖的人拔剑而起,作此一搏呢?

  而且自己修正体制,推广火灵蒸汽机,介时提升庶民力量气运来晋升社会,获得巨大力量以推举自身五气道路同时,必会引发人道惯性巨大反噬,别说蔡朝,所有世家、诸侯都会本能站在自己对立面,自在下土做此决定瞬间,自己就已是与天下世家、诸侯为敌,现在不过重复一次心志罢了。

  而龙族至水族却无此特殊利害关系,反有着共同之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如何选择还有疑问么?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是一面,两方谁都有自己的天然支持者,庶民或世家,战到最后终归要看力量,就看是自己开辟的五气道路有力,还是这些世家金木水火土有力……

  前世道路选择错误,藏叶山庄势孤难挽的陨落悲剧,必不再度发生叶青压下这些心,目光垂下,落在自己双手上,两只清凉如玉的纤手,正紧紧反握着自己,馨香隐隐间,能听到她们激烈的心跳……自己终不是一个人了。

  美人恩重,就算是举世都敌,都能仰天大笑,曰:“快哉,快哉”

  “咦?看来你是做过了一些准备……”龙君目光幽幽,自能判断这是冲动还是冷静,一下看出了叶青决定背后的巨大力量,却思之不得解,不由微微叹息:“我现在算明白两个女儿为何一见就欣赏于你,你这确有些不同凡俗的心气,敢于举世为敌,这在仙人之中都很罕见,几千年英雄中都未必能出一个,成则万载流芳,败则遗臭万年,我要看看你的后续造化了。”

  龙君这样说着,见两个女儿已心不再焉,摇摇头,又释然一笑:“惊雨和恨云,我这双女儿看来留也留不住了,她们以后就交托给你。”

  “多谢岳父大人成全”叶青神情喜悦,起身就是重重一拜,随着这一拜,婚事就真正敲定。

  “大劫应运,群星涌现,未来在于你们年轻人,多多努力。”龙君摆摆手,也不多说,转身就消失在殿内。

  这只是当场定下联姻框架,具体的水路、联盟细节事务自有专人来负责协调,却不必劳烦龙君了。

  惊雨这时松了口气,一时间情绪跌宕起伏,身子都软得起不来,转视叶青刚毅的面孔,她的目光盈柔似水,红颊晕红渲染。

  恨云则上上下下打量叶青,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压抑着心跳,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书生,看不出你还有点厉害……”

  “叫夫君你家夫君一直很厉害,只是做人低调而已。”叶青很谦虚的说着。

  恨云‘哼,一声,不理他,蹬蹬蹬跑去母妃那里不满撒娇:“母妃,以前你骗我……”

  “好啦,先前都是母妃的错,你跟雨儿出去一会,我和你家的夫君说些话。”冬妃微笑哄着,目视两女儿出了主殿,闭上门。

  “小心……”惊雨暗中传音,让叶青有些疑惑。

  光线明暗微变,空空大殿内,灵压铺展,气氛紧张起来。

  叶青突想起此仙是人族出身,许多事情龙族不了解或不在意,但是都会落在她眼中。

  冬妃盯着叶青看了会,突一笑说:“青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当然可以,岳母大人。”叶青欠了欠说着,眼前这位女人,扣掉身份不说,可还是真仙位业,真正怠慢不得。

  冬妃点点头,笑容却是收敛起来,正容说着:“青儿,我可没有夫君这样好骗,接下来,你可要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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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一章 机会(上)

  惊雨恨云她们,得了正副使的位置,这些水府职位有利龙族,与龙珠相互呼应,潜移默化提升血脉,这正是她们蜕化的关键时,这点青儿你是知道,你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却急于在这个时间娶她们回去?”

  “你对龙君可以用小别胜新婚解释,但我做母亲的是知道她们元阴未失,可见青儿并非急色……莫非,你是想带她们进入下土?”冬妃双眸金色隐隐,平静看下来。

  这话一落,殿内一时沉寂,叶青目中精光一闪,看了她一眼,她的容颜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和两个女儿有八九分相似,但比惊雨更沉静,温婉隐含犀利,这瞬间带上审视,叶青就是心中一凛。

  仙凡鸿沟,压力自生,一日不成仙,谈不上是蝼蚁,却处处被动。

  就这点来说,自己和恨云惊雨都还没有透露过,这女人,是怎么看出来?

  难怪刚才惊雨提醒,原来她才是最难对付……

  叶青经验丰富,知道在仙人面前欺瞒并无作用,不禁紧紧锁眉,思量着,又立时便收起思考,从容说着:“是有这个准备”

  冬妃“哦”的一声,眸子闪过一丝了然,眼睑垂下来,目光幽幽,想了想,说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此于系到小女性命安危,我这母亲多问两句,青儿不会见怪吧?”

  到这话就透出一种真心,有一些亲切在里面。

  这对她的身份而言已是难得……此女位置是龙宫四妃之一,本名徐嫒,本是吏部侍郎徐故道之女,幼即聪慧好学。

  十二岁父亲获罪,贬成官妓,精学时文,和诗唱歌,字画清丽有致,备受推崇,临到十五要初夜,她郁郁写诗折纸成船,浮于湖上,却被龙君所获,与之见面,赎身而出,安置地上“红云馆”

  要是凡人,或富贵渐渐消沉,这在龙君几千年内,不知有多少聪惠知己红颜的待遇,而她数十年潜心求学修行,不但文艺大进,单靠七句口决,就修到奠基大圆满,这自强不休,终使龙君倾倒,投入资源和名分,开辟灵池。

  以后不仅仅生了二个龙女,还得以修成真仙,不过这化凡为仙时间不久,二十年不到。

  叶青暗暗吐了口气,知道自己在惊雨提醒下选对了,苦笑:“这是人之常情,何来见怪?岳母大人您请问,知无不答。”

  “大人是凡俗官场里用,在家里这样叫,太过见外,你随云儿雨儿她们叫我母妃就可以了。”

  “是,母妃。”叶青从善如流,一说出口果真感觉异样,有些太过肉麻了

  “那你为什么要使云儿雨儿入得下土呢?”

  叶青整理着思路徐徐阐述说:“我带她们下去,对我来说,只是一道保险,以实情来说,我离开时,已经是监国应王,控制小半天下,离真龙不过毫厘之间罢了,五十万大军,谋士如云,猛将如雨,下土演化,就算没有进步,单是积累几年,就可成真龙。”

  “而且这是第一个下土世界渐渐尾声,天庭支持,普通情况下,不会让她们介入战斗……我最需要的是她们对水事的掌控。”

  “下土水事,不是你曾经粗许给了你的岳父么?”想到这里她笑着:“青儿你却算计起夫君的利益了,女儿一娶到手,就把岳父卖掉,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未免太快些。”

  “您言重了,培养女儿成长,这是父亲的期愿,谈不上算计……叶青只是尽所能提供方便。”叶青谦虚的说着。

  有龙女在前面顶着,足以把分润龙君利益之事描述得天经地义,他丝毫不提自己往下土水府体系安插力量意图。

  冬妃看得出这小把戏,笑盈盈的不揭破:“算你能拿这说服龙君,但又拿什么来说服我呢?”

  “新开水族,新建水府非同小可,对龙族来说是宝贵的经验,大劫下每一分力量成长都是可贵,让她们自己更有力量,这比任何外在保护都更可靠。”

  “龙君坐镇东海,哪能事事亲为,而且云儿雨儿一郡正副使,看似不错,但要蜕化血脉,还是不足。”

  “下土世界虽低于地上一层,可以东海之大,就算不及一州,也有一个二个郡的水府之力,这何必浪费了呢?”

  “云儿雨儿得之,必加快数倍蜕化。”

  “而且自古真龙,哪个不翻云覆雨?云儿雨儿若不能纵横万里水域,行云布雨,能得真龙之味么?”

  “我对龙族蜕化所知甚少,也是清楚,单是郡级水府,就算当个数百年,也是前途黯淡,只勉强化劣龙罢了。”

  “唯倾千里万里江河大海,才有真龙之格局。”

  “下土虽不长久,可有此心,日后在地上只要有机会,就可脱颖而出。”

  叶青微微一笑:“您关爱女儿,当希望她们更安全吧,那这成长,才是关键”

  “你是早就准备了这些说辞了吧?”

  冬妃笑嗔,心中已是意动,这最后一句击中了她的要害。

  她确实有些担心这双女儿,大劫杀机之下,改变无数人神际运,之前在她们身上的安排多半会失效……至少已不合时宜了。

  叶青琅琅而言,冬妃是听得惊心动魄,心里暗叹:“我虽平时自觉聪惠,可是与这种英雄豪杰相比,还是欠了不少火候。”

  “现在压的住此子,不过是有着名份,又位列仙班罢了。”

  “越界下土,要穿透下土天道界膜,就算是夫君,都要机缘巧合才能分身进入,地仙都带不了她们,我想知道——青儿你,又是何种手段?”冬妃顿了一顿,又说到这个话题,并且微一倾身。

  肩胛玉润,雪颈修长,眉目期盼,无形就有种气质,让人忍不住透露秘密

  叶青心里一凛,移开目光,才没有出丑……总算知道恨云狡猾是自哪里来了,她这些长辈一个个都有些恶趣味。

  “我以龙气遮蔽,又和下土一位圣人有着盟约,借助权限进入。”叶青说着实话,但实话和完全交代并不等同。

  冬妃明眸微转,自判断出是真,一摊手:“我能信任你,却不信任这个下土圣人……别急,你可设法向我证明它有这手段,而不是被欺骗。”

  叶青知道这岳母会怀疑——正常来说,就算圣人都开不出特殊后门,因它们没有与地上相呼应的基础,但女娲和貂蝉都是从未有过的造化巧合,毫无前例可依,就算仙人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自己也是在貂蝉透露《山河社稷图》,反复实验几个晚上,才心生此念——所谓“寇可往,吾亦可往”,圣人算计要来地上,自己又何不借此,带着人进入下土世界呢?

  《山河社稷图》顶级空间法宝,虽未炼成,足以将一定数量军队带入……或带上来。

  应州在最后一轮会成整条战线上的焦点,外域会剧烈反扑,短暂时期内,只怕这局会形成接近大劫第二波烈度。

  不知有多少人会加入这场博弈,对天庭与外域来说这只是局部战场,只要实现己方战略目标,死多少炮灰都可以承受。

  但对自己来说,这些数字就是吕尚静、江晨、周风、芊芊、表姐、铃铃……是自己活生生的部下、亲友、爱人甚至自身,凶险莫测,这是自己选择作第一个崛起诸侯的代价,那怎减免过河卒子的炮灰风险?

  有此《山河社稷图》,在最后一轮的开始和结束,地上和下土的力量都会有两次互转支援期。

  这种杀手锏一旦投入关键战场上,就是个大坑,可以埋葬多少敌人?

  应侯之位,岂能没有足够血腥祭品?

  “怎么样,青儿考虑好了吗?”冬妃微笑望着叶青,目光柔和,似看自家不服输的小男孩,宽容他的虚张声势:“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母妃自不会追问你,但也无法放心让你带她们下去了。”

  汗水自叶青额上流下来,精神一阵朦胧,仿佛带入某种考验……午后阳光下,陈旧小院里,那个模糊了面容的亲切女子,就曾这般温和质疑着,引起少年心底倔强委屈的心情。

  叶青知道情况不对,沉默不言,这时,早已沉潜的川林笔记,青紫光一闪,陡清醒过来,定神看见对面讶然面容。

  “您这是……”叶青心里顿时不快,就算是此女,也过分了些。

  “咦竟能逃过我的暗示?”冬妃见此,知道不能再逼,要不就出问题,当下只是微笑,说:“不是仙术禁法,我还不至于对你施法,只是好奇心,就随便用上一下。”

  叶青苦笑,差着几个位阶,面对这种暗示,自己都受到影响,要不是川林笔记,自己说不定真着了道。

  当然这也是因面对的是岳母,一时没有戒心,要是有了戒心,这种程度是影响不了自己。

  这先不说,这《山河社稷图》这种阶段战役的底牌是自己得到应侯之位的保障,而且涉及到算计了圣人的事,叶青自不会说出,这时就在考虑,自己还能用什么来证明。

  蝉儿?

  泄露自己女人秘密,不做考虑。

  那剩下合适的选择就只有一个……有一样东西,透过了下土天道与地上天道双重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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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二章 机会(下)

  “锵——”

  一道赤光在殿上化成赤虹,横持呈上。

  冬妃接过一怔,盯住了剑脊:“赤霄?”

  “瞒天过海,好手段。”她明白过来,笑起来,算是点头认可,又欠了欠身,说着:“刚才这样捉弄你,这是我不对,不过还有些事要问。”

  冬妃笑着递回赤霄剑:“听女儿说了些情况,这是女娲送上来?她看中你天命之子的身份,还是说有别的想法?”

  “这个涉及暗约信诺,有所顾忌。”叶青拒绝,态度坚定,再无透露口风的意思,目光垂下,突目光一凝,盯在了赤霄剑的剑尖处,只见一丝土德黄气弱隐若现……怎么回事?

  “也好,谁都有点秘密,这不算什么。”冬妃直起身子不再刺探,好奇是一回事,但过犹不及,只怕让女儿在中间难做了,她本心只保证女儿安全结果可以了,且还是相对中意这个女婿,不愿意弄得不快。

  冬妃沉思过后,吐一口气说:“青儿既都已准备万全,下土的事我就不管,你们自己去开拓,好坏皆由你们自己了——但你要答应我,能保证她们在下土的安全。”

  说着一挥手,叶青恍惚下,就已立在殿外。

  看着大殿,感受到突然之间,一丝丝气运注入,并不算太多,但却质量很高,使得自己在地上的蛇,上下沉浮,就在水里巡游一样,渐渐变成了蟒,就离一步,可变成了蛟了。

  得此收获,叶青有些不快,良久透了一口气。

  这时,殿外的恨云打量了一下,又别过螓首:“哼”

  “夫君,你手上都是汗……”惊雨握上叶青的手,明显觉察异样,蹙眉:“母妃为难你了?”

  “没事。”叶青苦笑,但心里久久不能完全释怀。

  冬妃这种女人再聪惠,也仅仅是女人,那懂得英雄豪杰的心怀?

  英雄豪杰什么都能原谅,但想操纵他们的意志心智,却是第一等的忌讳,掌握权力和力量者,每一个判断都左右着许多人的命运,甚至事关国家气数。

  这些英雄豪杰,也有着心理问题,但是历朝历代,总结的教训丨就是,必须这些人自己排遣调整,可以用外物,却不可借于神力和道法。

  大蔡朝廷都一样,有个例子,一百五十年前,思郡王得了心疾,时时暴躁,皇帝赐美女,美酒,乐班,灵药等等来调整。

  有人上书,曰:“或可以法调心。”

  皇帝大怒,批示:“丧心病狂以致如此”

  切齿愤恨之情跃然圣旨之上,结果此人被杀,以警世人,并且思郡王后来疯了,皇帝照样不许——宁可疯死,不可治疗

  而某些时代,心理医生也被严格禁止用催命暗示等手法来作用领导人。

  这是古今掌权者的忌讳。

  龙君就深知这点,从不这样,而这女人却有点不懂事。

  只是程度轻微,又有恨云和惊雨,只得谅解了,想到这里,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彻底把不快消除。

  这时沉思转去而想,其实能自下土穿过界膜到地面的,其实还有一处,那就不是给“人”过的了……

  恨云推了下,才让他一下回过神来,却笑问调戏:“礼娉、婚宴、水路的事很多,我要多留些日子,今晚上安排我睡哪里?”

  “我与姐姐的房间啊,夫君你任选一个。”恨云掩口笑着。

  “……”叶青呆了呆,不由失笑,就故意说:“我两个都要,且不是一晚,还要朝朝暮暮,设法带你们入下土。”

  恨云稍有意动,又撇了撇嘴,完全不信:“瞎说,姐姐早就求过君父,地仙都办不到的事情,你怎……”

  “小妹”惊雨喊一声,又羞又气:“你真真乱说,我扯你的嘴……”

  当下两人都扯成一团,让叶青大笑,惊雨这时看了一眼,才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有时,不能留下刺在男人心中。

  南沧郡

  云愈压愈重,阴沉穹隆上烟霾滚动。

  一处院子里面有着灵棚,立着上百人,都是披麻带孝肃立,一片白幔白幢,俞帆亲自腰系麻带站定。

  见着有人还是站着发呆,悄悄暗示,就一起跪了。

  俞帆怔了片刻,才到长明灯前,看下一看,只见着寇先生的肉体躺在了棺材里,颜色如生,似随时可以醒来,顿时泪水已滚落出来,浑身都剧烈颤抖,只是不出声。

  “快扶起公子到棚里,这样会伤着身子。”有人连忙说着。

  “…我没事。”有人忙上前搀,俞帆有些踉踉跄跄,却绕行棺材一转,想起寇先生呕心沥血辅助自己,顿时心如刀割一样。

  良久,哀乐大作,悠远弥漫在院内,使人愁思,俞帆拈了香亲手插下,吩咐着:“举哀”

  满院的人立时大放悲声,悲声中装殓入棺,引着车马出葬。

  俞帆擦了被泪水迷了的眼,却见只有片刻,大棚里就人声嘈杂,坐满了人,都喝茶说笑。

  恍然间俞帆已明白,真心哀悼的除了寇先生家人,怕是只有自己了,至于自家的兄弟,怕是幸灾乐祸都来不及,要不是自己在地上还是知县,气候已成,只怕这场面都办不到。

  当下涨红了脸,却不能发作,恶狠狠盯着他们一眼,粗重透了一口气,唤来了管事,阴郁说着:“回来给寇家一千两银子,五百亩田。”

  见着管事迟疑,他冷笑一声:“自我的房里出”

  这管事才大声应了起来,俞帆更是厌恶,却不说话,一摆手,出了去。

  到了外面,就见两个亲将而入,都是脸色铁青,俞帆就问:“都点齐了?

  “都点齐了,总有二百骑”

  俞帆起身,说:“走,我们去”

  大院里大门紧封,进去就见着二百人一片齐整站立,一片寂静中,俞帆上前站定,众人一齐行礼:“给主公请安”

  俞帆一点头,向前一步,沙哑着嗓子喝命:“起兵”

  二百人都列队出发,转眼马蹄声密集,出了门去,直向一处旧地战场。

  这古战场在南沧郡西,靠近了,就觉得阴气阵阵,整个地区隐含一层灰气,远处荒野墓冢上的草影时起时伏,黑沉沉死寂寂显得阴森。

  抵达后,俞帆面无表情,沉吟一会,说:“你们在此等候,我过会就出来

  说着就独自一人进入,黑气一卷,踪影消失不见,外面的人都是大惊,高喊:“主公”

  “无事……”声音在里面远远传来出。

  “公子到这里去于什么?”有人不安的说着,自己身家财产,一家三十口都寄托在俞帆身上,这俞帆的命贵重,就是这种关系形成。

  并非完全是强迫,许多人不理解这点,但是作当事人很理解。

  有个亲将于咳一声,说:“这公子的事,我们不能多问,近来公子身体也不十分安康,我说公子你面容有些憔悴,公子说睡不好,我就没有敢多问,公子心绪脾气不好,再问怕是惹得迁怒。”

  正说着,远远来个骑兵,翻滚下来,捧着一份书简,说着:“这是老大人处转来,吩咐要公子接了看,公子不在府里,就叫我送来了”

  亲将接过来,见已经拆开,才看了看,说:“这是关于叶青的事,等公子出来了,我再禀告就是了。”

  这一等就等了三个时辰,直太阳偏西时,俞帆才出来,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脸色很难看。

  自失去寇先生后,似就一直如此,负责的亲将完全不敢招惹,这时看着脸色,小心翼翼禀报:“家中祭祠准备好了,老大人问您打算说什么?”

  听了这话,俞帆精神振作了些,目光淡漠:“我自有主意。”

  被硬是渗透了,作世家很清楚,如果畏惧惩罚,就会陷下去,不但自己肯定完了,就连家族也是。

  通过祖神将这一切禀报上去,自己虽会受到惩罚,但陷的不深,还有着正名机会,虽这卧底名声,在什么地方都不好听,没有卧底敌国还能被本国重用的例子,但至少不是叛徒了。

  而自己要的不过是借势一拼,在严慎元和叶青都忽视自己时,这是唯一扭转机会了。

  “对了,有叶青的消息么?”

  “这……”这亲将斟酌着言辞:“听闻在龙宫设婚宴,很多郡望世家都受了邀请,主家收到一封请贴,被老大人给撕了。”

  婚宴?

  俞帆一怔,眼前晃过龙殿中鹅黄倩影,当年文宴深深遗憾袭上心中,似失落了人生的宝贝,在这一刻终是明白……错过即是天涯,一切都不可能了。

  黑气在他面上闪过,眼中冒出怒火,他突暴怒:“这不过是土鳖,凭什么选他……还有那芊芊,我真悔当年未听寇先生之言,杀此人而失之……”

  众人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主公息怒,息怒……”

  俞帆深吸了一口气,握剑手紧了又松开,平复了情绪,目光恢复淡漠,却带着点血丝,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控,这外域渗透的确是非常厉害,自己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

  当下就上马,狠狠抽了一鞭:“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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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一丝青气

  龙宫

  淡青色穹顶上水气连绵,模拟星斗运转,万顷宫城在晨光下展开,宛然一副繁华的画卷。

  灵气浓郁,因是水府,以水灵为主,但天地五气存在一种转化均衡,不乏别的灵气伴生,相对而言都比南廉山福地更浓郁。

  金玉阁的山坡上,叶青站立,呼吸早晨新鲜空气,一丝丝灵气就吸取了进去,恍惚间,面对水的包围,而脚踩大地,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特别是对于人族的生活经验而言。

  龙族是海洋之子,人就是大地之子,这种经验甚至上溯到地球的记忆中。

  叶青在这方面经验很丰富,虽黑白赤黄青,和金木水火土不同,但却也有着相同之处。

  黑水、白金、赤火、土黄——土黄亦有其性质,此刻体会精义,与自身经验印证,自是有所领悟。

  黑水以深渊著称——水之积不厚,则负大舟不游。

  龙族在此有天生神通,道庭建立后,屡次打压,又有黑帝崛起,镇压龙族,这就是以前的大势。

  白金以争杀著称——应万世劫运,天地成战场,争生死一线,道廷战争中,白帝应大运而生,以后并不衰退太多,因人族内战连绵。

  赤火以革命著称——新朝鼎革、革命量劫、仙朝升举,无论哪一脉在博弈中取胜,都少不了星火燎原、焚烧旧有、新生万物。

  这实质上都为赤德提供资粮,先前三道君借仙道打压人道,都抵挡不住时代潮流的累进,最终在三十万年前应化赤帝革命,渗透仙道,最后一个天帝应位,形成仙道与天道均衡。

  黄土以凝重著称——人族早期人口不多,黑帝、青帝分取大部利益,黄帝声名不显,直到六十万年前“百仙入岩”的事件,镇压地脉,渐渐强大。

  青木以晋升著称——不断培育生机,叠层而上,这是对机运捕捉最敏锐一种,但受限整体层次,往往曲高和寡。

  叶青现在就是赤德向黄德转化中,累次经验,习惯凝思——火焰,怎让它变成对人更有价值?

  这在监国应王时就有过考量,火灵蒸汽机、流水线工厂、大规模基础建设,都在新兴帝国中埋设下伏笔。

  恍惚中,叶青若有所悟,体制是容器,它决定着上限,西汉龙气是淡黄,就说明着它容纳的社会力量是黄色。

  黄色是现代社会之色,换句话说,大汉的制度可一路到地球现代都适应。

  只是上限是一回事,填充又是一回事,道法工业社会的复兴启蒙,给国家注入了力量——对人体又何尝不是呢?

  这感悟瞬间划破了心灵的天空,丝丝黄气化成了若隐若现的蛟龙,一种奇妙的气运运转着,一瞬间,叶青的心一片融合,无数智慧在闪过。

  “纵观地球发展历史,在古代,东西方曾经发生了一次巨大的文明偏移。

  “所谓的大图朝划分毫无意义,并且甚是可笑。”

  “这巨大的最大偏差就是,在中国,春秋战国时,历史技能树上点的是农奴,使农民获得小块土地,形成的是地主农民体制。”

  “而在西方,点的是商人,商人获得小块店铺,形成的是商业和资本萌芽体制,而分封制传承下去,农奴直到19世纪才获得解放。”

  “因此在东方,商人一直是贱民,在西方,农民一直都是农奴,这才是历史的大道。”

  “大航海,工业革命,在uu年前就注定了,东方点了农民的技能树,除非外力摧毁,要不永无工业革命的可能”

  “以道入手的话,在历史上,只要点二个技能点,第一就是咸鱼,这点到后来就是大航海。”

  “第二就是正式承认商人店铺私有化,这点到后来就是资本主义。”

  “咸鱼这东西的确是古代解决粮食的重要补充手段,古代运输条件下,二十公里是极限,鲜鱼就要臭了,因此整个海洋,空有多少亿吨粮食,却根本无法补充给人类,可以说,古代中国社会,海洋基本上没有利用起来。”

  “如果有咸鱼,至少可补充一成左右的粮食缺口,这可以活百万人,甚至不止——这里有个关键的因素:盐专卖”

  “要使鱼运输到内地,在当时技术条件下,唯一的办法是咸鱼,但是咸鱼一旦盛行,百姓就只买咸鱼(又有肉又有盐),不买官府的盐,所以官府就禁止咸鱼,可一旦禁止咸鱼,大航海只是空中楼阁。”

  “咸渔业——小船业——大船业——大航海,没有咸鱼业培养的大量海船和水手,在理论上是无法形成大航海。”

  “这我早有领悟,发展渤海湾航运和捕鱼业是好主意,山东沿海一带本来就有几个大渔场,条件很好,北连辽东,东到朝鲜日本,背靠河北大平原,南接江淮,是千古帝业”

  “龙君安居海洋,开辟水府,风调雨顺还在其次,关键是海洋开发。”

  “下土世界可能没有别的大州,但这无所谓,实验这点就足够了。”

  “最关键还是大汉龙气。”

  “汉朝龙气是淡黄,这说明在现代都比大图朝优秀,只要少许改进,金黄色应该有。”

  “这并非是虚言,汉朝制度深入基层,到里,和大图朝鼎盛时到村差不多,比我离开时事实上到乡还强些。”

  “分拆大户,这不就是汉朝的制度么,汉朝诸帝迁移大户,打击豪强,始终是汉制的主流。”

  “只要补上扶小,成就中产的内容,就抵达老美现代的水平。”

  “军队方面甚至不需要多改革,汉以强亡,不是虚言,军队制度和武器系统超乎千年。”

  “汉朝时代局限性,无非就是的无非就是考试,赋税,以及盐鱼政策(点海洋技能树)”

  “要先推广蔡侯纸,把文化传播成本降下来,就是考材世俗化,或者说普及化,形成不了合流,改户部为税部,这几点改上去,就是小版的老美。”

  “里面最关键的就是州虚化,汉朝制度之所以强,就是县令保持着相当大的**性,太守相对州又保持巨大**性,州刺吏甚至比太守低——只有监督权”

  “这就是省虚化的道理,这制度已经和老美差不多了,后世建省都是倒退,州省一旦正式行政化,就是中央衰退的开始”

  “为了制衡省,不得不举国内耗,而汉朝制度,州基本上不存在,和许多人想象的相反,不设州,全国100个郡,10uu县,地方就变成一团散沙了,郡县无能对抗中央”

  “这样情况下,郡县再强,都无法对抗中央,中央放权给郡县,是没有压力,正因为放权,所以才可以有责任制——大权都给了你了,治理不好,就是你的责任了。”

  “这和美制何其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手段不同,唯一需要改革的就是加强财政,收割郡县。”

  “中央可适当强化,这方面完全可以学习后世经验,但是主要是赋税方面,普及性的科举制度,考吏开始,保持部分推荐制,为什么汉强,许多人都不明白,其实就一点——虚州,实郡县。”

  “宋朝开始的制度是弱郡县,结果就扑了,唐朝是处于汉宋之间。”

  “在虚州实郡县的制度下,只要不到州这级,无论世家豪强多牛,中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无非动不动真格——年年摆明要打击豪强,也没有人能反抗,这虚州实郡县的制度,就可以保证这点。”

  “汉武帝收拾诸侯王、贵族、豪强、真不是盖的,动辄株连。”

  “党锢,锢的是谁,就是世家豪强,这在汉朝是政治正确——党锢就党锢了,怎么,你们这些士人敢咬我?”

  “汉朝灭亡的关键,其实就是州牧制,一旦允许州级来统合地方,中央就完了,所以建省,实际上才是灭亡的关键,中央至少一半力量,都必须用在压制和平衡省级的上,从此华夏走向了内治的道路。”

  “原因很简单,内部要时时保持压制,哪有时间去开垦,所以,有人问——华夏自何而衰。”

  “无它,汉建州牧而始。”

  “州牧之后,八王之乱,八王其实是州牧宗室版,下面是唐的节度使,而宋时为了节制地方权力,又进行三路转运分化。”

  “汉朝在东汉末年时如果统一天下的制度修正,继续保持虚州实郡县的制度,中央可以适当强化,但是以不颠覆实郡县为上限,主要是加强赋税系统的直管,加强赋税系统的收割,推行纸张和印刷,普及教育,科举考吏,累级升迁,可以以推荐制钱入仕为补充。”

  “循序渐进取消盐专卖,推行盐鱼政策(点上海洋技能树),不需要急功近利推行工商,只要不歧视工商,略加鼓励就可。”

  这些想法一出现,川林笔记瞬间闪出了青紫的光,它的本色却是青,这时,一丝丝青光流淌而出,迅速融合进入叶青的身体内,叶青半闭着眸,一种崇高的气息自身上弥漫。

  在川林笔记的主动配合下,这些想法一一实践而过,越来越快,根本不需要叶青辨别,它主动将知识分解,循环而过。

  叶青静静站在树下,心中一片平静,却隐隐萦绕着一丝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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