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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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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十四章 仙门(下)

  “前世有些大诸侯崛起如此之快,将前期最难缠的阴兵变得刷怪一样轻松,果有些奥秘在里面……自己模仿学习他们的道路而获益不少,内中奥秘却还要亲自体会。”

  这时场上许多人见到叶青的所向披靡都目瞪口呆,不用道法近乎道法效果,着实打破了传统认识。

  回想起阳神真人都陨落在主公手里,众人就释然了,他们已习惯对主公的绝对信心。

  见主帅这般勇猛,一千五百多名将士这时都士气高涨地喊杀冲上,转眼杀尽了阴兵的最后反扑。

  所有阴兵倒下之际,阴气领域才彻底消散,天地灵气感应到一样活跃起来

  星星点点的灵光冒出来,叶青暗叹。

  “它们会化作地上的资粮,这就是天道……”叶青正想着,却怔了下。

  只见上千阴灵都化光飞起,宛若流萤,成群结队就要消散在天地灵气间,却一转身,扑入貂蝉衣袖中。

  “主公,是《山河社稷图》”貂蝉感觉到法宝隐隐动起来,就要抬起红袖观察,突止住动作,皱眉回望远处一座小山:“有人窥伺”

  “一些蝗虫罢了,无需理会他们……”叶青平静挥手,带着军队退回水路,准备回归大部。

  远处山坡上,十几个道人正观看,都惊异不已,这时议论起来:“此子用的何法?”

  “并无法力感应,完全是仗着一柄仙剑。”

  “去见见就知道了……”

  众人目光望向为首之人,这中年道士就点点头,飞身而下。

  南沧郡城,郡守府

  “班安县令还未至,是怎么回事?”

  下首僚属齐摇头,都是暗自无语……您的儿子,问我们哪里知道

  俞承恩皱眉,没多说什么,他的实际用意也不是这个,只是继续命令发布下去:“各县援军都安排好食宿,牛羊都宰杀供应,马匹草秣俱给之,此际不可有半点短缺,谁敢伸手我就剁谁的头……”

  “必须给我找到叶家联军动静,别的不说,出现什么方位至少要搞清楚,游离于调度也太不像话……”

  “还有州城发出的一支援军现至何处?”俞承恩一条一条说着,却已不似之前的焦急。

  厅中气氛大抵如此,众文武官员的脸色都比前几日好看许多,郡城墙高粮足,又有完备的大阵开启冇,灵石资源准备充分,术师不缺乏,之前欠缺的只是人力,只凭万余郡兵和北境败退下来边防军。

  郡城就似一个巨冇大磁石,既吸引了敌人主力,又吸引了己军主力,现今聚集而来的各县援兵越来越多,都根据讯盘的联系接应进来,大大扩充了防守实力,也坚定了城内防守信心。

  当然援兵入城之际总少不了伤亡,阴兵规模太过密集,再怎么接应都避免不了士卒折损,但这些各县招募的庶民,实力一般,不差这些,现全城汇起的兵力总数达到三万,补上了人力缺口,守城就已很有把握。

  前几日敌人未能攻下,便再无机会。

  至于抽取地方兵力造成空虚,外县是否会被愤怒的敌人调头转攻血洗,厅中的决策者目前并不在意。

  在场众人身家多半集中在城里,只要这次郡城能保完下来,自己这些精英度过此劫,有的是时间与资源,死多少兵再多少招就是,民众不足就从流民中招募亦可,反正死的都是贱民。

  “报——阴兵大军正在分队退散”俞承恩大喜,想要拍掌又按捺下去,暗暗想着:“贼人果然用意不在郡城,而在地方”

  想到此处,才发令:“此正是我军反击之时,传我命令立刻追击……当为了防止埋伏,须等敌人分队退去大半之后,侦查确定再行追杀,不得超过三十里”

  “再有,行文各县加强县城防备,呵斥南廉伯与班安县令,命令三日期限内赶到郡城,统合兵力集中扫荡”

  这些话音虽不高,隐隐带着金石之音,众人听得一震,这才明白用意——此前将俞帆也牵连进来,只为了显得不偏颇,实际主要矛头却是对准叶青

  可惜俞帆也不至,要是三天后都没到,那可就有好戏看了,难不成上演一出大义灭亲?

  若真如此,郡守大人的心肠可够狠绝……许多人想着,出于世家视角,发现以一个儿子换取强敌之死,还真是值。

  除了奇葩的叶家,哪家郡望不是妻妾几十位,生的儿子反正也不止一个么

  气氛正诡异间,这时一个斥候快步进来:“启禀太守大人,平水县令传讯发现叶家联军旗帜”

  “平水县不是林家地盘么?”

  有属官疑惑,郡望实力有强有弱,但都猛兽盘踞一方地盘,不会轻易允许别的郡望涉足。

  几名幕僚急急翻着之前情报:“找到了叶林两家合作的织造厂大获利润,林家两月前去开拓灵州成衣生意,嫡系力量带走一半……昨日发讯向郡城求援”

  “必也向叶家求援了……”

  “好个叶青”在一片份乱中,人群里有士人眯起眼睛,暗记着信息。

  及入夜,就一道黑影自城内溜出去,直奔城西的古战场。

  郡守府的后院,很快亮起了灯光,有亲将入内禀报:“主公,已探视到西去行踪,定是去泄我方情报了”

  俞承恩目光亮起来,点头说:“好,这种内通外域之贼,就当诛其满门,你们这就……等等,先下狱监控起来,三日后再公布”

  “主公地方要是不备,岂不危险”亲将惊异非常。

  俞承恩推开窗户,望着东面黑沉沉天空,缓缓说:“你是我家的家生子,跟了我有二十年了,应该懂得规矩,有些事不是你应该问……去召集已赶至的各县将领,这事自当通知下去。”

  亲将跟着瞅一眼,明白是平寿县方向,心底发寒:“这是要陷叶青于死地了……偏偏一切按规章行事,论起来发现内奸还有功……但这内奸,主公是否早就发觉,有意留到这时才下手?”

  “再有冇……”俞承恩迟疑了稍许,终是出口:“帆儿那里也知会一下吧。

  “是”亲将振奋出去,俞承恩望着这人背影,眯起了眼睛。

  “家中倾向于这儿子的还是不少,平时不表现出来罢了,自己过了适合修行的年纪,再如何鼎盛都无法在时光面前与儿子赛跑……真羡慕叶青天人道体,便是放在太平时节,三百年寿也足以战胜几代人。”

  “可惜这样的天才,终是敌人,既落在我手底下,还是早点身陨比较好。

  七千大军当夜在平水县郊扎营,主帐内灯火明亮。

  “师尊有交代过使命,没有明说……我猜测它到地面上的使命,就是收回下土力量。”

  貂蝉展开图卷让叶青观察着,俯身之际,胸前一片雪白的柔腻丰腴,隐见两点殷红,与《山河社稷图》的壮丽相映成趣。

  “自古江山美人,折倒多少豪杰……蝉儿,你今天的诱冇惑有些失去水准,这样直白,却是关心则乱了?”

  叶青一笑收回目光说着。

  貂蝉脸上有些绯红,知是被看破了刻意,羞恼下松一口气,目中波光流动,片刻后承认:“确实关心则乱了,蝉儿最不希望的事,就是主公和师尊起冲突,要是两面联系再紧密点就好了。”

  “会有机会的……地上广浩亿万里,又有百州国下土供应,不缺这一点点灵魂之力,但对于下土来说就是宝贵的起步资源,这不为怪,对于我这监国应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叶青不多说后续洞天真君的谋划,又抽冇出赤霄观察着,注视手中这柄不完全体的仙剑。

  之前江晨他们都以为这是克制,但叶青前世听闻过一些事例,现在又结合自己亲自体会,却明悟这非克制,而是同源体系下,力者为尊天然位阶——这是实力使然。

  这些修罗都以调用阴气为根本,在封土体系遭腐蚀之下寻常道人都已镇冇压不了,但自己是下土天命之子,身受暗面天道眷顾,天然就有更高一层权限,这在龙气与赤宵剑的加成下越发显著,才有此类似克制的功效。

  “可惜带来的也只剩下这点了,地上实力还是低微了些。”叶青有些不爽,叹息着:“放在下土拥众千万,这区区十万敌人,都不用亲自动手,随便派个将军就能率大军碾压过去。”

  貂蝉白了他一眼:“主公这就是由简入奢移,由奢入简难”

  正这说笑之际,有亲卫进报:“主公,云水宗来人求见,报上名号是云水子”

  “夫君,万不可怠慢,这是云水宗的宗主亲来”曹白静跟进来,她神情有些紧张。

  叶青握了握她的手,转首吩咐:“升帐点将开启法阵”

  “之前敢窥伺我的女人,现在就让他们知道现在南沧郡的修行界,谁的拳头最大”

  “夫君好俗……”曹白静听得大是脸红,讷讷低头,却没有丝毫反对意见,她对于门中的一些黑暗现象同样恶心的很,若非逃避一些让女修深觉侮辱的事情,她会区区练气一层修为就离开山门?

  “这是给夫人出出恶气。”叶青毫不心虚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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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十五章 胆小如鼠

  这鸿门宴一样的布置听起来恶俗,但仙门有些混蛋更恶浴,"chi luo"裸的蝗虫,对付这些吃硬不吃软的家伙,正需要摆出威仪来……这可不就是仙门中强者为王的法则么!

  叶青略等片刻,就继续往前行,只听“咚咚咚”三声炮响,只是几分钟时间,七千大营就迅速出帐,排列出数个大阵。

  军队的编制是步骑混成,步兵四千,骑兵二千,辎重兵六百,还有若干必要的编制在内。

  将官见叶青出来,“啪”一声半跪,除了微微甲衣声,真是鸦雀无声,就在这环境下,叶青泰然自若迎出大门,见着前面有几个道人在,离着五六步站住了,将手一揖,说:“宗主前来辛苦了,请入帐说话。”

  云水子看上去是个中年人,听了这话,清癯的面上毫无表情,而陪同的玉海子心里大怒,盯视叶青,脸颊抽动一下,说:“这是我云水宗的宗主!”

  话才落下,曹白静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周围都竖起耳朵,听叶青怎么样回答,只见叶青笑了笑:“这我白是清楚,只是我是天庭少都督,按照品级,放炮升帐迎接,还算适宜——宗主,您说呢?”

  云水子听了,突仰天大笑,摆手阻止了玉海子,说着:“你说的不错——玉海子,不得无礼!”

  进了大帐,主宾坐下,云水子闲聊几句,并不多话,只又随意说着:“下土阴兵袭上地面,百姓苦了。”

  叶青喝了口茶,片刻才说着:“是啊,不过这事由郡州节制,上次郡里行文给我,我说我不是朝廷衙门,再说大军一动,都是银两钱米,郡里州里一分不批,我也没有办法皇帝不差饿兵么!”

  “你这话是属有理。”云水子瞥了叶青一眼,沉吟良久才说着:“只是我今天上去看了看,单是附近就有二万受到兵灾的难民,心里很难过,所以非得尽快平定才可!”

  云水子说到这里,又一笑:“当然,钱粮兵械都要给足才是——”他说到这里,就不语,吃茶。叶青听得在心,笑一声:“这样甚好。”也不多话,当下两人和凡人一样说了些闲话,云水子就率人告辞了出去。

  玉海子出来时怅然若失,刚才话题没有多想,心中只想:“自己先前只看到芊芊一女,忽视了明珠侧处的美玉。”

  现在回想,此女出身卑微却受叶青进士蒙荫,岂会不情相笃益?

  以她这种资质既被叶青发觉,叶家的资源肯定多半倾斜在她身上,确实是难以挖掘了……

  “但曹白静、周铃、江子楠三女当初都修为平平,现在突飞猛进,灵光内涵,不可能突醒觉,只会是天生资质上佳"“当初要是下重资挖墙角怎会不到手?曹白静这样出身本门的女术师,直接强抢回门中又如何?调教自己徒孙,外人说不出什么,自己被叶青这小子当面给蒙蔽冇过去……”

  玉海子深悔不已,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知道已获得不了她们,只是对叶青的憎恶又加了一层。

  先前看中芊芊、曹白静都已成为真人,一个早成青脉,未入门墙就罢了,连本门培养出来的曹白静也转了脉,不由使他更怒气勃发:“宗门在郡内搜索新生代英才全无所获,这大是违背天地气运原理,阳气聚集叶俞二子就罢了,原来阴气都被叶青给搜刮走了……损失全拜此子所赐。”

  这愤怒实际很是失衡,因后来调查清楚的很,周铃是白州城获取,芊芊作小丫鬟被叶家白人贩子手里买到,据说是购白南方潇湘一带,而太平湖龙女更不用说……

  甚至不为人所知的一点,江子楠的灵池成就实际是出于貂蝉,作秉承族人祈愿而化生的汉嗣骄女,与南沧郡有一文钱干系?

  随队的弟子们还想不到这样深入,但也看出长老遭受刺jī心态失衡,都面面相觑不敢言,而长老分成两派,幽水门长老脸色黑着,云心宗的长老乐于看笑话。

  车队出了平寿县,进入受灾区,这里一望无际的田野,沿途村庄荒落不堪,里面多半是满脸菜色的老弱妇孺。

  太阳落下去,天穹一层层晚霞,又渐渐暗下来。

  宗主吩咐扎营,道人虽诧异却立刻执行了,许久,谁也没有出声,只是忙碌着,临时篝火噼啪作响,火焰照着众人云水子端坐车上,一动不动,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许久,云水子才说着:“兵灾后,民气大减呐!”

  众道面面相觑,这民众和道人,又有多少关系,见此,云水子面色平静,对下面神色视若不觉,却对玉海子说着:“先前我亲自过去探查南廉山福地,发现有仙陨残留气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怎么可能……”玉海子脸色顿时雪白,这才明白宗主这样礼遇的原因,这是背后有真正强大的力量。

  云水子见着玉海子变色,突有一个词:“畏威而不怀德…

  先前对天人资格,对民气等等都毫无反应,听见仙陨立刻变色,这其心不问可知了。

  “虽我是宗主,下面人这样,我也很无奈。”

  “仙门各脉名义上是五帝嫡系余脉,但在赤帝革命后终沦成旁门,不比朝廷的扎根万民,不比道门央托天庭监察天下,这不上不下的处境最为尴尬,无论在资源、人才、武力上都有缺陷。”

  “平时吓唬些不知情土鳖可以,但对现已崛起的少都督来说,示好是必须,可惜他们妄自尊大,还必须用仙陨点醒"云水子笑了笑,沉思良久,才吁一口气,对玉海子说着:“此子或是本州天命之子,潜龙深藏时,你受人挑拨与他起了冲突,不明真相也是难怪,但是……”

  云水子说着这里,扫了这玉海子一眼:“现在情况明了,俞帆只是为真主开道的假龙,否则怎么解释屡屡败在叶青之手?我知你和俞家有旧,但为宗门大局利益,你必须放下私人恩怨了。”

  “我只觉这云水子对我们仙门有敌意……”

  云水子皱眉:“你是门中老人了,不要因着旧事而一叶障目,此番加封福地少都督,这是天庭着重培养的兆头,宗里已经准备和此子和解合作——难道你就要破坏?”

  玉海子脸色挣扎,在云水子逼视目光中,只能应着:“我不敢,白当奉着宗门法旨行事。”

  云水子听了淡淡一笑:“你有这话就好,我这人胆量很小,比不上许多人。”

  宗主说自己胆子小,众人面面相觑——宗主年少时惊才绝艳,屡建功勋,怎么就胆子小了?

  云水子看着众人表情,回望军营,红黄军气中,一条蛟龙沉浮不定,仔细观看,又模模糊糊,当下一笑,说着:“我讲个故事吧。”

  “许多年前,有个仙门,人才辈出,道门修行,讲究的是道心,有人说勇往直前才是正道,一退缩就失了道心。”

  听了这话,年轻道人还不觉得,几个长老却对视一眼没有出声。

  云水子就继续说:“你们知道,既是仙门弟子,讲究的是精益求精,披荆斩棘,所以当时仙门,就叫杰出的一批弟子出去巡查,斩妖除魔。”

  “有个掌门弟子抵达淮城,当时仙门极盛,下面有人来趋奉,这掌门弟子惊才绝冇艳,举一反三,道法到他手里,不但滚熟,还能创新,所以当这掌门弟子,无人敢不服。”

  “一路积累功德,事情也顺手,活民无数,还有百姓立功德牌,这掌门弟子修行日益精进,师门很是高兴。”

  “不想那年淮河发了大水,水涨三丈,当时天上的云hòu极了,又下着大雨,满城难保,百姓哭喊。”

  “这掌门大弟子心地仁慈,见此就大怒,呵斥当地龙君。”云水子说到这里,脸色有些苍白:“他发愿免除灾难,设坛祈祷上天,请免去这一场大劫。”

  “龙君派人说着,说上游大水,水府已经调剂,有些调剂不了,只是崩小处而救大局。”

  “这掌门弟子大怒,说天心至仁,哪会这样,这必是龙君肆虐百姓,眼见水冲上了大堤,排山倒海涌来,这人挥剑入水……”

  “一时间,雷声、雨声、河涛声混成一片,天色黑暗和夜一样,过了一天,这掌门弟子竟斩了此龙,挽救了此城。"“这是善德,想必是大功德了?”就有道人忍不住问着几个长老却脸色铁青,也不说话。

  云水子咬着牙笑了笑,不再言声,良久才说着:“救人十万,当是大功德。”

  “那后面怎么样了?”见着云水子似喜似悲,场面沉重,有人为了打破这死寂,勉强问着。

  “这故事后来也没有太多的话说,几句就可说完!”云水子语气平静的叫人心里发疹:“当天,天雷击下,这个掌门弟子连抗九道雷霆,终神形都灭,死在了他拯救的百姓面前……”

  众道人顿时睁大了眼,不认识一样看着脸色苍白的云水ZJo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才说着:“他犯了什么错呢?”

  云水子先没有答话,又说着:“接下来,不仅仅这样,雷云转移,对着这仙门落下雷霆,三天三夜,三百人最后只剩了十七人。”

  “其间法宝尽出,大阵尽展,可这天雷不急不徐,一道道落下,直到全门都油尽灯枯。”

  听了这话,众道人都是聪明人,顿时一下子明白了,全都惊呆了,心中一阵寒意,浑身颤抖。

  云水子说到这里,眼中突涌满了泪水,压抑着悲愤,平静说:“这是我师傅入灭前告诉我的,我当年还是小孩,哭着问他,这是为什么?”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天意天规在此,哪由得人破坏?”

  “要想行侠,由得活泼泼一颗无暇道心在,白是尽数诛灭,还累得全门全族一起形神都灭。”

  “从此后,我就时时敬畏,胆小如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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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十六章 带兵来拿

  叶青却不知这道人的感慨,他的注意力转到了平水林氏。

  平水林氏本家在县南一百里,临着平水湖东南面——平水湖正是南沧郡水府所在,占地十几里,虽比不上太平湖广浩,却别有风光,而且水陆交通皆是便利,在湖畔聚居形成一个小镇。

  镇内一处占地三十亩的庄园,挂着“林叶联合制衣作坊”牌子,往日车马往来,在周面聚集起繁华热闹的商业区,在这个早晨却一片战火。

  商坊早已被摧毁,镇人民居都空落落,民人都躲避到了庄园内,这时围绕这庄园的外墙,无数浑身黑雾的士兵攀爬着云梯,时有金光爆发,配合着滚木、火油等物刷下一大片。

  阴域对法阵的侵染俞是激烈,林家聘请的术师已换了两轮,虽还能坚持着大阵,但黎明时又有阴将率领一支阴兵加入战场,合成三千兵力,不计伤亡加大攻势,法力告竭局面不可免。

  庄园里气氛很紧张压抑,基本上都是躲避的女工和家属,没有什么战斗力,而只少许家兵防护。

  防守兵力都被抽回了主家,亏是此作坊比较特殊,叶家曾派术师团来布置的这个阵法,又设有五人常备术师主持阵眼,林家方面人手不足,提供的灵石倒不缺,这才勉强敌住了两个阴将的合力。

  但谁都能看出来现在全靠大阵防住,一旦阵破肯定全面失守,涌进来的阴兵会将所有人吞没。

  “主家那面还派不出援兵么?”城墙上几个族老脸色都是铁青,生死关头,已有些心浮气燥,反复催问。

  亲卫队长额头流汗:“被阴兵主力堵住,实在穿不过来……”

  他知道这实是托词,这面阴兵才是大股,真正原因是主家嫡系力量外出灵州,剩下防守还恐不足,绝不肯冒险出兵,就算林老太君再果决也难以下定决“蠢虫一旦血洗了这庄园,女工和家属加起来上万人血祭,这股阴兵就一下壮大难制,本家那面立刻就要完蛋”

  “这唇亡齿寒的道理……”

  几个族老跌足不已,怒气不可抑制勃发,虽常把顾全大局挂在嘴边,但真轮到自己被当作弃子时滋味可就难以接受,最可恨是外面围的死死,跑也跑不掉,投降也不会被接受“这也是叶家出资出技术合办的作坊,叶青不是肯吃亏的人,定会来救…

  “就怕赶不及”

  “不是说有水路么,叶家援兵怎还未至?”

  亲卫队长只得又跑去查看讯盘,突脸色大喜:“来了……”

  晨光中,轰隆的马蹄声闷雷一样滚动,自河道分水突上来一支赤甲骑兵,加持着法光,自阴兵背后发动潮水一般的袭击。

  三个阴将策马而出,黑雾如箭疾射,同样有几个修士自阵中飞身而出,一个照面就将这些阴将压制下去。

  “是叶家的真人”

  “那个是……是少都督的旗帜他亲自过来了”

  这场对七千叶家联军而言只是小规模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决掉,林家几个族老很快在中军见到了联军主帅。

  几个族老进了中帐前,果见里面有着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但神态却不似少年,故显得成熟,丝丝威仪在身上流转,隐隐有一种大圆满的气息——这就是叶家的家君叶青。

  这几人都颇大年纪,此刻只看一眼,就大礼参拜:“见过少都督”

  叶青目光从地图上抬起:“诸位多礼了。”

  “救命之恩,当得起重礼”族老很严肃说,先不说内心是怎么样想着,至少这态度很是恭谨。

  天光明亮,破开阴雾,江子楠自晨光中回醒过来,传音:“公子,他们是制衣作坊林家一方的代表,与我家利益共沾,还有两个林家长房嫡子,却是临时带兵跑回去了。”

  “原来如此,我说这些人贼精,怎会留着死守……”

  叶青明白过来,起身,满面笑容扶起他们,故意讶然看着左右:“怎不见林家的几位兄长?”

  这一问起林家嫡系,三族老脸色变得难看,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一部分是心里恼怒实在压制不住,临阵脱逃这以后自会算帐,哪怕是族长的嫡系都一样。

  不过本家现在空虚,却不能说,郡望都是鲨鱼,撞见同类虚弱要趁机吞吃——叶家未必这样,他们都不敢冒险。

  见着他们表情,叶青哈哈一笑,就转开话题,询问:“几位有没有损伤,是否有什么需要?”

  “没有没有,全赖少都督救援及时……”

  两方刻意投合,气氛正融洽间,突有斥候过来,看一眼对面几个陌生外人,就附在叶青耳边说了句。

  “让他进来。”叶青冷冷一笑,坐回了位置。

  片刻,一个青年文官官服袍靴齐整进来,就先不说话,只是站到了中间,帐内立刻一片死寂,只听微风扫过。

  帐内都知道,这是要宣公文的架派,是要叶青行礼。

  见着叶青坐着不动,这官员怔了一下,这事难办,他心理清楚,只是这事关系郡里安全,不能不认真。

  这时思量着,一笑:“下官李祥,见过伯爷。”

  行过了礼,见帐内气氛松了些,又说着:“伯爷,还请体谅,郡里公文已经下达,还请伯爷受令……”

  叶青阴着脸站起身来,背着手踱至李祥面前,李祥顿觉着一种无形威仪压了过来,心顿时一缩,不自禁微微发起抖来,但转眼就消失,郎声又说着:“事关郡内数十万百姓,还请伯爷为了万民……”

  “李祥,你是几品官?”叶青淡淡问着。

  “……下官正七品”

  “正七品,不小了——来人”亲兵顿时上前大声应着:“在”

  “李祥,你是七品,我这伯爵是五品,你以下犯上,就应该惩罚”叶青淡淡的说着:“来人,剥了他的官服,抽三十鞭”

  “是”两个亲卫怒喊着跳出来,一人持绳将这李祥羁押,另一个劈手夺取李祥手中郡文,恭敬呈给叶青。

  李祥惊怒叫喊:“叶青你敢缚我,你虽是伯爵,但是战时论阶不论爵,你敢——噗……”

  却是亲卫狠狠一巴掌打过去,一下咬到舌头,剧痛下这人却更骂不绝口:“叶青,你辜负皇恩,不忠不义,你……”

  却张方彪拿了块血污粗布堵了他嘴,没好气说着:“老子管你是谁,敢在军阵之前咆哮……”

  三个族老看得战栗,几乎不能语言。

  叶青完全不理会,扫一眼手中郡文,哧笑出声:“俞文贤打得好主意,把我叶青当傻瓜?”

  直视一郡父母官如无物,三个族老听得心悸,正猜测着这纸上内容,却见叶青就递给了他们:“不妨给几位看看。”

  “这……郡城来人要求各县主力集兵郡城?限时至明天晚上,凡不到者军法处置”三人都是震惊,细看下去却是以外域势力四面开花,并且开始建立据点这个理由,要求集中扫荡。

  这听起来也有道理,但这时他们只想到一个问题,不由急问:“少都督这一走,那我林家怎么办”

  “哦?”

  叶青饶有趣味打量着他们,笑起来:“我确实是准备应命,几位长辈这是盛情挽留叶某了?”

  “呃”三人相顾间有些后悔,却不敢说不,听说这叶青是脾气怪异家伙,万一转身就走可就悲剧了,主家惊急下肯定会生吃了他们芊芊在一旁观察这几人尴尬模样,她憋了笑,其实夫君昨夜收到郡城情报暗讯,早就决定了抗命,自己打自己,却拿来诓林家的人。

  “我这里还有一份军情,有几只阴兵正向这面过来,几位族老可以带回去和林老太君商量商量……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么”

  “……是是。”

  “当然要求得合理一些,别像我们郡守大人那样无理。”叶青淡淡说着,这时,显是剥了官服,鞭子抽了上去,李祥惨叫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一定,一定”三个族老听着这惨叫,简直是汗如雨下,连连应声。

  叶青笑容更盛,点了只骑队护送他们回去,有意无意没有提起这家织作坊后续布防问题。

  “夫君又要吞吃了……”芊芊这才笑出声来,知道林家守护不力失了此镇人心,夫君以救主面目出现,就算不吞并也可占据重重筹码,又借郡城方向的要求摆出要撤兵姿态,林家可就紧着求上来了。

  “现在不吃,只收点保护费、出兵费。”叶青在地图上画着圈,蹙眉回忆着一些事:“周围几股都向这面涌来……”

  芊芊奇怪:“林家所在又不是战略要地,并非主公所说的古战场,何会吸引这样多?”

  “它们或不是要攻林家,但林家的后山有一片天然阴域……”

  叶青说着,有些古怪的笑笑:“你们可知林家为何多女子掌权?因这片阴域适合女子修行……”

  曹白静瞪大了眼睛,暗想还有这种好事,笑:“我在左近几县的妇人圈中可没听说这些,夫君又从哪里得来的八卦消息”

  “别不信,这阴域里面其实有件不错的好东西,为夫窥伺良久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来顺便为夫人取之,放在后院里对你们修炼很有好处。”

  叶青没有再多说,这时这李祥三十鞭抽完,拖了回来,这人满脸血污,却反显出了硬汉本色,骂不绝口:“叶青,枉费你读了圣贤书,在此郡内受难之际,还要私心自用,你还有人性么,你对得起上天下土么……”

  “我听说过你,为官清廉,善待百姓,官声很好”叶青把玩着一个玉如意,不动声色淡淡说着:“不过你听说过敌之英雄,我之仇寇么?”

  “当然天庭和朝廷不是敌对,但你也不是愚人,你也知道我和太守的矛盾,但是你会想——为了大局,牺牲我叶青是无可奈何的事,也是必须的事。”

  “今日你前来,怀着慷慨为民之心——就着此心,我不继续折辱你”

  “只是你对我无礼,不可不罚——再抽十鞭,赶回郡里,告诉郡里,我是天庭堂堂少都督,别说郡里,就是州里都无权管辖。”叶青森森的说着:“想要权柄,可以,叫他带兵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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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十七章 纷纷来投(上)

  说完这话,叶青起身,看了此人一眼,不顾此人虽满身血污,但骂不绝口,只是悠悠踱了两步。

  李祥,字简新,商陵县人,天资聪颖,u岁入学启蒙,15岁考取童生,5岁中秀才,岁中举,入仕初是小吏,因政绩卓著,深受士民爱戴。

  此人日后还当上县令,主政时,“祟文教,恤孤寡,伸武备”,被奉为楷模,深受称颂。

  李祥刚正不阿,为政清廉,言词慷慨激昂,忧国爱民之情溢于言表,这些本是前世的传闻,现在叶青领教了。

  只是就算这样,法度就是法度,叶青略一沉思,又对李祥说着:“李大人,你回去吧,给三百两养伤,如果不要,你丢还给我”

  “就和你前来试图牺牲我来挽回局面一样,我打你,就是必要程序,你怨不得谁,也不能怨谁。”

  说着摆了摆手,刚才连鞭打受刑都不怕,骂不绝口的李祥,看着叶青这神色,却顿时冒出一身汗来,住了口,咬了咬唇,想了想,就忍着痛转身就走。

  “真是刚正不阿的硬汉子。”叶青看着这背影,感慨一句:“你们出些人护送他回去。”

  又转过身又对着江子楠说着:“子楠,你在这里吸收阴灵,我留五百骑给你,顺便防守这个庄园。”

  “表姐,你率联军回城郊大营,我还有点事,不过不危险,现在带三百骑就可以了。”

  说着,起身带着一支骑兵去了南面一条路看起来并不是去林家。

  芊芊没问具体,只在马上看他一眼,迟疑问:“夫君……你接触到黄土一脉的道禁了?”

  “恩,让你看出来了,昨晚就感觉到禁膜……芊芊你有事?”

  “没有。”芊芊摇摇头,沉默不语。

  骑兵行速很快,片刻就到一处山峰,半山腰处有座小庙,层林荆棘挡路,荒草长得有半人高,亲卫持刀开道,斩去枯枝荆棘,又有骡马背负着一些阵盘灵石,很快队伍就到了这庙前。

  “主公,你要找的就是这里。”

  叶青没有贸然进入,只驻足观看,匾额上的字迹都已模糊,门窗更是腐朽,总体屋架还算坚固,没漏风雨,里面雕像还算是完好。

  “这曾是一尊金色神灵,顶不过千年时光侵蚀。”叶青注视着有些叹息,却回首问:“芊芊你所见如何?”

  曹白静安排去与林家交涉,这时他身侧只有芊芊跟着,只见少女眸中隐隐青意,真人灵犀反照五层已可洞悉地脉,一扫就见有个金茧缩在地下,无数灵符漩涡一样包围着,隐成天然的阵势界域,灵气层层涌动,与南廉山福地极相“它摄了地气走这种道路,难道是准备应此地脉……”芊芊惊奇不已,又是难以置信:“在此界,普通神灵想直接摄应地脉是不可能的事,有着天律在,除非是摄应日后的地脉。”

  “可灵脉的兴衰虽偶有征兆,但计时都是成千上万年,真敢赌啊……”

  “恩,神灵也有自身的机运所在,或此神当年偶得到一丝天机,才决心作此筹谋,可惜天道改易,本域神灵时光有限,却等不到这灵脉勃发成福地。”

  芊芊有些惋惜:“看灵脉发育只是差一点点罢了,但它的神识,这些年来,已经模糊虚弱,这与陨落只一线之隔,就算复苏也是空白了。”

  “哦?你看的是现在情况,那原本差可不就是这一点。”叶青笑起来,脚步丈量着庙外的地界,目光闪动着:“大劫时灵气潮汐才得一丝机会,但不比我们南廉山的充裕,现在来看此地灵气还稍欠缺一些,不能自然勃发,我们可人为助之成功。”

  “布置阵法么?”芊芊微怔,又看一眼那金色光茧,猛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微颤:“夫君……你是想收服这神灵”

  “有何不可?”叶青脚步站定某处气机要点,插下赤霄剑作为中心,吩咐周铃安排众人埋设阵盘,才笑着:“白纸上好作画,我还是挺喜欢做这种事,在人身上,成功的先例还是不少……”

  周铃脚步微滞,又关注手中阵图,只是一丝晕红泛在耳根,她虽性子纯净,但在芊芊和曹白静教导下,已懂得许多事了。

  “能成功么?”芊芊很有些担心:“夫君或想要插手神灵界?但人神终是不同,这远比人间作为更难。”

  “我也不知道,只是试试无妨,战争不断升级,我实际并不敢小看郡城的反应,能多做一点准备就是一点……”

  叶青老实说着,回忆前世一些神灵事例,寻找那些大诸侯成功调教的线索,一时目光深凝:“这阵法刺激完成估计要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再来看看,试试能否成功……”

  声音在风中飘荡远去,而马蹄声很快又在山下响起,原路返回。

  庙中,法阵光华丝丝化入地下灵脉,金色光茧缓缓跳动了一下,似孕育着县南·林氏本家郡望之家,气象深深,这时却透着一点虚弱,还有被兵气冲击的痕迹。

  事实上外围还有几股阴兵窥伺不散,甚至试图绕到后山,进入那片阴域,几次被林家术师击退,还没动用阴域内宗祠神灵,再是虚弱也是郡望世家,除非遭遇上次大鹏仙一样的碾压,否则闭门自保还是没问题。

  一支骑军突破外围阴兵,经过检查后进入林家。

  受着邀请,曹白静是来这里做客,这时揭下兜帽来顾视四周,目光隐带好奇,又带笑意……

  她只不过说起还不曾见识过别家郡望风貌,夫君就派她来,还是以这个有趣的身份。

  “夫君说此家有阴域,果然有点感应……就不知那什么宝物在何处。”

  曹白静一路感知着灵气情况,名义上是被林家夫人小姐们邀请着,她就换了一身正服,寻常贵妇人一样入了内院。

  在后花园女眷们的小宴中,曹白静的打扮相对简单,甚至不如亭角一些少女华美,可以说与她的身份并不相配。

  “这就是富甲一方叶家的主母?”这些年轻女孩只觉初见不过如此,在长辈们目光中维持礼貌,暗中打量着这位闻名已久的成功前辈……能嫁得叶少都督这样英豪,实在让她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只见这女子肌肤白净如瓷,看着分明不过十七八岁,鹅蛋脸,鼻子挺直,单眼皮的一双凤眼,眉毛长长有些浓厚,显得英气,奇怪是还簇拢着……似乎还是处子模样。

  有些过来人最是眼尖,一下看出点玄机,相视一眼都暗自纳罕,又见此女乌亮黑发只挽作了个低髻,首饰做工精致却不多,衣服上也几乎没多少纹绣,这在郡望中挺少见了。

  女人对于时兴的打扮最敏锐,就有人眼尖地轻咦,一声:“你看她的这种剪裁……”

  连身黄裙曳地,裙角缀着黑幅,剪裁手法很是奇特,在肩臂与腰肢处垂坠贴身,有种立体感的感觉,很是将她高长丰腴的身姿凸显,同工笔画中走出来的仕女一样。

  哪怕此女未开口说话,只俏生生站在那里,群花中也属她最特殊,高挑的身材,温和的目光,有一种无形的气场,风华耀眼,几乎所让这花园内所有男女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

  “像是宫造织女新研发的手艺”

  “听说是自叶家内院最先传出来的……”

  “成衣生意是少都督的创意,虽不比私家定做更贴身,但每一系列都是宫造织女监制,又是数量限定版,名气很好听……”

  许多年轻少女私下议论,有点妒忌心思,但一触及到曹白静清亮目光,就如被看到心中,莫名有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曹白静将这些各异目光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自己之前虽算是世家小姐,但县级家族比起郡望的沉淀来还是少一层姿仪,性格气质说好听点是落落大方,说不好听点就是野生丫头,去仙门镀一层金还逃学回家……

  曾几何时还担心叶青抛弃许诺改择郡望千金,当初向叶青提供联姻的,或就有几个在面前人群中……现在都以这种艳羡与妒忌目光看自己了。

  曹白静笑着,无心多感受这种众星捧月滋味,她作真人,自这种世家女子的生活中超越出来,已经不必要参与世家贵妇之间的勾心斗角了。

  她就对着上首三十岁的美妇礼貌一福:“叶曹氏见过秦姐姐,前两年诗会曾约过要来拜访,却忙于事物不能成行,姐姐可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近年院里用度多了三成,还多亏妹妹记得引荐林家织布生意。”林家长房主母暗自诧异,热络招呼:“妹妹坐姐姐身边来。”

  曹白静地在上首客席坐定,有些腹诽,当初跟着幽水门师姐下山试练,恰巧路过郡城碰上,所谓约访不过是面子话,体现贵妇长辈对后辈一点提携,哪里会是现在这样平起平做……直于所谓引荐更是由头。

  “看看”林秦氏说着又执起曹白静的手,对着众人叹息:“久闻叶曹氏丽质大方,宜室宜家,果名不虚传,你家夫君可真是有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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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十八章 纷纷来投(中)

  最后一句她是压着声音对曹白静说,就显得亲近。

  “秦姐姐过奖了。”曹白静含蓄一笑,对于宜室宜家的夸赞还是欢喜,因……夫君就爱这样夸她。

  “妹妹都不是凡人了,还这么谦虚”、林秦氏笑意满满,拉着她的手将各房女儿都介绍过去:“我给妹妹介绍一下小辈,这是……”

  这些少女年纪十三四岁到十六七岁都有,高矮胖瘦,姿容都算可以,似是特意挑选出来,向传说中曹真人看过来的目光隐隐有些热切。

  这虽是后院私宴,但贵妇圈的私宴本来就有扩大交流的意思,难得有个真人级的贵女加入,这种优资资源对圈子的质量提升不可小视。

  尤其在有力量的社会中,女人间层级鲜明,有些女子强大到可以俯视苍生,择选英雄作为道侣,有些只能委顿男人身下,寄期望于一点安稳衣食。

  “要有些资质,能被这位曹姐姐看中,就可摆脱联姻工具的命运……”

  “我等郡望嫡女,可不比小家女没有见识,自是看的出少都督身边没了位置,但能成真人呢?哪个男人都拒绝不了女真人的倾身……”

  “就算修行不能成就,婚事上也多少有点选择权……”怀着这样热切心情,女人天性消去许多,一时亭中如众星捧月。

  曹白静猜得出她们心思,温和以对。

  战事越发紧张起来,时局险恶不断升级,她作术师副团长也留意着择选——天地大劫下应运,是阴阳共生,男子多热衷征伐,女子因不擅兵事,天资倒集中在修行上。

  可惜阴气优质的女子往往天姿美丽,在社会中被早早掘取是再常见不过,十三四岁就成了亲,阴元早破后续步履艰难,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只能说多出一些一二层的练气女术师也是不错的基层力量。

  而这些云英未嫁的少女,真正可塑性极佳,能留到这时又说明是有气运福缘,天份与资粮的两重优势下,值得择选重点培养。

  “所谓小心思谁都有,尤其是见事不多的少女,但入了我家道术院长期调教……哦,学习,自会乖顺聪明起来。”

  曹白静暗自记下其中五个少女容颜和名字,暗叹不愧是老牌郡望,一时并不说出来,只对林秦氏微微点头:“有几位侄女不错,令嫒也是极好。”

  只透了这一点意思,林秦氏就是大喜,不顾其余几房失落:“以后小女还多拜托您了……”

  曹白静说了些话,才得以摆脱这场面,正式面见了林老太君。

  林家的掌舵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有一双精明的眼睛,笑容十分亲切:“老身那些不成器的孙女,可见中真人之意?”

  “有二嫡三庶符合我道术院标准。”曹白静并不虚对,直接了当说着。

  “那便好,那便好……”寒暄交谈不多,林老太君很快试探问:“曹夫人此来是少都督授意?”

  “然也。”

  林老太君若有所思,打量着这少女,这少女是处子是肯定,同时身上隐隐的气息使她凛然——这就是真人心忖听闻叶青偏宠芊芊,但看起来对这正妻还是很有心思……或是表姐弟的情分,又或是此女修成真人,水涨船高更加看重?

  “那好,老身就直说,少都督的意思是想让林家加入叶家联盟?敢问……”简单的试探后就直入主题,这样初步交涉有着缓冲余地,相对适宜。

  唯一让林家人稍不满的就是,自己是家主亲自出面,叶家却只派代表来,这实在不对等……但考虑着是女真人,又是正妻,名义上是拜访林老太君这位前辈,却让人无话可说。

  年纪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刀光剑影,却也是处处机锋相对,对于两家在织造产业上蒸蒸日上的合作,她们口中吐出每一个字眼,都决定着流淌的金钱河流。

  但一个是经验老辣,一个是神识无暇,交涉起来就和下快棋一样,很快就达成初步的意向。

  “还是有些僵持的地方,就要夫君来解决了。”曹白静退出来时想着,看了眼秀丽堂皇的林家主宅,又看一眼后山方向,感应了片刻,才转身离开……那件东西也是。

  冥冥之中,林叶两家的气运轻触着分开,似一雌一雄的老虎在山野界线相遇,做着春日里的试探。

  林老太君见她离开,就闭门召集核心子弟,众人都有些紧张,三十岁的嫡长子更是问:“母亲,情况如何?”

  “叶家还算有着诚意,在后续道衣制作上让出一分利润,不全是落井下石要挟我们……”

  她说了一下初步情况,又说起对曹白静的观感,也是叹着:“此女难缠……以前不闻曹家女这样细心,果是真人心思明辨,就不一样了。”

  正闭门商议间,有扣门,很快急奔入内:“报告家主叶家联军歼灭了外面两千阴兵”

  众人一惊:“是叶青亲至?”

  “不,是曹真人出去后,遭遇了敌人包围堵截,直接引亲骑击溃,又有外围接应步卒趁机掩杀……”

  厅中老老少少,无论男女都听的目瞪口呆,无怪如此,实是世家承平太久的巨大惯性。

  听闻了这个,他们才真正意识到真人的意义,刚才那个少女平静温和只是表面,体内却是隐藏着强大力量。

  “真羡慕叶家啊……”有人纷纷议论。

  林老太君听了,重重顿了顿拐杖:“羡慕有什么用,有本事自己就争气点,都是郡望,只要获得开道禁的权限,还培养不出真人了?”

  “对”

  “五弟长于修行,练气三层,又是秀才,已开道禁,本家当倾斜资源,助其修炼成功……”

  众人纷纷响应着,与别家郡望不同,他们作第一个遭遇地面战争险境的郡望,却意识到战争的险恶,郑重考虑起本家的生死问题。

  林老太君见着欣慰,这一代中坚的核心子弟能明智顾全大局,就不枉她老婆子在外头丢些脸面。

  千年郡望,郡望千年,一千年里可以发生两次朝代更迭,能走对一次的家族已是少见,能走对两次、三次更罕有,说明这样的家族在体制传承、血脉潜力上有独到之处。

  每一家郡望都有着巨大战争潜力,不如此都难以延续千年不倒,但过于庞大的机体也让它的惯性非常强,在和平之际王朝残酷镇压下,骨髓里的嗜血都不得不沉寂深藏,保持安稳几乎成为本能,这是太平之际的一套生存法则。

  而在乱世降临之际就显得臃肿笨拙,谁能更快反应调整过来,谁就能更快唤醒沉藏骨髓里的另一套战争法则,从而以主动姿态参与天地之争,拥有更大的生存机会。

  “你们有这态度很好,但不要激进,我们林家偏重织造,本来就扎根不实,田亩与人口都控制的少,又起得晚了,只能选择依附一方。”

  “叶青、俞帆无疑问是将两家最快带入战争机制但俞家毕竟不是俞帆作主,没有全面转型,俞承恩这小子连容儿子的气量都没有,徒具刚硬而实则气狭,我这老婆子眼睛可亮着呢,完全不看好俞家下场……”

  “所以我林家这种选择只是表面,实质上已别无选择,你们要怀踏实心思,切不可以叶少都督年轻而小视无礼……”

  众人听得怔怔,有些被说中小心思的都羞愧不已,又听到上首说话:“我这老婆子近年精力不济,这乱世里只会拖家里后腿,只等联盟事了这家就交给贤儿掌管。”

  “母亲何来此……”

  “休要作此小儿女情态,一代新人换旧人,林家终是要由你这掌舵,至于将来是在你们这代手中发扬还是败落,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大营叶青没有刻意拿大,他还是相对重视和林家的联盟,南面神灵的事初处完成后,就赶过来。

  巡视了下军队,安排事宜,曹白静上前,陪着巡查,只见她暗中说着:“夫君,我没找到。”

  “没有关系,这不是寻常阴域,灵性自隐,晚上再看看……”

  具体加盟细节当不可能一夕而定,特别是一家郡望的加入,这对叶家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

  既非附庸,又非单纯入盟,两方面都要做出准备,围绕权利与义务上的争论,就是许多内容。

  归来夜晚,夜幕下降,林家嫡长子,即内定的下任家君,听闻着叶青归来,就请着在府中用席。

  叶青推脱军营不可远离,改在主帐中宴请林家。

  这非是主客之意,而是彰显主次,林家主事人都有所觉悟,对此并不言语,只是说着:“自当遵从少都督的意思。”

  下面小辈却完全不一样,有些人就有些愠怒,心忖:“本家是数百年郡望,叶家不过是暴发户,何必低首?”

  而又有一批子弟,都是参与进叶林两家的联合成衣作坊,分润利益极大,这时露出欣喜之色,这种表情在这时十分显眼。

  本来只是内部简单分配,此涉及到叶家,就隐隐有着裂痕。

  “叶家气运之强至于此”林老太君看在眼中,暗暗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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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十九章 纷纷来投(下)

  军营离着林家只有里许远。

  林家老太君,带着十五六个人前去,就见得一排排亲兵排列,一股杀气冲出,林家老太君心里突一阵慌乱,还没有来得及细分辨,就见气度沉着的叶青,穿着伯爵冕袍,在亲兵簇拥着近前。

  林家人见这情况,只得行礼,叶青一笑,对众人说:“天热,让你们辛苦了,快去请进,里面凉爽得很。”

  众人就进了帐,一进就觉得和外面不同,阴凉宜人,心里暗想:“这难道是道法,这就太奢侈了。”

  不过,大帐内齐整摆着宴席,叶青请着林老太君共坐了左右首席,环视众人,笑着说:“奏乐”

  就听着笙篁齐奏,有人歌乐,渐渐放宽了心,用些宴来。

  请了杯酒,叶青对林老太君微笑:“贵家还有别的要求?叶林两家合作已久,互补很强,我不想让诸位觉得我这次是乘人之危,所谓联盟本来就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之事。”

  他神色郑重:“有条件都尽管明说,都是可以商量。”

  “暂时没有,老身回去后还要征询族议。”林老太君回以和煦笑容,脸上肌肉却有些僵硬。

  因刚才敏锐觉得族内暗流,她就有一个骇人的念头生出来——难道叶青当年就有意如此?

  联合成衣作坊的情况,她是清楚内情——叶家出技术资金、出草原北魏的渠道,林家出人力、原料、出潇湘、灵州一带渠道。

  这是典型的郡望关联产业合作方法,当年看来并无特殊。

  作坊址就定在平水湖畔,占地二十亩,七千女工的轮班流水线生产,产品辐射全州,甚至某种程度上,以价格垄断仙门的法衣供应,打破了州里的制衣格局,甚至扩展向草原走私,听说陆家也有意加入进来,通过船队输售长河上下各州。

  “我林家擅长织造,田地不多,这是本县多山水、少平原环境所限,以至于不似别的郡望稳定于田亩,受营生上影响太大……”

  “也有反对者暗中建言吞并这作坊,或他们同意作坊址设在本县,一开始打得就是这主意,但很快就发现平水湖的水府变了主人,历代交好的梁少君倒台,取代的是一对龙女姐妹……她们是叶青的道侣,现在还是明娶的平妻,是南沧郡水府正副使,长居于湖底水府。”

  “作坊址偏偏就设湖畔,起初理由是临水方便运输,现在看来是早就准备让龙女来制衡,这真是一环扣着一环,将我林家算计的死死”

  林老太君这样暗想,就知道除非放弃蒸蒸日上的成衣产业,否则一时间是摆脱不了叶家制衡。

  她也是果决的权力者,既成事实,就并不多纠结叶青是否早有未雨绸缪……并且想想也觉不太可能,那时大劫未起,谁也不知会有眼下这种异变,又何来设计的条件?

  于是勉强安下心来,在席间屡屡称赞叶青。

  她原本准备推荐几个美丽聪慧的孙女,但一看芊芊与曹白静在宴中丽色照人,就是无言。

  “难怪叶青内眷稀少,这一个清丽绝俗、隐有内媚,一个白似玉人、气质明爽,此二女姿容就已胜出太多,又有无秽之体、真人气质给人的别样感受,男人受用了这样女子……还会看得上自己那几个孙女姿色?”

  林老太君有些犯难,而且听闻最近又多了龙女,她们生就殊色,体质又异于凡女,闺房之事上无可比拟,更别说还有娘家的强力支撑。

  “这四个夫人都不是好惹,没得送孙女过去受排挤,反落得两家尴尬。”林老太君暗暗叹息,暂时放弃了联姻念头,准备徐徐计较。

  这时,又见得一个少女入内,俯在叶青耳侧说了句,同样是绝色之姿。

  “此女又是谁?”林老太君有些诧异,回视几个儿子:“莫非是龙女,可望之气质似火,与沉水截然相反……”

  “听说是叶家第一家将江晨的嫡妹,也是叶青的旧人。”之前去过叶青的一个儿子就低声说着。

  似有耳闻,貂蝉转首这边微一点头,眸色月光剔透,看得几个有修为的子弟又是一惊,连忙低下首去——这是真人“久闻山竹县狭却多英才,江家出了两名真人,这兴旺下去百年后又是一家郡望,真是好运”

  “哧好运?江家在北邙深山开拓四百多年,论历史比叶家都久,只是山险地狭难以壮大,不知牺牲了多少族人才在野兽山洪下扎定根基,累代英烈自有余荫,何足为怪……”

  强大的实力总能让人对联合前景产生更好期待,原先隐隐本能敌意消除不少,宴会的气氛热烈起来。

  而这边叶青听了貂蝉的问话,对她点点首:“你先去接待,让他们稍等,我一会儿亲自过去招待。”

  这是一些弱小的仙门来拜见,这些可比云水宗好说话的多……有些仙门已经落魄到小猫二三只了。

  在和平时代,这些仙门可以关起门来成一统,在乱世,不投靠就是第一个被消灭的对象。

  “我探出一点口风,听说是本郡的道门方面的人放出风声,明确要扶植着主公您……”貂蝉暗暗说着。

  叶青一怔,笑着:“原来是这样,难怪云水宗,还有这些小仙门都一个个赶了过来”

  “那主公您的意思是?”貂蝉细问着,她需要根据叶青对这些小仙门的意向来调整应对。

  “水至清无鱼,如常视之吧,观其后效就可。”前世大劫锻炼的本能,叶青斤斤计较手中每一份战力,就有一套自己的价值判断。

  凡是比较有价值,都会试着调教一下,成与不成都没有坏处,因在过程中就已抽取许多好处,说不定最后还有意外惊喜。

  就如当初的江子楠,调教得就很完美……至少从战力与忠诚上达到预期目白,至于附带着赠送貂蝉,那就是意外惊喜了。

  而比起她们这样的单个人体来说,仙门作集体的调教难度更高一点,再小仙门都是有稳固组织,若非大劫之际想要轻动也不容易。

  但现在就可以试试了,组织说到底还是人……小仙门一向处在修行界底层,如草芥一样生生死死,现在遭遇大劫生死威胁,调教起来还是有可能。

  在叶青看来这种择选是一种好习惯,在能主导的前提下,他向来不介意分享一些好处。

  眼下大劫,走错了就是身死势消,走对就是瓜分盛宴,叶青不介意多一些人参与——外域势大,因成仙繁多而易于炮灰,几乎杀之不尽,还担心功劳?自是把蛋糕做大更有好处。

  “可怜这些是羊入虎口,自请送肉……”曹白静闻讯,暗暗想着,她是被夫君特意培养过这方面知识。

  当日关于“如何吞并一个小型和中型仙门”的命题让她好一阵心惊胆战,因某种程度上,明显就是针对云水宗。

  此一时彼一时,随着晋升真人,视角在天地间释放开来,她就恍然觉得——郡望也好,仙门也好,这些过去印象中的庞然大物,也不过尔尔。

  不是他们变弱了,而是自己变强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脱离水脉,注定掌握不了这种黑帝嫡脉,夫君才对云水宗变得容忍起来……否则以夫君风格,多半已开始预设陷阱,准备分割侵吞了……”

  少女真人遗憾想着,有着这角度,对林家结盟的事,就更从容些。

  得之固善,不得,那些小仙门,把价值全部压榨出来,实际上未必就比林家的价值少多少。

  宴完,送走了林家人,三人也不回去,就在不远处散步。

  远远可望见座落在不远的林家府邸,规制不错,翘翅飞檐,十分壮观,隐隐带着红黄之气,正是郡望的象征。

  “郡望也不过如此,你们说是不是?”叶青环视一眼,笑着:“想当年,我叶家还不及此府三成。”

  芊芊就是微微一笑,说:“夫君又在自夸了,是说自己几年之间,把县绅变成郡望么?”

  “我忖度着,夫君还不是说这个,是想说到了这时,连郡望都要纳首就拜么?”曹白静说着,身子一仰,瞟了叶青一眼,抿嘴而笑。

  “你们说的都对”叶青看看这二位红颜,用扇子一指,踱步说着:“所谓一步先,步步先,就在这里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但是大劫来临,再不抱团,没有体制,就死无葬身之地,所谓英杰除非成了仙人,要不就和草芥一样。”

  “这是聪明人都有的认识,但又不是人人都有建立体制的可能。”叶青眺望着漆黑的夜色,感慨着:“故只能选择人主其一。”

  叶青倏就回身,目中陡光亮一闪:“众人都有从众心理,故第一非常重要,所以这些年,我都在努力弄这个第一。”

  “现在故不辜负我的未雨绸缪,你看全州豪杰,仙门投资,甚至连着一些郡望,这时都倾斜于我,这第一和第二,名分差别就在这里”

  说到这里,叶青一哂:“俞家或还有心思,但差这一步,我和俞家的内涵差别就抵消了,甚至我还隐隐占着上风”

  “天下大势,非成就死,区别就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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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章 牛刀小试(上)

  林家后山

  此时更深人静,阒无人声,远远听见巡夜的声音,一轮半月将银光洒落在地面上,时有浮云遮住。

  黝黑的夜空中,月光寂寂照亮,这时,芊芊已经看守着大营,剩余只有着二个人了。

  此时松林外不远就是林家宗祠,可以感觉到几道神灵气息,不时有波动横扫过山林,检查有无异种气息,又有些火把在林外游弋,封锁要道,在紧张防备着,却对叶青的当面穿过视若无睹。

  “它们在重点检查,看来阴兵的举动让林家警觉,一听到我们示警就临战防备,并且未雨绸缪了。”叶青传音说着,心里暗赞这种反应速度,隐觉林家和前世不一样,提前有了转变。

  “感觉做贼一样啊…虽说它们防备的是阴兵。”曹白静却有点做坏事的奇异紧张感,她的手正和叶青握在一起。

  微不可察波纹在两人之间来回循环,擅于隐匿法决发挥出了威能,使得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没有觉查。

  “别怕,它们的能力出了神域就大减,看不到我们……我有意挑这个时间进来,也是为了趁虚而入。”叶青行至一处山坳间,望了眼周围陡峭山壁,语气就显得格外深沉清晰:“应该是这里了,就是这片阴域的范围内。”

  曹白静怔怔望着,以真人级的灵犀反照深入地下,黑幽幽一片,只觉得阴森……不知过了多久,才透过一口气,说:“只感觉着浓郁的灵气,但是地脉还在正常范围内……”

  话才落下,突有一种幽幽的气息藏在极深处,在这时突有所感跳动下,让她一惊:“不,的确有异常……它,它感觉到我了,果是有灵性宝物么?”

  这就没出什么差池……叶青扫视周围,放下心来,说着:“我所知的信息,也是这样,外域似乎也知道了这一处。”

  “本我亲自取最有把握,但此物灵性特殊,会自动躲避男子气息,只有女子才能取得,就有劳静儿了。”

  “恩。”曹白静没有多说,只取出事先备好阵盘、灵石及一些特殊的灵物,在这阴域中心埋设了一个阴阳法阵,方圆十余步,丝丝阴气就自地底渗上,在法阵的节点间凝聚成深黑。

  “待会儿下去后……”叶青为她整理衣饰,除去不方便地下行动外裳,只留一身道衣,最后取下自己的一条黄色腰带,给她系在腰上。

  曹白静低头看一眼腰带中央的镶着黄玉的腰带,立刻辨认出夫君常用的一条:“这是?”

  叶青取走这枚黄玉收起来,说着:“一个保险……”

  “啪——”黑气泉涌中法阵颤动,阴阳双鱼的对称灵纹有些失衡。

  叶青顾不上多加解释,抽出赤霄剑,将泛着土黄色的剑尖微微插入阳阵眼,剑身在手中颤动,但仙灵之气的平衡作用,法阵还是稳定下来。

  阴阳溯脉井阵。

  这是钻井法阵中的一类偏门,修行界专门探寻地底宝物用,与这面凸起的仙剑相对,在对面阴阵眼中出现一口黑井,深不见底,又泛一丝丝土黄,在这月夜之时使人悚然。

  “果是土脉深处,十几里距离……只有变异中的赤霄剑才能打穿这么深,也只有自己土脉真人能在土层底下短暂存活。”曹白静暗想着,探脚入井就感觉到刺骨冰凉,她深吸一口气,就要反身落下去。

  叶青拉住她:“记得我刚才说过的事项么?”

  “嗯,就当祭炼封土一样祭炼它……”

  “不是这个,记得收服失败就迅速上来,东西不会离开,只要确定位置了,以后可徐徐图之。”

  曹白静扶着井沿,看了叶青一眼,就松开了手。

  “不,偏门法阵材料少见,等水府下一批再购得就不知何时了……”她这样回着,高挑的身影已在地井黑雾中消失不见。

  叶青下意识抓着,却是落空,不由恼火喊着:“别乱来”

  气息迅速消失在地脉深处,一直到被地气屏蔽前都再没有神识回应,叶青一阵无语,这妮子绝对是故意的井口缩小了一分,赤霄剑微微跳动,叶青赶紧压下,一丝丝阴灵黑气在剑尖泛起,与仙灵之气对抗,还是在冲钻效应下维持了地井稳定。

  叶青在心中数着时间,银色月光渐渐西移,一根根树枝的影子几度移到他身上,又滑过去。

  过了一刻钟,井口阴气狂涌,地底深处隐有闷雷声,又转眼平复下去……这么快,可能是没祭炼成功。

  “那就是遭遇反噬了,时间来算她还有一次机会。”

  叶青估测判断着,皱着眉:“表姐已是灵池真人都收服不易,看来这种群体培养的宝物,在天然伴生的界域中如鱼得水,需以阳神界域才能从容收服,以眼下的实力来取是有些冒险了。”

  似乎小半个时辰恢复后,又一阵闷雷声,还是迅速消失。

  叶青立即准备着接应,但很久都不见曹白静上来,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还是和前世一样,太好强了……幸好自己知道表姐的性格,习惯的对她留下后手。”

  他开始数着时间,计算她能在地脉里面支撑的最长余量。

  “两刻钟,不够她恢复的,她会怎……”

  法阵又一次阴气涌动,这次却是格外剧烈,脚下地面都异变颤动起来,简直地震一样……或者说就是地震,只是震源极深。

  “那么狭窄地方动用真雷,不要命么”

  叶青才稳定了身形,一道波动扫过来,林家神灵似乎感觉到异样,几道红光飞过来,在这边阴域巡查了数息。

  但阴域处于异变状态,又有法阵遮掩,红光正徘徊间突一定,急向远处遁去:“好贼子”

  “有小股修罗潜入……”林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远处火把光亮隐隐,夹杂着兵器交击,喊杀声,惨叫声,一片混乱。

  叶青却浑然不顾外界,只盯着井口,隐隐血腥气息冒出来……果出事了这瞬间他就掐断原有计时,直接捏碎手里一枚黄玉,井口橙色光华一闪,曹白静身影陡现,一个踉跄摔倒,嘴角溢血。

  叶青默契扶住她,她摇摇头,紧抓着一枚暗金色凤纹玉碟:“夫君快走,下面地脉有反噬……”

  叶青并不慌张,先试了她的灵池,见无大碍就迅速收起阴阳溯脉井阵,带上她就闪身消失原地。

  井口不断缩小,一时还未及彻底塌陷,阴气大冒,只片刻就有一股阴兵冲至,一个个见此黑雾涌起大喜,直直扑了进去。

  淋浴在黑雾中,它们的实力飞速攀升,其中几个甚至化为了阴将,对着四面围杀而至的赤色神灵狂吼起来。

  “猖狂”赤光在空中交错形成临时界域,一点金光显化,放大……

  轰——

  半空中一只金赤色的巨手,直接碾压而下,将阴将禁锢当场,随即术师疾奔而至,雷火冰刃,数十道法术直接将这武将切碎当场。

  但下一刻,井口中突又涌出大量黑气,而山外面也是喊杀声响起来,配合着形成一场袭击……

  山脚的一片喊杀声中,一道流光在出营的军阵中迅速逆流而入,江晨豁然转首看一眼,分辨了气息就收回目光……是主公归来了。

  “随我冲锋,杀尽邪魔”他提枪跃马而出,向着前面层层黑雾冲去。

  叶青抱着曹白静出现主帐中,芊芊早已在等着,见此急忙搭手帮着治疗。

  “阴兵引进去了?”

  “恩,以夫君名义知会了林家,这几股来的都是精锐,还有阴神级的邪魔在里面参与,但林家已有了防备,江统领他们又赶过去截断后路了,几层围剿之下必可一网打尽……对了,表姐怎伤成这样?”

  曹白静眼皮微微动了下,却又装着昏迷,叶青放下心来,这时没好气的说:“问她自己。”

  “我不是非要冒险。”曹白静无奈睁开眼睛,扬一扬手中暗金色凤纹玉碟:“夫君说可徐徐图之,那是在没敌人窥伺的情况下……实际上我们这次失手,恐怕就要拖延很久,甚至失去机会了吧?”

  “你这话就不对了。”叶青听了,收敛了笑意,隔着帐篷看了看碧空夜色,吁了一口气:“这凤纹玉碟虽对我们现在不错,但是仅仅是现在,要是我们统一了下土,在地上又有应侯之爵,它就不算什么了。”

  “说不定天庭赏赐,或者下面有人献上,可以凑成一打。”

  “你啊,这是标准见小利而忘命,于大事而惜身”叶青微怒的说着:“以后断不可这样了。”

  曹白静只得连连应声。

  见着她情况没有大碍,叶青才又到了帐外,登上一土台,这本是他检阅军队的临时场所,这时登高望了过去,就见着夜色下,杀气冲天而起,化成赤色锁链,锁住了那星星点点的灰黑气,在激烈绞杀着。

  定神看去,见着一点赤星下,分分秒秒之间,灰黑气就迅速陨灭,这意味着不断绞杀着这些阴兵阴将。

  “于脆利落,江晨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叶青欣慰的想着,他引阴兵入场,虽有私心,可不是想打击林家——把附近阴兵一网打尽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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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一章 牛刀小试(下)

  林家坞堡

  林老太君和嫡长子林贤,以及一些族内重要人,都登上了箭塔,见着叶家军出营,把阴兵拦截绞杀,心才安定下来。

  此时夜色黑碧,放眼一望,杀气蔚蔚隐现,火光中,不断有着杀声,不断有人倒了下去,但总体上看,阴兵已经倾倒。

  面对这局,众人多少担心净去,不由吁了一口气,林老太君身侧的林贤用手指着不远处,说:“母亲,您看,那就是叶家第一家将江晨了,端是厉害,所向披靡啊”

  “唔。”林老太君脸上划过一丝微笑:“我也看见了,正中就是,无论是指挥还是战斗,都是一流,州里都未必找出几个……”

  话来没有落,杀声撼得树叶簌簌抖动,似完成了什么布局,江晨率军一齐扑了上去,就在绞杀着一股阴兵,似要一口气,把它们完全吃掉。

  不知有多少人,都在观望这战事,叶家联军的战力已见识过一角,此刻爆发出来更让众人吃惊。

  邪魔与阴兵的偷袭虽顺利进入阴域,但随着叶家术师团的出手,它们主场优势几乎一下就变成了绝地,不到片刻喊杀声就小下去,俨然进入了尾声。

  “这就是叶家嫡系的战力么?”

  “不止是术师团,你们看上千人大阵,已经差不多是道兵了,完全不是一两年就能培养出来的啊……”

  “别忘记下土,地面与下土合在一起都打了十年了……现在几家有这种规模的练气层力量?”

  “听说下土时,当应王时才叫强大,有上万人道兵大阵,显化军气真灵,配合龙气国器连阳神真人都可杀。”

  “幸是盟友,不是敌人……俞家内涵再多,也凑不起这阵营,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人脉积累了。”

  “和平时,无法以力破局,这些人脉说不定真可以压制叶青,现在乱时,通红的刀子刺上去,和蜡一样。”还是有人清醒认识,这时说着。

  战斗果很快结束,正扫尾时,突有人过来报:“陆家派管事率队前来,说本是向我家道喜,恭祝叶林两家世代交好,盟比金坚”

  “还没有来得及,就遇到袭击的事,本想参战,又结束了,现在夜深,就不过来了,明天过来拜见。”

  “陆明……”林贤一惊,想起陆家透露出想要参与成衣产业的意思,但不料现在两家刚结盟就来道贺,一时联想万千:“反应如此之快,老陆家不会也有结盟意思吧?”

  “这时节不太可能,老陆家长河船队数量上千,在应灵二州又各有大型造船作坊,家资亿万不说,又和灵州云家累代通婚,这是跨州的名门……这一结盟就说不好是以谁为主,恐怕不会生出这个意向。”

  “但叶陆两家交好也是真,听说陆家夫人有意将独女许配给叶青,可惜叶青一回来就立了正妻,此事就不了了之,但还是作通家之好往来……”

  “寻常不见陆家来客,看来我们是沾了叶家的光啊……”

  大营·凌晨陆家的使者陆秋风请见,即时便有回复,说请入营见,陆秋风还是第一次进这座大营。

  七千人大营实际上有里许大了,随亲兵进来,见满营都是强悍的士兵,陆秋风心思极灵,立刻上了心,一路走一路看,暗暗记了下来。

  转眼到了一个营帐,并不算十分高大,帐前立着十几个亲兵,陆秋风就知已经到了大营。

  “陆家使者到”有人通报,陆秋风很快见到了叶青,进入眼中,是个少年,看上去不满二十,但是身着冕服,顶有银冠东珠,姿态从容,似完全没有战场的气息,只是闲游一样。

  实际上听说也没参战,甚至术师团最强两位正副团长都没参战,就这样把这几股为患一方的阴兵绞杀,真是让人不得不服。

  这样想着,陆秋风就拜了下去,不管怎么样,对方是伯爵,礼节不可废。

  “起来罢,坐着说话。”叶青说着。

  陆秋风应了,起身坐了,拜叶青是因爵位,但陆家不是等闲门户,礼节后不能堕了陆家的家格。

  一番叙话后,陆秋风就说起别处对两家联盟的反应:“郡城俞承恩闻知大怒,一时奈何不得,已是上报了总督,甚至要下文训丨斥,贴罪行文于各县,家主知道后就让我转告少都督您一声。”

  “撕破脸了么?”叶青一笑,毫不意外:“严慎元就算得讯也是暴怒,又能拿我如何?”

  这说得众人一阵冷汗,就您老敢这指名称呼总督大人了。

  “当然,我也不敢小看他们的报复……明着不行,暗着来的手段多的很。”叶青只是淡淡一笑,说着:“看着吧,这事情还没完,你们远来辛苦了,我这就会宴款待你们——”

  战争继续升级,第一家郡望平水林氏接纳进来后,叶家联盟迎来一次实力扩张的高峰期,但就处于消化饱和期,并无大战动作。

  一时间有些人还以为叶青是缩了,郡东的平水湖就是水府所在,躲入惊雨、恨云两位正副掌水使的羽翼下,似是与郡府太守分立山头的最好选择。

  但很快,这些人就发现这估计错误……或说只是猜对了一小部分。

  叶家开始利用水路进行快速小规模调兵,还是在郡东地界形成强大支援能力,远比郡兵更快捷支援、撤退速度,几乎都秉承着打一下就走的运动战,始终保持着局部的战力优势。

  阴兵数量庞大,界域难缠,但是队伍行速缓慢的缺点就在这种打击下显得难以适从,越来越不敢太过分兵小股血洗,而开始汇聚成中股侵略。

  这在郡西地界一片血洗哀嚎的局面对比下,郡东地界显得犹为古怪……看起来也更加危险,就连一些郡望也只能闭家自保,不敢再支援外围非主要的盟友。

  面对这种相对集中情况,叶家联军又改变了战法,凡是侦查到五千人以上的阴兵聚集,就以百人术师团的极限速度投送,在配合叶火雷使用下形成凶猛至极打击能力,让所有被支援的世家都目瞪口呆。

  “原来这才是叶家嫡系的真正实力……”许多人感到心脏都被攥紧了。

  因聪明一点的都不可避免会想到——如果这种火力投放,落在各县世家头上,谁能顶得住?

  就算郡望也是要被压着打,伸不出头来吧?

  而一个伸展不出力量的郡望,又能保有多少势力范围呢?

  士人更是读出了叶青此举有意作的暗示:“南沧郡,要变天了。”

  果又过了半个月,郡里的形式越发明显,叶家联盟在郡东地界渐渐整合,郡府也郡西整合,正式形成着东西对峙格局。

  郡城·太守府“又有一支去平寿县了。”虽是书房,早已肃杀,沿门,十八个亲兵两列直延到院子门口,一人小心翼翼穿过,向着公案后的太守低声禀告着。

  这是一间布置得清雅的书房,墙壁裱了桑皮纸,书架林立,而窗口下面有着一张公案,叠了一尺文书。

  “哦?”公案后的俞承恩点了点首,表示知道了,就再无下文。

  郡西古战场正是阴兵发源之地,源源不断,杀之不绝的阴兵已让他焦头烂额,要是不久前,必是大怒,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了。

  怔了下,批完了一本,只又催问情报:“打着张角旗号的在何处?”

  “还是没有发现,可能是隐藏了旗号……”

  “去查”俞承恩本就心思不畅,窝着一肚皮火,闻言不禁大怒,“砰”一击桌子,笔筒、墨砚、镇纸、茶杯都是一跳。

  这人顿时全身一颤,吓得几乎软倒了,连忙应着:“是,是是”

  平水县城南郊·临时大营这大营又有里许,有着一些家族的精锐加入,渐渐有着万人,规模宏大,杀气冲出数丈,越来越显的鼎盛中帐中,有人在报告:“主公,又觉察到阴兵一支主力行踪,数有三万还是从西面过……”

  叶青望着地图皱眉,这些天积累小战,是要集小胜而推动大战,但这些阴兵简直是杀不绝的一样,这仅一支就有三万,而古战场还源源不断涌出……如果不能进入郡西古战场剿灭,自己在东面杀再多也剿灭不于尽。

  众将也早已摸清这个规律,这时一听闻又自西面过来,张方彪哼哼:“这俞承恩简直废物,自己消灭不于净,还防备着不让主公去剿灭”

  “说什么要剿灭就先到郡城统合兵力,攘外必先安内有这么不要脸侵夺兵权的么?当我们是傻瓜啊……”

  听着众将议论,纪才竹现在暗暗都在怀疑俞承恩的智慧,思忖是不是此人有所图谋:“或老贼又在算计我们,这不可不防”

  “只是算计也要靠实力,郡城有着名分的话,还可消磨,现在我军不奉令,拿什么来节制我们,单靠这借敌寇之手?”

  纪才竹不得其解,而叶青听着众人议论,只是一笑,目光徐徐扫过草原的一支俞军标注,又移向偏下方,却问:“这支主力阴兵,它们目标是哪里?”

  周风对比着情报,判断行迹主向:“似觉察到我军在这位置,绕去平寿……不过并非本家,而是北邙山的古魏战场方向”

  “它们要去杀掉大将军,开启第二座古战场”叶青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超过林家后山阴域更快更有力的方法,图穷匕现,它们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这就是战争游戏中开分矿,叶青在前世就见识过这种,阴兵最可怕不是单人实力,而是下土源源不断的支援。

  多少万年的阴面力量被封土镇压,似锁死在油井下的高产油田一样。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扩散开来接连开启几个缺口,整个战争局面就会急转而下,前世甚至有地上被下土反入侵的几个州,当最后惹动天庭镇压,可结束后这几州都元气大伤,在前期群雄崛起时都是弱势州,州侯下场都倒霉的很,叶青可不想效仿之。

  “只要下土完全整合,这隐患就可消除,现在别郡我管不了,本郡绝不能最先产生连锁所应,必须扼杀在萌芽之中”

  想到这里,叶青正容说着:“我传令,立刻去截杀这支,断然不给一丝机会”

  众人顿时应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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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的确是值得一看的了,个人觉得文笔语言尤其好,比之那些“脑残文”要好的多了,一定是要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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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二章 心思(上)


  阳光照的人心里发紧,离河岸一箭之地,有着临时的仓库和茶馆。

  “哎,客官,你要的瓜”茶馆里,伙计上了茶和瓜,半躺在凉椅上闭目养神的秦南睁来了眼,先没有拿瓜,看了下码头。

  他是陆家临时负责码头这块的主管,自有着责任,一眼看去,蔚蓝天空下,南廉山形如虎踞,南淤河婉转玉带,风光甚好。

  庞大工坊区繁忙,新兴码头还在西南面一大片荒地上修建,来自州南陆家的船业的人正对着图纸组织着工匠,务必在此地建立一个符合长河船队规格的标准码头,包括龙门吊、流线轨道和仓储区,这一系统工程将会耗用两个月时间。

  按照叶家的审美,临时移植了不少树木在其间,据说用了术师移植时看管,因此长的葱葱笼笼。

  水上大宗贸易并不需要快捷,但需要廉价和流畅,龙族水路会由频繁兵事占用,对于将来大规模物资调运还是船运方便,特别是涉及到外州商时,龙君水路权限终只是应州。

  “这位少都督用心实在深远。”秦南暗暗想着,一转眼,自叶青考了童生开始,转眼都几年了。

  对于叶家和叶青的成长,许多人都关注,甚至整理出档案分析。

  都能看出,叶家总是在不经意间埋下种子,有的随时势变化而消泯,但更多却茁壮成长……

  这种战略预判使得许多世家称道。

  临着乱世,谁都会针对自身预判局面未雨绸缪,但叶青这样屡屡压中就引人瞩目了。

  这种人在历史上出现不多,每一个都会留下重重笔墨,有的流芳百世,有的遗臭万年。

  不同世家对叶青的这两种结局都有各自期待,而郡望之中都是以恶意相视的更多,特别是在平水林家作郡望档次的人,率先倒向叶家后,出于一种震惊恐惧,这种恶意更是鲜明。

  这意味着叶家的手伸到了郡望的档次。

  不过其中目前还不包括陆家,少都督和陆明有旧,救过陆明一家,更重要的是陆明还在本县尚未转迁,这段时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际上,新来县令吓走后,郡州就有意在这方面沉默,本来迁移要走的陆明就耽搁了下来

  “敌人大军都来了,少都督还没带兵回来么?”只是此时,秦南这念一转就又注意着一个方向——独立在河畔的军营显得空空。

  近来平寿县一片安宁祥和,听说是强大邪魔陨落在这里,没有敌人敢靠近,但自晨时有一股阴兵大潮向平寿县北而来的消息,这消息立刻通知了叶家预警,也流到了一些中高级人员里。

  工坊区现任主事李怀绩胆大,当年和少都督初识时就于过“夜请山神饮酒”的荒唐事,现在一门心思钻在各项技术设计中,要攀爬他主公提出的一棵什么树,听闻这消息只是“哦”一声,在一张“坊区二级戒备”的手令上签字,就又扎进了核心实验区。

  “哎李主事,仅仅二级戒备,不紧急动员一下?哪怕收敛一下相关的人员,避到安全区也好啊”

  “不需要,主公自会回援”当时李怀绩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大门后。

  叶家工坊的各区录事和执事似习惯这种解释,虽这次对敌人势大有一些担忧,但都径自回去。

  当事秦南就一阵无语,他就知道这种士子痴迷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是最不靠谱的一种,完全没安全感,现在更是油而生出这感觉,啃了几口瓜,灌了一碗凉茶,秦南终于忍耐不住,丢了一小串钱,说着:“不用找了”

  说完拔脚就出,看来还得得找兵事方面的有关人,看见一支巡查队伍而过,连忙赶了上去问:“江校尉在不在?”

  此江校尉不是江晨,是江鹏,原是营正。

  叶家军制,五人一伍(伍长),十人一火长),五十人一队正),五队成一营,现在据说编制扩大到部,三营一部,连着后勤兵l10编制,已经可称校尉了。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巡逻的守备火长是个年轻人,姓姚,虽这些天熟识了,还是一板一眼说着,扯了下衣袖,意外没有扯开:“咦?”

  “别急别急,就别透露军情,就说有没有守住信心,绝不外泄,你看这下面人心惶惶……”秦南厚着脸皮磨着,心中直笑。

  当年自己是搬运工出身,做过多年揽帆水手,力气可不比这年轻火长小,而且自己不是叶家人,又有着身份,仅仅说话却不怕。

  “这是秘密……”这个年轻的姚火长瞪着大眼。

  秦南扫一眼他嘴上还挂着的黄毛,一拍额,无奈了:“你这小子我又不是打探军情,只问问叶家有没有紧急备案。”

  “无可奉告……”

  “我说小姚,都是明白人,我就直说这不是机密,不少人家都有这种准备,你们叶家有没有不知道,万一没有的话,我这老家伙见识过,能提些可用意见,总不能倒霉到毫无准备让敌人一窝子端了去……”

  “你才让人一窝子端了去,主公自有准备”火长这下恼了,用力扯了几下都没扯开,脸色通红,又扫一眼手下人:“看什么笑话呢,一个个都给我站好”

  “是,火长”

  火内士兵立刻站队,个个笔直,面色严肃,心里都是暗笑。

  别看这秦管事还算孔武有力,火长可是武技考核通过,才晋到了火长,真打起来十个秦管事都不够看

  可都知道这批是自陆家请来的人,本家向陆家出了重金,一个个精贵,火长不敢当真粗暴——拉扯间手重打坏了怎么办,没有办法和主公交代啊

  “按你们最新颁布的法令,我都是属于临战时有权知情名单内……就说一点,小姚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秦南是典型陆家人,通航天下九州,要掌握点可靠水文知识,没有这个早晚要翻船,现在作此行主管,必须获取此种预期情报。

  “不知道我没有接到命令”火长这次坚定把手拍开。

  因叶青是穿越者,建立的军事系统封闭性很高,军队体系没有情报体系的通融性,他们习惯着四级联盟准则——只有第一级战略盟友才能全部共享情报讯息,余下级别,情报只进不出,六亲不认

  再说就算此人有权知道,都不是自己能说,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对着大眼瞪小眼,都是无语,充分显示着理解的代沟。

  “哗”一片水响,众人看了上去,只见宽大的河面瞬间分开数米,黑龙马跃水而出,落在码头上。

  叶青在马上,第一眼就望见两人,不由一笑:“哈,姚小虎,秦先生,你们这是黄昏拔河呢”

  “主公”甲叶铮然,姚小虎领首,一片都半跪着行着军礼。

  “啊……见过少都督”秦南脸一红,急忙躬身行礼,既叶家联军主帅出现这里,显这是自己多担心了。

  “恩,都起来拔”叶青示意他们起来,问了问,却毫不介怀:“秦先生有些担心是人之常情,何怪之有?”

  这些谈不上谁对谁错,不过是制度转型中的磨合,接纳林家后就逐步在情报共享上放宽。

  临着与郡城方面决裂的当口,叶家联盟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周铃和曹白静共乘一骑黑龙马紧随,而水路完全打开,河面碧波分开,幽水气息散逸,泛星星点点神秘碎光的漫长甬道,正一骑骑飞奔出来,兵甲林立,气势凛寒,马蹄使地面一阵颤抖。

  看得姚小虎十分眼热,这正是本家赤甲骑兵,都必须讲武堂培养出来的兵家子担任,嫡系中的嫡系,仅次术师团的强大道兵武装。

  军中现在最强者江大人、周大人两位真人,都是自这讲武堂里走出来,听说在下土杀得是尸山血海。

  “自己资质愚笨,修炼缓慢没能赶着前一轮下土大战,立下的功勋未能达到直接进入讲武堂的标准……”

  “勉强进去也可以,但自己才刚刚晋练气一层,差着很远,只能在江鹏江大人的统领下历练,指望着这一次能多攒点功劳了”姚小虎想着,目光更是热切了起来。

  注意到了姚小虎的热切目光,叶青一笑,他对此人有着印象,虽非常年轻,而且还没有在下土经过战争洗练,但已通过了武功基本培训的!考核,天资和潜力都不错,大有前途,是名单上注意的低级士官。

  只是由于年轻,没有功勋,才一时没有进一步提拔。

  体制既立,就不可随意破坏。

  不过,这次就准备带着上阵,看他的运数怎么样。

  想到这里,叶青只是一笑,温和说:“没什么,都各自去罢,大军先回军营休息,吩咐多加酒肉恢复体力。”

  这话不是对眼前二人说了,叶青说话声音不高,显得十分稳重,但是众人听了都是凛然,一人应着:“是,主公,我这就去督促下今夜的军中粮草特别供应,断不会耽搁,一个时辰内肯定办完。”

  虽早有准备,但几千人的饭食一个时辰就完成,当真是快速了,叶青满意的点了点首,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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