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0
  第03章 遍是毒瘤推荐本书      



  五原市武宿机场,四月初一个朦朦的雨天,余罪驾车穿梭在机场大巴、出租车、黑出租之间,电话联系着人,好容易找到了个泊车的位置,泊好,叫着副驾上的邵帅,邵帅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去。

  “私家侦探一个民办滴,还摆谱了,切”

  余罪刺激了句,没理会,直接奔向航站楼里了。

  这儿对于余罪是个很熟悉的地方,刑警的生涯这儿开始的,路过自动售票机的时候,他还刻意的站定瞄了瞄,还能想起毕业那年,裹着厚厚冬装的警校兄弟们,正狐疑地看着售票机,像准备脱妞衣服的初哥一样,紧张到不知道怎么下手。

  一转眼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怎么回头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恍若梦里,过程像一个刹那,所记最清的反倒是那些兄弟朋友在一起的胡吃海侃。

  他一步三回头的走着,到了工作人员的地方询问了句,有人指示给了他方向,登记、留名,然后通过了内部人员探视的甬道,从门里出来,已经在机场内部了,远远地一位身着特警装的男子向他奔来,背后是呼啸而起的飞机。

  谁可能想到,这位傻兮兮的,出校门仅仅见过飞机的兄弟,现在已经是民航公安分局检查站的特聘警务人员了。

  谁呢?

  瞧那一笑脸上五官就一块挤,明明憨厚个长相,偏偏带上贱样的得性,除了豆包兄弟,再无其他人了。

  “哎呀,余副局长呐……大驾光临,来来来,哥抱抱,亲一个,再摸一个沾沾你的好运气。”奔上来的豆包二话不说,来了个熊抱,许是常年训练的缘故,他比鼠标可瘦多了,也壮多了,抱着余罪这么个瘦个子简直不是亲热,是虐待。

  “你确定要这么一直亲热。”余罪问。

  “还是算了。”豆包一弓身,赶紧放开了,余罪那眼光不善,这货他太了解了,你敢勒他上盘,他那手敢掏你老二。不过终究是毕业之后就难得见上一面,不管怎么见一面,都觉得亲切,两人一揽,豆包扬着手:“走,看看哥的地盘去。”

  “忙不忙你们这儿?”余罪问。

  “就是那样吧,习惯了,机场的安检相对严,一般没有犯罪分子趟这条路。”豆包道。

  他的工作就是负责行李上机时候的抽检,主要管理的都在行李区后面笼子里,几条威风凛凛的警犬,进门望见余罪就吼了两声,豆包像安慰妞一般,上去开门抚了抚脑袋,耳语了几句,咦哟,那警犬比警花还听话,磨蹭着豆包,好不亲热的样子。

  “可以呀?以前都没发现你这本事。”余罪道着。

  “你把它当朋友,你在它眼里就是朋友;你把它当畜牲,你在它眼里也是畜牲……回去歇着吧,一会儿上工啊,鼠标。”豆晓波说着,那狗儿转身老老实实回笼里,保持着坐姿,哎哟,回头时余罪咬着嘴唇,猛地噗声笑出来了。

  “鼠标要知道你把狗叫成他,得郁闷死。”余罪笑道。

  “才不呢,他早知道,你猜他说什么?”豆晓波问,一准余罪猜不到鼠标那心思,晓波揭底了:“他说呀,这表明我在心底暗恋他,是一份很纯洁滴基友之情。”

  这像标哥的语录,两人笑着进了办公室,很简单的工作地方,本身就在幕后,又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工种,差不多能算不见光的活了,而余罪的来历自然也是请教了,豆晓波直接把准备好的东西给余罪,一个优盘,余罪拿时,他一闪手警示着:“不能外传啊,这可是我们队里的学习资料。”

  “拿来吧,老子都当副局长了,还用你提醒。”余罪一把抢到手里了,装好,还摸了两下,专程来讨要学习资料可就让豆包不解了,记忆中余罪不是个爱学的人啊,他倒了杯水递着问着:“余儿,怎么回事?怎么想起学缉毒来了

  “我任上多揽点功劳不行啊,豆包,这个好不好做?”余罪问着。

  “呵呵,我刚入行的时候有和你一样的问题,我们教官是这样说的,凡事就怕有心人,缉毒的是,贩毒的也是,高明的缉毒人员,能根据货的成色判断产地、根据价格判断供应,甚至于根据吸食的人群,判断判断贩毒者的出身的社会关系……贩毒的也厉害啊,最大的冰毒制造商,人工合成麻黄素的奇人,在咱们国家,而且还不是化学专业人士……现在毒品多样化了,很多脑筋奇特的人才,从化工商店就能配全原料,制造出能引起人体生理兴奋的东西……哎,不好查,连警犬的鼻子也很难为。”豆晓波道,反正吧,于那一行,倒出来的都是一肚子无奈。

  “市区……你的了解,贩毒的多吗?”余罪问。

  豆晓波一竖中指,很不屑地道着:“你才当官几天,这么官僚,不多难道专门成立的禁毒局?不多能建六所戒毒中心?宾馆、娱乐场所、酒吧、kt很多用于消遣的休闲的地方,没有这玩意,都聚不起客人来了。”

  “这东西见过没有?”余罪翻查着手机,亮给了豆晓波,一个针剂样的管子,很精致,像女人用的香水小瓶子,豆晓波想了想道着:“应该是新型毒品,神仙水类的溶剂。”

  “传说低毒高效,能让人嗨二十四个小时,据说对床上运动也有效果。”余罪笑着道。

  “再低毒也是毒品,化学类毒品比植物性毒品依赖性更强,更难戒除。”豆晓波笑道。

  士别数年,还真得刮目相看了,豆晓波饶有兴趣地给余罪介绍着禁毒里的故事,特别安检上查到的趣事,戒指里、钢笔里、衣缝里、甚至人体里都可能成为携带工具,最近一起破获的是用女人的乳房做藏毒工具携带的,说起这些不要命的贩毒的分子的奇诡奸诈,他自己都有点怵然动容。\BiX IaGe\

  咦,怎么余罪倒不动容了,饶有兴致地看着豆晓波,一看二看,久了豆晓波发现问题了,自己看看自己,再看看余罪极度淫贱的眼光,他晃着手提醒着余罪:“喂喂,你别这样,哥没胸没奶的,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吓人呢。”

  “呵呵,那倒是,就你这工作环境,是不是不见胸奶很多年了?”余罪贱笑着问。

  可不,安检上妞还真不少,当年他就是冲这个来的,谁可知道是这样的环境,被圈起来了,这话让豆包大生知己之感,直道着:“可不,咱们中间除了鼠标,都快成互撸兄弟了。”

  “想办法调调工作啊。”余罪道。

  豆晓波脸一扭曲,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痛苦地道着:“一个月三两千块,我得往家里寄一部分,剩下的勉强够吃管饱,兜里几张大票心里都记得清着呢,我拿什么调?”

  “找我啊,老子是副局长了。”余罪道。

  豆晓波愕然地看着自称老子的副局长,痛不欲生地道着:“组织部眼瞎成这样,提拔你当副局长,你能这样,已经充分证明,像我这样老实的,没出路

  估计根本没信余罪这个小分局长,还是副的,禁毒局的建制他还是清楚的,不料余罪可是逼装得越来越大了,吹嘘着上面有人,不信是吧。

  不信算了,我跟你说不清,说不清就换个话题,你们休假怎么样?

  豆包烦了,直道着,咱们警察的工作,从来不受劳动法保护,来例假可能,休假怎么可能?

  关键地方来了,余罪一伸脖子:“要不这样,豆包,借调到开发区分局,于几个月,回头给你找找路子,换换地方……不借调也行,我给你想办法,让你例假一个月……不,休假一个月。”

  豆包愕然之后哈哈大笑了,他所在缉毒警犬饲养基地,直属禁毒局管理,那基地的一把手都比分局长的警衔高,余罪轻松的装得跟什么似的,豆晓波极度不信地道着:“这人怎么这样?没事于消遣哥这穷苦逼玩来了?你要要这本事,哥给你来回例假看看……”

  “几年不见,信任基础没了……听好了,明天到开发区分局找我玩。相信我,一定有好事,不来保证你后悔。”

  余罪没再多说,起身了,向豆晓波使着当年牌桌上捣鬼那种贱笑。豆晓波只当是个玩笑,送着他,送到半路就有事了,临检的任务,匆匆告辞奔向行李输送带,等他忙完再看时,余罪已经走了很久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在这个时候接到了一个紧急通知,临检换防,然后基地的领导的电话打过来了,缘由吓了他一跳:即日起准予病假一个月。

  哎呀妈呀,这余贱真成神贱了,豆包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哆嗦,这么长个假期,激动得他热泪盈眶呐………

  日历翻过了四月七日,任红城又前翻了几天,看着他做过的记录。

  前一天,余罪要了个人叫孙羿,任红城满怀信心地查了查履历,一下子兴趣全失了,就二队的一个司机而已,履历里实在找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

  对比前两天,余罪要的那位叫熊剑飞的,好歹还是个搏击好手,在一年前全省警察大比武中获过散打类优秀奖。

  前三天吧,要的人是严德标,这个人任红城太熟悉了,除了那身膘,也没什么优点,好吃懒做,爱讨小便宜,爱耍小动作,要在老任手下啊,估计老任早把他一脚踢开了。

  唯一可以是五天前找的那位,好歹和禁毒沾边,在机场安检工作,可偏偏又是个警犬训沛,与任红城想像的队伍相比,简直有点过家家了。

  这些人都是特勤处的提请,通过总队长以各种不同的名义调离原职的,两个休假,一个病假,一个借调,这些人吧在老任看来无足轻重,只是心里份量越来越重的那个任务,他觉得有点玄了。

  叮铃铃电话铃响,一看是总队长的,他拿起了电话:“您好,任红城。”

  “老任,他还要谁了?”许平秋的声音。

  “没有要人,开始要钱了。”任红城道,这是今天上午余罪提的要求,要求他在中午之前必须满足。

  “要多少?”许平秋道,不过马上反口了:“不管要多少,全给他们,不管提多少要求,全部满足……对了,别给他们提供未记载武器装备。”

  “是,我明白。”任红城道,又安排几句,电话扣时,老任心里明白了。这个任务的底线,恐怕就是在最后一句了,除了非法武器装备,其他都可以提供。

  他抽了颗烟,又抽了一颗,再续一颗,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

  这可把几个队的刺头聚一块了,要出事啊………

  事肯定是要出的,其实就从今天开始了,中午过后,鼠标最先离了家,驾着他的破车去开发区分局,余罪有邀,这家伙上回那么大功劳没摊着,本次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这一刻豆晓波刚从家里回来,没想到余罪真能给他请个长假,更没想到余罪有接的上级任务邀他加入,虽然是同学,虽然最了解那货的贱性,肯定不会有好事。可这货屡屡办大事也是有目共睹的,否则就不可能升迁得那么快了,家里休假了几日,就匆匆赶去了。

  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其实谁不想走得更远更高一点,在一方面,余罪确实过人一等。

  另一拔就是孙羿和熊剑飞了,队长专程找两人谈的话,就一句:你的老朋友刚当副局长,去他那儿帮帮忙吧。

  一个借调,一个休假,两人倒是巴不得呢,先耍了两日,这日一听说余罪招人开会,两人从二队的宿舍出来,熊剑飞一肚子狐疑,出了门就拽着孙羿问着:“孙啊,到底于什么吗?搞得神神秘秘的。”

  “能于什么?我就能开了车,给他当几天司机去呗。”孙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那我涅?”熊剑飞犹豫了。

  孙羿上上下下看看熊哥,其实毕业两年多最没变化的就是熊哥,没任务就在宿舍睡觉,有任务蒙着脑袋往上冲,这兄弟那叫一个憨实。看了数眼,孙羿一指他明白了:“打手。”

  “打谁去?”熊剑飞追着。

  “我怎么知道?听领导的。”孙羿道。

  “特么滴,这人比人得气死人呐,一起出来的,他都骑咱们头上了。”熊剑飞兀自不服地骂骂咧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车是没有滴,非任务期间不可能再开二队的车,更何况因为出过事,车辆管理制度早严格了,特别防着孙羿这个车油子呢。

  坐着公交,转了十几站,到了开分区分局,哎呀,新单位揍是好,窗明楼高,于于净净的大院,泊着的都是新车,这种单位呐,让余贱坐镇,简直太特么没天理了。

  几个人几乎是同时来的,相见自然又是熊搂虎抱,相互讽剌挖苦一番,说标哥肥了,说孙羿黑了,说狗熊更傻,豆晓波没肥也没瘦,也有说的,长得越来越像警犬了。

  午后二时,余副局长踏八字步子准时地出现在聚会的会议室门口,一进口,一摆手:“哟,果真准时,同志们好。”

  哇,拽得这么厉害,让兄弟们看不入眼了,不过在警中毕竟上下级泾渭分明,都没像以前那贱人贱人叫了,好歹在单位不是?余罪大咧咧往主座一坐,翻着夹子,看看诸人,清清嗓子……没说话,又清清嗓子,还没说话。

  鼠标急了,直催着:“有话快说,有屁就放,不能便秘成这样啊。”

  众人哄声一笑,余罪指指鼠标,给了个威胁眼色,直接道:“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啊,这里有封文件,你们各自看一下。”

  每人一封,是一封开始世界禁毒日的准备通知,要求各单位积极组织对本单位辖区的毒品打击、吸食人员改造、禁毒措施的实施进行详细调研,并汇总成书面报告,务必在某月某日前报上一级主管部门云云。

  这类文件很多,和两节防抢防盗、春运保卫、打击车匪路霸一样,说得太多了反而没人重视过了,公安部门里嘛,七八成的文件都和打击各类违法犯罪有关。

  “这啥意思?开展调研?余罪是开发区小组,组长?”熊剑飞看愣了。

  “这是省厅的传真电报,各区都要找一位年青有为的于部担此重任。”余罪得瑟地道。

  “庆祝三八妇女节也是省厅发文,你牛逼个毛啊。”鼠标挖苦了一句。

  众人一笑,余罪给了个贱贱的笑容道着:“我还真想当工会女工主任,关心一下全警女同志的生活问题,可省厅没任命啊……废话少说,咱就组了这么个工作组,一来大家休息休息,二来抽空大家于点活,简单吧。”

  噢,挺简单,熊剑飞心眼实诚,直接问着:“有补助么?”

  “有。”余罪道。

  “有车么?别让我开面包啊,那机械助力得累死我。”孙羿道。

  “有,绝对不是面包车。”余罪道。

  “那有妞不?男女搭配,于活不累啊。”豆晓波笑着问。

  “这个真没有。”余罪笑道,看着豆包补充着:“也不需要有,生理发泄的途径有很多,你又不是不会。”

  众人吃吃笑着,余副局长当领导还这么贱有点让人出乎意料,不过觉得很亲切。

  这里头鼠标倒是比较清醒,他瞅着余罪,觉得这货藏着东西呢,出声问着:“那怎么开展调研?去戒毒所找份报告抄抄?”

  “好歹也是指导员了,还这么没出息,还用自己抄吗?直接让通讯员干去。”余罪拍着夹子道,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这就没什么问题了,有车有补助,有休息天,又是个调研,任务规格还高,比在队里卖力不讨好可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众人窃窃私语,已经在商量,这两天怎么放松放松了。

  一听到这个,余罪摆手了:“喂喂,同志们,还真不能光玩啊,这确实是项很重要的禁毒任务,我得强调一下啊,你们接下必须在开发区副局长、兼调研组长的领导下,统一开始工作……”

  “你不要这么得瑟行不行?”鼠标怨念颇盛。

  “就是啊,你就不强调,我们也知道你是分局长。”熊剑飞道,重重补充两个字:“副的。”

  众人一呲,余罪知道自己当这么个领导还是相当让兄弟们心里不平衡的,他拱拱手,作了个揖道着:“好,好,我特么不把自己当领导成了不?谁特么把我领导,我跟他急啊,这件好事,我第一时间想起兄弟们来了,你们还要怎么着?”

  也是,余罪在大家眼里,也从来没人把他当过领导,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属于最次的一类,要是他能领导,这领导也不怎么值钱吗。

  众人一释然,余罪直接了,一拍夹子道:“现在,开始调研组组建后第一件事。”

  停了停,众人脸色一严肃,余罪却笑了,笑着吐了两个字:“发钱。”

  抽着兜里的几份钱,吧唧一摔:“经费加补助,每人三千。”

  蹭蹭蹭一分,这帮了兄弟可是乐歪嘴了,兴高采烈地数着揣着,鼠标乐滋滋地往口袋里一揣道着:“我特么就知道,余儿这儿绝对有好事。”

  “真尼马的舒坦,我在二队过年才发五百奖金。”孙羿激动幸福的,快哭了。

  各自兴奋地装起,余罪一收夹子:“走,开拔,第二件事,更简单……我带你们找钱去,只要你们有胆子,以后咱们天天这样发。”

  我操,兽血沸腾了,士气高昂了,一队人下了楼,开了分局两辆警车,车上余罪不知道和谁联系着,要着方位、体貌特征,旋即把一个目标给大家看了

  抓人,居然是抓人?众人愣了下,不过没考虑那么多,正特么兴奋着着,一听是卖小包的,这种毛贼自然是手到擒来。

  下一刻,瓦窑街上的一位贩毒工作者倒霉了,先是一位黑黑的中等个子男子靠近他了,神情恍惚,直摆头得瑟,那样子八成是瘾上来了,他没理会,却不料那人认出他来,边抽搐边道着:“喂喂,你小辫子不是?来来,给整两口

  货不卖生客,这行的规矩,不过那人把他的小名叫出来了,这位叫小辫子的男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认错人了吧?谁特么有辫子?”

  “装个逼呀,谁不认识你似的……老子有钱,你要不要……快点,尼马受不了了。”那人鼻涕眼睛长流,像哀痛至急了,如丧考妣了。

  瘾君子都这得性,瘾上来啥都不顾了,小辫子上前小声问着:“抽的还是扎的?”

  “我溜的。”鼻滋哥道着。

  抽粉、扎针、溜冰,吸食方式不一样,找刺激的货更不一样,辫子兄弟很有诚信地道着:“我没溜的,这段缺货……整点粉抽抽去去瘾,哎我说,你怎么能整成这样,没货不早准备啊……以前你从谁手里要?”

  “快点快点……爷啊,我受不了了,给你钱啊……有啥来啥。”那人根本不回答,一把鼻涕一把泪抹着,小辫子抽了走钱,随手塞给那人一个小包。

  却不料手塞进去拽不回来了,喀嚓一下子铐上了,小辫子吓得啊声尖叫,扮瘾君子的余罪一脚踹上去,骨碌碌一滚,得,那几位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把人压住了。

  “呵呵……扮得挺像啊?哈哈……”鼠标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余罪,这瘾君子还真像,余罪边用前襟衣服擦着,边眨着泪眼骂着:“抹这么多芥末,能尼马不像吗?鼠标你狗日故意的是不是,抹得老子睁不开眼了。”

  鼠标自然有故意的成份,不理会他了,速战速决,卖小包的给抓到车上,浑身一搜,钱有两千多,小包四五个,身份证啥的那是绝对没有,还没准是不是本地人呢,被抓了之后就一言不发,苦大仇深地盯着这帮恶警。

  哎呀他妈滴,现在这警察真奸啊,居然扮瘾子抓人了,还扮那么像?走眼了。卖小包的兄弟痛悔地想着,不是哥不小心,实在是警察太狡猾呐。

  车开出不远,进了五里桥,泊在一处老城区,余罪下车叫着:“拖下来。

  都没说话,两人押着,余罪二话不说,啥也不问,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啪,一直扇耳光,扇得手疼了才停下,边抚手边问着:“穷死你,全身才尼马两千块钱……说吧,想蹲几个月,还是想掏钱。”

  一听这话,满脸鼻血的小辫子顾不上脸疼了,紧张地道着:“掏钱掏钱。

  “我就说嘛,一挨耳光就懂事,明码实价,一万块,事情就在这儿了。十分钟办不了,直接押回分局。”余罪抚着手,扭头准备走了。

  “办得了,办得了。”辫子兄弟知道碰上黑警了,激动地道。

  果真办了,辫子兄弟一个电话,还真有人送过一万块钱来,啥也没说,骑着摩托车来的,在巷口子一看到小辫子,吧唧扔了就跑。

  时间只用了七分钟,余罪看着表,捡起了钱,四下观察,似乎看有没有监控,揣好钱,走到小辫子跟前,示意放人,几位兄弟这时候可傻眼了,这种找钱方式,黑得太不像话了吧?敢这么放人,不是等着自己进去吗。

  没人敢放,余罪拿着钥匙,亲自解了铐子,一摆头:“滚蛋。”

  小辫子如逢大赦,飞也似地跑了,余罪看着吓馁了的熊剑飞和豆晓波,没吭声,就那么互看着,孙羿上来了,吓得嘴唇哆嗦问着:“余啊,你特么还真敢?”

  于得这么明显,把一惯于胡来的鼠标也吓住了,余罪却像没事人一样,拿着钱,示意着:“有什么不敢的,又没监控。要不,给你们再分点?”

  算了,我不要了……我也不敢要了,众人一哄而散,谁也不敢拿了,反倒便宜了余罪,大大方方的揣兜里了。

  工作从这一天就正式开始了,话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三年的警营教育,恐怕不抵三天的胡作非为,有带头的,有顶缸负责的、又全部拉到小胡同解决,再加上余罪的蛊惑,很快大家都渡过了心理适应期,开始变本加厉地满大街抓卖小包的。

  一周之内,从瓦窑路到万柏林、从和平路到华龙苑、从星河湾到到清源镇,据说都有贩小包的被一拔不明来历的警察给堵了,这种人本来不怎么怕警察,大不了搜上了一两克,判上几个月出来重操旧业。

  可这拔警察他们真怕了。什么也不问,抢东西、搜身,然后再揍一顿讹钱,有位卖小包的一周被抓了四回,讹了三万多,实在混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他想到的第一条出路居然是:

  报警

TOP

0
  第04章 火上潦油




  东观镇派出所,值班室。

  大中午的有位熟人就奔进来了,派出所里民警都认识,姓白名大勇,绝对是个奇葩,典型的以贩养吸,数次出入戒毒所、劳教所以及看守所,别人是滚刀肉让民警头疼,可这样一块烂肉也让民警头疼加牙疼,这不,赖在所里不走,要报警,本来脑子就不清,说话还有点大舌头,罗罗嗦嗦说了一堆,民警纳闷了,疑惑地问着:

  “小白啊,你这到底说的怎么回事?是抢劫、打架、还是敲诈?”

  “哎哟喂。”白兄弟一抚巴掌,几欲泪下地道着:“您总算明白了,是三样都有啊。”

  “不可能吧,东观镇这么大,不知道镇长的有,不认识你小白,可能吗?打你?敲诈你?谁信呀?”民警瞪眼了,这块烂肉纯就一个头顶生疮,浑身流脓的主,一个镇被他欺负过、讹过的不在少数。

  “真的啊……你怎么不信我呢?他们摁住我,啪唧啪唧啪唧扇耳光,您看我这脸肿的……打就打了,还把我钱抢了,抢了还不算……没过一天,又来抢我了……我挣俩钱容易么,不能这么黑暗吧?”白大勇差点就要哭天呛地了,比划着自己受到的待遇。

  民警被纠缠的没治,直拦着:“说案情,抢了多少钱?”

  “两万多。”

  “多多少?”

  “两万四。”

  “胡说吧小白,你身上能拿出两万块钱来?”

  “天地良心,我真被抢了两万四……那是给明哥准备的货钱,我整了好几个月小包才弄这么点,全特么给抢了……就你们警察于的,我记得打我那人的长相了,里头有一黑个子,长尼马跟狗熊样,一看就一群黑警察……真尼马不能这样吧,社会可以黑暗,警察不能这么黑啊,让不让人活了?”

  白大勇听得警察不信,扯着嗓子、拍着桌子嚷起来了,嚷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了,嗓门太大,把派出所的警察都招过来了,围了一圈,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得,白大勇知道自己什么得性,赶紧闭嘴了,强自梗着脖子嚷着:“看我于什么?我是受害者,你们不给我解决问题,我就不走了,反正老子下身梅毒、上身艾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哎呀。烂肉的绝招出来了,不过询问的民警却抓到话头了,慢条斯理地问着:“问题当然解决,说清楚……刚才你说,整了好几个月小包才弄这么点?这小包是……”

  咝,白大勇省得露嘴了,一捂嘴,愕然看着民警们。

  “我说了吗?”白大勇耍起无赖来了,一看民警不信,他无赖地道着:“我绝对没说了,就说了也是随便说说,都知道我这脑袋受过刺激,曾经就是被你们警察打滴,这事还没了呢,我还在上访。”

  “哦,你脑子不清啊,可以理解。”民警一摆手,客气了。

  “哎,这态度好。这才是人民警察。”白大勇乐了,竖着大拇指赞了个。

  不料人民警察一拍桌子,怒发冲冠吼着:“少扯淡,你脑子不清报什么案?滚蛋……报假警也是违法的。”

  白大勇一惊,门口几位民警厌恶的吼着:“滚蛋”

  惹众怒了,看来遭报应了,白大勇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出好远,喘着气自言自语着:“特么滴,社会这么黑暗,我得赶紧撤。”

  撤那儿涅,当然最好的是撤回看守所,那地方管吃管住,大病管报销、伸眼蹬腿还管埋呢,他思忖着走了不远,毛病上来了,开始打哈欠,哈欠一来,全身犯困,他小步颠着,赶紧往无人的僻静地方跑,找了个背荫的地方,锡纸一撮,鼻子一抽,火机一点,正准备凑上去时。

  噗一声,一股子水从头上喷下来了。火灭了,好容易留了点的存货,全给撒了。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撒地上的货,痛不欲生地回头嚷着:“谁呀,哥这么低调都惹你了,让不让人活了?”

  哎呀,看见谁了,他惊了一下下,连滚带爬就要跑,还能有谁,就特么这两天一直抢他的,这帮人恶呐,连货带钱全抢,抢完还打人,白大勇好歹几进几出,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哟,又没跑了,胡同给堵上了,那头两人正等着呢,白大勇爬着往回返,又看到了那位黑大个子,尼马数他最狠,拿一摞广告纸扇耳光,那可都是铜纸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滴,那滋味,白大勇宁愿再进去蹲俩月也不愿挨了。

  “你这人怎么不长记性呢?跑得了吗?”一位中等个子,就他带头抢钱的,笑眯眯地看着。

  哎呀,跑不了了,白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泪靠着墙道着:“谁跑了?钱是没有啊,老子就剩下下身梅毒、上身艾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吧?”

  “是啊,就你这鸟样还去报警,也不嫌寒碜。【bixiagE】”那人奸笑着。

  这笑是多么的阴森呐,一想起在派出所的待遇,白大勇不知道是瘾犯了,还是真痛苦了,一把抹着鼻涕泪求着:“爷啊,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啊。给点同情心啊,我都这样了,就等着毛爷爷召唤我呢,你们整我有什么意思。”

  “是啊,我们也有同情心啊。”

  带头的余罪,手捻着一个小包,扔了下去,那货如获至宝,抖索的抓在手里,衣服遮着风,就着锡纸来了两口,吁吁头仰着喷着小烟,那样子仿佛到了极乐世界一般地惬意表情。

  熊剑飞看着这人已经生了坏疽的手指,不忍再看了。挽救只能是个书面语,这种人你无法给予他同情。据说他进了四次戒毒所,爹妈老婆孩子已经没人认他了。

  不过似乎他并不孤独,惬意地几口之后,就躺在墙根哼哼,那是舒服到呻吟的极致的。

  余罪踢踢他,又喷了两口矿泉水,好容易把人弄醒,一眨眼他又换了个人,有精神了,一瞪余罪道着:“我认准你了,我要告你去。”

  “省省吧啊,你这脑子不清的,别让上访的把你送进精神病院里。”余罪道。

  “少吓唬我,精神病院没钱根本不收,要收我早住下了……哎我说你们是警察么?不能比我还赖皮吧,货钱都抢了,还把我往死里追啊。”白大勇义愤膺了,怎么想也觉得自己的待遇太不公平了。

  “我当然是警察。”余罪笑眯眯地弯腰道着:“不过是比较赖皮的警察。

  咝…白大勇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尼马不是让我抽一口,再折腾我吧?

  “别害怕,现在咱们可以交易了。”余罪道。

  “我的都被你抢光了,还交易什么?”白大勇欲哭无泪道。

  “正因为抢光了,才有需求啊。”余罪道着,兜里的钱,露了一个角、手里的小包,亮了一下,引得全是贪婪的目光,余罪一收手问着:“跟我讲讲,你从谁手里拿货。”

  呃,白大勇鼻子一抽,似乎不准备说了,余罪起身要走,白大勇急地道着:“别走别走……我不认识啊。我就知道叫明哥。”

  熊剑飞一下子泄气,就交易恐怕也不会让这号炮灰知道是谁。余罪问着:“不认识,怎么交易。”

  这是可以的,白大勇说了,在谁谁那儿给了个电话号码,只要一联系,人家给账号,你要多少,钱打过去,他就通知你去什么地方取货,不是在公园椅子下,就是在那个垃圾箱里,反正是犄角旮旯拿上货,供着白大勇半贩半吸。

  对付这个人没有悬念,白大勇巴不得把知道的全换成抽的。

  不久后,这帮赖皮警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巷子。之后白大勇得瑟着,数着一撂失而复得的钱,挨几顿揍吧,为什么还有庆幸的感觉呢?

  这个时间邵帅还在忙着,他正在正阳街一个小区外的活动场所里,晒着太阳,说着什么,旁边那位倾听的……也不算倾听的,似乎是有点呆滞的女人,两眼无神,面色泛白,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准确地讲也不算失常,是一位戒毒所的常客,未吸前据说是一位花店的女老板花了十几年经营了三家连锁花店,生意做得挺大,不过吸上后,用了十几个月时间,把攒得身家吸了个一于二净,现在只能在地下室栖身了。

  “花姐,我不是坏人,告诉我就行了,而且不会让你白告诉我的。”邵帅苦口婆心,说了半个小时了,来意讲清楚了,这位大姐眼皮都没抬一下。

  “嗯……”邵帅知道该怎么办,一摞钱递着,花姐登时眼睛一亮,伸手要拿,却不料邵帅缩回去了,把纸笔递给她,提醒着:“这是交易。”

  花姐没思考,刷刷写了个名字、地址、电话,还给邵帅,尔后从邵帅手里抢过了钱,慌慌张张地奔着走了。

  收起了东西,邵帅慢步向小区外走去,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吓一跳,不过一周时间,隐约探到的那些提供分销毒品的上家有三十多家,就这些分销家理论上讲,仍然属于卖小包的,标准的出货方式是先款后货,人不见面,他们仅仅是以一个银行账号和手机、qq号码存在的。

  警察能抓到的只有那些在底层前仆后继的炮灰,贩毒的总是很谨慎地远离交易,也正是因为这种相对隐敝的手法,让他们游离在法律的边缘。

  “这帮王八蛋,可怎么往外挖呀。”

  邵帅坐回车里的时候,看着笔记本上记的一堆账号、手机号码、q号犯愁,那伙痞警在街头已经抓上瘾了,抓得倒不少,就是进展没多少,大部分都是以贩养吸铤而走险的货色,他们严格讲也是一类受害人群。

  唉……他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驾车驶离,准备去寻找下一个目标,离开的时候,他不经意看到了街上维持交通的一位警察,甩着标准的手势,那锃亮的头徽、那帅气的警服,依然像和很多年前一样,让他忿愤,却又难以抑制感到一种亲切………

  也在这一刻,李玫把一份手机号码的解析,银行卡提款监控,q号的ip解析,交到了特勤处老任的手里,这是业余时间完成的,她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也没有问。

  同样在这一刻,骆家龙所在的信息,他也在做手脚,把几份查到的有关身份信息的资料悄悄地传给了鼠标,正常走程序是非常繁琐的,不过后门就不一样了。

  这些信息的归属可能无人知晓去处,最终在余罪手里的pda上显示着,他看了看,递给众人传阅,出声问着:“大家说,拣哪家下手?”

  一问这话就笑,不过一周多时间,这个队伍快成了专业劫匪了,抓人、搜身、敲诈,等把这些收拾身无分文了,哎哟,回头给他撂上几百块救命钱,立马就能让他出卖所有知道的信息。

  故意制造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让那拔贩吸的货色,还觉得老走运了。

  “这个不好弄啊,他们根本不沾毒,没证据。”豆晓波道。

  “也是啊,总不能一直抢人家吧?”熊剑飞快抢得不好意思了。

  “就抢也得有个理由啊,吓唬不住不行啊。”孙羿道。

  鼠标一听众人讨论,直接不屑道:“这流氓不好当是真的,可要有牌照都不知道怎么当流氓,那你们也太怂了。”

  他一说,惹来一阵骂声,余罪再询问时,豆晓波出声了,直问着:“余啊,凡事有个度,你要真没证据证明人家涉毒,总不能真把人往死里刑讯吧?”

  “对,这些人和卖小包的不一样,他们敢吐口都是蹲几年的问题,肯定都咬死了不说啊。”熊剑飞道,对于零口供的嫌疑人他见多了,这是司法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你们得换位思考一下,为什么贩毒的总是很难定罪,证据不好抓嘛;为什么贩毒的要这么小心不配合,罪重嘛……”余罪道,简单的把众人说愣了,然后话锋一转道着:“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不是要定他的罪呀,而是朝他要钱,这个不难吧?”

  “你这是……省厅的任务?”豆晓波哭笑不得了。

  “差不多,条条大路通罗马嘛,这帮人要把他们整成孙子啊,就应该有动静了。”余罪道。

  “然后呢?”熊剑飞问。

  “然后还用我找,我就不信我把他们整成这样,能没人跳出来。”余罪道

  “他妈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孙羿愕然道,后头在数着钱的鼠标接着:“这特么天天分钱,叫活得刺激,什么不耐烦了,借他一千个胆子,他敢动一位余副局长?”

  众人杂七杂八讨论着,反正吧这些天被刺激得不轻,以前于啥事也得小心小胆,处处受制,现在倒好,胡打乱来,作为警察享受这种犯罪的快感。

  哎呀,就一句话,爽歪了。

  余罪点到个名字时,没人附议,可也没有异议,直接上门捅去了………

  4月ll日,上午十一时,这一天注定是特殊的日子,特别是对于省禁毒局来讲,封队两周尚未解禁,今天又被全部召到了集体会议室,主席台明显空着,坐在前排的局领导局促不安,满场窃窃私语。

  不是什么好事,传说出省执行特殊任务的三名抽调人员,一名叛逃,其余二人下落不明,据说这个重大的失误直接导致的gi禁毒局组织一次大行动流产,详情无从知道,不过从进驻省禁毒局的不明身份的来人已经看得出来了,这场地震,在酝酿了数日之后,仍然要爆发了。

  十七公里外,从省厅出行的一列车队离开了,车队的中央,坐在一辆轿车里的许平秋,正翻看着手机上的保密记录,今天没用司机,直接让任红城开的车,从他这位置已经无从了解最底层发生的事了,只能通过任红城的汇报看个端倪。

  看了两遍,眉头紧锁,一边是迫在眉睫,一边是寸功未建,这两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搭起调来啊。

  “许副厅长。”

  “别用这个称呼,太生份了。”

  “好,那叫老许……”

  “说吧,你担心什么?”

  许平秋问,可这句话好像也是任红城要问的话,他愣了下,道:“我也要问你这句话。”

  “还用说吗,禁毒局大换血迫在眉睫,可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泄密的是谁,叛逃一位,失踪两位,都是禁毒局高级警官,现在第九处又认定有内鬼,那架势可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不撤啊……还有制毒工厂,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五原这内陆城市,能有制造工厂,周边省份的出货,居然是咱们这儿提供的?你觉得可能吗?”许平秋皱着眉头问,其实他交给下面的,是一个他也不相信的任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得有真凭实据啊,我估计第九处也是基于猜测。”任红城道。

  “可他们官大一级呀,拔根鸡毛扔给咱们,就是把令箭呐。”许平秋难为地道。

  “那还能怎么样,他们把详细情况都捂着,连咱们也不给透露,能怎么办?哎对了,老许,寥局长这次是不是……”任红城小心翼翼地问。

  “内部学习,调离原职,一正三副,加上保密处、外勤处,所有人员全部调离原职。”许平秋瞠然道,没想到上面的决心这么大,看样子是要拿省禁毒局开刀了。

  任红城不问了,这放在什么地方也是丑闻一件。

  他不问,许平秋就问了:“说说你的担心?”

  “我的担心你知道,那几个奇葩,可都快成了打砸抢专业队了啊,这八天时间,据他们汇报,已经摁了四十七卖小包的街头贩子,连抢带敲诈,现在交回来的缴获,已经有50多万了。我估计截留的不在少数。”任红城道,战果相当菲然,要是这事也捅出去,他估计总队也得换换血了。

  尽管知道余罪在这方面是强项,可也没想强到这种程度,余罪心跳又加速了几个档次,咬牙切齿地道着:“我就知道,这群害虫要是凑一块,谁家也得被他们折腾个底朝天。”

  话不知褒贬,不过任红城一直认为,许平秋对余罪的回护过大,他建议着:“得想法子敲打敲打啊,他们抢上瘾了,再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这一队还是不是警察,是犯罪呢,还是打击犯罪?”

  “火候还差了点,我看这架势啊,他是准备收拢线索,自下而上攻略。犯罪嘛……不懂犯罪,怎么去打击犯罪,我怕就这速度都来不及呀。是该敲打敲打了。”许平秋说着,想起这茬来了,拿着电话,直通余罪,客气话不讲了,直接训丨着:

  “你……你别给我汇报,瞧你那点出息,组织的可都是当年的精英,就会抓街头卖小包的啊?你也不嫌寒碜……什么?下一步该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啊?不会于自己想办法,……别跟我谈证据啊,我要结果,现在是让你找线索,找渠道,证据很重要吗?如果要证据,就轮不到你舒服了……谁不敢于,直接告诉他,郊区最远的大北庄派出所,卷铺盖自己去报到…什么玩意,雇一帮协警都比你们强……”

  狠话训丨了一堆,一扣电话,老任却瞥到许平秋眼里的谑笑,这那是敲打啊,简直是火上浇油嘛

  “老许啊,你又开始突破底线了。”任红城轻声提醒着。

  “是有人突破我们的底线了,泄密,叛逃,失踪,我估计呀,已经有人凶多吉少了,有人想通过打击我们寻找成就感。”许平秋目光深遂的看着前方,一字一顿地道着:“这种事有什么底线可讲,谁于的,他们准备我们让他以血还血吧。”

  一路静默,不再相劝,黑白对决,很多不是法律层次能解决的问题了。这一点,于了几十年特勤工作的任红城知之甚详。

  是日,禁毒局以寥少童为首的一正三副四名局长全部停职,局中层从掌握外勤人员信息的保密处直到局办公室十一位中层管理人员,全部停职。宣读决定的崔厅长扫了眼全局上百职工,痛心地讲一段话:

  “同志们呐,这个决定我压了几天不忍心做啊,因为这样做是把怀疑全部加诸在我们自己同志的身上,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们的人心会散,队伍会垮,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可是我又不得不做出这样决定,假如泄密的人就在你们中间,我没有期待你能站出来,可我期待你扪心自问想一想,因为这次泄密,导致行动受阻、导致嫌疑人脱逃死亡,导致我们战友亲人生命受到威胁,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怎么能做呢?你就不要警察的职责,可总应该有点做人的良心吧?前方在流血牺牲,你们怎么能背后捅他们一刀啊,那可是你们的同志,你们的战友啊……”

  场面失控了,老厅长悲中从来,差点当场哭了,涉及保密问题,第九处人员赶紧制止,全场窃窃私语着,不知道这件事的隐情究竟还有多大,如果因为职业的原因牵涉到家人的安危,那是禁毒行业最忌讳的事,也是最后底线。

  会议结束的很快,是在混乱中结束的,临时主持工作的刑事侦查总队政委万瑞升和副政委史清淮根本镇不住这个场面,会议刚结束就有群情激愤的禁毒警集体提议,要求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战的声音络绎不绝,封队都快把人憋疯了。

  不过什么也没有于成,第九处调查的人员回复依然不变:

  问题还没有调查清楚………

TOP

0
  第05章 知我何求

  

  “……别跟我谈证据啊,我要结果,现在是让你找线索,找渠道,证据很重要吗?如果要证据,就轮不到你舒服了……谁不敢于,直接告诉他,郊区最远的大北庄派出所,卷铺盖自己去报到。”

  余罪放着手机里的录音,车里诸人面面相觑,现在不敢质疑了。

  这些天出格的厉害,抢卖小包的抢得都不好意思了,抢回来的钱截了一部分全给私下分了,于得爽是爽吧,就是心虚,众人不止一次询问余罪究竟是不是省厅的内线任务了,余罪一直拿不出像样的说服东西,卡在今天这儿,老许的电话成了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了。

  “应该是真的,如果禁毒局要有什么动作的话,外围的这些事借其他警种的手,有可能。”豆晓波是行内人,表示理解,不是所有的警务按部就班都能办的,有时候需要突破规则,而禁毒无疑是突破规则最多的一个行业。

  “要是老许背后给咱们扛着,还怕个鸟?抢银行老子都敢。”熊剑飞没异议了。

  这几位脑子都不算太奸,鼠标转悠着豆豆眼,在思忖着得失,以他对老许的了解,肯定又要让自己这帮人于脏事了,可也奇了,这脏事一般都是特勤于,一般都是冒名于,那能像这样打个警察的旗号胡于,不过当他看到余罪时,又似乎明白了。

  这位从来就没于净过,于这事肯定轻车熟路。

  余罪又一摁,许平秋的最后一句话出来了:“什么玩意,雇一帮协警都比你们强……”

  卡嚓停了,看众人受刺激了,余罪装着手机道:“听明白了吧,上面还嫌咱们动作太温柔了……你们别给我提要求了,天天发钱的活还不满意,我就没办法了,不是听领导的话么?不想于,直接去在大北庄派出所报到。

  没人说话了,沉默了片刻,余罪一摆手:“走,于票大点……”

  车引擎吼起的一刹那,满车警员两眼放光,兽血继续沸腾了……

  午后一时,在湿地森林公园,豆晓波摄下了一位男子悄悄把手里的东西贴在公园长椅下面的镜头,这是白大勇钓出来的人,一个短信加汇款,对方很守时守约地把东西送到了。

  不过相当于把自己也送到了,出公园门,便被熊剑飞勒着脖子,塞进了车里,一车训练有素的害虫整人那不是盖的,拧鼻子的,掰手指的,还有拳指直戳软肋的,折腾得那小伙直求饶,车走没几公里,这位送货的马仔便吃不住劲了,交待了藏毒的地方,就在家里,不过只有不到十克,又搁家里折腾了一个小时,被湿漉漉地从卫生间里拎出来的时候,终于知道了这一路的上家,姓赵,名明辉。

  下楼的时候,信息已经反查出来了,赵明辉,男,岁,经营着一家啤酒灌装批发部,有被派出所处理过的前科,酒后闹事,拘留罚款十五天。再一查明辉灌装,才发现这居然是位已经发迹的小富。

  “错不了,二十几能发了财,不是靠爹,就是靠胡来。”余罪拿着pDA定了。

  “这样的人身上可不会留着什么证据,他根本不沾毒,遥控指挥啊。”豆晓波提醒着。

  “一毛钱没有的穷逼难对付,有家有业的,好整。”鼠标道。

  “别太过了啊,整错了咱可受不了。”孙羿稍显紧张,现在已经不是蒙着头打架,打完就跑的身份了。

  “错了余副局长负责。”熊剑飞呲笑着。

  边讨论边往目的地驶去,亏得孙羿这么个奇葩司机,超车、闯红灯,堵急了就蹿上人行道了,不到十分钟驶到了北站,根据被抓送货人的交待,很快在同乐苑小区的出租门面房里,找到了标识着“明辉灌装”的牌子。

  这种生意是夏秋旺季,冬春闲适,满铺子放得都是杂啤的桶子,估计是淡季的原因,店里还做着副食烟酒批发的生意,门口转悠了二十分钟,拍到了一名出入的男子,分头、八字胡,瘦个子,颇有奸商气质,那咬同伙的嫌疑人点了点:就是他。

  “走。”余罪下了车,整整警服。

  带着这一队人直进店里,一进门一摆手,人给赶走了,刷一声,把卷闸门给放下了,惊得目瞪口呆的小营业员急着大喊,楼上蹬蹬蹬奔下来了老板吼着:“咋回事?”

  “赵明辉,犯事了,跟我们走吧。”余罪轻描淡写地道。

  赵明辉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下来,一转身就想跑,不过马上省悟过来了,尴尬地笑了:“咋…咋回事?”

  “警察问你,还是你问警察啊?”余罪黑着脸道。

  僵着了,余罪判断的正确,这种人他不敢跑,丢不下偌大的生意;正确判断之后就是难点所在了,他之所以不跑,甚至不怎么害怕,那估计这里就应该查不到什么了。

  判断依然是正确的,赵明辉仅仅是一刹那失态,赶紧地跑下来,叫着服务员拆了句软中华,给敬烟,不客气,几位警察都抽上了;然后赵明辉见领头的警察好说话,又往身边凑着,这手法呐肯定是千锤百练的,转眼居然把东西塞余罪口袋里了。

  “这是多少?”余罪拿出来了,一小摞,一两千的样子。

  “呵呵,给兄弟们点烟钱,甭客气。”赵明辉愣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当面就要问多少。/BIxiaGe/

  “你这简直是打发城管啊,还是临时工的水平……上来,有事给你说道说道。”余罪拿着钱训丨了一通,然后把钱不客气装起来,背着手,上楼,赵明辉老老实实地跟着上去了。

  上面是休息的地方,一个麻将桌,余罪不客气地,直接轰走了另外三位麻友,坐在麻将桌边上,瞅着这乱七八糟的地方,看这样应该不是个什么大户。应该是玩票性质的。

  可也不小,最起码这摊子没有十几万撑不起门面来,而且灌装生意的人脉交往很广,正适合做类似送小包的货。

  “警察同志……能问下……什么,什么事吗?”赵明辉老老实实站在面前,不时地紧张地看一眼他身上虎视眈眈的熊剑飞。

  “这是我的证件,开发区分局副局长,庄子河刑警队队长,余罪……你犯事了啊。”余罪慢条斯理地亮明了身份。

  “犯犯什么事了?什么时候犯了,我门都没出。”赵明辉紧张兮兮问。

  “犯……”余罪眼一斜,直道着:“刚才犯的,你往我身上塞钱,试图收买国家公务人员,人证物证俱在啊。”

  说着把那一摞子钱扔出来了,哎哟,把赵明辉气得差点吐血,这不没事找刺激么。

  当然在余罪看来,这更多的是一种心虚的表现,真是要找茬的,有俩钱就打发了,商人惯用的伎俩。

  “那我我承认错误,我……”赵明辉看余罪眼光不善,想去收回来,又不敢收了。余罪一欠身道:“收回来也晚了……这一条罪,第二条罪你知道么?”

  “还有?”赵明辉愣了。

  “贩毒。”余罪一瞪凶眼,吐了两个字。

  赵明辉一哆嗦,又想跑,一扭头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铐上吧。”余罪淡淡地道。熊剑飞一拍肩膀,一拧胳膊,麻利无比的铐起来了,摁在麻将台上,这时候赵明辉可装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吼着:“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贩毒,我没犯罪……我要告诉你们去……”

  “别喊了,你喊破吼咙也没人救你的……坐下,我给你上一课,让你认识一下你的罪行。”余罪说着,拔着手机,咦,奇怪了,声音居然从赵明辉的身上传出来了,赵明辉一听短信的声音,知道怎么回事,冷汗涔涔,咬牙切齿地,表情一片灰暗。

  那是要货的电话,余罪从赵明辉身上搜出来了,翻看着短信,删得很于净,不可能留下什么。

  “这就是了。”余罪开始给他讲了,白大勇卖小包,捎带把他也卖了,中午那个要货短信是白大勇的手机发的,派去送货的把你也送给我们,联系方式、指认,是你没错吧?懂不懂这叫完整的证据链,你想溜都不可能啊。

  没有,我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根本没贩过毒,毒品长什么样我都没见……你们说我贩毒,有证据么?

  赵明辉梗着脖子在一口否认,准备拼死顽抗了。

  “这个样子咱们就没法谈了,鉴于证据这么难找,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们……我也不费劲,自己带的有。”余罪说着,手伸手兜里一甩。

  啪一声,吓得赵明辉差点闭过气去,一塑料袋,各色的街头小包,那个叠包的方式他太熟悉,叠成一个菱形,行内叫“棺材包”。

  “明跟你说,这几十克往你家里这犄角旮旯塞上,过一会儿我叫大队警察来搜捕一下,一搜出来,立马定罪,齐活了……开始,老子亲自塞。”余罪起身了,吓得赵明辉一个趔趄几乎趴地上了,抱着余罪的腿吼着:“爷啊爷啊,这可使不得,我和你无冤无仇滴,你不能把我往死里坑啊。”

  “少尼马装孙子,这年头就是人坑人,不坑你点我坑谁去?反正你也不是好鸟,坑你老子没心理负担。”余罪踢了一脚,人被熊剑飞摁住了,他恐吓了一句:“老实点,贩这么毒,当场击毙都够了。”

  “哎哟,我的爷呐,大哥,大哥,别这样,我求你们的,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这么坑我一把,我这辈子可都完了……”赵明辉不迭地求着。

  “又说瞎话,你根本没结婚。”余罪回头瞪眼道。

  “马上就结了,女朋友都怀上了。”赵明辉紧张地道。

  “哦,挺可怜的。”余罪一踌蹰,蹲下来了,赵明辉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余罪又补充着:“怀上打掉不就行了,你进去了,还发愁没人上你的妞呀

  哦哟,把赵明辉刺激得浑身发抖,五内若焚,余罪拍拍他的脸不屑地道着:“你有种,不说不认,好,我就做个铁案,有指证,有证据,看你怎么翻……六十多克,认清楚我,等你有机会出来报仇,十来年后了…我想想,放哪儿呢?是放卫生间的马桶水箱里,还是撬块地砖,要不天花板上。”

  余罪说着,四下打量着,像在犹豫,又把麻将桌上钱塞兜里了。赵明辉冷汗出过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他惊恐地看着余罪,这个小动作提醒他了,轻声问着:“大哥,放我一马,我给您钱。”

  “啧,早说嘛,非让我给你来这一手。”余罪道,转眼笑了,一摆手:“坐下坐下。”

  赵明辉长舒了一口气,熊剑飞却是刹时明白了,这家伙,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毒贩,尽管他肯定不承认。

  “好吧,换个话题,准备给多少?”余罪脸一笑,笑吟吟地,似乎没有之前的事了。

  “十……十万?”赵明辉咬咬牙。

  “把你送进去,十万块捞不出来啊。”余罪嫌少了。

  “那二……我没那么多啊。”赵明辉又开始肉疼了。

  “那你有多少?”余罪问,像做生意。

  “不够二十万了,十六万。”赵明辉苦着脸道。

  “好吧,有多少算多少……我不嫌少,给你半个小时,我拿不到钱,大队警察就来,你想办法。”余罪阴森森道,惊得赵明辉打了个寒战。

  这些人果真有办法,特别是火烧屁眼的时候更有办法,就几个电话联系着,钱是刷刷往余罪给的账户里打,不过半个小时,凑了十六万。

  余罪接听着手机银行的回报,乐了,向赵明辉一竖大拇指道:“都说你明哥信誉好,看来是真的,不是假的。”

  “那是,那是……大哥有什么需要您吭声,我尽力办到。”赵明辉好容易松了一口气,警察只要敢收钱,那就没什么害怕的了。他抬抬头,示意着余罪:“大哥,这个……”

  “哦,还有件事……别急。”余罪一凑身道:“赵明辉,要不再给我说上几家供货的?别说你不知道啊,那样后果很严重的。”

  “啊,还能这样?”赵明辉一下子气得快哭了。

  “怎么不能这样,我提醒你啊,不听话,你先前花的十六万可就打水漂了,你可是打到别人账户上了,又不是我的名字,没证据我完全可以不承认,这招跟你们学的。”余罪翻着白眼。

  气得赵明辉苦水泛进嘴里了,他喃喃地求着:“大哥,别这样……我就捎带弄了点,那差不多是全部身家了。全给您了。”

  “所以呀,没朝你再要钱了,你给我指几个人,我找他们去啊。”余罪道

  “我不敢呐。”赵明辉一呲嘴,真哭了。

  “你不敢,我敢啊,不过你要不说,我只能弄你了,坐好。”余罪一瞪眼,一指,凶巴巴地训丨起来:“你个蠢物,现在还没明白啊,本来我都不觉得你是贩毒的,你这么一说,不是贩毒的都不可能。捎带弄了点,对吧?弄了几回?几百克总有的吧?要不换个地方说,前面给的钱我可不认啊。”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赵明辉委曲了,哀求着,这算是没有希望了,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这些人不把那一大包栽赃到他身上,就已经很满足了,想说时他又犹豫地问:“大哥,要说了,我这小命怕不保啊。”

  这是个新手,不是老炮,胆虚,需要鼓励胜过恐吓。

  一念至此,余罪一挥手:“放了他。”

  熊剑飞有点不情愿,不过还是照着余罪的吩附办了,接下来余罪又命令着:“全部撤走。”

  说着就走了,余罪看着惊魂未定的赵明辉,拍着巴掌不耐烦地解释道:“这下该放心了吧?难道你还不明白?兄弟们不是抓人来了,是抓钱来。”

  “哦。你们是……”赵明辉果然明白了,“黑警察”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黑成这样也行啊,赵明辉看着余罪,像看外星来的警察一样。

  “怀疑是吧?老子警号在这儿,不信你去查。”余罪吸吸鼻子,很痞气地问着:“没其他意思,指几个人,兄弟找他要点钱去,这和警务没什么关系,他们和你一样,我朝他们要,他们还不敢不给……”

  哦,这个放心了,要特么黑吃黑,道上人就容易接受多了,碰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了,正要说时,余罪提醒着:“……别骗我啊,敢骗我,你这钱照样白花,回头我保证你出现在通缉令上……很简单啊,告诉我去找谁,我们就不找你了。”

  赵明辉看着余罪痞气的样子,看着他连麻将台的两千块也不放过,他估计是不会放过他了,细忖这不是蹲大狱要命的事,一咬牙,小声说了。

  果真是抓钱来了,人家听到就走了,过了好久赵明辉才反应过了,悄悄蹙着脚下楼,小区里人来人往已经恢复正常了,那些人早去得没影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危险过去了,心痛又来了,想想这数年辛苦,一朝全没了,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不多久,店面上贴了张“此房转租”的字样,关门了………

  有时候奇怪的事很多,比如这个赵明辉被敲诈走十六万,居然闷声不吭,就这么没事了。

  原本有点担心的兄弟们渐渐地放开手脚了,从吸食人员、以贩养吸的人员、提供小包生意的掮客,直联到了上一层,三天连续不断的上门讹诈,或是商人、或是无业、或是小老板的这些中间客个个被吓得心惊肉跳,老老实实的给这几个“黑警察”一个劲地塞钱,最土豪的一家,被余罪、鼠标几人威风凛凛的警服诈着,啥证据没有,愣是给拿出二十万现金来。

  直接的后果是,把特勤处任红城吓得失眠了,工作推进已经相当快了,嫌疑人员十天捋出来了五十多个人,一多半有前科,可就是什么证据都没有。

  没证据也罢了,可一直来钱,这毒资不算毒资、罚没不算罚没,几个害虫已经累积到二百多万了,还在不断地进账。

  他估算了一下,这雪球滚的速度相当惊人,前一周是几千几万进账,这几天都是十几万二十万进账,尽管他知道但凡有嫌疑人的都不会怎么于净,可现在问题是,“讹”回的这些钱,也不于净呐。

  坐不住了,看看时间,他还是忍不住拔许副厅长的电话了,电话上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老许,再不敢这么下去了……这已经要回二百多万来了,这么烫手的钱,你放特勤处将来我都说不清呐?……啊?你就在总队楼下。好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老任算是吃不住劲了,起身开着门,恭迎着许平秋,老许可是笑吟吟来的,情况一讲,担心一说,许副厅长不满意了,埋怨着道:“你这人啊,就是小心过度,治重症得下猛药,办大事得用狠人,五原禁毒工作之所以出这样的问题,那是积弊已久了,不打破格局,你怎么开展下一步工作。”

  他看着已经建起来的嫌疑人关系树,囊括了五六十人,从卖小包的么做分销的都有,是根据能讹到的钱数量分的类,从某种层面讲,应该相当准确的。

  “这样不行啊,稍有点差池,不管是媒体曝出来了、还是有人反映到上级了,更或者他们真误打误撞打到源头了,都是非常危险的。”任红城苦口婆心劝着,小心了一辈子,就手下的特勤都没敢这么出格啊。

  “一笔一笔记清楚就行了,只要没进自己口袋,你怕什么?”许平秋不屑道。

  “你还没理解我,我肯定没有装自己口袋的胆量,就怕你用的这几位,肯定也不会有不往自己口袋装的觉悟啊,这么于下去,那可是培养黑警察啊。反受其害的如果是咱们自己怎么办?”任红城道。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培养一批黑警察,最起码我还能随时收拾了这几位,可在眼线之外的黑警察,我就没办法了……先别说丧气的话,你手里的特勤怎么样?他们有什么发现?”许平秋眼线从墙上的关系树上收回来了,直问着

  老任摇摇头,解释道:“他们有各自的身份,这个非专业领域,不是那么好渗透的,U号有点消息,也仅仅是能接触一些高端的吸食人群。”

  “把消息给余罪……既然你的方式不行,就听我的。你看啊,站到一定的高度看,他们已经动了五十多个人,以贩养吸和封小包的,从这些人身上已经能搜刮出两百多万来,你说会有什么影响?”许平秋问。

  “快有人瞄着他们打黑枪了。”任红城不阴不阳地道了句,这也是危险的一个层次。

  “那个我不关心,敢点这个火药桶,有些事反而好办了。”许平秋咬牙切齿地道,那些人深藏在幕后,不怕他们胡来,就怕人家不露形色啊,他问着:“我是指对市场有什么影响。”

  “杯水车薪,近一千万人口的大市,常年吸食的人员有数千,贩毒者也懂养市场这个道理,吸食人员也不傻,多少都有点存货,即便有反应,也没那么快。”任红城道。

  “那就再加把火。走,陪我去趟禁毒局,让老万和清淮组织几次扫毒行动,扫扫尾货余罪嘛,通知他把打击面再扩大一点,放开手于,最好切断中间供应环节,让这个市场断层,吸食者手里缺货,而他们又无法出货,先困住他们,否则他们藏头缩尾的,还真不好找……”许平秋不容分说,拉着老任,直驱禁毒局。

  或许真是急了,当夜各级非禁毒警务单位都接到协查行动的通知,要求配合禁毒局下属的各大队清扫辖区宾馆、酒店、娱乐场所,一夜席卷狂沙,依然是黄赌毒屡禁不绝,重点在吸食人员,全市缴获的各类毒品和吸食工具若于,对市场又是一个较大的震动。

  临检像过筛子一样,连续三天,下午查、晚上查、午夜也查,查得娱乐场所那叫一个叫苦不迭,正常查也罢了,还有暗查,不少场所的老板在这几日中认识了一位神通广大的警察,据说是开发区局的副局长,后台相当硬,有位娱乐场所涉毒被封,出了多少钱,第二天居然就开门了。

  还有传得更邪乎的,几个明显涉毒的,居然被他放出来了,后来才知道他在里面暗示这些人,这些人也聪明,赶紧通知外面的,两厢一配合,就真出来了。

  一时间开发区分局这位警星,名声真叫一个大噪,跨区的都有些小老板想结识他了,真不是吹牛,这是开发区两家洗浴中心老板说的,余警官只要出面啊,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一准给你摆平。

  不过无缘结识余警官的人就比较惨了,又过数日,余罪的队伍里增加了庄子河刑警队不少人,摸排到嫌疑人上百了,越来越庞大的黑金,被他以特殊的手段汇聚到手里,又带来了一个更直接的后果:

  每天很多娱乐场所、宾馆酒店,都有打着哈欠,鼻涕眼泪齐流的可怜虫在转悠。对话经常是这样一句:一位可怜巴巴地问:有货吗,给来口。另一位更可怜地道:断两天了,我就靠大力水凑和着。

  然后两人相视皆苦,就差相拥而泣了。没办法呀,市场上常见的K粉,涨到了两百八一包;摇头丸四百块钱一粒,翻了两番,据说查得太严,就这个价都不好买到。至于更嗨的冰啦、神仙水啦、麻古啦,已经快特么断货了,平时一拔电话就有人送的货,嗨哟,邪了,有些放着钱不敢挣,直说没货;还有些更邪了,直接就电话不通了………

TOP

0
  第06章 闻名已久


      4月16日下午,十四时,陆续驶进省禁毒局大院的车辆比平时多了一倍,岗哨加了两层,警卫扩展到局外五公里处,比以往部里领导下来视察的规格还要高,全局的气氛随即紧张起来。

      叛逃事件后,除了内部审查几乎没有什么动作,内部的审查至今尚无结果,顶多就是前三天市区下属的各大队协同地方警力对毒品市场进行了一场清扫,搞禁毒工作的都看得出来,这种行动只是聊胜于无而已,最好的效果顶多是让那些毒贩收敛一段时间,过不多久就会死灰复燃。

      所有人真正关心的还是所谓的叛逃事件,一个高级警官的叛逃,可不像底层出一个收黑钱的警察那么简单,整个禁毒局的工作流程、侦查方式、技术水平,甚至于潜伏的同行都可能曝光,对于一个地区的禁毒工作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曾经有人怀疑过“叛逃”事件的真假,一直认为是故意放风,不过经历了两周不厌其烦的审查后,没人还抱着这种侥幸。

      是真的,否则审查人员不会用敌意的眼光看着每一个人。

      那么今天,又要发生什么呢?

      “禁毒局人员正在组织自查自纠,情绪很低落。”

      “出了这种事,谁的心里也不好受,从家庭情况到个人**,有些人被问得快精神崩溃了。”

      “第九处的同志,手硬得很啊,连刚入局不到一年的小姑娘也不放过,审得人家哭了好几场了。”

      “我们的工作也不好开展,或者说,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工作。”

      万政委和史清淮一左一右陪着刚下车的许平秋,背后跟着任红城,老任在总队也是传奇人物,内部的人都知道,每每有大案都是老任在背后支撑着,这样的人很少走到前台,但走到前台,可能就意味着这事件远比想像中复杂。

      许平秋听着两人的汇报加牢骚了,安抚道:“还是那句话,稳定情绪,稳定人心,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九处不会放过坏人,但也不会冤枉自己的同志……出了这种事,上面情绪过激点,让大家理解一下。”

      不理解又能怎么样呢?

      万瑞升和史清淮苦笑了笑,陪着总队长进了大厅,在距电梯两米之外停下了,九处的来人已经等在那儿接了,握手两句,面无表情地进了电梯,驶进本局保密的地下一层。

      “看来,九处也是黔驴技穷了,要请出咱们的总队长了。”史清淮轻声道了句。

      “不好办啊,抓个内奸,可比逮个大盗难得多啊。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咱们的队伍人心就要散了。”万瑞升深有体会,喃喃了一句。

      这里的建筑许平秋还有记忆,当时禁毒局规划时,他都觉得这种类似特务机关的建筑有点小提大作了,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有点落伍了,犯罪和打击犯罪的较量,在某些层次上,并不比谍战的水平低多少,就比如这一次,泄密、叛逃、渗透事件,他直觉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潜伏了很久,在关键的时候来了个致命一击。

      很可惜,遭到重创的是警察。

      进门落座,相互介绍,对方三位,gi禁毒局第九处副处长李磊、外事联络员段啸云、反泄密专员杨正,都是三四旬的年纪,一看面无表情的脸,差不多就能知道他长年工作的环境,相比而言,许平秋的黑脸反倒是最没有城府的一位了。

      “久仰许副厅的大名啊,欢迎你们介入调查。”杨正道。

      “早应该请教许副厅了,这个案子最早还是你们侦破的。”段啸云客气道

      “我们在这里工作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许副厅多多包涵啊。”副处长李磊道。

      几人客气加寒喧,把许平秋请到了主座,客气归客气,不过上一级单位颐指气使那样子还是有的,比如老任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几人连招呼也没给他打一个,中央的到了地方,趾不高气不扬都不可能,这次要不是处处受制,毫无进展,估计他们都不会邀请地方介入调查。

      “好吧,咱们客气话就不讲了,案情经过你们给我看一遍,事情出在我们的人身上,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变节的警察。”许平秋道。

      副处长李磊示意了一下反泄密专员,那位三十多岁,戴着个深度近视眼镜,他调试着电脑,放着整个案情的脉络。

      “这一切要从你们远赴羊城侦破那例新型毒品案件开始,案子结束后,根据部里对各地毒品市场的监控,确实沉寂了一段时间,有四个月左右吧……不过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两湖、陕省、赣皖等几省,新型毒品的售价反而低于沿海地区,深入调查之后,发现这个情况很明显,从内地到沿海,成梯形差价,和原来的形势恰恰相反,更奇怪的,我们在首都缴获的新型毒品,其纯度居然比在沿海几省,要高。”

      许平秋眉头皱皱出声道:“所以推测,内地有制毒工厂,毒品由内向外扩散?”

      “对,否则再没有其他解释,第九处调集了各省不少特勤私下了解这一情况,确实有大宗新型毒品的贩运,两湖、皖、赣、陕几省,就是这种富含ghh亚甲二氧基甲基苯丙胺、氯胺酮的新型毒品,长期保持在一个相对较低的售价上,泛滥的速度相当快,各地的打击力度不可谓不大,可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灰复燃,这说明有一条庞大的地下通道在高效运作,可惜的是,我们的特勤,一直无法接触到贩毒的上层……”

      “那突破口,最终落到了羊城23贩毒案的毒枭身上?沈嘉文?”许平秋问。

      尽管是信口的猜测,还是让几位国办来人惊讶了一下下,对这个传说中的神探高看了几眼,杨正点点头道着:

      “对,根据成份的配比,我们责成羊城警方提审沈嘉文,她是我们最早抓到新型毒品的代表,这项工作难度很大,用了几个月,她才交待了一些连我们也不太相信的事实据她交待,她所在的这个犯罪团伙,长年从欧美向东南亚以及大陆境内贩运麻醉类药物,她的上线叫金龙,美籍华人,长年居住在马尼拉……这点还是可信的,这种在欧美已经泛滥的麻醉药物,原材料很好找,成本也较低廉。”

      然后就有了国办组织的联合行动,旨在把这个境外毒枭绳之以法,西山能加入其中,估计是参与过这个案子的缘故,许平秋没有出声,眉头紧锁着。

      情况基本和猜测相同,西山省抽调三名禁毒警官,杜立才、林宇婧、李方远,这三位都是跟随许平秋在羊城立功的人员,他见得很清楚,屏幕上显示他们时,他微微吁了声,像叹气。

      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战线上,警察付出了多少艰辛,旁人是无法想像中,他们无时无刻不处在一步一慎,万劫不复的境地,有倒下的、有精神垮掉的、有沾染上毒瘾的、甚至有……放弃自己曾经所有信仰的。

      那是一个警察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可却是必须面对的事。

      静默了片刻,国办来人似乎在给这两位思考时间,许平秋轻声催着:“于是你们就派遣林宇婧潜入卧底,试图他们内部突破?那个金龙现在有下落吗?林宇婧怎么样了?”

      审查的版本许平秋见过,他也同样无法相信,一个女警会堕落成毒贩的保镖兼情妇,如果别人也许有可能,不过以许平秋的眼光看,似乎其中的蹊跷很大。

      “许副厅长您是指审查的口吻吧。”反泄密专员杨正和其他人交换一下眼色,放开了图片,是林宇婧和一位男子的照片,很香艳的照片,许平秋皱了皱眉头问着:“他就是金龙?”

      “他不是金龙,他叫郭鹏广,隶属于gi禁毒局涉外事务外勤序列,归驻港禁毒联络官直接指挥。”杨正道。

      “哦。”许平秋惊了一下:“自己人?”

      “对,自己人,真相是这样的。”那位副处长道着:

      “金龙这个人隐藏很深,沈嘉文被审了数月死活不交待他的事,甚至把这件事拿出来和我们谈条件,我们当时开展任务的时候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是加大审讯力度,另一方面是派遣林宇婧进入郭鹏广挂名的外贸公司,冒充金龙的名义在东南亚一带,从事类似于麻醉品贩运的海运,他们配合相当不错,成功地挖到了一部分向内地贩私走私的人员信息。”

      “这是试图用李鬼勾引出李逵来啊。”许平秋思忖着,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道上很忌讳这种事,你抢他生意,他回头能要你命。

      “对。”杨正道:“整个行动的进展貌似非常顺利,郭鹏广、林宇婧,在驻港禁毒联络官的带领下,挖到了大量有价值的信息。对沈嘉文的审讯也有了突破性进展,据她陆续交待,金龙的生意做得很大,番愚只不是他到一个靠岸口,通过其他渠道进入境内的毒品和原材料都不在少数,就是这个金龙呼之欲出的时候,3月16日,也就是一个月前,出了件让我们意外不到的事……

      沈嘉文解押途中死亡,禁毒联络官家里被袭身亡,详情许平秋无从知晓,他看着三位噤若寒蝉的国办来人,稍显紧张地问着:“到底是谁?”

      “这是当时解押车里的录像。”杨正说着,输着密码,播放着一段视频。

      一看视频,许平秋的眼睛睁大了,他看到了车里解押的特警,车后笼子里的沈嘉文,以及随行的杜立才和李方远,都是西山省抽调的禁毒警官,蓦地,杜立才毫无征兆地拔出手枪,朝羁押的沈嘉文砰声一枪,满眼血溅……开枪后杜立才立即跳了车,屏幕上立时乱了,只听到了枪声不绝于耳。

      许平秋和任红城看傻眼了,真相居然是押解的专案组人员杜立才直接开枪杀人。

      “这是为什么?杜立才在禁毒局工作可已经十几年了,怎么会是他?”许平秋不相信地问,抱着万一之想质疑着:“动机呢?他和境外的毒贩有勾结?不可能啊,当时大案他就是主办,要动手那时候可比现在方便多了。”

      “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此事发生当天下午十四时,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远在香港的同志也出事了,次日晚二十时,驻港禁毒联络官被枪杀在自己家里。往外查没结果,回查的时候才发现,后院起火了。”国办那位副处,李磊道。

      反泄密专员播放着接下来的视频,是一对母子,正接受着询问,许平秋一抚脑门,恍然大悟了。

      李磊解释着:“谁也没想到后院失火,杜立才的家属被人绑架了,对方挟迫做这件事。”

      “家属怎么样?”许平秋急促地问着。

      “现在被保护起来了,她们被绑架了七十多个小时,之后被扔在五原市钢厂一处废弃的高炉里,他们是自己爬出来的。连案也不敢报,我们找上门时,她的妻子精神恍惚,断断续续把整个情况叙述了一下。”李磊解释着。

      “所以,内奸应该还在五原,禁毒局中层特别是外勤的家属是保密,是有人把情况出卖了。”许平秋道。

      “应该是这样,枪杀沈嘉文后,杜立才跳进河里成功脱身,之后我们组织追捕,一直没有消息,我们怀疑,他应该已经潜回了五原。”李磊道。

      “那另外两位呢?”许平秋问。

      “驻港禁毒联络官被杀,行凶的杜立才去向不明,我们又没有掌握这个犯罪头目的翔实信息,所以只能混淆视听,把事情扣在一个身份隐密的禁毒外勤,林宇婧身上。现在林宇婧、李方远因为和杜立才同属一组的原因,正在接受审查。我们的主力已经撤回来了,根据沈嘉文的最后交待,金龙和国内的犯罪团伙早就有合作,根子可能还在境内,而且在五原的可能性很大,这一点从他们能挖到禁毒局高级官员的家庭信息就可以作出判断。”反泄密专员杨正道。

      这句话,算是让任红城松了口气,余罪已经不止一次问林宇婧的消息了。

      不过这口气却没有全舒出来,情况可能比想像中更严重,叛逃虽然是假,可枪杀在押嫌疑人,内部泄密却假不了,当务之急肯定是找到潜逃的杜立才。

      可是,国办这些神通广大,能号令各地警察的人物都没找到杜立才,省厅这里又会有什么办法。

      “你们直说吧,需要我们于什么?”许平秋道。

      “第一,追捕杜立才,尽快将他缉拿归案,查清事实;第二,找出在禁毒局内部的这位内鬼,只要他在这里一天,这里就不能开展正常工作;第三自然是摸清五原现阶段市场的毒源,这方面你们的进展很快,我已经收到你们报告了,非常好,而且速度快,专业人士也不过如此。”李磊意外地赞了句。

      许平秋笑了,任红城脸上出黑线了,要是国办来人知道是怎么于的,不晓得会不会这么表扬。

      “行,我可以从禁毒局以外的调拔警力接受你们直接指挥,事情发生我们的人身上,我们有责任解决到底。”许平秋道,很诚恳的语气,那位杨正拦着话头道着:“不不,许厅,您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不直接指挥,而是协助你们办案,这里的情况毕竟您比我们更了解,而且我们在这里也开展了近一个月工作了,寸功未建呐,时间我们耗不起了。”

      “也好,只要杜立才还在五原,我保证把他抓回来。”许平秋道。

      那三位国办来人,相视眼色缓了缓,也许在说,早知道早就应该把这位老神探用上了,那至于到现在这步境地,每天要面对禁毒局警员仇视的眼光。

      “还有个建议。”李磊道。

      “您说。”许平秋道。

      “我们在翻阅大案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标示为‘,,据羊城警方介绍,他是你们省总队手里王牌外勤,找到了大案的藏毒方式,最终在海上抓到毒枭沈嘉文的也是他……这个人,我建议招进咱们专案组。”李磊道。

      任红城一下子脸上黑线更甚,有点羞愧地低下头了,作为特勤处长,培养了无数特勤精英,唯独这位不算。

      许平秋却是笑着道着:“他已经在行动了。”

      “是吗?”国办来人脸上好不惊喜。

      “你们手里的毒品市场情况以及涉毒人员名单,就出自他的手。”许平秋得意地道。

      这一下子,因为这位不认识的人,双方似乎多了几分信任,李磊在询问着下面的工作进展,反汇密专员和任红城搭讪着,似乎想要这个人的档案,那位涉外事务警官偶而插了一句话,却是有点挽惜,埋怨总队的特勤抓得太紧,当时抽调就提到了这个人,但禁毒局无权调走。

      正说着,李磊的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许平秋注意到他的脸色变了,一接电话,腾地站起来了,急促地说着:“会议暂停一下,我的人出事了。”

      “你们也有人在五原活动?”任红城吃惊地问着。

      “是啊,追捕杜立才,找到这里的毒源,我们也没闲着。”杨正道着。

      几人耳语着,李磊处长省得许平秋和任红城在场,又有点应自然了,于脆说着:“我们工作地点设在省武警宾馆,刚刚一位外勤触发了紧急信号……我们的人正在往过赶。”

      “需要协助吗?”许平秋问着。

      “暂时不需要。稍等一会儿。”李磊道着,明显心乱了,这个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可让无从了解现场的指挥者觉得是一个煎熬,终于有电话来时,李磊接了电话,然后疑惑地看着许平秋道:“是被……你们的人抓走了?”

      “我们的人?那个单位的?”许平秋愣了下。

      “还不知道……”李磊眼神发滞地纳闷,五原的警力什么时候这么强悍了,国办的外勤那可都是一等一的身手,而且隐藏得可相当好。

      任红城突然灵光一现脱口问着:“这位外勤,不会是郭鹏广吧?就是和林宇婧一起执行任务的那位?”

      “你怎么知道?他刚到五原还没几天。”反泄密专员愣了,两眼凸出了一大块。

      任红城一咬下嘴唇,他知道是谁了,不过他不敢说,讪讪地笑了笑道:“猜的。”

      许平秋也在这一时间明白是谁了,不过他也不敢说,打着哈哈说误会,回头看任红城时,却是两眼凛然,任红城已经把pda上消息悄悄给老许看了,那上面显示着条余罪发来的一条兴喜若狂的消息:

      老任,逮了条大鱼,我们抓到金龙了

      两人相视尴尬无比,没抓着毒贩,先把自己人抓起来了,又是国办的外勤,这个屁股可不好擦了………

TOP

0
  第07章 痛施辣手


  一个小时前,特混冲锋队到了桃园公馆。

  特混冲锋队这个名字是刚起的,和往常一样,中午喝了点小酒,吹了点大牛,现在一人一天一千的补助,吃喝全包的待遇,已经彻底的激起队伍的骄奢之气了,鼠标随口把在学校当年群殴起的团伙名叫出来,一致通过。

  吃饱了喝足了,开始于活,到了桃园公馆稍犹豫了一下,这些日子兄弟们还真像冲锋队,从街头卖小包的直接捅到KT桑拿什么什么的老板,一路像直升机一样上升,今天据内线消息又要骚扰这个桃园公馆,即便都够混,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里背靠迎泽公园,远眺双塔,在新建南路,黄金地段,仿古建筑,像古代王候的大宅一样,几吨的石狮子,几人合抱的粗柱子,门口泊着几行大多数不认识的豪车,出入都是衣着光鲜,贵气袭人的男女。“冲锋队”员们就再混,也知道这里的人肯定不像个小家小户,轻易能讹诈得住。

  “别特么踢铁板上啊,这家肯定不一般。”孙羿有点紧张了。

  “应该是。”豆晓波喝得两腮坨红,随口道着:“越是这种地方就越藏污纳垢,嗨,你还没治,人家私人性质的,查都不让你查。”

  “对不对?人家是提供私房菜,私人休闲聚会什么的?”熊剑飞明显不理解这个奢侈生活方式了。

  “你个土逼,休闲聚会,还不就是吃喝嫖赌抽。”鼠标道,直问着余罪:“消息准确么?”

  “错不了,老任给的能错了,你们第一天开始于啊,现在这娱乐场所有于于净净,不沾黄赌毒吗?”余罪打了个酒嗝,训丨斥着特混一队。

  那倒是,肯定错不了,余罪一指鼠标:“你,打头阵,调戏前台妞,给他们找点事。我们趁乱混进去。”

  鼠标眯眼一瞧,这种地方前台妞绝对是水灵过人的,他流着口水直点头:“YP,R”

  “嗨,我也去。”豆包拽着鼠标,两人奔上去了。

  这里头就余罪穿了身警服准备唬人去,不过搁这种地方嘛,他又点心虚了,就再有胆子,也不敢众目睽睽就这么进去,他脱了外衣,反折起来,拿在手里,带着后面的支援队伍,直进公馆了。

  哇塞,你不得不承认土豪到一定层次,仍然能给人以震憾力的,整个大厅数百平米,光可鉴人的地板,豪华大气的吊灯,怎么看也像衬托这群来人的猥琐一般。余罪拽着四下张望的熊剑飞和孙羿,让他们别尼马乡下人进城这架势,不是让人家小看么?

  还是标哥见多识广,早站在前台调戏上妹妹,那妹子足有一米七往上,穿着高跟鞋就鞠躬施礼都比标哥高出半个脑袋,不过标哥已经惯于装逼了,大咧咧问着:“这儿怎么消费涅?”

  “请问先生是我们的会员吗?”妹子躬身问。

  “你多大个门面,还非当你们会员?”鼠标不屑道。

  这年头越二越冲越白痴的客户,还越不敢招惹,那可都是土豪的气质啊,目空一切啊。

  “不是的先生,如果临时消费,我们也可以给您安排房间,请问题先生是用餐呢,还是朋友聚会,我们这儿可全程为您服务。”妹子极尽恭维了,一句话鞠一次躬,搞得豆晓波都不好意思出言调戏了。

  鼠标可没这自觉,翻着豆豆眼,瞧瞧妹子的挺拔身姿,淫笑着问:“有特殊服务么?”

  呃,那妹子一噎,被刺激到了,来这儿的就再粗俗的人,也不至于在大厅就问这话呀。

  她愣了,鼠标火了,解释着:“这都听不懂?揍是打炮……不整这个你们这么大摊混个毛呀?有给我安排上,别怕哥身上钱少,就怕你这儿服务不够好……哎,你就不错,你于不于?”

  这么个肥头大耳,表情可憎,眼光猥琐的家伙扯着嗓子吼,可把这地方搅混了,前台妹那受过这刺激,一捂脸跑了,大堂的经理奔上来了,被鼠标训丨了两句,也不敢搭讪了,明显是喝多了,赶紧地叫保安。【bIX IaGE】

  这时候,余罪带着两人早一转两转,到了电梯口子上了,这是准备混进去,先摸个究竟,撞着吸粉的算个大运,撞不着就诈诈开公馆的老板,他估计特勤处外派人员提供的消息,应该无误。

  叮声电梯门响,三人等着人出来,两位,一男一女,人一出三人钻了进去,不过刚刚一闪而逝的人影让余罪涌起了一股子好熟悉的感觉,他眉头一皱,堪堪在电梯要闭上的时候,把脚插进门缝了,咣声电梯门回弹,他急匆匆地追了出来了。

  他想起来了,刚刚出去的那男子他认出来了,是照片上见过的,据国办来人解释叫金龙,是个境外毒贩,而这里又是可能涉毒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巧合让他热血上头,追出来大吼一声:

  “金龙,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后背明显一耸,回头愕然地看着余罪,根本不认识嘛,余罪一指吼着:“摁住他。”

  情况紧张,不容多虑,还是争执,离金龙最近的豆晓波,飞奔着上来了,那人刚一防备,却不料豆晓波一拐弯,堵住门了,明显要关门打狗,那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嘭唧,脑袋上早挨了一下,他侧头时,那个刚才争吵的恶胖子,正奸笑着看他。

  武器是矿泉水瓶子,吸引注意力呢。

  说时迟,那时快,余罪、熊剑飞、孙羿飞奔而至,嗖一声余罪的衣服当武器,扣过来了。

  嗷一声,熊剑飞的虎扑动作,扑上去了。

  滋一声,孙羿来了个滑板动作,人半躺,腿朝上,直蹬那人的下三路。

  啊一声,保安一摸腰间,橡胶棍被拽走了,那恶胖子早握着棍子冲上去了

  咚、嘭、啪唧、嗷,孙羿准确地踹到了那人的腹部,熊剑飞却被那人的出拳击中了下巴,那人忍着痛,一个飞腿扫向余罪,余罪蹬蹬连退几步,看着鼠标举着棍子畏战了,他一拽鼠标拉到身前,屁股上使劲一踹,鼠标收拾不住,呜一声勇敢地飞奔向目标。

  嘭嘭嘭,第一拳棍子掉了,第二拳脑袋歪了,第三拳肚子疼了,标哥一刹那被打得叫苦不迭,那人暴起要来肘拳的时候,啊地一声惨叫,低头时,那个矮身在地上的,早一把抓住他的下阴了。

  孙羿发威了,他个子小,打架时间都藏着在暗处这么来一下。一下定输赢,老二一疼,那人战斗力直接清零。

  熊剑飞反应过来了,粗胳膊勒住那人脖子了,孙羿抓着下阴,鼠标抱着腿,等余罪再上来时,就剩给他打铐子了。

  一下子打得这么惨烈,那人被捉野兽的一般被铐着打滚。这种事可是公馆从来没见过的,余罪拽着衣服蒙着那人的脑袋,催促着快带走,保安和服务员早吓懵了,特别是带走之后,又恶狠狠地冲回来两人,亮着警证,要到监控室,到了监控室二话不说,抽了监控的硬盘就走。

  走了好久,惊得目瞪口呆的保安队长才省过了,都忘了问那个单位的警察

  半个小时前,余队长一行人押着一个蒙头的人,急匆匆回了庄子河刑警队,熊剑飞可是全警散打挂名的好手,就没证据也知道这人不一般,何况是余罪认出来的。

  关起了审讯室的门,里面劈里叭拉开始奏鸣曲了。

  十五分钟前,此人身上的多张证件,一查都是真的,但同一个人,名字却不一样,这种情况可比全是假证还严重,审讯室里的力度加大,奏鸣曲改成了交响乐,声音大了很多个分贝。挨了这人几拳的鼠标和熊剑飞早就成了泄愤了,大拳头脚丫子招呼着,不知道那人感觉如何,反正把熊剑飞和鼠标这体格都累得气喘吁吁。

  十分钟前,余罪挥手喊了:“停”

  停了,那人蜷缩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角,这个貌似猥琐的动作让余罪能想到很多,三角地带,不利于施虐者展开手脚,一挨打,他总是想办法把要害缩起来,更奇怪的是,他不辨解,不喊也不求饶,连打他的人都觉得老没意思了。

  而且啊……余罪突然觉得那么老不对劲了,对了,当他弯下腰查看时,他知道不对劲的地方来自何处了,那人根本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急于脱身的那种表现,这根本不像一个作奸犯科的人嘛,难道会是一个毒枭?

  更不对了,毒枭就低调也不可能是这种派头,特别是林宇婧已经有可能暴露,他知道自己进到大陆公安黑名单上。

  一刹那间,余罪想到了一种可能,摸着那人的身上,搜过身了,最容易藏东西的地方,腋下、袖口、腰带,抽出腰带来时,他使劲地一磕皮带扣子,傻眼了。

  里面有一个带着电源微型电子器材,客串过特警,知道这是什么玩意。而且就人家这宁死不屈的表现,余罪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余儿?”鼠标揉着腮。

  “我操,还尼马笑。”熊剑飞抬腿就踹。

  “去去去,出去……我跟他说两句。”余罪轰着两人,反正是黑抓捕,两人不大情愿地退了出去,余罪又一次弯下腰,看着躺在水泥地上的男子,有点愕然的表情问着:“你真不准备说话?”

  “应该是你准备和我说话吧?”那人慢慢地说,同样审视着余罪,虽然被揍得狼狈不堪,不过这样的气质却让他显得威不可犯似的。

  “你少特么装,我见过你的照片,你就是毒贩金龙,化成灰我也认识。”余罪咬牙切齿地道。

  “呵呵,是吗?名字就是符号,金龙银龙不都一样。”那人道,他似乎揣摩到余罪的心态了,应该发现他的身份了。

  “你不好奇我在那儿见过你的照片?”余罪小声问。

  “天下相似的人多了,我还真记不清在那儿留过照片了。”那人含糊了句

  “你和一个人的照片。”余罪心里泛起着一股子嫉意,嫉意慢慢地成了怒意,这个人举重若轻的表情、云淡风轻的帅气,有点刺痛到他了,他一亮手机上的照片问着:“你和她的照片?”

  咝,那人一吸凉气,瞪着余罪,余罪严肃地问:“告诉我,你和她什么关系?”

  “既然你见过,就应该知道我们什么关系。”那人愣了下,不知道什么样的话才是正确的回答。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呀?”余罪道,拳头慢慢地捏紧了。

  “男人和女人,还能有什么关系。”那人不屑地道。

  嘭,一拳上了鼻梁,那人闷哼一声。

  余罪暴起了,可能那人也没想到,这位小个子比所有的人都黑,都狠。

  咚咚咚……我跺、我跺、我跺跺跺,小腹上,老二上,余罪吃足了劲发泄着心里的阴暗,那人痛得全身弓成了虾米,一个喘息的间隙,余罪又问一句,他哼了哼没理会。

  这更惹起了余罪的怒火,操着橡胶棍子,踩着人,吧唧吧唧揍着,边揍边问着他身份,不说,不说就再来几下;还不说,不说就再捅几下,又不说,不说我特么今天非揍你个半死,信不信把你当无名尸处理?

  嘭嘭通通的闷哼声音,几位害虫都在外面听着呢,本来怕出事,可遇上这么位身份无法确认,揍成这样都闷声不吭的,谁也知道不是普通人,于是就没人理会。

  不知道揍了多长时间,直到一队警车呼啸着进了庄子河刑警队时,众人这才警觉,还没等反应过来,早有十几人哗哗冲进来了,叱喝着、叫训丨着,亮着省厅督察处的身份,让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原地不能动,看到这几位害虫时,哥几个赶紧地立正,敬礼,然后死死地抿着嘴不敢吭声。

  哟,满嘴酒气呐,让督察逮着肯定没好事。

  “这儿,这儿……就在这儿……”督察听到里面的刑讯声音了,咚咚擂着门,不开,叫了两三位。轮番撞着,咣声门开,几个人扑上去,连摁带扭,把踩在嫌疑人身上发泄的余罪拽走了。

  哎呀,督察看得那叫一个嘴苦啊,许副厅安排的任务,让他们飞驰庄子河制止,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嫌疑人反铐着,被揍得就差伸腿瞪眼了,一探鼻息,进气多出气少,人躺着,嘴里鼻子里还汩汩地流着血,看得督察心生凛然,指着余罪怒吼着:

  “把他铐起来”

  这可是个相当恶劣且严重的事件,省厅的督察,来头又大得吓人,就庄子河刑警极度团结,也不敢挑战省厅的权威呐,余队长还真被铐走了,一铐出门,余罪大叫着,大嚷着,和督察乱找乱踢,一群督察上来七手八脚好容易才摁住人。

  那些于坏事的兄弟都心有灵犀,余罪这是故意制造混乱,趁着这混乱的光景,转眼溜得一个不剩了……

  时间卡得很准,许平秋和任红城驱车到庄子河刑警队时,督察正扭着余罪往车上塞。

  他和任红城匆匆下车,问着人呢,督察里告诉他在里面,两人急步往进走时,国办的便衣追着信号已经到场了,一行人奔进刑警队,哎哟,那怒火中烧的表情,齐刷刷满了脸上。

  满脸是血,几乎不能走路的“嫌疑人”,被两位刑警架着出来了,不细辨认,都看不出人样来了。他看了看接他的自己人,嘴唇翕合了好久,喃喃地,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国办来人,气哼哼地朝着现场地方警察呸了一口,上前架着自己的同事,然后撞开了要来帮忙的刑警,搀着人上车,急驰走了,不用说,这得先送医院了,还没准得住多长时间呢。

  任红城愕然地看着一屋子发呆的刑警,他居然没有找到那几个混球,看来早溜了,他心慌地和许平秋使着眼色,这事情乱得,怕是不好收拾了。

  “各忙各的,等候调查。”许平秋烦躁地挥挥手。

  在众警愕然的眼光中了,出了院子,国办的几位已经赶到了,都在瞪着那位打了人的刑警队长,其中一位余罪认识,像是故意找刺激一般,余罪反问着:“瞪什么瞪?你们给的照片啊,我把那毒贩抓住了,这种人抓住,不往死里打,他什么也不交待啊……真的,巧了,会馆正好碰到他,我们就摁住了,他身上带了六个假身份,证件还都是真的……绝对有问题。”

  许平秋上得前来,随便一脚,正中余罪臀部,余罪一个趔趄,回头怒目而视,许平秋二话不说:“带走,先把他关起来。”

  大放厥词的余罪被带走了,许平秋望着三位,好不尴尬的表情,国办跟着信号追,他已经想到在哪儿了,这明摆着,似乎就是许副厅长知道的事嘛。可这其中的缘由,让怎么解释呢。再怎么说,就是个毒贩,也不能直接把人打成这样吧?

  “这个……这个可能有点误会。”许平秋正要解释。

  GI禁毒局副处长李磊,听也没听,直接掉头走了,副厅长在地方还算个长,可在国办来人眼中,份量明显还不够嘛,另一位外事联络员对地方警察这作态,实在无语,跟着副处长的步子走了,反泄密这位专员杨正对许平秋颇有好感,不过此时已经所剩无几了,他走时回头道了句:

  “许副厅长,尽快给个处理结果吧,就真是个毒贩,也不能打成这样啊,我们第九处都没有这么黑啊,从接到消息这才一个多小时啊?啧……”

  叹着气走了,任红城傻眼了,张着嘴愕然回看许平秋,许平秋和他相视凛然,这娄子捅得,可要命了,怕就是许副厅这职位,也摆不平了啊……

TOP

0
  第08章 身囚名臭



  开发区分局副局长被抓啦

  消息像长了翅膀,比风传得还快,离立功授奖不到两月,从荣誉的巅峰一下子摔到了谷底,这样有争议的人物,肯定会有很多抢眼的故事。

  从庄子河到开发区,从开发区到各分局、派出所,这个消息在省厅督察还没有把人带到问询地点时,已经传回市局了,上蹿下跳的最欢的莫过于余罪那届的几位同学,听消息是兴奋,电话里传是偷笑,部室里讨论,又是添油加醋,谁也没有注意到,以往就市局一个领导下课,都没有引起过偌大的波澜。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忍气吞声,被讹了、诈了不敢吭声的小老板们了,在事发后数小时里,开发区分局、市局和省厅的纪检监察办公室、市反贪局以及检察院,都接到了数封举报信。

  内容就俗套了,强行索要钱物,对商户进行威胁恐吓,当然,还有殴打商户等等劣迹,时间、地点、金额一条一条排得清清楚楚,就即便没证据,内行人一看也不是假的。

  市局纪检上的同志,拍案而起,怒发冲冠,真想不到英雄居然也是这么一副丑恶的嘴脸;市检察、反贪局倒是挺念兄弟单位的情份,直接把举报转回到市公安局了,省厅也给打回来了,没有批复,像这样一个小分局长,恐怕还轮不到省厅开刀。

  下午十七时,开发区分局长李维武,战战兢兢地敲响了王局的办公室门。

  这是局里临时通知让他专程回局汇报的,他捏了一把汗,自己班子里的同志出了这事,还真怕负个领导责任,和那位一起下课。对了,那位估计这课是下定了,据说把人刑讯至伤残了,这种事,得追究刑事责任了。

  关于汇报的事,李维武分局长在车上专门拟了个草稿,站到市局王少峰局长面前,他还是有点紧张,声音有点发抖地汇报些情况,放松纪律要求啦,放任作风建设啦,致使这样的同志疏于个人修养,进而酿成错误云云,听得王少峰耳朵起茧,直接打断了问着:

  “维武啊,你这是汇报么?怎么听着像给我拟的发言啊?”

  一句把李维武吓了一跳,不知道该用什么口吻汇报,王少峰直接道着:“直说,别拐弯抹角。官话我还不比你会讲?”

  “真不太清楚啊,他任职时间太短,这才几天啊。”李维武直说了。

  这倒是句实话,王少峰笑了笑问着:“平时表现怎么样?”

  “不……不……不怎么样,工作路子有点野,谁也不知道他于什么。作风很散漫,有什么事一般不跟我们班子其他成员通气王局,我真不是说他坏话,在基层上来的同志大部分都这个样子,煅练两年就好了。”李维武愁眉苦脸地道,说假话吧领导看样子不满意,可说真话,他又怕触了霉头,这位同志可是王局亲自送上任的。

  咦,奇了,似乎并没有触到领导的逆鳞,王少峰笑笑道着:“对,就得这个态度,实事求是嘛,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你是老同志了,这点还是有原则性的。”

  “是,王局,这确实是位能人,我们不得不承认,进开发区分局没几天,开发区几家娱乐场所,被他整得都不敢开业了。”李维武笑道,严格地讲,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这话里似乎有试探的味道,他在试探是否领导也有所耳闻,果不其然,王少峰兴趣来时,出声问着:“对,还真有这回事,他前脚出事,后脚告状的就去了一堆,市局的、省厅的、反贪局、检察院的,好像能告的地方,就没拉下……哎我就奇怪了,这是因为工作触了众怒,还是他……手脚确实不于净

  “这个……”李维武紧张了,这种事,都是空穴来风,恐怕就告状的也拿不出真凭实据来。

  “直说。”王少峰脸色变变。

  “直说就是,咱们下面,手脚还真没多少于净的。小至清则无鱼啊,这位最喜欢混水摸鱼。”李维武轻声道,看领导不动声色,他声音更低地道着:“前段不是有个禁毒日调研嘛,他就很上心,现在这个毒品吧,咱们也没有非常准确的界定罪责,比如冰、海洛因是毒品,可大力水、含摇头丸成份的饮料、还有那什么什么神仙水之类的,有些情节特别轻微的,一般治安处罚了,他他……他对这事特别上心,可能在工作中惹的人不在少数。{BIXIagE}”

  “哦,这样啊。”王少峰笑了,涉及治安处罚,那里面猫腻就大了,全国人都知道。

  很意外的表情,这么年轻的一位于部眼看着要落马了,又是一位为人民做出贡献的警察,领导应该痛惜才对啊。

  容不得思考,王少峰大手一摆道着:“好,基本情况我清楚了,那就这样吧,如果市局、省厅调查同志核实情况,你务必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给余罪同志一个公正的评价……不管出什么事,不能影响正常工作,大局为重。”

  “是”李维武分局长乐了,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过关了,看这样子,他的事就是他的事,牵连不到了别人。只要自己没事,谁管他出什么事呢。

  李分局长乐滋滋地告辞走人了。

  王少峰局长独自在办公室里,像自得其乐一般地笑了笑,手里的笔转了几个圈,他似乎在搜肠刮肚寻找着最适合此事的词,想了不久,他在纸上写了八个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看来这确实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当时也是临时起意把这位安排到开发区这个肥差上,谁可成想,安乐致死的速度,真叫快啊…………

  抓啦余罪居然被省厅督察抓啦

  听到这个消息震动最大的还是支援组,李玫瞠目结舌,通知着不知道在哪儿公于的肖梦琪,肖梦琪火急火燎地四处打探消息,探到的消息是:

  刑讯逼供,致人伤残,据说打得很重,人送进医院了,她四处打听伤员的情况,却无从知道。

  下班的时候她才匆匆从市区赶到总队,一到总队吓了一跳,来了N多不认识的人,一问才知道,杏花分局的、平阳路反扒大队的、甚至还有她闻名瑕迩不得一见的马秋林,都焦急地等在总队支援组,人被抓那儿了,事情有都严重,会怎么样处理,一连串的问题朝她来了,她一下子头都大了。

  解释了几句,群情又是黯然了。

  刑讯、伤残、省厅督察,这几个恐怖的字眼组合到一起,是从警最不愿意遇到的事。

  “咱们怎么办啊,就这么傻等着,问问许副厅长啊?”李玫出声道着。

  “我问了。”肖梦琪为难地道:“他根本不接电话,肯定知道要问什么。

  “那谁可能还知道余罪的情况?”曹亚杰想了想,第一时间想到鼠标了,俞峰却是提醒着:“我早打过了,奇了怪了,关机了居然,他媳妇说两三天都没见人,我估摸着,他们几个是不是凑了一伙于什么事呢?”

  “案子,肯定是案子。”刘星星道,能让余罪这么投入的事,除了案子,没有其他。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无果的时候,肖梦琪却是注意到那位穿着普通装束的老人,悄悄地屏退了。她知道在这儿扯不出什么结果了,匆匆地追着老人的脚步,追到楼梯时叫了声,然后笑吟吟自我介绍着,送着这位警中传奇的人物。

  “你不用恭维我,我已经过了需要骄傲情绪的年龄了。”老马很淡地笑了笑,把肖梦琪的景仰,一语揭过了。

  “那我不恭维您了,马老。不过我想问你句话。”肖梦琪道,看马老云淡风轻的样子,她问着:“您对余罪怎么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呢?”马秋林不解了。

  “因为这个困挠了我很久,而您是他尊祟的第一人,应该对他很了解吧?”肖梦琪像在找着话题。

  马秋林背着手,稍稍踌蹰了一下道:“好像不对,你和他,比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应该更长,应该更了解。”

  “是啊,我了解的越多,越不了解。您看啊,他的思维很奇特,不过大多数不是侦破思路,而是犯罪思路;他屡立功劳,可事实上,他犯的错比立的功要多很多,比如这次刑讯逼供,我都不用想,肯定不是诬蔑他……我在法国留过学,当执法者的行为和法理冲突时,一个警察应该怎么样选择?我知道余罪是怎么选择的,其实我也很想像他那样,不过我做不到。”肖梦琪轻轻地说,其实答案很清楚,却很难让人心平气和地接受。

  “那你说,国外的警察,有为人民服务的吗?”马秋林笑着问。

  “那肯定有。”肖梦琪道。

  “那你说,国外的警察,有刑讯逼供的吗?”马秋林又问。

  “那肯定也有。”肖梦琪道。

  “那国外的警察里,有英雄和罪犯吗?有冤假错案吗?有秉公执法和循私枉法吗?”马秋林又问,他停下脚步了,看着肖梦琪,肖梦琪点点头道:“当然有。”

  “这就是了,黑白对错,好坏善恶,人性使然,与体制无关,你选择履行自己的职责,这没错;他选择寻求真相和正义,同样也没有错,只不过他付出的代价要大得多。执法和守法,这是全世界警察都无法两全的事,法律约束的是大多数人,不是全部的人,剩下无法约束的那一小撮人,恐怕依法就不好办喽。”马秋林摇摇头,自叹自嗟了一句,然后信步而走。

  走了好远肖梦琪才徒劳地问了句:“马老,可这样做迟早要毁了他,就这一次不是,也会有下一次的。”

  马秋林愣了下,回头看了看肖梦琪,然后笑着道:“他要是在乎这个,就没有这么多关心他了。”

  一笑而走,肖梦琪看到了,总队的大门口,居然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在等着马秋林,她堪堪地挽着马秋林的胳膊,像父女两人一样,喁喁私语着什么。

  这一瞬间,她皱了皱眉头,涌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或许马秋林根本不在乎这件事,在乎的似乎是他身边那位。

  事情在持续地发酵着,据说开发区分局副局长,被省厅督察禁闭,因为人证俱获的原因,正在讨论处理意见;又据说他打的人来头不小,居然直接在桃园公馆抓人,刑讯逼供,而桃园公馆的背景也相当深厚,一个巨无霸的大产业,辗碎一个小警察,似乎没有什么悬念,这种事毕竟对他们的经营造成了不良影响。

  当天晚上安嘉璐闻听了此事,一打听,焦不离孟的鼠标居然也失踪了,细妹子已经习惯这货不告而别了,根本没啥反应,安嘉璐也没敢把情况告诉她,她直接央着爸妈在系统打听,不过远在晋南当监狱长的父亲给他的回音是:这事涉密,别乱打听。

  安嘉璐的能力也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就是一夜难眠了。她现在有点想明白了,为什么父母一直反对他在公安系统内部处男朋友,因为父母和她就是这样一个家庭,美满和睦谈不上,感觉最清楚的是心惊肉跳,你可能连对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也在当天晚上,秘密送往省人民医院救治的第九处特勤伤检出来了,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鼻梁骨折、颌骨错位,男人最重要的那个部位也受了伤,肿得跟个桃子样。

  人没危险,可有点不像人了,伤也不算重伤,可这手下得太损了,就没给人留下多少完好的地方,裹着绷带从手术室出来的伤员,那凄惨样子看得第九处几位派驻五原的大员气得快把牙咬碎了。

  事情确实是撞车了,第九处在五原秘密排查了一个月,得知了桃园公馆这条线,这位特勤以会员的身份多次出入公馆,谁可想到五原警方也查到这条线了,而且是横冲直撞就进去了,没抓到毒贩,把自己人摁住痛搭殴了一顿。

  工作得停了,线索恐怕也得断了,这么做不但打草惊蛇了,恐怕就那位特勤也要引起对方警觉了。

  医院走廊里,李磊副处长咬牙切齿地把伤情报告递给手下安排着:“把这个伤情报告提供给西山省厅,追究所有参加殴打警员的刑事责任……又是行动刚一开始,就全盘乱了。”

  反泄密专员接住了,没敢吭声,这个九处副处长折戟羊城,一个枪杀嫌疑人的事就够焦头烂额的了,连着一个多月查内奸没有进展,搁谁,恐怕也快受不了这事的压力了。

  这份报告,当夜就传到了省厅,事发突然,秘书简要地向厅长作了汇报。

  没错,是在纠结如何处理,不久前他刚刚签发了嘉奖通报,同样是余罪这个名字,他记得很清楚,而现在要把这一位功臣打进地狱,他有点下不了手。尽管他也深恶痛绝这种知法犯法的行为。

  晚二十二时,他意外地电召了许平秋,这件事没有必要由省厅做决定,随便签一句打回市局,那个结果是什么已经没悬念,麾下数万于警,每年开除十几个,几十个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这一位,实在让他下了狠心啊。

  许平秋应召连夜赶到了省府家属院,崔彦达厅长的住处,两人见面在楼下,随意说着散散步,崔厅还没有问,许平秋已经把准备好的pDA交给崔厅了,这是一封特勤处保密的档案,详细地记载着余罪的从警经历,从羊城到反扒队、从五原到羊头崖、那些寥寥的案情,崔厅长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可能有多大,他粗粗看过,递回给了许平秋道:“我想起来了,这是两年多前,羊城那次贩毒案,你从警校临时招到的卧底人员吧。”

  “对,进看守所的,就他一个。”许平秋道。

  “双刃剑呐,有些方式虽然奏效,可也免不了我们自己要遭到反噬啊,监狱里,可沾染不上什么好习气……你给我看这些,是想给他求情?你可想清楚了,我要这么做,也是公然地循私枉法,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崔厅长道,语气很淡,无从揣摩到他的心思。

  “崔厅,您误会了,这不是私情,是个案情。”许平秋道,一句引起了领导的注意,他细细地解说着,听得崔厅有点入迷,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听了很久,许平秋诚惶诚恐地总结着:“我对警察这个职业的理解是,如果有价值,我不在乎任何牺牲,而牺牲也不是一种方式……当需要我们指挥员也做出这种牺牲时,我们无权旁观。”

  “好吧。”崔彦达厅长斟酌了良久,看着许平秋,慢慢地笑了,笑着道:“那就当我不知道吧,我也官僚一回,日理万机的,谁顾得上下面人调皮捣蛋呢……不过国办来人可很难缠啊,我可不希望有部里的电话打到我办公室。”

  “放心,会在下面消化的。”许平秋轻声道。

  崔厅笑了笑,他知道许平秋那些鬼域伎俩,又笑了笑,摆摆手:“自己回吧,我不送你了。”

  许平秋没有应声,直看着崔厅漫步回家,他匆匆转身,回到了省厅下属装备厂,这里毗邻郊区,很偏僻的地方,大部分内部审查就是在这里开展的,一幢不起眼的五层楼,关押过大部分违法乱纪的警察。

  匆匆通过了四层警卫,最后一层是顶楼的铁门后,两排房间,阴森森的,门口还有值班,督察敬礼,许平秋小声问着:“人怎么样?情绪还稳定吧?”

  “稳定?总队长,您自己看吧,整个一没心没肺。”看守指指。

  监视孔千里眼是反装的,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亮如白昼的房间里,许平秋看到了四仰八叉,睡相很烂的余罪,声音的监听里很清楚,只有呼噜声。

  “邪了,出了这事都能睡得着。”许平秋愕然了,来这里,吓得痛哭流涕,天天念叨辜负人民养育之恩的大有人在,就吓尿裤子都不稀罕,偏偏这种跟没事人一样,还真稀罕了,看守说了,从下午带回来,吃了两顿,上了两趟厕所,然后就呼呼大睡了。

  哦,许是这两天真累了,许平秋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愧意,这孩子敲诈勒索那些不于不净的嫌疑人,真难为他了。

  他没有叫醒人,这个样子,让他好放心,他很庆幸,看来进过监狱还是有优点的,精神承受能力肯定强,最起码比大多数警察都要强……

TOP

0
  第09章 锋芒初露


      整八时,市公安局招待所,早饭刚过,一行特殊的人从单另的包厢里吃完饭,鱼贯上楼,都是大年轻小伙嘛,显得一个个忧心重重的。

      哦,也不是全部,里面有个胖子就不是,这个猥琐货嘴里多叼了一根油条一路吃着回去,回到房间又人发现了,他兜里鼓鼓囊囊,一转眼掏出来继续往嘴里放了,饭间苹果香蕉又揣兜里带回来了。

      “吃死你呀?吃不了还装上。”熊剑飞不入眼了,骂了句,枕胳膊躺着,心情颇是不好。

      豆晓波也斥了句,孙羿看了眼,愁苦地道:“你们就让他吃吧,他要嘴闲了,不得更闹心。”

      一夜没有消息,确实闹心,余罪出了那事,被带走时使着眼色,创造着机会让大伙溜,当警察都清楚,千万别让人一锅端了,那就不好说了,几人溜走没多久就接到了总队的集合命令,都想着肯定要三查五审了,路上相互联系着,口供都串好了。

      嗨,来了才知道,就管吃管住让睡觉,从昨天到今早根本没有打扰。

      “哎哟,我这倒霉催得呐,这不义之财不能拿呀。”豆晓波心虚地道,抚着胸口在痛悔。孙羿说了:“尼马拿都拿了,问题已经定性了啊,后悔顶个鸟用。”

      “不会审查咱们吧?说好啊,谁特么敢漏了嘴,回头非掐死他啊。”熊剑飞在床上一跃而起,豆晓波不放心了,直问着:“要是余儿漏了呢?”

      “那就不可能,他带头分的,他敢说?”孙羿道,坏笑了。

      众人一商量,鼠标就奸笑,奸笑着众人围上来了,一使眼色,有人拽耳朵,有人抢走了他手上的吃的,有人卡脖子,几双眼睛瞪着问:“笑什么?”

      “嘎嘎,看把你们吓得,一看就知道没混过几天,余儿没事,真没事,给你说多少回了,怎么就不信我呢?”鼠标道。

      “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什么叫没事?”熊剑飞不信地道。

      “真没事,简单地讲,磨还没拉完呢,卸磨杀驴的时间还不到呢,少了他,这脏活谁敢于?你敢?还是你敢?就标哥我虽有雄才大略,照样不敢。”鼠标得瑟地道,一语把众人惊住了,想想也是,明目张胆地当黑警察,谁敢呀。

      “可那个……”豆晓波狐疑地问。

      “你说钱?”鼠标问,豆晓波点点头,一点头鼠标就乐了,乐着道:“豆啊,你真没见过世面,俺们以前接的任务,都是论墩数钱涅,你才发多少补助?咱们几个人拿得加起来,都没余儿装口袋里的多。”

      “啊?太黑了吧。”孙羿怒火中烧,暂时忘记闹心了。

      “是啊,怎么可以这样呢?”豆晓波道。

      “他妈滴,白同情他了。”熊剑飞也咧咧了一句。

      一人一句,然后摁下忿忿不平的情绪时,却发现鼠标正审视着他们,三人一愣,讪讪回坐到了床边了,看来兄弟也不能谈钱,一谈钱心就不是一片了。

      鼠标揶揄地道着:“我相信余儿扛得住,就扛不住他也会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可我实在信不过你们啊。”

      这句说得几位脸上稍有发烧了,都默不作声了。就是嘛,冲着人家被铐走还给兄弟创造机会那茬,也不应该在点补助上生嫌隙呀。

      嘭,熊剑飞拿起半拉苹果,砸了鼠标一家伙,是恨这家伙挑起大家心里的阴暗了,鼠标揉揉脑袋,没心没肺地笑了。

      此时,敲门声起,鼠标一骨碌站起来开门,没想到居然是便装的万瑞升,众警齐齐起身敬礼,这可是总队政委,等闲都难得一见。

      老万进门看看这儿,瞅瞅那儿,几位小警数日不见已经是大变样了,他摸摸鼠标梳得油光锃的发型,说挺帅啊;揪揪孙羿新购的夹克,说衣服挺帅;又看看豆晓波腕上的表,说新买的,真帅。

      这话说得明显带刺,众人有点羞涩了,生活改善这么快,不可能不变帅啊

      老万笑着坐下了,看着一众耷拉着脑袋的警员,这变化正印证了一句老话,学好三年、学坏三天,这才几天功夫,重案队、禁毒局的警员,个个衣着光鲜,穿得花里胡哨,愣是被余罪组合成流氓别动队了。

      众人免不了有点心虚,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收黑就是个策略,可刑讯却不是上面可以认可和容忍你的,熊剑飞听不下去万政委的挖苦了,上前一步,挺胸昂头,敬礼道着:“报告万政委,别说了,我也打人了,你直接审我吧。

      “我也打了,不过我是正当防卫啊,您看这腮边还肿着呢。”鼠标也凑上来了。孙羿和豆晓波也凑上来了,一下子没审全招了。

      可这几个混小子,万瑞升清楚,也就是直属上级他们才集体认错,求个法不治众,真要是督察调查,怕是一个比一个嘴硬。

      “安静。”万瑞升一拍桌子,瞪着几人训丨着:“打人还理直气壮了?这事我准备这样处理,参与刑讯嫌疑人的,一律清退。”

      哎哟,装过头了,惊得哥几个喀噔一下,凸眼了。

      万瑞升虎着脸,瞪了吓坏的诸人,话锋一转又缓了,笑着道:“哦,你们也知道害怕啊?我还真准备这样处理,不过可惜这事不归我处理……都坐下。

      咦?有转机了,哥几个乐滋滋地坐好,万瑞升舒了口气,像是在做一件自己很不情愿地事一样,思忖了良久才道着:

      “小伙子们,我知道你们本意是好,我也知道你们是无意办了件坏事,我要提醒你们的很简单,两个字:底线。”

      他掏着口袋,把玩着一个pDA警务通类型,和余罪手里的一样,加密处理过的,顿了顿他道着:

      “今天要讲的和你们职业无关,我也不期待用一名警察的要求来限制你们,但我仍然希望你们守住自己最后的底线,那怕你们面对的是,已经没有下限的违法犯罪……不要把你个人的愤怒,带到这次任务中,给你们一个小时,看

      几位小警面面相觑着,鼠标笑万政委接过了沉甸甸的pDA众人凑在一起看着,慢慢地,脸色凝重了、怒火中烧了,快按捺不住了………

      整九时,桃园公馆开门迎客的时间。

      今天是个好天气,高大的仿明清建筑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从门迎到大堂,莺莺燕燕的美女,脸上挂上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这里的营业其实没有时间限制,一切根据客户的需要安排,想邀朋会友,这里有五原最出名的私房菜;要商务洽谈,这里能安排从几人到几百人的会场;当然,如果你有更特别的需求,一定给招待你的服务生讲啊,他会安排好一切的,包括守口如瓶。

      土豪也是分等级的,其实越往金字塔尖上走,那个圈子越窄,他们彼此就是熟悉的人,掌握着不同的财富、信息,很多时候这种休闲玩乐也是做生意的一种方式。

      真的,一点都不骗人,据说有位被公馆邀请给客户做美容的小老板,无意中认识了一位女土豪,转眼就得到了一大笔投资,在五原开了三家分店。至于这里的服务生因为认识土豪,一夕之欢然后一步登天的还真不在少数。

      这里是个诞生神话的地方,圈内是很神秘的,很多人连老板是谁都不知道

      法定代表人肯定知道,姓姜,名中希,三十多岁。不过谁知道他是个没事领工资,有事领盒饭的傀儡。

      这不,出事啦,一大早姜中希总经理就恭立地门口,焦灼地看着两头来车的路面。

      等了好久才看到一辆不怎么起眼的轿车,如果不是姜总一直点头哈腰迎接的话,恐怕都不会有人认为这里面还有人物。现在土豪也不好混啊,一个劲把自己往土逼的方向扮,没办法,招人恨呐,蹈光养晦才是王道,就是现在流行的低调。

      比如周总,有名的煤焦老板,可见面绝对不如闻名,黑胖矮锉像一大师傅;比如燕总,一脸肉松皮垂像个丧失功能的老男人,那看得出是位报业老板,戚总嘛还算有个人样,偏偏穿了身很朴素的休闲装,一脸愁苦像个失业中年男。他们几个就够如雷贯耳了,围着的那位潘总更低调,扣着长舌帽,穿着身运动服,年纪轻轻的,像个刚晨练回来的市民。

      貌似普通,可那一位也是身家过亿的主,姜中希不敢怠慢,请着诸人,这是老板安排的,几位大佬肯定是趁了个好天气,喝喝茶、打打牌、聊聊天,看得出这其中新贵潘总是客,戚总在介绍着风土人情,燕总在邀着带路,周总和姜中希还算熟悉,打趣地问着:“小姜,听说你们这儿出事了?”

      “我们这儿能出什么事?”姜中希打着哈哈。

      闻得此言,戚润天的插话了,直道着:“现在你们这一行,恐怕没有不知道的了,怎么你能不知道?”

      “咦?什么好事?”潘孟笑着问,一口漂亮的京片子。

      这倒有的说了,燕总开玩笑,他这里头搞黄赌毒,被警察挑上门了;周总也开玩笑道,平时吹得跟什么样,几个小警察就把他们店砸了。戚润天知之甚详,不过一提这事就胃疼,不提也罢,谁可知道有消息更灵通的,周胖子小声附耳道着:“老戚,那人是开发区的,庄子河刑警队兼职,你们那晋祠山庄,好像就是他带人挑的,名人,真是名人……到这地方抓人,我都有点佩服他。

      “哟,那要不,咱们换换地方?”潘总闻言,有点踌蹰了,爱惜羽毛的人,总不太喜欢这种有是非的地方。

      “别别……我们魏老总专门安排的,他马上就到,您几位要一走人,于脆连我一起带走得了,反正怠慢几位,我也得走人。”姜中希以极度谦卑的口吻哀求着,惹得几位常客笑着猥琐,客随主便,这位购下晋祠山庄,已经进入五原富豪圈的潘总,也只能耸耸肩,随波逐流喽。

      安排着客人上楼,周总喜欢台球、燕总喜欢麻将、戚总又喜欢茶道,不过都放下了各自的爱好,围着潘总玩几把小桥牌,临窗而座、红袖添茶、几人说说笑笑,玩得颇是高雅。

      擦了一把老汗,姜中希安排好诸人,急急下楼等着不常来的魏总,一般很少有事能让深居简出的魏总出面,除非是来了大人物,比如楼上那几位,或者有些挑场子的操蛋人物,比如昨天那几位。

      “过来过来……”姜中希叫着保安头,大堂经理,一男一女,哼哈二将,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长裙过膝,是姜总依为左右手的两人,他问着:“你们俩有点眼色啊,昨天的事知道什么汇报吗?”

      “知道。”两人齐齐点头。

      不一会儿坐着辆辉腾到场的魏总魏锦程下车,姜中希汇报着,几位老板已经到了,楼上玩牌。保安队长汇报着,昨天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庄子河刑警队抓人,抓到咱们这儿了,现在据说因为刑讯逼供被他们上级关起来了,详细情况还没有出来。那位女经理汇报着,这人是个有名的黑警察,市里不少娱乐行业的都挨过他敲诈,几家小户联名告他了。

      魏锦程老总听到此处,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愕然?狐疑?惊讶?

      说不来,传闻总是和事实出入很大的。他问着:“那被抓走的是什么人?在这儿于什么了?”

      “没于什么,刚入会的一位会员,登记的名字叫张朋,作IT业的,来咱们这儿三次,都是普通的消费,昨天刚下楼,莫名其妙就被抓了。”姜中希道。

      “把这个人的监控找出来我看看。”魏总安排着,又行几步,再安排着:“还有那几位警察,监控也给我找出来,对了,回头有上门调查的,一定好好招待。”

      “是,不管他们问什么,一概不清楚。”姜中希点头道。

      魏老板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着安排了句道:“特别是警察于了些什么,就当没发生过啊。”

      “是”三位属下齐齐应声。

      这是魏老板一贯的风格,从不与人一争长短,那怕对方是个普通人,陪着魏总进了门厅,这金碧辉煌的产业,仿佛根本与他无关一样,他像一位普通的客人,连陪同也不要,自己直接上楼会客去了………

      整十时,禁毒局办公楼-l层,许平秋静静地坐着,看着对面三位大员。

      三个人从震怒到疑惑,从疑惑到愕然,从愕然又到困惑,表情极端变化都来自于许平秋交给他们的一份档案。

      “大案里的卧底号,就是他?”李磊愣了,摩娑着下巴。

      “深港那例涉黑网赌案我有所耳闻,没想到是他啊,这个案例在部里内参上有。”杨正道。

      “刚刚还有个灭门案……呵呵,好事怎么都让他摊上了,这是个复合型人才啊。”段啸云哭笑不得地道。

      余罪的被逼出来的从警经历充满了传奇色彩,传奇到把在座三位国字头的来人都震惊了,这也正是许平秋想要的结果。

      可这结果让三位为难了,把国办的特勤打成这样,给自己人都不伸张这个正义,那不是让下面人寒心吗?

      看出了来人的踌蹰,许平秋慢条斯理地道着:“你们要的人就是他,现在正关着,随时可以交给你们,或者,按照你们的意见处理。”

      啧啧声起,反泄密专员懂了,这是要逼宫了。他看着李副处长,李副处把这份标着秘密的资料放下,看着许平秋,半晌严肃地问着:“许副厅长,你们的意见呢?”

      “这确实是个误会,你们查到了这条线,我们也查到了这条线,正是因为我们沟通不力,才致使大小冲了龙王庙……换个思路,如果这个人真是毒枭,我想九处的同志对于我们缉毒警这么做,也不会有太大的反感吧?”许平秋同样严肃地道。理由陈述清楚,然后意见出来了:“所以,我请各位高抬贵手…

      “把我们这么一位劳苦功高的探员,打成这样?让我们高抬贵手?”段啸云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了。

      “他的资料上有……他在监狱就和毒贩关在一起,差点都把一位毒枭勒死,手黑着呢。不过换句话说,真要不是手黑,这些案子他恐怕也拿不下来。”许平秋解释道。

      咝,李磊倒吸凉气,也是,这是个在监狱里培训出丨来的“特勤”,和任何训练方式都不相同,一想到昨天看到郭鹏广被打成那样他心里就发怵,不过同样是这一件事,让他看到了一丝明亮。

      上钩了,许平秋在偷笑。

      杨正问了:“那许副厅长,这个案子你觉得他行么?”

      “绝对行。”许平秋打着包票道:“心狠、手黑、对自己人都下得了手……他和杜立才又有过过节,用他,绝对是最佳人选,不信你们可以从五原找找,他办的,可都是没人敢接的案子。”

      咝,李磊一仰脖子,又吸凉气了,也是,郭鹏广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和黑帮枪战都没有这么惨过,要说几个普通的小警察把一位这样训练有素的特勤收拾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好久,杨正和段啸云看着领导,李磊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着:“看来,我别无选择了。”

      “别无选择,也是一种选择。”许平秋道,看着李磊,这是最后一道关卡,他极具自信的眼神,放射着诱惑道:“而且,是一种相当不错的选择,这样的头疼人物,为什么不让毒贩也头疼呢?”

      三位国办来人眼亮了亮,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不宜发表意见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这一劫逃过去了。许平秋心里暗自庆幸地如是想

      整十一时,关详余罪的房间门,嘭声洞开了,任红城出现在门口。

      房间里的余罪做着附卧撑,头也没抬,任红城上前踢踢他,他数到一百才起身,喘了口气,倒了杯水抿着。

      “哟,这么悠闲啊,真一点也不担心?”任红城问,别指望他脸上有表情

      “别给我搞恩威并施那一套,轮着我担什么心?”余罪擦着汗,痞痞地道

      神经大条成这样,不聪明绝顶,就是二得要命,任红城道着:“那对我来于什么,也没有兴趣?”

      “你身上除了秘密,还真没有让人感兴趣的地方,可能我对你的秘密也不感兴趣。”余罪道。

      “呵呵。”任红城意外地笑了,竖了竖大拇指道着:“你牛,捅这么大娄子,自己反而跟没事人一样。能告诉我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吗?你好像已经发现他身上的信号装置了,你不会不认识吧?”

      认识,就不该故意;不认识,又不合理。任红城一直不明白,余罪也是狡计百出的主,怎么可能犯这么二的问题,把人打成那样,就来路不明的人也不应该打成那样啊,而且又是在刑警队。

      “你怀疑我泄愤,对吧。”余罪道,任红城没反应,余罪又补充着:“我肯定不会承认的,反正你又没证据。”

      “那你把人打成那样,那可是伤害证据啊,这有违同志哥你的做人信条啊,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多证据,督察都去了,你还在打我好奇,一定有故意成份吧?”任红城道。

      “事实如果清楚,动机就不重要了。非要界定一个故意,还是过失?”余罪笑了笑道,好惬意的样子。

      没错,这家伙肯定是泄愤,隐隐地听许平秋暗示过他和林宇婧的关系不浅,很可能发展到男女朋友,看样这是没错了。

      “也是……那我知道的秘密里,好像应该还有你感兴趣的东西。”任红城道。

      “当我知道‘金龙,是假,你的秘密就不重要了。”余罪道,脸有点阴了

      任红城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

      一看余罪的脸色又明白了,直拍前额道着:“对,两个自己人在一块,那什么毒贩和毒贩的情妇就是子虚乌有的了。”

      “她肯定被关起来审查了吧?”余罪眼睛有点空洞地问。

      这一行步步危机,有时候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特别是这个泄密事件,直接会把所有接触过的人都定性为嫌疑人。

      “是,起码的组织程序你应该理解,她和李方远都被审查,他们两人跟杜立才的时间最长,杜立才枪杀毒枭沈嘉文后一直下落不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他,还有那位导致行动失败,潜藏在我们内部泄密的内奸。”任红城道。

      “我知道了,我想,他应该已经潜回五原,应该不那么难找。”余罪道,拉着衣服,披着就准备走了。

      任红城讶异地看着,好奇地问:“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你的事是怎么处理的?”

      “那是你们该关心的事。”余罪道,系着扣子,边系边道着:“编个故事对于组织上来讲,应该很容易。或者故事都不用编,直接一个正常调查,晾着晾着,也就凉了对了,任处长,和许副厅打个招呼,我想和林姐通话,尽量安排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连当事人都没见过,怎么往下查?”

      说着,余罪拍上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坐着老任好不愕然,余罪还真猜对了,组织上正是用了一个“正在调查”的口吻,准备无限期地余罪刑讯的事搁下去,可是余罪怎么能知道呢?

      这那是二得要命,简直是聪明绝顶啊,挟私发泄把人打成那样,还得组织上给他遮丑?

      老任抿着嘴,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他在想,这事情呀,好像不是特勤把他算计进去了,恐怕应该是余罪把特勤这个身份,包括他、包括老许,都算计进去了…………

      午时,特混冲锋队再次集结,这一次余罪更得意了,那几位可能受到了政委的教导,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尽管大家的底线都低了,可是看完这次有关泄密的案例还是气得气窍生烟,一个内奸,把前方办案同志的家庭信息透露,导致妻小被绑架,导致前方倒戈。

      不管谁于的这事,熊剑飞说了,妈的,他死定了。

      其他人说了,这帮子毒贩,都他妈该死。

      还有起哄余罪的,余儿啊,你小子刚进去,告状的就一大堆,都说你黑

      告我?就从他们开始。余罪摔了杯子。

      说于就于,一群出笼的虎狼直奔有名有姓举报的一家,长风路的慢摇吧,冲进去时,把正得瑟的小老板吓得嘴唇和牙齿一块打战,还没问就赶紧解释,真不是我告你,是桃园公馆那位爷打了个电话让我告的。

      好,这事和你无关,我找他去。不过孙老板,兄弟们打的来的,老不方便,借你的车用用,用完就还你啊……你不借可以,咱就朋友间的关系,不涉及其他啊。

      谁说不借啊,孙老板赶紧把自己宝马借给余罪了。那车保养的比小媳妇还光鲜,看着一于警察开着他的猛加油门,孙老板直拍额头,痛悔不已。社会这么黑暗,告什么告嘛,把宝马都告走了,还没准什么时候才能还回来呢?

      借了两辆车,收了张会员卡、购物卡,把那帮不于不净的小老板吓得噤若寒蝉。下午的时候回到了矿区刑警队,余罪和鼠标商量好了,集体行动,教队里的刑警和协警叠一种特殊的纸包:棺材包。

      其实就是一个特殊的手法叠好的纸包,那些资深的吸食人群凭着包样就能判断出卖包人的水平。这个细节被余罪捕捉到了,和小伙子关起门来商议下一步行动。

      行动相当迅速,晚饭后就开始了,不少已经划定的出没地带,总有已经扮成卖客的便衣,正玩着小动作,你瞧着那位用幽怨的眼神在四下张望,不用说话,一抹鼻子一吸,然后手指一勾,他立马就上来了,那叠法特殊的纸包一亮,对方肯定是塞给你钱,抢了就跑。

      然后总有阴暗的地方跑出来剧烈咳嗽的人,边咳边骂着:“谁呢尼马这么缺德,弄石灰粉抽死人涅”

      余罪等人也没闲着,很多已经掌握用于销售的电话号码,被支援组以特殊的手段截走了,每每有要货的短信,特混组一手收钱,一手安排送货。

      货肯定没好货,街上已经出几例,有买到假货,抄着武器来找给他们货的小户了。在很多娱乐场所,都多多少少发生了,兜售小包的一露面,就被人摁着狂殴的场面。

      其实前期摸排到的,都成了反击武器使用,很快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法在余罪的布局下暗地施治,庄子河、矿区、平阳路、杏花岭几处警中的熟人都秘密接手了这个坑爹的任务,很多协警都派了这项秘密的任务,很快五原这个地下市场乱像就更凶了,第三天就发生了一所酒吧被砸的的事件,据民警调查,是因为酒吧里有人拿石灰粉当粉卖的缘故。

      这一招使出来,连许平秋都拍案叫绝,地下市场最重的是信誉,越黑越要有信誉,而这样一来,毒品终端市场的信誉马上就到崩溃的边缘了………(未完待续)

TOP

0
  第10章 遍寻出路


      “过来,把他们几个都带过来。”

      矿区刑警队,严指导员腆着肚子,拿着一摞纸挥着,脸上是很烦的表情,招呼的是一拔从笼子里刚放出来的嫌疑人。

      昨夜波及到矿区了,一家练歌城大打出手,抓回来才发现,也是卖假货的原因,一帮子很嗨的小年轻人,摁着卖小包的揍了,被揍得是庄子河刑警队的一位。

      这揍也算白揍了,刑警都不好意思说这是自己的便衣,只能按常规处理,罚款,带头的拘留,不过余罪还是老样子,抓回来就全放。

      当然,放以前还是要教育一番的,严指导员把手里纸一张一张分给昨晚抓回来的嫌疑人,都是矿区子弟,最大的二十出头,小的高中还没毕业,里头已经有哈欠连天萎靡不振的了,明显也是吸过的。真想不通,还是青少年的,那玩意都抽上了。

      这些顾不上管,严指导员训丨着这七八位道着:“仔细看,好好看,字能认全吗?认不全我教你。”

      被训的!可也老实,天不怕地不怕,对警察总还是有点怕,个个老老实实看着,是份协查通报,一个中年男的照片,毒贩,杜某某,37岁,任何有提供该犯下落者,奖励一万元。联系人:余警官。

      “这是个毒贩啊,你们对他应该深恶痛绝之,就是他这号人把你们这些祖国的花朵给毒害了。”严德标讲着,路过一个歪脑袋吸溜鼻子的问:“你恨这种人吗?”

      “恨。”那小伙含糊不清地道。

      “对嘛,瞧瞧您这小花朵都枯萎了。”严德标道,众人嘿嘿一阵笑。他清着嗓子,又补充着:“我告诉你们这个毒贩的下场啊,你们以为风光啊……他在外面贩毒,他儿子被绑架了,老婆也被绑了,哎哟,祸及妻儿啊,想想都知道,被绑了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哦,小伙子们来劲了,对于敢于和警察对着于的人都抱以钦佩,特别是敢做大案的,那得仰慕了啊。

      走到一阵高个的小伙跟前,小伙子好奇地问着:“后来呢?”

      “还有什么后来,惨呐,老婆被人轮了……十七八个壮汉轮了,啧,惨呐……”严德标发着感慨,觉得这谎话说得,他第一回有点心里不安。

      咦,小伙伴们都傻看着他,好像被这个故事惊呆了,严德标以为教育有效果,他揪着最后一位问:“愣什么?害怕了吧?沾这玩意就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不是。警察叔叔。”小伙伴好奇地问:“他老婆漂亮么?”

      嗯,把标哥反问愣了,那一群小伙伴又乐了,气得鼠标吧唧一巴掌骂着:“给你们上课呢,以为看A片呢?都听好了,你们的处罚都记着呢,知情不报,小心回头找你们家里去……都滚。”

      哎,一群小子,鞠躬告辞,乐颠颠地跑了,刑警队外早有家长等着,把这些逆子,有些还当宝贝的接走了。

      有用么?好像值得商榷,熊剑飞懒懒地靠在门框口上,招了招手。

      严德标安排着队里的工作,跟着熊剑飞一起走了。

      车上孙羿还打着哈欠,连续一周了,就在这个泥潭里转悠,确实搅得够乱,各戒毒所的人数猛增了一倍,有些藏得浅的卖小包搞批发送货的,不是被抓就是被吓跑了,已经乱到连警察也摸不着头脑的程度了。

      车上熊剑飞拿着他手里的协查通报,简单印制的,没有形成通缉令,所谓的“毒贩”,就是要找的杜立才,这些天只要抓着涉毒的嫌疑人,就用刚才“儿子被绑、老婆被轮”的口吻宣讲一番,真不知道这办法能有什么效果。

      “这不恶心人吗?我觉得老杜是个爷们,咱们不能这么损人家。”熊剑飞道。

      “也是啊,枪杀的是个毒贩,反正迟早得毙。”孙羿道,对于禁毒警员家人被绑,协迫作案,他一直抱着同情态度。

      鼠标听愣了,愕然道着:“真尼马重案队的,比我还法盲。”

      是啊,再怎么说也是违法,枪杀一名未审结的重大嫌疑人,那怕他情有可原,这罪也得要命了,几个人一讨论这事就心烦,也正是这种事触动了所有人的心里底线,祸及家人,谁还能比杜立才做得更好。

      “要是我,我就把这些人找出来,他妈的一个一个崩了,崩了再说。”熊剑飞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地道,鼠标接着话头道着:“值得同情,但法不容情

      “滚粗,你还好意思**,也不脸红啊。”孙羿骂道。

      鼠标一得瑟,耸着肩道:“万政委讲的,和我有毛关系,我还是比较赞同熊哥的主意。”

      “少扯,你和余贱真不算人,人家都这样了,还恶心人家?”熊剑飞骂道

      “这是一种对话方式。他根本不敢露面,你找不到啊。”鼠标道,一看熊剑飞瞪着眼,凶巴巴的样子,他一摆手:“算了,以你的智商,理解不了余罪的贱性。”

      回答是吧吧几个大巴掌,鼠标被强暴似的在车里乱吼。

      整整一周了,还没有结果,车驶到了庄子河,和其他人汇合,余罪安排任务,任务相当轻松,就是去各辖区的高危地带,传说中的红灯区,还有市里的几所戒毒所,向那些贩毒和吸毒的分发这个小通报,讲一番杜撰的“毒贩”悬赏故事,逮着手脚不于净就是顺手牵羊拎回来,每天都聚在一块吃饭,仿佛又回到了学校那种所向披靡的日子。

      唯一心揪的就是一直没有进展,全队被许平秋已经训丨过不止一次了。

      商量妥当,各行其是,余罪开着那辆“借”来的宝马,准备去桃园公馆,想了很多天,还是决定去一趟。

      几事讲究一个谋定而后动,对于余罪而言,于这种事自然是轻车熟路,路上通着电话,找着一直藏在暗处给消息的邵帅,驶到山大校门口,接上了正啃着鸡蛋饼的邵帅,这个地方让余罪愣了下,他记得贾梦柳就在这所学校,看着这家伙大咧咧上车,他奇也怪哉地瞪着,特别特别地审视着。

      邵帅其实很帅,虽然比骆家龙差点,可比他、比鼠标、比李二冬之流,要帅很多,个子一米七五,长脸、浓眉大眼,脸的轮廓很刚硬……哎哟妈呀,这么多年了,余罪才发现邵帅也是个帅哥。

      “不对。”余罪发现不对了,凑上闻了闻,然后竖着中指道:“什么东西,还尼马喷香水?打扮这么帅,当鸭去呀?”

      “嘿嘿,春天来了,难道就不许我春心萌动吗?”邵帅给了个质问的表情,这表情明显带着发春的痕迹,余罪想问来着,又咽回去了,烦心事太多,不想再添乱了,他直问着:“桃园公馆,有什么发现?”

      “没有,根本进不去,初始会费八千八,还是打酱油的,要进核心会员,再加一个零都下不来。”邵帅道,边啃边说着:“监视也不行,根本进不了那个圈子,那儿整个就是一土豪集中营,相互好多都认识,差不多就是一个很小的圈子,咱这穷逼样,门那关你都过不去。”

      “不是让你去应聘么?”余罪斥着。

      “哎哟,那更别提了。”邵帅叫苦不迭地道着:“人家要求啊,我给你说说,第一要有一个爱好,会台球吗?还是斯诺克水平。会喝酒吗,光能喝不行,给你几种红白酒,得让你分出品牌的口味来。懂茶艺吗?给你两杯龙井,让你说雨前的、雨后的;就吃也要问你几个菜系……哎哟,太特么打击人,我一去应聘,才发现自己生活的真没品位。”

      “当个保安也不行啊?”余罪也愣了,没想到是这么道坎。

      “还真不行,问你懂几句英语,问你懂不懂股市,问你学过没学过投资,而且还得会开车,驾龄不低于三年。人家那保安,月薪都是五千左右,要的是复合型人才,经常陪土豪逛呢。”邵帅拍拍手,吃远了,也说完了。

      事情也完了,没戏,这条件啊,别说邵帅,恐怕就警队里都不好找一个合格的。

      好半天余罪才反应过来了,吧唧着嘴问着:“你不是糊弄我吧?真是有这水平,还用去他那当个服务员,当个保安?”

      “这你就老外了,人脉就是钱,只要被土豪看上,那就是一步登天,很多土豪的私人助理就是桃园公馆推荐的,人家那儿招聘还真叫一个公平,一看气质、二看长相、三看水平、四看文凭,我吧,大部分都不合格,你吧,就没合格的。”邵帅道。

      “滚。”余罪一指车窗外。

      “瞧你就没素质,人家打发我出门的时候,还送我一张餐券,管顿饭呢。”邵帅笑道,嗒声开门下车,想起什么来了,又回头问着:“喂,这两天你一直分发那什么杜某某贩毒协查小广告,那是准备于什么,不怕打草惊蛇吗?那人是目标?”

      “晚上再说……哎你今天再去趟成家庄戒毒所,把那儿的复吸两次以上的人员再捋一遍。”余罪道。

      “好嘞,这活于完算奖金啊,不行我就把私家侦探辞喽。”邵帅笑笑道,拍上了车门,朝自己那辆破车走去。

      看着邵帅离开,余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起步,脑子里萦绕的都是这个桃园公馆的信息。

      幕后这个人查到了,魏锦程,男,44岁,职业空白,履历空白,仅仅能查到上中学以前的履历,往上一代翻才有意思了,他的父亲魏从军,八十年代就是五原的富豪,经营电解铝厂,第一家私人企业,可惜的是在那种环境下没有把土豪进行到底,后因经济纠纷被判了个投机倒把罪名,一关就是七年,把这个刚露头的土豪,又打回土逼原形了。

      但这下一代的发家途私就是个谜了,桃园公馆涉毒的消息是总队特勤传回来的,这种消息肯定来源于内部人,假不了。国办第九处从羊城查回五原,查到桃园公馆,据说也是上层人物的线索,应该也错不了,否则就不会长驻五原,并向那里派出特勤摸底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余罪边走边寻思着,上一代投机倒把,尽管这个罪名已经在法典里消失,但相信父辈牢狱肯定会给下一代留下阴影,否则就不会有魏锦程低调得像个透明人一样,桃园公馆的产业还放在他父亲名下,那老头据查早得脑血栓,多半身不遂了。

      幕后人肯定是他,这样做唯一的目的,应该是规避可能涉及到的法律责任,余罪如是想。

      假如合法经营的话。可为什么要规避?如果规避,是不是能反证这里面有问题呢?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私人会所性质、高度保密、独有渠道、有大量现金支持、关系人脉广泛…不管是那一条,都能够成了操纵毒品市场的条件。

      且想且行,慢慢地驶到了目的地,这个时候余罪开始有点头疼了,以他接触无数案例的经验判断,越是那个明日张胆贩运涉毒的人,越好对付,而越是这种貌似合法,却惯于打擦边球的人,最难对付。

      因为他们永远远离你想抓到的证据。而且那些作案的嫌疑人,大多数时候根本不知道上家是谁。

      泊好了车,余罪摁了摁钥匙,锁好,这辆宝马勉强给他挣了点面子,门童恭迎着,问着先生有什么需要。

      余罪早被邵帅刺激了一次,没好气地道:“看看不行啊?”

      这个肯定行,门童不敢多问了,无怪僻不土豪嘛,他打了个手势,大堂快步迎上来了,笑吟吟的一美女,标准OL职业装,胸凸臀翘、粉嫩脸蛋、纤纤玉手的样子,明显能满足大多数土豪的审美需求,走到余罪身前盈盈一躬,刚要问先生有什么需要时,一看扭回头来的余罪,惊得“啊”尖叫了一声。

      她认出来了,就是那天在这儿抓人的恶警中的一位。

      “哟,您这是见着男人就**,叫这么大声?”余罪挖苦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那美女赶紧着道歉,保安上来了,她附耳说了句什么,小保安匆匆而去,余罪在这儿显得有点另类了,他指指休息区问着:“坐坐,没问题吧?”

      “请……”美女纤手一伸,好不恭敬。

      大大方方地往休息区一坐,哦哟,好软的沙发呐,惬意片刻,那大堂美女端着清茶,轻轻搁在余罪面前的茶几上,恭身问着:“先生,您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这么客气,余罪笑了笑,直问着:“我吩咐,你们就照办?”

      “尽力照办。”美女道。

      “我可不是你们的会员啊。”余罪道,端着水,很没品的咕咚了一大口。

      “我知道您是警官,我们老板吩咐,如果你再次上门,务必招待好。”美女道。

      特么滴,党员于部就是被这么腐蚀滴余罪看了看恭立的美女,他知道这位老板恐怕不那么好对付了。都能未卜先知。

      “那好吧。”余罪道着,又抿了口茶水,直接吩咐着:“把魏锦程叫来,就说开发区分局副局长余罪有请,爱来不来,见不到他,我还会来的。”

      这么直呼魏老板的名字,让那位美女微微色变,这时候保安队的来了,没穿保安服,也是标准的职业装,精精于于的一小伙子,和那美女附耳几句,保安瞪了瞪眼,余罪看到了,不动声色地道着:“小子,瞪眼吓不住人,有本事你把我扔出去。”

      那保安终究没敢和这位既恶且痞的警察叫板,匆匆去了。

      于是就等开了,美女说魏老板在医院陪父亲,让余罪稍等,一等就一小时

      一个小时后,美女说魏老板暂时有事脱不开身,让余罪稍等,一等又是一个小时。

      又过了一个小时,美女说魏老板又有事了,余罪直接说,没关系,我没事

      于是又等了一个小时。

      从上午九时多等在这儿,一直到下午四时,那位美女也不好意思,再次恭身站到余罪面前时,余罪道:“不用说了,看你的样子,他应该来了。”

      “对,魏老板马上就到,抱歉让您久等了。”美女歉歉一躬,让人火气都没地方发。

      “没关系,我不懂客气。”余罪坐着没动,那美女却是有点尴尬了,但凡有客人,那怕就是五原数得着的名人,大多数也象征性地站到了门厅口子迎一下子,敢情这位是真不懂客气啊,根本就没有起来的意思。

      没治,人家不但没起来,还大咧咧地道着:“快去迎接啊?我又不领他发的工资,还指望我对他点头哈腰啊。”

      切,把美女给气走了,不一会儿看到了几个开门迎接,那美女和几位保安恭身迎着一位四旬左右的男子进门,稍问几句,他看向了余罪坐的这儿,匆匆地踱步过来了。

      俗话说小男人的帅,老男人的拽,那就是气质。走向余罪的那位无疑是既帅且拽的一位,保养得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就一身普通的休闲装一点也不显得张扬,远远地笑着,就像邻家大哥一样,让人顿生一种亲切的感觉

      隔着几步,他已经主动伸出手来了,余罪起身,握握手,手绵软,细腻得像女人的手,话客气地道:“对不起啊,余警官,真是临时有事脱不开身,让您久等了。”

      “不算久,天还没黑呢。”余罪道。

      “那我似乎来早了,天黑才好留客啊。”魏锦程笑着道。

      “不请自来,我可不是客啊。”余罪道。

      “对于生意人来讲,上门就是客。”魏总请着余罪。

      余罪随步走着,笑着回道:“对于警察来讲,大多数上门不是作客。”

      “呵呵,余副局长挺幽默的嘛,警察难道就不食人间烟火了。”魏总轻飘飘一句,化解了余罪挑恤。

      “也是,魏老板这生意人,对警察挺了解的吗。”余罪道。

      “中国的生意人,唯一可以不了解就是生意,但除了生意之外的,必须了解。”魏老板淡然一笑,像机锋一样,话里的哲味挺浓。

      两人进了电梯,魏总挥手屏退了随从,余罪才从那句话时省过来,他原来以为自己会对富人有恶感的,可遇上这么却没来由地有点好感了。

      平和、淡然、豁达、亲切……日他娘滴,比警中大部分领导都强不止一个档次啊。

      “余警官您对我们这儿有什么了解?有兴趣我带您参观一下吗?”电梯中途,魏锦程笑着问。

      “我对人的兴趣,比对建筑的兴趣更大。”余罪笑道。

      “您指我吗?看来我得接受下您的询问了,对吗?”魏锦程笑道,似乎有点突兀了。

      “不。”余罪摇摇头,纠正着:“我指刚才那位女人,1789、58、8

      这是……魏锦程愣了,疑惑地看着余罪,这怎么像“天王盖地虎”对暗号呢。

      “身高和三围,个子高挑、前凸后翘,美女啊。”余罪淫笑道,品位急剧下降。

      “哟,没看出来,警察……对女人这么有研究?”魏锦程哑然失笑了。

      “我倒看出来,魏老板对女人,没什么研究啊。”余罪笑了,他从这么男人平和的眼神里,看到很多东西。

      魏锦程瞬间笑容僵了僵,微微吃了一惊,一刹那猜中,让他不敢对这位警察小觑了。

      叮声电梯门开,两人从电梯里迈步出来了,楼层的迎宾,男女各四位,躬身问好,两人像知交一样,直接进了魏总不常来的办公室,哎哟,这办公室的寒酸和外部的金碧辉煌明显是两个世界,做旧的家具,老式的木桌,旧式的扶手椅,唯一可观的是临窗的盆景台子,两架碧绿鲜艳的盆景。

      余罪在进门的一刹那,也有了一个直观的判断,这种人是相当有追求的人,品位不俗,如果真要犯罪,恐怕也是很高品位的犯罪,轻易不会让谁抓住证据。

      可越是这样,越让余罪意外地有一种兴趣油然而生,他看着衣着朴素的魏锦程专心致志的汲水,烫杯,心里在想着:

      扮土豪装逼的经常见,可明明是土豪还装得像穷逼的,真不多见。

      这个姓魏的逼,真能装啊(未完待续)

TOP

0
  第11章 一见如故


      茶沏得很快,魏锦程对面的座位上放上一杯浅色的红茶时,余罪把这房间不多的摆设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以他的眼光看不出价格,当然也更看不出品位。

      “您一定奇怪我这儿旧式家俱吧?”魏锦程做着请势,轻声问。

      “难道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余罪问,还真有这种怀疑,奈何眼光太拙,关于财富的概念,他只认识人民币。

      “不不……您误会了,这不是什么古董,扔到垃圾堆里,只能当柴火烧。”魏锦程笑道,余罪端着茶水,随意道着:“哦,那肯定就是有特殊意义喽。

      “对,我家里最寒酸的时候,就剩下这几样家俱了,后来我从商积攒了点身家,我父亲一直教导我不能忘本,他本人也身体力行,做得很好,到我这儿,也成了一个习惯了,不过外人看来似乎有点不理解,这用什么形容来着?”魏锦程笑着问。

      “装逼。”余罪翻着白眼,吐了俩字。

      魏锦程愕然一脸,然后一笑置之,两人有代沟了。

      也是,有这么偌大的身家,还这么敝帚自珍,普通人能叫节俭,富有的人,只能是一种怪僻了。

      “我这人说话直,不会拐弯。”余罪道,放下了茶杯。

      “我会拐弯,不过我喜欢直,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讲吧,余警官再次登门,肯定有事情吧?”魏锦程道。

      “有,但我自己也搞不清从那儿下手,所以直接就来了,很想认识一下传说中桃园公馆的老板。”余罪道,话里孰无客气。

      “我们这样的人,对其他人可能神秘,对警察应该没有秘密而言,我想,余警官应该把我祖上几代都查得差不多了,除了这些,我可能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了。”魏锦程笑道,很淡然。

      “那就说些能告诉我的话。”余罪丝毫不动容,笑着问:“比如,为什么让我等了几个小时?我原本以为是为了找回点面子,不过现在看来,魏老板好像不在乎这些身外之事。”

      “呵呵。”魏锦程笑道:“我是故意的。”

      “哦,这句话就比较诚实,我喜欢。”余罪道。

      魏锦程边往两人的杯里添着水,边瞄着余罪,笑着道:“晾了几个小时,无非想看看余警官的耐心而已。”

      如果怒了,如果忿了,如果拂袖而去了,在魏锦程眼里,这样人就落了下乘了,当然,很让他意外的是,这位传说中肆无忌惮的黑警察,似乎修养功夫不低。

      “结果呢?”余罪问。

      “我们相对而坐就是结果啊。”魏锦程笑道。

      “哦,魏老板的考验啊,你不用这样考验警察,如果真发现你有价值,会有很多警察像附骨之蛆一样钉着你。”余罪笑道。

      “那余警官,准备从这儿得到什么价值?”魏锦程眼皮抬抬,亲和如故,看不出一丝惊惶和愠怒。

      妈的,这人的心态太好,好得根本不会起一点波澜,余罪笑了笑没吭声,他在思忖着,怎么来一下狠的。

      对于魏锦程也相当伤脑筋,上门的必有所求,他自问一眼能看个七七八八,但偏偏这位似乎涉世不深的小警察,让他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他无从下手,投其所好。

      尴尬了片刻,魏锦程找了另一个话题道着:“不知道您对茶的爱好,所以我选了红茶,温舒养胃。老少皆宜,还合您口胃吗?”

      “解渴就行,啥都一样。魏老板,我还有个问题,你对所有下面人,都是这么亲和吗?或者叫,装逼?”余罪笑道。

      “差不多,学会尊重别人,才能得到别人尊重,真的,这也是我父亲教的,他奉行谁也别惹的原则,不惹官、不惹警、不惹匪……然后才能不惹事。”魏锦程笑道。

      “哦,你有个好父亲啊,不过有时候是树欲静风不止啊。”余罪道。

      “树大招风,心静便静。”魏锦程又开上了水,对于余罪递出来的试探,以不变应万变。

      “你心里未必能静吧?如果真安静的话,像我这样的小警察上门,恐怕你见都不必要见吧?”余罪痞痞地笑着,开始耍无赖了。

      对呀,我这么个小警察上门,你都这么先倨后恭,明显是心里有鬼嘛。

      “小警察?未必吧…据我所知,橙色年华倒台,好像余警官就是现场的指挥;还有年前那桩灭门案,好像是余警官您侦破的。还为此授了奖,对了,晋祠山庄那个地下赌场,也是余警官您的手笔吧?”魏锦程笑着道。

      “哟,对我了解的这么清楚?”余罪笑了。

      “您的事,不用了解都清楚,商界我不算最出名的人,可警界,您已经是无人不晓的名人了。”魏锦程笑道。

      这局面立时回转了,仿佛是魏老板攀附一般。余罪笑着顺杆爬着:“魏老板既然这么关心,怎么没听说您关心那位呀?”

      “哪位?”魏锦程问。

      “就是,我们您这儿抓走的那位,您一点也不好奇他是于什么的?”余罪问,直勾勾地看着魏锦程。

      “我还真不怎么关心,核心会员上百,普通会员数百,他们有各自的圈子,我仅仅是给大家创造一个合乎心意的环境而已。”魏锦程道。

      “包括贩毒吗。”余罪道。

      明显地看到了魏老板的手势一滞,他愕然地看着余罪。

      “他是个毒贩,而且据我们内线的消息,你们这里涉毒,否则,我还真没兴趣在这儿等你几个小时,就为喝一杯口味不怎么样的茶。”余罪脸色冷了,凶相慢慢出来了。

      千金之躯,那叫坐不垂堂,这样身家不菲的老板的最怕的就是沾上这些黑事。

      “还有更有价值的消息,不知道魏老板能付出多少代价?”余罪又问。

      “你……”魏锦程僵着手势,放下了杯子,瞠然道着:“你这是准备讹诈我?”

      “那你准备花钱买个平安吗?或许,我还可以给你提供很多你想知道的消息。”余罪神神秘秘道着。开始挖坑了。

      “你仍然是在诈我,钱买不来平安。”魏锦程道。

      哎哟,第一次讹诈失利,余罪登时发现,这是个聪明人,不像那些小门小户,不于不净,讹两句,他就赶紧塞钱,不塞还不知道他有问题,一塞立马就进嫌疑人名单了。

      “可我为什么看出来了,你好像寝食难安呢?别否认,那没有意义,坦白地讲,今天如果我吃了闭门羹,或者被你找人拍了,我倒更容易接受一点……而您老呢,先倨后恭,这么客气,我好像觉得你不是清清白白那么简单。”余罪道,两眼如炬,盯得魏锦程浑身不自然了。

      这那像个遍地收黑钱的恶警啊。魏锦程哀叹了一句,心里直道这传言害死

      他定了定心神,又开上了一壶水,似乎在用机械的动作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活动,余罪在他淡如轻风的表情上,还真捕捉不到心理的变化。而余罪本人同样让对方琢磨不透,明显看得出他有点邪,可你找不到他的弱点。

      “看来,你不算个直爽的人。”魏锦程叹了口气道,这弯拐得,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呵呵,你也未必喜欢直爽不会拐弯的人。”余罪笑道。

      “那我们换一种谈话方式如何?”魏锦程道。

      “你准备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余罪以问代答。

      两人像是有一种默契,点头,互视,尽管出身和品位相差颇大,可意外地在这种时候获得了一致。

      或许都觉得对方云里雾里,于是最简单和最直接的方式,就成了首选。

      “我保证让您满意而归,坦白地讲,我很忌惮你这种根本不守规则的人,财富堆积出来的辉煌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非常脆弱的,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魏锦程道,一个橙色年华,一个晋祠山庄,足以证明面前这个人的能力了,他直接问着:“所以,我想很准确地知道,你准备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余罪眼中慢慢蓄起了笑意,富人的弱点就是他的富有,没有例外,他笑了笑,看着魏锦程,似乎在揣度着这句话的真实程度。

      “这么直接啊,那我直接朝你要了。”余罪也换着直接的口吻道:“你涉毒吗?要你一句实话。”

      咝魏锦程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愕然地盯着余罪,半晌无语。

      “看来你无法让我满意而归,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余罪说着起身,这时候魏锦程坐不住了,赶紧拦着,双手合十直抱歉,重新坐定,他斟酌了片刻,咬着牙,闭着眼,点点头。

      哦,这倒把余罪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简单,他愕然地看着魏老板道:“我现在才真是有点佩服你了啊,魏老板。”

      “容我把话说完,现在这个环境,只要是个涉及娱乐、休闲的场所,就不可能不沾毒,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比如遍地都是反腐倡廉的宣传,那说明**已经病入膏盲;比如遍地都是发展市场经济,那说明市场经济还存在相当大的问题……比如那个银行也反诈骗宣传,那说骗子已经无孔不入;比如遍地都是严禁黄赌毒的宣传,那说明,黄赌毒已经泛滥。”魏总苦着脸道,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可为。

      哦,有道理,余罪哑然失笑了,直道着:“那您这么云淡风轻,为什么不出污泥而不染呢?”

      像嘲笑,魏锦程摇摇头道着:“不可能不染,我们有上千会员,大部分都小有身家,物质生活非常优渥,精神生活就相对贫乏了,我不可能保证来我们这儿消费的人就于于净净,奉公守法啊。都是找刺激、找乐子来了,毒品泛滥也是物质时代一个亚文化的现象。”

      “我明白了,桃园公馆涉毒的根子在这儿。”余罪道,魏锦程点点头,抱以为无可奈何的一个表情,余罪话锋一转问着:“你本人呢?”

      “兴趣不大,以商人的眼光看,比毒品利润大的生意有很多,比如,房地产,我在做;比如民间集资,我在做;比如炒外汇,我也在做。不管那一样,都比组织一个贩毒的网络要容易得多,也安全得多,我们家往上数五代,都是生意人,纯粹的生意人,第一代做票号,被太平天国起义军洗劫了;第二代做的是茶叶生意,被军阀混乱时乱兵抢了,我太爷爷也被土匪绑票,家道中落,忧郁而死了,第三代的我爷爷从挑水卖大碗茶开始,用了半辈子撑起了一家饭店生意,叫四喜楼,谁知道熬到解放了,被打土豪分财产了……我们家又成穷光蛋了。”魏锦程笑着道。

      余罪也被这个跨越几代的故事逗乐了,笑着问:“那您爷爷后来呢?”

      “地富反坏右,能有好下场吗?我爸说安葬他的时候,就卷了张苇席子胡埋了。到我爸这一代,改革开放后他觉得政策已经变化了,倾其所有,从一个小作坊做起,搞了个电解铝厂子,后来莫名其妙就犯罪……有个罪名叫投机倒把,先把他判了无期,后改判十年,最后坐了七年被释放了,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说法。”魏锦程苦笑着,这荒唐的故事,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讲出来,讲出来都没有泪了,成哭笑不得了。

      “哦,看来你家有作生意的基因啊,用不了几年到你身上又翻身了。”余罪笑道。

      “这个已经有人查过了,桃园公馆身下这片土地就是当年铝厂的旧址,等政府把封条撕走,返还给我家的时候,就剩一片荒草地了……这片地当年征用的费用不到五十万,现在已经价值五个亿了。”魏锦程淡淡说了一句,一生的悲欢离合,都系在一个地方,说起来都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我好像明白了。”余罪眨巴着眼睛,他看到了一张疲惫的、略显苍老的面孔,这些感觉,让他忘了此番的来意。

      “你,明白什么了?”魏锦程深沉地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余罪道。

      魏锦程愣了愣,好惺惺的表情审视着余罪,慢慢地道着:“我父亲讲,君以此兴,必以此亡,是政治而非民主的氛围里,很难有纯粹的生意人,我身边很多朋友都移民了,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辛辛苦苦累积的财富化为乌有,而且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女在重复一次他们的经历。我走很容易,可我不准备走,我的根在这儿。不管在这儿是穷根也好,富苗也罢,总比无根的浮萍要强啊。”

      余罪在踌蹰着,他的观感慢慢在变化,越来越清晰的感觉是:目标似乎是错的。

      特么滴,肯定是错滴,总不能一个靠非法手段聚敛财富的人物,还有这样的忧国忧民之心吧?

      “你好像对商人没有好感?”魏锦程看余罪的表情,错悟了。

      “大多数人对商人没好感,商人和盗贼信奉的是同一个上帝。”余罪笑着道。

      魏锦程一阵脸色难堪,余罪却是笑着补充着:“我没针对你的意思,我父亲就是个小商人,卖水果的,缺斤短两是常事,以次充好很拿手,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在我眼里他是最伟大的父亲,风里来雨里去的,几块几毛抠出来的钱养我这么大,他不是非要于这个,而是除了这个,他没什么可于的。”

      魏锦程被这话触动了,他痴痴地看着余罪,抿抿嘴,却没有发出声来,似乎这位小伙子在什么地方有和他共通之处似的,他能意会到,却言传不出来。

      “好了,谢谢魏总的款待,不知不觉就一个多小时了。”余罪把茶杯顿了顿,喝于了最后一杯,已经凉了,做势要走,魏锦程此时却是有点惜别了,可初次见面,又不知道挽留这位合适不合适,他眼睛亮着邀着:“要不,一块吃顿饭?”

      “太麻烦,你们有钱人规矩太多,我就是个吃地摊大排档的主,受不了约束。”余罪起身道。

      “嗨,等等要不一起去?柳巷的手撖面、鼓楼的羊杂、五一路那家铁蛋刀削面……有名的小吃我可都知道,其实我就经常去,还是一大碗吃着舒坦。”魏锦程一下子找到同好了似的,有点兴奋地邀着。

      呵呵,余罪愣了下,哑然失笑了,笑着走着道着:“好啊,让我等了几个小时,那就请吃一顿补偿呗。不过魏老板啊,你确定要和警察走得更近点,警察的脸可是说变就变,我不客气地告诉你,你本人要真涉毒,有一天我会亲手铐走你。”

      “我真不怕你查,你不是第一个查的,派出所的、分局的、市局的、禁毒局的、消防上的、文化上的……凡是带着局的基本都查过我,连八杆子打不着的民政局、环保局都立名目朝我们收钱,我不怕查,就怕有人以查的名义把我们这生意整垮啊。”魏锦程倒着苦水,大遇知己了。

      进了电梯,余罪深有同感地道着:“这个我表示理解,不过国情如此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这不很正常嘛,我爸那水果摊都有人蹭水果去,何况你这么大生意呢?”

      “私营的难啊,狼太多。胃口又大,不管多大的生意都不够啃呐……哎你笑什么?我说的很可笑吗?”魏锦程好不懊丧地道,而且对于余罪那副一直笑眯眯的样子,表示不解。

      “我在笑啊。”余罪道着:“认识你很高兴,终于让我找到点当穷人的优越感了,哈哈……”

      大笑着出了电梯,魏锦程也被这话逗乐了,直指着余罪说这警察够损。

      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宛如一对密友,这才一个小时啊,那样子真让大厅里一于人瞠目结舌了,更瞠目的是,魏总连司机也不要了,直钻进余罪开来的车里,两人一溜烟,消失在薄暮冥冥的黄昏里………

TOP

0
  第12章 各有所图


      嘀声,白色的宝马廓灯闪亮,邵帅四下看了几眼,旁若无人的钻进车里。

      这里,这里……他嘴里的喃喃着,在车里摸索着,看到副驾的位置丢着的一台手机,他笑了,估计又是余贱的妙手空空在创造“意外”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一看是加密的屏幕,稍为难了下,不过这难不倒私家侦探,身上掏着小瓶子喷了喷,然后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痕迹,几次尝试……刷声屏开了,连接着两台蓝牙,开始传输了。

      时间相当充裕,充裕到他悠闲地抽了支烟,抹掉了所有痕迹,悠闲地下车遛了一公里,故意走过那家铁蛋刀削面的小饭店,向临窗而坐的余罪打了个ok的手势。

      完活,收工稍稍让他意外的是,真想不通余贱有什么本事,居然把一位身家亿万的老总哄骗到小饭店吃顿饭。

      “这货越来越贱了啊?”

      邵帅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正和余罪相对而食的魏锦程,他忍不住要替魏总担心了。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谁要和余罪这个有点磨擦,他对付你会连偷带哄加拐骗的,非把你折腾到哭笑不得才成。

      不过对魏锦程这样的人邵帅没有什么好感,肯定也不准备同情他。他踱出了街外,上了自己的车,发动车倒了出来,手放到二档的位置,马上觉得不对劲了,稍一动,脑袋顶上了一个**的东西,然后响起一声冷冷的声音:

      “别动”

      哦哟,这报应来的,邵帅登时寒手倒立,手哆嗦了一下,把着方向,紧张地道着:“大哥,不至于抢我一开破普桑的吧?”

      “私家侦探普桑,可不普通啊……保持车速,别紧张啊。”后面的人,手动了动,顶了顶邵帅的脑袋。

      “大哥,这可是闹市区,你真准备开枪啊。”邵帅强自镇定地道。

      “那要不你试试?”对方道,语气坚硬而不屑。

      用脑袋去试人家扣手指,邵帅可没那胆量了,而且查的都是贩毒的事,他知道恐怕是已经触到某个核心,只是他一下子想不起了,究竟触到的是什么致命的东西。

      车,开出了市区,直向荒芜的地方驶去………

      “有什么发现吗?”任红城问。

      禁毒局负一层,受邀入驻这里,支援组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封闭式生活,任务就是处理前方回馈的海量信息。

      “这个直接收获有点价值。是魏锦程的手机信息……哦,通讯录有六百多人,备忘有七十多份,双卡,有一个非他本人名字注册的加密号码……哈,神探出手了啊,这又是把人家的东西摸了吧?”李玫翻查着收到的信息,笑着介绍道。

      转眼几位坐在滑动椅上都凑过来,通讯录、短信、备忘,还有几张私密的照片,哎呀,一下子把人家的**摸了个差不多,几位啧啧称奇,这个重点目标一直无法接近,u号特勤只走到了外围,国办那位又出了意外,谁可成想,支援组正在发愁方式方法呢,谁可知道,人家就那么大摇大摆进去拿回来了。

      “哇,咱们的副组长这么拽啊。”沈泽惊叹道。

      “这比谍中谍还好玩啊。”张薇薇也赞叹道。

      “什么谍中谍,偷鸡摸狗的,那就是一贱中贱。”俞峰有点醋意地道,惹得张薇薇白了他一眼,曹亚杰却是有话了,给两位新人讲,当初余副组长在深港,把一重要嫌疑人的护照钱包怎么摸得一毛钱都没剩下的神话,说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任红城和肖梦琪笑了,好容易有了这个进展,老任微吁了一口气道着:“这家伙,有这本事,为什么拖到现在。”

      “他总是在找最合适的机会,看来这次搭上魏锦程这条线了。”肖梦琪如释负重地来了句。

      “把所以涉及的人再详细捋一遍,桃园公馆可疑很大,现金流、运输方式、社会人脉,都有,会员的成份又极度复杂,三位特勤都间接或直接地查到了这儿,我想,差不了多远。”任红城道。

      “好的,要是他出手了,用不了几天,桃园公馆得被翻个底朝天。”肖梦琪道,她意外地笑了,又想起了深港那次,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没有人发现他把连阳的东西都摸走了。

      “没那么容易啊,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无法确认究竟有没有贩毒团伙这一消息的准确性,杜立才又下落不明,禁毒局怎么泄的密,还是个谜……啧。”老任吧唧着嘴,诸多任务,讫今为止一样都没完成,他的头也快大了。

      担心归担心,活还要于什么,魏锦程的手机记录整理得很快,通讯录、短信、备忘,和全部能查到的信息交叉对比,在李玫的密密麻麻标了四百余人的关系树上,通过魏锦程手机加密号码的联结,居然能和已经查到的十数名嫌疑人能建立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没有比他更适合当这个毒贩的了,如果是贩毒,一切就得到恰当的解释了。”

      肖梦琪看着建立起来的关系树,两眼发亮的叹了句,这其中,居然还有两位禁毒局的中层警员,那肯定能说明,这个人的触角,伸得很长,最起码比想像中长。

      消息被捂着,这个不大不小的收获,让接到消息的许平秋也宽心了几分,他知道,这团谜雾,要开始层层拔开了………

      剥几芽蒜,舀一勺油辣子,挑一筷刀削面,唏唏律律放进嘴里,就着一碟猪肝、黄瓜下着饭,偶而喝一口漂着辣子的油汤,咦哟,那味道,爽得人浑身来劲,额头来汗。

      这不是装的,标准的五原土逼吃法,而且是那种最没形象的吃法,边吃边抹额头,抹了把,擦把流出来的鼻涕,然后继续吃要是鼠标、狗熊那帮货这么吃,余罪倒觉得正常,可这位身家亿的魏总,居然也这么个吃相,实在让他要质疑富人的品位了。

      “看我于什么?吃啊。”魏总几分惬意地催着。

      “呵呵,看不出来啊魏总,您这吃饭很像民工兄弟啊。”余罪笑着道。魏锦程蓦地一噎,使劲咽了口,愣了愣,看看四周,他不解地道着:“不都这样么?”

      “可您总有点不一样吧?”余罪道。

      “哦,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富豪不应该坐在这小摊上吃面,是不是这个意思?”魏锦程笑吟吟地看着余罪问,余罪点点头,老魏却摇头了,小声解释着:“你指的是那些官二代、富二代,花不义之财、花他爹的钱,那肯定是使劲糟塌了……真正要辛苦挣回来的,他自己肯定舍不得。”

      好像很有点道理,余罪笑了笑,给斟了杯酒,十块钱的二两半劲酒,两人喝得居然还滋滋有味,碰了个,抿了口,魏总吃得那叫一个爽,他小声发着感慨道着:“要说到这个富啊,有多少钱不能算你富有,财富更多的时候只是符号,政权和社会大多数时候扮演着强盗,比如,通货膨胀加印钞票,你就是个多大富豪也能把你变成穷光蛋;比如社会变革,很可能你从豪强一夜之间就变成土匪……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富有,那就太浅薄了。”

      余罪笑了,每逢你遇到不同的人,总能发现一些稀里古怪的想法,魏锦程尤甚,许是个超级富豪的原因,余罪对他的话格外注意了一些,疑惑地道:“那您觉得什么才算富有?”

      “你觉得自己富有就富有,据调查,生活在人间天堂的美利坚,和军阀混战的非洲小国居民,幸福指数相比差别并不大。”魏锦程笑道。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余罪道,他边吃边解释着:“你谈的精神富有,我谈的是物质富有,物质是精神的基础啊,你可以谈,可我这样没房没钱没妞没家的,奢谈富有那不成笑话了?”

      “不不不,心态的富有,比物质的富有更重要。你这个年龄层次还理解不了,这么说吧,二十岁,想把天下美女尽揽入怀;三十岁,试图囊尽天下所有财富;四十岁,说不定想呼风唤雨,醒掌天下权………五十岁知天命了,说不定想的是长命百岁,再往后就是……”魏锦程以一种揶揄地表情说着,余罪好奇地看着,他一笑揭着底道:“就是无所谓了,活着就好。”

      余罪一愣,两人相视而笑,这是很多天来头回这么轻松悠闲地谈话,余罪甚至忘记了,面前是一位有贩毒重大嫌疑的人,边吃边谈,相交甚欢,余罪掩饰不住,羡慕这种拥资亿万的富人,那正是他所缺的,可他也发现,这位富豪除了财富、生意、吃……其他方面差不多是个白痴,余罪随便讲了些当警察的趣事,都把他听得是那么的神往。

      不像,真的不像。余罪推碗停筷时,下了这样一个定义,快起码他看得出,这个人的心态很阳光,似乎不是他要找的人。

      吃完了这顿廉价的饭,魏总乐滋滋的抹完嘴,一摸口袋,然后有点尴尬了,余罪看着他笑,小声问:“你不会没有带钱的习惯吧?”

      “大意了,带的都是卡。”魏总掏着口袋,支票夹、银行卡,翻了皮夹半天,脸红耳赤地道,他赶紧地起身道着:“你等着,我去取啊。”

      “还是我请吧,我现在明白你们为什么能成为富人了。”余罪笑着招手,给服务员埋了单,魏锦程好奇问:“为什么?”

      “抠啊,一顿饭钱都有办法省,不变得富有都不可能啊。”余罪笑道。

      “哎哟,吃碗面还被你寒碜成这样,我…我真忘了,回头还你。咦,我手机呢……”魏老板确实有点顾头不顾腚了,刚装起皮夹,又摸不着手机,慌乱了找了半天,余罪一拍额头提醒着:“你这马大哈,连钱也忘带,是不是忘车上了?我拔拔看。”

      一拔,还通着,哎对了,肯定没丢。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车前,果真发现手机掉在副驾的位置上,哎呀,余罪又是好一阵埋怨,你这人真那啥啊,一块吃顿饭,你就喊手机丢了,传出去多难听,好像我偷的似的。

      这下魏总更尴尬了,偌大年纪连赔着不是,直说自己向来有点丢三拉四,一路被余罪送回桃园公馆,下车好像还余兴未尽,又想拉余罪聊聊,余罪坚辞了。

      他怕又被挽留着,喝上一肚子淡不拉叽的茶水,那品位胀肚呀。

      当然,该办的事已经办到了,他电话询问着家里的情况,回馈的信息恰恰与他直觉到的相反,魏锦程的手机里有一个非本人名字登记的号码,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新鲜的是,这个号码居然和禁毒局两位警员,和不少进入涉毒嫌疑人产生的直接或间接的交集。

      以一个警察的起码常识判断就是:魏锦程肯定涉毒。

      离桃园公馆不远,余罪把车泊到了路边,看着回馈的信息开始梳理思路,桃园公馆、羊城缉毒任务、禁毒局警官家属被绑架、还有五原可能存在的大宗毒品贩运,几个支离破碎的案情,现在还缺乏一个关键的节点把它们串在一起,今天在魏锦程手机上的收获,似乎能做到这一点,可好像还差了点。

      差的这一点在于,余罪把一个毒贩应有的外在和内里,和见到了魏锦程重合不到一起,他感觉在魏锦程身上缺了点什么?

      那种霸气、睥睨、阴险、城府极深……他回想着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重罪嫌疑人,就隐藏再深的,无非是掩饰了自己的犯罪证据,而不会掩饰自己身上的那种气势,因为长年战战兢兢提着脑袋于这行生意的,他的心态绝对不会像正常人一样。

      可魏锦程太正常了,正常的就像一不设防的**,摸走他身上的东西他都不知道。和一个警察相处都这么随便,警惕性这么差的人能当毒贩,那会笑掉别人大牙的。

      说不通,偏偏又是个这样的人,嫌疑深重,他放下思绪准备起身时,手机响了,一看是邵帅的手机号,接起来随意道:“帅啊,你到庄子河刑警队吧,我在路上,一会儿就到。”

      “对不起啊余警官,他去不了了。”电话那位,传来了一句阴森森的低沉声音。

      咚,车一个趔趄灭火了,手一个哆嗦手机掉了,余罪惊得目瞪口呆,慌乱地拣起了手机惊恐问着:“你是谁?”

      “你这么健忘?”对方道。

      余罪两凸掉下来了,半天才从喉咙里迸出来一句变调的声音:

      “老……杜你是杜立才?”

      枪杀嫌疑人的杜立才,出现了,而且挟持了邵帅,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余罪一瞬间心跳加速,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了,他怎么也没到,潜逃的杜立才,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16 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