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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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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一章 相见欢,离别愁

  这是一段匪夷所思的情感,不但煎熬着她的欲望,更折磨着她的心。

  在人类所有的一切行为中,还有什么比“感情”这两个字更重要的?感情有时候非常温和,有时却比刀锋更利,时时刻刻都会在无形无影间令人心如刀割,对女子而言,还有什么比心中的男人温暖坚强的怀抱和无微不至的宠溺更醉心的?还有什么比喜欢一个人,唾手可得而不得更折磨人?

  何问鱼轻柔的唇吻在许三笑的唇上,情感的温度如火一般炙热。漆黑的夜,浓浓的雾,夜黑,黑不过她的眼,雾浓,浓不过她的情。

  万籁俱寂,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此一吻,便让许三笑深切的感受到了灵魂的震颤,神思飞扬,飘然若仙。

  不知过了多久,这倾情一吻终于结束,不是因为情感的温度得到满足而降低,实际上恰恰相反,情感升华到了极致,灵与肉,情与欲,交织纠缠,两个人的精神世界合二为一,燃烧起世间任何禁绊都不能阻拦的熊熊烈火。

  冰心融化,心湖顿开,精神意识回归,许三笑感到自己的四肢刹那间恢复了活力。

  啊!那种灵魂被唤醒,催促身体去追逐欢乐的感觉是那么神奇!

  她说:“察觉到了吗?”

  许三笑身子一僵,问道:“察觉到什么?”

  何问鱼的小手温柔的捧着许三娃子的脸,柔声道:“灵魂出窍,好像有两个自己,这种感觉太美妙也太诱人。”

  许三笑诧异问道:“这样不好吗?”

  何问鱼郑重的说:“这就是阴阳和合的终极之道,灵魂和肉体同时在交往,正因为这感觉太美妙诱人,所以我才要离开你,除非你我都达到控制欲如的境界。”

  许三笑又问道:“否则会怎样?”

  何问鱼道:“你修行不够,守不住道心,咱们两个会一起沉沦欲海,我是你师姑,而你已经与我好朋友的养女定下婚约,我还做不到四大皆空完全无视外物,而你更不具备跳出这世间规则的能力,这个世俗不允许我们沉沦。”

  这就是她离开的原因吗?她正试图挣脱许三笑的怀抱。许三娃子从来拿得起放的下,但这一刻,痛彻心扉的感觉却分明告诉自己,她是如此令人难舍难弃。一种灵魂被一分为二的感觉油然而生。许三笑慌乱的抓住何问鱼的手,“别走,再多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何问鱼的精神修行已达九重天之上,目前正在试图冲击历史上从未有女性达到过的超越圆满大宗师的境界。以她无上的禅心定慧,当然能够拒绝,但她却终于没有再试图挣脱。温柔的沉浸在许三笑怀中。

  “我的车在那边,只限于今晚••••••”

  何问鱼的车竟是一辆小黑国出产的房车。

  车内配套豪华,设施齐全。许三笑此刻只要一张大床就够了。

  “好你个何小妹,良心大大地坏了,你分明早有预谋啊。”许三笑把何问鱼打横放在床上,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芬芳,邪笑着说道。

  何问鱼既不害羞,也不否认,小手轻轻在床上拍拍,道:“不可以吗?”

  许三笑温柔的解开她胸前的扣子,何问鱼轻轻一笑,素手一抬,却指了指头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她分明在说时间宝贵。许三笑领会仙姑姐姐的意图,欢呼一声伏下身子,加快了进程。

  何问鱼咯咯娇笑着,配合许三笑褪去彼此衣衫。

  玉体横陈,眼波如丝,她躺在那儿,浑身每一片肌肤都闪烁着美玉般的光泽,许三笑呆呆的看着。

  “小傻瓜,这么喜欢看吗?”她轻柔的呼唤着。

  许三笑注意到她的白玉莲花已经是仙露欲滴,她慢慢闭上眼,分开了双腿。

  啊!!!!尽管她有一身天下罕有匹敌的功夫,尽管这里已不是初道如花蕾含苞,当许三笑的宝杵闯入其中时,何问鱼还是禁不住发出长长一声啼呼。

  就像天与地合,日与月交,许三笑与何问鱼好似龟蛇盘绕,灵魂与肉体融合,欢快的感觉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海一般的意识里,滋养着,浸透着,丰富着,美妙着。没有任何一种美酒能带来比此刻的陶醉更醉的感觉,没有任何一种忘我比此刻更彻底。许三笑这一刻所听的,所见的,所感受到的,都与何问鱼一般无二,这种与天地万物精神往来的感觉是如此神奇又玄妙。

  而何问鱼却完全沉浸在肉体的欢乐中,她道心如冰,她柔情如火,她在冰与火的欲望中放纵着自己的身体,身下的白玉莲花身仿佛一朵绽放的迎春花,喷薄着青春灵动飞扬的欲念。又如怀春少女的樱唇,在渴求着爱人的滋润,紧紧包裹住许三笑坚硬雄浑的宝杵。她已把灵魂交给许三笑,浑然忘我,只享受身体的鱼水之欢。

  仿佛只过了两秒钟,时钟却无情的指向清晨五点半。

  何问鱼又走了,许三笑目送伊人离去,空余怅惘在心头。

  只剩下那些离别絮语还在耳边萦绕。

  “今宵一别,他朝无期,无论如何,你要好好活着多多做事,顺心而为不负此生。”

  许三笑心怀别愁回到家。

  张玉刚懊丧的说:“真他妈邪门儿了,我昨晚上订的闹钟,半夜三点起来,醒来时好像听到一个人鬼嚎,脑子一胀,稀里糊涂又睡着了。”

  许三笑道:“昨晚我没睡着,一夜无事,那个江湖术士今早独自走了。”

  张玉刚颇为遗憾道:“那老头的蛇皮袋子里肯定是个活物,可惜没瞧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会有那么大?”

  宫艳诗道:“昨晚也不知怎么了,长这么大都没睡的这么沉过,不过,好舒服啊。”

  许三笑随口道:“什么叫长这么大都没睡的这么舒服过?”

  宫艳诗面色一冷,道:“许书记这算是想做我的思想工作吗?”

  许三笑无意与她起摩擦,岔开话题道:“我有意把孙振华调到歇马镇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PS:第二章送上,宿醉之余,字数少点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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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二章 观天的蛤蟆

  这次何问鱼没有不告而别,恩爱缠绵之后,依依惜别。她越是如此,许三笑反而越感到留恋。

  如果有一天我沉沦了,唯一的希望是在你的怀中。如果有一天我迷失了,只愿仍能留在你的心中。

  一杯清水,放入青色的嫩茶,便成了一杯清茶,茶被浸泡在水中,便有了灵性,释放出清香,水也跟着美妙起来。世间的男女在一起,便应该像水浸泡茶叶一般,相辅相成,香韵长存。

  整个上午,许三笑都无心他顾,脑子里,心胸中,都被何问鱼添的满满的。正如仙姑姐姐所说的,只要他们在一起,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绽放出的这朵灵性之花实在太美妙,修行不足道心不坚,万难抵御其中的诱惑。

  凌晨欢爱时,许三笑进入何问鱼的内心世界,才知道仙姑姐姐一番用心良苦。

  一个人由身体和灵魂构成,玄门认为只有灵魂才是真正的自我。真我如同宇宙一样广博无限,修行的关键便是找到真我,不断强化其意志。武道家们则认为身体修行才是得道的途径,困厄吾身,空乏吾心,锤骨炼筋,洗髓伐毛,脱去凡胎俗骨,化自身为沟通宇宙天地的桥梁,达到芥子微尘无不了然之境。

  玄门术士的修行,讲究外静内动,可称之为内圣。武道家则是内静外动,可谓之外王。

  何问鱼修习的是玄门正宗,讲究养内气修丹道,以武入道,气血沉重如汞,与许三笑共效于飞入大欢喜境,既可以修养心性又能够活泼气血,对她而言妙用无穷。她的功夫到了,身心内外俱能控制裕如。无论怎么喜乐欢爱,都不至落入下乘。

  但对许三笑这以内修为主的术士而言,他的小身板儿还没达到自我控制随心所欲的境界,精神修养对那美妙滋味也不能做到采纳自如。这种极致的欢愉对许三笑来说,便如世间的旷世美味相对于一个胖子,吃多了是要死人的。

  何问鱼将许三笑的精神潜力冰封在上品之下,便是让许三娃子刻苦修持,早日破冰而出。到那时,纵横天地间,人心世情直如过眼云烟,再不受世俗规则约束。

  何日才能跳出这世间桎梏,让两个人的事情只涉及两个人。

  ......

  中午的时候,王峰接到米粒儿的电话登门。

  一进院子就看见许三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米粒儿上午从家赶回来,陪着有一阵子了,见王峰进门,连忙说道:“王大哥,你快帮我劝劝他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坐这儿一上午没动地方了,问他什么都不肯说。”

  许三笑抬头看了一眼王峰,点点头道:“你来了。”又道:“我没事。”

  王峰道:“还说没事呢,认识你一年多了,都没见你这个表情,跟丢了魂儿似的。”

  张玉刚从厨房里出来,见来了个陌生面孔,便问:“这位是......?”

  许三笑介绍道:“王峰大哥,是我的良师益友。”又一指玉刚,对王峰说:“张玉刚,原来的陇南村支书,现在是蓉城团市委副书记,党校结交的好哥们儿。”

  二人相互寒暄几句。张玉刚对许三笑说:“哟,这怎么又活了?你舍得回魂儿了?”又问道:“快,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去了?”

  许三笑道:“昨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但不方便对任何人讲,你们也不必细问,总之,哥们儿什么事都没有。”

  又对王峰说道:“王大哥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情不太好办,正要找你商量商量。”说着,将自己打算调孙振华来歇马镇上工作的想法说了一遍。末了说道:“上次的事情我虽然跟赵鹏达表态说不会过问,但不过是缓兵之计,我担心赵鹏达很快会醒过味儿来,那帮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话出自更加不择手段的许三娃子之口,少了许多悲天悯人义正言辞的味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纯则无友。许三笑虽然坏,却坏的真切率直,所谓的坏和狠都只是手段。所以他总能交到懂得欣赏他的朋友。

  王峰笑道:“你已经胸有成竹,偏要让我再画蛇添足,我却就不上你当。”

  许三笑道:“赵振华这人重情义,这是他的优点,却成了咱们眼前的难点,让这个人就这么离开下凹村,他多半不肯,所以我想请王大哥辛苦一趟,帮我劝劝他,把成破厉害跟他说清楚,这事儿我去不方便。”

  王峰痛快的:“行,这事儿交给我吧。”

  许三笑精神一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行了,总算缓过来了,人这一辈子,悲欢离合,聚散无常,昨晚一个朋友忽然来拜访,今早又忽然离开了,所以生出些许感慨来。”

  王峰道:“没事儿就好。”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下,胡广成的超市明天开业,他知道你在家休假,打算请你去剪彩。”

  胡广成的连锁超市位于歇马镇中心区域,占地三千平方米,从地下到楼上总计六层,近两万平米的经营面积,是歇马镇上商业龙头企业。胡广成本是山城人,在那边遭遇强劲对手,迫不得已才跑到山南省来发展。之所以看上歇马镇这么个小地方,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更多是被长江龙集团的名头吸引过来的。胡广成曾经希望许三笑能帮他搭桥,得到与长江龙集团合作的机会。

  胡广成前阵子忙着回山城处理资产,由于涉及数额巨大,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接盘人,所以这一走便是一年。再回到歇马镇上,才发现这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冷冷清清的小镇已经成了热闹的旅游景区,大量的流动人口为了这里带来勃勃商机,就算没有长江龙集团这个因素,这里也不失为一处极具商业投资价值之地。更何况还有长江龙集团这个关键因素。

  许三笑估算胡广成找自己剪彩是假,通过自己联络上长江龙集团的赵总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否则凭他堂堂十几亿身家的富豪,与南山市领导平起平坐的地位,断无道理这么三番两次跟自己一个小镇党委书记如此客套。

  “嗯,这个面子必须得给。”许三笑道:“最好今晚约个时间,我请他吃顿饭,玉刚也作陪。”

  张玉刚问道:“什么人啊?值得你这么重视。”

  许三笑于是把胡广成的来历说了一遍。

  王峰笑道:“怎么?这就开始进入许副书记的角色,为未来储备社会关系了?”

  “屁!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副书记咋回事,你还不知道吗?艳阳县这张画布上还轮不到我来泼墨,歇马镇才是我的根本。”许三笑道:“这年头,甭管是当官还是经商,离开朋友谁都玩不转,多个朋友多条路而已。”

  王峰道:“得嘞,有你这话就成,我就这么答复胡广成了。”

  米粒儿从家里带来的虎啸村特产野猪肉和大龙鱼,以及新鲜蔬菜若干,宫艳诗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此刻已是满院子飘香。许三笑闻着味道,对米粒儿笑道:“这手艺还真不赖,也就比你燕子姐姐稍差一点。”

  米粒儿道:“差的老远呢。”

  许三笑道:“你这是带着立场说话,有失公允。”

  张玉刚抢着道:“这里头还有林雨楼的功劳呢。”

  林雨楼端着个大鱼盘从厨房钻出来,笑道:“我就负责打下手。”

  菜香四溢,引的人食指大动。许三笑指挥米粒儿摆酒布菜,正打算开饭,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许三笑过去开门一看,敲门者竟是那个东瀛小鬼婆伊藤静。

  “你找谁?”

  “我地......师父......找宫泽野。”

  这小鬼婆的汉语水平与许三笑的东瀛话的水平差不多,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许三笑记得她会唱一曲意境颇为深奥的汉语歌。正应了那句话,只有说不出来的话,没有唱不出来的歌。这个现象在口吃病人身上体现的最明显。

  许三笑挥手打断道:“你唱着说。”

  伊藤静脸憋通红,终于唱道:“我师父宫泽野尻君哪里去了?”

  许三笑道:“你师父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伊藤静不会说,却能听能唱。

  唱道:“我师父和师伯昨晚找你来,到现在也没回。”

  她生的明眸皓齿,连唱带比划,活灵活现的样子非常可爱,院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米粒儿凑过来问道:“她是谁?”

  伊藤静唱道:“我来自京都,叫做伊藤静。”

  张玉刚哈哈笑,模仿她的腔调唱道:“我也来自京都,我叫张玉刚。”

  伊藤静的脸登时通红,小拳头攥的紧紧,怒目而视。

  许三笑大感为难,两个老鬼子不自量力,在雾中决战任道远,这会儿都快变蛇粪了,上哪给她找去?按江湖规矩,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许三笑此刻就该辣手摧花,想办法把她也弄死,免得日后留下祸患。不过这小妞好模好样的,说话唱着说,忒可爱,谁能下去手?

  许三笑道:“昨天晚上雾太重,你那师父和师伯初来乍到,保不齐就走错了路,走进山里迷了路。”

  伊藤静眨巴着大眼睛,摇摇头,表示不信。唱道:“我师父的本事大如天,师伯的本事比天大,不会走错的。”

  井底的蛤蟆,眼中的天能有多大?许三笑心中好笑,这小鬼婆吹牛都不打草稿。严肃的:“总之我是没看见你师父,伊藤小姐,你找错地方了。”

  伊藤静唱着问道:“什么叫做保不齐?是不是这个人让他们走错了路?”

  张玉刚坏笑道:“猜对了,保不齐有个兄弟叫没准儿,有个妹妹叫差不离儿,都是把人往歪道上领的高手。”

  伊藤静听着更糊涂了,刚想再唱着问这三个人住哪里。米粒儿和林雨楼先看不过眼去,抢着过来,拉住她道:“别听他们的,我们这里真没有你师父,不过倒是有香喷喷的饭菜,你要不嫌弃就进来一起吃点儿。”

  伊藤静大眼睛转了转,瞄了许三笑一眼,唱道:“这样太好了,太谢谢你们啦,我的肚子好饿呀。”说着,跟着米粒儿和林雨楼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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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三章 堪舆之道变化无常

  明代堪舆奇书《水龙经》中头一句便写道:“风水之法,得水为上!”晋人郭璞在葬书中写道:“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许三笑在饭桌上向其他人解释堪舆这个概念。

  以生气为核心,以藏风、得水为条件,以寻求一个理想的墓葬环境为着眼点,以福荫子孙为最终目的。对于如何界定风水的好坏,八字蔽之:得水为上,藏风次之。风水师的主要工作,便是寻求能够藏风、得水、具有生气的吉地,用于安葬或是修建住宅,以便人们的发展繁衍。

  王峰插言道:“你死守着歇马镇,是否跟此有关?”

  许三笑做了多年堪舆仙童,深谙此道,闻言得意一笑,道:“歇马镇两面环山一面向水,但山是秃山已藏不住风,水是怒水奔流飞泻不受约束,三条大道都不规整,将这镇子里的生气泄露个干净,本来这里的风水已经散了,灰飞土扬,草木萧枯,眼看就要成凶地,却突然生出个地眼来,地下通河,藏风聚水,逢凶化吉,如今这里已成为大大的福地。”

  王峰又问道:“漂流基地那边的河流改道,将怒水一分为二,是否也出于风水学的考量?”

  许三笑道:“让马鸣瀑布的水分流,一来是出于漂流安全的需要,二来的确有驯水龙之意,门前有水不伤人,可让家宅兴旺,生生不息,马鸣口瀑布的水量并不大,只是因为山势陡峭水道险峻而变的来势汹汹,只要去了其飞流直下的锋芒怒意,便是一条可保五谷丰登的水龙。”

  张玉刚笑道:“怪不得你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歇马镇,却原来是把这里视作了风水宝地。”

  许三笑正色道:“本来就是,风水之学不是迷信,而是科学,歇马镇因为多了个天坑,迫使原来一剑穿心的主路改道,让镇子里本来已经乌烟瘴气的环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天坑深邃聚水气不散,也已经对四周的环境产生影响。而这水气又有马鸣口飞瀑形成的江水做补充,风藏水聚,滋润了四周秃山上的植被,用句科学的说法就是让空气质量越来越好,越来越适合人在此居住养生,这里岂有不兴旺的道理?”

  张玉刚道:“听着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王峰道:“既然说起这个话题,不妨说一说你那个天人合一的理念。”

  许三笑道:“为官一任,就好比画家作画,辖区便是画纸,提起笔来,首先要考虑的便应该是怎样因地制宜做出规划,图纸有大有小,有方有圆,纸性有刚有柔,有干有湿,今天看人家画了幅向日葵成了大师,便跟着一顿乱画,明天见那人画了一幅水墨山水成为名家,便立即学着画起来,这种做法到最后只能是不伦不类。”

  张玉刚附和道:“我明白了,许哥的天人合一理念并不是恒定不变的,必须是因地制宜的。”

  许三笑道:“就好像风水之学,藏风未必就是吉地,纳水也可能是大凶之地,运用之妙,全在一个变字中。”

  王峰道:“宇宙中唯一不变的道理便是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中,变就是唯一的不变!所以,没有任何一种发展模式是可以适用于所有地区的,因地制宜,这四个字里藏着大学问啊。”

  张玉刚道:“玩好了就是因地制宜,玩不好就是无原则,善变,这里头的技术含量太高了。”

  许三笑摇头道:“其实一点也不高,变化无常,一心恪守,只要你我是真心做事,何必在乎别人的非议?就好比我来到歇马镇上,有人背后说我做事不择手段,为了官帽子无所不用其极,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可我并不想改变任何人的看法,我心不变,变的只是推行理念的手段,歇马镇的今日证明了,我是对的。”

  “你也许会说胜者王侯败者贼,我现在怎么说都是对的,那咱们换个角度看,歇马镇没有变的更好,我扳倒李红军之举难道就错了吗?被我扳倒的人虽然满嘴正义凛然,实际上却是个尸位素餐,表面道貌岸然,内在男盗女娼的鼠辈,我的心是正的,手段邪了点,得到的结果是正的,这又有何不可?”

  宫艳诗插言问道:“如果李红军只是个坚守原则的庸官呢?你是否会为了推行你的理念,想办法算计他?”

  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了。

  许三笑道:“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如果,而且庸官居其位不谋其政,难道就对了吗?山水天地德者居之,淘汰掉这样的人是自然的选择,我的心里存了大正之道,耍些小手段又有何妨?”

  由风水之道说到因地制宜的变化之学,手段千变万化,唯心不变的心学。许三笑纵论天地,尽展舌辩之才,说的不亦快哉。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

  午饭后,伊藤静说身子不方便,想要休息一下再走。点名请张玉刚陪着找个房间。

  张玉刚一听,大为高兴。这小鬼婆长得忒像玉刚的偶像,难得她主动邀请玉刚,许三笑没有扫他兴的道理。

  伊藤静喊着身子不便,却不辞辛劳的挨个房间转了一圈。整个过程张玉刚都陪着,转到最后一个房间,正是任道远昨夜住过的地方,张玉刚似随口说道:“这间屋子你最好别住,昨晚有个老头来借宿,身上背了个大蛇皮袋子,我瞅着里头装的不像是什么干净东西。”

  伊藤静顿时神情一动,唱着问:“那个借宿的老头长什么样?他去了哪里啦?”

  张玉刚摇摇头,道:“天不亮就走了,我不到六点钟起床,雾还没散呢,人就已经走了。”

  伊藤静闻听,心中一动,这人听着就不凡,许三笑没有本事对付师父和师伯,也许他请了其他高人来,很有可能就是张玉刚口中的这个背蛇皮袋子的白胖老头。

  许三笑坐在院子里,看着伊藤静挨个屋子转悠,心知她在找人或者寻找线索,之所以不阻拦她,是因为她已经先入为主,拦着她反倒显得心中有鬼。随便她到处看看,找不到什么,她也就无话可说了。

  伊藤静从房子里走出,来到许三笑面前,施礼唱道:“谢谢你的款待呀,多有打扰,我要告辞啦。”

  许三笑道:“不送,好走。”

  张玉刚一直送到大门外,还恋恋不舍的看着。

  许三笑:“哥们儿,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人都走没影了还望。”

  张玉刚道:“我也想,可我忍不住,实在太他妈可爱了。”

  许三笑仔细看了他一眼,道:“一脸贱相,完了,你丫中毒了,这小妞你要不搞到手,恐怕今后吃饭都不香。”

  张玉刚叹道:“我就怕没有以后了,所以刚才故意多了两句嘴,瞅她那样子,挺有所悟似的。”

  许三笑道:“你把昨天那位老者的事情告诉她了?”

  张玉刚道:“要不我担心她会一直盯着你不放。”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说得好。”又道:“王峰来电话,跟胡广成约好了,晚上在白梦江新开的凯丰大酒店。”

  张玉刚道:“我就是来帮你站脚助威的。”

  ••••••

  傍晚时分,凯丰大酒店。

  胡广成从奔驰车上下来,许三笑和张玉刚走过去降阶相迎。胡广成单刀赴会,只带了个司机兼保镖,许三笑和张玉刚便也没带女士。

  许三笑走过去与胡广成握手,笑呵呵说道:“胡总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胡广成并不热忱,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勉强,道:“许书记,上次见面时你老弟还是许副镇长,如今却已经是许书记,你是八九点钟的太阳,越升越高,你老哥我却是下午三点半的日头,越落越低。”

  许三笑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胡广成轻轻一叹,道:“这事儿说来话长,酒桌上慢慢跟你说。”把目光投向张玉刚,问道:“这位老弟是?”

  许三笑连忙为二人做了引荐。

  胡广成闻听张玉刚的职务竟是蓉城团市委副书记时,饶是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禁不住吃了一惊。这么年轻的正处级干部,就算是在京城里那些正处平均年龄三十岁的部委中也极罕见。只从这一点便不难想象,张玉刚定有不凡背景。

  三人进了酒店,白梦江早把一切准备妥当,三人入席,开怀畅饮。

  许三笑是来交朋友的,但很显然,胡广成的情绪并不高,喝起酒来倒是很痛快,但借酒浇愁的意味远胜过以酒助兴。

  席间,许三笑又问起胡广成为何情绪不高?

  胡广成举杯一饮而尽,满脸不胜唏嘘,道:“不瞒老弟,老哥我被人给收编了,做生意二十多年,到头来连自己一面旗都保不住,我想躲,人家却看中了我这张老脸和岭东集团这块牌子了,如今岭东商业百货已经姓叶了。”

  岭东商业百货集团是胡广成一手创立的,立足山城,影响力辐射大西南的著名民营百货公司。胡广成白手起家,心高气傲,之前曾说过,宁愿一把火烧了,也不会卖给那个将他从山城逼走的叶姓大亨。不料想,这才一年不见,在他身上竟发生了这么大转变。听他话口的意思,那姓叶的不但买下了他的企业,还收编了他的人。许三笑想到这儿,暗暗吃了一惊,问道:“这姓叶的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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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 商道大亨的传说

  胡广成说姓叶的是一个商人。许三笑说如果只是一个商人,应该不至于把你老兄逼到这步田地吧。张玉刚忽然插言道:“商人和商人区别可大了。”

  任何领域里都有魁星踢斗独占鳌头之辈。

  商人,小者斗秤分金,锱铢必较,唯利是图。大者聚八方财,散于四海,高瞻远瞩,奇货可居。

  古今商道达到大成境界者,近有盛宣怀、胡雪岩,远更有沈万山陶朱公。官商勾结买官鬻爵算不得高明,以经商之道左右一国命运,天下局势的商人大有人在。华夏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大帝国,便是从一个商人的野心开始的。这个商人叫做吕不韦,他的儿子便是秦始皇。

  在胡广成的口中,叶姓商人便是这么个主儿。

  那人叫叶皓东,旗下企业叫信义堂,也不知是做什么业务的,反正不是以商业百货为主。据说这位叶老板曾经是混黑道的出身,前几年在燕京闹出是非来,这才转道大西部。又有说法,此人是申城农家的女婿,还是东南巨商吴东商贸集团女总裁谢抚云的情人。胡广成说起此人,不胜唏嘘感慨,但从他言谈态度中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愤。

  胡广成说,“岭东集团目前已经归纳到信义堂麾下,我现在名义上是信义堂的合作者,实际上就是给地主扛活的。”

  许三笑问道:“不想干都不成吗?”

  胡广成叹道:“岭东集团是我一手开创的,就像我的亲儿子,哪里是说舍弃便能舍弃的,叶皓东派来主持收购的人叫陌寒,我本想套现后来山南另起炉灶,他却利用收购债权的方式把我欠银行的债务买走,然后先逼债,后谈收购,我空有固定资产却还不上这笔钱,最后只好同意跟信义堂签了合同,这信义堂收购企业,完全不计成本,只在乎是否达到目的,我的盘子太小,根本无力抗衡。”

  许三笑道:“完全就是仗着财大气粗以本伤人,这个姓叶的行事好霸道。”

  张玉刚叹道:“这才哪到哪,你没听过更霸道的事情呢。”

  许三笑奇道:“怎么?你也听过这个人?”

  张玉刚道:“我三叔跟此人是莫逆之交,所以我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个人的轶闻,你可还记得前国务院副总高一凡?”

  许三笑道:“当然记得,怎么了?”

  张玉刚道:“当年我还在上中学,听家里人讲,这姓叶的在京城里大闹一场,竟硬是把高一凡逼的病逝了。”

  这怎么可能?许三笑心中一惊。高一凡是何许人也?当年少壮派的杰出代表人物,深得正在台上的两位中生代领导人的信任,几年前的政治局常委,记得新闻里说是突然病逝的,却原来还有这一说。

  张玉刚道:“病逝?别说中央领导人,就是省部级的干部,都有专门的医疗工作小组,有个头疼感冒的都会立即被发现,怎么可能在病逝的前一天还在工作?”语气加重道:“其实,当年死的并不只有他一个,高家一夜之间瓦解冰消,都是拜一个人所赐,便是这位叶皓东。”

  许三笑一皱眉,吃惊道:“竟有如此人物?”

  张玉刚点头道:“这事儿千真万确,这个信义堂举国之内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我听家里的长辈们说起过,姓叶的本是个黑道混混出身,出狱后先是在华俄贸易中淘到第一桶金,又跑到北美做钾矿生意,再后来又跑到中东搞起了军火贸易,成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军火大亨,手创信义堂财团,我三叔号称华人第三富豪,据他在家里亲口说,他全部家当凑在一起也未必比得上这姓叶的财产的三十分之一。”

  许三笑道:“沈万三也曾经富可敌国,在冷兵器时代都没能摆出这么大威风,这个叶皓东有何仗恃?”

  张玉刚道:“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依稀听我三叔跟老爷子说过一句,军方大佬和中枢的胡总一起保着他。”

  他说的很认真,这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难得用如此充满钦佩的口吻介绍一个人。许三笑听得心驰神往,赞道:“如果按你这么说,这个人倒称得上当世一条好汉!”

  胡广成深有感触道:“我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对这个人,还是心存敬佩的,当然,如果他不是仗着财大气粗强买岭东集团,又逼着老子给他打工,老子会更敬佩他。”

  许三笑道:“但愿有朝一日能与此人结交一番!”

  胡广成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客套道:“虽然那叶皓东结交的尽是省部级国字号的大人物,但许书记年少有为,未来真的有机会跟此人打交道也尚未可知。”顿一顿,又道:“就比如明天,信义堂旗下的公义社将由陌寒为代表,出席岭东集团在山南第一家连锁超市的开业仪式。”

  ......

  夜深沉,微风习习,许三笑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难以入寐。

  今晚胡广成和张玉刚说起的这个叶皓东让许三笑悠然神往,年轻人谁不喜欢花马轻裘纵横四海的日子?谁不想有朝一日华盖云集笑傲公卿,顺心而为快意恩仇?那个人的传奇经历只听一听便让人不禁热血沸腾。

  正如那首老歌里唱道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对这个世界认识的越深刻,许三笑就越明白有些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正是因为其是无法复制的。

  就比如自己的社会阅历不少,商业眼光也算独到,假以时日成为一方富豪不算难事,但要想靠经商达到那人的高度却不啻于痴人说梦。因为这其中的变数太大。许三笑从张玉刚的讲述中已经听出那人成功背后的凶险和坎坷。

  别人有别人的活法,老子有老子的活法。每个人有各自的人生选择,老子的选择便是仕途。与其羡慕别人,不如发愤图强,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许三笑心潮起伏,又想,接下来党校学习还有两星期,结束后便要到更高的舞台上,只是那个舞台上的主角还不是自己,这时候去了,肯定会步步艰难凶险。秦旭明是严老师的得意门生,他把老子推上这个位置,是不是也有逼老子就范的意思呢?这个老严头实在太狡猾,一言一行都深不可测。现在想想他当日给自己讲华夏官场与江湖的关系,讲山头主义的形成,似乎每一句话都藏了后手。

  严朝辉曾经说道,华夏人讲关系,关系就是由亲属、熟人结成的社会资源和信用纽带,‘多个熟人多条路’,熟人之间相互帮忙,共谋生存,形成利益共同体。其实早就在向三笑渗透一种概念,官场如江湖又高于江湖,没有人能单枪匹马杀出一片天来。从他开始关注许三笑起,便开始这么干了。

  另一方面,杨许昌已经把老子视作眼中钉,程雪峰在艳阳县经营多年,龚占光虽然与之不和,却属于杨许昌一系内部矛盾,等老子上任时,艳阳县这一二把手肯定会联手对付老子。

  一面是严朝辉在步步紧逼,一面是杨许昌一系的人张开大网等着,这条路还真未必比那位叶老板的路好走。

  宫艳诗款步走来,道:“在想什么呢?”

  许三笑抬头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聘婷曼步,一袭红色长裙更增几分窈窕妖娆,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暗自一叹,严老师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只这份看重就很容易让人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只可惜金麟岂是池中物,许三娃子骨子里就是个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家伙。严老师这份心正是将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了。

  “还能想什么?过些日子学习班一结束就要回艳阳县上班,前面程雪峰虎视眈眈等着,后面严老师派来一个你在这里步步紧逼,老子现在就想不如索性从了你,或者干脆告老还乡算了。”

  宫艳诗闻听,一抿嘴,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就要告老还乡?我看还不如从了我。”

  许三笑把眼一翻,精光四射,盯着宫艳诗,道:“你以为老子不敢把你如何?”

  宫艳诗无所畏惧的回瞪,道:“我以为你不能把我如何!”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对许三笑有所了解,这个男人虽然坏,却不失光明磊落,虽然贪花好色满嘴口花花,其实却是个自制力极强的家伙。这家伙既然不肯归顺义父,就不会动自己。她对此心中有底,所以才会这么说。

  许三笑嘿嘿一笑,蛮横的说道:“你还别他妈激老子,兔子急了还蹬鹰呢,真要是把老子惹急了,告老还乡之前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收编了。”

  宫艳诗忽然幽幽一叹,道:“那样的话,我也就算是把欠义父的情还了,从今后无牵无挂也挺好。”

  话题要滑向沉重,宫艳诗先把话锋一转,又问道:“明天我穿这身出席那个开业典礼不给你丢人吧?”

  许三笑点点头道:“我看成,米粒儿那小丫头要是能学会你一半儿干练,我就烧高香了。”

  宫艳诗道:“我若是有米粒儿一半儿幸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每个人都有不尽如人意的遭遇,我反倒觉得米粒儿那样挺好的。”

  许三笑道:“她当然挺好,我也不期待她变得更好,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

  宫艳诗道:“许三笑,你真是个让人看不懂的家伙,有的时候混蛋的要命,有的时候又可爱至极,我虽然称不上阅人无数,在明园这几年见过的男人却也不知凡几,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家伙。”

  一个聪明漂亮的女人夸一个男人又坏又可爱的时候,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心喜欢,另一种想要利用。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宫艳诗,看起来她开始进入角色了。

  ......

  次日上午十一点半,喧闹的剪彩仪式结束后,岭东集团的代表与歇马镇政府联合在凯丰大酒店举办招待酒会。

  胡广成与一个清瘦俊俏,衣着沉稳,气质冷峻的年轻人走向许三笑。

  “许书记,这位便是信义堂麾下公义社的陌寒先生。”

  陌寒伸手道:“这位就是虎啸南山的三好村长,许三笑书记?果然是年少有为。一句一顿的:鄙人,公义社,陌寒!”

  许三笑与之握手,才发现这位清瘦文弱的公义社代表绝不是什么文弱之辈,这只手如钢钩一般坚硬,给人以有力坚决之感。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歇马镇党委书记许三笑,幸会。”

  陌寒一指许三笑身边的宫艳诗,道:“这位小姐是许书记的......”

  宫艳诗大方的伸出手与陌寒一握,道:“你好陌先生,我是许书记的秘书,宫艳诗。”

  陌寒微微一笑,哦一声,道:“原来如此,今天真是不虚此行,不仅认识了许书记,还结识了许书记漂亮的女秘书,有时间一定要再来艳阳县。”

  许三笑客气道:“届时我们一定安排比今天更热烈的场面欢迎陌先生。”

  陌寒忽然道:“到时候我想请宫秘书单独出去喝一杯,不知是否太过唐突?”

  这话是对许三笑说的,他的眼睛却看着一旁的宫艳诗。

  许三笑知道陌寒不是一般人物,那位叶老板能缔造那么大的商业帝国,在此人身边做事,且已能独当一面的人又岂会平凡?他看样子是对宫艳诗有意思了。

  许三笑看了一眼宫艳诗,却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从许三笑的立场来说,是想交陌寒这个朋友的,地方建设发展离不开商人,尤其是有实力的商人。类似的社会交往中,靠女人达到目的的例子很多。但靠女人交朋友,从来不是许三笑的性格。而且宫艳诗也不是他可以随意安排的女人。笑呵呵道:“我是宫秘书工作中的领导,约会是生活上的问题,我也无权干涉。”

  陌寒点点头,道:“明白了,宫小姐面子矮,许书记又不肯搭桥,看来我这一近芳泽的机会是注定没有了。”

  许三笑刚要说这种事情还要陌先生自己主动些才对,话刚到嘴边,忽然感到心头一寒,完全下意识的横身一避。接着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清脆的一声枪响。对面的陌寒同样反应奇快,闻声就地一滚,仍是晚了一瞬,左手臂上已中了一枪,雪白的西装上顿时血花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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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义气男儿事

    这一枪来的好不凌厉!

    许三笑觉险而避,站在对面的陌寒却慢了一点点,被一枪打中手臂。

    开枪者站在酒店大堂的入口处,一击之后抽身便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到场的来宾和歇马镇政府的官员们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陌寒已经起身,飞纵跳跃,电射出门。许三笑从后门出去,从容上了酒店采买用的面包车,一拐弯儿上了公路。

    许三笑开着车,来到数里之外的镇子口,电令于海立即组织人出警。

    一辆深绿色吉普车开的飞快从街上拐上公路。许三笑加大油门迎面冲上去,眼看就要撞上时,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日产面包车迎面撞在老燕京吉普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面包车被撞的七零八落,吉普车也受到了一定损伤,但还没有失去动力。刺杀者踩油门继续奔逃。

    就这么一阻的功夫,陌寒追了上来,一袭白衣染血,身形飞快如电,纵身一跃跳到吉普车顶上。

    车里的杀手猛地一踩刹车,陌寒被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他凌空转体,脱手丢出一把飞镖,正中杀手的肩头。

    许三笑勇猛的扑上来,一把将车门扯下来,探手把杀手从车里揪了出来。

    陌寒被这位许书记的勇猛举动震惊了一下,正想喊手下留情,手字还没喊出声来,那杀手已经拔出飞镖猛刺许三笑。

    这一刺来的突然,许三笑下意识松手躲避。杀手这一刺未能得手,毫不犹豫的反手一飞镖刺入了自己的脖颈大动脉,鲜血飞射而出,当场气绝身亡。

    不成功便成仁,这杀手还真绝!

    许三笑心中震撼,抬头看见陌寒面色如铁,走到近前,手臂上还在滴血。刚要说对不起,连累你受伤了。却被陌寒抢了先,道:“对不起,许书记,害你险些遇险。”

    许三笑的话被堵了回去。

    陌寒十分老练的检查了一下杀手的动脉,道:“这人是职业杀手!”抬头解释道:“生意场里的竞争是不见硝烟的战争,说不定哪笔单子就挡了别人的财路,莫名其妙的就把人给得罪了。”

    许三笑自嘲一笑,道:“官场其实也是这样,我还在想也许是我连累了陌先生。”

    陌寒道:“许书记光明磊落,够朋友,实不相瞒,信义堂国外部分涉及很多黑道生意,这么职业的杀手,恐怕不是一般人能请来的,所以,这个人冲着我来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杀手已死无对证,这注定是一笔糊涂账。

    许三笑道:“陌寒先生跑的真快啊,这么远的路,他开车居然都没能把你甩开。”

    陌寒道:“他们开车走的是街道,我跳房子抄近路,所以快了些。”

    许三笑赞道:“好身手!”

    陌寒目露寒光,盯着杀手的尸体,上下仔细打量,看意思是在寻找能查明此人来历的线索。

    杀手已死,这一枪到底是来自江湖草莽,还是官场阴谋,随着杀手的死已经无从调查。

    许三笑注意到他的胳膊还在流血,道:“镇卫生院没多远,你先包扎一下,这里交给派出所来处理。”

    陌寒道:“没什么大碍,子弹是划过去的,不过是擦破点皮儿。”

    警笛声入耳,于海带队赶到了。

    派出所里,已经包扎好的陌寒与许三笑刚做完笔录。二人患难见知己,正聊的热闹。

    “我大哥叶皓东先生曾对我说,不被人嫉恨的是庸才,这个世界上恨你的人越多,爱你的人也会更多,所以,不管这个杀手是冲着你我谁来的,都不值得担心。”

    “叶先生是人中豪杰,令人钦佩。”

    陌寒奇道:“你听过叶先生的名头?”

    许三笑道:“有个朋友从京城来,对叶先生当年的作为略有耳闻。”

    陌寒目露寒光,道:“叶先生这几年隐居世外韬光养晦,性情都变的随和了,这几年只偶尔参加一些慈善活动,所以才会有些宵小之辈以为信义堂改善堂了。”

    许三笑道:“陌兄,今日之事不管这个杀手的目标是你还是我,总之都已过去,难得你我一见如故,就此交个朋友如何?”

    陌寒道:“许书记明知道我出身黑道,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我这个朋友连累?”

    许三笑道:“英雄莫问出处,我交朋友问心不问人。”

    陌寒豪笑道:“好一句问心不问人,难得官场中能有许书记这样的人物,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许三笑道:“这杀手的来历一时半会儿,公安方面估计不会有线索,咱们回我家以茶代酒,聊个痛快如何?”

    许三笑家。

    许三笑、陌寒、张玉刚三个人把茶言欢。

    张玉刚正好奇信义堂麾下的公义社是怎么回事。

    陌寒正说道:“信义堂这几年发展的很快,很多正当产业已经逐渐取代一些非法行业,叶先生为了适应发展的需要,便把信义堂分拆为公信和公义二社,其中公义社以公平正义为理念,做的都是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正当生意。”

    许三笑问道:“公信社呢?”

    陌寒并不隐瞒,道:“公信社接手了信义堂的能源贸易产业,其实也是正当生意,叶先生希望手下所有兄弟都能走上正路。”

    张玉刚好奇问道:“陌兄在公义社中是做什么的?”

    陌寒道:“我师父保利刚便是公义社的龙头。”

    许三笑不想过多打探人家的内部事务,岔开话题道:“陌兄的身手已如此了得,想必你师父更厉害了,我对武道也略知一二,却不知陌兄的师父是什么级别的武者?”

    陌寒摇头道:“这个我可就说不好了,我师父一身功夫全在手上,到底有多高谁都不知道。”

    张玉刚对这个最感兴趣,好奇的孩子似的问起来没够。陌寒一开始还有所顾忌,后来听说他三叔便是叶皓东最好的朋友张天鹏时,顾虑顿消,聊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从功夫说到江湖掌故趣闻,又从江湖聊到了官场。

    陌寒说:“叶先生曾说,社会是由人构成的,而人性却是最复杂不过的,所有这个社会也跟着复杂起来,就好像江河湖泊,水清清则无鱼,永远不要奢望建设出一个纯洁的社会来,就算太祖当年那样的天纵雄姿,又有绝对权威的情况下都没能实现这样的目标,更何况是当前这么复杂的局势下?”

    许三笑深以为然,道:“是啊,叶先生看的很准!所以我进体制里就没指望过改变什么,只想踏踏实实尽自己的一点努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多干点实事儿。”

    张玉刚道:“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就这点想法,都有人不让你消停。”

    陌寒问:“怎么?许兄在官场里也遇到麻烦了?”

    许三笑道:“不瞒陌兄,今儿个的事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只不过这次的杀手更厉害些。”

    陌寒眉头一紧,怒道:“听许兄的意思,你似乎知道是什么人在针对你?”微顿一下,道:“信义堂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这黑道买卖真要是做起来,还敢说当世无双,许兄如果有意通过其他渠道解决纠纷,哥们儿愿意祝你一臂之力。”

    许三笑闻听,连连摇手道:“多谢陌兄美意,这些事情还都只是怀疑,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

    虽然跟陌寒一见如故,但毕竟交情不深,还远未达到全抛一片心的程度。许三笑屡遭暗算,纵然有心用些盘外手段报复,但这等机密大事又岂会轻易相托。

    陌寒也是个聪明人,并不强求,洒然一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但有所需,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三人正聊的投机,许三笑家忽然来客不断。

    许书记在开业宴会上遭遇枪击,歇马镇领导班子除了杨红菱外,全都在场。领导虽然没受伤,却并不影响这些人向领导表达关怀之情的热心。

    最先来的是副镇长林四平,进了院子,见有客人在场,不好多讲,只说前来问候一下。

    许三笑以礼相待,客气了几句后送客。林四平临走前想把一个红包留下,美其名曰是为许书记压惊吃喜儿的。许三笑想了想,还是决定收下了。当然不是贪图这俩却钱儿,实在是不想冷了林四平的心。如果硬是不收,这么大的人,已经把东西拿出来,再拿回去可就有些打脸了。这是人之常情,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礼尚往来,多大的干部都难免俗。

    林四平前脚走,后脚孟庆新又到了。对他的到来,许三笑多少有些意外。这老头已经是马上就退休的人了,似乎没什么必要再来拍谁的马屁。莫非另有目的?

    孟庆新还真是带着目的来的,许三笑如果只是歇马镇的党委书记,他也许真的不会来。可是许三笑现在已经是县委副书记了,这一趟他就说什么都得来了。他的两个孩子都在上大学,老大今年就要毕业了,工作的问题还没有着落,孟庆新想要提前退休,希望组织上能看在他参加工作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给他的大女儿安排个事业编的工作。

    许三笑听他说明来意,觉得这事儿算不得多为难的事情,歇马镇景区方面正缺少人手,那里属于公私合营性质,完全可以算作镇政府名下的事业单位,安排一个人不会吹灰之力。于是满口答应。

    孟庆新临走时,同样留下了一个红包,许三笑照单全收交给米粒儿收好,日后想着人家有事的时候还礼。

    还没等许三笑屁股坐稳,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于海,一进门便道:“县公安局的钱副局长到了,说要把杀手的尸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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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终须散,机锋显

  陌寒见许三笑有正事要办,又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此案他是重要证人,甚至很可能是杀手真正的目标,此时案情尚未明朗,他本不该离开,这么做既危险又不符合法律精神。于海想向他强调一下公民配合调查的义务,同时提醒他这么做可能会很危险。许三笑却已经送出大门外。眼瞅着陌寒上了那辆阿斯顿马丁,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许三笑和于海一起来到派出所。钱宝坤正带人准备离开。地级市下边的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是副科级职务,艳阳县局属于高配,钱宝坤也不过是正科级。许三笑现在的身份是艳阳县委副书记,兼任歇马镇党委书记。虽然暂时还没赴任,但根据惯例,县委副书记的分管范围无外乎,政法,纪委,组织和宣传中的两个方面。不管是哪两个方面,都不是钱宝坤能得罪起的。

  钱宝坤表现的很和气,但态度却是坚定的,尸体必须立即由他带走。于海想说要等南山市公安局的林副局长带专业法医来验尸,钱宝坤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县公安局有专用的停尸间,更有利于尸体的保存。

  许三笑沉思不语。

  于海在来时的路上说,杀手的尸体身上有一些特别的纹身,看不出与上次的那伙人有何相同之处,不过还是不能排除与上次来的杀手是一伙人的可能性,具体的东西要等到南山市局的验尸报告出来以后才好判断。钱宝坤来的这么快,目标如此明确,似乎已有些此地无银之嫌。于海向许三笑建议,在市局的法医官没到之前,绝对不能让他把尸体带走。

  许三笑问道:“南山市局方面怎么说?”

  于海道:“林副局长正带着专业法医和市局的尸体冷藏车赶到艳阳县,最多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歇马镇。”

  许三笑故作沉吟一下,对钱宝坤道:“钱副局长,对刑侦我是个门外汉,你说一说是让林副局长他们等在艳阳县好,还是他们立即过来更合适?”

  钱宝坤微微一怔,迟疑道:“许副书记,这事儿我也说不太好。”

  许三笑不满的:“说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于海插言道:“刑侦工作的原则是犯罪现场越少被改动就越有机会还原犯罪过程,尸体检查越及时就越有利于案情侦破身份识别等工作。”

  许三笑点点头,道:“于所长的水平比我们的钱副局长还高,既然这样,我看还是先等等吧。”

  钱宝坤愣住了片刻,终于道:“许副书记,把尸体尽快运到县公安局的冷藏室里,是程书记和石局长特别交代的”

  许三笑挥手打断他的话,严肃的:“程书记人在县里,对这边的情况不能直观了解,他的想法是对的,但实际情况却是随机变化的,领导的命令固然要执行,但也需结合实际情况而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钱宝坤同志,你身为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在这种时刻应该有这样的担当”

  钱宝坤道:“许副书记,我真的很为难,县政法委书记石长山局长已经下了死命令,让我务必在半小时内把尸体带回县里,这是公安系统内的工作,专业性比较强,石局长的专业水平很高,他的想法应该更具权威性,我觉得您虽然是领导,似乎也不太方便插手。”

  许三笑霸蛮的:“你不必多说了,就按我的意思办,如果市公安局的同志过来以后,认为咱们这么做影响了法医的工作,对破案产生了消极作用,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钱宝坤终于无话可说了。级别和职务上的差距摆在这儿,他虽然是铁杆的程系人马,却也不想把年纪轻轻便攀上高位的许副书记得罪死了。钱宝坤还不到四十岁,他还有野心,这个人一直是个心思活泛的人。而心思活泛的人的立场总容易摇摆不定。

  市局的林副局长到了,一下车便主动过来与许三笑握手寒暄。二人是平级,但林永书是老牌副处级,又在南山市里工作,这样的举动让一旁的钱宝坤很震惊。

  南山市公安局副局长,纪委书记林永书在南山的公安系统中威望很高。十几年前曾经因为破获张献忠墓国宝走私大案荣立一等功,被评为当年的全国十佳。

  此人长得很帅气,一米八的个头,一百四的体重,脸庞如雕如刻,剑眉亮眼,棱角分明,下巴刮得青虚虚的,透着成熟男人的刚毅与自信。据传,林副局长处理问题时干练果断,听汇报时,他眯着眼睛,抿着嘴巴,不插一言,不记一字,可他一氮口,便直击要害,一针见血。下决心时,则如阵前布兵,嘁哩喀喳,简洁明了,绝不拖泥带水犹豫彷徨。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之所以在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位置上一干八年,却是因为他曾经狠狠得罪了李湘武。

  五年前林永书追查新丰酒厂改制领导小组副组长王海洋被杀一案,追踪杀手到了当时南山市唯一四星级的君凯悦大酒店。林永书根据线索找到了位于酒店顶楼的豪华套房,结果强行破门而入后才发现,套房里竟是李湘武和酒店董事长李薇。林永书后来在报告里诙谐的描写当时的情形:二人当时衣衫清凉,李市长用老汉推车的姿势,正抱着李薇。

  床第之事,在当今似乎已不是一个事,没有哪一个官员,身边不围着一圈花花草草,就连各级纪委,也不会专为此类事情立案。几乎所有的案例中的排色新闻,都是边角余料,似乎是为了案例的可读性,才被提上一笔。从法理上说,床第之事,确实是私事,与公权无涉。汹国总统和白宫女实习生之间的那点事,就很能说明这种关系。社会要求官员的是公德范畴,而床第之事,却属于私德范畴。

  前阵子吴东省建设厅一厅长因经济问题落马,光有名有姓有窝的情妇就查出一百四十四个来。其中还包括建邺某国营医院的一对儿母女花。

  但李湘武和李薇之间却存在着另一层关系,让这件事显得不同寻常起来。让李湘武臭名昭著,威信扫地。

  李薇的父亲李湘文是李湘武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李薇之所以能成为坐拥十亿资产的私企老板,与李湘武这位亲叔叔的权利是分不开的。二人这样的之举虽然违背了社会认知的伦理道德,但并没有触犯法律。

  林永书在事后顶着来自李湘武的巨大压力,如实的向南山市委陈述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结果,李湘武最终只是被南山市委给予警告处分,在常委会上做检查,此事便不了了之。

  这段轶事在南山官场隐隐传播,许三笑是从白梦江口中得知的。当年白梦江的父亲白可树遭遇车祸身死,但他毕竟干了多年的地委书记,在南山市地区还有一拨老班底的人马。这些人与白文元和白梦江叔侄始终有联系,因此这位小镇上的流氓头子的消息十分灵通。

  这位本已被边缘化多年的市局副局长,在秦旭明手下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对于有决心跟李湘武斗一斗的秦市长,一直心存感激和敬重,对于秦旭明这位升官飞快的小师弟,自然也是敬屋及乌。于海向南山市局上报许三笑再遭遇刺杀事件,林永书接到汇报后,立即决定亲自来一趟歇马镇。

  许三笑了解林永书的过往为人,对此人的品格心存敬佩,见面后寒暄两句。林永书指挥刑警大队和法医办的人走进派出所。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钱宝坤一眼。

  钱宝坤只好硬着头皮凑过去道:“林局,您来了?”

  林永书点点头,嗯一声,问道:“你来了有一会儿,想必尸体你看过了,怎么样,谈谈你的看法吧?”

  钱宝坤光顾着向于海要尸体了,哪里有什么看法?一下子被问的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说道:“杀手出现后只开了一枪就落荒而逃,被许书记开车堵左就畏罪自杀了,根据这些情况看,我判断这应该是一次偶然发生的个人行为,针对的目标可能是许副书记,也可能是岭东百货集团的那位陌先生。”

  林永书目光灼灼盯着钱宝坤,冷哼一声,问道:“你警校刑侦课是哪位老师教的?”

  钱宝坤被问的一愣,见林永书面色不善,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回答道:“焦柏晖。”

  林永书向来风趣,故意拿他打趣,道:“教不会?还真是他,难怪你能说出这么一番高论来。”

  钱宝坤大感尴尬。

  林永书面相年轻,实际上已经年过五十,仕途上最多还有一步棋。沉浮起落见的多了,对名利二字也早不那么热衷,在下属面前,经常会比较诙谐。一个能在报告里写出市长大人用老汉推车梳拢侄女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许三笑在一旁听着,忍俊不住,笑道:“在就听说林局办案雷厉风行,说话却风趣诙谐,今日可算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林永书说了句让许书记见笑了,然后又对钱宝坤说道:“在喧闹的环境里,杀手开一枪便伤了人,在当时的情形下,换你来打这一枪,能有多大把握?他驾着车从狭窄的商业街里在不到两分钟时间里迅速穿行而过,同样的情况下,你开车试试要多长时间?杀手受伤后被擒住,没有片刻的犹豫,拔出飞镖精准的刺中了自己的脖颈动脉,这样的准头和勇气不经过长期训练,你能做到吗?钱宝坤,你有没有认真看许书记和另一个当事人的笔录?”

  钱宝坤被训斥的刹那间满头大汗,连连点头,一脸惭愧的:“林局教训的是,是我的工作不够仔细。”

  林永书看来并未打算让他太过难堪,额首道:“行了,这事儿就不讨论了,既然你赶上了,那就临时编入专案组,配合我们调查这个案子吧,还有歇马镇派出所的于海同志,你也先把工作交给副所长,借调过来一起查这个案子。”

  于海忙答:“是”

  接下来法医先对死者的情况作了初步勘察,而后便将尸体装入市局专门运送尸体的冷藏车。林永书在看过尸体身上的纹身后说道:“这个杀手不像是华夏人。”

  死者是典型的东方人面孔,只从模样外表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许三笑奇怪问道:“从哪里看出来的?”

  林永书指着死者身上的密密麻麻的纹身道:“这是越南军人身上比较常见的纹身,越南人喜欢纹身,几乎人人都有点,他们崇拜水和龙,所以会在当胸位置纹上一条水龙,他们传说中的龙跟咱们的龙略有区别,更像是蛟,所以比较好认,另外死者身上其他图案也很有代表性,比如这朵木棉花就是越南的国花,也是比较常见的纹身,三十多年前我在老山前线上,见过很多类似的”

  钱宝坤一直躲在人群后面仔细留意杀手身上的纹身,听林永书这么一番分析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一切举动都是下意识的,却并未瞒过许三笑的眼睛。这小子如释重负的表情证明了一件事,他之前对这杀手的来历是有个判断的,此刻终于确认了杀手的身份与他判断的那个来历并不一致,所以他才会这个样子。

  于海奇怪的:“一个越南杀手,为何要大老远的跑华夏来杀人?他的目标是谁?”

  许三笑分析道:“当时的情形,我跟陌寒站在同一条线上,那一枪从我腋下穿过打中陌寒,很难说清楚这一枪是冲着谁去的,不过我肯定是没有什么来自越南的仇人,看样子这个杀手多半是冲着陌寒来的。”

  林永书道:“不管他是冲着谁来的,跑到华夏来犯案,都已经扰乱了我们和谐的社会秩序,我们有义务将这些暴力分子绳之以法”

  许三笑道:“这方面是您的强项,我希望您能尽快破案,既是确保类似事件不会再发生,又是为了安抚老百姓的担心。”

  林永书带队回了南山市局,预备对尸体和其身上的衣物做进一步的解剖和化验。

  许三笑送别林永书一行,转身回到家,此时天色已晚。许三笑回到家,吃过晚饭,与张玉刚和林雨楼闲扯了一会儿,夜色深沉时,巧施了一招催眠术让二人犯困,结束了谈话。然后跑到米粒儿房间,交代她:无论谁问起,都只说我已经睡下。

  米粒儿奇怪的问:“你这是要出门吗?”

  许三笑万事不必瞒她,笑道:“曾经发生的一件事,一直没能确认,今天偶然发现了一个知情人,所以我打算夜里去拜会一下这个人,最好能拿到些实证,这么机密的事情当然要悄悄的去,放枪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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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金风未动蝉先晓

  夜空中飘着细雨,许三笑落下车窗,任凭它们钻进来,像淘气的情人小手温柔的在脸颊上抚过。清凉丝柔的感觉让人振奋。眼前笼罩在夜雨中的小县城散发着别样的清秀美好,这一方山水就这样呈现在许三笑眼前,现代又古老,清晰又模糊。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

  许三笑心中的理念其实一直很简单,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做多大官就管多大事。战斗只是官场生涯的附带品,在修齐治平的过程中完善自我的人格才是为官的意义所在。

  这一刻忽然觉得,在哪里工作其实都不重要。看着前方城里的灯火,许三笑百感交集,这里就是自己接下来工作的地方。这里有在此经营多年深不可测的政敌,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有更多的需要讨论决策的事务。

  笼罩在艳阳县头上多年的这个盖子,一旦被揭开,下面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就让老子先了解一下盖子下面,你的另一面吧!加大油门,奥迪车飞奔进县城。

  公安局家属楼院子外,奥迪车目标太大,许三笑把车子停在两条街外,简单化妆让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几岁的样子,步行来到这里。

  往昔的江湖见闻告诉许三笑,失败者都是从忽视细节开始的。

  欲行机密事,必先学做机密人。

  小区是近年建成的,在原来矮旧的公安局家属楼的原址上,建起了三座高层建筑。局领导住的当然是朝向最好的一栋楼。门口没有保安,许三笑漫步走进小区,径直来到最南端的高楼前。同样的道理,领导家肯定是这栋楼内,楼层最舒适,面积也最大的房子。许三笑在小区门前的楼层结构图上找到最好的户型,就在七楼,单层面积一千多平,却只住了三家。估摸着钱宝坤家肯定就在其中。

  此时正是夜里九点半,许三笑来到门前直接按了一下603的门铃,听见里边有人应答,便道:“钱局长在家吗?”

  里边人不耐烦的:“你按错了,楼上703才对!”

  许三笑说了句抱歉,按响了703的门铃,一个女人应门问谁。许三笑不客气的:“送货的,快开门。”

  女人迟疑了一下,道:“我们没订什么货,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许三笑道:“错不了,这是钱宝坤家吧?货是一位先生定的,指名点姓让送到这儿来。”

  女人问道:“是什么货?”

  许三笑故意不说是什么货物,只道:“我们是荟华楼金店的。”

  啪的一声,门开了。女人说:“你上来吧。”

  许三笑上了楼,不出所料的,钱宝坤还在外面‘办案’没回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子,身上散发浓重的化妆品味道,开门便急不可待的问:“是谁让你来送的什么货?”

  许三笑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我还是进门跟您说吧,东西比较贵重,这里说怕隔墙有耳,会对钱副局长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女人显然经常见识这种事,而且这里是公安局家属楼,十层以下住的全是警察,料想不会有人胆边生毛敢到这里来搞事。往里一让,道:“进来吧。”

  关上门,许三笑把手伸进怀中,女人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是谁让你送的什么?

  许三笑把手一挥,丢出一点迷神粉,女人登时两眼一翻,身子一晃,迷迷糊糊的不再说话。

  许三笑问道:“家里还有谁?”

  女人道:“老头子在北屋躺着,孩子在南屋也已睡了。”

  许三笑不说话,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分别到两个房间,给一老一小又下了点儿药。女人始终站在那儿,丢了魂儿似的痴痴看着。许三笑招呼她过来,问道:“钱宝坤几点能回来?”

  女人心头一片茫然,下意识的回答:“早了十点钟,晚了十二点后半夜都有可能。”

  许三笑点点头,嗯一声,道:“去给我倒杯水。”说着站起身背着手开始打量钱宝坤这个家。

  只见整幢房子装修豪华,家中一应用具无不是名牌货,随口问道:“你们家的钱都放哪了?”

  女人正在倒水,把水杯递向许三笑,老老实实的答道:“全在我们俩卧室呢。”

  许三笑一摆手,示意她放在桌子上,道:“去把钱拿来给我看看。”

  女人突然不动了。

  迷神粉不是万能的,对于有些意志较坚定,体魄强壮的人来说,用量少了时,便可能出现中药者不百依百顺的现象。尤其是施术者所要求的事情是让对方特别在乎时。

  这女人爱财如命,许三笑一说让她把家里的钱全拿来,立即本能的觉得此事不妥,竟不肯奉命。

  许三笑不慌不忙来到女人面前,伸手在她后脑轻轻一拍,这叫封泥丸,属于一种点穴手法,人醒神先动,封住她的泥丸,她便不能抵御迷神粉的药效。

  女人果然俯首帖耳,走进卧室,不大会儿抱了一个密码箱出来。

  许三笑吩咐道:“打开。”

  女人熟练的按下密码,把箱子打开。

  箱子里有几张存折,十几根五百克的金条和几套纪念币,许三笑示意女人挨个打开让自己过目。数额最大的一张存折里有一百多万,最少的一张也有三十万。这肯定不是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该有的收入水平。

  许三笑的目的不是钱,而是钱宝坤这个人,了解钱宝坤的家底不过是为了日后不时之需。看罢,又命女人把东西放回去。又吩咐道:“去给钱宝坤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女人领命,不大会儿回话道:“他再有十分钟就到楼下。”

  十分钟后,钱宝坤果然回到家,许三笑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在门口准备好,待钱宝坤一进门,立即出手将他制住。

  许三笑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去年在歇马镇上的遇刺事件。

  钱宝坤这厮的意志力还不如他老婆,许三笑一问,他便老实的回答。

  原来那件事是杨许昌因为听天师说了杨红菱跟许三笑的不正当关系,一时老羞成怒才做出的错误决定。这件事是杨许昌的意思,执行人却是程雪峰这个曾经的北沟县公安局局长。程雪峰也不会亲自去做这种事,那件事最终着落到钱宝坤头上。故此,他才会知之甚详。

  许三笑估计这个所谓的天师便是马二龙,一问,果然如此。

  这位钱副局长不愧是程雪峰的心腹人,许三笑有问,这厮便必答,极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包括下凹村占地补偿款的事情,谁挪用的钱,谁主使人去殴打的孙振华,他又是怎样下令,命人在火车站汽车站蹲守,将孙振华上访的途径堵死。说的十分详细。

  许三笑又问他今天去歇马镇的目的。

  他说,县局接到报案说又有杀手企图刺杀许副书记,程书记估计是那些少数民族人为了报仇自发的行为,上回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压下来,他怕事情由此败露,勾起上次的事情,所以派我去歇马镇上把尸体弄回来,本来打算连夜火化的。只要尸体化成灰,甭管谁来追究,只说是停尸间管理人员疏忽,搞错了造成的。

  许三笑闻听,倒吸了一口凉气。暗忖:这个程霸天好大的胆子!这事一旦让他做成了,事后县委主管政法的领导肯定是要问责的,也只有他这种天花板干部才敢这么干。这个程霸天行事狠辣果决,升迁无望,让他行事更少了许多顾忌。此人在官场多年,手段老辣自是不必说,这样的人物就是我未来的对手吗?

  许三笑还比较关心县委常委班子的情况,关于这件事钱宝坤也说了很多。

  程霸天之外便是县长县委副书记龚占光,这厮也不是什么好鸟。龚占光在李湘武任市长时期,本是南山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是李湘武的铁杆嫡系。根据钱宝坤说的,这位龚县长跟程霸天表面上对着干,暗地里其实早有默契,程雪峰年届五十六,已经干了十年县委书记,今年底便要退居人大,龚占光现在只剩下等待,早没了跟程雪峰争雄的**。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贺知元的来历钱宝坤也一无所知,只听说这位贺副县长跟程书记一直保持步调一致。许三笑根据贺知元在省委党校的表现判断,这个贺知元肯定也是杨许昌一系,就是不知道他是跟杨许昌关系不一般还是跟程雪峰更近乎。

  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石长山,也是程雪峰的人,不过有传闻说这位石局长在南山市里也有些背景,具体是谁,钱宝坤却也不甚了了。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田文茂,钱宝坤说他是一个很会做官,左右逢源的家伙。程雪峰对他很器重,龚占光对他同样没什么意见。

  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凌少刚,与县长龚占光走的很近,跟县委书记程雪峰之间曾有过激烈矛盾,原因便是因为他有个漂亮女儿,被程霸天的儿子程晓峰看上了,曾经当街把那女孩子抢到县城一家宾馆,那女孩子性子挺烈,从楼上跳下来,摔成了重伤,为这事儿,凌少刚跟程雪峰大闹了一场,后来据说是杨许昌出头,才把事情给压下来。那女孩子去年在蓉城航大毕业,现在西南航空公司当空姐,为了躲程晓峰,基本不回来看父母。

  县委七大常委,剩下的便是许三笑自己了。钱宝坤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继续说着。

  最后一个是县委副书记,叫许三笑。这家伙跟谁都不一伙儿,之前是歇马镇的党委书记,那时候就跟程书记对着干,暂时还在省委党校学习,程书记对这个人意见很大,几乎是恨不得整死他而后快。但又深深忌惮他。据说许三笑跟中央主管宣传文化工作的霍副总有关系,虎啸村里的老支书霍玉贵是霍副总的老爹,那老头把许三笑看做了亲孙子,所以一直护着他,还让儿子跟山南省委打招呼,连续提拔这小子。尽管山高皇帝远,这事儿也一直没有谁能落实了,但程书记却很看重,所以才会对许三笑始终保持戒备之心。

  许三笑又问了一些关于县委县政府各部门主管干部的事情,钱宝坤同样知无不言说了一大堆。

  许三笑想知道的基本问的差不多了,将钱宝坤夫妇叫道眼前,以言语引诱二人放松精神,双眸突然放出凌厉光芒,释放出摄魂术,夫妇两个一齐昏倒在地。

  只化妆让对方迷迷糊糊认不出自己还不够,这最后一手的目的是抹去夫妇二人这一晚的记忆。摄魂术是一种对记忆神经有损伤的秘术,中术者的情况跟喝大酒之后导致失忆的状态差不多,只是会将中术前后几个小时内的记忆全部忘掉。不会造成永久性的损害。

  达到目的后,从钱宝坤家离开,又特意兜了个圈子才回到车上,为的是躲避沿途路上的摄像头。

  小雨靡靡下个不休,许三笑驾车连夜回到歇马镇家中,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刚要推门而入,忽然听见里边有人的呼吸声入耳,不禁一怔,这么晚了谁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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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八章 鱼暖诗寒,风驰电掣

  许三笑驻足在门口。

  何问鱼盘膝端坐在榻上,秀发垂纶,眉目俊秀端庄,真不亚于仙子临凡。在她膝前摆了一只长条木盒。许三笑瞧着依稀有点眼熟。只听她说道:“别胡思乱想,我是走了一半儿才想起有yiyang重要的东西忘记交给你了。”托起木盒,道:“这是杂道至宝**笛。”

  “这东西我保管也有几年了,曾经一度想毁了它,试了几种方法都不管用,高温熔不了,锻砸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便只好留下,真不知当年的杂道祖先是用什么方法把它弄成笛子的。”她嫣然一笑,将盒子递了过来。又道:“也幸好留下了,天生奇物必有其用,这件宝贝若就这样被我毁了,当真是作孽不小。”

  许三笑伸手接过来,**笛对杂道中人有极大约束力,但只在许氏后人手中才有用,而且至少需要上品下的修行境界才吹的响,据说这东西能通过特殊的音律扩大吹奏者的精神意志,仙姑姐姐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走到榻边坐下,揽住何问鱼的腰肢,问道:“为什么把它交给我?”

  何问鱼柔声道:“给子自然有原因,三笑,你听我跟你说,阴阳镜,**笛,导魂钟是杂道三大至宝,其中阴阳镜有寻金探宝照山河脉络的功效,导魂钟是杂道高人用来收集游离于世间的精神能量,为己所用的,而这**笛不但对杂道门人有着巨大的约束力,同时它也是一件威力极大的精神攻击利器。”大主宰最新章节http:://

  何问鱼将身子轻轻靠在许三笑怀中,接着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三件宝物本身没什么,关键是用它们的人,阴阳镜若用来造福于人,大可以照山河地理,改变一方生民命运,扭转贫富局面,小也能寻宝探秘使拥有者富甲一方,而那导魂钟也是如此,天灾**难免大批死人,心有不甘者不愿消散,留在世上遗祸人间,这导魂钟能将这些能量收集到一起,免去世上许多灾劫,我希望可以为你把它们收集齐了,助你做一番大事业。”

  许三笑闻言,不禁又感动又担心,感动自然是因为美人恩重,担心却是因为导魂钟和阴阳镜都在郭道安手中,阴山狼王的境界之高,已经能沟通阴阳五行,与天地精神往来,若论精神修养,连那武神尚楠都逊色其一筹,何问鱼的本事多半还没达到尚楠那个高度,此时去找郭道安,实在太危险了。

  万分留恋的将她紧紧抱住,她并不拒绝,反而主动吻了过来,香甜如糯的口香是如此让人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

  何问鱼忽然离开许三笑的怀抱,起身道:“三笑,姐走了,你不必为我担心,也不要想着找我,放心,无论何时何地,姐忘不了你,若有缘咱们一定会再见!”说着,决然的一闪身,出门而去。

  许三笑纵身追出大门外,何问鱼已经芳踪杳杳。许三笑怅然一声叹息。

  清晨,许三笑被晨光从入定中唤醒。推开窗户,见金光万道照入眼中,只觉得心旷神怡,通身舒泰。有一种修行到了,机缘来了,开窗放入大江来的豪迈之感。

  冰其实在最冷的一天便开始融化了,因为阳光一直都在。许三笑豁然顿悟。

  何问鱼的离开固然让人神伤失落,但她留下的这份深情却足以抚平这份失落。

  如果说李燕是鸾凤和鸣心心相印的终身伴侣,米粒儿是亲密无间的小妹妹,何问鱼便是温婉动人体贴呵护的姐姐。在她身上,不仅能体验到性灵之极致,更能感受到被包容呵护的温暖。男人再强也是从母体中孕育而生的,潜意识里,这种对来自女子的温暖包容的渴望是贯穿一生的需要。

  许三笑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日历牌。七天的黄金周,今天是最后一天。安排妥孙振华的事情后,便要回蓉城继续党校的学习。

  王峰办事向来缜密稳妥,孙振华是个聪明人。两个聪明人凑到一起,没费多少口舌就达成了一致。

  许三笑把这事儿交给了新当选的镇党委副书记高文茂,先给孙振华的老婆搞个事业编,安排到景区里工作。再安排孙振华一家来歇马镇落户。去了他的后顾之忧,然后再想办法落实孙振华的工作。

  这事儿必须通过组织部的田部长。这位组织部长先生是个圆滑的家伙,能在程龚二人之间游刃有余的人物,在为人处事上肯定有几套散手。这年月想干好工作,只顾低头拉车(实干家),不抬头看路(搞好人脉),是不行的,大大的不行。把人搞定才能把工作干好、吃好喝好、少生闲气少扯淡。

  许三笑亲自给田文茂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看中了一个人,想把这个人运作到歇马镇来工作。田文茂说,许副书记是艳阳县体制里的三级跳远冠军,什么时候得空了,咱们应该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许三笑说,那人是下凹村的孙振华。田文茂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不好办,但既然你亲自打了这个电话,多难办都得办。又说,我有一个亲戚是做水产生意的,一直想拿到虎啸山庄的大龙鱼在山城销售的代理权。许三笑故作惊讶的说,不是已经给她了吗?

  虎啸山庄出产的野猪和大龙鱼都属于高端野味儿,目前已经卖到临近省份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苏丽娜为了简化销售渠道,给虎啸山庄的商品做了商标注册,并效仿时下流行的代理制,一个地区选一位总代理,虎啸山庄的商品只卖给地区总代理。这是个十分赚钱的买卖,尽管虎啸山庄的野味售价不菲,但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却还是供不应求。

  目前市场上的山寨货不少,离虎啸村比较近的一些村落也在模仿虎啸村的模式搞山地和水产养殖,弄出一些什么呼啸野猪肉,呼啸大龙鱼,虎哮野猪肉,虎哮大龙鱼之类的玩意鱼目混珠。但真正在品质上能媲美虎啸山庄产品的,却一家都没有。虎啸山庄这四个字在那些高端消费者眼中反而因此变的更值钱。

  虎啸山庄产品各地区的代理权的争夺也因此变的异常jilie。田文茂口中所谓的亲戚其实就是他亲小姨子,一个三十多岁,没结婚却生了两个孩子的独身女人。

  许三笑特意为这事儿问了苏丽娜,据她讲,田文茂的小姨子叫冷玉梅,与田文茂的老婆冷玉春是双胞胎姐妹,当年与田文茂同在一村,最先跟田文茂谈恋爱的却是冷玉梅。田文茂考上大学那一年,在镇上和同学庆祝,多喝了几杯,稀里糊涂的跟姐姐冷玉春睡到了一被窝。大学一毕业,就回家跟冷玉春结了婚。却没想到,新婚之夜,冷玉春惭愧自己抢了妹妹的情侣,便把洞房让给了妹妹冷玉梅。而冷玉梅那天喝了点酒,又一直对田文茂念念不忘,索性就半推半就替姐姐做了田文茂的新娘。大主宰最新章节http:://

  许三笑颇为感慨的说,想不到老田看上去老实巴交文质彬彬的,原来还有这风流韵事。

  苏丽娜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有几只是好鸟?又说,我跟冷玉梅都是做生意的,又同为独身女人,共同话语比较多,所以私交很不错,几乎无话不谈,虎啸山庄产品的南山代理权一直是她的,这女人做生意挺干练,最近又盯上了山城的代理权,但咱们跟山城的老孟是有合同的,无故中断合同既得罪朋友,还要赔违约金。这违约金冷玉梅愿意掏,但丢了信誉就不值了。

  许三笑说,你把为难之处跟老孟说明白,然后把过去由岭东集团代理的蔬菜瓜果的销售权给他,岭东集团最近傍上了一大款,不差咱们这仨核桃俩枣的。这事儿我出面跟胡广成说清楚。

  这社会就是这么复杂又奇妙,本来只是许三笑想调个孙振华来歇马镇,通过田文茂,就扯上了虎啸山庄野味产品的山城代理权,又与冷玉梅和山城的老孟扯上了关系,最后还影响到了胡广成。关系网里钻来钻去,哪个环节似乎都必不可少。

  许三笑连着打了几通电话,把这件事办妥。吃过中午饭,驾车拉着张玉刚、林雨楼和宫艳诗,踏上回蓉城的路。米粒儿之所以没跟着,是因为米花的病有恶化的趋势,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苏丽娜实在照顾不过来,交给别人又不放心。许三笑当然没有俯允的道理。

  一路无话,回到蓉城,一下高速,林雨楼便张罗下车分道扬镳,她要回家看看家里种养的花和鱼。

  许三笑让张玉刚开车送送,借着去卫生间私下说:“无论你是不是真心待她,人家堂堂电视台娱乐节目的当家花旦,陪吃陪玩还陪睡跟你出去这么多天,送回家里是最起码的。”

  张玉刚说:“车让我开走了,你们怎么走?这儿可不容易打到车。”

  许三笑道:“走你的吧,我们溜达几步,到前边自然就能打到车。”

  张玉刚驾车拉着欣喜又矛盾的林雨楼走了,只剩下许三笑和宫艳诗并肩走在公路上。

  宫艳诗道:“你这么做表面是怜香惜玉,其实只是让林雨楼有朝一日受伤更深。”

  许三笑不以为然道:“小草渴望春风的抚慰,绝不会奢望春风只抚慰一根草,林雨楼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她只是希望玉刚能多宠她些日子,换个难听点的说法,就是她想再多利用玉刚几回。”

  “说的倒好像是林雨楼在犯贱似的。”宫艳诗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男人热衷于感情游戏,又怎么会有林雨楼这样的女人?我又怎么会不得不留在你身边?”

  “你错了!”许三笑否定道:“热衷于感情游戏的未必只有男人,林雨楼这样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这是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代,能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得到自己想要的,林雨楼做的不错。”又道:“相比之下,你就差的远了,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你在我身边有什么意义?”

  宫艳诗道:“我也不清楚,义父叫我跟在你身边,我便跟在你身边,下一步义父还会为我解决行政编制,把我调到艳阳县委办公室,给你做专职秘书。”

  许三笑暗自叫苦不迭,严朝辉这老头这是要闹哪样嘛?让这小妞去给老子当专职秘书,什么都不必干,就穿这么一条红裙子往办公室里一坐,老子的办公室就得改集贸市场。挠头道:“这老头打算跟我耗到什么时候?

  宫艳诗点头道:“这事儿还真不是吓唬你,义父从未如此看重一个人,他研究华夏社会许多年,出书立传做学问又许多年,还从没见过有第二个人比你更适合将他的想法融会贯通,他对我说,他了解你一如了解他自己,他说你比他开悟的要早,赶上的这个时代也更合适你们这种人出来做事,义父还说,你现在风华正茂,而他的体格也还硬朗,只要有时间就会跟你耗下去。”

  许三笑叹道:“士为知己者死,可惜我只是个没多大出息,却有些倔脾气的神棍,注定要浪费老人家这份心了。”

  宫艳诗也叹道:“那我就只好一直跟你这么耗下去,直到义父他老人家改主意。”

  许三笑皱眉道:“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这都什么年代了,严老师就是对你有天高地厚的恩情,你全心全意报答他孝顺他也就是了,像这样盲目依从甚至完全丧失自我的俯首帖耳,任其安排你的命运,你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宫艳诗低头不语,一边走一边用脚尖踢着路边一颗小石头,显然已经被许三笑说中了心思。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身,背着手说道:“世界上女人很多,美丽的、温柔的、聪明的、可爱的,刁蛮的,而我是那种专门让男人疼的类型,许三笑,我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开始讨厌你恨你,现在却有点喜欢你这个坏男人,我跟着你,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让你为我而疼。”

  她说话的样子很专注,那是一种淡扫蛾眉洗尽铅华后只剩下天真的表情,很纯也很媚,许三笑分不清她这个样子是真挚的还是内媚之术在作怪。大主宰最新章节http:://

  许三笑故意不看她,左右四顾,道:“在蓉城居然能找到这么大一片没人居住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这里是高速出口,属于城郊人烟比较稀少的区域,二人往前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看见了一片居民聚居区,在一条岔路边的人行道上形成了一片小市场,此时正是下午五点半,也是小市场最热闹的时光。

  轰!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入耳,一辆红色跑车从身后而来,在身边飞驰而过冲进岔路。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一连气儿过去了九辆同级别的豪华跑车。

  宫艳诗黛眉紧蹙,抿嘴恨声道:“又是一群杨白羽之流,大白天就在公路上飙车,根本不把平头百姓的命当回事儿。”

  许三笑刚要表示赞同,忽听身后又有一辆车疾驰而来,声音不善,赶忙一把拉住宫艳诗,往路边一跳,就这一瞬间的功夫,身后的车已经贴着马路边拐上岔路。

  许三笑也不是让人的主儿,一抬头,刚想骂两句,却见岔路上,一对儿年轻的夫妻正手牵手过马路,被飞驰而来的黑色兰博基尼跑车狠狠撞在身上。那个穿着孕妇装的女子被撞的飞起数米高,远远落在地上,而那个男人被撞倒在地后被挤在兰博基尼的底盘上。豪华跑车发出的轰鸣声没有丝毫停顿之意,硬推着男人的身体向前开出去上百米。

  许三笑见此情形不禁勃然大怒,从地上抓起一块路砖,往前疾步追近了几十米,狠狠丢了过去,一下子就把黑色跑车的后玻璃砸的粉碎。兰博基尼这才减速停下,顷刻间,就被正在买菜的人群给围在当中。

  许三笑和宫艳诗快步跑到近前,宫艳诗去看那被撞飞的孕妇,许三笑则赶忙分开人群,去看卡在车下的男子。只见满地鲜血,男子的头已只剩下少半片还连在腔子上,早已经死透了。

  跑车门一开,一个身着专用赛车手比赛服的年轻人从车里钻出来,张口便骂三字经,嚣张的叫着:“我日你先人的,哪个朝老子车丢的砖头?狗日的,敢不敢站出来!”

  许三笑正试图把车下的男人拉出来,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年轻人,只见这厮长得尖嘴猴腮,耳朵上挂着几个耳环,神态嚣张,肆无忌惮的样子。站起身,拍拍手道:“龟儿子,你的车是老子砸的,你他妈撞死人了,知不知道?”

  宫艳诗分开人群,径直来到年轻人面前,一句话不说,抬手便是一记大耳光。她手上有功夫,这一巴掌打的颇为卖力,一下子就把年轻人打翻在地。却仍不解恨,对着年轻人的手和脸,抬起高跟鞋狠狠各踩了一下。尖细的高跟鞋踩下去,一下便是一个血窟窿。年轻人顿时满脸是血,疼的不住惨嚎。

  许三笑这才上前一把将宫艳诗拉住,宫艳诗眼中飞舞着泪花,挣扎着往前凑,叫着:“别拉我,让我打死这个畜生。”说着,奋力一抖手,从许三笑手中挣脱开来,跳到年轻人近前,抬足又是一脚,这一下却是奔着头部太阳穴去的,许三笑拉不住她,却见年轻人就在脚边,赶忙伸腿踢了年轻人一脚。年轻人被踢的一翻身,宫艳诗的鞋跟踩了个空。

  这妞下的是死手!

  许三笑顾不得别的,赶忙一转身将宫艳诗拦腰抱起,往兰博基尼的前机盖上重重一摔,喝道:“你想踩死他,值得吗?”

  宫艳诗情绪愤怒,叫着:“你去看看那女的,然后再问我值不值得!”

  众人闻声,一齐甩头向女子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女人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在她两腿的前方拖着长长的一根脐带,尽头处连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

  年轻人满脸鲜血,鬼哭狼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骂着:“他妈的,不就是撞死两个人吗?大不了老子赔他们几个钱了事,你个狗日的臭娘们,敢打老子,老子今天不把你搞死,老子就不叫向晓华。”手上不停,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串号码。

  宫艳诗此刻已经冷静多了,道:“许三笑,你把我松开吧。”

  许三笑道:“法律上讲,他没有故意杀人,罪不至死,你没有权利弄死他,明白不?”

  宫艳诗额首道:“你放心,松开我吧,我保证不再动他。”

  很快,又有跑车的轰鸣声入耳,一会儿的功夫,人群的外围来了三辆跑车,车上走下三人,分开人群来到中间,其中一人见年轻人满脸是血,手上也受了伤,顿时大怒,叫骂道:“我日你个龟儿子的,是哪个干地?”

  宫艳诗刚要出头,许三笑赶忙一把拉住,这女暴龙,貂蝉的模样,杨排风的身手。一看这帮小子的架势,就不难想象其背后都不简单,若任凭这女暴龙冲上去大展拳脚,只怕今儿这事儿要没法收场。

  宫艳诗道:“怎么?这种人你不先揍他们一顿,就想跟他们讲政策吗?”

  围观的人群中有个面色黝黑的青年正拿着手机录像,许三笑没搭理宫艳诗,把她按在身后机盖上,抢身在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在公路上飙车的?”

  后来的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鼻直口方,蓄着短须,有型有气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体魄健壮卖相极佳。这人眯着眼看着许三笑,问道:“是你个龟儿子打的我老弟?”

  许三笑不理会他的挑衅,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你这个龟儿子老弟撞死了人还想逃逸,你不觉得有必要先解决撞人的问题吗?”

  围观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快叫救护车,孩子妈妈还没死。”

  宫艳诗弹簧似的挣脱许三笑的压制,跳起奔向那女人。

  后来的年轻人对这个消息不屑一顾,霸道的:“管老子屁事,不就是死了两个人嘛,老子赔钱也就是了,你龟儿子敢动我老弟,老子今天若不废了你,就不小向晓伟!”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根可伸缩的电棍,气势汹汹向着许三笑走来。

  遇上这么几个货色,许副书记想讲政策也不行了,只见向晓伟手上的电棍冒着电火花,对着自己当胸袭来。许三笑出手如电,一把将电棍夺到手中。反手一击,正中向晓伟前胸,砰的一下,把向晓伟打了一个大马趴。这一下电光火石,向晓伟身后的几名年轻人本来跃跃欲试的,见许三笑身手了得,下手毫不客气,顿时全萎了。

  另一边,宫艳诗已经拦了一辆车,把受伤严重的女人装上车,向着医院飞驰而去。

  向晓伟从地上挣扎着站起,眼露凶光盯着许三笑,道:“你龟儿子好的很!”说着转身奔着他驾驶的那辆车走去,从车里翻出一把仿真度极高的冲锋枪来,拎着向许三笑走来。正在这时,有刺耳的警笛声传来,一辆警车飞驰而来。向晓伟拎着仿真枪,迟愣了一下,毅然抬手瞄准了许三笑。

  “住手!”警车猛的停到近前,一名中年警察断喝道:“快放下枪!”

  向晓伟轻蔑的:“老子放下你大爷!对着许三笑就是一枪。”

  以许三笑今时今日的修行,在这个距离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提前察觉,向晓伟开枪这么大动作岂会不能发现?身子早已提前移动,避开了仿真枪打出子弹。啪的一声,铅弹打在跑车机盖上,留下长长的一条弹痕。

  中年警察掏出手枪来威慑,向晓伟这才把仿真枪丢在地上。另一名警察冲上去,拧胳膊将他制住。

  向晓华在一旁见亲哥哥被警察抓了,不禁急了,叫道:“我爸是向宝龙,你们哪个敢抓我哥哥?”

  向宝龙是谁?

  蓉城的老百姓未必都知道市委书记叫什么,却几乎没有谁不知道这个跟付亚东齐名的著名房地产大亨。买私人飞机,玩儿豪华游艇,公然带着在非洲注册结婚的三个漂亮小老婆出入各种名流聚会的场合,福布斯亚洲富豪榜上的常客。蓉城社会上素有一个说法,向宝龙若是倒下,蓉城市委市政府这二十年内历届官员全算上,至少躺下一大半儿。如果这个传言属实,这其中甚至不乏如今已贵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万树波这样的人物。

  向晓华这一声大吼果然收到立竿见影之效。将向晓伟锁拿的年轻警察动作迟疑起来。向晓华一指许三笑,叫道:“两个人打架,你们凭什么只抓我哥?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你们看不见吗?”

  年轻的警察看向中年警察,问道:“刘所,这事儿怎么办?”

  中年警察迟疑了一下,道:“先别管谁打谁,全带回所里再说。”

  人群中有一个人突然说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证明这小伙子没有打任何人,打人的是另一位穿红裙的姑娘,已经送另一个伤者去医院了,我还用手机录下了事情的全过程,愿意随时跟你们去派出所作证。”

  许三笑甩脸一看,正是之前用手机录像的那个黑面青年。许多围观的人这时也凑过来,站到黑面青年身边,一个中年汉子道:“刘枫老弟,够种!这作证的事儿算上老子一个!”人群纷纷响应,争着向警方讲述当时向晓华做的混账事。

  向晓伟双手被铐住,见此情形,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大妙、俗话讲民愤难平,平头百姓们一旦团结起来,力量就大了。他赶忙叫道:“老弟快上车跑!”

  向晓华被群情激奋的情形吓的完全不知所措,听乃兄这么一喊,猛然醒悟,一矮身钻进兰博基尼跑车,轰然一声,跑车不顾前边的人群,猛的冲了出去。

  许三笑一直冷眼看着,向晓华这么一跑,至少在法理上是已再无回旋余地。这也意味着自己的麻烦可以减少些。否则,宫艳诗打人这事儿也确实不容易摆平。

  两名警察迟疑的功夫,向晓华的跑车已经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的包围,眼瞅着就要逃之夭夭。那兰博基尼号称世界跑的最快的民用跑车。这帮小子常年飙车,驾车技术自是非同一般,此时此刻,谁还能追的上?

  便在此时,张玉刚赶到了,接到宫艳诗的电话,调头以最快速度飞车赶到这儿,一下车就问怎么回事?许三笑叫道:“你来的正好,替我在这儿跟警察同志交涉一下,老子去追那个兔崽子。”说着,跳上奥迪q7,便要离开。

  那个叫刘枫的青年汉子突然一把抓住车门,正色道:“这位先生,你要是相信我,就让我来开车,保证那小子跑不了!”

  许三笑问道:“你开的很快?”

  青年汉子眼神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额首道:“很快!”

  许三笑一纵身跳到副驾驶位置,道:“行,你来开。”

  青年汉子也不客气,上车打火,嗡的一声,许三笑屁股还没坐稳,奥迪车已如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

  果然很快!从许三笑同意他开车,到车飞速行驶上路,前后不过十几秒。

  张玉刚在后面追着叫道:“我操,玩命呢,开这么快?”

  许三笑迅速将安全带系上。只见青年汉子从容驾车,十几秒钟内速度已经提到一百八十迈。青年汉子居然还有余暇说话,“这位朋友,您不必担心,这条道上有二十几个弯儿,他跑不了。”

  许三笑道:“这位老兄叫刘枫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三笑,另外提醒你一句,你开车就专心开车,能不能看着路说话?”

  刘枫淡然一笑,手上突然一横方向,奥迪车毫不减速,漂移着过了一个弯儿。许三笑尽管在他手臂发力血液涌动的瞬间已有心理准备,却仍被这猛烈娴熟的驾驶技术震撼了一下。

  如是又向前追出十几公里,刘枫向前一指,道:“喏,您看,那龟儿子不就在前边吗?”又道:“朋友,您还真是个人物,在我开最高速的情况下坐我车没吐的人里,你是第二个。”

  许三笑的定力当然没问题,听他这么一说便随口问道:“第二个?我倒想知道一下第一个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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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识英雄重英雄

  英雄也从生活来,没有这飞车追逃的英雄壮举前,谁又能想到看似平凡的汉子,竟有着超乎寻常的车技。

  刘枫十分健谈,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会儿我还在非洲,开出租养着老婆和两个小姨子一个小舅子,偶然遇到了从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恩人,他当时遇上了一点麻烦,赶巧坐上了我的车,我们跟着一群达喀尔拉力赛上的专业车手一起飙车,他就像天外神龙,见首不见尾,跟他在一起还吃了一顿九十万美金的烤鸽子,真是好不痛快!”

  许三笑道:“非洲?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枫轻轻一叹,道:“我和老婆带着儿子回国来看病,非洲那边又打仗又闹兵变的,新的政府跟华夏没建交,我们一家回不去了,只好留在这边。”说着,又是一声叹息,“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我在那边刚置下一点产业,现在回国了,又得从头干起,老婆孩子的国籍到现在都成问题。”

  刘枫的驾驶技术已经出神入化,一边说话一边开车,丝毫不受影响,谈笑间已经追上了前面的兰博基尼。在一个拐弯处把向晓华的车别住。

  刘枫说:“许朋友,我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我也钦佩你们的胆魄和正义感,不过我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练家子,听你说话的口气倒像个管点事儿的领导,这灰孙子欠教训,就不用你动手了。”

  许三笑瞅着他敏捷的跳下车,来到兰博基尼车外,冲车里的向晓华叫道:“是你自己主动下来呢,还是我揪你下车?”

  轰轰的跑车轰鸣声入耳,身后几辆跑车已跟了上来。

  驾车的几个年轻人一言不发,一下车便和向晓华一起冲向刘枫。

  许三笑见状,怕刘枫吃亏,刚要下车帮忙。却只见这刘枫的身手竟十分了得,而且拳脚毒辣果决,颇有军旅作风。出手干脆利落,招招奔着锁喉擒拿去,一转圈的功夫已经把几个人打倒在地。

  许三笑到底还是下了车,刘枫看着躺地上呼痛的几个年轻人,道:“没事儿,我下手有准,都是接接抬抬的伤,遇上个行家,一推一挂就好了,在我们部队,受这样的伤,一般都是自己接。”

  许三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吹牛,总之这人精湛的车技已足以征服自己。这样的人物却埋没在这市井中,为五斗米折腰,却让自己遇上,岂非是天公作美,成全老子得一员干将!

  走过去道:“没事儿,就算全都断了,你也是正当防卫,我不仅会为你作证,还会保你平安无事!”

  刘枫看了许三笑一眼,心里在盘算这年轻人是什么路数。在华夏敢说这么牛.逼的话的人绝对是不是一般的牛人,许三笑气度从容,言谈稳重又不失血性,从各个方面看都很难看出底细来。

  “许朋友,谢谢你了,这件事我就只能管到这儿,你别误会我是怕事儿,其实是因为我妻子是非洲人,汉语还说不利落,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刘枫脸上绽出歉然的微笑,道:“警察马上就能过来,既然你有把握应付这件事儿,我就告辞了。”

  许三笑挥手道:“等一等,老兄你家在哪里住?能否给我留个地址和手机号?我把这件事儿了了之后还想跟你再见一面。”

  刘枫微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接过来迅速按了一组号码,又还给许三笑,道:“这就是我的手机号,至于我家在哪里,等你再找我时自然会告诉你。”说完,转身便走。

  许三笑再阻拦,刘枫一回头。许三笑诚挚的说:“你把这车开走吧。”刘枫顿时一下子愣住了。许三笑说:“你要是不开走,就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这车我永远停在这里等你来开。”

  刘枫的眼圈微红,这昔日反恐战线,雇佣兵战场上的铁血汉子,在这平凡的世界里处处碰壁,为了一家大小的生计不知遭了多少人的白眼,何曾受过如此敬重。他向许三笑点点头,然后上前两步,接过钥匙,驾车离去,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警察赶到的时候,许三笑还在靠在兰博基尼车旁,中年警察下车后见此情形不禁一叹,暗骂向晓华太没用,开这么好的车还是先出发,居然只跑了这么远就被人给追上了,平白的给老子惹下好大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恨许三笑多事,追什么追嘛,追上了你又能拿他怎样呢?最终还不是他老子拿钱,上头发话了事儿?

  许三笑从兜里把工作证掏出递给中年警察,道:“我叫许三笑,今天这起事故凑巧被我遇上,这是我的工作证。”

  中年警官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断定是真的以后,顿时肃然起敬,道:“哎呀,原来是许副书记,您好您好。”心里却暗自叫苦不迭,二十四岁的县委副书记,这得多深的背景才能在这个年龄上就被委以如此重任?一方面是蓉城数一数二的大亨之子,一方面是来历神秘的年轻县委副书记,两方面都不好相与,更不好糊弄啊。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张玉刚从车上下来,到近前兴奋的:“嘿,哥哥,真有你的,还真让你把人给撵上了!”转身冲着俩警察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啊?抓人吧,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况这小子充其量也就是地主员外郎的公子。”

  那中年警官听着张玉刚这一嘴的京片子便直挠头,问道:“您又是哪一位?”

  张玉刚自我介绍:“我是蓉城团市委副书记张玉刚。”说着,也要给中年警官看工作证。

  这回中年警官不看了,蓉城体制里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实在是这个级别和年龄太罕见。所以张玉刚的大名早已是窗外吹喇叭,响彻在外了。

  张玉刚严肃的:“这起交通事故性质太恶劣了,在公路上非法飙车,不仅造成了至少两人死亡的惨剧,肇事者更试图逃逸,并且还曾经对见义勇为的群众施以威胁,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蓉城还是不是党的天下?区区一个向宝龙他能翻过天去?”

  中年警官暗道苦也!愁眉苦脸道:“这些事情还是要经过调查才好下定论的,张书记的诉求我们已经了解,此案一定会秉公办理,我们绝不会放过••••••”

  张玉刚一挥手道:“那还等什么呢?抓人那。”

  中年警察无奈,硬着头皮过去把被刘枫打倒在地的向晓华铐了起来。问道:“许书记,跟您一起追人的那个人呢?我们要一起带回去录口供。”

  许三笑道:“那是我朋友,他家里有事,开我的车先走了,所有事情的经过我都看在眼里了,您要问什么就问我好了。”

  中年警官又调来一辆警用面包车,把所有受伤的年轻人塞进车,同时又联系了交警方面派人来拖这些跑车。

  ••••••

  一小时后,派出所里,许三笑刚讲完事故经过。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名中年妇女带着几个黑西装的汉子急匆匆闯进来,指着许三笑就问:“就是你打伤了我儿子?”

  许三笑刚要回答,忽然兜里电话响了,正好懒得跟这个明显失去理性的女人打交道,随手接通一听,竟是严朝辉的声音。

  “怎么样?听说你小子惹了点麻烦?”严老师语带调侃说道:“别小瞧了向宝龙这个商人,没有点背景他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吗?你要是招架不住了,随时可以找我,你知道我就等你一句话呢。”

  这老头还真会挑时候,不过就这么点小事便想逼着老子就范,严老师你可也忒把我小瞧了。

  严朝辉还在说着:“向宝龙倒还好说,毕竟勉勉强强也能算条汉子,他那个大老婆可就难缠了,而且是有名的护犊子,你小子当心遇上她抓你个满脸花。”

  话音刚落,中年妇女的手已经到了许三笑眼前,完全将一旁一个劲儿喊着向夫人请你冷静的刘所长忽视了。

  许三笑怪叫一声来得好,抱着头便往里头跑,一边跑一边举着电话哈哈笑道:“这老娘们还真他妈的厉害!”

  中年妇女撒起泼来不管不顾,随后紧追,一前一后,跑着跑着,冷不防许三笑停住脚步回身一指道:“定!”

  中年妇女一下子张口结舌,果然定在那里。

  众人惊讶的看着,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中年妇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意识到自己没什么事儿,又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许三笑从容一让,道:“刘所长,事儿该说清楚的我已经对交警队的同志说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

  向宝龙的老婆闻言一怔,此刻才意识到这件事麻烦了。盯着许三笑,又看看刘所长,忽然叫道:“等一等,刘所长,我儿子开车撞人也好,非法飙车也罢,该交的罚款我们交,该赔的钱我们赔,不就是两死一伤吗?死者家属在不在?一百万不够,二百万够不够?一条命一百万,三百万够了吧?我们撞人了认掏钱,这小子把我儿子的脸打坏了,又怎么说?”

  许三笑嘿嘿冷笑,这老娘们并非只是会胡搅蛮缠,她现在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儿就不是赔钱能了的。所以才故意咬着宫艳诗打伤向晓华这事儿不放。严朝辉不是喜欢看老子的热闹吗?今儿老子也现学现卖,看看你严老师怎么摆平这娘们。

  “喂,这位大姐,你恐怕搞错了,打你儿子的人不是我,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打的,我还帮着拦着呢,你想要把水搅浑,至少也该先找准目标。”

  向宝龙的老婆只是听后赶来的大儿子说起事情经过,只道小儿子是被许三笑打的。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儿,她刚才在临时羁押室里看见小儿子抱着腿喊疼,脸上包着一大块白布的样子,一下子就气疯了心,未加细问就跑到前边来找许三笑玩命。这会儿一听才知道打小儿子的另有其人。

  她又问道:“那我儿子和那几个孩子的胳膊腿是谁伤的?”

  许三笑道:“这个主要是我干的,他们企图围攻我,所以我只好正当防卫一下,他们一群人打我们两个,没什么好说的吧。”

  女人没词儿了。

  俩儿子,一个私藏枪械,当众开枪企图伤人,一个非法飙车造成了严重的交通事故,证据确凿,铁案如山。现在又有背景不凡的人物恰逢其会,且摆出一副管到底的架势,这案子还能翻过来吗?

  负责交通事故调查的区交警大队事故组的头目站起身说道:“许副书记,谢谢你的配合,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尊重您的意见,下一步可能还要找您认一次人,希望您能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女人见许三笑要走,忽然追上来,叫道:“等一下,你说打我儿子的是个女的,那女的哪去了?你们是朋友,你至少该知道她的名字吧?”

  许三笑点点头,道:“她叫宫艳诗,我是在明园认识她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法律这玩意,认真起来威严无比,一旦成了权贵富豪们手上的玩物时,又毫无尊严可言。新闻里经常能看见,一件明灯晃眼一目了然的案子,可一旦涉及了权贵阶层,往往变的特别复杂。相关部门公布案情时一字一句都藏着大学问。总能想尽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正如郭道安说的,法治精神是建立在公平民主的制度下的,而民主是一种骨子里的人文素质,是从小就要培养的,这是一种大公无私的品行,是需要被一种坚定信仰所积极约束的道德。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这样的地方。

  许三笑把该说的全说了,和张玉刚离开派出所,出门便给刘枫打了个电话。结果通了却无人接听。

  张玉刚说:“哥哥,不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这小子该不是个仙人跳吧?”

  许三笑神色凝重,摇头道:“我想他是遇上麻烦了!”

  张玉刚皱眉道:“你这么肯定?”

  许三笑道:“就像对陌寒,朋友间不需要太深入的交往,事儿上就能看出人品来,咱们得赶快找一找他,我记得那会儿市场上有不少人认得他,咱们过去问问。”

  来到市场一打听,还真有人知道,一位卖鱼的大叔告诉他们刘枫家住在市场南面的一小片棚户出租房。

  许张二人立即打车赶往那里,刚到棚户区外,就看见火光冲天,人影晃动,一群人手中举着刀正围着一个人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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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章 浑不怕,惟有知心向月

  刀光如雪,火光冲天,妻儿惊恐的眼神和悲伤无望的哭泣,正渐渐凝聚成男人的怒火。

  曾经青春如火,热血奔雷纵横万里,几经生死,无名亦无悔,以一腔热血为无名碑上的血色荣光增辉。如今虎落平阳,受尽白眼欺凌,英雄无用武之地,空余恨。不颓废,不怨恨,自力更生,到头来不过是想求个立锥之地,容身之所,竟不可得!

  何解?

  刘枫在心中悲愤的问道。

  火光烧掉的是他亲手搭起的简易房,同时也烧掉了他残存下的理智。他们就这样残忍的夺走了他刚建立起的希望,此刻末路英雄眼中只余绝望。既然这贼老天偏要跟他作对,何妨不如大开杀戒,死也死个壮烈痛快!他劈手夺过冲在最前面的流氓头目手中的钢刀,反手一抹,刀光匹练如雪,流氓头目命在顷刻!

  就在这时候,许三笑到了,漫步走进火光里,竟如天神一般。

  “老兄,苦尽甘来的日子到了,你的锦绣前程才刚刚开始,何苦为几个地痞无赖把自己搞到绝境中?”

  如果不是世事所迫,谁愿意走上绝路?

  如果不是富贵豪强罔顾贫弱死活,谁愿意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刘枫刚夺到手中的钢刀一顿,回眸看见许三笑,眼中带着希冀之色,“啊!是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纵火砍人的流氓头目感到脖子一凉,刘枫的刀停在那里。流氓头目却被这无匹的杀气吓的尿了裤子。许三笑晚到一秒钟,这人的头颅搬家,此事便再无回旋余地。

  许三笑不紧不慢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了刀锋,“扔了这个破玩意,跟我走!”

  如同冰雪消融,刀上的杀气顿灭,许三笑轻松的从刘枫手中把刀取走,回首对流氓头目断喝道:“还不快滚!”

  流氓头目如梦初醒,只见许三笑眼底深邃可怖,不知不觉精神一阵恍惚,稀里糊涂的点点头说了一声,是!

  以许三笑六重天的精神修养,刻意外放精神意志去影响这些普通人时,无需药物就能给对方造成一种莫可抵御的威慑。

  “带上你的老婆和儿子,跟我走!”

  刘枫精神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却道:“先等一等,许先生,有些话说在前面好些。”

  许三笑注视着他,这个男人到了这步田地还有放不下的东西?点点头,道:“你说。”

  刘枫道:“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跟你走!”

  “违背国家民族利益的事情不做;伤天害理欺压良善的事情不做!”

  只有真正的豪杰志士才身具信念。纵然困厄,纵然冷落,纵然绝境中面对诱惑,仍不改其志。

  许三笑深吸了一口气,王峰曾跟自己说,官场之路复杂多端,盘外招有时候可以收到奇效,但副作用却更大,要想避免影响太坏,身边就一定要有秉性忠勇身具才智之士专门负责干脏活。这样的人在当今之世可遇不可求,万金难求亦不为过!刘枫无疑问的,很符合这个要求。

  一个能坚守信念的人必能坚守忠诚,而且他机敏果决,心狠手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世道太复杂,纵然除暴安良偶尔也可能会伤到天害到理,我只能答应你,但求我心无愧。”

  刘枫道:“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奥迪Q7已经被烧成了骨架子,许三笑走过去在后备箱把销魂笛找了出来。这玩意果然遇火不侵,丝毫未损。

  刘枫说:“许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当时光顾着保护老婆孩子了,车的损失我••••••”

  许三笑摆手打断,淡淡的道:“谁烧的谁赔,关你什么事?”

  张玉刚拦了一辆出租车,拉上刘枫一家四口,一起回了紫竹林的宅子。

  宫艳诗居然已经先一步回来了,许三笑一进门便对她说:“你还在这儿逍遥呢?赶快给你义父打电话想办法吧,保不齐现在公安局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宫艳诗故作诧异的:“什么跟什么啊?凭••••••指着刘枫夫妇和两个肤色黝黑的孩子,他们是••••••?”

  许三笑沉吟了一下,道:“我新请来的司机,这位是他老婆芭芭拉。”又回身对刘枫道:“别慎着了,先随便看看吧,今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宫艳诗向刘枫夫妇点点头,又缠着许三笑问道:“哎,你干什么去?”

  许三笑道:“我上楼换件衣服去,干嘛?”

  宫艳诗不满道:“什么干嘛呀,你刚才话才说了一半儿。”

  许三笑嘿嘿坏笑,“你自己打了人都忘了?你忘了人家可没忘,向晓华他妈已经向派出所报案,要告你重伤害。”

  宫艳诗怒道:“许三娃子,亏你还是个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就这么点担当吗?”

  许三笑道:“我本来是想担下来的,可你那老干爹偏偏要看我的笑话,我才醒过味儿来,咱们俩没什么关系呀,我凭什么要为你担下这件事儿?再说,你有严老师罩着,谁动得了你?”

  宫艳诗气呼呼打电话去了,许三笑让刘枫夫妇选房间。

  刘枫让老婆孩子先在客厅里等着,他独自一人去侦察地形了。

  张玉刚正跟刘枫的非洲媳妇用法语交谈,舌头打卷说出来的话慢声细语的,许三笑一句听不懂,干脆逗着两个中文比妈妈娴熟的多的孩子玩儿。两个小男孩儿肤色肖母,模样更像刘枫,一开始冷不丁进了这豪宅,有些胆怯放不开,渐渐熟了开始显露孩子活泼好动的个性。

  大孩子今年八岁,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据芭芭拉讲,刘枫在棚户区那边定居后,曾经试着把孩子送到学校去借读,结果被索要三万块钱的赞助费。夫妇俩本来只是带孩子回来看中医的,没想到不过离开月余,非洲那边就已经江山易主有家难回。出门没准备那么多钱,原来所在的那个国家的旧货币已被亲小黑国的新政府作废,不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承认。夫妇俩随身带的卡也因此失效,自然拿不出这笔借读费来。

  张玉刚说:“这事儿好办,可以让他去领事区那边的外事学校读书,那里都是各国驻蓉城的外事机构的工作人员的子女,各种肤色的孩子都有,他去了很容易就能融入其中。”

  芭芭拉用中文语带担忧的说:“那需要更多钱吧?”

  许三笑道:“没事儿,你老公的工资很高,你们供得起。”

  芭芭拉不是很明白的样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许三笑。这妞长得有点像荷里活黑人女星哈里贝瑞,近距离看,还挺受看的,难怪刘枫这样的汉子会为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许三笑则带一点恶趣的盯着她的牙齿,还真是非常白。笑道:“我请他回来为我工作,当然要给他开工资。”

  芭芭拉这次听明白了,兴奋的:“你是说,你会给枫一份工作?”

  许三笑点点头,道:“不然我把你们请回来做什么?你见过哪个老板这么好心过?”

  芭芭拉又听糊涂了。

  刘枫转了一圈回来,已选好房间,吻了芭芭拉一下,道:“天不早,你带孩子们先去睡,我带你们上去。”安顿好妻子和孩子,又回到客厅。

  许三笑正跟张玉刚讨论今天的事情。

  张玉刚正义愤填膺的说:“哥哥,你当时怎么不揍他丫挺的?我他妈看见那个掉出来的孩子的时候,撕了那小子的心都有。”

  许三笑招手叫刘枫过来一起坐,道:“你比我们大,今后就叫你老刘吧。”

  刘枫微微一笑,“你是老板,听你的,不过,部队的战友都习惯叫我小枫哥。”

  张玉刚道:“小枫哥,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真是好样的!不过你当时就应该把那几个小子的胳膊腿全掰断了,让他们半年都接不好。”

  刘枫道:“张先生,如果当时我已经认识您了,您一句话,让我掰断他们脖子都没问题。”

  这句话里含着嘲讽之意,但针对的对象却不是张玉刚,而是这个操蛋的社会。没有靠山的平头百姓,见义勇为惩恶扬善都要缩手缩脚。以他当时的处境,敢站出来出手帮助许三笑,已经足当英雄二字。

  许三笑忽然插言道:“你觉得他们都罪当至死?”

  刘枫神色冷峻,道:“这伙人经常在那条路上飙车,北边儿山坡那边有一座别墅是他们的,我给那里送过几次货,经常见到没成年的女中学生被他们带来又带走,我敢说,真较真儿,这几个小子哪个造的孽都够枪毙八回的。”

  许三笑道:“照这么说,这事儿就更要管到底了,决不能让这小子逍遥法外,我看这件事玉刚来办最合适。”

  张玉刚说:“行,这事儿我盯死丫的,判的不公哥们儿想办法让他上达天听!”

  刘枫不禁动容,深视了二人一眼,张玉刚的级别高过许三笑一级,听他说话的口气,更不难判断出其家世的显赫胜过了许三笑。但许张二人之间却是明显以许三笑为尊的。这实是颇为不寻常的现象。

  许三笑注意到刘枫在沉思,笑问:“老刘,想什么呢?”

  刘枫玩笑道:“在想那辆Q7值多少钱,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

  许三笑郑重道:“就先月薪一万吧,车的事情不必你担心,只要玉刚这边不松口,用不了两天自有人赔咱们一辆新的,到时候那辆车就是你的伙伴了。”

  宫艳诗从外头进来,一脸不满的神气,一句话也不说,噔噔上楼,不大会儿拎着一只小皮箱下来,道:“许三娃子,你行,真有你的,不过你也别得意,过几天咱们在艳阳县见!”说罢,急匆匆出门而去。

  她前脚走,不出三分钟,外面便响起警笛声。

  许三笑看了一眼时间,问张玉刚,“你说这三分钟值多少钱?”

  张玉刚道:“至少值海峰兄打个招呼。”又有些纳闷的:“这两天我可不是第一回听你跟宫艳诗说她义父什么的了,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许三笑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妞儿就不是正儿八景干那行的,是人家精心培养出来,专门用作笼络或者收拾人的,从另一个角度说,或也可称之为一件工具,只不过她还有血有肉有情。”

  张玉刚恍然道:“我就说嘛,你们俩这关系透着奇怪,这里边果然有猫腻。”

  大门外传来叫门声,许三笑动身去开门,对刘枫说:“你不要跟出来。”

  门外停了三辆警车,刘所长依然在其中,只不过带队人却换成了一个肩扛一级警司衔的中年警官。

  “你好,打扰了,我是金阳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王杰,这是搜查令,我们奉命抓捕一个叫宫艳诗的女人,据我们所知,这个女人之前一直住在你这里。”王杰神情严肃的说道:“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级警司最高职务为正科级,但狗尿苔不济,长在金銮殿上就不同了。省会城市的干部对下边地区城市的干部有着一种天然俯视习惯。

  许三笑道:“不是我不配合,而是人已经走了,就在你们来之前的三分钟,这事儿千真万确,家里有女眷和孩子,你们就这么进去,我怕不太方便。”

  张玉刚从屋子里出来,问道:“什么情况?”说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王杰几眼,问道:“你听不明白吗?人已经走了。”

  刘所长凑过来介绍道:“王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团市委的张副书记,张书记,这位是我们分局刑警队的王队长。”

  张副书记是名闻遐迩的人物,蓉城官场几乎无人不知,都晓得这位爷背景深厚,是中央首长点名让他快快成长的干部。王杰的脸上顿现笑容,主动伸手和张玉刚握手,道:“怎么张书记也在这儿呢?”

  张玉刚象征性的跟他握了握,道:“我一直都住这儿,可以证明,你们要抓的那个女人的确已经走了,而且是刚走没多久,你们现在追或许还来得及。”说着把身子一让,道:“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进来搜一搜,但若是因此耽误了追查嫌犯的最佳时机,你要负全责。”

  王杰迟疑了一下,又道:“除了宫艳诗外,我们还在追捕另外两个非法逗留在国内的前非洲某国人,有一名出租车司机作证说他们住进了这里。”

  原来,本案的重要目击者刘枫才是他的目标。

  许三笑面色一寒,走过来,低声喝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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