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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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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章 魏延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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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在襄阳北有一处占地近百亩的建筑群,这里是襄阳官舍,也就是襄阳的官办宾馆,由三十座小院组成,从荆州各地来襄阳办事的高级官员都会住在这里,每座小院都有专门的人服侍。

  夜幕下,一辆马车停在了官舍侧门,一名身着黑色披风的瘦高男子从马车里出来,披风高高竖起,遮住了脸庞,他步履匆匆,走进了官舍,一直来到刘备下榻的院子前。

  他回头吩咐两名随从几句,直接进了院子,看得出刘备知道此人要来,特地做了安排,一路人都没有任何馆舍的人看见,年轻男子进了房间,放下披风,柔和的光线照亮了他那张苍白的脸庞,赫然便是刘表长子刘琦。

  这不是刘琦第一次来见刘备,他们早有了一种默契的关系,刘琦需要借助刘备的力量争取世子之位,刘备也需要从刘琦这里了解刘表的心思,从而在荆州站稳脚跟,同时支持刘琦也符合刘备的利益。

  刘琦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向刘备行一拜礼,“侄儿刘琦拜见叔父!”

  刘备正在灯下看书,见刘琦行大礼,他连忙笑眯眯摆手道:“贤侄不必如此大礼,快快请坐。”

  刘琦在刘备对面坐下,一名侍从上了两杯茶,刘琦笑问道:“没想到叔父会来襄阳,真让侄儿喜出望外。”

  刘备这个时候出现在襄阳并不偶然,现在荆州格局正在发生剧烈,在这个关键时候,刘备怎么可能在新野稳坐钓鱼台,他也要参与进来,想办法谋取属于自己的利益。

  事实上,刘备已经出手了,不久前,刘备便向刘表推荐了自己的幕僚简雍为南郡郡丞,但刘备并不满足,他还想寻找机会,获取更大的利益。

  今天在樊城码头,刘备遇到了刘璟,刘备本想和他好好谈一谈,但又怕被刘表知道而心中生疑,所以没有细谈,今晚,刘琦的到来,正合他意。

  刘备微微笑道:“这次来襄阳主要是想和你父亲商量,在荆州建立汉室宗祠一事,没想到这两天似乎襄阳很热闹,今天下午听说璟公子被封为柴桑别部司马,少年有为,不错啊!”

  今天刘琦来找刘备可不是为了刘璟之事,而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利益向刘备请教,虽然他已和蒯家联姻,但蒯越的很多建议总是说不到他的心上,相反,刘备给他的建议,却能一针见血。

  而且刘备是大汉皇叔,声望播于天下,和他交往,对自己有益无害,如果他能支持自己继承荆州大业,这将是一个极大的分量,也正是这几个原因,刘琦对叔父刘备的支持极为看重。

  刘琦叹了口气道:“明天我就要去南郡,出任南郡太守,远离襄阳,这样就无法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恐怕对我前途不利,而且我听说,父亲已正式和蔡家达成联姻的意向,少妤将嫁给刘琮,我心中很是担忧,担心父亲最后选择刘琮为世子,叔父,我该怎么办?”

  刘备沉思半天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父亲对你的印象是从小形成,不会因为你去了南郡而轻易改变,我想,只要你心怀孝道,时时写信告诉父亲你的状况,努力从政,把父亲交代之事做好,你父亲一样会喜欢你。”

  刘琦悲从中来,磕头泣道:“侄儿以肺腑之言相告,叔父为何要敷衍侄儿?”

  刘备脸上露出苦笑之色,“这是你们家事,我怎好随便参与。”

  刘琦砰砰磕头,“侄儿愿听叔父金玉之言,望叔父不吝赐教。”

  刘备给旁边孙乾使了眼色,孙乾起身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刘备和刘琦两人,刘备这才不紧不慢道:“凡事有所失必有所得,你虽去南郡,无法在父亲面前表现,但你却有机会控制南郡,你要想办法在短时间内,牢牢把南郡控制在自己手上。

  我想,你父亲也不会让你久呆南郡,等你回襄阳时,你就比琮公子多了一份实力,琦公子,去南郡,绝不是坏事。”

  “万一父亲听信继母谗言,不让我回襄阳怎么办?”这也是刘琦担心的事情。

  “这也无妨,以我的估计,你父亲不到病危时不会传位,你只要笼络住长沙刘磐,拉拢好江夏刘璟,和叔父刘度建立交情,再加上你自己的南郡,等到那一天,你振臂而呼,南郡、江夏、长沙、零陵响应,荆州大半已归你,那时又何惧小小的襄阳?”

  刘琦缓缓点头,叹息道:“还是叔父看得深远,侄儿受教了。”

  这时,刘备忽然想起一事,笑道:“不是有传言,琮公子被黄勇所伤,成为废人了吗?怎么还要娶蔡家之女为妻?而且他成为废人,你父亲怎么还会考虑他为荆州之主,贤侄,你多虑了吧!”

  “父亲根本不相信那些传言,我了解父亲,如果没有传言,或许他还会考虑一下,可有了传言,他就认为是有人居心叵测,而且夫人刻意替刘琮隐瞒,又买通了张谨,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刘备想了想道:“琦公子,你还是小看你父亲了,如果他不怀疑,他就不会这么着急替刘琮娶亲,应该说他有所担心,只是不知受伤程度,你放心,这种事拖不了几年,只要琮公子三年无后,而你生下子嗣,那么继承荆州基业之人,就非你莫属。”

  刘备之言让刘琦如拨云见日,心中亮堂起来,他再三感谢,这才告辞而去。

  孙乾将刘琦送走,又返回了刘备书房,只见刘备负手站在窗前沉思不语,孙乾小声道:“主公,琦公子已送走。”

  “公佑,你说琦公子为何不去找蒯异度求教,却反而信任我?”刘备沉声问道。

  孙乾笑了笑,“或许蒯越是世家,有家族利益,让琦公子有所忌讳。”

  “不是!”

  刘备摇了摇头,“琦公子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我觉得他是希望得到我的支持。”

  “我想,主公一定会支持他!”

  “当然,我会全力支持他继承荆州大业。”

  此时,刘备的眼睛充满了期待,这是一种对未来前途的向往。

  .........

  五更时分,十艘大船列队在长江上疾速向南行驶,船队早已过了武昌,再行数十里便到了柴桑,在第一艘大船的船头,刘璟久久凝视着黑亮亮的江水。

  长江水流在夜幕下如黑色丝绒带般奔流着,与夜空上的银河带遥相呼应,几颗大星星发出璀璨的光芒,在这个神秘悠远的夜色中,使刘璟陷入了无限的遐想。

  魏延缓缓走上前,站在刘璟身旁凝视着长江,良久,他低声叹息道:“以长江水柔之军,何以统一天下?”

  刘璟瞥了魏延一眼,微微笑道:“那以马腾、韩遂的西凉之军,就可以统一天下吗?”

  魏延摇摇头,“马腾、韩遂的幕僚谋士不过是书生之谋,将不过是子弟,怎能和曹操相比,唯一和曹操抗衡者,只有袁绍,袁绍灭亡,曹操将天下无敌,荆州、江东合力抗曹,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但孙刘世仇,想联合抗曹,难啊!”

  刘璟淡淡一笑,“其实也不难,现在只是危机不到,一旦危机到来,什么世仇都是浮云,文长不用太担心,现在我们要做是事情是夺取江夏,建立自己的势力,其他暂时不要考虑太远。”

  魏延沉默片刻道:“璟公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璟看了他一眼笑道:“有什么话不能说,你说就是了。”

  “璟公子,我觉得你取江夏为根基,有点失策了。”

  刘璟没有说话,魏延继续道:“江夏有黄家势力深厚,江东虎视眈眈,荆州不肯放松控制,可谓易攻难守的四战之地,卑职就担心公子辛辛苦苦战胜黄祖,最后却被江东摘走果实,那时,公子数年的辛苦成了竹篮打水。”

  刘璟笑了笑,“那依你之见,应该以哪里为根基?”

  “卑职以为,应该以上庸为根基之地,上庸丘陵山地相间,地形复杂,骑兵难以攻击,而且上庸东接襄阳、南阳,南接巴中,更重要是,可以以上庸为跳板,攻取汉中,继续进军关中、巴蜀,天下可得其三,足以和曹操抗衡。”

  刘璟轻轻叹息一声,“文长,你的想法并不错,但不合时宜,以哪里为根基并非我能选择,我之所以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内成为柴桑之主,很大程度上是我赢得了州牧的信任,同时抓住了州牧和黄祖矛盾这个千载良机,又逢江东军进攻的风云际会,如果我没有能抓住这个机会,那么今天我还在樊城守城,何谈基业?”

  魏延低下了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吹毛求疵了,刘璟取得今天的成就并不容易,而且上庸现为曹军所占,攻取上庸无疑就是对曹操宣战,州牧未必肯干。

  魏延叹了口气,“公子说得对,是卑职想得太简单了。”

  刘璟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有想法其实并没有错,但咱们得一步步来,抓住每一次机会,厚积薄发,等我们逐渐强大起来,说不定有一天,我就会像你说的那样,以上庸为跳板,进攻汉中和关中,那时,我封你为汉中校尉,为我的先锋。”

  魏延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充满期待道:“如果有那一天,我魏延愿为将军马前卒,为将军开疆辟土,建立霸业!”

  这时,桅杆上有士兵大喊:“前方便是柴桑,我们到了!”

  刘璟走近船舷,迎着强劲的江风,头发飞舞,他看见了柴桑城雄伟高大的城廓,在东天际一抹晨曦的映衬下,渐渐显露出来。

  ‘柴桑,我又回来了!’刘璟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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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捡软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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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古至今,中国都是一个以血缘人情为纽带的国度,俨如一个金字塔的造型,最顶层是皇室家族,其下则是掌握大权的各大权贵家族,再是天下名望、郡望、县望,层层向下递减。

  在这个血缘金字塔的最低层,也是一个个同姓氏族组成的数百万个家族。

  而在各个郡县,也同样是金字塔型的权力地位体系,整个天下都是大大小小的金字塔拼凑而成,构成一个最庞大的、严密而稳定的社会等级体系。

  柴桑和荆州其它郡县一样,也是由大大小小的家族组成了一个独立的社会等级,在最顶端,盘踞着柴桑的三大家族,陶氏、朱氏和周氏。

  其中陶氏是商人家族,财富雄冠江南,不仅是柴桑,也是荆州和江东两地最大的商人;而朱氏则是柴桑最大的地主,几乎每个种地的柴桑农民都是朱家的佃户。

  周氏家族又有不同,周家也是土地大户,但周家的土地却不在柴桑,主要集中在武昌一带。

  三大家族中,虽然陶家财富雄冠江南,但权力地位却最低,而周家财富不著,但在江夏权利场上却混风生水起。

  江夏郡丞周并便是周家家主周谷之弟,黄祖手下头号大将苏飞的妻子,也是周家之女,甚至黄祖的小妾同样出身周家,在刘璟未掌握柴桑之前,连柴桑牙将兼县令周凌,也是周谷之侄。

  相对于周家在江夏权利场上的势大,陶、朱两家却处于一种弱势,所柴桑又有权周、船陶和牛朱之说,平日里,三家各自独立,互不犯界,相处还算融洽。

  周家一家独大,高高在上,而陶、朱两家则关系密切,相互联姻。

  这次柴桑保卫战由于刘璟强势入主柴桑,对柴桑的势力格局影响极大,尤其刘璟夺权,杀死了牙将周凌,使柴桑家族势力之争再起波澜,表面平静的局势下暗流汹涌。

  周家在周凌被刘璟杀死后,一度沉默,无论在募捐守城和战后抚恤上皆看不见周家的身影,但在刘璟赶赴襄阳述职后,周家又渐渐复苏。

  周家家主名叫周谷,年约五十岁,面白清瘦,学识也不错,颇有几分名士风范,周谷早年也在河北常山郡担任一县县令,黄巾造反席卷河北,周谷在乱世中逃得性命,遂弃官南归,专心经营家族。

  十几年时间,使周家渐渐成为江夏名望家族,地位还在陶家之上。

  但这半个月,随着刘璟渐渐控制柴桑,使周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周谷为之忧心忡忡,思虑对策。

  房间里,周谷正伏案疾书,他在给自己兄弟周并写信,周并是江夏郡丞,也是黄祖的心腹之一,黄祖虽是江夏太守,但他的精力主要放在军队上,江夏政务基本上就是由周并全权负责处理,权势很大。

  这次被刘璟所杀的周凌便是周谷和周并的侄子,是他们逝去长兄留下的儿子,周凌被杀,这口气周谷当然咽不下,只是刘璟势大,掌握了柴桑军队,周家不敢强势对抗,只能隐忍至今。

  但周谷也敏锐地察觉到,刘璟入主柴桑,必然是刘表的安排,目的明确,从黄祖手中夺回江夏控制权,那么作为周家,生活在柴桑城内,必然会被黄刘冲突所波及,那么周家又如何在这种危险的夹缝中生存下去。

  这才是周谷忧心忡忡的真正原因,他必须要向兄弟周并问清楚,周家该怎么办?实在不行,周家就暂时迁到武昌县去。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管家在门外道:“老爷,武昌县二老爷的紧急信件!”

  周谷立刻放下笔,“拿进来!”他正在写信给兄弟,没想到兄弟的信先到了。

  管家进来,把一封信递给了他,又慢慢退下去,周谷拆开信,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周谷的族弟周鑫出现在门口,“家主,听说二哥来信了?”

  周鑫也是周家的重要人物,周谷借口身体不好,从不对外露面,一般都是让族弟周鑫去应付,周谷点点头,“进来说话吧!”

  周鑫走进房间,注视着周谷手上的信,问道:“二哥信上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周谷叹了口气,把信递给他,“让我们低调隐忍,和刘璟虚与委蛇,不让我们迁去武昌,说这是黄祖的意思。”

  周鑫匆匆看了一遍信,眉头一皱道:“家主,你说会不会是黄祖想利用我们?”

  “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我们又能有什么选择?”周谷忧心忡忡道。

  周鑫沉默了,他们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片刻,周谷转开话题问道:“昨天我让你去找陶群,他怎么说?”

  周鑫连忙道:“听说陶家一支四百艘满载货物的船队在夏口被黄射扣押,黄射逼陶家交出黄勇和陶湛,否则陶家的船队就休想过江夏,现在陶家有点混乱了,陶群和陶邈在向家主叫板,要求陶胜给家族一个交代,偏偏陶老爷子又去了江东,无人能镇住陶家的混乱。”

  周谷冷笑一声,又问道:“那刘璟有没有干涉?”

  “他怎么干涉,这是家族内部事务,再说黄祖还巴不得他去抢夺陶家船只,给黄祖出兵柴桑的理由。”

  周谷背着手走了几步,陶家对于刘璟很重要,陶家的商路被断,对于陶家是致命打击,虽然还暂时看不到陶家混乱的后果,但一种直觉告诉周谷,陶家的衰败必然有利于周家,有利于黄祖收回柴桑。

  周谷想了想道:“陶群和陶邈可以利用,你尽量和他们联络好交情,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

  随着刘璟被任命为柴桑别部司马,刘表和黄祖达成了妥协,江夏的大局便确定下来,但并不代表江夏就此风平浪静。

  相反,黄祖和刘璟围绕着柴桑的斗争依然暗流汹涌,黄祖不敢明着出兵攻打柴桑,却用另一种方式对付刘璟。

  黄祖知道陶家钱粮对于刘璟的重要,为了对刘璟实施釜底抽薪之策,黄祖便将目标转向陶家,由他儿子黄射出面,就在三天前,黄射在夏口扣押了陶家四百艘运送布匹的船队,抓捕了数十名陶家伙计。

  同时,黄射向陶家下达最后通牒,陶家必须立刻交出黄勇和陶湛,否则,陶家的船队休想再从江夏经过。

  江夏是整个荆州的水路枢纽重地,断绝陶家船队经过江夏,无疑就是断了陶家的荆州商路,对陶家造成了极其沉重的打击,正是此事引发了陶家内部蓄积已久的矛盾,陶群和陶邈两名家族重要人物联手向陶胜发难,要求陶胜给家族一个说法。

  屋漏又遭连夜雨,就在昨天晚上,陶胜又接到了刘表的亲笔信,向他求娶女儿陶湛为次子刘琮平妻,平妻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妾,并令他尽快把女儿送去襄阳,连续打击,使陶胜终于无法承受住这巨大的压力。

  他一夜无眠,天刚亮,他便来到了军营,向刘璟求助。

  柴桑军营原本位于城北,占地二十余亩,四周修建有围墙,但刘璟嫌这座老军营没有训练场地,便将军营搬去南城校场,北城军营改成了粮库。

  目前柴桑的军队共有二千五百余人,包括刘璟从樊城带来的五百名老弟兄,除此之外,还有甘宁和他的数百部属,但他们并不驻扎在柴桑,而驻扎在柴桑以西约七里处的龙湾城。

  龙湾城是柴桑子城,周长不过三里,实际上就是一座军城,紧靠长江,站在城池上可以直接向长江之的船只射箭,这样,便使甘宁和刘璟互为犄角。

  刘璟返回柴桑已经五天了,这五天时间里,他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整顿军队上,这两千五百人的军队将成为他起兵的资本,是真正属于他的军队,如何把这支军队打造成精锐之军,刘璟这些天一直为之殚精竭虑。

  房间里,刘璟正和徐庶商议军务,徐庶得到刘璟的大力推荐,被任命为柴桑县尉,并参赞军务。

  这是徐庶在荆州数年来获得的第一个官职,虽然官职不大,只是一个县尉,但实际上,他是刘璟的军师,替刘璟掌管军务大权,县尉的事务他则交给副手处理,几乎不怎么过问。

  两人正在商议军队的赏罚条例,这时,一名士兵在门口禀报:“启禀司马,陶氏家主有要事求见!”

  陶胜是陶湛之父,和刘璟有那么一点未来的翁婿关系,更重要是,陶家将是刘璟重要的钱粮来源,不能怠慢,刘璟便命道:“请他进来!”

  片刻,一名士兵带着陶胜走进房间,陶胜满脸愁容,进门便施礼道:“璟公子,陶家遇到大麻烦了,我已无计可施,特来向公子求助。”

  刘璟和徐庶对望一眼,刘璟安慰道:“家主不必担忧,坐下慢慢说,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

  陶胜叹了口气,便将黄射截船,并不准陶家商船过江夏之事说了一遍,忧心忡忡道:“相对于黄家的压迫,州牧的威逼才是要命之事,州牧竟然要九娘做刘琮之妾,若不答应,他将追究陶家看护不利的责任,现在整个家族已经乱套了,公子,我该怎么办?”

  说着,陶胜将刘表之信递给了刘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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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孙权的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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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响起一片哀嚎惨叫,陶群见儿子满地打滚,被打得惨不忍睹,他吓得心惊胆战,跪倒刘璟面前苦苦哀求,“求璟公子饶了犬子吧!”

  刘璟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这时陶云一声惨叫,腿骨被硬生生踢断,陶群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它想法,从怀里取出周鑫给他的信,高高举起,

  “这是周鑫给我的信,中午才拿到,我什么都没做,我发誓!”

  刘璟微微一怔,手一摆,命手下停止痛殴,他从陶群手中接过信,看了一遍,竟然是黄祖写给陶群的信,这倒出乎他的意料,原想拨掉一根杂草,却没想到杂草下竟扯出一棵人参。

  “这是周家和你联系的吗?”

  刘璟知道周鑫其人,是周家的重要人物,周凌的族叔。

  陶群带着哭腔道:“今天中午他把这封信给我,说了些利诱的话,我没有任何想法,更不敢背叛公子。”

  刘璟收了信,这才对他道:“陶胜是陶家家主,他的权威不容任何人挑战,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陶群一呆,原来不是为了黄祖之事,而是陶家,他心中暗暗有些懊悔,自己那么着急拿出信做什么?他低下头,不敢吭声。

  刘璟明白他的想法,冷冷道:“这是你的幸运,若你真敢私通黄祖,必死无葬身之地。”

  陶群吓得一哆嗦,慌忙说:“小民不敢。”

  刘璟点点头,一指地上奄奄一息的陶炳,“这只是给你的警告,他就留在军营疗伤,若你胆敢再反对陶胜,你将收到儿子的人头。”

  陶群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两个头,在军营另一间屋子里,另一名陶家重要人物陶逸,也在痛哭流涕的保证,绝不再反对家主陶胜。

  陶群被带了下去,刘璟又取出陶群的信,仔细看了几遍,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知道江夏郡丞周并便是周谷之弟,也是黄祖的心腹,自己杀了周凌,周家从此沉默。

  但他相信,周家不会一直沉默下去,必然会有所动作,果然,周家找到了陶群。

  刘璟沉思良久,这是一个机会,他该怎么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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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吴宫,又叫吴侯宫,矗立在姑苏城北的虎丘山下,占地近千亩,四周有高耸的城墙,分为后城和政城两部分,后城是吴侯孙权的宿房,而政城则是江东百官办公朝议之处,这里就是江东政权的政治、军事中心。

  自从一个月前孙权母亲病逝,整个东吴上下都处于一种悲情之中,停止一切娱乐活动,酒馆也禁止售酒,家家挂白幡、户户插香炉,表示对老夫人去世的哀悼,举国上下停止了一切军事活动,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江东军停止了对柴桑城的进攻。

  鲁肃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儒袍,头戴进贤冠,他步履匆匆,神情凝重,快步走过了宫城和政城之间的吴安门,进入了宫城。

  自从柴桑回来后,鲁肃承受了巨大的政治压力,以程普为首的江东老臣纷纷要求罢免鲁肃,追究其兵败之责,但孙权却极力替鲁肃解释,力排众议,不肯处分鲁肃,这让鲁肃心中充满了感激。

  这段时间他也颇为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家中,看书钓鱼,怡养性情,今天鲁肃接到孙权的召见令,匆匆赶来东吴宫。

  鲁肃来到了麒麟堂前,名字虽然叫‘堂’,实际规模就是一座宫殿,这里也是孙权的处理政务的书房,鲁肃在门口等了片刻,一名侍卫出来笑道:“吴侯请将军进去!”

  鲁肃整理一下衣冠,快步走进了麒麟堂。

  书房内,孙权正坐在书案前飞笔疾书,他依旧穿着白麻孝服,虽然母亲已去世一个月,但他始终没有除孝,只是内心已渐渐从失母的悲痛中走出来,他将所有的精力的心思都投到政务中,用繁重的政务来忘记内心的哀伤。

  “主公,鲁将军来了。”一名侍卫的轻声禀报打断了孙权的思路。

  “让他进来!”

  孙权放下了笔,他找鲁肃来是为了刘璟之事,这几天刘璟成了整个江东的名人,不是因为他在柴桑率军杀退了江东军。

  而是在老夫人的令堂上,铺天盖地的素旗白幡中,豁然出现了一顶‘荆州刘璟悼念老夫人千古’的吊孝幡,就放在贵宾席第一位,令江东百官士庶瞩目,这件事迅速传遍了东吴城。

  刘璟的吊孝幡自然是委托陶烈奉上,但孙权却有意把它放在第一位,所以引发了江东热议。

  孙权从书案上取出两封信,这两封信都是刘璟所写,一封是柴桑之战时写给鲁肃的信,另一封是刘璟托陶烈带给孙权的亲笔信,今天上午才拿到。

  这两封信让孙权颇有兴趣,不止读了一遍,虽然谈不上赞同刘璟的想法,但他却被刘璟的大气折服,这两封信他准备保留下去。

  这时,鲁肃匆匆走进书房,跪下行一拜礼,“下官鲁肃拜见吴侯!”

  “子敬不必多礼,请坐!”

  孙权请鲁肃坐下,又打量他一眼,笑道:“子敬在家休养得不错嘛!”

  鲁肃有些惶恐道:“下官没有懈怠之心,愿随时为吴侯效力。”

  “我只是开个玩笑,子敬不必紧张。”

  孙权微微一笑,又道:“今天找你来,就是想给你找件事情做。”

  鲁肃欠欠身,全神贯注地听着,孙权取过陶烈带来的信,递给鲁肃,“这是刘璟写给我的信,你且看看吧!”

  鲁肃心中暗吃一惊,刘璟居然给吴侯写信,这是为何?他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刘璟表达了对老夫人去世的哀悼,言辞恳切,但在信的后面,竟是要交换战俘。

  鲁肃沉吟一下,试探着问道:“吴侯可是想让我去一趟柴桑?”

  孙权点点头,又叹息道:“今天听陶烈说,刘璟是一个有心人,所有阵亡的江东士兵,他都将他们的骨殖一一入瓮,标上姓名籍贯,并建了灵堂。

  而受伤的被俘士兵则细心调养,大都康复了,他既然这么有心,我怎能不承他的情,我决定和他交换,所有被俘的荆州士兵全部给他,这件事就委托你去做。”

  “下官愿为吴侯效力,前往柴桑,只是.....”

  鲁肃犹豫一下道:“我只是担心重臣们会反对我为使。”

  孙权心里很清楚,像程普这次极力要求惩处鲁肃,实际上是带有私心,程普和周瑜关系不好,而鲁肃是周瑜推荐之人,程普要求严惩鲁肃,实际上就是打周瑜的脸。

  孙权心里有数,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没有理睬程普,保住了鲁肃,他已详细问过徐盛,并非鲁肃指挥不利,而是刘璟率领柴桑军民破釜沉舟,利用石砲和投石机重创江东军。

  战斗非常惨烈,江东军几次杀上城,又被柴桑守军拼死赶下城头,最后甘宁援兵赶到,焚毁了江东的粮船,才最终迫使江东军撤军。

  这并非鲁肃无能,就算程普去也是一样,况且鲁肃用计,全歼了黄射的五千水军,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功劳,可以将功折罪。

  孙权笑着摆摆手,“子敬不要有顾虑,我会给你符节,你全权代表我前往柴桑,没人敢说你什么?”

  鲁肃也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下官就无所惧了。”

  两人又沉默片刻,孙权若有所思地问道:“子敬,你觉得刘璟此人怎么样?”

  鲁肃想了想道:“虽然我是败在他手下,但我并不想诋毁他,此人极善于抓住机会,从高平老家来荆州仅仅半年,便声名鹊起,一次次抓住机会,包括这次柴桑之战,他一战成名,分了江夏一杯羹,让人不得不佩服。”

  停一下,鲁肃又道:“这次他来江夏,看得出是刘表想从黄祖手中夺回江夏控制权,但他却利用我们江东军攻打柴桑的机会,一举夺取柴桑,掌握了江夏门户,他的魄力和谋略都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吴侯,此人非同小可。”

  孙权点了点头,“他虽是刘景升之侄,却是刘家的异类!”

  孙权从桌上取过那封信,上面有他密密麻麻的批注,他感叹道:“孙刘联合,共抗曹操,刘景升之侄居然有这种胸襟,这才是做大事之人,我也深深感觉,此人不可小窥。”

  鲁肃迟疑片刻,“难道吴侯也考虑孙刘联合?”

  “怎么可能!”

  孙权摇摇头笑道:“我只是赞赏他有这种胸襟,并不代表我和他的想法一致,曹操现在忙于河北,无暇南顾,我就要趁这个机会吞并荆州,进军巴蜀,一统南方,这才是和曹军抗衡之道,孙刘联合,就算我有心,刘表也未必答应。”

  “可如果刘璟成为荆州之主,那时他提出孙刘联合,吴侯会考虑吗?”鲁肃又小心翼翼问道。

  其实鲁肃之所以把刘璟的信给了孙权,在某种程度,他赞成孙刘和解、联合抗曹。

  只是孙刘两家世仇太深,他鲁肃又人微言轻,从不敢提及此事,这次他把刘璟的信交给孙权,也是希望孙权能有所考虑。

  孙权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他之所以重视刘璟,并不是赞同他的想法,而是他感觉此人的魄力和谋略都远胜的刘琦、刘琮。

  将来有一天,他很可能会成为荆州之主,如果是那样,江东和荆州的对峙局面可能就会改变了。

  良久,孙权凝视着屋顶轻轻叹息一声,“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对手,但又不希望他入主荆州,子敬,两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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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放长线钓鱼

  夏口也就是后世的武汉,在黄祖主政江夏时,夏口还没有筑城,却也是人口密集之处,由于夏口是长江和汉水的交汇点,使夏口的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黄祖也在几个月前,渐渐将江夏的军事重心转移到了夏口,有驻兵近一万人,上千艘战船。

  在夏口的西码头上,密集地停泊着数百艘商船,每艘商船上都挂着陶家的双鲤旗,载着布匹等货物,这便是被黄射扣押的四百余艘陶家商船,一百余名随船伙计和管事也被抓进牢狱。

  这就是现实,尽管陶家富可敌国,但没有权势作为后盾,它们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随时会被权力者宰杀。

  “父亲,就是这四百二十艘拖船,收获丰盛!”黄射指着密密麻麻的船只笑着对父亲黄祖道。

  黄祖负手眯眼望着数百艘拖船,吃水线都很深,表示它们装载着沉重的货物,“这些船只除了装载粗麻布外,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两百匹绸缎,很少,孩儿已经卸货了。”

  黄祖脸上露出了不满意地神情,才两百匹丝绸,太少了,而且他要这些粗麻布做什么,虽然沉重,却不值钱,他要的是粮食,要的是钱。

  黄祖喉头里粗鲁地嘟囔一句,回头对黄射道:“派人去告诉陶家,我可以把船只货物还给他们,人也可以释放,但他们必须用五万石粮食来换,我知道他们在江东有仓库,有的是粮食。”

  “可是.陶湛怎么,还有兄弟,没有交代吗?”

  “混帐!”

  黄祖怒骂一声,“刘璟在柴桑,他们可能把陶湛给你吗?还有,你兄弟应该和陶家无关,谅他们没这个胆!”

  关于黄勇的下落,黄祖已有些绝望了,他前天派人去江东,要求赎回儿子,假如黄勇不在江东,那么就是刘璟说了假话。

  黄祖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次子已死在刘璟手中,否则刘表怎么会不提此事,那只有一个解释,他已经看到了儿子的人头。

  黄祖脸色阴沉如水,半晌,又冷冷道:“和陶家换粮食并不代表饶了他们,陶家再有船只出现,给我继续扣押!”

  这时,远处一名士兵奔来,上前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太守,阳新县有紧急情报传来。”

  士兵将一份情报呈给黄祖,黄祖展开看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来,“刘璟用蠢货去剿匪,结果被打得屁滚尿流,那个廖化三战皆败,七百守军只剩下两百人,阳新县快保不住了。”

  黄射沉思片刻,又问父亲:“那么阳新县向刘璟求援了吗?”

  “怎么没求,连发三次求援书,若阳新县丢了,他刘璟怎么向刘表交代?”

  黄祖心情特别好,他就恨不得这些土匪索性连柴桑也一并攻下,黄射却比较阴沉,他又想了想,吞吞吐吐道:“父亲,我感觉这里面有机会。”

  黄祖顿时醒悟,他重重一拍额头,“他娘的,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随即命令左右道:“速去把周郡丞找来见我。”

  .......

  周家又安静了一段时间,其间刘璟特地来拜访过周家,表示愿意和周家和解,也准备安排周家子弟进入柴桑官场,但家主周谷只表示,周家无意涉足官场,对刘璟的拜访表示感谢,姿态做得很足,但彼此的关系却没有实质性的改善。

  然后双方都平静下来,刘璟再没有找过周家,而周家也异常低调,禁止子弟从事一切公共活动,整个周家就仿佛在柴桑城消失一般。

  但这只是在柴桑城的平静,事实上,周谷一直和兄弟周并保持着暗中往来,将柴桑城发生的情况及时送去武昌,周谷清楚,周家的利益在武昌,在黄祖身上,他和刘璟只能是敌人。

  房间里,周鑫叹了口气说:“家主,那个陶群现在变成废物一般,整日里酗酒,我已找不到他,而且他也不肯再反对陶胜,令人失望。”

  “这件事可以理解,陶胜勾结刘璟把他儿子打成重伤,他岂能再有勇气,我倒是关心他有没有把我们供出去。”周谷负手站在窗前冷冷道。

  “大哥请放心,我已确认过,他说信已烧掉,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我相信他虽然不敢得罪刘璟,但同样也不敢得罪黄祖,从现在的情形看,刘璟对周家没有任何监视,说明他还没有产生疑心。”

  周谷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稍稍安心之处,上次刘璟来拜访后,他以为刘璟会派人监视周家,但他们仔细观察几天,周家外面并没有任何可疑人物。

  如果刘璟怀疑周家,就算不对周家动手,监视也一定会有,这说明刘璟忙于掌控柴桑,还顾不上黄祖的威胁。

  或许他认为双方已经达成妥协,不会再发生夺城之战,周谷冷笑一声,只能说这个刘璟太不了解黄祖,黄祖是什么人,在切身利益面前,他会被一个所谓的妥协缚住手脚吗?

  “今天上午,我接到二弟的快信,让我密切关注刘璟军队的动向,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

  杀!

  校场上喊杀声震天,一片热气腾腾,两千余士兵在酷暑之下训练,一个个大汗淋漓,挥舞长矛,形成一片气势壮观的矛阵。

  一旁,魏延一样满头大汗,但他态度却异常严厉,手执长鞭,直着喉咙大吼,“气势呢?把气势给老子拿出来!”

  “他娘的,你的枪法不对,老子白教你了,一旁去,练一百遍!”

  魏延将一名士兵从队伍中拉出来,勒令他独自练习,“一百遍!”他大吼道:“少一遍,看老子怎么罚你!”

  士兵们都已习惯了魏延的严厉吼骂,虽然他态度凶狠,却极为认真,所教的枪法也比大众枪法要高明得多,如果熟练使用,在战场上的杀伤力会明显提高。

  魏延身为教头,和士兵们一起在烈日下训练,比士兵更苦更累,让士兵真正地心悦诚服。

  魏延擦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心中也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他多年来郁郁不得志,自恃才高,桀骜不驯,看不起那些小人上司,所以屡被上司穿小鞋,甚至连性命都差点丢了。

  直至遇到了刘璟,这是魏延自认为一生的转折,他现在已被提拔为军侯,不仅如此,还把二千军队的训练权交给他,这是何等的信任,这使魏延心中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这时远处传来一片喝彩声,魏延向远方望去,眼中露出会心的微笑,在校场另一边,刘璟纵马奔驰,不断侧身引弓射箭。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他已射出二十箭,六十步外的草人上插满了箭矢,“不错!”魏延低声赞叹。

  他亲眼看见刘璟箭法的神速进步,每天刻苦训练,仅仅半个月内,他从一炷香射十箭,进步到射出二十箭,魏延当然知道,这是非同一般的进步。

  不仅是箭法,他的力量也在稳步上升,比上次新野之战又有了很大的提高。

  这时,刘璟纵马疾奔,在八十步外抽箭搭弓,拉弓如月,箭似流星,一箭射向草人,‘噗’一声正中前胸,箭力强劲,射穿了草人,周围再次响起一片喝彩声。

  这一箭连刘璟也颇为得意,他找到了最佳手感,八十步外一箭穿胸,这还是从未有过,这时,他忽然看见魏延在远处向这边张望,似乎摇了摇头,刘璟心中觉得奇怪,收弓向魏延奔去。

  “文长觉得哪里不妥?”刘璟笑问道。

  魏延也不奉承,直言不讳道:“一箭射中只是侥幸,要百箭九十九中才是真本事,司马觉得可以让我夸赞吗?”

  刘璟也淡淡一笑,“确实是侥幸,再让我射第二箭,就找不到这种感觉了,你说得不错,不值得夸赞。”

  “既然如此,哪些士兵。。”

  魏延指着箭靶附近围着的二十几名士兵,道:“是否可以让他们来接受我的训练,而不要一味言不由衷地奉承讨好,影响这边士兵的训练。”

  刘璟这才明白,为什么魏延一直被上司不喜,屡遭穿小鞋,此人说话确实容易得罪人,虽然是实话,但方式却不对。

  连他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不过刘璟了解他这个人,就不会和他计较,他笑了笑,“那二十几人都是回来暂时休息的探子,晚上就要出发,训练就不必了。”

  他回头一挥手,“你们都回营去!”

  二十几名围观的士兵纷纷离开校场回营,魏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直,连忙歉然道:“我一向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怎么改不了,望司马莫怪!”

  刘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的脾气我知道,虽然话语不中听,但说得也对,这边士兵在挥汗如雨训练,他们却在一旁无事围观,确实不妥,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

  魏延心中感激,却不会表达出来,只默默地点了点头,刘璟又向两千名士兵望去,见他们一个个的肌肉在阳光下黝黑铮亮,人人精神饱满,孔武有力,不由微微一笑,“光这样操练可不行,还得训练体力,我打算今天晚上让他们长距离行军。”

  “司马准备去哪里?”

  “去阳新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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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诱兵

  从柴桑去阳新县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陆路,走水路稍远,沿长江西行,在富水河口进入一条小支流富水,途经下雉县,一路再向西行便可抵达阳新县城,甘宁援助柴桑城走的就是水路。

  而陆路是走直线,一路向西,穿越丘陵起伏的山地,约走一百五十里,最后便可抵达阳新县。

  由于阳新县正好处于江夏山区和平原的交界处,人口较多,匪患也猖獗,尽管去年张武、陈孙被刘备率军剿灭,但阳新县境内还是有三支土匪,各有千余人左右,打家劫舍,扰乱江夏。

  黄祖也屡屡派兵去剿匪,总不能成功,直到甘宁驻扎阳新县后,这三支土匪慑于甘宁威名,收敛了很多,这次刘璟派廖化取代甘宁守阳新县,很大程度上就是希望能利用廖化江夏左王的老身份,收编这三支土匪。

  但刘璟的计划似乎并不顺利,前几天廖化一连发来三份求救信,剿匪失利,恳求柴桑救援。

  入夜,一支两千人的军队离开了柴桑城,疾速向西行军,与此同时,驻扎在龙湾城的甘宁,也率领他的数百部属离开龙湾城,从水路向西而去。

  尽管这两支军队离开得十分隐秘,但还是被有心人所探知。

  周府,周鑫步履匆匆,一路小跑到了后院,推开周谷书房的门便心急如焚地喊道:“家主,他们走了!”

  周谷正在灯下看书,见兄弟又惊又喜,满头大汗,十分不满道:“着急什么,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能稳重一点吧!”

  周鑫见兄长动怒,吓得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吭声,周谷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不紧不慢道:“现在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谁走了?”

  “家主,柴桑守军出发了,就在刚才。”

  周谷眼睛一亮,这正是他等候已久的消息,他依然不露声色问道:“那具体是怎么离开?”

  “我已打听到,一共两千人,由刘璟亲自率领,借口是行军训练,趁夜色掩护,离开柴桑向西去了,而且甘宁的船队也几乎是同时离开龙湾城,从水路向西而去,家主,哪有夜间去训练行军的,其中必有蹊跷。”

  周谷点了点头,训练行军当然只是借口,连龙湾城的甘宁军队也出动了,这必然是去援助阳新县,此去阳新县,来回至少三天路程,加上剿匪耗时,那也要七八天不在了,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之机。

  但周谷沉住气又问道:“那现在县城守军还有多少?由谁来统管?”

  “应该有五百人,听说是由刘虎统领。”

  周谷背着手走了几步,又考虑一下前因后果,各种细节都一一理清,没有发现破绽,这才伏案写了一封信,交给周鑫道:“你立刻派人武昌县,把这封信交给郡丞,此时十万火急,现在就出发!”

  “郡丞不是在夏口吗?”

  “不!他们现在都在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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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越来越深,已经到了三更时分,柴桑城内一片寂静漆黑,只有城门、军营和旅舍大门口挂着昏暗的灯笼,此时南城门守军已换,换成了刘璟的数十名心腹,这时,一名士兵从远处奔来,对守将低声道:“周家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四周也没有人。”

  守将点点头,一挥手,“开城!”

  城门吱吱嘎嘎开启,只有大群士兵从城外小跑而入,足足有上千人,为首大将正是魏延,他骑马提刀,战马四蹄包裹了厚厚的麻布,魏延一挥手,低声令道:“加快速度,不准喧哗!”

  士兵们加快速度奔跑,一片沙沙声,他们只奔跑了百余步,便直接进了校场的南军营,军营大门随即关闭,城门也吱嘎嘎关闭了,从开城到闭城,不到一刻钟时间,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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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黄祖已率一万大军从夏口赶到了武昌县,他厉兵秣马,枕戈以待,就在等候柴桑周谷的消息,阳新县是刘璟除了柴桑以外,另一个极为重要的地盘,刘璟怎么可能让山匪将它占领。

  黄祖知道刘璟必然会派援军,只是援军派到什么程度,这就值得商榷了。

  武昌码头上,黄祖凝视着数十艘战船,滚圆的南瓜脸变成了苦瓜,一双小眼睛闪烁着滔天怒火,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指节捏得发白,他今天上午得到彭泽江东大营的回复,江东军并没有抓捕他的儿子黄勇。

  这就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的儿子黄勇极可能已经死在刘璟手中,也正是这样,刘表才不追究黄勇打伤刘琮之事,失子的痛楚在黄祖的心中弥漫开来,他完全忘记是黄勇先要杀人,这些他不管,他只在意自己的儿子,儿子死了,那这个仇该怎么报?

  此时他心中对刘璟不仅有夺地之恨,更有杀子之仇,“刘璟,我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黄祖望着长江喃喃自语。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只见长子黄射带着郡丞周并匆匆走来,周并是柴桑周谷之弟,年约四十五六岁,长得和周谷很像,只是身体健壮,没有周谷那种病恹恹的样子。

  周并手中拿着一封信,正是他兄长周谷写来,告诉了他们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父亲,刘璟出兵了!”黄射进门便急道。

  黄祖蓦地转身,目光血红地盯着黄射,“告诉我具体情况!”

  周并连忙将信呈给了黄祖,黄祖那如野兽般血红的眼睛令他心中微微有些害怕,给了信,他连忙站到一边。

  黄祖匆匆看完信,眼睛瞪大了,刘璟亲率两千士兵出城西去,甘宁也出兵了,什么行军训练,放屁!分明就是去救援阳新县。

  “父亲,机会终于来了!”黄射有点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道。

  黄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一切都在顺理成章地发展,但他觉得刘璟似乎派兵太多了一点,整个柴桑城就留五百人,这就是倾囊而出了,他就不担心自己派兵偷袭柴桑吗?

  “父亲,我觉得问题不大。”

  黄射心中早想好了对策,对父亲献计道:“我们可以派数十名精猛士兵,乔装成周家佃农,驾驶粮船去柴桑周家交粮,有周家的掩护,进入柴桑没有问题,然后在半夜偷袭城门,这时是防御最弱之时,柴桑守军必然措不及防,只要夺取城门,我们便可杀入柴桑,以我们绝对兵力优势,刘璟这次将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丧身之地!”

  黄祖喃喃自语,“不!太便宜他了,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上次陶家可有答复?”黄祖又回头问周并道。

  “启禀太守,陶家没有任何答复。”

  “很好!”黄祖冷笑道:“既然不识抬举,那一并成全他。”

  黄祖霍然转身对黄射道:“你和苏飞率三千军队偷袭柴桑,刘璟军队必然会回援,我会亲自率大军伏击,这一次他逃不出我黄祖的手心。”

  黄射大喜,躬身道:“孩儿遵命!”

  黄祖又对周并道:“周家那边,就由郡丞负责联系。”

  虽然周并也不想惹上这种事,得罪刘表,但这时他已身不由己,只得硬着头皮道:“卑职一定会办妥。”

  .......

  阳新县虽然县城人口不多,但占地面积却极大,是江夏郡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县,占据了整个江夏郡近三成的面积。

  第四天的一更时分,夜色昏明,惨白的月色在一片片乌云中流淌,月光下,一支千余人军队在柴桑县以西的山地丘陵中向东疾速行军。

  两边山林茂盛,远方不断传来夜枭凄厉的鸣叫,这里已经是柴桑县的境内,距离柴桑约六十里,距离长江四十里,中间相隔着十几座连绵起伏的峰峦。

  刘璟位于队伍中间,他骑在雄骏的战马之上,身着鳞片甲,头戴鹰棱盔,手提青影枪,目光锐利,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象猿猴一样,从一株大树上蓦地跳下,正好落在刘璟马前,引一阵轻微骚动,十几名士兵立刻用长矛压住他。

  “是我,我是侯五!”瘦小黑影吓得大声叫喊。

  刘璟催马上前笑骂道,“你这只小猴子,再偷偷摸摸窜出来,,当心被一箭射死!”

  “公子,我不敢了,我有甘将军的消息。”

  侯五是刘璟的小跟班,他具有一种常人不及的本事,攀山越岭,爬树走藤如履平地,而且方向感极强,怎么也不会迷路,是一个跟踪报信的天才。

  在这次行军中,他的任务是联系甘宁和刘璟,他刚从江边赶来,翻越数十里的山路,竟然准确地找到了刘璟的队伍。

  “甘将军有信给我吗?”刘璟笑问道。

  侯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公子,是口信,不过我现在嘴太干,肚子又饿,说不出来。”

  刘璟又好气又好笑,把自己的干粮包和水壶扔给他,“说完了再吃喝!”

  侯五象只猴子一样灵巧得窜上白马,白马不满得哒哒敲打马蹄,却又有点无可奈何。

  他在刘璟耳边低声道:“甘将军已经发现了黄祖的船队,有数百艘大船,甘将军说,黄祖是想拦截我们。”

  说完,他又象猴子一样跳下了战马,跑到一块大石上喝水吃干粮。

  刘璟精神振奋,果然开始了,看来黄祖比自己想的还要急切,成败就在此一举,他立刻喝令道:“加快速度,返回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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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将计就计

  柴桑军营内,徐庶正在听取一名水上探子的禀报,在柴桑西北约十里外的江面上发现了数十艘五百石战船,正缓缓向柴桑逼近。

  徐庶捋须笑了起来,这便是黄祖派来偷袭柴桑的军队,如果没有推断错误,他们必然是在今晚行动,按照事先和刘璟的部署,刘璟率军在外围伏击,而徐庶则坐镇柴桑,引军入瓮。

  徐庶负手走到门前,远方夕阳如血,余晖撒在柴桑城头,给柴桑城抹上了一层殷红之色,旧人说,夕阳太红,就是血光之灾的表现,虽然徐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今天的夕阳如血却似乎映证了这一点。

  这时,刘虎快步奔来,抱拳施礼,瓮声瓮气道:“县尉,我们都准备好了。”

  县尉只是徐庶的官名,但实际上徐庶是柴桑的军师,辅佐刘璟,掌控军务,是柴桑军队的第二号人物,就算是刘虎,也一样对他恭恭敬敬。

  “虎军侯,你知道我让你集中军队做什么吗?”

  刘虎摇摇头,“老虎不知!”

  “你跟随我去抓人,把藏匿在周家的四十名江夏士兵给我揪出来!”

  刘虎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在柴桑城居然还有黄祖的军队,他兴奋异常,跃跃欲试,“县尉,那我们走!”

  徐庶点点头,带着刘虎快步向外走去。

  .......

  正如黄射的部署,他从军队中挑选了四十名精锐士卒,乔装城武昌周家的佃农,驾驶十几艘粮船来柴桑,口口声声是来给主人周家送粮,周家随即出面作保,加上他们没有带任何兵器,这支小船队便被放进了柴桑城。

  这四十人随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周家将他们藏匿在府中,等待时机来临,房间里,家主周谷有点紧张,他刚刚接到黄射的命令,江夏军将在今晚三更时分进攻北城水门,命四十名死士务必事先夺取水门。

  之所以选择攻打水门,是因为水门和陆门都有瓮城,四十人很难抢夺陆城门,但水门则可以利用漕河潜进瓮城,这四十人水性都极好,就是为了攻打水门才挑选他们。

  想到即将临近的夜袭,周谷心中不由格外紧张,尽管这一天他盼望已久,但它真的要到来,却使周谷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唯恐在最后关头发生意外。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管家禀报道:“家主,朱县丞和徐县尉来了,说周家的田税有问题,四爷应付不了,请家主出去一下。”

  “没用的东西!”

  周谷心中暗骂一声,在这关键时刻他不想和官府闹翻,只得穿上外袍向大堂而去。

  大堂上,数十名衙役簇拥着徐庶,旁边坐着县丞朱珣,朱珣端着茶碗慢慢喝茶,脸色平淡。

  徐庶面沉如水,语气严厉地对周鑫道:“我已查过柴桑历年的文卷,贵府在柴桑有上田六十三顷,却未向官府交过一担米的田赋,你怎么解释!”

  周鑫满头大汗,他当然知道其中的缘故,这六十三顷土地是黄祖特别关照免税,作为回报,周家将给予黄祖军粮支持,这里面的问题就是,田税应该交给官府,层层汇总后,集中到襄阳,再由襄阳拨付一部分给军队。

  由于周家把应该交给官府的田税私下给了黄祖军队,便形成了周家事实上的偷税,按照汉律,偷逃田赋是一等大罪,杀头是肯定的,周家的偷税数量更是要被抄家灭门。

  周鑫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不敢把黄祖说出来,只得连连作揖,“此事另有隐情,我已禀报家主,家主会来解释。”

  话音刚落,周谷走了进来,“什么事?”

  周鑫连忙上前低声道:“他们在说我们柴桑田赋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周谷极为不满道:“我们的田赋从来都交给郡衙,不交县衙,县衙当然没有记录,徐县尉去郡衙一查便知,我周家世代清白,几时偷漏过田税?”

  周鑫一呆,他暗暗佩服家主高明,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把事情推给了郡衙,而徐庶绝不可能去郡衙调查,事情就不了了之,他连忙拍拍脑门对徐庶道:“我真的糊涂了,每年周家都会押送粮船去武昌交田税,我一时糊涂,忘记了。”

  徐庶却冷冷一笑,“那么就请家主解释一下,昨天十几艘粮船来柴桑,是为了何事?”

  这句话徐庶说得轻描淡写,对周谷却如五雷轰顶,他忽然明白,徐庶不是来查申什么田税,他就是来抓那四十名江夏士兵,不等他反应过来,十几名衙役便将周谷和周鑫团团包围。

  徐庶负手走上前,注视着周谷道:“周家的生死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家主是聪明人,是想保家族,还是想保对黄祖的忠诚,你自己选择吧!”

  周谷呆立半晌,他才深深叹了口气,低下头,心中寻思良久,却无计可施,他的一切早被对方关注了,他有一种中计的感觉,这时候,周家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

  时间已近二更,一支船队缓缓逼近了漕河口,船只所有的灯光、火光全部熄灭,无声无息地在江山中滑行,在第一艘大船船头,黄射顶盔贯甲,手提一把精钢月牙戟,目光阴冷地盯着远处黑黝黝的柴桑城墙。

  “公子,好像没有任何动静!”旁边裨将苏飞低声提醒道。

  苏飞是江夏军第三号人物,仅次于黄氏父子,他官任江夏都尉,跟随黄祖多年,一直是黄祖器重的左膀右臂。

  苏飞心中有点担忧,从他对刘璟桩桩事情的了解,他感觉刘璟并不是一个大意的人,相反,非常细致谨慎,他怎么会为阳新县倾兵而出,只守五百守军,要知道,柴桑对刘璟而言,可要比阳新县重要得多。

  虽然苏飞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已无法劝说被仇恨之火烧昏头脑的黄氏父子,黄祖已认定次子黄勇死在刘璟手中,他暴跳如雷,为子复仇的怒火使他不顾一切,誓言夺取柴桑,斩下刘璟人头。

  黄射虽然比他父亲冷静一点,也想到了一些夺城办法,但他内心一样急切,就恨不得抓住刘璟,苏飞心中暗暗叹一口气,这父子二人都被仇恨蒙住了眼睛,他知道黄射其实还想抢夺陶家之女,所以才会这么急切卖力。

  此时黄射眼睛里有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没有理睬苏飞,目光死死盯着水城门的铁栅栏处,忽然,他看见铁栅栏内有一道细小的火光闪了一下,黄射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黑黝黝的水门,这时,火光又连续闪了两下。

  黄射顿时大喜,“他们得手了!”

  他回头令道:“传我命令,船队进入漕河,驶进水门。”

  一艘艘大船依次进入漕河,乘风破浪,向水城门驶去,应该说,黄祖的经验还是很丰富,他知道进入水城门,船只的桅杆是个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他特地挑选了三十艘低桅帆船,正好可以驶入水城门。

  船队速度越来越快,黄射也越来越兴奋,他已经看到铁栅栏开启,此时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让他血脉贲张地一幕,陶湛像只小绵羊似的倒在他的床榻上,而刘璟人头就挂在大门上,淋漓滴血,这是他一次又一次做的美梦,今天就要实现了。

  苏飞感觉到黄射眼睛血红,已经有点入魔,心中暗自吃惊,连忙道:“公子,我去指挥中军!”

  他转身要走,黄射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恶狠狠道:“我是主将,尚身先士卒,你为何要逃?”

  苏飞苦笑着解释道:“公子,主将和裨将不能在一艘船上,这是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

  黄射骂道:“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我让你留下,你就必须留下。”

  苏飞也微微动怒,严厉地盯着黄射的眼睛,半晌,黄射放开他的手腕,哼了一声,“你去吧!”

  苏飞转身走到船舱门口,却听黄射在身后冷冷道:“等会儿进城,我自有事情,你就是主将,替我指挥战斗。”

  苏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黄射是想抢先入城,估计是要去夺取陶湛,此人平时看起来冷静,现在看来,他其实和兄弟黄勇完全一样。

  只是一个表现在外面,一个是藏在心中,只有在关键时刻,他才会体现出来。

  苏飞嘴角露出不屑的冷意,转身出舱门去了。

  ........

  水门处漆黑一片,前后铁栅门都已提起,船队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瓮城,在水门洞中,一个黑影正向城外大船招手,“快!快!”

  黄射的大船率先驶入了水门城洞,非常流畅地驶进了瓮城,连黄射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进入瓮城了吗?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进入了瓮城,他甚至看见了瓮城内的城墙,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大船也驶进了瓮城,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原本高高悬起的内外两道铁栅门忽然轰然落下,重重击入水中,激起一片浪花。

  第四艘船躲闪不及,‘砰!’地一声巨响,撞在外铁栅门上,木屑粉飞,船只剧烈晃动,船身横在水面上,船上士兵一片惊呼,不少士兵在剧烈的晃动中落入水中。

  这就是动手信号,水城门上顿时火光冲天,‘咚咚咚!’鼓声如雷,喊杀声此起彼伏,黑夜中不知有多少伏兵,箭矢如雨,射向瓮城内外,埋伏在漕河口的百余士兵,一齐发射火箭,很快点燃了几艘大船船帆,船上士兵惊恐地大叫着纷纷跳水逃命。

  船只着火,横在水门上无法动弹,这便堵住了漕河船只的退路,使漕河内数十只船进退两难,乱成一团。

  瓮城内,密集的箭矢不知射了多久,忽然火光大作,千余名士兵出现在瓮城漕河两岸,为首脸色严肃的大将正是魏延。

  他一招手,数十名士兵冲上船只,不多时押下一名年轻将领,金冠歪戴,满脸惊恐。

  “我是黄射,黄祖之子,求求饶我一命!”他一见到魏延便大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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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一网打尽

  漕河上,数十艘大船紧跟在一起,前方水门已关闭,城上箭如雨下,夹杂着火箭,使靠近城墙的几艘船起了火,而后面的几艘船也被伏击起火,火势冲天,使船队进退两难。

  士兵开始慌乱起来,挤在船舷边大喊大叫,在船队中间的苏飞同样心乱如麻,黄射中计失陷于城中,这让他怎么向黄祖交待?

  一名牙将乘小船过来,高声问道:“都尉,军心混乱,现在该怎么办?”

  苏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中计已深,从一开始就是陷阱,甚至包括周家,也早在别人掌握之中,现在无论如何不能上岸,他不知岸上有什么埋伏,很有可能刘璟就等候在岸上。

  苏飞向漕河两边看了看,其实漕河颇宽,可以调头,船队只有返回长江,才能安全。

  “命令小艇清道,船队掉头,返回长江!”

  ‘咚咚咚!’船队调头的鼓令敲响,一艘艘大船开始缓缓掉头,场面虽然依旧混乱,但江夏军已经找到求生希望。

  十几艘小艇一马当先,企图清除挡住水道的几艘着火大船,他们用长绳索套住横在河心的船只,奋力向河边拉拽,几艘大船开始缓缓移动,一切都向有利于江夏军的方向发展。

  意外就在这时再次发生,士兵们移开大船,看到的并不是宽阔平坦的水道,而是上百艘密集的小船,他们像鱼群一样杀进了漕河,箭矢呼啸射来,江夏军小艇上的士兵纷纷中箭落水,惨叫声响成一片。

  为首一只小船系着锦帆,船头站着一名大将,身材八尺开外,膀大腰圆,相貌威武,手执一对双戟,此人正是甘宁。

  甘宁率领他的部属,在长江上成功摆脱了黄祖船队的围剿,利用船只灵活,速度极快的特点,将黄祖的船队远远抛在身后,抢先赶到柴桑,拦截偷袭柴桑的江夏军。

  “杀上去,摧毁前三艘敌船!”

  甘宁一声大喝,百余艘小船灵活无比地杀进了漕河中,在一艘艘江夏军大船中间穿梭,为首的三艘大船很快便被包围、被蜂拥爬上船的士兵淹没。

  三艘大船很快沉入河底,再次阻塞了航道,江夏军剩余的二十艘大船又重新被堵截在漕河内,看眼着前面的几艘船被大火点燃,士兵们再度混乱起来,纷纷跳入水中,向岸上游去。

  苏飞站在船头,见大势已去,他也只得大喊:“弃船上岸!弃船上岸!”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在他眼前一跃跳上船,直挺挺站在他眼前,眼中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苏飞,还认识我吗?”

  “是你!”

  苏飞后退两步,眼睛里露出惊恐之色,竟然是锦帆贼甘宁,他和甘宁很早就认识,彼此打过多年交道,他知道甘宁的厉害,若甘宁还是水贼,他不怕,但甘宁现在是刘璟之人,是他的敌人,他们还可能有什么话好说吗?

  “苏飞,你投降吧!我饶你一命。”

  苏飞紧咬嘴唇,又后几步,忽然,他大吼一声,挥刀向甘宁砍去,甘宁冷笑,身影如鬼魅般躲过长刀劈砍,手中双戟如电,直刺苏飞前胸和咽喉,瞬即就到了眼前,苏飞吓得魂飞魄散,身子顺势向后一翻,侧身翻滚出去,躲过了甘宁致命一击。

  但他刚要起身,一支冷冰冰的戟尖已顶住了他的后颈,只听甘宁在身后冷冷道:“你再敢动一下,必死无疑!”

  ........

  两千余江夏士兵丢盔弃甲,跳水泅生,这里面存在着一种人的本能,像江东士兵跳水后,大都游向东岸,东岸是他们家乡的方向,而江夏士兵则大部分游向西岸,这是因为武昌和夏口在柴桑的西方。

  一群群士兵爬上岸,没命地向西方黑暗处奔去,远处数百步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延绵十几里,逃进树林似乎就意味着安全了,就在这时,树林里爆发出一片喊杀声。

  早已埋伏在这里的刘璟,率领一千士兵杀了出来,一千士兵尽管行军疲惫,但此时他们士气高涨,拦截住了江夏军的逃路,挥舞战刀长矛,个个奋勇杀敌,江夏军在跳水时大多脱去盔甲,丢弃了兵器,他们手无寸铁,被杀得屁滚尿流,走头无路,纷纷跪下求降。

  四更时分,城内城外地战斗终于结束,三千参加偷袭的江夏军,被杀五百余人,投降两千二百余人,只有数百人趁夜间逃脱,连主将黄射和裨将苏飞也双双被俘。

  水陆城门开启,一队队垂头丧气的战俘被押进了城内,还有十八艘没有被烧毁的战船也作为战利品一并运进城内。

  在靠近城门处的一间屋子里,黄射赤着上身,手臂被牛筋捆绑,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此时他心中又是害怕,又充满了仇恨,害怕是他担心刘璟会杀了自己,而仇恨恰恰相反,他心中极为渴望杀死刘璟。

  黄射心中也知道,刘璟杀他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他感觉有人正向自己走来,在他面前停下,黄射看到了一双沾满泥泞的军靴。

  黄射慢慢抬起头,他看到了一张冷峻的脸庞,正是他日思夜想杀之而后快的刘璟。

  “黄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刘璟淡淡笑道:“只是想不到我们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也许在一个时辰前,你还想像着我被绑缚着跪在你面前,对吧!”

  一种巨大的羞恶感直冲黄射脑门,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狗杂种,有本事你把我杀了!”

  他拼命要站起身,却被几名士兵死死按住,刘璟并没有着恼,依旧语气冷淡道:“我当然不会杀你,我要拿你向黄祖换取我想要的东西,但在你身上弄点手脚也可以,比如,就像你兄弟对付刘琮一样。”

  刘璟在他耳边低声笑道:“让你那玩意永远直不起来,怎么样,很简单的。”

  黄射顿时万分惊恐,他不怕刘璟杀他,但就怕刘璟阴他,他跪在地上连连后退,“不!你不能。”

  刘璟凝视他半晌,忽然左右开弓狠狠给了他两记耳光,打黄射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嘴角流出了血丝,刘璟一把揪住他头发,将他脸掀起,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浑蛋,竟敢和我争女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此时,黄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就算陶湛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敢有任何念头,他惊恐地大喊起来,“我不敢,我发誓,不再打她的主意。”

  “你的发誓跟狗屎一样,臭不可闻!”

  刘璟极为厌恶地骂了他一句,对左右令道:“把他带下去,给严加看管!”

  几名士兵拖起黄射便走,黄射吓得大喊大叫,“璟公子,饶了我吧!不要阉我,我不敢想了,再也不敢了!”

  刘璟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半晌才令道:“把苏飞带上来。”

  这时甘宁上前低声道:“公子,苏飞与我有旧,能否.....给我一个面子。”

  刘璟点点头,“我自有分寸。”

  片刻,苏飞被推了上来,他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刘璟在上次进攻江夏张武、陈孙时见过苏飞一面,时间也只是半年多前,当时的情形还记忆犹新。

  刘璟走上前笑眯眯道:“苏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苏飞叹了口气道:“要杀就杀,我不会投降你。”

  ‘投降?’

  刘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解问道:“苏将军为何要说投降二字,我是州牧之侄,代表州牧镇守柴桑,你也是州牧所任命的江夏都尉,我们都是州牧的属下,何谈‘投降’二字?”

  苏飞被刘璟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我只效忠黄太守,至于他效忠谁,和我无关!”

  刘璟点点头,又沉思了片刻道:“坦率地说,我不会逼你投降,我对你没有兴趣,我只是对你手下的士兵有兴趣,之所以找你来问话,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效忠谁?是效忠黄祖,还是效忠州牧,现在我明白了,你是效忠黄祖,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我会把你的原话转达给州牧。”

  苏飞头低得更深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能说出什么,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他原本是刘表一手提拔,并任命为江夏都尉,按照汉制,太守掌政,都尉掌军,两者都直接向朝廷复杂,再由朝廷派出州牧来监察。

  但制度是人定的,也会随着人的意志而改变,首先是州牧不再是所谓监察机构,而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地方政权,且渐渐形成割据之势,同时,太守不再只管政,它的手伸进了军队,都尉便被边缘化,逐渐沦为太守附庸。

  这一点在江夏极为明显,苏飞原本是刘表任命,掌管江夏之军,现在他却变成了黄祖的帮凶。

  苏飞心中羞愧之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州牧他自己也明白。”

  刘璟深深注视他半晌,这才语气淡然道:“这个你不用给我解释,我不关心,我有一封信,上面有我提出了几个条件,你替我交给黄祖,如果他答应,我放他儿子,如果他不答应,我会将黄射的人头挂在城墙上一个月。”

  说着,刘璟命左右替苏飞松绑,又将一封信递给他,“你走吧!”

  苏飞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刘璟竟这么轻易地放了自己,他忽然看了一眼甘宁,见甘宁脸上似笑非笑,他心中忽然明白了,向甘宁一拱手,转身大步而去,刘璟望着他走远,随即令道:“放他出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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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漫天要价

  直到天快亮时,黄祖船队才急急火火地赶到了柴桑城,此时,晨曦清明,一层淡淡的江雾若隐若隐笼罩在江面上,黄祖站在船头,脸色铁青,目光死死盯着漕河。

  漕河上几艘大船的火已经熄灭,但依旧袅袅冒着青烟,几艘船一头栽入水底,半个身子撅出水面上,被烧得面目全非,无论是烧毁的船只,还是凿沉的船只,残骸都格外狰狞醒目。

  黄祖已经得到败兵带来的消息,他的军队已全军覆没,长子失陷于城中,生死不知,裨将苏飞也被荆州军俘虏,这个消息足足令黄祖一炷香没有说出话来,此时,他还处在一种茫然的愤怒之中,这是一种心中愤怒之极,却又无计可施的懵懂状态,他甚至还无法想象后果有多严重。

  良久,黄祖忽然转身,狠狠一拳砸在桅杆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刘璟小儿欺我太甚!”

  旁边十几名将领谁也不敢上前劝他,这时,他的首席幕僚蒋齐上前劝道:“太守,事已至此,现在生气也没有用,还是要想办法赎回长公子,然后再慢慢考虑以后的行动。”

  黄祖长叹一声,“是我被仇恨遮蔽了眼睛,所谓阳新县匪患明显是刘璟的诱兵之计,周家也早已被他掌控,这些我都应该考虑到,可是我却被仇恨蒙蔽了心窍,这次惨败,责任在我啊!”

  蒋齐又安抚道:“太守不必自责,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真假难辨,不可能每个人都看得很准,坦率说,这一次我也没有看出刘璟是在使计,卑职也有责任。”

  黄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现在谈责任又有什么用?这时,有士兵大喊:“好像是苏飞将军,在岸边!”

  黄祖一愣,他快步走到船舷边,向岸边望去,只见岸边有一人正拼命向这边挥手大喊,相隔不到二百余步,目力好的人可以依稀看清他的模样,黄祖见他的身材、外形确实像苏飞。

  他心中诧异,苏飞不是被抓了吗?怎么又被释放回来了,他不及思索,立刻命道:“速放一艘小船前去接来!”

  大船上放下了一艘舢板,几名士兵驾舢板向岸边划去,不多时接到了人,又划了回来,果然是苏飞。

  只见他衣服整齐,没有遭半点酷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黄祖心中并不高兴,甚至还生出一丝怒气,自己儿子没有回来,他倒先回来了。

  这时,蒋齐走到黄祖身边,意味深长道:“如果卑职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刘璟给了甘宁面子。”

  黄祖眼睛眯了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好得很啊!”

  苏飞被接上大船,在黄祖面前跪下行礼,“末将有罪,未能及时劝阻长公子,导致全军惨败,恳请太守处罚。”

  黄祖坐在一堆缆绳上,阴阳怪气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兵败是我儿黄射鲁莽造成,是这样吗?”

  苏飞浑身一激灵,他当然听出黄祖话中有话,不承认是他儿子黄射造成兵败,可是....如果不是黄射夺城心切,难道还是自己的责任吗?

  苏飞宁可被杀,也绝不接受被冤枉的屈辱,他的言语之间顿时激动起来,“今日之败虽是中刘璟之计,但如果谨慎从事,小心谋算,也不致于全军覆没。

  卑职也劝长公子,水陆并进,先入五艘船数百人,夺取水门后再全军杀入,但长公子没有听从,而且还是第一个杀入水门.....”

  “够了!”

  黄祖打断苏飞的陈述,脸上露出恼羞成怒之色,“我只问你,为何我儿尚被监禁,你却被放了?”

  “刘璟命卑职给太守送一封信!”苏飞从怀中取出信,呈给黄祖。

  旁边蒋齐却冷笑道:“送信这种小事,交给一小卒便可,有必要让一个堂堂的裨将来送信吗?苏将军,这里面是否别有隐情?”

  苏飞听他言语中带有挑拨之意,不由双眼怒视蒋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苏飞投降了刘璟吗?我苏飞也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若投降,我就不会回来,若回来就绝没有投降之说。”

  他又对黄祖正言道:“太守,我苏飞跟随你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苏飞在军中极有威望,旁边将领都纷纷上前替苏飞求情,黄祖压下心中的恼火,挥挥手道:“真相究竟如何?以后再说,现在你先下去。”

  “卑职要给太守讲讲柴桑守军的情况,以及这次兵败的详细经过。”

  “不用了!”

  黄祖极不耐烦地给旁边人使个眼色,几名牙将上前,将苏飞扶了下去。

  黄祖冷哼一声,自己儿子在刘璟手上,难道他还会不知死活地去攻打柴桑吗?

  一直等苏飞走了,黄祖这才打开刘璟的信,可没等他看上几行,他便暴跳如雷,站起身将信撕得粉碎,狠狠扔进江中。

  “王八蛋!”

  黄祖破口大骂,“老子就是儿子死绝了,也决不答应,刘璟,做你的鬼梦去!”

  蒋齐和军官们面面相觑,估计刘璟提出了黄祖难以接受的条件,否则不会这么勃然大怒。

  蒋齐上前小心翼翼问道:“太守,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黄祖怒气难平,恨恨道:“他竟提出用我儿换取武昌,简直无耻之极!”

  蒋齐笑了起来,“这就是刘璟的漫天要价了,他知道太守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开出太守难以接受的条件,他也知道不可能,卑职以为,他必然有别的条件。”

  蒋齐的劝说使黄祖稍稍清醒一点,他也反应过来,武昌是江夏郡治所在,刘璟怎么可能索要武昌县,这当然是他的漫天要价。

  不过,黄祖又有些后悔,他不该把信撕碎,否则可以看看后面的条件,便可明白刘璟的真实要价。

  尽管心中后悔,嘴上却不说,依旧强硬道:“他做梦吧!我什么条件都不会答应,他若不放我儿,我会碾平柴桑,鸡犬不留!”

  蒋齐明白黄祖的心理,他轻轻摆摆手,所有将领都退了下去,船舱里只剩下他和黄祖两人,蒋齐这才小声道:“要不卑职去柴桑探望一下公子的情况,我们回头再想应对之策。”

  蒋齐之所以极得黄祖的信任,是他的心腹幕僚,并不是此人有多高的才智,而是他摸透了黄祖的心,虚伪、暴烈、死要面子。

  而且蒋齐很会说话,比如他明明是代表黄祖去柴桑和刘璟谈判,他却不这样说,而是说去探望长公子,这就给了黄祖台阶和面子,让黄祖刚才嘴硬说得话不至于打脸。

  黄祖心里听得很舒服,便点点头,“假如刘璟向你提及释放我儿的条件,你不妨听一听,我也不想逞英雄,毕竟只有一个儿子,但有一点,要钱粮我没有,另外他若再提什么武昌县,你就把我儿人头直接带回来。”

  “卑职明白了,这就去柴桑!”

  蒋齐下了大船,带着两名随从,乘一叶扁舟向柴桑城而去。

  .........

  柴桑城头,刘璟正在远远注视着江面上的数百艘战船,初步估计约一万人,刘璟内心甚至有一种想法,索性就让黄祖来攻城。

  他相信凭借坚固高大的城墙和自己重新打造的投石机和石砲,以及两千五百士兵,他完全可以抵御一万人的进攻。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现在就算他占领了江夏全境,他也无法取代黄祖在江夏的影响,历史上,江东是把黄祖的家奴曲部数万人全部迁走,才成功控制江夏。

  他还是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立稳根基,建立名声,最后才能吞并江夏,没有一两年时间是办不到,倒不能急于求成。

  就在这时,徐庶快步走来,远远笑道:“公子,黄祖派幕僚蒋齐前来,商讨黄射之事。”

  刘璟一怔,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此人也姓蒋,莫非是蒋干之弟,当真是巧得很,刘璟便微微笑道:“就按照我们事先商议之计行事,把那人叫来,我再叮嘱他几句。”

  不多时,一名年轻的江夏士兵被领了过来,他受了箭伤,胳膊上缠着厚厚的麻纱布。

  此人名叫丁平,武昌县人,是蒋齐的亲戚,最早曾做过黄祖亲兵,后被黄祖派去跟随黄射。

  这次他与黄射一起被俘,但此时他已投降了刘璟,原因是他父亲在上次江东军进攻时,被柴桑守军所救,现在是一名柴桑军屯长。

  丁平上前单膝跪下,“卑职拜见司马!”

  刘璟连忙扶起他,关切地问道:“伤势如何?”

  “回禀司马,伤势不碍事,正在康复中。”

  刘璟点点头,又笑道:“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心里有数吧!”

  “卑职铭记于心!”

  “你把事情替我办好了,将来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丁平心中感动,又再次跪下道:“请司马放心,卑职会竭心尽力把事情办好,不会出一点纰漏。”

  刘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安抚他几句,这才让人把他带走了,徐庶上前笑道:“让属下去和蒋齐谈,还是公子亲自出面。”

  刘璟沉思片刻,笑道:“为表示诚意,还是我亲自和他谈,不过元直可先带他去看一看黄射,然后,我再和他详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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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蒋齐非蒋干

  “哐当!”

  一扇铁门被拉开,徐庶回头对蒋齐道:“就在这里,蒋先生跟我来吧!”

  蒋齐心中忐忑,跟随徐庶进了这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地牢,地牢里光线昏暗,却十分安静,里面没有其他犯人,走到一间牢房前,蒋齐一眼便看见了黄射,看得出他被毒打过,浑身血肉模糊,蜷缩在一张木榻上,手脚拴着粗大的铁链。

  “长公子!长公子!”

  蒋齐连连叫了黄射几声,黄射慢慢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忽然冒出光来,‘哗啦!’他拖着铁链爬到木栅门前,一把抓住蒋齐的手,“蒋先生是来救我吗?”

  蒋齐见他模样凄惨,不由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就是受你父亲的委托,想办法救你出去。”

  “先生一定要救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黄射说不下去,竟失声痛哭起来。

  蒋齐连忙安抚他,保证一定会救他出去,他又用眼角余光向后望去,看见徐庶脸上有得意的笑容,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这样的话谈判可就对自己不利了。

  “蒋先生请吧!司马还在等你呢。”

  蒋齐点点头,转身跟随徐庶走出地牢,直接来到了县衙,县衙占地不大,不到百亩,这里同时也是别部司马军衙,是柴桑的军政权力集中之地。

  徐庶领着蒋齐来到议事堂前,刘璟已在堂上就坐,见蒋齐到来,刘璟笑眯眯站起身,“是蒋先生么?”

  蒋齐慌忙上前深深施一礼,“武昌寒士蒋永济参见璟公子!”

  “蒋先生太客气了,请坐吧!”

  “谢公子!”

  蒋齐坐下,徐庶也在一旁陪坐,刘璟命人上茶,他又笑问道:“蒋先生是武昌本地人吗?”

  “正是!”

  蒋齐犹豫一下又道:“其实家祖是陈留郡人,四十年前携带家族迁来武昌县,我本人就在武昌县出生。”

  刘璟呵呵一笑:“原来蒋先生身上也有北方血统,难怪是豪爽之人。”

  “让公子见笑了。”

  下人给他们上了茶,刘璟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便将话题转回了正事,“刚才先生应该见到黄公子了吧!”

  “见到了,只是恳求璟公子看在同是属臣的份上,不要虐待他。”

  “没有啊!我怎么会虐待黄公子?”

  刘璟故作惊讶问旁边徐庶,“徐县尉,县牢归你管辖,你命人去查一查,有没有人擅自对黄公子公报私仇?”

  徐庶连忙起身,“属下这就去查!”

  刘璟连忙止住他,“现在不急,回头再说。”

  刘璟又对蒋齐歉然道:“事情太忙,千头万绪,很多事情也顾不上,你也知道,黄公子也有不少私人仇家,说不定有人公报私仇,暗中对黄公子下手,这种情况我绝不允许,也尽量避免。”

  蒋齐心中苦笑,打成那样子,一句轻描淡写的公报私仇就算揭过了,不过想一想,黄射是战俘,遭什么样的罪都很正常,刘璟不过是给自己一点面子罢了,若谈判破裂,杀了他又能怎样。

  想到这,蒋齐便不再提黄射受虐一事,把话题继续深入,“公子也知道,黄太守只有两个儿子,次子黄勇至今生死不明,现在只剩下一个长子黄射,既然落在璟公子手中,黄太守自然要把他赎回去,所以特命我来谈一谈具体怎么赎回法?不知璟公子可有方案。”

  “方案!”

  刘璟不由笑了起来,“我不是写了一封信托苏飞带回去吗?难道黄太守没有收到?”

  蒋齐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解释道:“黄太守的脾气十分火爆,他不能接受割让武昌县的要求,便将信撕碎了,后面也不知写了什么。”

  刘璟和徐庶对望一眼,两人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刘璟淡淡道:“既然黄太守不能接受割让武昌,那还有什么好谈,蒋先生自便,我失陪了。”

  说完,刘璟站起身便要走,蒋齐惊得目瞪口呆,但他立刻醒悟过来,连声道:“璟公子,请留步!”

  徐庶也连忙起身,上前劝道:“司马,给蒋先生一个面子吧!听一听他怎么解释。”

  刘璟脸上终于露出了怒色,冷冷对蒋齐道:“我与黄祖为敌,天下人皆知,我不会给他什么面子,黄射被打伤是我下的命令,我只是给你一个面子,不让你难堪,如果你觉得谈不下去,那我们就打,我能击败两万江夏军,就不信还怕你们区区一万人,你回去告诉黄祖,今晚我会把黄射的人头送去,他要攻城,我刘璟随时奉陪!”

  蒋齐上前连连躬身施礼,“公子息怒,请息怒!”

  刘璟重重哼了一声,又重新坐下,“蒋先生,我是给你面子,否则我绝不会有半点让步。”

  “多谢公子,蒋齐感激不尽!”

  经过这么一次风波,蒋齐感觉自己势弱了很多,他也知道黄祖偷袭在先,本身就理亏,加上刘璟强势,不惧一战,而黄祖为了儿子的性命,又绝对不敢一战,最后还是逼自己上门商谈。

  蒋齐擦擦额头上的汗,苦着脸道:“武昌是江夏郡治所在,也是黄太守的家族所在地,武昌县无论如何不能让给公子,除此之外,其余都好商量。”

  旁边徐庶也劝道:“司马也要考虑到州牧的感受,现在江夏郡有江东这个外敌,江夏应该保持稳定才对,若索取武昌,州牧那边恐怕也难以交代,请司马三思。”

  蒋齐哀求,徐庶又扮和事佬,在一旁劝说,刘璟沉思半晌,这才勉强道:“好吧!我再提三个条件,若黄祖还不答应,那就等着给他儿子收尸吧!”

  ........

  “什么!要我割让下雉县?”

  黄祖蓦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蒋齐,下雉县位于阳新县和柴桑县之间,紧靠长江,虽然面积没有阳新县大,但人口众多,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不过县城却不在江边,而是在距长江二十余里处。

  黄祖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下雉县被刘璟夺走,那么整个江夏郡的南部就归他刘璟所有了,黄祖心中恨得滴血,转身几拳向舱壁砸去,喉咙里如野兽般低鸣,他黄祖怎么能接受这个奇耻大辱。

  事到如今,蒋齐也不得不劝黄祖了,“太守,下雉县下一步就算不给柴桑,他们也会用武力夺取,下雉县位于阳新县和柴桑县之间,两面夹击,很难防御,不如索性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们,先把公子换回来,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反正县城就在那里,他们也拿不走,我们以后再夺回来就是了。”

  黄祖扶着舱壁低下了头,半晌闷声问道:“他还有其他什么条件?”

  “他的第二个条件是,江夏军不准再拦截陶家商船,所扣押的人和商船以及货物都必须立刻释放。”

  这个条件不算太过分,对他黄祖没有什么损失,黄祖点点头,“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还有什么?”

  蒋齐脸色露出为难之色,第三个条件才是他难以启口,但又不得不说,他叹息一声道:“他们提出的第三个条件,要求太守赔偿十万石粮食和三万两黄金。”

  黄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十万石粮食,三万两黄金,这不是把他黄家的老底掏空了吗?他缓缓摇头,“蒋先生,你也真的糊涂,我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粮食和黄金,莫说拿不出,就算拿得出,我也不可能给他,这个条件我绝不答应。”

  蒋齐知道黄祖会这么答复,他又劝道:“我也知道这个条件会让太守为难,但就算卑职去和他们讨价还价,最多也只能压下一半粮食,那还是有五万石粮食和三万两黄金,刘璟说得很清楚,第三个条件肯定是物资交换,他也绝不会让步,卑职还是请太守权衡一下吧!”

  黄祖负手在船舱内来回踱步,心情异常沉重,他心里何尝不明白,再攻,他不一定能攻下柴桑,但儿子的性命肯定就完了,现在他儿子在别人手上,人家漫天要价,他不可能不出血,只是粮食他也很紧缺,就算五万石粮食他也很难拿出,何况还有三万两黄金。

  反复寻思良久,黄祖问道:“我刚才听你说,第三个条件必须是物资交换,这是刘璟的原话吗?”

  “是!”

  黄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既然是物资,那就不一定是钱粮,我拿别的东西给他也可以,你去和他再谈一谈,除了钱粮外,别的物资我都可以答应。”

  。

  经过三轮谈判,刘璟终于和黄祖达成了一致,刘璟将第三个条件改成,他要所有被俘江夏士兵的家眷,也就是人口,共一万两千余人,作为一点让步和诚意,刘璟将三百余受伤江夏士兵释放,准他们跟蒋齐返回大船。

  两艘大船驶出了水门,船上满载着乱哄哄的三百余伤兵,蒋齐也在船上,他好言安抚这些受伤士兵。

  这时,蒋齐意外地在战俘中发现了一个自己的亲戚,是他妻子的外侄,名叫丁平,他连忙将丁平叫上前问道:“你怎么也被俘了?”

  丁平上前磕头道:“回禀姑父,侄儿是和苏飞将军一起被俘。”

  蒋齐点点头,见左右人无人,他又低声问道:“那你可知道,苏飞为何被放回来?”

  丁平挠挠头,“具体侄儿也不知,不过应该是和甘宁求情有关。”

  蒋齐眼中兴趣更浓了,连忙问道:“怎么个求情法,你快说!”

  “当时苏将军被关在木笼子里,侄儿和十几名战俘就在笼子旁,苏将军求人把甘宁找来,我听他好像说,我与公有旧,今日我落难,公能否救我一命?”

  “就这么多?”

  丁平点点头,“好像就这么多,甘宁也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后来听说苏将军被放了,我和几个弟兄都在夸甘宁讲义气。”

  蒋齐捋须冷笑一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若不是甘宁求情,刘璟怎么可能放他,哼!临阵贪生怕死,这种人岂能为大将?

  这件事他必须让黄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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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上好精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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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璟和黄祖达成的和解方案,当然不可能马上实施,仅被俘士兵的家人陆续迁来柴桑也需要一个月,把黄射最终交还黄祖也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不过五天后,陶家被扣押的四百余艘商船及一百余名伙计返回了柴桑。

  同时黄祖承诺,以后不会再为难陶家商船,陶家船队将和从前一样顺利经过江夏,这无疑是解决了陶家最严峻的问题,使陶家上下一片欢腾。

  甚至当四百余都货船返回柴桑时,两百余名陶家子弟在家主陶胜的带领下,集体去江边祭祀江神,迎接商船的归来,用一种最虔诚的仪式来纪念陶家新的开篇。

  当然,陶胜心中比谁都明白,该感谢的并不是江神,而是刘璟,他不仅保证了自己的家主之位,而且帮陶家解决了最棘手的难题。

  从江边归来,陶胜立刻转道去司马军衙,他要当面向刘璟表达陶家的谢意。

  一名士兵将陶胜领进了刘璟的官房,刘璟的官房是一间朝南的屋子,宽敞而明亮,虽然天气闷热,但院子里树林浓密,凉风习习,倒也感觉不到很热,刘璟正站在一幅江夏地图前,用笔细细地画着下雉县的范围,看得出他对这块新到手的地盘颇为满意。

  陶胜快步走进房间,深深施一礼,“参见公子!”

  刘璟放下笔,笑眯眯问道:“家主去江边接到船只了吗?”

  “接到了,人员、货物和船只都没有损失,璟公子的大恩,陶家感激不尽!”

  说着,陶胜竟跪了下来,向刘璟磕了三个头,刘璟吓了一跳,这可是他未来的岳父,怎么能向自己磕头,他慌忙扶起陶胜,“家主不必行此大礼,我与陶家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怎能不尽力帮助陶家。”

  陶胜心中感动,他想起女儿说过的话,刘璟有能力,也会全力帮助陶家,现在看来,自己的见识还比不上女儿,令陶胜心中一阵惭愧。

  父亲让自己全力支援刘璟是正确的,正是刘璟对陶家也同样有着钱粮依赖,他才会说出唇亡齿寒的关系,才会在关键时候帮助陶家摆脱困境。

  陶胜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慨,又叹口气道:“我们陶家一致决定,尽全力支持璟公子,就算倾尽家财也在所不惜,陶家的钱粮主要储存在江东,陶家在长江沿岸有数十座仓库,我们将陆陆续续将这些物资钱粮运回柴桑。”

  陶胜变得如此慷慨大度倒不完全是出于感激,从这次对付黄祖,陶胜便发现,黄祖不是刘璟对手,刘璟将迟早会占领江夏。

  而且他的才能也远胜于刘琦、刘琮,将来荆州有变,极有可能是刘璟成为荆州之主,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如果有陶家在钱粮的全力支持,未必不能实现。

  对陶家而言,这是寻找靠山的一个良机,支持得越早,陶家将来获利越厚,陶家是商人,而且是最成功的商人,眼光自然非同寻常,家族一致决定,把陶家的未来就押在刘璟的身上。

  刘璟笑了笑,陶家的表态在他的意料之中,实际上,就算陶家不表态,他们的利益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他请陶胜坐下,诚恳地对他说道:“我也非常感谢陶家的支持,将来,我也会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可以保护陶家的商业利益,陶家就不用再生活在江都和荆州的夹缝之中。”

  陶胜叹息一声,“这一天陶家也是盼望已久。”

  如果说陶胜对刘璟的态度,之前因为女儿陶湛的缘故,使他心中多少有点芥蒂,但此时他心中一点点隔阂也荡然无存。

  两人的笑容和言语都变得坦诚起来,刘璟沉吟一下道:“就不知黄祖的誓言能维持多久,我们还是得当心。”

  “这倒没必要担心。”

  陶胜笑了笑,“黄祖此人虽然对外人品卑劣,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在江夏郡内,他一般很守诺言,这也是他很讲究在江夏郡内的名声,既然他答应不再拦截陶家船只,那一般他就不会食言。”

  “这样最好不过。”

  这时,刘璟又想到一事,便问道:“陶家有没有办法搞到上好的精钢?就像那把方天画戟一样铁质。”

  陶胜眉头微皱道:“如果是普通铁,陶家可以很容易搞到,不瞒公子说,陶家在丹阳县也有两座铁矿,招募几千工人开矿炼铁,只是炼出铁必须卖给江东官府,不准外运,当然,陶家也有办法运出来,关键是公子是要上等精钢,少量的话可以搞到,大量的话有点困难....”

  刚说到这,陶胜猛地想起一事,连忙问道:“不知公子急不急?”

  刘璟想了想道:“倒也不急,一年之内都可。”

  “那就没有问题了。”

  陶胜兴奋地解释道:“炼制精钢的关键不是技术,而是要使用上好石碳和碳粉,碳粉容易弄到,但石碳江南和荆州都不多,巴蜀却有,我可以从巴蜀大量购买石碳,再从丹阳运来精钢矿,再烧制些碳粉,我们就在柴桑开炼,公子要多少有多少。”

  石碳是煤,煤的发热量高,可以炼出优质钢铁,刘璟心中也有些跟着兴奋起来,他快步走到墙边的一幅大地图前,很快找到了丹阳县,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丹阳县就是后世的马鞍山。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尽快实施。”

  “公子放心,后天就放船队去巴蜀,一次便可运回几万斤石碳。”

  “还有炼铁的工匠!”

  刘璟又提醒他道:“打造方天画戟之人虽已去世,不知他的后人有没有得到真传,如果能找到他们.....”

  “这倒不必!”

  陶胜笑着摆摆手,“中原好一点的炼铁工匠都被曹操收罗去许昌了,不过,自古兵匠出越国,在吴郡和会稽郡那边,我能找到最优秀的铁匠,绝不亚于打造方天画戟那位老工匠。”

  ........

  陶胜告辞而去,刘璟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走着,他亲眼见识过曹军骑兵的凌厉凶猛,江南之兵远远无法匹敌,虽然江南之兵可以利用水军的优势自保,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关键是要有自己的优势军种。

  像虎豹铁骑、先登死士、白马义从,这些军种各有优势,在战场上能以一当十,他刘璟也需要有这样一支特殊军种,成为他的王牌军,将来能与曹军抗衡。

  尽管这只是一种初步想法,但刘璟心中已非常炽热,他立刻要付诸实施,尽管这需要数年时间来磨练整合,但关键的第一步,他一定要迈出去,而且上苍对他也特有眷顾,把陶家这样的大商家送给他,为他的梦想成功增添了强大的助力,如此,他怎能不尽力而为。

  这时,朱珣出现在门口,恭敬道:“司马,你找我吗?”

  刘璟一回头,笑道:“是啊!请进来坐。”

  朱珣走进房间,行一拜礼,随即坐下,刘璟笑着问道:“这次清查周家的土地钱物,得了多少?”

  战争结束后,周家第一个被查处,不过看在最后周家愿意协助江夏军的份上,刘璟便饶了周家死罪,将他们家族悉数逐出柴桑,没收其房产土地,朱珣取出一本清册,递给了刘璟,“周家很狡猾,事先便将钱物转移去了武昌,所以在财物方面收获不大,在他们庄园里清查出一万多石粮食,这是最大的收获。”

  “土地呢?”刘璟不露声色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上田有六十三顷,六千三百亩,主要集中在柴桑南面的浔阳江两岸。”

  才六千三百亩,太少了,刘璟沉吟一下,又问道:“那官田有多少?”

  “回禀司马,官田大约也有四千亩。”

  加起来才一万亩土地,还是不够安置,刘璟之所以急需良田,是因为即将有两千户左右民众将从武昌和夏口一带迁来,这些都是战俘的家眷,战俘自然会成为刘璟的士兵,那么他们的家眷也需要安置。

  按照每户十亩的最低标准,至少需要两万亩土地,现在还有一万亩的缺口,刘璟忍不住看了一眼朱珣,朱家可是柴桑最大的地主,有上田数百顷,耕牛更是不计其数,他们能不能拿出一部分土地。

  朱珣笑得有点尴尬,他明白刘璟眼神里的意思,其实朱家也是全力支持刘璟,在上一次对江东的战役中,之所以能大量动员民夫,主要就是周家起的作用。

  朱家可以出粮出人,但要朱家拿出土地,这就有点难办了,土地是朱家的根本,没有了土地根本,朱家就会走向衰亡。

  但朱珣也知道,周家若一毛不拔,恐怕刘璟这一关也难过,他想了想便道:“司马,我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吧!看看朱家是否也可以尽点力。”

  刘璟眼睛笑眯了起来,他要的就是朱珣这句话。

  “我也不会亏待朱家,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朱家拿出多少上田,我就在下雉县给朱家两倍的土地补偿,平原山地任凭朱家挑选。”

  朱珣起身行一礼,“司马请放心,明天一早,我会给予答复。”

  .......

  朱珣的父亲名叫朱良,正是朱家家主,当天晚上,朱珣便和父亲一起商议刘璟提出的置地方案。

  朱良年约五十岁,长得矮矮胖胖,肥头大耳,一脸笑容和善,但他却是一个极为狡黠精明之人,自从他掌管朱家后,二十年来,朱家的土地和耕牛数量便翻了一倍。

  朱良背着手慢慢踱步,口中自言自语道:“用柴桑换下雉,又是用熟地换生地,纵然是两倍补偿,在地价上还是吃亏买卖,要知道一亩柴桑上田可以买三亩下雉上田,不过,由此得刘璟一个大人情,也不算吃亏,但有一点,必须让刘璟知道,我们朱家可是吃了大亏。”

  朱珣见父亲算得极为精明,心中不由暗叹一口气,“父亲,只要我们全力支持他,他将来一定不会亏待朱家,不用这么斤斤计较。”

  “那好吧!他需要多少田地?”

  “至少一百顷。”

  朱良脸上的肥肉剧烈抖了一下,这是他们朱家三成的良田啊!多少年的心血都白费了,不过朱良也是一个有眼光之人,既然陶家都肯在刘璟身上下血本,朱家为何不能。

  他沉思良久,道:“你可以答复刘璟,这百顷良田是朱家对他的全力支持,不用下雉县的土地置换。”

  .........

  【由于汉朝生产力低下,一户人家至少需要百亩地才能生存糊口,所以本章说分十亩上田其实完全不够,还需要自己开垦土地,另外,汉朝的高碳钢冶炼方法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东汉时已经大量采用煤炭为燃料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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