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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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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4章 青州之变(上)

  曹彰一怔,随口问道:“哪个王侍中?”

  不等侍卫回答,曹彰随即大喜,他已经反应过来,就是王粲,他连忙道:“请他来见我!”

  王粲是建安七子之一,也是建安七子案中唯一没有被处斩的高官,但也被免去了侍中之职,贬为庶民。

  王粲在建安七子案中也遭到了杨添的酷刑,在家中休养了数月才能下地行走,但也是这次政治斗争,彻底破灭了他对曹魏的信心,他决心重归汉国,这次他来找曹彰,就是接受了李孚的托请。

  王粲走进到大帐前,曹彰亲自迎了出来,曹彰虽是武人,但和他父弟一样,极为仰慕文才高雅之人,尤其敬重建安七子,曹丕动建安七子案,铲除曹植的势力,引起了曹彰震怒,他也为此和兄长翻脸。

  曹彰将王粲请进大帐,两人坐下寒暄几句,曹彰笑问道:“王公何以教我?”

  王粲微微叹息一声道:“世子刚愎自用,阴狠毒辣,不恤臣下,我已对他心灰意冷,眼看魏公戎马半生打下的曹魏江山将毁在他的手上,我心中焦虑难耐,所以来劝说公子一句话。”

  曹彰立刻伏地行一拜礼,“愿听公之教诲!”

  王粲点点头道:“昔日魏公调幽州军入邺都,曾明言幽州军为拱卫邺都之军,这其实和魏公对公子的期望一脉相承,魏公何尝不知汉军势大,宁可用曹氏假子为主将,却始终将公子和幽州军置于河北,轻易不动用,公子可知是何故?”

  曹彰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王粲说得很对,曹真不过是假子,武艺、见识皆不如自己,却被任命为豫州都督,曹休是偏支族子,也能出任青州都督,而自己作为嫡子,却远居河北,困于幽州,一直得不到重用,这确实不合常理,一直令他困惑和不满。

  他平时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件事,但大多是抱怨父亲,今天王粲一席话使他若有所悟,他连忙道:“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但又看不透彻,请公明言。”

  “公子乃魏公嫡子,魏公焉能不重用,正如宅之基石,要筑于屋地之下,即使房宅不经风雨垮塌,但基石犹在,可重新再起新宅,公子就是曹魏的社稷基石,当然要放在幽州最北之处,就算曹魏被汉军所破,公子也能率幽州之军席卷南下,重建曹魏社稷,这就是魏公深意,公子可能理解?”

  曹彰长长叹息一声,“先生此言,曹彰相闻恨晚!”

  曹彰确实感概万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怨恨父亲对他不公,直到今天,王粲的一席话才使他如梦方醒,原来父亲有如此深意。

  他又问王粲道:“依先生之见,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该怎么做,公子应该自己决定,但我只劝公子一句,不要辜负了魏公对公子一番苦心。”

  曹彰默默点头,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必须要将青州的三万幽州军收回来,那是他的军队,青州就让曹休去守,与他曹彰何干?

  曹彰想请王粲留下辅佐自己,王粲却以身体多病为由,婉拒了曹彰的邀请,随即告辞而去。

  王粲的一番话虽然也有点道理,或许曹操真有一点这种想法,但这绝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曹操不愿曹彰势大,就像把曹植放到许都一样,使为了让曹丕顺利继承魏公之位,曹操为了曹魏大业的延续,只能牺牲另外两个儿子。

  曹彰当然不会承认父亲是要打压自己,所以在王粲说出那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后,曹彰便将它视为父亲的良苦用心,他曹彰才是曹魏的基石,是挽救曹魏于危亡的最后希望。

  就在王粲刚走,曹彰立刻亲笔写了一封信,命令心腹赶往青州,将信交给副将于信。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把自己的青州军交给大哥曹丕,如果说之前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但王粲的一席话却令他幡然醒悟,使他有了据兵幽州的理由。

  那是父亲的刻意安排,为了让他成为曹魏的基石,幽州军就是他成为曹魏基石的关键,他岂能拱手让人。

  在中原大战结束后,原以为会立即开始的青州争夺战却没有如期爆,出现了汉军占据乐安郡,两支曹军分别驻兵齐郡和济南郡的对峙局面。

  双方都不肯轻易动战争,邺都的微妙政局牵动着青州的战局,对于曹丕或者曹植而言,军队是最宝贵的资源,最宝贵的资源要用到刀刃处,争夺地盘已经不是很重要,最重要是争夺父亲留下的大业。

  曹休作为曹丕的支持者,他手下的三万军队无疑是曹丕最后的希望,此时曹休也接到了曹丕的调兵令,着实令曹休有点为难。

  曹休的军队驻扎在济南郡北部的邹平县,紧靠乐安郡,大帐内,曹休负手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这时,他的幕僚刘钧走进大帐,笑道:“都督有什么事找我吗?”

  “先生快快请坐!”

  曹休连忙请刘钧坐下,他取出曹丕给他的密信,递给刘钧,“这是世子给我的信,先生请看!”

  刘钧接过信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曹休立刻率军赶去邺都勤王,这让刘钧的眉头一皱,“世子难道不考虑青州的得失吗?”

  曹休苦笑一声说,“这就是我的矛盾之处,如果率军队去邺都,青州怎么办?说实话,我不指望张辽能守住青州,他的军队是曹彰的幽州军,能不能真正控制住还是问题,就算他控制了军队,并且击败汉军,那青州怎么办?”

  说到底,青州是他曹休的地盘,他不想把青州拱手让给张辽,刘钧明白曹休的真实意图,他沉思片刻道:“可曹彰和夏侯惇的军队在邺都已远远占据上风,世子令都督率军去邺都,说明邺都的形势已十分危急,否则他不会不考虑青州的风险,不如都督分兵两路,一路守青州,一路去邺都,都督以为如何?”

  “不妥!”曹休摇摇头,“军队不能分开,很容易被汉军各个击破,我的意思是,要么去邺都,要么就留在青州,关键是,我能得到什么?”

  刘钧忽然明白曹休的意思了,曹丕没有任何表态,曹休当然不肯率军西进,刘钧便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都督不妨以抵御汉军为借口,再看一看世子的态度。”

  曹休点点头,刘钧的话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不给他一个大将军来补偿,他怎能放弃青州去邺都。

  两人正在商议时,有亲兵快步来到帐门前禀报:“启禀都督,乐安郡有急报!”

  曹休一惊,急忙道:“报信人在哪里,快令他进来!”

  片刻,一名曹军斥候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都督!”

  “快说,乐安郡生了什么事?”

  “回禀都督,汉军已撤离了乐安郡,根据各种线索,汉军应该北上渤海郡了。”

  曹休和刘钧面面相觑,在这个关键时刻,汉军居然北上河北了,曹休有点为难了,他本来可以用抵御汉军为借口,不去邺都,现在汉军北上,他却找不到理由了。

  刘钧沉吟片刻道:“汉军北上,张辽军队也必有异动,都督不妨再等一等,先看看张辽军队的变化再做决定。”

  .......

  汉军的突然北进,无疑使原本平衡的青州局势被打乱了,驻扎在青州的两支曹军都面临两难的境地,曹休军队不愿去邺都,而张辽的三万军队却面临失控的危险。

  张辽统帅的三万军是曹彰的幽州军,为夺曹彰军权,曹丕以支援徐州为由,命张辽率三万幽州军赶赴中原,远离曹彰的控制。

  但幽州军是曹彰用了近十年打造的精锐之军,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算张辽这样的名将也很难将他们整顿融合,曹彰对幽州军的影响已经深入到军队的每一个士兵。

  张辽的军队驻扎在齐郡临淄县的青州军大营内,三万军队由九十名军侯、三十名牙将和三名中郎将组成,主将张辽和副将于信统帅全军。

  但到目前为止,张辽的命令都是传达给副将于信,再由于信传达给全军,原因很简单,在张辽统帅这支幽州军之前,于信才是这支军队的主将,效忠于曹彰。

  随着邺都内讧渐渐加剧,张辽的命令越来越彻底难以传达下去,或者就算传达下去,时间也会耽误很多,最明显的一个例子,是张辽想分兵两路,派于信率一万军驻防北海郡,他率两万军驻守齐郡,这样一来,便可以把于信支走,张辽来整合两万军队。

  但命令虽然传达下去,于信却不肯执行,这便就造成了张辽和于信的关系紧张,两人根本不见面,而所有的牙将和军侯都坚决服从于信的命令,这也是曹彰下达的命令,大将于信已经成为曹彰在军中的代言人。

  相反,张辽已经被架空,他名义是主将,但实际上他的命令根本传达不下去,生命还时时面临威胁,张辽身边只有五百亲兵,他们严密保护着张辽的安全。

  大帐中,张辽独自一人站在沙盘前,久久注视着沙盘上汉军的北上路线,汉军撤到渤海郡,但张辽却能猜到,汉军其实并没有撤走,而是暂时撤离,等待曹军内部爆内讧。

  张辽叹了口气,他已经明白刘璟的意图,刘璟兵不血刃占领青州,可惜曹军却陷入了内讧之中。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疾奔进账,紧张道:“将军,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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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5章 青州之变(下)

  张辽不满亲兵的慌张,沉声道:“不要慌张,慢慢说,生了什么事?”

  “卑职刚刚得到消息,曹彰的命令已经送达,于信正召集所有的中郎将和牙将在大帐中议事。”

  张辽冷笑一声,曹彰的命令不是一直都在下达吗?这有什么奇怪。

  亲兵见张辽并没有放在心上,顿时急道:“将军,这次不一样,曹彰下达了金牌令!”

  金牌令也就是调兵令,张辽也知道,那是曹彰的最高军令,俨如曹彰亲至,张辽也意识到了问题严重,他沉思片刻,转身喝令道:“亲兵立刻集结!”

  张辽几十年征战沙场使他对危险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敏感,当他听到曹彰的调兵金牌已经抵达军营,他便意识到最后翻脸的时刻来临。

  张辽披挂盔甲,翻身上马,就在这时,前方火光大作,只见副将于信率领数千士兵从三面包围而来,士兵举着火把,手提战刀和长矛,杀气腾腾。

  于信和张辽各为其主,在争夺军权的斗争中,他们终于翻脸了,在于信身后,三名中郎将和数十名牙将都全身盔甲,一个个目光凶狠,仿佛狼一般盯着张辽。

  “张辽听着!”

  于信不再称呼张辽将军,而是直呼其名,他声音嘶哑,喉咙里带着一种野兽般的低鸣,举刀指着张辽,“彰公子有令,令我们返回幽州,看在同为曹军的份上,你可以走,若你胆敢阻拦,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张辽心中叹息,曹彰果然是命令他们北撤,这无疑就是放弃青州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高声道:“你们要听从彰公子的命令,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希望于将军以大局为重,留在青州,汉军北上渤海郡不过是缓兵之计,他们肯定还要南下青州,希望。”

  不等张辽说完,四周的将士都大喊起来,“我们是幽州人,要回家乡!”

  喊声嘈杂,淹没了张辽的声音,于信冷笑一声,又对张辽道:“你明白了吗?我们是幽州军,青州与我们何干!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离开,否则”

  于信一抬手,数千士兵刷地举起了弓弩,对准张辽和他的五百亲兵,张辽叹息一声,回头对亲兵道:“我们走!”

  张辽调转马头,率领五百亲兵迅向大营外奔去,四周士兵蜂拥上前,于信拦住了躁动的士兵,厉声大喝:“让他们走!”

  很快,张辽率领亲兵离开了军营,转道向西而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于信得意地大笑起来,回头对众将领道:“收拾行装,天亮后我们回幽州!”

  大营内顿时一片欢呼,士兵们开始整理行装,一顶顶大帐消失,一袋袋粮食放上了大车,兵器成捆,以此同时,在距离军营不远的一座山岗上,张辽正默默注视着大营,他眼中充满惆怅。

  这时,一名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低声道:“曹魏内忧外患,大势已去,将军为何不另谋出路?”

  张辽摇了摇头,“我何尝不知,但魏公待我不薄,他在忧困之时,我怎能为一己之利弃他而去!”

  说完,张辽长长叹息一声,对身后士兵道:“我们走吧!”

  他调转马头向山下奔去,众亲兵也纷纷催马,跟在张辽身后,向远方疾奔而去

  天亮后,成功脱离张辽控制的幽州军拔营北归,将士大多是幽州人,并不仅仅因为曹彰下达了命令,他们更多人是思乡心切,急于返回家乡,两种力量汇合,使幽州的北归异常顺利,张辽也只能黯然离去。

  两天后,三万幽州军进入平原郡,准备从高唐县渡黄河北上,高唐县的黄河对面便是平原县,这一带是河北著名产粮区,在平原郡可以获得粮食补充。

  更重要是,汉军在渤海郡南皮一带,他们必须要绕过渤海郡,从河间郡北上返回幽州。

  高唐县是黄河下游著名的渡口,这一带地势低平,水流平缓,是渡黄河的理想之地,尤其两边都是农业达的地区,人口众多,渡河的需求也十分旺盛。

  上午时分,三万幽州军抵达了黄河岸边,此时已是十月下旬,秋风萧瑟,落叶纷飞,粟粮已经收割入库,大地上呈现出一片灰黑色。

  今天粮食大年,天下各地粮食都喜获丰收,河北第一产粮大郡平原郡的粮食同样获得丰收,仓库内堆满了新粮,这对军粮不足的幽州军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和其他曹军一样,幽州军也是利用皮筏渡河,皮筏携带方便,能随意组合,大型皮筏甚至能一次渡过百余骑兵,尽管皮筏不能用于水战,但仅渡河而言,它比船只更有便利,受到了曹军的普遍欢迎。

  一个时辰之内,数千只大大小小的皮筏投进了黄河,三万士兵乘坐皮筏划桨渡河,河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高唐县虽然渡河方便,但河面却很宽,足有十几里,至少要一个时辰才能渡过黄河。

  大将于信也上了一只大型皮筏,一直向东眺望,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来自于他北上顺利,从齐郡向西北行军数百里,他们没有遭遇任何阻截,也没有遇到汉军斥候,汉军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于信二十年的从军经验也告诉他,这种情况很反常,必然存在着某种隐患,尽管他隐隐意识到不妙,但将士归心似箭,他也不能仅仅因为一种内心不安而驻足不前。

  就在这时,有士兵忽然指着西面大喊:“将军,战船!”

  于信蓦地回头,只见在身后的河面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无数的战船,战帆如云,劈波斩浪向他们疾驶而来。

  于信连声叫苦,他一直在防备汉军从东面杀来,派出无数斥候在东面的黄河岸边巡视,都没有现汉军战船,却没有想到汉军并不在渤海郡,而是在他们身后。

  于信急得大喊:“退回岸边!退回岸边!”

  他的喊声被风声掩盖,传播不了多远,但此时河面上的幽州军将士都现了汉军战船杀来,他们慌乱成一团,汉军出现的时机非常精准,就在曹军渡河正一半时杀出,半渡而击,使大部分曹军后退不及,前进也来不及,河面上传来一片惊恐的呐喊声。

  在最前面一艘两千石的战船上,甘宁面带冷笑,他率军去河北就是为了这一刻,伏击幽州曹军,汉军北上已有两个多月,早已憋足了一口气,此时大战终于来临,一万水军无不摩拳擦掌,奋勇争先,百艘战船如利剑般向水面上无数的曹军皮筏冲去。

  浊浪冲天,惨叫声响彻河面,一艘艘皮筏在汉军战船的猛烈撞击之下倾翻,到处是落水的曹军士兵,哀求声、求救声在水面上此起彼伏,但换来的却是汉军士兵无情的箭矢。

  皮筏只能用于渡河,而面临水军的战船冲击,它们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还不用汉军战船的撞击,仅仅经过时排出的水浪就足以使大型皮筏倾翻。

  一百艘两千石的汉军战船在黄河水面横冲直撞,十几个来回,数千只皮筏基本上都被撞翻,战船上箭如雨下,无情地射杀在河水中挣扎的曹军士兵,血浆染红了河面,到处漂浮着残破漏气的皮筏。

  于信在众多士兵拼死划桨之下,终于抢先一步冲上了黄河北岸,北岸上聚集了两千余名先一步上岸的幽州军士兵,他们茫然无助地望着汉军战船在黄河中的杀戮,每个人都胆战心惊,不知他们改何去何从。

  就在大将于信刚刚上岸之时,岸上幽州军士兵忽然爆出一片恐慌地呐喊声,于信一抬头,只见两支汉军一左一右向岸上的曹军杀来,曹军士兵早已成惊弓之鸟,没有人组织抵抗,四散奔跑。

  迎面一员汉军挥舞铁枪杀来,于信的战马和大刀早已落水,他逃跑不及,只得拾起一杆长矛,迎面刺去,这名汉将正是凌统,他和丁奉各率五千军等候在南北两岸,剿杀幽州军的残兵败将。

  凌统早看见了于信,于信的盔甲现实出他身份不凡,这个功劳;凌统怎肯放过,他大铁枪一挑,挑飞了于信手中长矛,手腕一压,‘噗!’一枪刺穿了于信,于信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可怜他刚刚逃脱河面上的杀戮,却又死在凌统手中。

  凌统将他尸体高高挑起,四周汉军的欢呼声响彻天空。

  黄河南岸,丁奉也率五千汉军围剿了一千余逃回的曹军士兵,曹军士兵纷纷跪地投降,谁都没有抵抗之心。

  短短一个时辰内,三万幽州曹军被汉军全歼,死在黄河中的曹军士兵便过两万人,伤亡人数甚至过了中原大战。

  两天后,汉军战船再次出现在乐安郡外的海面上,三万汉军登6青州,重新占领了齐郡,这一次汉军不再和曹军对峙,大军杀气腾腾,兵锋直指曹休的军队。

  但出乎甘宁和6逊意料,就在汉军重新进驻齐郡不久,他们却接到汉王的紧急命令,命令他们与曹休议和,两家继续对峙,不急于占领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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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6章 再见伏后

  此时刘璟已经返回长安,在取得中原大战的胜利后,刘璟倒不急于继续进攻曹魏,曹魏因中原惨败而引的政治内讧越演越烈,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地大举进攻只会导致曹魏内部团结,相反,稍微松一松,曹魏的内讧就会出现刀光血影。

  为此刘璟下令赵云大军继续围困洛阳,不急于破城,又命令汉军在青州和曹军继续对峙,他要保持一种内紧外松的势态,为邺都的内讧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但刘璟回到长安后也格外地忙碌,需要他批复的牒文,需要他朱批的官员调动,需要他接见的地方高官等等,他回来后就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不过随着秋收结束,刘璟也终于从忙碌的政务中脱身出来,这天上午,他来到未央宫暖心殿,拜见了太后伏寿,这是他回长安后,第二次拜见伏太后。

  刘璟在返回长安后不久,便在未央宫勤政殿内举行了盛大的朝拜仪式,率领百官尊立伏寿为大汉皇太后,正式确立了伏寿的政治地位。

  而就在几天前,曹丕也向天下布了丞相文告,魏国正式承认伏寿为大汉正宫皇太后,曹节为西宫太后,这是曹丕在严峻的局势下,向刘璟表示的一种妥协让步。

  伏寿今年已年过四十,不过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如三十出头,容颜秀丽,温柔恬静,她在未央宫中已生活了数月,却和大乔的关系最好,或许是她们两人性格相近的缘故。

  不过在刘璟面前,她却略略显得有点拘谨,伏寿非常清楚,她不过是刘璟登上帝位的一块重要基石,刘璟并非是真心尊重她,她要想在未央宫内平平静静度过后半生,她就必须得配合刘璟。

  麒麟偏殿内,刘璟带领几名相国一起,恭恭敬敬向伏寿跪下行一拜礼,“臣刘璟和众相国拜见太后,祝太守安康永福!”

  伏寿虽然尽量使神情平静下来,但看得出,她还是有点紧张,伏寿已经意识到,刘璟今天把她请到麒麟殿,必然是有大事,她摆了摆手道:“殿下不必多礼,各位相国请起,请坐下说话!”

  旁边几名宦官给众人铺上了软席,刘璟和众相国坐下,刘璟笑问道:“听说这两天太后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一点?”

  伏寿笑了笑,“感谢殿下关心,哀家身体已经好多了。”

  停一下,伏寿便主动问道:“殿下有什么事吗?”

  刘璟和众人对望一眼,便尽量用一种和缓的语气道:“臣等先是关心太后身体,其次是希望太后能下诏告谕天下,曹氏父子在邺都所立天子不合仪礼,当予废除。”

  伏寿默默点了点头,她知道之前汉国已公开告之天下,不承认曹氏所立天子,但毕竟法理不足,所以刘璟才希望自己以大汉皇太后的身份公开不承认邺都天子。

  伏寿本身也不承认曹节所生的儿子为大汉皇嗣,于公于私,她都很愿意下达这样的诏书,伏后毫不迟疑道:“哀家可以下达诏书。”

  刘璟大喜,虽然他就可以直接以太后的名义下达诏书,不必征求伏寿的同意,但那样做,他和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没有两样了,最终会被群臣诟病,所以刘璟还是比较慎重,尽量让伏寿能公开表达自己的意愿,以绝众人之口。

  “多谢太后明事理,臣等不打扰太后休息,恭送太后回宫!”

  伏寿深深看了刘璟一眼,起身离开了王座,在几名宫女的陪伴下,从侧门快步离开了麒麟偏殿,这时,张昭笑问道:“殿下能肯定曹丕会废除他所立的伪天子吗?”

  刘璟冷笑一声说:“曹丕表面上答应废除伪天子,却要我先让步,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们索性先以太后的名义废除年幼的伪天子,合情合理合法,他曹丕不过是丞相,难道他还能和皇太后抗衡?等他下次再来时,条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众相国都点头赞同,众人离开了麒麟殿,这时,司马懿慢走一步,跟在刘璟身旁,他低声道:“殿下,三万幽州军被剿灭会不会影响到邺都的平衡?”

  刘璟笑了笑道:“他们双方都有顾虑,谁都不肯轻易动手,三万幽州军被灭,对曹丕是个天大利好消息,他一定会不惜代价召曹休军队回邺都,只要三万军队返回邺都,邺都的力量就会逆转,曹丕自然会扳回局势,但我相信曹植不会坐以待毙,所以邺都的斗争会越来越精彩。”

  “那殿下希望谁赢?曹丕还是曹植?”司马懿又笑问道。

  刘璟摇了摇头,“对我们而言是无所谓,我只希望他们内讧,尽可能地自己削弱力量,而且给我们剿灭曹军有生力量创造条件,就像这次黄河伏击,若不是曹彰急于返回幽州,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这是上天在眷顾我们啊!”

  刘璟却不认可司马懿归功于天的想法,他淡淡道:“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曹操在立嗣问题反复失信,拖延太久,才是魏国内讧的根源,当年曹操利用袁氏兄弟内讧而轻易夺取了河北,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袁氏兄弟内讧一幕又落在他的头上,平时这种矛盾被曹操的强势掩盖住,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但随着曹操病危,加上中原惨败,所以的矛盾就会在不利局面中爆出来,历朝历代的权力更迭,都逃不过这个怪圈。”

  “还殿下看得透彻啊!”

  诸葛亮笑着走过来道:“殿下能否再说说并州的战略?”

  诸葛亮主管并州,但由于夏侯惇从太原率两万并州曹军返回邺都,汉军在并州也停止了军事进攻,等待局势的变化,这次诸葛亮赶回长安,就是要和刘璟商议一下并州下一步的战略。

  “这里说话不方便,孔明不妨随我去参军室商议。”

  刘璟又对司马懿道:“仲达也一起来吧!”

  三人来到参军室,这里是刘璟官房的商议军情之处,大堂上放着一座巨大的沙盘,长六丈,宽四丈,由六块沙盘拼接而成,囊括了除了交州之外的整个天下。

  刘璟走到并州沙盘前,诸葛亮拾起木杆先介绍道:“目前河内郡汉军已经撤回了上党郡,我们在上党郡一共部署了四万军队,而曹军原本有五万军队,夏侯渊带走两万军队后,使曹军战线进一步回撤,目前撤至太原郡,事实上,整个并州中,曹军只控制了太原一郡。”

  司马懿在一旁道:“曹军这是明智之举,捏紧拳头后缩,有利于在关键时候打出去,只要曹军在太原郡战胜汉军,那他们也能一鼓作气收复整个并州,所以我们不能小视对方的后撤。”

  “仲达之言虽然有道理,但曹军是被迫撤退,而非主动后撤,这中间差异很大,现在并州曹军势弱,如果仅凭这三万军就想把汉军赶出并州,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诸葛亮的语气中透出自信,这是他归汉后指挥的第一次战役,他也全力以赴,司马懿的话语中隐隐透露出一种对他能力的不信任,这让诸葛亮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这时,一直沉默的刘璟问道:“井陉现在由谁把守?”

  刘璟已经不太关心并州得失了,他心里有数,凭诸葛亮的谋略和关羽的统帅,夺取并州只是时间问题,他此时更关心如何从并州杀入河北,翻越太行山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一道障碍。

  诸葛亮连忙道:“包括井陉关在内的乐平郡由张郃率五千军镇守,不过我们不一定走井陉,可走南面的滏口陉或者北面的蒲阴陉都可以杀入河北。”

  刘璟摇了摇头,“走蒲阴陉必须要先破太原城,而且眼看冬天将至,太原以北将大雪封路,走蒲阴陉和飞狐陉都不现实,而滏口陉就在邺都头顶,曹军在滏口关屯有重兵,我还是希望能先夺取井陉,至少在年底前,我们能控制住这条战略要道。”

  刘璟实际上已经给诸葛亮开出了任务和期限,诸葛亮心里明白,立刻躬身施礼道:“微臣会全力以赴,夺取井陉。”

  刘璟笑着点了点头,“攻打太原的任务,我会交给子龙来完成,只要孔明能夺取井陉,打开通往河北的战略要道,我就算孔明的并州功劳。”

  诸葛亮笑道:“殿下太小看了我们,不如把太原的任务也给我们,再把重甲步兵借给微臣,在年底前,井陉和太原我们都悉数拿下,微臣愿立下军令状。”

  刘璟欣然道:“军令状就不必了,我很期待看到孔明在并州大展谋略。”

  诸葛亮先退下了,司马懿低声对刘璟道:“孔明和关羽都是交州系骨干,让他们统帅数万精兵,会不会不太安全,微臣总有点担心马之患会不会重现。”

  刘璟却微微一笑,“仲达请放心,刘备父子在我手中,他们的妻儿家小都在我手中,谅他们翻不起浪来,如果放他们独挡一面而获胜,关羽就会归心了。”

  “虽然这样说,微臣建议还是小心点好。”

  刘璟点了点头,“我会安排心腹大将前往并州助战!”

  .........

  当天晚上,诸葛亮便离开了长安,赶赴并州,与此同时,刘璟下达了命令,命大将王平率五千蛮兵,命吴班率五千重甲步兵和诸葛亮一起赶赴并州,参与攻打并州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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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7章 攻打井陉

  井陉位于乐平郡中部,素有‘太行八陉之第五陉,天下九塞之第六塞’之称,是晋冀通衢要冲,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当年韩信的背水一战便生在井陉。

  尽管汉军已经屯兵黄河南岸,同时三万水军也能从黄河及海面轻易进入河北,在河北以西,打通一条从并州通往河北的道路也同样显得至关重要,而井陉就是这条战略之道。

  相对于井陉而言,曹军更关注滏口陉,滏口陉位于井陉南面,可直达邺都,夏侯惇就是从滏口陉率两万军赶赴邺都,在滏口陉的东面关隘上驻有重兵。

  但刘璟对滏口并不感兴趣,他要打通并州到河北的道路,井陉才是他的理想目标,不过要拿下井陉也不是那么容易,曹军也同样在井陉关隘布下了重兵,由名将张郃率五千人镇守。

  井陉西起乐平郡上艾县,东止常山郡井陉县,全长约三百里,可行粮车骡马,它实际上是太行山的一座裂缝,横贯太行山脉,便成为了穿越太行山的战略要道。

  井陉道上主要由两座险关,一座是西面入口附近的苇泽关,也就是后世的娘子关,另一座便是东面出口处的土门关,目前曹军由于兵力不足,主要驻兵在乐平县和娘子关两处雄关险隘。

  十一月中旬,两万汉军在相国诸葛亮的率领下抵达了乐平郡,此时并州刚下了一场大雪,平原山梁、河流森林,整个并州大地都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

  诸葛亮率领的军队走得并不快,过了北山后,短短三十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才抵达乐平县,乐平郡号称七山两水一平原,太行山纵贯其境,随处可见雄伟险峻的大山,一眼望不见尽头。

  乐平县便位于一座险峻大山的山腰处,是一座依山建造的县城,城墙都是用巨石砌成,极为坚固高大,与其说它是一座县城,不如说它是一座坚堡。

  城内有驻军两千人,由一名校尉统帅,县城正好位于前往井陉的必经官道旁,如果汉军是大队军民,就必须先拔掉这座坚城,否则,县城内的曹军很容易断掉汉军的后军粮草辎重。

  诸葛亮坐在一辆马车内,透过车窗远远望着山腰处的县城,对骑马跟在一旁的大将王平笑道:“王将军觉得张郃如何?”

  王平冷笑一声道:“此人勇则勇矣,却智谋贫乏,兵力本来就不多,还要分布两处驻守,或许认为这座县城不用就可惜了,我们不睬它又如何?”

  诸葛亮抚掌大笑:“王将军不愧是汉王盛赞的智将,果然名不虚传,张郃分兵驻守,确实是他不智之举。”

  说到这,诸葛亮又淡淡道:“不过我只略施小计,这座县城的驻军便灰飞烟灭。”

  .......

  两万汉军在茫茫的雪地里浩浩荡荡向北行军,站在乐平城头上的曹军士兵则警惕地注视着汉军的一举一动,乐平县有驻军两千人,统帅这支曹军的校尉名叫王兴,河间郡人,年约四十余岁,是乐平郡主将张郃的部将。

  王兴受张郃的委派率军驻守乐平县,主要是为了从侧面牵制汉军对井陉的进攻,乐平县相距井陉关约三十里,这个距离正好适合乐平县协助曹军守关主力。

  王兴手握大刀站在城墙之上,目光阴冷地注视着远处浩浩荡荡开过的汉军,他看得很清楚,这支汉军都是轻兵简装,没有携带粮草辎重,或许他们以为很容易就能攻下井陉关,获得关内的粮草补充吧!

  王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手中大刀捏得更紧了。

  入夜,寒冷刺骨的山风如刀一般在悬崖峭壁之间穿行,出一阵阵尖利的啸声,乐平县的守军对这种山风怪啸声早已适应,城头格外安静,数百名当值的士兵裹着毛毯蜷缩在墙角,只有几名士兵在探头向下张望,他们似乎听到了一点异常动静。

  这时一个小黑点向县城疾奔而来,这是一名曹军骑兵斥候,不多时他奔至城头,高声问道:“王将军可在?”

  “什么事?”一名当值的军侯问道。

  “去禀报王将军,现了汉军的粮草辎重队。”

  这时,主将王兴也快步走到城垛前,蜷缩在墙壁的曹军士兵纷纷站起身,王兴探头向下问道:“生什么事?”

  “启禀将军,我们现了汉军辎重粮队,就在西面的小道上。”

  王兴抬头向西面望去,西面是大片森林,遮住了通向北面井陉关的小道,他这才明白,原来汉军辎重队是走另外一条道。

  “有多少粮车,多少护卫士兵?”王兴又急问道。

  “千辆粮车左右,五百余护卫士兵,他们粮草辎重车很沉重,行走缓慢!”

  王兴沉思片刻,立刻喝令道:“传令,军队立刻集结!”

  他们的任务就是拦截汉军后方辎重,张郃可不是让他们来这里看热闹,一刻钟后,王兴率领两千士兵冲出了城门,王兴一马当先,率军向西面森林奔去。

  在距离县城约两里外是一片长数十里的黑松林,此时松林也被皑皑白雪覆盖,黑白间杂,在松林的另一边,是一条通往井陉关的小道,它实际上也是一条官道,这条官道从太原过来,稍显得狭窄。

  此时在官道上,一支粮草辎重队正吱吱嘎嘎向北而行,这支粮草辎重队由千余辆马车组成,每辆大车由两匹挽马拉拽,地上的积雪已被车队踏烂,满地泥泞,行军格外缓慢。

  就在这时,松林内传来一阵惊鸟腾空的扑棱棱之声,护卫粮队的士兵顿时警惕起来,纷纷拿起盾矛,向松林内的探望。

  “是曹军!”

  队伍中忽然传来一片大喊声,只见松林内冲出无数黑影,乱箭齐,不少拉车的挽马中箭,惨嘶声、叫喊声响成一片,汉军士兵纷纷向另一边的雪地里逃去,赶车的马夫也跳下马车,跟随着士兵奔跑,只片刻,官道上的汉军士兵便逃得干干净净。

  两千曹军士兵从松林内奔出,他们欢呼雀跃,竟如此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大量的汉军辎重,但主将王兴却有点不安,这些辎重抢得太容易了,难道汉军的后勤就这么容易失守吗?

  这时,有士兵惊呼起来,“将军,不对啊!”

  王兴心中一惊,急忙催马上前问道:“哪里不对?”

  士兵们将盖在大车上的油布掀开,大车内都是干草,王兴连忙下令查看所有的粮车,不断有士兵的喊声传来,“这边全是干草!”

  “这边也是,没有粮食!”

  王兴只愣神了片刻,便大喊起来,“不对,快撤!”

  他已经反应过来,这支辎重队是汉军的诱兵之计,根本不是真正的辎重队,但此时已经有点晚了,只听远处鼓声如雷,道路两边顿时火光大作,两支汉军一左一右杀来,正是关兴和张苞两员年轻的猛将,各率五千人向曹军杀来。

  曹军士兵一阵大乱,纷纷调头向松林内奔跑,但松林内已经被汉军封锁,一万汉军从四面八方杀来,箭矢如雨,射得曹军士兵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曹军主将王兴率领百余向北突围,却正好遇到了张苞,张苞颇有其父风范,吼声如雷,丈八蛇矛快如疾电,一枪将王兴挑于马下,复一枪将他刺死。

  主将被杀,退路被断,两千曹军士气丧尽,纷纷跪地投降,恳求饶命,与此同时,八千汉军杀至乐平县城下,城上只有三百余守军,就算拥有坚固的城池,他们也守不住,曹军已无斗志,只得开启城门向汉军投降

  乐平县被汉军拿下的消息并没有传到井陉关,此时的井陉关内已如临大敌,两万汉军兵临城下,井陉在太行山以西有两座关隘,一座是谷道入口处的井陉关,另一座则位于井陉中部,也就是苇泽关。

  张郃率领三千守军便镇守在井陉关城之上,井陉关是一座长约两里的雄关,两边是陡峭的山崖,身后便是井陉入口,无论是商旅前往河北,还是军队穿越太行山,都必须从关城中经过,汉军要想夺取井陉,井陉关就是一道绕过不去的坎。

  张郃原以为汉军会先全力进攻太原,却没有想到汉军竟然是先打井陉关,这让他心中略略有些懊悔,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让王兴守乐平县,应该集中兵力守井陉才对。

  事实上,张郃在并州策略上和夏侯尚存在着严重分歧,张郃认为死守井陉和北方的几条太行山通道才有利于大局,并州在曹魏的大局中并不重要,河北才是关键,他要求夏侯尚至少分兵一半守井陉。

  但夏侯尚却不重视井陉,相反,他更偏重守御太原,他有这种想法也很自然,并州是夏侯氏的地盘,而河北不是,但迫于张郃的再三要求,夏侯尚才勉强拨出五千军队给张郃守乐平郡,其中也包括了井陉。

  但汉军并没有立刻攻打井陉,而是在距离关城约两里外扎下了大营,一连两天,源源不断的汉军从南面开来,不断入驻大营,张郃暗暗推断,至少有四万汉军驻扎在井陉关外。

  这样一来,太原那边的压力就没有了,在汉军全力攻打井陉的关头,夏侯尚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张郃希望夏侯尚能分兵替他减轻压力,一旦井陉失守,汉军将大举进兵河北,这后果恐怕就不是夏侯尚能承担得起。

  张郃沉吟良久,他是下属,他不能要求夏侯尚做什么,只能告诉夏侯尚实情,汉军主力大举进攻井陉,他可以建议夏侯尚能率军南下,突袭汉军空虚的后勤重地。

  张郃立刻修书一封,让信鹰将汉军情报和他的建议送去太原。

  汉军大营内,诸葛亮正负手站在大帐前观察天空,他看得如此全神贯注,只见天空乌云密布,寒风凛冽,眼看又一场大雪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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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8章 计中之计

  并州一直都是夏侯家族的势力范围,从最早的夏侯渊,到夏侯惇,再到夏侯尚,并州的军队始终掌握在夏侯家族手中,其中太原城又是并州的重中之重。

  在夏侯惇从太原带走两万精锐后,并州的曹军兵力便锐减为三万人,再分兵五千给张郃守井陉,太原城的守军只剩下两万五千人,眼看冬天来临,粮食储量却有所不足,这便成了太原主将夏侯尚的一个心病。

  并州在匈奴占据多年后,形成了南汉北胡的格局,以太原郡为界,太原郡以北是胡人的畜牧区,而南面才是汉人集中的农业区,农业区主要集中在平阳郡、河东郡、河内郡和上党郡南部。

  尽管并州匈奴已灭亡四五年,但并没有改变北胡南汉的格局,相反,大量南方农民放弃土地逃往关中,使并州的农业愈加凋零。

  并州农业凋零对曹军最大的影响就是没有充足的军粮,每年都要从河北调二十万粮食来补充军粮不足。

  今天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才十一月中旬,并州便下了第一场大雪,同时也让夏侯尚也陷入一种极度不安之中,汉军北上太快,河东和平阳郡的二十万石粮食来不及运回太原,而太原城内只有五万石军粮储备,只够他的军队食用两个月。

  夏侯尚站在城头上,望着天空飘飘扬扬的大雪,目光里充满了矛盾和迟疑,这是并州下的第二场大雪,天地间变成一片灰蒙。

  夏侯尚昨天接到了张郃的鹰信,得知汉军四万主力在围攻井陉,难怪太原以南没有现汉军的踪迹,他们都杀去了乐平郡。

  张郃在信中建议他能派兵南下,突袭汉军后勤重地上党郡的壶关县,减轻井陉遭遇的强大压力。

  这个建议虽然不错,但夏侯尚却是一个极为小心谨慎之人,他只有两万五千军队,如果南下遭遇汉军调头反击,后果不堪设想,夏侯尚实在没有这个胆量。

  况且就算他有这个胆量,他宁可派军队南下平阳郡各县去收集粮食,那才是真正有利他守卫太原之举,可现在,他连派军南下平阳郡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派兵突袭上党壶关县了。

  夏侯尚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城墙,返回并州都督府,他换了一身衣服,回到议兵堂,独自一人站在沙盘前沉思不语。

  这时,一名亲卫在堂下禀报:“都督,毛军师来了!”

  夏侯尚点点头,“请他进来。”

  毛军师就是毛玠,他被任命为并州都督府军师,辅助夏侯尚镇守并州,他主张兵力不能分散,尤其面临汉强曹弱的格局时,必须集中兵力守御要害,他的方案最终被夏侯尚采纳,为此曹军放弃了大部分并州郡县,死守太原城和井陉两地。

  夏侯尚本身也有几分能力,否则他不会从众多的夏侯子弟中脱颖而出,但比起父辈夏侯渊、夏侯惇等人,夏侯尚还是有一定差距,一是武力稍弱,其次便是大局战略有所不足。

  也正是这个缘故,夏侯尚对毛玠格外倚重,对他的建议几乎是言听计从,毛玠走进大堂便笑道:“都督可是为井陉之事烦恼?”

  毛玠对汉军主力围攻井陉之事有所耳闻,正好夏侯尚派人来请他,他便猜到一定是为此事。

  夏侯尚连忙拱手施礼,“不仅仅是为井陉之事,还有关于粮食不足,我也想和军师一并商议。”

  毛玠点点头,慢慢走到沙盘前,他注视片刻,便道:“都督准备响应张郃的建议,出兵突袭壶关吗?”

  夏侯尚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是拿不定主意,其实我更想趁汉军围攻井陉的机会,迅南下平阳郡,运输粮草北归。”

  毛玠微微一笑,“其实壶关也有大量汉军粮草,都督是担心攻打壶关遭遇汉军拦截,我说得没错吧!”

  毛玠一句话说中了夏侯尚的心事,他苦笑一声说:“也算是吧!”

  “其实我倒有个方案,不知都督愿不愿试一试?”

  夏侯尚大喜,连忙躬身施礼,“愿听军师良策!”

  毛玠不慌不忙道:“我最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这次进攻并州的汉军主将是关羽,军师是诸葛亮,都是交州系的降将,如果没有生马之事,我还可以认为是刘璟胸怀博大,有容人之量,但马事件在前,刘璟怎么可能还如此信任关羽和诸葛亮,至少他要任命一名有影响的副将才对,所以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点蹊跷。”

  “军师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毛玠缓缓道:“我觉得刘璟其实是在借这个机会试探关羽和诸葛亮。”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夏侯不解地问道。

  “和我们当然有关系,我们由此可以推断,刘璟不会让关羽和诸葛亮过分挥,比如……让他们打下井陉后就会撤军回去,我想刘璟不会让他们占领并州全境,让他们独占一方,那可是有隐患啊!

  夏侯尚默而无语,他对毛玠的分析不以为然,这毕竟只是毛玠的猜测,刘璟的王者心思岂是他们能度量,如果毛玠的方案是建立在他的猜测基础之上,那夏侯尚宁可不采纳。

  毛玠也意识到夏侯尚的抵触清楚,他笑了笑道:“是我走题了,我的方案和这个无关。”

  “愿听军师方案!”

  毛玠意识到夏侯尚是一个很实用之人,不会去猜测汉军的战略战术,而只是根据眼前的形势来做决定,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讲得太深奥,必须要实用易懂。

  想到这,毛玠笑道:“我们粮食不足,汉军应该也知道,我们打算去平阳郡运粮,汉军也能想到,但我们的方案必须是汉军所想不到。”

  夏侯尚顿时了精神,急忙道:“具体是什么方案呢?”

  毛玠拾起木杆指向了太原北部的九原县,“目前在并州北部依然有数万匈奴人,春天他们去北方放牧,而到了冬天,他们就会南下躲避风雪,在九原县和盂县至少有两万匈奴人,他们没有军队护卫,他们手中至少有数百万头牛羊。”

  不等毛玠说完,夏侯尚顿时反应过来,激动得拳掌相击,“我怎么没想到呢?数百万头牛羊啊!足够我军队坚持一年了。”

  毛玠微微笑道:“保存牛羊肉很简单,在盛夏时我们也有冰窖,把杀好的牛羊肉放在冰窖内,放两三年都没有问题,这样一来,都督就不用再派兵南下,不过作为迷惑汉军,我倒建议各派一军前往平阳和壶关。”

  说完,毛玠看了看夏侯尚,见他似乎还有点犹豫,毛玠知道夏侯尚是在担心井陉的安全,便笑道:“至于井陉那边,若张郃守不住井陉关,便可东撤再守苇泽关,甚至还可以再东撤守土门关,总之,只要张郃不投降汉军,汉军就不会轻易打通井陉,等汉军南撤时,我们再和张郃内外配合,重新夺回井陉,都督以为如何?”

  毛玠的建议让夏侯尚连连点头,不仅是夺取匈奴人牛羊的计策极妙,而且夏侯尚也知道,井陉那边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靠张郃来稳守,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案,至于突袭壶关逼汉军退兵,根本就不可能,汉军在壶关怎么可能不屯集重兵防御。

  他当即立断道:“就依军师之策,我亲自率军北上九原县。”

  当天晚上,夏侯尚命令两名校尉各率二千军扮作五千军队,奔赴平阳郡催粮,并前往壶关突袭汉军后勤重地,而夏侯尚则在大雪的掩护下率领一万军队北上盂县和九原县,准备抢夺匈奴人的牛羊。

  .........

  井陉关城头上,张郃注视着汉军大营,此时大雪已经停止,城墙内外被厚厚的大雪覆盖,在阳光照射下,雪白得刺眼。

  张郃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他在这里已经观察了半个时辰,他现汉军大营内十分安静,虽然有军队在活动,但始终不过千人。

  “奇怪啊!”张郃自言自语。

  “将军现了什么?”旁边几名牙将问道。

  “你们看汉军营帐!”

  张郃远远指向汉军大营道:“按照常理,一场大雪结束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清除大帐上的积雪,否则积雪成冰,很容易压塌大帐,但汉军大营内却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人清除积雪,这不是很奇怪吗?”

  张郃的提醒使众人都现了异常,确实如此,尽管四周有汉军士兵巡哨,但汉军大营内却异常安静,就算汉军保持低调,也不至于连大帐积雪也不清除。

  此时,众人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毕竟一天一夜的大雪遮蔽了城头的视线,谁也不知汉军大营内生了什么事。

  “将军,让我去试探一下吧!”一名牙将忍不住请令道。

  张郃没有吭声,他只剩下三千军队,如果汉军是使诈,诱引他们出城攻击汉军大营,他派出的军队就回不来了,这对本来就兵力很少的井陉关将是一个沉重打击。

  张郃摇了摇头,“不要着急,再等一等,继续观察汉军动静。”

  整整一天,张郃都没有离开过城墙,到了黄昏时分,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汉军大营已是一座空营,绝不是什么诱兵之计。

  关隘城门大开,张郃率两千曹军从城内杀了出来,直扑汉军大营,在四周巡哨的汉军士兵见曹军杀来,纷纷撤离奔逃。

  张郃也不管这些汉军巡哨士兵,他率军冲开了汉军大营,张郃的判断并没有错,汉军大营确实是一座空营,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汉军士兵。

  但就在这时,四周鼓声大作,张苞和关兴各率五千军队从两边杀出,为一千骑兵度极快,战马在雪地中疾奔,他们冲到关城前,截断了张郃的退路。

  张郃大吃一惊,率军从军营内杀出,却一万汉军团团包围,一片弩机声响,数千汉军乱箭齐,曹军士兵躲闪不及,顿时死伤无数,惨叫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战场上再次安静下来,数千汉军士兵一起举弩,冷冷对准了一千余曹军,诸葛亮在军中出现了,他远远高声喊道:“张将军,事到如今,为何还不投降?”

  张郃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和伤兵,又看了看他的部下,个个惶惶然,斗志全无,他不由长叹一声,下令道:“弃械投降!”

  士兵们纷纷放下了武器,脱去盔甲,张郃翻身下马,伏地大喊道:“张郃愿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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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9章 诱军出城

  其实张郃的判断并没有错,他怀疑汉军主力已经悄悄撤离井陉关,杀向太原,如果是那样,太原危矣,但只派少量士兵去打探,又必然会被汉军巡哨拦截。

  在张郃观察一天后,他已确认自己判断无误,才亲自率军杀向汉军军营,尽管他的判断没有错,但他还是中了诸葛亮的计中之计,诸葛亮是分出三万军杀向太原,却又留下一万军队,埋伏关隘两边的树林内,张郃率军杀出,便落入了诸葛亮的陷阱,最终被包围,张郃走投无路,被迫投降。

  张郃投降,井陉关的曹军也献关投降,使汉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井陉关。

  但井陉关只是诸葛亮计中之计的第一环,而真正的重头戏却在太原,从一开始,诸葛亮便知道太原缺粮,他便集中兵力佯攻井陉,给太原城的曹军布下了一个圈套,然后借大雪掩护金蝉脱壳,三万大军疾返回太原,和关羽率领的一万北上军汇合。

  夏侯尚果然落入了诸葛亮的圈套,他按照毛玠的方案,亲自率一万军北上夺取匈奴人的牛羊,但在半路却被关羽率领的四万大军伏击,两军混战一夜,到天亮时,曹军终于全线溃败。

  茫茫的雪原上,到处是奔跑的曹军士兵,但汉军却在四面八方布下了天罗地网,曹军士兵无处逃命,在汉军的追击下,曹军士兵纷纷跪地投降。

  夏侯尚杀得浑身是血,他率领三百余亲兵杀出一条血路,向西面狼狈逃窜,四面都是一队队汉军在包围曹军逃兵,喊杀声震天。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晨曦朦胧,借着晨曦的掩护,夏侯尚得以不断突破汉军的收网,眼看就要杀出重围,可就在这时,前方冲来一支军队,大约三千余人,一杆猎猎飘舞的大旗上写着斗大的‘关’字。

  夏侯尚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可能遭遇到了汉军主将关羽,他调转马头,便向南方奔去,企图逃脱对面汉军的关注。

  对面杀来的军队正是关羽的队伍,关羽虽然跟随大哥刘备投降了汉国,但他始终心病难去,不肯为刘璟效力,刘璟也不勉强他,让他和张飞去河西及河湟视察各地汉军。

  但随着关羽对汉军的了解渐渐深入,他心中的偏见也在一点点消除,他终于意识到汉军迟早会统一天下,这并不仅仅是汉军的强大,而且是一种精神气象。

  汉国各地欣欣向荣,生产恢复,人民安居乐业,士兵训练踊跃,一个从军不久的新兵,在刻苦训练几个月后便能成为一名精锐士兵,这无论是曹军还是从前的交州军都办不到,这并不是什么训练手段,而是士气,斗志昂扬的士兵使新兵能迅脱胎换骨。

  正是汉国欣欣向荣的气象最终使关羽改变了心态,开始尝试着重新投入到新的仕途之中,但关羽也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刘璟便任命他为并州主将,和诸葛亮一起独战一方,这种信任使关羽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只是他喜怒不露于色,他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而是在并州全力以赴,配合刘璟的全盘战略布局,刘璟要求在年底前完成并州战役,打通前往河北的战略要道。

  关羽便和诸葛亮商定了夺取并州的计中之计,利用曹军粮草不足的弱点,佯攻井陉,诱引太原曹军出城掠粮,诸葛亮的计策果然成功。

  就在关羽率军在战场上巡查之时,他们却意外地撞见了曹军主将夏侯尚,关羽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夏侯尚,但对方有数百骑兵跟随,他便意识到这定是曹军的重要人物。

  关羽催动战马,手提青龙偃月刀向曹军追来,后面三千汉军紧紧跟随,夏侯尚当然知道关羽的厉害,他更加心慌,不断鞭打战马,可就在这时,前方又出现一支拦截汉军,约千余人。

  为牙将见曹军不肯停下战马,不由大怒,喝令道:“长矛列阵,拦住他们去路!”

  一千士兵迅在雪地上列出长矛阵,拦住了夏侯尚骑兵的去路,而左边是一条宽达七八丈的旱沟,战马无法跨越,夏侯尚只得调转马头向右奔逃,却正好被关羽拦住。

  关羽一摆青龙偃月刀,冷冷道:“下马投降,可免尔一死!”

  夏侯尚哪里肯投降,他一咬牙,催马向关羽冲去,分心就是一枪,关羽勃然大怒,挥刀相迎,尽管关羽已五十余岁,但他勇烈不减当年,战不三合,关羽反手一刀,正劈中夏侯尚的后颈,‘扑!‘的一声,夏侯尚人头飞起一丈高,脖腔内鲜血喷出,战马奔出几步,尸体便从马上栽下。

  关羽杀了夏侯尚,一挥手,冷冷令道:“杀!”

  数千汉军一拥而上,将夏侯尚的三百亲兵包围,一阵杀戮,只片刻,三百亲兵全部被汉军杀死,无一活口。

  关羽用刀尖挑起夏侯尚的人头,细细看了片刻,不由冷笑了一声,“有此人头,看太原城还能守到几时?

  ........

  夏侯尚率军离开太原城北上后不久,军师毛玠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于斥候的报告,太原城周围没有现任何异常。

  如果说,他的斥候现附近有汉军巡哨,他倒不担心了,这才是正常现象,就算汉军全力攻打井陉,也不会对太原城视而不见,居然没有任何汉军监视太原城,这就有点反常,只有一种可能,汉军刻意离开了太原城。

  整整一夜,毛玠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天亮后,开始有败兵出现在太原城下,毛玠几乎要崩溃了,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生。

  北城墙上,一名逃来的牙将对毛玠泣道:“昨晚四更时分,我们在北面三十里外的榆树岗被数万汉军包围,尽管夏侯将军率领兄弟们拼死和汉军激战,但寡不敌众,天快亮终于被汉军击败,兄弟们四散突围,卑职装死才逃过汉军的搜捕。”

  毛玠只觉眼前一阵阵黑,半晌,他稳住心神问道:“夏侯将军呢?”

  “卑职只听说他被关羽率军追赶,最后结果如何,卑职也不知。”

  毛玠心中忧虑,夏侯尚竟然被关羽追赶,他还可能逃脱吗?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战鼓声,声如闷雷,仿佛在远方云端之上。

  毛玠脸色刷地惨白,起身向城垛走去,城头上的曹军士兵纷纷被惊动,一起涌向城头,只见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渐渐向城池逼近,越来越近,黑线变成了一幅巨大的黑色地毯,旌旗招展,铺天盖地,后面是黑压压的士兵,长矛如林,盔甲闪亮,在白雪覆盖的原野上格外的杀气腾腾。

  毛玠倒吸一口冷气,这至少有五万大军,而太原城内守军只剩下一万人,如果汉军强攻太原城,他们能守得住吗?

  主将夏侯尚生死不明,副将郭淮跟随夏侯惇去了邺都,另一名副将张郃又被派去守井陉,城内只有三名校尉,都不是能独挡一面之将,只有他毛玠能统领全局,但他毕竟是谋士,出谋划策在行,让他率军守城,他的能力就远不如夏侯尚了。

  毛玠只得硬着头皮令道:“杨将军和卢将军部防御北城,赵将军率部守南城,东西两城各留三百人巡视,暂不用布防。”

  毛玠凭着直接指挥,汉军的兵力也并不多,一定会集中兵力进攻北城,南城也有可能,但东西两边由于地形影响,估计汉军不会攻打。

  这时,校尉杨林跑来对毛玠道:“军师,投石机如果部署?”

  毛玠一怔,回头看了看身后高大的投石机,他心中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北城头上四十架重型投石机,每部投石机需要一百人挽,那就要四千人,可他一共只有一万守军,哪里能分出兵来,就算是临时征用民夫,但也需要训练才能用,已经来不及了。

  毛玠想了片刻道:“只用二十部投石机,射巨石,汉军杀进百步后,就放弃投石机。”

  “遵令!”

  杨林行一礼,转身匆匆而去,这时,旁边一名士兵上前低声道:“军师,汉军派来一名使者,要不要见?”

  毛玠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带上来!”

  很快,一名文士被士兵领了上来,文士上前躬身施礼道:“汉军兵曹从事张洪奉关将军之令来见毛军师。”

  “你有什么话要说?”毛玠冷冷道。

  张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曹军士兵,士兵连忙将一把剑递给毛玠,毛玠心中一阵急跳,他认出了这把剑,这是夏侯尚的佩剑,居然在汉军手中,难道

  张洪也不隐瞒,坦率地说道:“夏侯尚已死在乱军之中,太原城外再无曹军,张郃将军也归降了汉军,只剩下太原城,关将军希望毛军师能看清大势,不要再让无辜士兵丧命,早日归降,以得身后之名。”

  毛玠惨然一笑,夏侯尚果然阵亡了,他半晌才缓缓道:“你回去转告关羽,忠臣不侍二主,我毛玠虽才疏学浅,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我还有尊严和气节,他愿与他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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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0章 攻克并州

  关羽着实没有想到毛玠竟然如此决断,绝不投降,奋战到底,这倒让关羽对毛玠生出几分敬意,他知道毛玠心里很清楚魏国的状况,太原已孤立无援,不是在围困中灭亡,就是在激战中攻破,但毛玠依然不肯投降,只能说明他要尊严和气节。

  尽管关羽心中敬佩毛玠的气节,但曹军拒不投降也令他深感无颜,关羽已微微动怒,这时,关平上前行礼道:“孩儿愿率军攻打头阵,攻克太原城!”

  关羽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吾儿可率一万五千军进攻北城!”

  旁边吴班也抱拳道:“重甲步兵愿助小关攻城!”

  关羽并不想让重甲步兵攻城,重甲步兵训练不易,一般用来对付骑兵,就算攻城也是用在非常艰险的雄关要隘,而太原城虽然高大坚固,但守军不足,还是比较容易拿下,用重甲步兵有点杀鸡用宰牛刀的浪费。

  但吴班态度很坚决,他知道立功的机会已不多,他们必须要抓住每一次的立功机会,而且汉王殿下派他们来并州,也就是希望他们在并州战役有所作为。

  吴班看出关羽的犹豫,又再次躬身道:“重甲步兵愿出战攻下太原,恳请关将军允诺!”

  关羽终于被吴班的执着打动了,他点点笑道:“既然吴将军坚持,那重甲步兵就在第二轮攻城时出战!”

  吴班大喜,“多谢关将军!”

  ........

  战争终于爆,城头上所有曹军都投入了战斗,两千曹军挽射二十架重型投石机,巨大的投石机高约三丈,长长的臂杆后挂着石兜,由百人挽动,可将近百斤的巨石抛出三百步外。

  曹军士兵目光紧张地注视着黑压压敌军冲上,一架架云梯站满了准备攻城的汉军士兵,敌军已经进入三百步内了,这时城头上鼓声大作,牙将一声令下,“射!“

  太原城头的二十架投石机同时动,长长的臂杆挥出,将八九十斤重的巨石凌空抛出,二十块巨石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密集的人群。

  ‘轰!‘巨石砸入雪地,在人群中翻滚,染红的雪沫腾空而起,十几人被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接二连三的巨石砸进人群,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片。

  ‘咔嚓!‘一座云梯被砸中,云梯折断成数截,云梯上攀附的数十人纷纷掉下,呼啸而来的巨石砸向云梯,汉军云梯制作精良,有做工精湛的铰链和楔合,但云梯依然挡不住巨石的冲击。

  短短百步,就有十架云梯被巨石砸毁,但还是有五十余部云梯渐渐逼近城墙。

  天空中,一块块巨石在翻滚,呼啸着砸向地面,短短一刻钟时间内,投石机便动了四轮,八十块巨石砸向敌群,造成近七百人伤亡,但汉军并没有止步,他们奋勇争先,很快便冲进了弓箭射程内。

  城上曹军箭如雨,四千支兵箭密集地射向敌军,兵箭是守城而用,比骑箭长而且粗重,从高处射下,会带着自身的重量射向敌军,杀伤力极强。

  汉军举盾相迎,汉军有两种盾牌,一种是蒙着双层牛皮的圆盾,坚固结实,轻便易携带,由汉军主力使用,几乎每一个士兵都有一面这样的盾牌。

  而另一种是重盾,盾板厚实,盾面巨大,可以遮挡全身,也能抗拒三十步外的军弩射击,重盾一般由重盾弩军携带。

  三千重盾弩军在城下用重盾立下遮挡,举重弩向城头射击,尽管城头上的曹军士兵也有盾牌防御,但他们的盾牌抵挡不住重弩强劲的弩箭,不少盾牌被箭矢射穿,盾牌后的曹军被重箭射死,一片片的士兵惨叫着摔下城头。

  云梯渐渐已逼近了城墙,数百士兵猛地向后拉拽绳索,一架六七丈高的云梯被拉拽挺起,云梯上攀附着数十名汉军士兵。

  ‘轰!‘的一声巨响,碎冰四溅,第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紧接着三十余架云梯先后搭上了城头,数千汉军士兵如蚁群般冲上,用刀砍、用长矛捅、用箭射,拼命冲上城头,城上箭如密雨,滚木礌石如雹子般砸下,刀劈矛捅,血肉横飞。

  曹军士兵用长叉叉住云梯向外猛推,一架长长的云梯被推出,向后翻到而下,云梯声一片凄厉的叫声。

  随着城下的汉军重弩盾军士兵开始反击,箭如密雨,射向城头,不断有曹军士兵被射中,惨叫着从城头上摔下,伤亡逐渐加大。

  正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城上城下箭如密雨,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墙,汉军士兵变得血腥疯狂,不顾性命向上攀爬。

  他们一手举着盾,一手用长矛和刀和曹军激战,头顶上一块块巨石砸下,总有几名士兵惨叫着摔下云梯,但立刻又有人蜂拥而上。

  曹军士兵从两边射箭,兵箭犀利,直透皮甲,云梯上一串串的汉军士兵被射中摔下云梯,但很快,汉军士兵不再管头顶,将盾牌防护两侧,中箭的汉军士兵渐渐减少。

  城头上,每一架云梯前都有数十名曹军在和汉军激战,在城西的一座云梯上,关平手执盾牌和大刀,他已经杀红了眼,他率领数十名汉军士兵在和城头上汹涌的曹军激战,他们面对夏侯氏的精锐之兵,个个体格高大,粗壮如牛,手执盾牌,挥动长刀和利矛。

  长矛冲刺,战刀劈砍,厮杀血腥,云梯上一名汉军士兵被砍中额头,血涌如注,仰面翻下城头,另一名汉军士兵从后面挥动长矛冲上,长矛刺穿曹军胸膛,将他挑下城去......

  关平用盾牌顶开曹军,第一个跳上城头,霎时间,数十支曹军的长矛从四面刺来,关平大喝一声,挥动大刀,连杀十几名曹军士兵。

  关平冲上城头,使曹军的云梯防御出现了一个缺口,被压制在云梯上汉军士兵抓住了机会,霎时间,十几名的汉军士兵跟随关平冲上了城头。

  而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侧面射来,关平措不及防,被一箭射中左臂。

  ........

  关平受伤,被士兵们救下城去,汉军的攻势也随之受阻,可就在这时,汉军大营内沉闷的鼓声再次响起,五千重甲步军终于投入了战斗,高耸的巢车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赤旗飞扬。

  城头上,毛玠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他也顾不上南城的防御,嘶声大喊道:“从南城再调两千来支援北城!”

  毛玠下达了集中兵力命令,原本在南城防御的三千曹军又被调回两千军,加入到争夺北城的激战之中。

  二十余部身形如巨人般巢车被犍牛拉动,一步步向太原城头驶去,五千重甲步兵跟随在巢车后面,他们手执斩马刀,步履缓慢而沉重。

  此时太原城外的护城河已经结冰,被汉军铺上了木板,曹军将一桶桶火油从城头抛下,火箭点燃了火油,到处是烈焰腾空,浓烟笼罩着太原城墙。

  此时太原城八成的守军都集中在北城,其余三面城墙都兵力空虚,汉军完全可以从其余三面城墙进攻,但关羽也横下一条心,他就要从北城攻破太原,让汉军凭借强大的战斗力夺取太原城。

  攻城的汉军已投入两万五千人,城墙下,一万五千汉军弓弩手箭如雨,铺天盖地的箭矢压得曹军士兵抬不起头,连曹军投石机也被迫中止,曹军士兵纷纷伏地,躲避汉军强大的箭阵。

  此时汉军普通士兵基本上已停止进攻,他们推动巢车,组成盾墙,掩护巢车和重甲步兵的前进,所有汉军都成为重甲步兵的助攻,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支汉军最强悍的军队身上。

  毛玠声音已经嘶哑,喊不出声音,但他也知道汉军最猛烈的攻击即将到来,他压低声音指着远处如巨人般的巢车小声令道:“迎战巢车,绝不准汉军登城!”

  此时城下的箭矢渐渐消失,曹军士兵又纷纷起身,他们迅集结,手执长矛战刀,准备迎接巢车内汉军士兵的冲击,二十余架巨大的巢车终于抵达了城头,五千重甲步兵是第二波攻击,在巢车内已经有一千名汉军士兵站在每一座巢车的攻城平台上,等待着出击的一刻。

  二十余架巢车终于靠上了城墙,巢车顶端站台前方的巨大木板落下,搭上城头,形成一道空中桥梁,攻城平台上的五十名汉军士兵挥舞战刀,汹涌冲向城头,在他们身后,从楼梯爬上的重甲步兵正源源不断涌现出来。

  一个上午的鏖战,城头上死尸累累,双方死伤惨重,汉军五万大军已经压上三万人,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他们渐渐开始占据上风。

  已经有二千近两千重甲步兵冲上城头,和曹军在城头上鏖战,重甲步兵战斗力极为惊人,他们二十人一排,列队推进,长长的斩马刀下,曹军士兵伏尸累累,血肉横飞,杀得曹军节节败退。

  随着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冲上了城头,曹军渐渐败局已定。

  “军师快走,城头已守不住了!”一名曹军士兵飞奔来报告。

  毛玠猛地抽出宝剑,大步向汉军最密集之处走去。

  城头上还有最后的三千曹军士兵,尽管他们都是精锐的老兵,但面对汉军重甲步兵血腥的厮杀,面对成堆成堆肢离破碎的同伴尸体,他们终于被死神吓退,开始恐慌,纷纷掉头向城下逃去。

  “军师,快走!”几名士兵向毛玠大喊。

  毛玠见大势已去,他嘶哑着声音大喊:“所有士兵全部撤离城头!”

  毛玠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数千曹军士兵终于士气崩溃,丢盔卸甲向城内奔逃,甬道上挤满了争先恐后奔跑的曹军士兵,十几名士兵在奔跑中被挤下城墙,惨叫着掉下城去。

  这时,汉军胜利的号角声吹响,城门已打开,数万汉军如大潮奔涌,杀进了太原城内,毛玠长长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他猛地横剑向脖子抹去。

  ........

  太原失守,意味着曹军在并州的最后一座堡垒的攻克,也意味着汉军夺取了整个并州,并打开了通往河北的战略要道,十天后,刘璟亲率十万大军抵达太原。

  汉军在太原休整三天,刘璟便率领十三万大军穿过井陉要道,向河北挺进,而此时,邺都城内已生了惊天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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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1章 惊天之变

  从中原大战结束后的几个月时间里,邺都两派已形成了一种极度微妙的平衡,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这种平衡也包括青州的力量平衡和汉军的进攻平衡。

  可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必将会酿成惊天之变,而汉军在黄河全歼三万幽州军,便打破了邺都的平衡,遭受重大损失曹彰萌生了退意,不想再参与邺都的权力斗争,而与此同时,曹丕加封曹休为太尉、大都督,令其率军入邺都勤王。

  局势仿佛在一夜之间骤然转变,从曹丕的极度不利开始转变为曹植方面不利,局势也变得紧张起来。

  入夜,一辆马车在三百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靠近了冠云府,冠云府位于城南,现在是夏侯惇的临时官邸。

  马车停下来,身穿黑色大氅、头戴金冠的曹植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府门前站满了侍卫,夏侯惇的心腹部将郭淮已等候多时,他见曹植到来,连忙上前行礼,“大将军已在内堂等候公子,请公子随我来!”

  曹植点点头,跟随着郭淮快步走府内走去,内堂里灯火通明,点燃了几只火盆,燃烧正旺的木炭在盆中噼噼啪啪作响。

  夏侯惇则负手站在墙边,久久注视着墙上的一幅地图,那是曹魏的势力范围图,现在只剩下青州、河北和并州三地,在中原也只剩下洛阳一座孤城,曹魏势力日渐衰落,不止何时才是最后的尽头?

  夏侯惇低低叹息一声,这个混乱的局面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这时,堂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夏侯惇一回头,只见曹植在郭淮的引领下,快步走上内堂,夏侯惇收回了思路,慢慢转过身。

  曹植快步上前施礼道:“参见二叔!”

  “这么晚还让你来,是因为有重要事情生了。”

  曹植一怔,“二叔,生了什么事?”

  夏侯惇拾起桌上的一卷信轴递给曹植,“你自己看看吧!”

  曹植连忙接过信轴打开,匆匆看了一遍,曹植顿时脸色大变,这竟是大哥曹丕写给曹休的亲笔信,不仅封曹休为太尉、大都督,还许诺封他为鲁公,要求他暂时放弃青州,立刻率青州军赶赴邺都。

  曹植有些紧张地问道:“二叔这是从哪里弄到?”

  “我派出的斥候拦截了曹丕前往青州的使者,但很遗憾,曹丕先后一共派三名使者,我只拦截到其中一人,另外两人应该已经到了青州。”

  曹植半天才低声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夏侯惇想了想,又反问道:“你二兄的态度如何?”

  曹植摇了摇头,“我已再三劝他,他坚持要返回幽州,最多再呆两天。”

  曹植确实很沮丧二哥曹彰的态度,从一开始积极支持自己,现在又开始变卦,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三万幽州军在黄河被全歼,但更重要是,曹彰已经不太看好自己,他要留一条后路,便开始倾向于保持中立。

  一旦曹彰撤军回幽州,而曹休率领三万军赶来,他和大哥曹丕之间的力量对比就变为两万对四万了,他们将处于下风,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

  曹植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该怎么办?尽管他不断呼吁百官施压,要曹丕承担中原战败的责任,但至今为止,曹丕始终保持沉默,根本不理睬百官施压,这倒让曹植无计可施了。

  曹植不安地向夏侯惇望去,他希望夏侯惇能拿定主意,夏侯惇之所以把曹植找来,就是为了最后破局,他可不是文弱书生,他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他有足够的决断力和魄力。

  之前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他怕影响到魏公的病情,但从这两天铜雀宫的情报来看,魏公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时日不多了。

  夏侯惇原本想在魏公去世后,再对曹丕动手,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下去,形势就会彻底反转了。

  夏侯惇负手走了几步,冷冷道:“一旦曹休到来,我们所有人都将死无丧身之地,现在形势相当紧迫,容不得我们再拖延下去,必须立刻动手!”

  “可是……”

  曹植忍不住道:“大哥有一万虎贲军护卫,我们只有两万人马,现在二哥又不肯再出兵帮助我们,我担心。我们力量不足。”

  夏侯惇摇了摇头,“不需要和虎贲军硬拼,关键是要快,一枪制敌,只要控制住曹丕,虎贲卫也就不足为虑了,事实上,我已经准备好,把公子请来,就是希望公子能安心在这里等候,明天天亮时应该就有结果了。”

  曹植愣住了,他事先竟然一点都不知情,二叔居然准备好了,准备好什么?

  “二叔”

  不等曹植再说下去,夏侯惇便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用一种不容分辨的语气道:“这件事我不想再解释了,时间已不多,公子请安心等候,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说完,夏侯惇便转身而去,曹植忽然想起他还有最重要的话没有说,那就是怎么安置曹丕,那毕竟是他的胞兄,他可不想手足相残。

  “二叔!”

  曹植追上去,但夏侯惇已经走远了,两名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恭恭敬敬道:“为了公子的安全,请安心在这里等候。”

  这一刻,曹植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傀儡,真正的曹魏继承人是夏侯惇,而不是他,不过,曹植也确实想不通,大哥曹丕手中有一万虎贲军,夏侯惇的机会在哪里?

  .........

  这两天,曹丕终于从几个月来的焦头烂额中渐渐走了出来,二弟曹彰在前天表态,他将保持中立,不再参与世子之争,不管曹彰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中立,但至少自己面临的压力将大大减少。

  与此同时,曹休也答应率领军队赶来邺都,一旦曹休到来,自己就将彻底翻身,这让曹丕看到了一线希望,他心中极为盼望曹休军队早日到来。

  两更时分,曹丕已经睡下,忽然一阵低低的叫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世子!世子!”

  “什么事?”曹丕睡意正浓,着实有些不高兴。

  “王御医来了,有紧急事情要找世子。”

  曹丕的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御医是照顾他父亲的医士,他深意到来,必然由重要消息,曹丕翻身起床令道:“带他见我!”

  曹丕穿了一件外袍向外屋走去,这时,王御医被侍卫领了进来,他向曹丕行一礼,急声道:“世子,魏公醒来了。”

  “我父亲现在怎么样?”曹丕连忙问道。

  “魏公就在刚才忽然苏醒了,神智很清醒,他急着要见世子。”

  说到这,王御医又上前一步,附耳对曹丕低声道:“卑职怀疑魏公是回光返照,恐怕魏公已经不行了。”

  曹丕一惊,他连声令道:“立刻备马车,去铜雀宫!”

  曹丕心急如焚,他知道王御医说得对,父亲忽然清醒,急着要见自己,这必然是父亲的回光返照,是上天安排自己再见父亲一面,他走几步,又回头对王御医道:“烦请御医再去通知我二弟和三弟,让他们立刻赶来铜雀宫,另外,再去找钟繇,令他通知百官去铜雀宫。”

  王御医答应一声,匆匆去了,曹丕已来不及换衣服,又穿上一件厚皮袍,便出门登上了马车,马车在三百虎贲骑兵侍卫的严密保护下,向北城门疾驶而去。

  马车内,曹丕暗暗祈祷父亲能多坚持一会儿,最好能当着三兄弟和百官的面,直接任命自己为魏公,曹丕心乱如麻,他感觉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却又没有一点头绪。

  北城门已被虎贲卫控制,城门缓缓开启,三百骑兵护卫着曹丕的马车冲出城门,向一里外的铜雀宫冲去,城门外原本是热闹的市集,但现在才三更时分,市集内还没有商贩,空地上被踩得稀烂的黑雪结了冰,寒风呼啸,冷彻骨髓,令马车内的曹丕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快点,加快度!”

  曹丕催促车夫加快车,他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他走得太匆忙,应该再等一等,让数千虎贲卫士兵陪同自己才对,这样出城,有点太危险了。

  一念至此,曹丕忽然听见四周传来一片惨叫声,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支箭射透车窗,从曹丕额头前擦过,钉在车壁上。

  曹丕忽然听见马匹的嘶鸣声,他只觉身子猛地一歪,头重重撞在车壁上,就在这时,一支狼牙箭透过车窗射入,正中曹丕的脖子,曹丕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马车内。

  曹丕的车队遭遇到五千士兵的伏击,在密集的箭矢中,三百虎贲卫骑兵全部被射杀,四匹挽马被乱箭射死,马车倾覆在路旁。

  片刻,郭淮率领数千余士兵从四面包围上来,数十名士兵爬上马车,拉开车门寻找,这时,夏侯惇也催马而来,他显得有点紧张,他早就买通了王御医,给曹丕传了假消息,他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

  “找到没有?”夏侯惇问道。

  郭淮连忙施礼,“回禀大将军,正在寻找!”

  “大将军,找到了!”

  几名士兵兴奋大喊,将身受重伤的曹丕从马车内拉了出来,曹丕浑身是血,生死不知,夏侯惇顿时长长松了口气,他不管曹丕死活,只要能除掉他,自己就成功了,夏侯惇激动地一挥手,“立刻撤离!”

  数千士兵迅向西北方向撤离,不多时,北城门开启,大将许褚亲率数千虎贲卫骑兵冲了出来,他得到消息,曹丕出城去铜雀宫了,许褚担心曹丕有失,便亲自率领三千骑兵追了出来。

  但许褚还是晚了一步,追出不到一里,他们便看见了满地的尸体和倾覆的马车,许褚呆了半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曹魏内讧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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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2章 新主即位

  天渐渐亮了,曹植一夜未眠,默默坐在一只火盆前,等待着上天决定自己命运一刻的来临,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夏侯惇的亲兵快步走上大堂,曹植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他紧张地问道。

  “请公子随我们来!”

  几名士兵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转身向外走去,曹植心中疑惑,跟着士兵来到府门前,只见府门前放着一只担架,旁边站着十几名士兵,担架上躺着一人,正是他的兄长曹丕,他脖子上插着一支箭,面如金纸,生死不知。

  曹植大吃一惊,连忙冲上前,“他怎么样?”曹植焦急问道。

  旁边一名士兵摇了摇头,“已经断气了,伤太重。”

  曹植双腿一软,慢慢跪倒在兄长面前,泪水汹涌而出,此时悔恨如魔鬼般咬啮着他的内心,他握着兄长冰凉的手,不由放声大哭起来,多年的野心和怨恨在即将消失的兄弟亲情面前,忽然变得如此可憎和卑微,他为什么要和大哥争夺世子之位?为什么要害死大哥?他怎么向父亲和母亲交代啊!

  曹植伏在兄长的尸体上哀哀恸哭,这时,夏侯惇将他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节哀吧!”

  曹植猛地甩开夏侯惇的手,“放开我!”

  他瞪着血红的泪眼,眼中仿佛喷出火来了,“是你杀了我兄长!”

  夏侯惇的独眼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格外狰狞,他冷冷道:“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世人不会认为是我杀了他,是你!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杀了自己兄长。”

  曹植向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不!我不干,我没有杀死兄长,我不干了!”

  夏侯惇哼了一声,给旁边士兵使了个眼色,两名高大强壮的士兵从两边紧紧架住曹植的胳膊,强行拉着曹植向外走去,只见府门外,聚集了上万士兵,人人兴奋异常,当曹植忽然出现之时,上万人一起振臂高呼起来,“公子万岁!万岁!”

  曹植呆呆地望着上万士兵高呼,此刻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夏侯惇呵呵一笑,“恭喜公子即将荣登魏公之位!”。

  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初,夏侯惇在邺都动了政变,曹丕被伏击中箭身亡,世子之争终于落下帷幕,与此同时,汉军攻克太原,夺取井陉要道的消息传来,严峻的外部形势使曹魏内部放弃了争讧,虎贲将军许褚和青州都督曹休先后表态,大敌当前,曹魏需要稳定,他们支持曹植继任世子之位,曹植在邺都百官的拥戴下,出任大汉丞相之职。

  曹彰在得知大哥曹丕身亡的当天,便率领两万幽州军赶回了幽州,不再参与世子之争,历时近十年的世子之争,最终以曹植获胜而告终,但事实上,曹氏兄弟都是失败者,最终的获胜者却是大将军夏侯惇。

  尽管曹氏内部的争夺终于结束,但曹魏却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夏侯尚在并州阵亡,汉军夺取了并州,在青州方面,老将黄忠和吕蒙率五万汉军从徐州北上,在齐郡与先期北上的汉军水师会合,使汉军在青州的兵力达到八万人。

  曹休自知无法和汉军匹敌,他守不住青州,只得借口回邺都勤王,率三万曹军退回黄河以北,向邺都方向撤退。

  此时,曹军的兵力还有十一万人,但兵力却分散各地,其中徐晃的两万曹军被赵云率领的十万大军围困在洛阳,而另外两万曹军被曹彰带回了幽州,使邺都真正能指挥的曹军主力只有七万人,而汉军在取得中原之战胜利后,兵力已达五十万之众,统一天下的时间已越来越近。

  邺都城内,百名虎贲骑兵护卫着曹植的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透过车窗,曹植现街上似乎又热闹起来,到处是步履匆匆的行人,这让他感到一丝困惑,这时,他忽然现,在街头一角排着长长的队伍,足有数百人之多。

  “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曹植命令一名侍卫道。

  侍卫催马奔了上去,片刻回来禀报:“启禀丞相,是在征兵,从军者可以立刻获得一石粮食,所以报名还比较踊跃。”

  曹植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这件事他竟然压根不知,不用说,这肯定是夏侯惇在主导,尤其令曹植心中不满的是,邺都粮仓内还有四十余万石粮食,但他能动用的粮食只有区区五万石,其他粮食竟全部是军粮,掌握在夏侯惇手中。

  不仅是粮食,邺都库藏的黄金和钱也悉数被夏侯惇控制,名义上夏侯惇不干涉政务,但实际上,他掌握钱粮物资,就等于控制了军政大权,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曹植心中虽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叹口气道:“继续前行!”

  不多时,马车便在程昱的府门前停了下来,自从程昱返回邺都后,便称病不出,不问时事,曹植虽然取代大哥出任丞相,但他心中十分彷徨,他需要得到程昱的指点。

  府门前,程昱的长孙程克已等候多时,当曹植慢慢走下马车,程克立刻迎上来,躬身施礼道:“参见丞相!”

  “不必多礼,你祖父身体可好?”

  “祖父身体不太好,躺在病榻上。”

  曹植点点头,“我去看看他。”

  程克领着曹植快步向内宅走去,一直走进了病房,只见程昱躺在病榻上,一名侍女正在喂他喝药,见曹植走进来,程昱连忙推开侍女,挣扎着要坐起身,却被曹植上前扶住,连声道:“军师请卧床休息!”

  程昱喘气道:“公子到来,我总要坐起身吧!”

  程克上前扶祖父坐起身,又给他身后垫上厚厚褥子,曹植见程昱骨瘦如柴,面色苍白,确实是病得不轻,不是假装,他心中难过,问道:“军师感觉身体如何?”

  程昱虽然病重,不过头脑却很清醒,他点点头道:“多谢公子关心,老朽年近八旬,已是长寿之人,就算命不长也足矣,倒是魏公现在情况如何,公子去看过吗?”

  “我每天都去探望父亲,父亲有时昏迷,有时又醒来,只是.”

  说到这,曹植叹了口气,心中异常难过道:“只是父亲已油尽灯枯,他。他不认识我了。”

  “哎!这样也好,让他平平静静去吧!”

  曹植明白程昱的感慨,他心中何尝不这样想,要是他父亲清醒过来,知道他们兄弟相残之事,他该怎么面对父亲?母亲每日以泪洗面,他都不敢去见母亲。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程克小声提醒道:“丞相不是要问祖父什么事吗?”

  一句话提醒了曹植,他连忙道:“现在外部形势不妙,汉军已夺取了并州,曹休也被迫放弃青州,我们只剩下河北和洛阳一座孤城,我想请教军师,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程昱苦笑一声,他还能说什么,当初他劝曹丕立刻回河北征兵,或许还有一线希望,现在大局已定,就算是神仙也难以逆转了,不过这种绝望的话不能说出口,还是得安抚曹植几句。

  程昱沉吟一下道:“我听说外面正在征兵,这条路是对的,现在关键是时间,不管是训练新兵,还是重整旗鼓,这都需要时间,至少一年半载,另外还要想办法让徐晃的军队撤回河北,所以公子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汉国谈判,尽最大努力争取到时间。”

  “可是.现在汉军势头正旺,他们肯谈判让步吗?”曹植忧心忡忡问道。

  “这个难度确实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现在是冬天,汉军要调整休息,刘璟也需要做政治上的准备,如果再请曹妃说说情,我觉得还是有一点希望,但无论如何,公子要尽力去做。”

  曹植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程昱的最后一句话却打动了他,确实是这样,就算没有希望,他也要尽力去做,曹植默默点了点头,“多谢军师指点,曹植受教了!”

  曹植告辞而去,程克将曹植送出府门,这时,程昱对侍女道:“去找长公子来见我!”

  片刻,长子程武匆匆走进父亲病房,“父亲找孩儿吗?”

  程昱指了指身旁坐垫,“先坐下吧!”

  程武坐了下来,这时,长孙程克回到祖父病房,他见父亲也在,不敢多言,便垂手站在父亲身后,程昱闭目休息了片刻,这才缓缓对长子道:“有些话我没有对曹植明言,但你们应该明白,曹魏大势已去……”

  旁边程克忍不住接口道:“孙儿知道,曹氏兄弟内讧,在关键时刻极大削弱了曹魏的力量。”

  程克忽然看见父亲不满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打断祖父说话,吓得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程昱却慈爱地看了一眼长孙,微微笑道:“曹氏兄弟内讧其实只是表象,根本原因是曹操一直没有能得到士族支持,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使他占据政治优势,但在道义上却失了足,起初这种道义上的不利可以忽略不计,他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死边让、孔融。

  但在赤壁大战失利后,这种道德上的不利却在一天天积累,最明显就是荀氏叔侄对曹操的不满,这实际上也是世家大族对他不满的体现,曹操也尝试笼络士族,却没有成功,杨修之死便是他在笼络失败后对士族的警告,但依然没有意义。”

  说到这,程昱叹了口气道:“直到前年他才终于狠,推行出丁令,彻底收拾士族,但已经晚了,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曹魏国力日趋衰败,地方官府鼠两端,民心不附,这才是曹魏失败之根,至于战争屡屡失利,货币被汉国控制,这些都只是结果,你们明白我意思吗?”

  程武有点明白过来了,“父亲的意思是说,曹魏已败,让我们投奔汉国?”

  程昱点了点头,从枕下取出一只信轴,递给了长孙程克,“这是我给刘璟写的一封信,克儿可带它去太原,面见汉王刘璟,也算是我给程家留下的最后一点遗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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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3章 最后谈判

  曹植听从了程昱的劝告,决定尽最大的努力给曹魏争取时间,他从华歆那里得知兄长曾两次秘密和刘璟谈判,但都没有成功,原因是刘璟的条件太苛刻,竟然要求他们废除新立的幼童天子。

  不过形势瞬息万变,当伏太后在长安出懿旨,不承认邺都新立的皇帝,实际上,这步天子棋便已失去了意义,废不废新皇,天下人基本上都不再把他当回事,甚至连曹氏的大汉丞相都没有了召唤力。

  现在曹植已经没有了和汉军谈判的政治资本,曹植唯一的希望,就是恳求刘璟看在妹妹曹宪的份上,汉曹两家休战半年,当然,名义上是让河北民众过一个祥和的新年,并让河北农民能完成春耕。

  曹植知道刘璟不在长安,而是在太原,他立刻派司徒董昭带着他的亲笔信赶赴太原,面见刘璟。

  刘璟确实在太原,就在他在准备率军通过井陉,进军河北之时,得到了邺都政变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刘璟又临时改变了计划,他令魏延率两万军守住井陉,他自己则坐镇太原,静观邺都变化。

  清晨,司马懿匆匆穿过一条长廊,来到刘璟的临时官房前,他见房门紧闭,门口站着几名侍卫,司马懿便上前低声问道:“现在方便吗?”

  侍卫古怪地笑了笑,“殿下正在休息,相国暂时不要打扰。”

  司马懿心里明白,昨晚殿下多喝了几杯,又有几名陪寝的舞姬,估计很晚才睡,这时,房间里传来刘璟的声音,“是司马相国吗?”

  “是!相国有事求见殿下。”

  “请进吧!”

  侍卫推开门,司马懿这才走进了房间,却只见刘璟坐在案前批阅牒文,精神抖擞,他目光一瞥,却不见那几名舞姬的身影,刘璟知道他在找什么,便笑了笑道:“半夜就送走了,相国不用找了。”

  司马懿呵呵一笑,没有再劝刘璟不要近女色之类的话,他知道汉王也是偶尔为之,没必要深究,这时刘璟放下笔问道:“邺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启禀殿下,曹植已经派董昭为使者,前来太原求见殿下,估计明天就到了。”

  这在刘璟的意料之中,不过他现在对这种谈判已不感兴趣了,又问道:“邺都募兵情况如何?”

  “据说还有点效果,李孚说他们初步掌握的情报,大约募集到三万人左右。”

  刘璟轻蔑一笑,“才三万人,不多,我以为他们至少能招募到十万人。”

  “殿下也千万不要小看对方,夏侯惇是曹魏猛将,其谋略和经验在曹军可谓屈一指,况且还有张辽、徐晃等名将,我们虽然取得中原大战胜利,可如果掉以轻心,一旦河北失利,曹军同样会翻盘,殿下,要小心啊!”

  刘璟点了点头,他接受司马懿的劝谏,确实不能大意,沉思片刻,刘璟又问道:“仲达认为曹植派董昭来太原,是为了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微臣考虑过,微臣以为曹魏目前最需要时间,他们一定是想争取时间,为最后的顽抗做准备。”

  刘璟冷笑一声道:“我不会给他们时间,从前能达成妥协,是因为形势并不紧迫,我也需要让士兵休息,但现在没有必要了,我刘璟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宋襄公。”

  “那殿下准备如何回复曹植?”

  “不用回复,直接扣住董昭,此人是个人才,以后可以让他为我所用。”

  .......

  董昭做梦也不想到,自己刚到太原便成了汉军的阶下之囚,他没有能见到刘璟,被汉军直接软禁在太原城内,这让董昭心中唏嘘不已,相对于董昭的背运,在同一天赶到太原的程克却是另一番景象,他得到汉王刘璟的亲自接见。

  太原城军衙内,程克恭恭敬敬跪下,向汉王刘璟行一拜礼,“小民程克,拜见汉王殿下!”

  刘璟接见程克,当然是因为他祖父程昱的缘故,程克不是代表自己而来,而是代表了他祖父,刘璟摆摆手笑道:“程公子请坐!”

  “谢殿下!”

  程克在一旁坐下,两边还坐着司马懿和诸葛亮两名相国,他取出祖父的信,举过头顶呈上,“这是祖父给殿下的亲笔信,请殿下过目。”

  旁边侍卫将信轴转给了刘璟,刘璟却不急着打开,关切地问道:“令祖身体如何?”

  程克神情黯然,摇了摇头,“祖父从徐州回来后便卧床不起,我们也不知他老人家能不能熬过这一劫,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刘璟打开了信轴,却令他微微一愣,只见卷轴内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他慢慢展开,才现正反两面都写满了字,粗粗估计,至少有上万字之多。

  程克连忙道:“这封信祖父足足写了三个多月,他恳请殿下能细看。”

  刘璟只大概看了一点,便明白了里面的内容,竟然是程昱总结的曹魏衰败教训,在后面是希望他避免重蹈曹魏覆辙。

  可以说,每一句话都是程昱心血凝成,这让刘璟竟有种莫名的感动,尽管程昱也有一点托付家族的情绪在内,但更多是程昱作为一个文臣,对没有能实现抱负的遗憾和对新汉的期待。

  刘璟小心地将信轴收了起来,他要细细品读程昱留下的宝贵遗产,他又对程克道:“令祖的一番苦心我明白了,请公子先下去休息,我自会有安排。”

  程克行一礼,便慢慢退了下去,刘璟负手走到窗前,久久凝视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诸葛亮才微微笑道:“殿下心中感触么?”

  刘璟点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程昱在最后留下的心血,相信会给我很大的帮助。”

  “可殿下明白程昱用意吗?”

  “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能善待他的子孙。”

  旁边司马懿笑了笑道:“微臣建议可以让他先做六部从事,若确实能干,一年后再外放为县令,一步步来,殿下以为如何?”

  “这个方案可行,这件事就交给司马相国了。”

  停一下,刘璟又对诸葛亮道:“现在离新年还有十天,暂时在并州休整,等过了新年,正月初五,西线、东线和南线同时向河北进军!”

  .......

  时间渐渐到了十二月下旬,此时洛阳被围城已经过去了近半年时间,洛阳早已没有了昔日汉朝都城的繁华,汉末大乱给洛阳带来了灭顶之灾,昔日繁华的汉都洛阳,竟变成了炊烟断绝、鼠蛇成群的死城。

  曹操统一中原后,钟繇逐渐将关中和并州人口引回洛阳,使洛阳又渐渐恢复了一点生机,到了建安二十年,洛阳已成为一座近五万人口的大城,尽管远不能和从前的汉都相比,但终于出现了一线生机。

  而这一次汉曹大战,却又给洛阳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徐晃率两万曹军死守洛阳,而十万汉军在外围城,洛阳附近的许、颍、陈、弘等地都已被汉军占领,使洛阳成为了一座孤城。

  近半年的围困,洛阳城和所有被围困的城池一样,也面临了最严峻的粮食危机,曹军在洛阳的存粮并不多,只有三万石,这是徐晃准备作战两个月的粮食,却没有想到,这一困就是半年。

  尽管徐晃想尽一切办法,动员军民在城内空地上种植易生长的黑豆为粮,并且在城内实行严格的粮食配给制,普通民众每天口粮降低为不到一合,只能勉强维持生存。

  尽管用尽一切办法,进入十二月中旬后,曹军还是慢慢陷入粮食尽绝的境地,普通曹军士兵每天只有半合粮食,战马和牲畜早已杀光,连徐晃的爱马也杀给了士兵。

  而普通民众更是没有了配给,只能剥树皮,抓老鼠,老人和孩子面临死亡的威胁。

  但徐晃所苦苦盼望的援军却始终没有半点音信,甚至连鸽信也没有,连徐晃也开始绝望了。

  这天上午,徐晃正坐在大帐内沉思不语,忽然,帐外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徐晃惊讶地抬起头,紧接着又传来几声闷响,徐晃忽然意识到,这难道是汉军开始攻城了吗?

  他站起身,快步向帐外走去,一下子愣住,只见天空到处是飘飘扬扬的纸片,几乎每个士兵都抢到一张纸片,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徐晃的眼前也飘过一张纸片,他一伸手抓住了纸片,纸片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写了两行字,‘邺都已围,曹魏将灭,洛阳投降,粮食进城。’

  徐晃呆呆地望着这张纸片,他得到的最后一个消息是曹丕身故,曹植为丞相,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天,他再没有了任何消息,难道邺都真被汉军攻破了吗?

  不可能!如果邺都被攻破,为什么不押送曹植来叫城投降,徐晃再细看,才注意到是邺都被围困,曹魏将灭亡,意思是还没有灭亡,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徐晃当即令道:“所有纸片全部收缴,不准任何保存,违者斩!”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躬身施礼道:“启禀将军,汉军派来一名使者!”

  徐晃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带他到我大帐来。”

  不多时,曹军士兵将一名文士领到徐晃大帐,文士施礼道:“在下张新,赵都督帐下参军。”

  “张参军可是来劝我投降?”徐晃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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