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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章 沧沧的身世

　　最终还是齐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替云沧沧交了学费，摸出票子的时候异常肉疼。

　　想想也挺郁闷的，杜小刚给过十万的消费金卡，现在已经作废了；杜诗泉送了存着五百万现金的银行卡，捐给了地震灾区；毛勇也许诺给一大笔，没有接受，只让他答应不卖这样粉那样丸，加强夜场保安；陈怡那里更是存着一亿美元，却要七年后大学毕业才能拿到，还是给林嫣的。

　　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变成学生中的大富豪，但全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真正揣进兜里，齐然能动用的零花钱，仍然是老妈给的那点，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他的心情。

　　尤其是成功劫贫济富的小魔女乐不可支，一双眼睛调皮的眨呀眨呀，叫齐然恨得牙痒痒，真想把她抓起来，在她粉嘟嘟的脸蛋上重重的咬几口。

　　本来还有点担心沧沧一个人在这边，问清她的住处是八一路军分区大院，齐然就彻底放心，轻轻拍了拍脑门：得，差点真把她当成流浪少女了！

　　云沧沧还想蹭一顿中午饭，齐然没好气的甩开她，把小魔女全身上下打量一遍，不怀好意的说：“哼，去门口问那些同情心泛滥的家长吧，不是有大婶给你五十块钱吃麦当劳吗？说不定还有大叔请你看金鱼吃棒棒糖呢！”

　　说完就有点后悔，他还是比较正直的，不知怎么回事，跟小魔女待一块，好像很容易被她带坏，以前说不出来的话，现在就冲口而出。

　　云沧沧背着手。小大人似的绕着齐然转了一圈，最后坏笑着凑上来：“切～～现在大叔不喜欢女孩，改喜欢男孩了，齐然哥，我看你比较危险哦！对啦。你喜欢林嫣那种御姐女王范的，是不是小受，喜欢被调教吗？皮鞭、蜡烛……”

　　天哪！少年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现在开始理解陈怡为什么会头疼了，小魔女的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呀！

　　好在范韦及时出现。看到云沧沧就楞了一下，然后从旁边搂着齐然肩膀，贼眉鼠眼的笑：“这该不是你表妹吧？从山里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介绍下嘛。”

　　让范韦奇怪的是，好朋友既没有介绍也没有给他一脚踢开，而是一言不发。投向他的眼神充满悲天悯人。

　　云沧沧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范韦鼻尖问齐然：“你基友啊？哎，谁攻谁受？看起来齐然应该是鬼畜攻，不过这个家伙做受，好像不够美型耶……”

　　范韦愕然，一脸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齐然——他的这位好朋友正满头黑线。完全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不容易走到学校大门左拐的巷子口，吴建豪的情况更糟糕，满头大汗的呆在那里，衣服下摆湿了一片，有股尿臊味儿，而那条脏兮兮的小狗正在他脚下窜来窜去的撒欢。

　　云沧沧走过来，小狗挺欢实的朝她摇尾巴，小魔女蹲着“哎呀，齐小然，你怎么不乖呀？才和你哥哥离开一小会儿。就在别人衣服上撒尿。”

　　吴建豪苦笑，这条狗就像云沧沧一样能折磨人，刚才他好不容易拿火腿肠把它哄住了，狗窜到他怀里，还以为是撒娇呢。结果撒泡尿。

　　范韦吃惊的睁大眼睛，指指小狗，又指指齐然。

　　齐同学满腔悲愤的点点头，背负双手仰天长叹，英雄气短啊！看看蹲在地上的小魔女，很想给她翘起来的屁股重重一脚——好吧，少女被热裤包裹的小屁股很翘，垂到膝盖的t恤衫撩了起来，露出的两条大腿很白。

　　齐然让吴建豪把板车和小狗交给云沧沧，打发她滚蛋，好不容易摆脱了小魔女，三位朋友都呼的一声，长喘了一口气。

　　“喂，”云沧沧又转过身叫住他们。

　　“好兄弟讲义气，有事要顶住！”齐然低声嘱咐范韦和吴建豪。

　　两个家伙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毫不迟疑的把好兄弟给卖了。

　　我靠！齐然狠想掐死这俩货。

　　“齐然哥，你没我想的那么逊嘛！”云沧沧笑容如洋娃娃般可爱，偏着头想了想，伸出小拇指，又用大拇指扣住，只露出最前面一小截儿：“比我猜得，大概好了这么一点点。”

　　阳光明媚，树影婆娑，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中，小魔女拖着板车载着小狗慢慢走远。

　　………

　　惨遭打劫的齐然回到家里，和吃过了老妈做的中午饭，等爸妈坐下午的通勤车去了矿上，他立刻拨通了陈怡的电话。

　　太多事情要问了，京城那么多好学校，云沧沧为什么要跑到东川一中来读书？京城云家的小公主，干嘛打扮得像个小乞丐？她到这里，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的要读完高中三年？作为母亲的陈怡，就放心让十五六岁的女儿出来闯？

　　实在想不通啊，在金云山和陈怡相处时，虽然她对沧沧很头疼，但看得出来，这位女强人其实很爱女儿的。

　　手机里传来陈怡的声音，听口气这事倒是在她意料之中的：“她在京城，一群朋友捧着惯着，只会越来越叛逆，到东川那边待段时间也好……拖板车？唉，她骑摩托，我说了她两句，就改成拖板车了，这丫头……”

　　其实陈怡甚至可以算溺爱女儿了，云沧沧在京城，可不止是轻描淡写的骑摩托，伙同一群二代组成摩托党，呼啸来去，玩得相当出格。

　　好在齐然今天领教过小魔女的厉害，从陈怡透露的信息，差不多知道了八九成。

　　云沧沧正是特别叛逆的那种女孩，听陈怡老是提到齐然，就格外的不服气，觉得妈妈喜欢男孩儿，不疼她了，闹着要来看看齐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正好陈怡也觉得女儿待在京城，被亲戚朋友任意娇惯，只会越来越任性，放她到外面锻炼一下也好。

　　但在一直被陈怡娇纵的沧沧看来，母亲的做法无异于放弃了她，所以才有校门外的一幕——不是说我骑摩托吗？我改拖板车了。不是说我是娇娇小公主吗？我做乞丐行不行。

　　至于那条脏兮兮的流浪狗，肯定在被“抛弃”的她看来，算得上某种程度的同病相怜吧！

　　“沧沧的爸爸呢，他也同意？”齐然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之前好像从来没有人提过陈怡的丈夫、沧沧的父亲，只有云强喊她二伯母，那么她丈夫就是云强的二伯了。

　　电话里久久没有声音传出，等了好一阵子，陈怡的语气很有点沧桑：“沧沧的父亲……如果你是指我的丈夫，云天明，他是一位侦察连长，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前线壮烈牺牲。”

　　啊？齐然非常吃惊，沧沧的年纪好像？

　　“对，沧沧是我后来收养的女儿。她本来还应该有个哥哥，我和你云伯伯的亲生儿子，十五年前的他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年纪，脾气也很像，有点天真，有点固执，做起事来很认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可惜他在暑假和同学去澜沧江徒步考察，不幸遇到了泥石流……”

　　齐然呆住了，想不到女强人身上接连发生两起不幸，而陈怡为什么跟他这么亲近，也隐约有了答案。

　　陈怡的语声有点哽咽，模模糊糊还能听到抽纸巾的声音，“齐然，这些话我只跟你说，沧沧是不知道的，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但不管她外公这边还是爷爷那边，都宠她宠得厉害，大家都把她瞒着……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她真相！还有，帮我照顾好她，把她当成你妹妹吧！”

　　齐然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他才想起来：如果把沧沧当成亲妹妹，那陈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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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章 我是要泡校花的男人

　　整个下午，齐然的电话几乎没断过，结束和陈怡的通话之后，很多在一中读书的老同学给他打电话，把分班的情况告诉他，然后再叙叙旧，讲讲之前经历的事情，聊上三五分钟，显得很热络。◎◎

　　甚至不少之前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女生，都打电话过来寒暄，互相留下对方在几班的信息。

　　三年前齐然从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可没几个人给他打电话，现在居然有点炙手可热的感觉了，大概在男生女生的心目中，齐然也要算个比较出名的人物了吧。

　　通过这些电话，加上之前了解的情况，齐然的熟人差不多都有了下落。

　　他自己、吴建豪、林嫣、许悦兰和宋剪梅在一班，范韦、赵子聪、万婷婷在二班，三班有小魔女云沧沧，李天毅是四班，蒋华和杜宇在五班，朱晓丹六班，卢露在九班，陈志超分到了十一班，张扬是十五班。

　　想想分班的运气还真好，心想事成，和林嫣分到了一个班上，齐然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是啊，运气真不错，我们又在一个班呢！”电话那头的冰山校花，挺直秀气的鼻子轻轻皱起，嘴角微翘。

　　她趴在粉红色的睡床上打电话，胸口垫着枕头，少女柳腰轻轻塌下，身段苗条而修长。

　　捏着粉拳轻轻捶打床铺：真的只是运气吗？笨蛋！

　　“对了，今天那个云沧沧，你还记得吧，陈阿姨的女儿，”齐然顿了顿，想到陈怡的嘱托就有点心虚：“她要在我们这边读高中。”

　　“是吗？”林嫣淡淡的回答着。细长的眉梢提了起来。

　　原本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沧沧，随着她的重生，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齐然有点气沮，看来什么竞争的话，是她说着玩的吧。哎，做林嫣和云沧沧争抢的男人，貌似比内裤外穿的超人还牛，显然不是自己能办到的嘛。

　　………

　　新生报到那天。老生也结束了暑假回到学校，听班主任训、领新学期的书，比起没头苍蝇似的新生，他们有大把时间来观察品评，那些相貌出众的学妹。尤其受到关注。

　　几乎没有任何争议，林嫣在这届新生中最为耀眼，相貌清丽、气质冷傲，省中考状元，还是常务副市长的女儿，各方面都臻于完美。

　　如果实在要找什么缺点，就是太冷淡了点。剪水双眸清冽逼人，很不容易接近——但这点在很多人看来并不属于缺点，甚至是加分项，如果林嫣这样的女孩太容易接近。随时和男生女生打成一片，那才奇怪了呢！所谓的冷傲，更为她出尘的气质增色。

　　一中不知哪年开始，在学生中间私底下流传着四大美女的评选。大概青春萌动、性意识觉醒的高中生们，都有类似的举动。

　　这一届新生。除了毫无争议位列榜首的林嫣，卢露、崔玉雪和朱晓丹都是强有力的竞争者，她们都被封为各自班上的班花，另外宋剪梅虽然没能成为班花，可那是因为她跟林嫣在一个班上，也有不少学长喜欢她这种柔弱型的女孩子呢。

　　至于那个吊着齐然胳膊的特困生云沧沧，也有几个热血上头的男生对她有几分怜惜，觉得她的小模样也挺可爱，尤其是萌妹子这么落魄，实在叫人同情啊！

　　当然，提到班花校花，她肯定是不够格的。

　　不过九月一号开学，云沧沧出现在三班的时候，很多人就知道之前看走眼了：她的头发不再是鸟窝，洗干净了披在脑后，发梢自然的打着卷儿，略带婴儿肥的脸蛋是粉嘟嘟的，水汪汪的眼睛很无辜，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喜羊羊的卡通图案就高中生来说略显幼稚，但和她很般配，一位非常卡哇伊的美少女。

　　三班昨天见过她的同学都傻了眼，顿时对被她吊着胳膊撒娇的齐然，充满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同时又庆幸无比——班上的这位美少女，应该有不少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而且比起冷傲的林嫣，全身地摊货的云沧沧貌似更亲民一些。

　　可惜他们错了，错得很离谱。

　　开学头一天，大家到校都比较早，齐然和范韦提前半小时到学校了，吴建豪也在，把书包放在教室里，沿着走廊转一转，看看原来的老同学老熟人都在不在。

　　几乎每经过一间教室，都有人出来打招呼，小学老同学、初中在明文就读的张扬，打过架又和好的初中同学陈志超，做人圆滑的老班长蒋华，这些看起来就比较跳的人物，都站起来甚至是走到教室门口和他们说话。

　　几位有望问鼎四大美女的班花，也有不同程度的交流。

　　老同学卢露正在和几个女生聊天，看到窗外走过的齐然，她比较矜持的微笑着点点头；酷酷的崔玉雪嘴里嚼着口香糖，发现齐然之后，突然停止了咀嚼，应该是想起了那次在车站见面，因为惊讶于林嫣和齐然的关系，把口香糖咽下肚的囧事。

　　最热情的还是朱晓丹，身材发育得比同龄女生都好，说话声音糯糯的她，很快成为自己班上男生追捧的对象，好几个男生围着她说话——以明文升入一中的老同学为主，也有两三个昨天报名时认识的新同学。

　　这些男生正在朱晓丹面前尽量表现，突然看见女神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教室门口，双手放在小腹，挂着异常甜美的笑容，主动和一个男生搭腔。

　　李天毅、赵子聪、张冲这伙人趁着老师没来，在走廊上吞云吐雾，人群比在南浦时扩大了，虽然少了一个陈小远，但多了明文的学生主动凑过去，外加几个一中这边高二高三的老生。他们肆无忌惮的议论这届女生，过路的同学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来麻烦。

　　远远看到这群人，吴建豪有点畏惧的放缓了脚步，可齐然和范韦混若无事，他也就咬着牙齿跟上去。

　　谈兴正浓的李天毅，突然脸色就阴了下来，几个非南浦出身的新朋友和高二高三的老生，斜着眼睛打量齐然，很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齐然笑笑，主动朝李天毅点了点头。

　　李天毅把脸扭到一边，什么也没说。

　　原本跃跃欲试的刺头们立马泄气，心头直犯嘀咕：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是位厉害角色？

　　就这么逛了一圈，齐然声名鹊起，和好几位班花关系密切，不少有江湖地位的男生主动和他打招呼，连遇到李天毅，都有分庭抗礼的架势，之后有不少人打听他的来历，听说他过去在南浦默默无闻，都感觉不可思议。

　　陈怡托齐然照顾云沧沧，他走到三班外面，隔着玻璃看见教室里一群男生冲着她大献殷勤。

　　小魔女也看见了齐然，冲着他挑衅的挥了挥拳头，咧开的小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那些男生投来的目光就充满了敌意，昨天报名时沧沧一直吊着齐然的胳膊，很多人把他当成了强有力的竞争者。

　　齐然、范韦和吴建豪不约而同的坏笑，接着动作整齐划一，伸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主啊，保佑这群迷途的羔羊吧，阿门！

　　回到一班，走廊上竟然有好多人，看样子都是高二高三的老生，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朝里边看，其中就有那个开大黄蜂上学的邹小樱。

　　晨曦透过婆娑的树影洒进教室，大片大片的光斑是绚烂的金色，正中间的座位上林嫣安静的翻看着英语书，浓密的睫毛低垂，遮住了清冽的双眸，只有浸人心脾的晨风缓缓吹拂，轻轻扬起了少女的发丝。

　　她的身边已经坐着许悦兰，前后的位置倒是空着，同班不少男生都关注着却又不敢行动，大概那几个位置最终都会被女生填满吧。

　　“让开，请让一下，”齐然很有礼貌的分开人群，从邹小樱的身边挤过去。

　　他书包是随便扔在前排的，提起书包，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林嫣走去，把书包放在了她的后排。

　　林嫣终于抬起头，朝着他嫣然一笑。

　　齐然也笑，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那个无数人羡慕却又不敢坐过去的位置上。

　　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投射过来，少年在心头为自己鼓劲儿：我是注定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哦不，注定要泡校花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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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章 精辟的开场白

　　齐然落座的那一刻，教室内外嗡嗡的议论声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晨风吹动窗外树梢发出的沙沙轻响，和枝头几只麻雀的喳喳鸣叫，时间仿佛静止下来，连天花板上着的吊扇，在男生女生的视线中，长叶片的转速也变得很慢很慢。◎◎

　　教室后排，刚才还在谈笑的李威、孙涛，顿时张口结舌。

　　即为作为年级重点的一班，为了公平起见也安排有择校生，比如李威和孙涛。

　　他俩在明文就属于比较跳的学生，来到一中这个陌生的环境，昨天报名和刚才的十几分钟，通过观察觉得这个班上并没有够份量的对手，就不甘心蛰伏了，正在互相开玩笑打赌，怂恿着对方去坐林嫣身后的位置。

　　两个人正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想不到被齐然捷足先登，而且做得那么肆无忌惮——如果是刚到教室，没有别的空位置，顺势坐过去就算了，偏偏齐然的书包已经搁在别的座位上，看到林嫣在这里，居然又拿了过来！

　　而且齐然的表情还很淡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李威和张涛立刻后悔得要死，早知道会这样，一定毫不犹豫的去坐那个位置了，哪晓得中途杀出个齐然，让他们有种打麻将刚刚做好了清一色坐等胡牌，结果被人中途截胡的痛苦。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如果抢先坐过去的话，下场可能比现在更尴尬——难道林嫣不会换位置吗？

　　坐在靠窗位置的宋剪梅一直低着头，直到现在才抬起来，偷偷的瞥了齐然一眼，然后就咬住了嘴唇：这个家伙，又要去骗林嫣吗？她是副市长的女儿，又是中考状元。还不能拒绝他呀？

　　吴建豪也犹豫着，照理他应该坐到齐然旁边，但是坐那里貌似也很……

　　林嫣给普通男生带来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清丽的容颜，冷冽的目光，小小年纪就很有女王范儿了。

　　齐然笑着拍了拍课桌，示意朋友坐下来。

　　吴建豪答应一声，坐下之后冲着齐然感激的笑了笑。

　　当然不仅仅为了一个座位。鲁爱华和齐然母子俩仗义援手。在酒席上帮助他妈妈周玉芳摆脱了被强行灌酒的危险处境，后来那个赵德柱赵队长被停职，他们翻修的房屋也拿到了正式登记，出于少年的自尊心，他并没有跟齐然说过什么感激的话。但是在心头，早已把齐然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教室门外，同样是一大片的眼珠摔地上。

　　高二高三的老生，都是从高一新生过来的，扪心自问当年的自己，有没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拎起书包，坐到林嫣这样的女孩身后？

　　好多人都有过心仪的女孩子。在漫长的时间里，只敢在身后默默注视她的背影，维持普通同学和朋友的关系，真正有所行动时却患得患失。直到离别的那一天才追悔莫及……

　　“有意思，这个小弟弟有意思，”邹小樱两只手抄在裤兜里，隔着窗户看了看齐然。那眼神很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不知是谁低低的喊了声：“孙二娘来了！”

　　走廊上的人群一阵骚动，高二高三的老生们立马作鸟兽散。连邹小樱也笑了笑，抄着手慢慢的走远了。

　　孙亮云走进教室，她年纪四十多不到五十，圆脸有点发泡，从鼻翼延伸到嘴角的法令纹像刀刻上去的，戴黑框眼镜、留齐耳短发，深色衬衫加西裤。在齐然看来，风格有点类似陈怡，但是少了几分久居上位大权在握的从容不迫，多了几分严厉和急切。

　　齐然打量孙亮云的时候，她也扫视着全班学生，当目光落到林嫣和齐然身上时，腮边的肌肉立马就有点发紧——纨绔恶少虽然没有和林嫣成为同桌，但是前后排，隔得也实在近！

　　不过一中这边座位都是学生自己选的，后面再根据身材高矮、眼睛近视与否来慢慢调整，如果现在就调整齐然的座位，未免太露骨了，说不定反而激起林嫣的逆反心理……

　　别看她昨天报到时让林嫣不要骄傲，好像态度很一般，其实对这位省中考状元，还是寄予厚望的。

　　眼神停到宋剪梅那个方向，孙亮云紧绷着的脸终于变得和缓，甚至微笑着朝这个学生点点头以示鼓励。

　　“同学们好，我叫孙亮云，教语文的，今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对班级的管理，是比较严格的，有些时候或许你们会认为是小题大做，但我相信你们经过高中三年的学习，汲取知识的营养，考取理想的大学之后，会感谢我的严格！”

　　孙亮云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顿时教室里那些生性比较调皮的学生，比如李威、张涛，就有点头皮发麻，暗暗嘀咕传说中的母夜叉孙二娘，果然名不虚传啊。

　　在一中，孙亮云从教二十多年，送走七八届毕业生了，所有在她手底下渡过三年学习生涯的学生，都被整治得欲死欲仙，于是赠送水浒人物外号：母夜叉孙二娘。

　　讲台上的孙亮云很满意这个下马威的效果，“同学们来自东川市所辖的四区七县，相互之间都不是很熟悉，现在我点名，起来自我介绍一下——齐然，我看咱们班上就你最能干，就让你起头吧！”

　　孙亮云瞅着齐然呵呵冷笑，还不能干吗，左拥右抱上夜店，红地毯加两排礼仪小姐迎宾，你挺能啊！

　　学生当中发出一阵哄笑，到现在都做了九年学生，对老师这一套再熟悉不过了，明显是孙亮云对齐然不满，要给他个下马威。

　　新班主任，又是以严厉著称的孙亮云，男生女生都不介意用哄笑为她捧捧场。

　　教室后排的李威和孙涛笑得最大声，使得孙亮云多留意了他们一下：显然又是俩刺头。

　　宋剪梅跟着笑了两声，就咬了咬笔杆，偷偷打量齐然。

　　坐在前排的许悦兰则把林嫣看了看，连她自己也不晓得，明明是齐然发窘，为什么要看林嫣？

　　少女云淡风轻的笑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大概在她心目中，孙亮云的手段显得太小儿科了吧。

　　齐然站起来，微笑着朝四周扫了一圈，“同学们好，我叫齐然。”

　　完了？哄笑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

　　孙亮云拿粉笔擦拍了拍讲台，不耐烦的说：“齐然，你自我介绍一下，就一个名字，谁知道你是谁。”

　　“好吧，”齐然顿了顿，“齐天大圣的齐，然后的然。”

　　又完了？

　　宋剪梅傻傻的咬着笔杆，李威和孙涛伏在课桌上大笑不止，男生女生都被逗得直乐。

　　林嫣也忍不住回过头，仰着脸儿，用无声的唇语嗔怪他：“齐然你又调皮了！”

　　齐然心头，倒是攸忽一动，隐约记得什么时候……

　　那是初次到王梦桢家去的时候吧，自我介绍也是说的这两句，她轻轻伸手往少年的额头上印来，“切，你还齐天大圣呢，孙悟空大闹天宫啊？然后，就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面了！”

　　再看看孙亮云，齐然忍不住叹口气，同样是老师，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和王梦桢比，孙二娘貌似丑太多了哈，嘿嘿……

　　孙亮云嘴角抽搐两下，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幸亏她还不知道齐然心头的想法，否则多半会当场暴走。

　　接下来男生女生的自我介绍，味道就有点怪怪的了，那些早知道会有这次介绍，精心准备了一段说辞的学生，非常郁闷的发现风头全被齐然抢走了，再精彩的演说也变得寡淡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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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章 军训

　　孙亮云指定了临时班干部，主要按入学成绩为准，并声明这是因为同学们来自四区七县，相互间不熟悉，才暂时由老师指定，等到期中的时候再开展竞选，投票选出正式的班干部。

　　一中的氛围向来开放，现任校长张树森又强调素质教育，从班干部到学生会干部的竞选都搞得比较扎实，不是随随便便走过场的，所以就算是孙亮云这种强势的班主任，也不会违背校方的惯例。

　　林嫣以省中考状元的资格，没有任何悬念的被指定为班长。

　　团支书是个叫张远航的帅气男生，入学成绩在班上排第二，但比林嫣足足低了二十分。

　　宋剪梅成为学习委员，孙亮云点到她名字的时候，小丫头细声细气的答应下来，原来她的入学成绩是全班第三。

　　纪律委员指定给了许悦兰，文娱委员陈菁菁的身材挺好，学过芭蕾舞，听说初中时还在市青少年宫登台表演过，宣传委员李逸风是个瘦瘦的眼镜男，体育委员孔灿长得又高又壮，练足球的体育特长生。

　　曾经在报名时以为齐然插队，拦过他一下，又在他跟孙亮云扯淡时悄悄竖大拇指的黑脸男生游艺男，则荣登劳动委员的宝座。

　　前面那些班委，孙亮云每宣布一个人的名字，都迎来男生女生羡慕的目光，就算是装得满不在乎的李威、孙涛这些人，也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唯独最后这个劳动委员，同学们的目光怪怪的。

　　李威和孙涛更是躲在后排埋着脑袋直乐，小声说：“劳动委员就是负责清洁卫生什么的，有什么意思？”

　　“这个游艺男。皮肤黑黑的，口音带凉坪县那边的味儿，一身上下土里土气的，还真是个劳动人民。”

　　游艺男本人倒是混若不觉，笑呵呵的站起来。和全班同学打招呼。

　　接下来是各课代表和小组长，连吴建豪都捞了个小组长，齐然最后却一无所获，被剃了个亮闪闪的光头。

　　要知道有八个班委，数量更多的课代表和小组长，几乎所有统招生。大大小小都捞到个干部当当，唯独悲剧的齐然同学，被孙亮云打入了冷宫。

　　将台上的孙亮云，意味深长的看着班上这位“纨绔恶少”，别说林嫣和许悦兰，连和齐然走得比较近的吴建豪都被封了官。打压和孤立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齐然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被封了官，他还笑嘻嘻的道喜，少年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沮丧。

　　这个牛皮糖！孙亮云扶了扶眼镜，有种奋力挥出一拳，却打在棉花堆上的挫败感。

　　她完全想错了，齐然根本就不是那种含着金钥匙出生。随时随地被护着捧着，偶有挫败就跳起来八丈高的纨绔子弟，恰恰他早已习惯了被人无视，习惯了在困难面前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整个初中三年就是连小组长都没当过，现在这点情况在他看来连挫折都算不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接下来领教材、领军训服装。

　　孙亮云让游艺男带几个男生去搬东西，有点考察他能力的意思。

　　这位新鲜出炉的劳动委员就有点犯难，班上同学都是刚认识不久的，叫谁不叫谁呢？

　　反正李威、孙涛哥几个把脸冲着窗外。一副不买账的样子。

　　齐然笑着站起来：“我去吧。”

　　吴建豪也跟着表示愿意去。

　　游艺男感激的冲他俩点点头。

　　几个自以为聪明的男生则撇撇嘴：“傻！搬东西也有抢着去的，这个齐然没当到班委，想挣表现？哎，这种下苦力的事情……”

　　话到嘴边又给吞回去了，因为林嫣也站了起来。清冽的目光扫过游艺男：“为什么不叫我？男女平等嘛。”

　　别的班上男生，在夏末秋初的炎热天气里，汗流浃背的搬书搬军训服装，又累又热张开嘴喘息得像条狗，然后惊讶的看见一班这边出来搬东西的队伍里，赫然有好几位女生。

　　那个漂亮得令人震撼的林嫣也在其中，抱着大叠的教科书，清丽的脸庞染着淡淡的红晕，光洁的前额挂着层细密的香汗。

　　于是一班出来搬东西的男生们，收获了满满的羡慕嫉妒恨——同样是做搬运工，苦乐不均啊！

　　游艺男搬的东西最多，走在队伍最前面，简直像位得胜回朝的大将军。

　　齐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嫣说话，略微心猿意马，林荫道两边桂花开了，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混合着桂花甜蜜的芬芳，一丝儿一丝儿钻入鼻端。

　　很香。

　　………

　　高一新生从九月二号开始，开展为期十天的军训，中间没有周末休息，然后放三天中秋假，中秋之后正式上课。

　　军训教官来自八十八师侦察营。这是支有着光荣历史的英雄部队，曾经在抗日战争期间参与黄土岭之战，击毙日寇中将阿部规秀，抗美援朝和对越自卫反击战中也有上佳表现，现在改编为空降部队，刚刚发生的汶川地震抢险中，就是他们在恶劣气候下，冒着生命危险实施低空跳伞，成为首支抵达震中的抢险救灾队伍。

　　三个多月前，同学们亲身经历了地震波的恐怖，又在电视报纸上看到连篇累牍的宣传，听说教官来自地震抢险的英雄部队，原本对军训的紧张和畏难，都被兴奋和期待所取代。

　　尤其是齐然，当时身处幽暗的矿井深处，所以感触特别深刻。

　　想到云强也是八十八师的，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来？看看自己这副小身板，照顾小魔女的重任貌似有点扛不住啊，还是让高大威猛的云强接手比较靠谱。

　　军训这天，学校内外一片迷彩色，男生女生都是军帽、短袖衫加迷彩裤，高一男生的小身板还有点撑不起，女生胸口微微隆起，细白的胳膊和柔软的脖子露在外边，倒是有种别样的风情。

　　林嫣无疑又是最出彩的女生，在校门口见到她的时候，齐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军帽扣住秀发，军用皮带把少女的纤腰杀得细细的，迷彩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简直就是位花木兰嘛！

　　少女用冷冽的眸子把他剜了两眼，心下倒是有点小得意。

　　没想到军训真正开始之后，齐然先后两次失望，首先领队过来的不是云强，而是个有肚腩的胖中校，听说是师后勤部的，校领导叫他冯主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主任。

　　军训前讲话的时候，这位冯主任很不客气，几次三番打断校长张树森，看样子很瞧不起地方上这些教书匠。

　　他带来的教官们看起来也不咋的，都是肩章领花留平头，一般的学生分辨不出来，齐然是见过云强的，总感觉和他相比，这些兵不仅皮肤没那么黑，眼神没那么亮，最关键的是身上缺了那股昂昂凛冽的味道。

　　班级方阵是按单双排列的，一班对面正好是三班，云沧沧站在齐然对面不远处，小魔女歪扣着军帽，衣服松松垮垮的，明显没把所谓的军训当回事。

　　齐然朝她投去疑问的目光：你堂哥呢？

　　哼！沧沧皱了皱小鼻子，朝他扮了个鬼脸。

　　“那位同学，不要东张西望！”一班的教官喝止齐然。

　　这位教官自我介绍叫陈路，长得像武打明星吴京，笑起来有点坏坏的感觉，出现在队列前面的时候，好几个女生就眼睛冒小星星。

　　可惜下一分钟，同学们就笑不出来了。

　　“全体立正，一千五百米跑，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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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章 才不讨好你呢!

　　一千五百米？同学们都有点犯怵，磨磨蹭蹭的留在原地。初三时考的中长跑，男生是一千米，女生是八百米，而且还是四月份的事情，接下来就是紧张的中考冲刺，到现在足足有五个月没上过体育课了。

　　“看什么看，你们这些学生，习惯了娇生惯养，这点苦都吃不下来？都给我跑起来！”

　　陈路凶巴巴的吼叫着，倒是很有魔鬼教官的派头，伸脚就踢在孔灿的屁股上——他看出这个男生是班上最高大强壮的，先把他治服了，就没人敢炸刺。

　　哪怕孔灿是体育特长生，这时候也不敢犟嘴，就这么开始跑，好像又太没面子。

　　“跑吧，锻炼一下也不错，”齐然笑着拉了孔灿一下，带头跑了出去。

　　孔灿、吴建豪跟在后面，有了带头的，其他男生也跟着跑起来，而林嫣一马当先，女生们也跟上了前面男生的队伍。

　　陈路没有跟着跑，双手叉腰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了看齐然，瘪着嘴笑笑。

　　这时候整个操场上十六个班通通操练起来了，强度还都比较大，不是俯卧撑就是仰卧起坐，教官们凶巴巴的，搞得新生们哀鸿遍野。

　　主席台上的校长张树森皱了皱眉，思忖着跟冯主任说：“冯主任您看，这些学生都是刚从初三升上来的，四五个月没上过体育课了，现在天气又这么热，是不是先来点队列训练。然后再逐步加强体能？循序渐进嘛！”

　　教导主任和别的学校老师就暗暗点头，张树森不愧为本市首屈一指的教育家，确实是处处为学生着想的。毕竟这是中学生军训，不是部队练新兵，再说了，就算是现在的部队，也讲个科学的训练方法嘛。

　　冯主任脸色有点阴，部队里面讲个下级服从上级，他是横惯了的。平时街上开军车横冲直撞，引起百姓不满、败坏部队荣誉的就是冯主任这号人。

　　他扭着脸对张树森说：“你们的这些学生，都是温室里的花朵。不好好练一下怎么行？我看没问题，我们部队上都是这么练的。”

　　几位老师都颇不以为然，看看冯主任军用衬衫包着的大肚腩，叫他跑个一千五试试看？恐怕还没跑完就趴下了。

　　一位体育教师也陪笑说：“就是。这些孩子没有准备活动。就这么突然加大运动量，天气又这么热，恐怕……”

　　冯主任鼻子里哼了一声，部队军官对地方干部普遍有那么点优越感，何况面对一群教书匠，他跟张树森还稍微讲点分寸，跟普通教师就不客气了，直接训斥：“军训是我懂还是你懂？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张树森和老师们面面相觑。这才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以前的军训，都是由武警支队来搞的。武警和地方上关系比较密切，各方面都听招呼；这次是教育局别出心裁，专门请到在地震救灾中立了功的八十八师，本以为会给学生很好的教育，可看看冯主任这做派，实在有点那啥。

　　老师们也心头犯疑，被训了的体育老师小声嘀咕：“拽成这样！我看他带来的这些教官，一个个白白嫩嫩松松垮垮，体能还不如我呢，这就是地震抢险的兵？怎么看都不像嘛！”

　　别的老师也有同感，学校上体育课，学生跑的时候体育老师一般还要跟着跑两圈呢，这些教官让学生跑，自己留在原地休息，貌似太偷懒了吧。

　　严格要求本身没错，但也要以身作则啊！

　　高一一班的学生们已经绕着操场跑了两圈，标准跑道每圈四百米，两圈就是八百米。

　　孔灿本来是跟着齐然跑出去的，半圈之后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到最前面去领跑了，毕竟他是体育委员嘛。

　　作为体育特长生，体力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只是刚才挨了教官一脚，心头还有点憋屈。

　　跑起来之后，步伐渐渐加快，耳边风声呼呼直响，感觉到外班同学有不少往自己身上看，倒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刚才的不快也慢慢忘了在脑后。

　　让他有点吃惊的是，只跑了半圈就被超过的齐然，跑了两圈还跟在身后几米远，虽然他没有尽全力，但齐然的体能也比想象中更强。

　　齐然跑得相当轻松，还有空朝孔灿笑了笑。

　　大多数同学经历了初三毕业冲刺，身体垮了好多，暑假天气热，又宅家里上网打游戏，或者呼朋引伴去K歌，体能就更加虚了。

　　他从小就是野惯了的，体力比一般同学都好，刚过去的暑假，不是在平井镇和鲁茜茜他们游泳摸鱼爬树，就是陪着陈怡爬金云山，身体素质那是过得去的。

　　加快脚步追到孔灿身边：“老孔，稍微跑慢点。”

　　怎么，跟不上了？孔灿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他比较争强好胜，刚才挨了教官一脚，是齐然喊着才跑起来的，所以心头有点不舒服。

　　齐然扬手指了指后面，同学们跑得有快有慢，男生拉开了长队，后面的女生最远被甩了半圈，林嫣迈着双长腿还勉强跟得上，别的好多女生娇喘吁吁，像宋剪梅，小脸儿都有些发白了。

　　孔灿恍然大悟，很不好意思的讪笑两下，脚下速度就放慢了。

　　正好跑到教官站的位置，陈路脸一沉，指着孔灿和齐然：“速度提起来，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还有那个同学，跑步时不准说话！”

　　孔灿下意识的提高了速度，要是再被教官朝屁股踢一脚，疼倒不怎么疼，脸上实在挂不住。

　　齐然看了下教官，心头的疑惑更甚。

　　陈路又去吆喝女生们：“都跟上都跟上，保持队形！”

　　文艺委员陈菁菁犹豫着停下了脚步。笑着迎上去撒着娇问：“陈教官，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呢，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呀？”

　　刚才跑圈时就看到了。六班的男生们正在挥汗如雨的做俯卧撑，别的女生也在仰卧起坐，朱晓丹和另外几个女生却坐在树荫底下休息，陈菁菁大概猜到其中的原因，就也想试一试。

　　陈路的脸色顿时变得灿烂无比，很关心的样子：“不舒服吗，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有了这个例子。好几个女生有样学样，都被允许休息。

　　“教官，我们也有点不舒服。”李威、孙涛捂着小腹，装出很难受的样子。

　　陈路脸色一沉：“皮痒痒了？少来！”

　　这两位只好讪笑着回到队列里，没精打采的跑步。

　　陈菁菁这几个女生围着陈路，叽叽喳喳的说话。这个年纪的女生心眼比同龄的男生多。差不多猜到这教官是什么心态，就摆出一副很崇拜的样子，让他很有成就感。

　　一班的男生就很不是个滋味儿，尤其是几个刚刚对陈菁菁产生了好感的同学。

　　齐然本能的往后面看了看。

　　林嫣依然跑在女生队伍的最前面，少女军帽后的发丝随风轻扬，迈开修长的双腿，动作轻灵舒展，如同林间奔跑的小鹿。

　　东川九月初的天气号称秋老虎。大太阳晒着挺热的，这么跑下来。林嫣的脸蛋已经变得红扑扑的，但她用力的抿着嘴唇，一双眸子依然清冽，看到齐然回头望，还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齐然自嘲的笑了笑，清高冷傲的冰山校花，怎么可能和陈菁菁一样嘛！是自己想多了，真笨。

　　男生们总算松了口气，至少最漂亮的林嫣，并没有“抛弃”他们。要说讨好教官换得休息，她才是最有资格的，但她没有那么做。

　　不少男生对林嫣的感觉，从最初单纯的喜欢漂亮女生，渐渐变得尊重这位班长了。

　　还有宋剪梅，这个看起来就是比较瘦弱，身体不太好的女生，居然也没有去休息，而是咬紧牙关努力坚持，顶着热辣辣的太阳跑步。小丫头一张脸儿跑得发白，双颊没什么血色，汗水把头发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前额。

　　被陈菁菁这几位女生围着的陈路，得意之余仍免不了往依然在跑的学生中望两眼，指了指领跑的林嫣：“她跑得挺快啊，是体育特长生？”

　　“是啊，她叫林嫣，还是咱们班长呢，”陈菁菁眼珠一转，故意没说林嫣的另外两个身份，常务副市长的女儿，省中考状元。

　　她倒是对林嫣没什么恶意，就是有点不爽这个教官，有机会的话，不妨让他闹个笑话。

　　陈路又指指渐渐落后的宋剪梅：“那个女生呢，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嘛。”

　　“宋剪梅，就坐我后排，哎，要不让她休息会儿吧，”陈菁菁也发现宋剪梅情况不佳。

　　陈路没搭腔，心下就有点失落，领跑的林嫣无疑是最漂亮的，就是看上去特别冷，后面的宋剪梅也天生丽质，很惹人怜爱的样子，可惜这两个女生都没有讨好教官以换取休息的权利。

　　部队是有纪律的，即使陈路这种关系兵少爷兵，也不可能奢望和军训女生真正发生什么超友谊的关系，但是让漂亮女生莺声燕语的央求几句，再两眼冒小星星的摆出副崇拜的样子，不也很爽吗？

　　不知什么时候，林嫣注意到宋剪梅的情况，托着她胳膊两个人一起跑。

　　陈路眼睛一亮，等女生们跑近了，虎着脸走过去。

　　前面的男生们放慢了脚步，几乎都在回头看，领头的孔灿犹豫着，如果彻底停下来，被教官踢两脚就太下不来台了。

　　齐然停步，转身，操场上的阳光是如此灿烂，放缓的脚步有如节拍，在男生异样、女生们期待的目光中，少年毫不迟疑的走向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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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章 齐然我恨你

　　人生中总有无数次的千转百回，看是永远不会发生交集的两个人，却因种种充满狗血的原因相遇相识，就像玩飞行棋或者大富翁，你永远不知道骰子掷下去之后，是幸运的获得加速前进，还是倒霉催的遇到怪兽退三格。.. 阅读

　　被林嫣搀扶着的宋剪梅，精神恍惚之中，看到齐然正朝这边走过来，心情便大致如此。

　　考场门口的初次相遇，以为齐然是个学校里的小霸王，就跟初中班上那位副乡长的儿子差不多；后来考场中看到他被陷害作弊，无非是纨绔恶少之间的恶作剧；流金溢彩，刚刚做了三天服务员就遇到不规矩的客人，齐然及时解救了她，可说的话又那么不堪入耳，还指使杜小刚把那几个客人打得头破血流，尽显纨绔恶少的“优良作风”……

　　一中报到，惊讶的发现竟跟齐然在同一个班，宋剪梅只好尽量不招惹他，好在他最近似乎在追林嫣，倒还没有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让担惊受怕的小丫头稍微松了口气。

　　实在想不到，会在军训时的这种情形下，再次直面齐然。

　　“他还会像流金溢彩里那样做吗，闹得满城风雨？天哪，老师和同学都看着呢！”

　　宋剪梅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又恨自己身体不争气，泪花只管在眼眶子里打转，强忍着才堪堪没有滚落。

　　教官陈路已经开始训斥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跑？”

　　林嫣扫了他一眼，那目光清冽而淡然，很快就低下头问扶着的宋剪梅：“你哪儿不舒服？要不，先休息会儿。”

　　陈路微怔，少女的眼睛简直就像一汪深潭。让他失神了片刻，很快又为对方的无视而激怒，冲着林嫣大声喊：“她有病，去找校医拿请假条。你想偷懒？继续跑，再敢停下来就给我多跑三圈！”

　　“教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齐然平静的声音，在充斥着脚步和喧闹的操场上，竟然显得分外清晰。

　　陈路转过身，看到齐然就眯起了眼睛。重重的哼了一声，小子，想英雄救美啊？

　　“严格训练，有什么不对？你给我说说！说不出道理，罚你做五十个俯卧撑！”陈路气势汹汹的喷着口水。手指头几乎戳到了齐然胸脯，可惜他身板不壮，小脸太白，要不就是活脱脱的魔鬼教官了。

　　齐然满脸疑问，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我听说部队最讲集体主义，看《士兵突击》，记得那句‘不抛弃、不放弃’。当时还让我挺感动，结果林嫣扶了下同学，教官就说是偷懒，难道那句话是导演瞎编的？看陈教官的意思。如果战友倒在战场上，您是绝对不会去扶一把啰！”

　　安静，一片安静，男生女生都深有同感。默默的点着头。

　　林嫣冲着齐然莞尔一笑，现在的他。逐渐变得沉稳了，成熟了。

　　宋剪梅睁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偷偷看看齐然，有点不敢置信：这还是那个在夜店大打出手，凶神恶煞的纨绔恶少吗？他，居然会跟人讲道理？

　　陈路被顶得下不来台，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大声吼道：“你懂还是我懂？军训是我训你们，不是你来训我！”

　　正好三班跑过来了，队列中云沧沧突然举手，冲着带队教官甜甜的一笑：“报告，我要和那边一班的教官说话。”

　　无论什么时候，美少女总会得到优待，三班教官笑着同意了。

　　云沧沧踱着方步走过来，老气横秋的背着手，看了看陈路，“这位小同志，你的说法有问题。部队是党领导下的新型人民军队，官兵是人民子弟兵，官兵一致、尊干爱兵才能打胜仗。而军事民主、经济民主和政治民主，这三大民主更是我军从革命战争年代，就流传下来的光荣传统和宝贵经验。

　　官兵政治上平等，只有职务和分工的不同，没有人格的贵贱，干部尊重战士的民主权利，发扬民主作风，实行群众路线；战士参加连队管理，并有权批评和监督干部，在军事训练中，实行官兵互教的练兵方法，开展评教评学活动……所以，就算我们是你的兵，你说军训只能你训我们，那是不对滴！”

　　小魔女时而挥手加强语气，时而踱着步子作低头沉思状，一通话说下来，完了才冲着齐然坏坏的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以前看到沧沧这个样子，齐然就有点心惊肉跳，可今天不同，他抓着头发呵呵的笑，突然觉得小魔女其实也挺可爱的。

　　陈路被震得愣了半天，恍惚间简直觉得是某位部队大首长在训话，和蔼可亲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还能错了？沧沧是云家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在家里最受宠，云老和大伯经常带她在身边，小魔女就把两位长辈的神态动作学了个十足十，有年春节的中央团拜会上她模仿爷爷说话，把好几位首长逗得哈哈大笑呢。

　　直到云沧沧最后露出少女调皮的表情，他才醒悟过来，立马就有些恼羞成怒，红着脸想吼几句，又被她一大通话说得没词儿。

　　“耶～～”云沧沧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回了三班的队伍里，“报告教官，我回列了。”

　　三班那位教官哭笑不得，朝陈路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陈路点了点头，阴着脸没说什么。

　　张树森站在主席台上，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带着几个老师走过来，那位冯主任也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子跟在后面。

　　宋剪梅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儿血色，陈路也开始慌神了，摘下军帽扇着风，“哎哎，她这是怎么回事，别有什么病吧？中暑了？”

　　小姑娘淡色的嘴唇嗫嚅一下，细声细气的说：“我，我就是有点头晕……”

　　“不是中暑，是低血糖，”齐然伸手，很自然的在宋剪梅额头上摸了一下，“中暑皮肤会发烫，你皮肤发凉，脸色苍白，出冷汗，头晕，这属于低血糖的症状，大概是饥饿和营养不良引起的。”

　　齐然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位做厂医的老妈，区分中暑和低血糖，那还是非常简单的。

　　宋剪梅额头皮肤冰凉，齐然手摸到的时候，小丫头苍白的脸儿微微一红，更感觉少年的手心挺暖和。

　　可听他说到“饥饿”、“营养不良”，宋剪梅的小脸就变得更白了。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男生女生，都嘈嘈切切的议论着，投向她的目光就带着几分怜悯。

　　“齐然我恨你！”宋剪梅闭上眼睛，清泪从眼角滑落。

　　我说错什么了吗？齐然傻傻的愣着，他之前根本没接触过宋剪梅这样的女生，全然不懂少女的心思。

　　开始齐然伸手去摸宋剪梅的时候，林嫣神色还略略的有那么点不自在，现在她倒是没有别的感觉了，抿着嘴儿笑，嗔怪的看了看齐然：你真笨哎！

　　张树森领着老师们过来，这位校长还不错，嘘寒问暖挺关心宋剪梅的，听说不是中暑是低血糖，总算松口气，让两位女老师送她去校医室，开几瓶葡萄糖，如果校医认为不适宜继续军训，可以请假。

　　宋剪梅白着小脸儿很不好意思，看得出来她并不习惯别人的关心。

　　经历了一场风波之后军训继续，陈路也不敢再逞强了，把大伙儿集中到阴凉的地方，休息、讲课。

　　同学们都问刚刚结束的地震抢险，毕竟三个多月前的震波袭来，算得上记忆犹新。

　　陈路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的讲着英雄事迹，少男少女都是崇拜英雄的，刚才那点小小不快也被抛到了脑后——严格要求也是合理的吧，至于向女生倾斜，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大家都是年轻人。

　　“喂，齐然，不对呀，”吴建豪是个军迷，经常买《世界军事》、《兵器知识》来看，听着听着就皱皱眉，捅了捅齐然的腰眼：“这位教官讲到汶川抢险什么的，好多地方跟电视上提到的情况牛头不对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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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章 报应来得快

　　齐然笑笑，“他们当然是八十八师的，不过……”

　　陈路洋洋得意的吹嘘着他们在部队里边多么了不起，特种兵如何如何牛逼，挥掌断钢筋，踢腿劈铁柱，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陈菁菁这些女生听得眼睛直冒小星星，李威孙涛等男生更是热血沸腾，觉得虽然这个陈路为人不咋的，但他讲的这些事儿听着还真带劲。

　　讲到擒拿格斗，男生们就更加激动了，纷纷要求学习。

　　陈路打了套军体拳，倒也中规中矩，出拳踢腿虎虎生风。

　　“这个只是套路，真正的擒拿格斗要对练，有没有人愿意来对练？”陈路往人群中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停在了齐然身上：“就你吧。”

　　喂喂！吴建豪很替他担心，拉了拉齐然的衣襟，小声说：“那个陈路看起来是要公报私仇啊，不要上当！”

　　劳动委员游艺男也站起来，陪着笑说：“陈教官，要不我来……”

　　李威撇撇嘴，和孙涛怪腔怪调的吹了声口哨，想想齐然也不可能这么笨，明显要吃亏还硬着头皮顶上去吧，那也太蠢了。

　　因为刚才齐然的举动，女生们对这位新同学的印象也挺好的，陈菁菁就起哄让陈路再打套军体拳，许悦兰也跟着拍巴掌，试图帮助齐然摆脱目前的窘境。

　　从报到算起短短三天，齐然以他的自信、开朗和真诚，已经在班上赢得了不少支持。

　　真的不去吗？

　　“不敢就算了，”陈路挑衅的看着齐然。

　　这个激将法略显拙劣，其实所谓的教官都是士兵，包括陈路在内的大多数人，比高一学生的年纪也只大三岁左右。

　　齐然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冲他笑笑：“那就多谢陈教官指点了。”

　　愣住，男生女生们都安静下来，明知是坑还往里跳，这个齐然是不是太傻了点？

　　正在起哄的陈菁菁，感觉一番苦心不被理解，赌气的撅起了嘴巴：“幼稚！一点激都受不了，浪费我的表情。”

　　团支书张远航也叹口气，故作沉稳的说：“齐然还是太冲动了啊，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像他这么冲动，未免有点近于愚蠢。”

　　说完他就偷偷看了看林嫣。

　　无论任何时候，冰山校花都是最为引人瞩目的，而林嫣和齐然的密切关系，早让某些人暗生不爽了。

　　“是吗？”林嫣扭过脸儿看了下张远航。淡然微笑：“确实有人近于愚蠢，但我不认为是齐然。”

　　张远航噎了一下。

　　林嫣身边的许悦兰低着头吃吃的笑，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明明以大众眼光评价，张远航比齐然帅，但为什么现在感觉齐然要顺眼得多？

　　齐然和陈路面对面的站定，陈教官轻蔑的冷笑着。齐同学也貌似很淡定。

　　吴建豪心头一震，想到齐然曾经不止一次的创造过奇迹，顿时浮想联翩：难道这位朋友生来天资聪颖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被街头神叨叨的乞丐五块钱卖给他一本《如来神掌》，从此练成神功天下无敌？

　　正在胡思乱想，一道人影已经被摔得腾空飞起，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我靠。这么猛？

　　睁大了眼睛细看，吴建豪差点吐血。因为挨了一记过肩摔，躺在草坪上的不是陈路，而是被他怀疑身怀绝技的齐然！

　　有点痛，有点晕，这是齐然的感觉。

　　事实上对练开始之后，陈路突然发动，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摔倒，眼前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就躺草坪上了。

　　吴建豪欲哭无泪，齐然啊齐然，你太让人失望了吧？

　　李威和孙涛不失时机的怪笑了两声。

　　在齐然刚被摔倒的时候，林嫣射向陈路的目光骤然一寒，嘴唇动了动，但是最后还是咬紧了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过程中，要经历很多风风雨雨，一点小小的挫折还不至于……

　　齐然撑着地爬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看似摔得重，但地面是又厚又软的人工草坪，他没有受伤。

　　“陈教官，刚才没有看清楚，能再示范一次吗？”齐然笑着问陈路，他这几个月也打过好几场架了，感觉这位教官的技巧是有点，但力量和速度，其实还不如以前南浦中学篮球队的陈志超之流。

　　他还笑得出来！全班的男生女生这下都惊住了。

　　感觉受到挑衅的陈路更是铁青着脸，再一次扑上去揪住齐然。

　　但是这次就没那么顺利了。

　　齐然脚半蹲，肩膀迎着来势，和陈路顶了下劲儿，陈路试了一下居然没推动，伸脚把齐然腿弯儿踢了一下，趁他下盘松动才又把他摔倒。

　　比起上次，这次摔得更轻，齐然越来越自信了，立刻就爬起来：“再来！”

　　“这个齐然，还真有股牛劲儿，”游艺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哎，他、他不疼吗？”女生们很为齐然捏把汗，一个个爱心泛滥。

　　林嫣抿着小嘴微笑，幽黑的眸子亮闪闪的，映着齐然的影子。

　　不远处的二班，范韦骄傲的挺起了胸脯，大声告诉新同学：“看见没？那个和教官对练的，我哥们，齐然！”

　　陈路倒真开始犯怵了，看看齐然，心说这小子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第三次，他挥拳猛扑过去，无论如何也要给齐然来记狠的，再练下去，他心头都没底儿了。

　　齐然躲过拳头，再次用肩膀往陈路胸口顶去，等他伸脚下绊腿，脚往外拐拿膝盖别住，两人叫上了劲儿。

　　陈路涨红了脸，居然弄不倒齐然，而且感觉越来越吃力。

　　“来了！”齐然喊了一声，突然松劲儿，抱着陈路的腰顺势往旁边一甩。

　　无数双眼睛因为惊异而睁大，瞳孔中同时映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来自特种部队的教官，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特战精英，居然被一位中学生抱着腰摔得腾空而起，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叉手叉脚的重重摔倒！

　　吴建豪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用力砸落，我就知道齐然肯定有神功，牛！

　　男生女生们梦呓般张着嘴巴，中学生打赢特种兵，这是起点都市异能小说吗？李威孙涛这哥几个更是一吐舌头。今后谁还敢和齐然打架呀？杠杠的天下布武、一中制霸嘛！

　　只有体育特长生孔灿看出点门道，这位陈教官，貌似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陈路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下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他可做不到像齐然那么淡定。红着眼睛狠狠盯着他：“你、你敢殴打教官？”

　　这也太没风度了吧？学生们大跌眼镜，刚才齐然被摔倒两次，可一直都是笑呵呵的。

　　现在齐然也很淡定，看着红了眼睛想要扑上来的陈路，笑嘻嘻的指了指学校大门口：“陈教官，好像你有战友来了。”

　　咆哮的北汽勇士停在了校门口，身穿迷彩军装。肩扛两杠一星的高大军官铁青着脸，跟着的几位官兵也是满脸的精悍之色。

　　对比之下，如果说他们是蓝天翱翔的雄鹰，陈路这伙人就是窝里待的鹌鹑。

　　冯主任怔了一下。赶紧满脸堆笑迎上去，哪怕他是中校，云强只是少校，但绝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云强大步流星。军靴踩得地面都在震颤，冷电般的目光把冯主任扫了一下：“哈哈。我说是谁打着侦察营的名头在这儿搞军训，老冯，你们明明是师后勤部基建营房处的嘛！”

　　陈路这些教官顿时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哪儿是什么特种兵？基建营房处肥的流油，他们都是有关系走后门的少爷兵！这下子被云强拆穿，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同学们诧异的看着刚才还牛逼哄哄的教官们，醒悟过来之后，对齐然的崇拜倒是很快变成了笑话：一群基建营房处的兵，怪不得那么不经打呢！

　　云强朝齐然看看，齐然冲他直摇手。

　　就是齐然刚才偷偷打电话，把云强叫来的。让冯主任这伙人搞军训，简直扯淡，还是请正主儿上场比较好。

　　不过现在和云少校扯上几句，估计更要坐实自己纨绔恶少的“美名”了，还是有军方背景的——算了吧！

　　云强又看看云沧沧，小魔女哼了一声，很傲娇的扭过小脸，她还生着陈怡的气，连堂哥也不理睬了。

　　冯主任堆着笑，在云强身边点头哈腰：“云营长，不是我们冒名，晓不得咋回事，教育局联系我们来军训，我基建营房处的，手下也就这么些兵，当然没法跟你们比……”

　　张树森和老师们就哭笑不得，教育局搞什么飞机？虽然都是八十八师，但这差距也太大了。

　　“云少校，欢迎欢迎！”张树森去和云强握手，“欢迎你来指导军训。”

　　正主儿来了，可不能放跑，再说他也受够了冯主任一伙。

　　“哦，也好，”云强应承下来，至少能照看着调皮的沧沧，接着他就扭过头问学生们：“刚才你们训练的什么？感觉怎么样？”

　　男生女生都被冯主任一伙搞得一肚子气，看看这个云少校跟他不对路，大家七嘴八舌的告状。

　　听到陈路还跟齐然对练，云强就很抱歉的冲齐然笑笑：老弟，对不住！

　　好在齐然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没吃亏。

　　“喂，基建营房处的战友们，刚才你们搞军训，可我看你们的体能也要训练一下，全体立正，三千米，开始！”

　　云强一声吆喝，少爷兵们还在磨蹭，侦察营的特种兵就巴掌拳脚一起招呼，赶鸭子似的赶着他们跑，这些人冒名顶替败坏侦察营的荣誉，心头都有火呢。

　　“还有你，”云强叫住陈路，把砂钵大的拳头捏得劈啪作响：“你叫陈路是吧，听说擒拿格斗练得很牛？来来来，咱们对练一下。”

　　不，不会吧？陈路勉强憋出来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齐然已经背转身，肩膀一抽一抽的耸动，笑得那叫个肚子痛，这才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呢！

　　“你这家伙，”林嫣悄悄拍了他一下，少女的笑容也有点坏：“越来越狡猾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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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章 红霞烧烤摊

　　云强带着真正的特种兵上场，冯主任和他带来的李鬼们就出尽了洋相，一个个闹得灰头土脸，张树森假意客气留他们吃饭，这伙人不好意思留下来，赶紧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转头张树森就给市政府一位副秘书长打电话告状，身为一中的校长，他在本地还是有分量的。

　　一中这边还算好的，三中有两个学生因为训练不当发生了中暑，其中一个情况较严重的女生出现休克，六中的男生又在训练场外和教官打了起来，总之军训的组织相当混乱。

　　事情很快捅到了林为民案头，目前市长李继忠在京城治病，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主持工作，立刻召开市长办公会议，对负有领导责任的教委副主任陈德鹏，责成其停职反省，做出深刻检讨。

　　陈德鹏跟着雷正福屁股后面跑，王梦桢就是他介绍给杜诗泉，才被利用去陷害林为民的。前段时间雷正福倒台，陈德鹏惶惶不可终日，到处托人打听消息、忙着请客送礼选边站队，整天神思恍惚，结果本职工作上闹出个大乱子。

　　林为民早想收拾陈德鹏了，借军训的事宣布停职反省只是第一步，市长办公会上他亲自打了当头炮，接下来自然有人群起而攻之——盯住陈德鹏屁股底下位置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想朝林市长靠拢的同志更是为数众多。

　　很快陈德鹏被翻出在教材采购中收受大额贿赂，串通贪污教育经费。和两名女教师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等严重违法违纪问题，由纪委对其实行双规，三名教委工作人员、两位校长涉案被查。在东川教育界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无论挥斥方遒的林为民，还是黯然落幕的陈德鹏，都绝对想不到这场风波的起因，最初仅仅是军训时一个中学生和教官之间的小小冲突……

　　身为肇事者的齐然同学，和同学们一起接受真正的军训。

　　来自八十八师特种侦察营的教官们果然非同凡响，不是基建营房处那群关系兵少爷兵能比的。学生们跑一千，他们跑三千。学生做二十个俯卧撑，他们就来五十个，队列、射击、跳伞、野外生存。讲起来头头是道，不仅喜欢军事的男生们兴致勃勃，就连女生也听得眼睛直冒小星星，对教官们崇拜得五体投地。

　　这样的军训才像个样子。带劲儿！

　　云强是少校营长。部队上的事情还多，当天晚上就离开了，留下他的兵在这里继续搞军训。

　　一班的新教官叫魏志刚，皮肤晒得黧黑，挺精悍的小伙子。云强跟他提过齐然，不过齐然并没有凭这层关系就偷懒的意思，魏志刚就不矫情了，该怎么练就怎么练。

　　夏末秋初的炎热天气里。齐然和同学们一块挥汗如雨，付出浑身酸疼的代价。让皮肤变黑，肌肉变得更结实。

　　女生们也不甘示弱，尤其是云沧沧，满场跑着撒欢，十处打锣九处有她……一个个青春少女，脸蛋被阳光晒成了漂亮的小麦色，透着健康的红晕，身材也更加健美匀称。

　　军训就是如此充实，痛并快乐着。

　　转眼军训就快结束了，同学们对教官依依不舍，据说还有女生悄悄抹眼泪的。好几个班的学生凑份子要请他们吃饭、k歌，结果都遭到婉拒，说是云营长交待下来，纪律严上加严。

　　有云强这层关系，齐然跟魏志刚私底下处得不错，军训结束前一天约他出去吃烧烤，魏志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齐然没叫别人，只喊了范韦和吴建豪这两位最好的哥们儿，加上魏志刚，下午军训结束就直奔学校后面，那条摆了不少烧烤摊夜啤酒大排档的小街。

　　一中的走读生相当多，不可能搞封闭式军训，傍晚时分小街上到处都是身穿迷彩服的新生，坐在摊位上拿着烤串大开朵颐。

　　魏志刚摇头苦笑，习惯了军营的整肃和枯燥，看到这种场面，感觉有怪怪的。

　　齐然笑笑，拍了下魏志刚的肩膀：“学生军训嘛，有个意思就行了，学的是精气神，哪儿能和你们正儿八经的特种兵比？咱们将来建设祖国，保家卫国就拜托你们啦！”

　　“嗯，”魏志刚头，咧着嘴憨憨的笑，黑皮肤衬得牙齿很白。

　　范韦和吴建豪互相看看，都有些惊疑，绝大多数男生对这些特种兵教官，既有三分崇拜，又有七分敬畏，想不到齐然跟教官说话能这么随便，而且魏志刚还表现得有……怎么形容呢，说唯唯诺诺稍微过了，但确实很听齐然的。

　　随便走了一截，路边有个摊位收拾得比较整齐，肉串颜色也新鲜，塑料雨棚旁边拿竹杆儿撑着电线，接了个灯箱，上面四个字，红霞烧烤。

　　齐然头：“这个摊子还干净，就它吧。”

　　“好，”魏志刚欣然同意。

　　魏志刚爷爷从前就做过云老的警卫员，他跟着云强到部队，既是兄弟，又是战友，还隐隐带忠仆的味道，这次云强让他像对自己那样对齐然，所以无论齐然说什么，魏志刚都不会反对。

　　一行四人在廉价塑料椅子上坐好，老板笑着过来：“几位，要什么烤串？啤酒来几瓶，冰的还是不冰的？”

　　齐然抬头正要说话，和老板眼对眼的瞬间，两个人都叫起来：“是你？”

　　一个多月前，齐然和烧烤摊老板在锦隆大厦见过面，那时候他是东川大佬杜诗泉的头号保镖，记得叫做方家平。

　　齐然借陈怡之势挑拨离间，使雷正福和杜诗泉反目。雷正福动用武刚的力量迅速查封锦隆集团，齐然不巧晚到一步，多亏方家平见机行事，把存着雷正福那段精彩视频的优盘，悄悄塞进了他的衣兜。

　　后来雷正福和杜诗泉双双锒铛入狱，因为案情复杂，现在还处于检察院审查起诉阶段，齐然也不知道方家平的消息，想不到他会从涉黑大佬的保镖头子，变成街边的烧烤摊老板。

　　不管方家平跟着杜诗泉有没有做坏事，至少扳倒雷正福他是有功的，齐然楞了一下，就笑着站起来：“你是，方家平，对不对？咱们见过面的，怎么来摆烧烤摊了？”

　　方家平直着眼睛瞪了他一下：“难道齐大少觉得，我现在应该待在监狱里？哼，老子当保镖而已，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你他妈什么意思！”

　　魏志刚立马站起来，护在齐然身前，看着方家平老头衫底下全是腱子肉，唯恐他暴起发难，就伸手往他胸口推了一把。

　　“呵，跟我动手？”方家平冷笑着，挥手和魏志刚相格，他身子纹丝不动，反而是魏志刚上半身晃了晃。

　　魏志刚瞳孔猛的一缩，他在部队里边也算高手了，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劲敌。

　　范韦和吴建豪都被镇住，坐在位置上不知所措。

　　齐然摇摇头，“方家平，你过分了吧？我又不知道摊子是你的，不欢迎的话，我另外找一家就是了。”

　　方家平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把齐然看了看，最后闷闷的哼了一声，扭头往外走。

　　杜诗泉尚且不敢动齐然，他就更不敢了。

　　齐然正要离开，塑料雨棚外面有个女人埋怨方家平，很快钻进来赔笑脸：“几位认识老方？他就这臭脾气，别跟他计较，今天给你们打九折。”

　　她年纪二十四五，模样算不上多漂亮，但皮肤白、身材好，眉眼间有股子媚意，属于第一眼不咋的，但很耐看的那种女人，碎花小围裙系在腰间，屁股翘翘的，很有少妇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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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章 敬爱的城市管理者

　　齐然看着这少妇就呆住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范韦和吴建豪赶紧拉了拉他：喂喂，搞什么飞机？看人家漂亮也用不着这样吧！

　　女人并没有不好意思，被这么个半大小伙子看，可能在她心目中还有点好笑，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小弟弟，我们是初次见面吧？你好，我叫曹红霞！以后欢迎你们常来。”

　　齐然这才回过神来，嘴里哦了一声，和曹红霞轻轻握了下手。

　　“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曹红霞笑笑，她感觉得出来，少年并不是坏人，不像有些坏家伙，握手时恨不得把她小手掰碎了揉进掌心。

　　“呃～～齐然，”少年有点心不在焉。

　　曹红霞拿桌布擦了擦桌子，很有经验的安排：“那好吧，我先来去收拾，我这里羊肉串和脆骨味道最好了，各来二十串？天气热，上四瓶冰镇啤酒解解渴吧！”

　　齐然点头同意，目光躲着曹红霞，好像很不好意思。

　　曹红霞倒是有点奇怪，把他看了一眼，这桌明显魏志刚年纪最大，又是教官，做主的却是齐然，刚才听老方喊他齐大少，不知道什么来路？

　　等曹红霞走了，范韦就笑：“还以为只有我是御姐控，齐然，看来你也差不多嘛！”

　　看到魏志刚什么都听齐然做主，他也就放开些了，有闲心开起了玩笑。

　　吴建豪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哪怕在林嫣面前。齐然都没刚才那么窘迫呢，好奇怪。

　　齐然白了他们一眼，这两货知道什么？

　　刚才看到曹红霞。就觉得眼熟，后来猛然想起，她不就是雷正福精彩视频里边的女主角吗？！形势需要，那段视频他可是看过好几遍呢。

　　她怎么会变成烧烤摊老板娘？

　　少年并不知道，因为他和林嫣扇动的蝴蝶翅膀，不少人和事都在很大程度上脱离了原来的轨迹。

　　雷正福的视频并没有在互联网上公开，曹红霞也就没有成为名震江湖的奇女子。更不曾涉嫌敲诈勒索。

　　同时那段视频只是引起方老发火，高层插手的一个线头子，省委书记闻长盛雷霆震怒。省纪委专案组直接把雷正福贪污受贿、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罪行挖了个底儿掉，这段视频只涉及生活作风问题，反而没那么重要了，办案人员只是找曹红霞了解了一些情况。就没再理会她。

　　齐然大概猜到了七八成。倒没有太过惊讶，关键是视频里赤身露体的女人，活生生站在面前，还笑嘻嘻的跟你说话，这种感觉实在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他心里面毛呼呼的。

　　当着范韦、吴建豪的面，又不好把话说明，毕竟涉及了别人的**。被两位朋友打趣，齐然也就打着哈哈扯过去。

　　没多久外面传来烤串的香味儿。军训运动量大，齐然和朋友们都垂涎欲滴。

　　“三串腰花，两串韭菜？好嘞，”外面曹红霞应付顾客忙个不停，朝方家平努努嘴巴：“你送一下，态度好点，都是客人嘛。”

　　方家平臭着脸把做好的烤串送进塑料雨棚，哐当一声铁盘子扔桌上，二话不说又走回外面，坐在板凳上，拿个大搪瓷缸子吸溜吸溜的喝茶。

　　齐然不跟他一般见识，看看烤串确实色香味俱全，笑着招呼朋友们，就两字：开整！

　　吴建豪稍微客气点，齐然、范韦以前再加个王建松，是抢烤串抢出经验来的，但跟魏志刚比，三位朋友加起来都颇有不如——这厮抓起一串吱溜一口，就全顺进嘴里了，再拿起啤酒，脖子一扬，咕咚咕咚一口干完。

　　呃～～果然是特种兵，吃烤串都这么有型。

　　哥四个甩开腮帮子猛造，嘴巴辣得直吸气，全身热汗往外冒，冰镇啤酒透心凉，别提多爽了。

　　正在兴头上听见外边吵起来了，有人吆五喝六的喊：“你这个灯箱怎么摆到路中间来了？还有摊位太脏，影响市容市貌！”

　　齐然眉头微皱，刚才挑这家烧烤摊，就是因为看起来算是比较干净的，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显是来挑刺的。

　　塑料雨棚外边，停着一辆城管的小货车，赵德柱带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城管队员，正在找曹红霞的麻烦，摆在外边的桌子椅子被他们踢翻，有人拿着往货车上丢，还有两个城管去抬灯箱。

　　“非法占道经营，通通没收了！”赵德柱很有气魄的挥着手，好像他指挥的不是区区几个城管，而是整装待发的百万大军。

　　方家平脸涨得通红，紧紧的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突突突直跳。

　　“家平哥，家平哥！你在公安挂了号的，可不能冲动啊！想想爸妈，想想咱弟弟……”曹红霞死死抱住方家平，汗水把头发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前额。

　　方家平用力的咬着牙齿，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确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受雇保护杜诗泉的人身安全，所以警方调查清楚之后就把他放了，但是肯定受到重点关注，如果这节骨眼上闹出点什么事，当然会被当作对警方的挑衅，下场不言而喻。

　　曹红霞总算松了口气，又去央求赵德柱，陪着笑说：“赵队长，我们没有占道经营，这片是居委会划的地方，每天五点钟出摊，看嘛，一条街都是的……”

　　最开始赵德柱还有点怵方家平，毕竟对方看样子就不像善类，但现在方家平都不敢出手了，他就更加肆无忌惮，坏笑着打量曹红霞，忽然又把脸一板：“我说是占道经营就是占道经营！到底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嗯？！”

　　最后这个嗯字，真真是千转百回、余味悠长、绕梁三日而不绝，那官腔打得才叫个漂亮。

　　曹红霞无可奈何，只好低声下去的央告：“赵队长，你知道的，我家里有困难……”

　　“耶，你不是锦隆集团的吗，好像还和杜诗泉关系很好，怎么会家庭困难？”赵德柱故意大声吆喝着。

　　他知道这个曹红霞以前在锦隆上班，传言跟某位大人物有一腿，在他想来多半就是杜诗泉本人吧。

　　现在锦隆垮台，树倒猢狲散，杜诗泉再没机会翻身了，他的“遗产”也就被各路鬼神盯上，比如毛勇就接手了流金溢彩，而赵德柱就想接手曹红霞。

　　打量着这个女人，赵德柱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曾经是东川大佬的枕边恩物，如果弄到手，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嘛！

　　故意吼出这番话，果然就有不少路人冲着曹红霞指指点点。

　　曹红霞脸红了半边，心头苦涩难当，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方家平更是低低的垂着脑袋，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筋骨。

　　赵德柱得意非凡，他本来还不急着逼曹红霞的，慢工出细活，相信这小娘皮逃不出自己的手心，结果烧烤摊突然多了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他才打上门来的。

　　他却没注意到，方家平已经抬起头来，发红的两只眼睛，变得像狼一样凶狠，手里拽紧了切肉的刀。

　　塑料雨棚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喂，是赵德柱吗？在这里胡搞瞎搞，小心又罩不住哦！”

　　几个城管队员立刻开骂：“谁裤裆没拴紧，把你丫漏了出来，我们是执行公务……”

　　还有人摩拳擦掌，他们都是城管中的精锐部队，受过“打人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的专业训练，绝不是普通临时工那种货色，立刻请战：“赵队长，那小子活腻歪了，您看……咦，赵队长？”

　　赵德柱早愣在了当场，腿像灌了铅似的卖不动，脸上的表情既像哭又像笑，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溜小跑到塑料雨棚，揭开布帘子的时候已经满脸堆笑：“齐少，您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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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章 国之利刃

　　齐少？范韦真是吓了一大跳，左右看看姓齐的就只有齐然，不得不相信那位城管队长谦卑谄媚的笑容，确实是冲着身边这位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

　　魏志刚表情很平静，因为云强的嘱托，在他心目中齐然至少是和云强在同一层面上的，城管有这种反应实在很正常。

　　吴建豪则是心花怒放，看到这个酒桌上给妈妈难堪的家伙，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就快活得像暑天里吃冰棍——爽透心，觉得齐然这朋友实在太带劲了！

　　齐然笑眯眯的看着赵德柱，并没有急着开口。换成四个月前，也许他会冲动的和对方吵起来，但是现在，有过周旋于涉黑大佬和贪腐高官之间的经历，再来对付这号不入流的角色，自然游刃有余。

　　赵德柱陪着笑，齐然迟迟不开口，他脑门上就密密的起了层油汗，傻不隆冬的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上次酒席闹出的风波，建委马主任把他的队长职务给抹了，从坐办公室打发出来巡街，这回要是再惹到齐然，不晓得是不是连这身老虎皮都要扒掉？

　　齐然这才敲了敲桌子，学着鲁卫东、林为民这些大人的腔调，不紧不慢的说：“赵队长，咱们见面总这么巧啊，好像你特别喜欢刁难人？”

　　“误会、误会，”赵德柱点头哈腰，心头后悔得不行，早知道齐少在这里，他绝对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齐然瞥了他一眼：“不像是误会嘛，刚才听你说，这里是占道经营，还说摊位太脏，影响市容市貌？我看这里要算整条街上最干净的了。”

　　赵德柱舔了舔嘴唇，汗珠子顺着眉毛流进眼睛。辣辣的。

　　正好曹红霞不放心，掀开塑料帘子想看看情况，美少妇老板娘白着张脸儿，表情很有点忐忑。

　　赵德柱正愁没词儿，赶紧堆着笑从她手里接过抹布，笨手笨脚的擦桌子椅子：“齐少，真是误会啊，我说她这儿还不够干净，帮着打扫一下……”

　　曹红霞愣在当场。做梦也想不到赵德柱突然变成了活雷锋，看看满头冒虚汗的这家伙，再看看稳稳坐在椅子上吃烤串的齐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齐然红着脸挪开视线，看到曹红霞。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些劲爆的画面，丰乳、细腰、肥臀，白花花的大腿——成长得再快，他也只是个还有二十天才满十六岁的半大小伙子啊！

　　赵德柱假惺惺的擦了会儿桌椅，又躬着身子赔笑：“齐少，您看？”

　　“算了，你在这里我怕没心情吃烤串。”齐然揶揄的笑起来，挥挥手让他滚蛋。

　　赵德柱如蒙大赦，寻思这个红霞烧烤摊，以后绝对不能来了。至于曹红霞的主意，显然也是打不得的。

　　“等等，”齐然又把他叫住，笑嘻嘻的说：“我看你脾气不怎么好。今后还是注意点吧，我在一中读书。经常到附近来玩哦。”

　　赵德柱这种奇葩，跟他讲道理讲和谐社会，肯定是对牛弹琴，所以用这种方式敲打两句，叫他少欺负人，就算行善积德了。

　　“我、我听齐少的，”赵德柱点头哈腰，面朝齐然退出了塑料雨棚，才敢转过身去。

　　几名手下等在外面，压低了声音，充满敬畏的看看雨棚：“赵队，里边？”

　　“问那么多干嘛，反正是咱惹不起的！”赵德柱指了指天上，满脸神秘，好像被齐然训了一顿还很得意似的。

　　收队，离开，被他们撵得鸡飞狗跳的这条街又恢复了正常。

　　叫小商小贩们奇怪的是，以前凶神恶煞的赵队长经这次之后，竟然转了性，从凶神变成了活菩萨。不仅文明执法规范执法，后来红霞烧烤摊停业，他还联系街道办、居委会划定夜市便民摊位，连开了几家烤串摊子。

　　几个受益的下岗职工心怀感激，凑钱给他送了面锦旗：敬爱的城市管理者。

　　赵德柱接到锦旗的那一刻，表情相当复杂……

　　塑料雨棚里，赵德柱离开之后，曹红霞朝着齐然一个劲的笑：“看不出来你这么大点，就把赵德柱吓成那副样子，你爸妈肯定是大官吧？算了我也不多问，今天这顿我请了！鳝鱼，脆骨，一样每样再来二十串？”

　　曹红霞是见过世面的，这番话说得大方得体，心头还有点好笑，那位齐少看起来挺老成的，把赵德柱唬得魂飞魄散，结果跟她一说话就红脸儿，像个腼腆的小正太。

　　幸好，她不知道齐然红脸的原因，否则她的脸肯定比齐然还要红。

　　“那好，你们吃好喝好，我先出去烤串串，”曹红霞打着招呼，笑眯眯的出去了。

　　范韦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当着赵德柱、曹红霞不好问，看看齐然还若无其事的啃烤串喝啤酒，就再也憋不住了：“齐少，我的齐大少，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你不跟我说个实话，我、我肚皮都要憋炸！”

　　“这个嘛，那就说来话长了，”齐然挠挠头皮，他没有故意卖关子，关键是要从哪儿说起呢？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吴建豪迫不及待的帮齐然说了：“嗨呀，你不晓得，上回在工信局鲁副局长的寿宴上……”

　　范韦听得出神，小眼睛眨巴眨巴：“你是说，林为民跟齐然碰杯？”

　　嗯，吴建豪用力点点头，对他来说，那次的经历绝对是毕生都难以忘怀。

　　齐然郁闷的砸吧砸吧嘴，接下来怎么跟范韦解释？

　　“恭喜，恭喜齐大少！”范韦哈哈大笑，油乎乎的手跟齐然相握，“哎，真是抠破脑袋也想不到你跟林嫣的关系发展这么快，连老丈人都接受你了呀！太崇拜了你了，大哥，从今往后你是我大哥！”

　　噗～～齐然一口啤酒喷了出来，这都哪跟哪啊？

　　张张嘴巴，突然发现这个解释至少比事实真相更简单，于是他神秘兮兮的朝范韦、吴建豪招招手：“这是党的秘密，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人！”

　　“打死我也不说！”范韦很哥们的拍着胸脯。

　　吴建豪也诚心诚意的做了保证，倒是更惊讶于新朋友的能耐了，原本就知道班上最漂亮的女生林嫣和齐然是好朋友，但是并不认为他们俩有什么超友谊的关系，毕竟林嫣太耀眼太清冷了，就像万丈雪山顶上盛开的雪莲，令男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现在听起来，齐然不仅跟林嫣是男女朋友，还得到了家长的认可，乖乖，这是高一啊！而且女方家长，是常务副市长林为民啊！

　　齐然的小伙伴们惊呆了，魏志刚却闷声不出气的只管啃烤串，对范韦和吴建豪的惊讶不以为然：少见多怪！京城那些政治家族的二代三代，有些被妈妈抱怀里的时候就订过娃娃亲，有什么稀奇？高一才定下来，算晚的。

　　大家兴致高，这顿烤串吃的时间比较长，离开时齐然悄悄把钱放在了桌上，他看得出来曹红霞很缺钱，这个女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虚荣，也许她做那件事，有不得已的苦衷。

　　“下次再来啊！”曹红霞很热情的打招呼。

　　方家平蹲在地上洗烧烤用的铁签子，旁边板凳上放着他喝茶的大搪瓷缸子，看见齐然他嘴唇动了动，等齐然目光转过来，他又把脑袋埋下去了，跟个闷葫芦似的。

　　天色全黑了，高一新生不上晚自习，满街的迷彩服消失得差不多了，住校生回寝室，走读生回家，主要靠学生消费支撑的这条小街顿时空旷下来。

　　“打劫，打劫啊！”女人尖利的喊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一男一女沿着街道跑过来，前面的男人提着个女式包，跑得挺快，后面的中年妇女满脸惶急，鞋都跑掉了一只。

　　齐然跃跃欲试，和范韦、吴建豪对视一眼，三位朋友一起看了看魏志刚。

　　魏志刚点点头，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齐然他们跟着兜过去。

　　“让开，让开！”抢劫犯红了眼，看看前面四个人兜截，街道两边也有人慢慢围过来，突然从怀里掏出支火药枪，挥舞着狂叫：“快让开，要不崩了你们！”

　　魏志刚脸色大变，一把将齐然拖住护在身后，这种土造火药枪虽然精度差射程近，但是近距离上威力很大，散弹一打就是一片。那抢劫犯已经非常紧张了，不停的挥动着火药枪，万一突然走火，后果不敢设想。

　　范韦和吴建豪愣住，身上直冒冷汗。

　　烧烤摊边上蹲着洗铁签子的方家平突然起身，像猎豹似的窜了出来，速度快得在人们的视网膜上只留下一串残影，依稀看见他大幅度的挥动手臂，细细的东西发出尖利的啸音，挥动火药枪的抢劫犯就啊的一声叫，紧紧捂着手腕，火药枪往地上落去。

　　魏志刚手疾眼快，一招海底捞月抄住了火药枪。

　　“反应不错嘛，”方家平朝他点点头，又慢慢走回烧烤摊，端起茶缸子喝了几口，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抢劫犯握枪的右手掌，赫然被一根铁签子钉穿！失去了反抗能力，被齐然、范韦和吴建豪轻松抓住。

　　中年妇女捡起提包，感激得不行。

　　齐然安慰她两句，走到烧烤摊想跟方家平说点什么，视线落在他捧着那茶缸子，顿时瞳孔大张。

　　被茶汁染黄的旧搪瓷缸子上，有着褪色的字迹：国之利刃，塞上长城，西北军区大比武徒手格斗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