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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章 我们耍赖吧

　　林嫣的出现让气氛变得非常微妙，刚才还牛逼哄哄的张冲、郭强、赵子聪这些人，气焰顿时凭空低了三尺，拿着烟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要不悄悄藏到身后，或者趁人不注意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同龄的女生即使家长身居高位，面对男生时终究显得弱势一些，比如刚刚升上纪委书记的孙黑脸，他女儿孙玥也在一中读书，就绝对不会给张冲等人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林嫣就绝对不一样，平时性格清冷中不失温和，可如果谁惹到了她，绝对会碰得头破血流，李天毅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林女王威武霸气。

　　道具间里别的同学倒是挺解恨，刚才李天毅一伙又是抽烟又是高谈阔论，格外的目中无人气焰嚣张，逼得同学们只能躲在角落里整理道具，直到齐然和林嫣先后出现，这伙小霸王的气势一挫再挫。

　　如果说在普通同学面前，这伙人凶得像藏獒，那么齐然出现之后，他们就变身成为只敢叫不敢咬的夹尾巴土狗，等到林女王强气登场，张冲、郭强他们干脆沦落成了吉娃娃。

　　李天毅眼角跳了几下，即使自知再无希望，早已不准备追林嫣，可依然很难面对那双冷冽的眸子。

　　“好，那就这样，”李天毅用力咬了咬牙齿，然后冷笑着指了指齐然：“我赢定了，你等着在校门口学狗爬吧！”

　　现在他已不准备在林嫣面前保持形象，一心只想着击败齐然，大大的出口恶气。

　　“是吗？但愿晚会结束时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自信，”齐然笑容很淡定，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满脸困惑的挠了挠头：“咦～～这话听着耳熟啊。好像类似的话，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对吧？”

　　李天毅张口结舌，他不止一次威胁过齐然，那时候作为南浦中学的一哥，远近闻名的小霸王，面对齐然这么个没有背景的普通男生，心理优势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直到现在，齐然还活蹦乱跳的站在李天毅面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曾经的威胁全都打了水漂，昔日的小霸王再不能逞强，只能被迫转移战线，试图在舞台上击败齐然。

　　不仅李天毅目瞪口呆。悻悻的不知说什么，连他的狐朋狗友们也暗暗嘘唏，很有点“曾几何时”的感慨。尤其是赵子聪，初中班上嚣张了两年多，欺负的同学不知道有多少，到头来反而被齐然当众打得满头包，真是风水轮流转。

　　齐然一句话噎得李天毅够呛。也就不再理睬他，微笑着走向林嫣：“演出怎么样？我听见掌声好热烈，肯定很受欢迎。”

　　“还不错，你也要努力哦。”少女面对齐然时，神情中的淡漠终于消散，嫣然一笑。

　　留在道具间的几位同学看看齐然和林嫣，再看看吃瘪的李天毅一伙。顿时感觉怪怪的：貌似……杨过小龙女联手斗金轮法王？

　　李天毅即使早就意识到再不可能追到林嫣，看到这一幕也禁不住妒火中烧。大声说：“哼，齐然，别以为你每次都运气好，今天你输定了！”

　　仿佛为他这句话作注脚，音乐老师、也是艺术团的指导教师李光中，步履匆匆的走过来：“李天毅、李天毅在哪儿？哎呀你在这儿，刚才市乐团打电话过来，是你联系的他们？”

　　很多地级市的文工团、京剧团之类的单位，在九十年代就半死不活的，但东川市文工团是个例外，改组为乐团之后发展势头不错，演出水平基本上达到了省级，还有过赴京献礼和海外演出的辉煌。

　　李光中作为一个中学音乐教师，对曾经在京城的国家大剧院登台演出的市乐团，他是带着仰视的目光来看的，听说市乐团要到学校来，心情相当的激动。

　　李天毅就得意了，假模假样的说：“是啊，我报的《梁祝》是小提琴协奏曲嘛，他们都是来替我伴奏的。”

　　“不、不是独奏？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李光中用力搓着手。

　　“哦，上次是彩排嘛，不好意思总麻烦他们，反正以前也练过配合的，今天晚会直接让他们来就是了。”李天毅说罢，挑衅的看了看齐然，白胖的脸笑得相当得意。

　　协奏曲是一件或几件独奏乐器与管弦乐队竞奏的器乐套曲，《梁祝》就是小提琴协奏曲，简单的说，小提琴是主角，而整支管弦乐队作为伴奏。

　　一般的中学生演出，谁拿得出协奏曲这种大场面？也就李天毅家里有钱有势，母亲以前还是市文工团的台柱子，才能把整个乐团搬来配合他演出。

　　“我先去接他们，你也快点出来，”李光中说罢，笑眯眯的朝外面走，中学的一次普通晚会能请到大名鼎鼎的市乐团，不管怎么样都要算个惊喜。

　　李天毅倒不是很着急，歪着嘴冲齐然笑：“怎么样？我说你这次输定了吧！”

　　“齐然，我们等着你学狗叫哦，”张冲这些人也乐不可支，完全是胜券在握的心态。

　　就连留在道具间的其他同学，也不看好齐然，李天毅拥有整支市乐团的配合，实在太牛逼了。

　　齐然笑容莞尔，“你高兴的太早了吧？不妨看看，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

　　李天毅重重的哼了一声，带着狐朋狗友们拂袖而去，在他们心目中，齐然已经是一个失败者。

　　“没问题吗？”林嫣扯了扯齐然的衣袖，刚才她没有说话，少女幽黑的眼睛里闪着一丝犹疑。

　　齐然叹口气：“也许吧，可能真的要输了。”

　　林嫣毫不迟疑的抓住他胳膊，不容置疑的说：“那我们就耍赖！”

　　噗～～道具间里的同学们全都喷血，还以为林嫣要说出什么呢，实在没想到，冰山校花林女王居然要耍赖，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齐然也愣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乐了：“开玩笑呢，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嘿嘿，赢他还不简单哪。”

　　林嫣看着齐然的眼睛，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之后，粉润的嘴唇轻轻翘起，微嗔：“齐然你学坏了，都会骗我啦。”

　　清冷如雪的少女偶尔展露的那点小妩媚，让齐然的心脏突突突连跳三下。

　　同在道具间的几个男生更是心头火热，想象着如果站在冰山校花面前的齐然换成自己。被林女王这么来一句，多半会幸福得晕过去吧？

　　.........

　　李天毅的演出相当成功。

　　艺术和人品从来不挂钩，怯懦无能的李后主写下过“一江春水向东流”，奸佞秦桧是书法大家，所以小霸王李天毅也可以有遗传自母亲的艺术天赋。金钱堆积、名师指点再加上家学渊源，他的小提琴很接近专业水准了。

　　整个市乐团作为伴奏，配合他完成了梁祝协奏曲《草桥结拜》那一段。

　　当主持人宣布市乐团为李天毅配乐，艺术家们登上舞台的那一刻，效果是相当轰动的，很多学生与其说激动于音乐本身，倒不如说更加羡慕李天毅的大手笔。

　　不过李天毅还是有真本事的。一曲《梁祝》拉得相当到位，连被他欺负过的同学，都不得不承认他的演奏确实不错。

　　同时也有些学生崇拜像李天毅这样拉风的小霸王，而且他高高胖胖。卖相也很不错，赵子聪、张冲等狐朋狗友在底下率先鼓掌叫好，就有不少学生跟着拍起了巴掌，比如那个打扮甜美可爱的陈雨萌。就双颊泛着红晕，很投入的看着台上拉琴的李天毅。

　　最终演出效果仅次于林嫣。李天毅的小提琴比林嫣的钢琴水平稍次，但有市乐团的加分项，场面上犹有过之，可惜他名声太臭，很多同学心里面别扭，谢幕时的掌声就没那么热烈。

　　李天毅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性子本来就高傲，略低低头就算是谢幕了，也不跟市乐团的人打招呼，自己就往台下走。

　　市乐团的成员算起来都是李天毅的叔叔阿姨辈，这下被搞得相当尴尬，却又无可奈何：李天毅的母亲做着生意，市乐团经常接受她的赞助，另外听说她娘家还有位大人物……

　　前排就座的校长张树森，眉头就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走到台上去和市乐团的成员们握手，感谢他们前来献艺。

　　李天毅回到底下，陈雨萌被朋友撺掇，红着脸抱了束花献给他。

　　自觉已经获胜，张冲、赵子聪这些人把齐然和李天毅的赌约到处宣扬，好让更多的人知道齐然即将出丑露乖。

　　“不会，齐然不会输的！”吴建豪很大声的反驳这种说法，齐然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证明，相信他绝对没错。

　　范韦也嗤之以鼻：“齐然那家伙，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才不信他会输呢，咱们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待会儿李天毅是怎么学狗爬的。”

　　因为齐然最近这段时间不显山不露水，范韦在二班也有点边缘化，他突然对李天毅直呼其名，立刻引来了班上同学的关注，稍稍满足了他的那点虚荣心。

　　不过，真的行吗？齐然那家伙，好像没什么文艺细胞啊，这事儿有点悬乎。

　　主持人开始串场，方佳明声情并茂的说：“梦想，是青春，是热血，是少年的憧憬，是未来的希望……”

　　王雪容声音提高了两度：“现在请欣赏，高一一班齐然同学报送的《哆啦a梦》，我们一起让梦想飞翔！”

　　两位主持人退场，灯光熄灭，再亮起时聚光灯照向了舞台入口。

　　我靠，这样也行？男生女生顿时哗然，不少同学情不自禁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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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章 注定难忘

　　聚光灯下，蓝色的身体肥胖而臃肿，圆乎乎的大脑袋，圆脸上六根长胡子，脖子挂着金铃铛，小短手小短腿，圆乎乎的大肚皮还贴着只小口袋，这幅形象是学生们再熟悉不过的……当当当当，哆啦a梦！

　　这还是今天晚会上第一次出现动漫形象，又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哆啦a梦，很多男生女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还有人鼓掌、吹口哨。

　　不用说，藏在臃肿道具服里的，肯定就是表演者齐小然了。

　　高一一班的同学们，也就瞬间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不排练、不化妆、不做发型、不穿新衣服，他全身上下套在道具服里边，只露出两只眼睛，根本就不必做那些准备嘛！

　　“齐然这家伙，太会偷懒了吧？”陈菁菁笑着摇了摇头，对齐然的怪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身边的李逸风有点沉默，因为他往女生堆里扫了眼，林嫣的小嘴微翘，幽黑的眸子闪着光华，正十分专注的看着台上，清丽的脸庞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张远航倒是和陈菁菁有同感，撇撇嘴：“投机取巧，这只能算玩cosplay，接下来总得有实质性的表演吧？我看他够呛。”

　　三班的小方阵，动漫社的一位成员吃惊的问云沧沧：“喂，沧沧，你找社里借道具服，就是替那家伙帮忙？”

　　好几个男生支楞起了耳朵。

　　嗯哪，沧沧点点头。

　　女同学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可他那么对你……”

　　小魔女眼珠一转。作楚楚可怜状，萌妹子大眼睛忽闪忽闪。欲言又止，一副我有苦衷的模样。

　　“这个禽兽！”女同学长叹一声，拍了拍沧沧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一边的李天毅，看见前面的同班同学欢呼叫好，一巴掌就往人家后脑勺扇过去了：“叫什么，小学生吗？机器猫而已，出来钢铁侠你还不跪舔啊！”

　　那同学遭了无妄之灾。也不敢回嘴，脖子一缩委委屈屈的走到旁边，班主任往这边瞥了眼，看见没闹起来也就懒得理会。

　　“毅哥，没事儿，这些煞笔学生看到个哆啦a梦就瞎起哄，”张冲梗着脖子。瞅着舞台那边冷笑：“他总不能出来转个圈子，就算是表演了吧？哼哼，等高兴劲头过去，就没人理会他了。”

　　确实，cosplay出现在学校组织的晚会上，还算比较新奇。但就cosplay本身来说，齐然这个其实相当小儿科，基本上跟商场员工扮成卡通人物，发促销宣传单的水平差不多。

　　离动漫社经常的帅哥穿盔甲扮星球大战的达斯维达，萌妹子花枝招展的扮各种动漫人物。那还差得老远呢！

　　学生们的惊喜慢慢平息，站着的人开始慢慢坐回凳子上。

　　就在这时候。哆啦a梦迈着笨拙的步子往旁边走了两步，露出他身后的粉红色身影。

　　黑亮柔顺的头发在额前飘着刘海，脑后扎成左右分开的两条小辫，粉色连衣裙只到膝盖上方，胸前凹凸有致，到了腰身就急速收窄，裙底两条修长的美腿外裹白色丝袜，配着可爱的杏色圆头小皮鞋。

　　这身装扮出现在哆啦a梦的身边，除了静香还能是谁？

　　但见扮演着身材高挑惹火，杏脸雪肤淡施脂粉，琼鼻高挺、唇瓣丰润，妩媚的脸蛋带着几分诱人犯罪的天真，正是新来的美女音乐老师王梦桢！

　　“哼，要不是为你……算了，豁出去啦！”第一次这种装扮出现在舞台上，王梦桢还有点微微的羞怯，含羞带恼的剜了眼身边的哆啦a梦，雪白的脸蛋泛起一丝丝自然的红晕，格外妩媚动人。

　　台下的观众都看得呆了，好几个暗恋年轻音乐老师的小男生，嘴里发出了梦呓般的赞叹，片刻之后便爆发出热度空前的欢呼。

　　本来这种晚会，老师都是相对矜持的，被特邀表演也或多或少有那么点扭扭捏捏，像王梦桢这样“献身”的，真是绝无仅有……而且，她还是个迷人的大美女！

　　表演都还没开始，就已先声夺人。

　　音乐响起，是陈慧琳版的《哆啦a梦》，王梦桢看看身边的机器猫，然后冲着台下甜甜的一笑，将话筒举起，轻启朱唇：“心中有许多愿望，能够实现有多棒，只有多啦a梦可以带着我实现梦想～～可爱圆圆胖脸庞，小小铃铛挂身上，总会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给我帮忙～～”

　　西川音乐学院当年的校花麦霸，科班出身具备秒杀众多流行歌手的凶残实力，王梦桢这一开唱就不得了，声调清朗动听，还带着股又甜又糯的味道，整个小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男生女生都在用心聆听她的美妙歌声。

　　甚至好几个年轻男老师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就算被旁边的学生笑话，也顾不得了。

　　齐然可不是傻站着做背景，王梦桢倾情献唱时，他笨拙的走来走去，正当同学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扑通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王梦桢歌声没停，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台下的观众也有些诧异，这算这么回事？

　　三班的阵营中，云沧沧突然咯咯的笑起来，拍着白嫩的小手，大声说：“哎呀，这个哆啦a梦还摔跤卖萌啊，哈哈哈，太可爱了！”

　　观众们哄堂大笑。

　　旁边女生眉头剔起，貌似沧沧跟那个齐然……

　　咳咳，齐然笨手笨脚的爬起来，道具服太笨拙了！

　　感激的看看云沧沧，小魔女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嘛。

　　还没等他把对沧沧的印象调整过来，小魔女又扔了什么东西到台上，然后大笑：“老鼠，吓你摔一跤！”

　　那是只用手帕叠的老鼠，原著中哆啦a梦看见老鼠就会晕倒，齐然无可奈何，只好再一次四脚朝天摔倒，又引来观众们的一阵狂笑。

　　发现小魔女又在叠第二只老鼠，齐然赶紧爬起来，笨拙的扭动身子，一摇一摆的逃开，不用说，台下的男生女生笑得肚子都疼了，像范韦这种不讲究的货，眼泪鼻涕都一块喷了出来。

　　就连正在唱歌的王梦桢，都差点笑场。

　　齐然可不止是卖萌，他藏在道具服里边嘿嘿坏笑，然后从肚子前面的小兜掏出个小玩意儿，往天上一弹，就旋转着飞起，发出莹莹的彩光。

　　夜光竹蜻蜓，批发市场每个一块五，他买了五十个，塞在哆啦a梦臃肿的大肚子里边。

　　一个又一个的竹蜻蜓弹上天空，又冉冉落下，此时天色早已全黑，夜空中道道彩光盘旋飞舞，宛如童话般绚烂。

　　底下的同学们争着伸手去接竹蜻蜓，那些高个子打篮球的男生占尽优势，抢到之后给旁边欢笑的女生，平时根本没人要的小玩意儿，竟像献宝似的。

　　别说学生了，好几个年轻老师，都在伸手去接。

　　这可是哆啦a梦丢出来的竹蜻蜓呀！

　　王梦桢甜美动听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夜幕下一道道竹蜻蜓划着彩光回旋飞舞，台下的学生们全都站了起来，笑着闹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因激动而潮红，现场气氛达到了欢乐的顶点。

　　前排就坐的领导席位上，张树森和好几位校领导连连颔首，显然非常满意。

　　没人看到道具服里边，齐然的表情是多么欢乐，看着台下的情形，他知道自己赢定了。

　　扬长避短才是王道。

　　于是李天毅和朋友们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看着热烈的一幕，甚至陈雨萌和崔玉雪都踮着脚尖，伸手去接竹蜻蜓。

　　“齐然、齐然太狡猾了！他、他怎么能这样？”李天毅欲哭无泪啊。

　　齐然既没唱歌也没跳舞，只是穿着多啦a梦的道具服卖萌，再扔了些竹蜻蜓，造成的现场效果就比他好了十倍还不止！

　　可惜现在根本没人会理睬他，小广场成了欢乐的海洋，男生女生们都在欢呼雀跃，注定很多年以后，都会记得这次迎新晚会，记得那个摔跤卖萌的哆啦a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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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章 拥抱与握手

　　“快乐时与我分享，

　　难过时陪在身旁，

　　掏掏他的神奇口袋就能把烦恼遗忘～～”

　　美妙的歌声在夜空中飞荡，观众们挥动手臂热情回应，舞台上手握话筒倾情献唱的王梦桢，红唇开合吐出一个个美妙的音符，如雪的面庞带着浓浓的红晕，她完全是把情绪投入了演唱，痴痴看着行动笨拙的哆啦a梦，妩媚的眼睛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台下的男生和年轻男老师都看得呆了，如果说有的人天生就属于舞台，那王梦桢肯定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把小女孩的娇憨、对哆啦a梦的感激和喜爱，诠释得淋漓尽致。

　　幸好大家都清楚，正在献唱的歌手是位年轻的音乐老师，哆啦a梦也只是齐然假扮的，否则真的会把台上的王梦桢，当成个迷恋着哆啦a梦、满心憧憬奇迹的天真女孩呢！

　　没有人知道，在王梦桢的心中，齐然何尝不是一个奇迹？

　　“哆啦a梦和我一起，让梦想发光～～”

　　王梦桢演唱到最后一句时，台下观众的情绪也被调动到了最高，迎合节奏鼓掌打起了拍子，跟着哼这首伴随了童年成长的歌曲。

　　齐然掏出最后几支夜光竹蜻蜓，一股脑儿放飞到了空中，回头看着王梦桢想说点什么，观众潮水般的跟唱淹没了他的声音，只有夜空中的流光盘旋飞舞，套着道具服的少年，露出的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王梦桢红唇微微颤动。妩媚的眼睛里倒映着硕大臃肿的蓝色身影，然后她就张开了修长的双臂。

　　这是。拥抱吗？齐然楞了一下，想到现在的自己是哆啦a梦，于是挥了挥可爱的小短手，做出迎接的姿势。

　　王梦桢毫不迟疑的上前两步，双臂张开抱住了哆啦a梦圆胖的身子，和藏在道具服里面的齐然对视，柔媚的大眼睛里有着盈盈的泪光，轻轻用前额和哆啦a梦的大脑袋碰了碰。然后低头伏在了他的肩上。

　　这一刻，时间为之凝固，台下的男生女生忘记了呼喊，举起来挥舞的手臂停在了空中，一双双眼睛睁得老大，瞳孔里映出台上紧紧相拥的两道身影。

　　年纪大的老师们微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在感叹什么。也许从王梦桢的举动，追忆起了年轻的时光。

　　校长张树森微笑着跟旁边的教导主任说：“当年咱们也跟学生说说笑笑打成一片，一晃几十年过去，现在这张老脸，可不好意思这么做啦。”

　　就连严厉著称的孙亮云，眉头先本能的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来。

　　是的，这一幕并不会使人产生任何不良的联想，因为所有人眼中，和王梦桢相拥的并不是齐然，而是个硕大臃肿的哆啦a梦。少年的全身都覆盖着厚厚的布料，根本就是个特大号的公仔玩具。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

　　要不是老师们在场，很多女生都想冲到台上，去抱抱那个可爱卖萌的大家伙了，比如云沧沧就唯恐天下不乱的尖叫起来。

　　唯独一班的女生当中，冰山校花林嫣的容颜越发清冷，嘴唇紧紧的抿着，连带着周围的空气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一阵夜风吹来，有人搓了搓胳膊：“好冷！”

　　舞台上，齐然有些不知所措，尽管道具服很厚，仍能感受到美女老师那性感惹火的身段，少年的身体变得僵硬，一颗心砰砰砰乱跳，脸色涨得通红，幸亏道具服的遮掩，才不至于露出难堪的窘态。

　　轻轻推了推王梦桢，低声提醒：“喂，老师姐姐……”

　　啊？王梦桢星眸迷离，在清秋微凉的夜晚，臃肿的道具服是如此的柔软、温暖，似乎还带着齐然的体温，抱着实在舒服得很，几乎舍不得放手，迷迷糊糊的就想这么睡过去。

　　好在那声老师姐姐提醒了她，王梦桢终于松手，红着脸理了理被夜风吹散的发丝，拉着身边哆啦a梦的小短手，一起朝台下鞠躬谢幕。

　　掌声雷动。

　　........

　　接下来的节目其实也很精彩，但对所有的观众来说，都显得有那么点鸡肋了，所有的激动和欢乐都在刚才得到了释放，就像一个人吃饱了大餐，之后的山珍海味再多，也兴趣缺缺。

　　晚会即将结束，进入现场评奖的环节。

　　包括校长张树森、副校长米庆玲、教导主任黄伟灿在内的全体评委，一致认为林嫣的艺术造诣最高，而齐然的节目取得了最好的现场效果。

　　如果不出意外，一等奖将在这两位当中产生。

　　音乐老师李光中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

　　不远处，李天毅朝他连连打手势。

　　李光中点了点头，突然提出了不同看法：“张校长，米校长，我觉得齐然的节目反响虽然很好，但是由王梦桢王老师主唱，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似乎不应该鼓励学生……哈哈，当然，具体情况还要斟酌，不过我认为，最好考虑给他个三等奖或者优秀奖，林嫣拿一等奖是名正言顺的嘛。”

　　李光中是艺术团的指导教师，在评奖上发言权很大，而且给齐然扣了顶投机取巧的大帽子。

　　米庆玲这几位老师就表情各异的把他看了看，以为老李是要讨好林市长，于是纷纷表示林嫣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

　　李天毅就躲在人群里冷笑，正面比不过，背后使阴招，刚才就是他利用市乐团的关系，给李光中做了某些许诺。林嫣肯定是一等奖，他拿到两个二等奖之一的可能性很大，如果齐然只拿三等奖或者优秀奖，他就赢了赌约。

　　张树森略作思忖：“外援都允许请，本校老师登台也是符合规定的吧？我认为规矩定下来就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就算真的有人钻了空子，也只能怪你的规则有漏洞。哈哈，咱们也得讲个程序正义嘛——何况我看刚才的表演，那个扮成机器猫的学生，也是起到了主要作用的。”

　　李光中不说话了，脸色微变，不知道张树森是不是在敲打他。

　　李天毅都把整支乐团搬来伴奏了，齐然请本校老师合作表演却被称为投机取巧，怎么都说不过去嘛！

　　米庆玲就追问：“那老张你的意思是？”

　　类似这种晚会。现场效果肯定是最重要的，艺术造诣还在其次，毕竟不是专业的音乐比赛，这样说来齐然就应该拿一等奖，不过林嫣的父亲是常务副市长，钢琴独奏的艺术水平又确实最高，所以老师们都有点犹豫。

　　张树森想了想。笑了：“咱们发扬民主作风，征求一下学生自己的意见嘛。”

　　于是林嫣和齐然被请到了评委席前。

　　从舞台下来之后，林嫣就没怎么理睬齐然，清丽的脸蛋儿冷冰冰的，看也不看他一眼。

　　之前很少有这种情况，齐然顿时不知所措。还是想了想才猜到，原因大概就是舞台上和王梦桢的拥抱吧？难道林嫣她……在吃醋？如果是普通的好朋友，似乎不应该这样，那么也就是说在她心目中……

　　少年顿时惊喜交集，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发现齐然的患得患失。林嫣依然冷傲的仰着脸儿：哼，不敲打敲打你。那是越来越过分了哎，竟然当众跟王梦桢拥抱……虽然穿着道具服……你都还没抱过我呢！

　　齐然倒是很有点立功赎罪的自觉性，当张树森问起的时候，他毫不迟疑的说：“当然一等奖该给林嫣，我确实动了脑筋，但是还得靠王老师帮忙，不像林嫣是独立完成的演出。”

　　人群中的李天毅一伙总算松了口气，如果林嫣拿一等奖，齐然二等奖，剩下的一个二等奖李天毅还是很有可能拿到的，就能和齐然并列，赌局算是打平。

　　“你呢？”张树森温和的看着林嫣，态度不亢不卑。

　　“如果比个人才艺，我肯定拿一等奖，齐然嘛，”林嫣把他瞥了一眼，少女的嘴角带着点坏笑：“他连优秀奖都不该有。”

　　喂喂，齐然眉头微挑，朝林嫣使眼色讨饶——不带这么打击人吧！真的吃醋了？

　　少女又话锋一转：“但评的是晚会节目，不是艺术造诣，明显齐然的节目反响更好，所以我认为他拿一等奖，才名副其实。”

　　“哈哈哈，你们很谦虚嘛，抢着把奖项推给对方，”张树森哈哈大笑，最后一锤定音：“那这次你们就并列一等奖！”

　　老师们都微笑起来，有人低声问：“这俩学生都是高一一班的？呵呵，有点意思啊。”

　　不远处的李天毅，顿时嘴里发苦，几个狐朋狗友也像霜打的茄子。

　　十五分钟后，节目获奖的同学上台领奖，同为一等奖的齐然和林嫣肩并肩站在了正中间，二等、三等和优秀奖分别往两边站开，比起他俩的神采飞扬，获得了二等奖的李天毅就像吃了黄连，一张脸比苦瓜还苦。

　　主持人王雪容拿着话筒走过来，她在胡子大叔的冷饮店见过齐然和林嫣，就朝他们促狭的眨了眨眼睛：“作为并列一等奖得主，你们有什么话告诉对方吗？要不要用热烈的拥抱来庆祝获奖？”

　　不少学生在台下起哄，云沧沧叫得最夸张，双手捂着眼睛：“哎呀，少儿不宜！”

　　噗～～不知多少人笑喷，沧沧卖萌比齐然还狠哪。

　　宜你个头！齐然磨着牙齿瞪了她一眼，本来有点想法也被打消掉了，彬彬有礼的向林嫣伸出手。

　　哼！冰山校花冷冰冰的，倒是伸出小手和齐然相握，指尖微凉。

　　刚要把手抽回来，却被齐然紧紧握在掌中，凝视着她的双眼，久久没有松手——曾经面对她都会承受很大的压力，随着时间流逝，相处相知，少年的野心正在增大。

　　喂喂，搞什么？台下的男生女生都惊讶起来，这个齐然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吃豆腐啊？

　　刚才和王梦桢的拥抱，还是穿着臃肿的道具服，现在可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了哟，而且清高冷傲的校花林嫣，平时男生跟她说话都会心发慌脸发烧，齐然这小子，居然捏着人家小手不放！

　　很多把林嫣当作梦中小情人的男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双紧握的手，恨不得立刻冲到台上去给他掰开。

　　林女王，快用那冰封一切的眼神杀死他！

　　没有，冰山校花的面颊微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星河般灿烂的双眸……

　　齐然终于松开了手。

　　台下的学生们心情各异，范韦、吴建豪兴高采烈，陈菁菁、张远航不是个滋味儿，来自南浦三班的卢露、蒋华这些同学则有些失落的唏嘘，想当年齐然貌不惊人，他们才是班上的风云人物，结果到了强手如林的一中，他们或多或少的被埋没，反而是齐然异军突起，站到了东川一中的领奖台上。

　　李天毅颁奖一结束就开溜，齐然倒是不为己甚，没有去逼这家伙学狗叫，因为他要是输了，林嫣也会鼓动他赖皮的。

　　混进人群成功逃走的李天毅总算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就察觉到周围同学的眼神儿怪怪的。

　　“怎么回事，老子脸上有花？”李天毅摸了摸脸。

　　张冲突然想起来了，表情像吃了坨大便，还是热腾腾的：“毅哥，刚才以为咱们赢定了，他们到处去说你和齐然打赌，谁输了谁学狗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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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章 从基础做起

　　距离东川一中不远的旧居民楼，临街的底层是一溜儿店铺，小面馆卖盒饭开小卖部的什么都有，显得鱼龙混杂，二楼倒是有西装革履胳肢窝夹公文包的体面人士进进出出，经常聚在一起激情四射的讲人生成功学，待人接物客气得要命，说上三句话就热情洋溢的发名片，上头五个烫金大字：安利纽崔莱。 ..

　　齐鲁广告公司的办公室就设在安利对面，套二的住房被之前的租客改成了办公室，后来资金链断裂卷款潜逃，房间里边的空调电脑复印机都被债主搬走，只剩下一片狼藉。

　　曹红霞打听到这里，赶紧以月租两千付一压一的价码拿下。租价不高，现成的装修，位置正好在齐然家到东川一中之间，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吗？

　　九月二十九号，国庆放假的第一天，齐然来到了他这间小小的广告公司，顺手在楼下买了几个包子，边啃边上楼。

　　齐思明和鲁爱华都回家来了，因为煤矿大院要拆迁，他们到处找出租房准备搬家，齐然倒是想帮帮忙，可老爸老妈眼中儿子永远是个小孩儿，根本不让他瞎掺和。

　　想起最近忙着晚会演出，有几天没到公司来了，一大早齐然就往这边走，没坐车，走路就当晨练了。

　　刚进门洞，就看见前面楼梯拐角两道靓丽的身影，左边齐耳短发的是张玉萍，收腰夹克衫很显身材，牛仔裤包着的臀部是圆滚滚的，右边披肩发的黄小莉，浅咖啡色小西装配筒裙，套在丝袜里边的小腿，骨肉均匀紧致。

　　“小莉姐。玉萍姐！”齐然从后面喊了一声。

　　“哈，齐然，今天怎么到公司来啦，没跟同学出去玩？”黄小莉惊喜的回过头，齐然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态度还像以前一样亲热，和齐然嘻嘻哈哈的说笑，对她来说，齐然不仅是从小长到大的弟弟，还是曾经把她救出魔掌的小英雄。

　　转上二楼。公司的门开着，三人相顾一笑：曹红霞和方家平来得更早。

　　齐然走到门口一看，里边大变了样，前几天来还是乱糟糟的，现在已经收拾得窗明几净。

　　方家平站在凳子上。正把一只挂钟往墙上挂，看见齐然就朝里边叫了声：“小霞，齐经理来了。”

　　“齐经理，早啊，”曹红霞从里间出来，手里还拿着块抹布。她淡淡施着脂粉，黑色套裙。大开襟衬衣露出雪白的胸脯，一只精致的珊瑚吊坠挂在锁骨之间，尽显白领丽人的风范。

　　齐然就笑：“请家政服务嘛，这几间房子。收拾出来可不容易，要是累坏了红霞姐，方哥还不找我算账？”

　　方家平挂好了挂钟，从凳子上托的一声跳到地下。搓着手嘿嘿的笑。

　　曹红霞摇摇头：“这是齐经理关心咱们，不过公司小、资金少。能省则省，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公司草创，什么都是自己干的，前几天曹红霞领着黄小莉外边跑，去工商税务办公司手续、到二手市场添置办公用品，方家平和张玉萍就留下收拾打扫，到现在总算有了个过得去的样子。

　　黄小莉听见曹红霞口口声声喊齐经理，就朝着张玉萍吐了吐舌头，刚才还把齐然当成小弟弟呢，看来今后还是得跟红霞姐学学。

　　看你好意思？张玉萍轻轻刮了下脸，齐然早就不是那个拖着鼻涕，跟在小姐姐屁股后面跑的小男孩了。

　　就算黄小莉，找工作什么的都主动请齐然帮忙，把他当成了可以信任和倚赖的对象，只不过也许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曹红霞带着齐然，每个房间转转。

　　外面大间是员工办公室，进门摆着三人座的沙发，旁边一株发财树，靠窗四张小桌子并在一起，中间用小隔板隔开，桌上搁着网吧淘汰的二手电脑，方家平拿酒精仔细擦过，连键盘上的按键都抠下来洗干净晾干再装上去，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另外两个房间，靠里边光线不好的那间用作员工休息室，架着钢丝床，平时把门锁上，中午或者加班晚了可以睡会儿觉。

　　临街敞亮的那间是经理办公室，气势不凡大班台和老板椅，其实是八百块钱买的二手货，而且连搬运工都没请，是方家平吭哧吭哧从旧货市场扛回来的。

　　曹红霞拍了拍桌子：“杉木的，虽然不是什么红木家具，也挺不错了，还有九成新呢！呵呵，现在很多小公司开了垮、垮了又开，旧货市场的办公家具多得不得了。”

　　齐然摸了下桌子，感受那能够映出人影子的光滑漆面，若有所思。

　　“别人用过的，齐经理嫌不吉利？”曹红霞试探着问了句，不太确定，毕竟齐然这个年纪，应该没那么多的讲究。

　　齐然摇摇头，思忖着说：“我觉得吧，那么多公司开了没多久就垮，我们这办公室，前面一家公司也是老板卷款跑了，这开公司还真不是个容易事儿……我这是头一回，小莉姐和玉萍姐也刚出学校，方哥是个闷葫芦，只有你最有经验，今后公司的事情咱们商量着办……要是我出了什么错，你只管开口告诉我，别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要学的还多呢。”

　　齐然对自己有着很清醒的认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考个高中都险象环生，多亏林嫣的帮助才跨进一中的门槛，现在搞这家小小的广告公司，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曹红霞就笑：“齐经理言重了，我既然是公司的员工，肯定为公司发展尽心尽力，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嘛！”

　　倒是稍稍松了口气，齐然少年得志，很多家庭出身好的二世祖，年纪轻轻就骄傲狂妄，听不进去员工的意见，最后刚愎自用把公司搞得一团糟，曹红霞经过观察觉得齐然并不是那种人，但是亲耳听到这句话，就确实更加放心了。

　　愿意放弃那个烧烤摊，跟方家平一起过来打工，固然是因为齐然的真诚和友谊，不过曹红霞这么大个人了，也肯定为将来考虑过。

　　跟着齐然是有奔头的，曹红霞看人很准，认定齐然将来会有一番作为，只是年纪现在还小，就像雏鹰刚刚展翅，还可以趁早过来追随他，一起努力奋斗。如果等少年成长起来，成为真正翱翔天际的雄鹰，再过来投奔他，恐怕就太晚了。

　　私心之中，也存着点念想，曾经的锦隆集团销售部副经理，有着光鲜体面的生活，她也确实付出了努力，结果到头来人人都把她当成靠出卖色相上位……只有跟着齐然把公司做大做强，才能让所有人看到她的能力！

　　曹红霞汇报了公司的财务状况，目前只出不进，租办公司、添置办公用品、办各种手续，极力节省仍然花掉了三万出头，目前账上还有六万多资金。

　　四名员工，曹红霞月薪三千，方家平两千，黄小莉和张玉萍都是一千二，暂时没上五险一金，以他们的条件，在东川算比较低的薪资水平，都是看在齐然的情分上。

　　但是算下来，每个月也要开支六千二的工资，还有两千的房租，水电网费电话费，近万的支出。

　　必须尽快弄到业务。

　　齐然抓抓头发，这方面他早打好了主意：“盛然答应咱们同等条件优先，不过比起那些成熟的大公司，咱们在报社和电视台都拿不到优惠价，根本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只有户外广告是个突破口，在几类广告中门槛最低。”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曹红霞眼睛一亮，看来齐然很有想法啊，虽然年轻，却没有好高骛远，踏踏实实从基础做起，这就很不简单了。

　　将来，也许他会一步一步，走得很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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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章 滚刀肉

　　国庆放假期间，东川市中心繁华的山河路一带，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十字路口的街心花园摆着鲜花组成的喜迎国庆四个大字，世纪金马商城里边人头攒动，一楼中庭的折扣花车围着许多顾客，售货员的嗓子喊得沙哑了。

　　“这么大的人流量，咱们要是在附近拿到广告位……”

　　齐然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身边两位白领美女，曹红霞雪肤红唇成熟艳丽，鼻梁上架着淡色太阳镜，很有明星范儿，黄小莉虽然略显稚嫩，却有股职场新鲜人的青春时尚，刻意模仿出来的成熟干练，反而让她显得更加可爱。

　　有这么两位回头率超高的美女跟在身边，齐然收获了很多羡慕的目光——有两位这么漂亮的姐姐，这小子平时不知道被宠成什么样子？

　　是的，齐然的阳光少年形象，还不至于让人产生那些不好的联想，黄小莉在曹红霞这位前辈面前也比较注意，不像以前，跟张玉萍一左一右挽着齐然胳膊，那才叫人羡慕嫉妒恨呢。

　　齐然过来可不是为了逛街，他们东瞅瞅西看看，寻找着附近楼房，那些位于侧面墙壁、没有阳台和窗口的空余位置。

　　报社和电视台都有自己的广告部，新成立的齐鲁广告公司很难插进去，而东川这地方的互联网广告，在零八年的今天暂时还没有现实意义，所以决定了初期以户外广告为主的发展方向，投资少、门槛低、见效快。是最合适的切入点。

　　户外广告有路边广告牌、高立柱广告牌、灯箱、霓虹灯广告牌、大型电视墙、led看板等形式，高立柱广告牌主要做在高速公路两边，搭铁架子的投资至少都是几万起码。电视墙这种高帅富的玩意儿，齐然就更玩不起。

　　只有建筑物上挂射灯广告牌这种形式，算得上低成本高收益。

　　不像大广告公司，拿下高速公路广告经营权，或者拿下公交站牌广告，一下子就是几十上百块，上规模上档次。齐鲁的实力还太小，没有资质参与那种层面的竞争，只能见缝插针。在市中心的楼宇之间寻找合适的广告位。

　　曹红霞介绍着相关政策和行业前景：“沿海部分城市已经实行了户外广告经营权的公开出让，其实核心就一条，政府朝户外广告的收益伸手。比如我们跟楼房业主签订合同，在侧墙上设置灯箱。政府就要按比例收取管理费或者叫做出让金。变相抬高了广告位的成本……幸好东川是内地三线城市，政府的手暂时还没伸这么长，我们只需要搞定业主，付出的代价相对低廉，算得上黄金机遇期。”

　　齐然就听出点味儿，大概因为雷正福的缘故，曹红霞对政府的某些行为颇有微辞。

　　黄小莉则面露喜色，听曹红霞说东川情况不错。她很有点跃跃欲试。

　　齐然却没那么乐观，思忖着说：“东川既然没有政府管制。户外广告肯定是遍地开花，商人都不傻，肯定要抓住红霞姐说的这个黄金机遇期，尽量大干快上。那么我们作为后来者，要找到合适广告位置，难度就相当大了。”

　　曹红霞点点头：“是啊，那些最好的位置，差不多都被别人占了，留给我们的只剩下边边角角，要不就是难度大的。”

　　齐然就笑，少年的脸庞洋溢着青春的自信，用力握了握拳头：“所以我们要见缝插针，去发现别人没来得及占领的处女地，去啃别人啃不动的硬骨头！”

　　黄小莉诧异的看了看齐然，发现这位一起长大的小弟弟，最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至少考虑问题就比她全面得多，怪不得曹红霞和方家平愿意跟他干，想来可不仅仅是看在他的情分上，也考虑了现实的原因吧。

　　最开始，黄小莉和张玉萍加入广告公司，都带着点玩闹的心态，毕竟齐然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弟弟，突然开起了广告公司，变成了齐经理，她们的心态不会立刻就转变过来。

　　但是现在，她心目中齐然的形象，正在慢慢改变……

　　心思杂乱，恍惚间抬头朝上望了一眼，她突然有了新发现：“咦，那儿，好大一片墙没有打广告呢！”

　　顺着黄小莉手指的方向，齐然看到了那栋楼房。

　　位于世纪金马商城前边公路斜对面，八层高、灰色砂砖外墙的旧楼房，齐然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有这栋房子了，以前二楼开了家黑网吧，他和范韦两个未成年人，时不时的溜去打会儿游戏。

　　这栋楼房的侧面差不多正对着世纪金马商城，顾客进出都能看见，如果开车从公路经过，这位置也在视线上，另外马路拐弯过来还有个公交车站，好几路车都要经过那儿，平时候车的乘客特别多，抬头就看见那片墙。

　　这么好的位置，怎么没打广告？

　　齐然望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五楼那儿开了个窗口，住户肯定不愿意让做广告牌啊！不过整栋楼就他家在这边有窗口，应该是私开的吧？”

　　“哎，齐经理眼光敏锐啊！”曹红霞笑着，小小的拍了记马屁，“以前跟锦隆合作的东兴广告，曾经想拿那位置，搞定了楼上楼下业主，结果五楼那家出幺蛾子，硬把事情给搅黄了。”

　　以前曹红霞在锦隆集团销售部做副经理，和广告公司接洽很多，很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本来东兴就是想拿到那个位置，做好广告牌租给锦隆，打新建楼盘的广告。作为本市的老牌广告公司，他们经验相当丰富，很快就以每户每年五千元的租金，搞定了这壁外墙相邻的几位业主。

　　对业主来说，没有阳台和窗户外墙上做广告牌，根本不影响什么，每年白捡五千块钱，何乐而不为？

　　东兴的算盘也打得精，除了一楼太矮不能做，从二楼到八楼做成一块超大的射灯广告牌，安装制作成本大约四万左右，每户五千的租金，年租金三万五。

　　这位置很吸引眼球，既可以打房地产广告，也能做饮料、白酒、洗发水之类的快消品牌，比起晨报晚报一个半版两万元的价码，这块广告全年租金十五万元，绝对物有所值。

　　算下来半年就收回成本，今后每年都有十万以上现金进帐，简直就是座小小的金矿。对于东川市规模普遍不算大的广告公司来说，有个十几二十块这样的广告位，老板就可以坐在家里数钱了。

　　结果问题出在了五楼，那家私自开了个窗口，说你做广告牌我就得封窗口，影响采光权通风权健康权人权民权狗屁倒灶权，总之一句话，至少两万拿来。

　　东兴给两万倒不怕，还有赚头，但这口子不能开，否则被楼上楼下的住户知道了，每楼都把租金水涨船高，这单业务做下来还得倒亏，只好放弃。

　　黄小莉听到这儿就嚷嚷：“他那窗口是违规私开的，叫什么破坏建筑结构？反正城建应该管吧，对了齐然……齐经理，红霞姐不是说过，你认识那个赵德柱吗？你去跟赵德柱打个招呼，封了他的窗口，看他让不让步！”

　　齐然把黄小莉看了半天，直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笑着说：“小莉姐，没看出来你很会官商勾结那一套嘛！可我估计还是此路不通，要不然东兴早就这么干了，他们是做了好多年的老牌广告公司，建委、城管里头还能缺了熟人？”

　　曹红霞笑着点点头，告诉齐然那家住着一对老夫妇，那可是街坊邻里避之不及的两块滚刀肉，十年非常时期的造反头目，八十年代摆摊倒腾假冒伪劣，九几年在火车站开小卖部专拿假钱骗农民工，现在虽然金盆洗手，但宝刀未老，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更加炉火纯青，轻易招惹不得。

　　黄小莉吓得直吐舌头，这号了不得的人物，就算威风八面的天朝城管，恐怕也奈不何他。她就苦着脸，扯了扯齐然的衣袖，“算了，东兴都搞不定……咱们还是先易后难，找别的位置吧。”

　　“我倒想过去看看，”齐然笑笑，探询的看着曹红霞，少年清澈的目光隐含着自信。

　　很多事情，其实不必瞻前顾后想那么多，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呢？

　　曹红霞被他的情绪感染，笑着点点头，心头倒是微微一动，说不定这次真的能拿下？

　　三人过了马路，朝那栋房子慢慢走过去，远远看见门洞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走出来，拎着方便袋，脸色红润健步如飞。

　　楼下正在聊天晒太阳的几位老人，立马闭口不言，好像很怕她似的。一小女孩在花坛旁边呼呼呼的跳绳，正好挡她路上，旁边老爷子赶紧把孙女拽回来：“小心点，别挡方奶奶的路。”

　　方老太目不斜视，鼻子里哼了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去，很有战天斗地的精神头儿。

　　齐然本能的意识到这位老太多半就是要找的正主儿，等她走远了点，找居民们一打听，果然是五楼那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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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章 摔一下会怀孕？

　　曹红霞人靓嘴甜，大爷大妈叫得亲热，和居民们聊了几句，隐约透点口风就掏到了想要的信息。

　　正如之前的猜测，绝大多数居民非常愿意出租外墙打广告，什么事儿都不做，完全不影响生活，每年白捡五千块钱，这种好事会有人拒绝？

　　就是五楼的方老太家狮子大开口，愣是把好事给搅黄了，居民们惹不起这家滚刀肉，只能敢怒不敢言。

　　不止是东兴，前后几家广告公司都被他们吓走，弄到现在那些老牌广告公司都懒得再来问了。方老太这号人是贪得无厌的，就算悄悄给她两万，将来等广告牌做好，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开公司是为了赚钱，没人愿意跟老光棍长期纠缠自找麻烦。

　　曹红霞一边微笑着应付居民们，一边探询的看着齐然，尽管她的经验丰富得多，可和齐然相处从来不摆老资格，分寸拿捏得很到位，恪守员工的本分。

　　齐然笑笑，他可不会被这点困难吓倒，难道区区一个广告牌的事儿，比煤矿透水更危险，和这个方老太打交道，比面对杜诗泉、雷正福还麻烦？

　　拉了拉黄小莉，又冲曹红霞使个眼色，跟居民们告辞走到旁边，齐然朝马路斜对面努了努嘴巴：“咱们跟上去看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五十米外的公交站台，方老太拎着布口袋等车。

　　今天国庆节乘客很多，公交车站这边主要是些郊县进城来逛商场的人——假期的公交车挤得很。又是扶老携幼出来玩，条件稍好的家庭就算没买私家车。至少也搭出租了。

　　有对儿穿着朴素、像农民工的小夫妻，带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孩子手里拽着只氢气球，风一吹晃到了方老太脸上。

　　方老太马上发飙：“逼样的，怎么教小孩，拽个破烂气球撞到老娘眼睛了……”

　　小夫妻目瞪口呆，想都想不到这些话是从老人家嘴里冒出来的，那小男孩更是可怜。睁着双乌黑的眼睛吓得连哭都忘了，本来爸妈带着高高兴兴的进城来玩，却被方老太骂了个狗血淋头，都不晓得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幸好公交车进站，方老太丢下被骂傻的一家三口，奔车门去了。

　　齐然在售货亭扔下五块钱拿了块巧克力，递给扁着嘴的小男孩。说不好意思刚才那老奶奶是我邻居，她有精神病，不是存心骂你。

　　曹红霞和黄小莉都笑了，齐然这家伙，挺有意思的。

　　小男孩接过巧克力总算没那么伤心了，小夫妻俩很勉强的冲齐然笑笑。

　　方老太已经跑到了车门口。左右开弓把挤在前车门的人群推开，生龙活虎赛过双枪老太婆，那精神头才叫个健旺，好多年轻人都被她推得东倒西歪。

　　被她推开的人心头不爽，可对这么一老太太。也发不出火来，只能吃个哑巴亏。

　　可刚刚上车。方老太就瞬间从施瓦辛格变成了林妹妹，佝偻着腰哎哟哎哟的呻唤，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只要车一开，她随时都得晕倒过去。

　　无奈车厢里实在太挤，后面的乘客就算有心让座，隔得也太远了，倒是最近的座位上一位年轻人低着头打瞌睡，没有看见方老太。

　　咳咳，方老太干咳两声，见年轻人还没反应，她一下子就火冒三丈，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小伙子，莫装睡，年纪轻轻都不晓得尊老爱幼吗？还要我喊你呀？起来起来，赶紧的！”

　　年轻人文质彬彬戴个眼镜，睁开眼睛还有点迷糊，愣了半晌才闹清楚怎么回事儿，脸色刷的一下红了，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好意思，老人家，刚才我没看见……”

　　方老太一屁股坐下，还得理不饶人，夹枪带棒的训斥那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如何如何”。巴拉巴拉一大堆，听得旁边乘客都直皱眉头，觉得这老太实在难缠。

　　车到下一站，年轻人还没到目的地，可实在受不了方老太，干脆下车走了。

　　齐然也登上这辆公交车，看到方老太的做派，连曹红霞都打起了退堂鼓，面露难色，冲着他苦笑了一下。

　　曹红霞在涉黑的锦隆集团工作了好几年，耳染目睹的事情不少，知道像方老太这号滚刀肉，连道上的人物都嫌麻烦不愿招惹——谁还跟个老太婆置气，花十万从东北请杀手把她做了？不值当！

　　黄小莉脑筋挺灵的，想了想，小声跟齐然说，是不是干脆避开五楼？反正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同意做，咱们分开做两块广告牌，二三四楼一块，六七楼一块，把方老太家避开。

　　曹红霞就笑，黄小莉聪明伶俐，不过刚从学校出来，社会经验上还是差了点。方老太是那么好算计的？她在外墙上私开了窗口，到时候你做好广告牌，晚上总得打灯吧，那好，光污染，赔钱！另外甲醛飘她家里了，什么改变风向了，扯不完的皮，至不济从她家窗口往广告牌上淋墨水，都能烦死你。

　　齐然想了想：“再跟跟，咱们多想想办法，考虑周全了再和她谈谈。第一次就半途而废，我有点不甘心呢。”

　　公交车里人塞得满满的，方老太没注意到齐然，得意洋洋的坐在座位上，骂走那小伙子，赛如打了个大胜仗。

　　公交到站，方老太下车进了永辉超市，健步如飞的走到散装食品区，抓了把花生嗑起来，花生壳随手往地上扔；转到蔬菜生鲜区，这里捏捏那里掐掐，把菜叶子翻来覆去，买点蔬菜还把帮子折掉只留菜叶，称秤打价的营业员不乐意，方老太跟她大吵一架，最后值班经理息事宁人，还是称给她了。

　　方老太愤愤不平，得了便宜还骂骂咧咧的，混进人堆里又转了几圈，在卖水产的货架挑挑拣拣，趁没有谁注意，顺手拿了只捆好的大闸蟹揣进衣兜，那动作之快，真叫个迅雷不及掩耳。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过收银台，只付了二十几块蔬菜钱，方老太那种睥睨的眼神儿让收银员肃然起敬，合着不是她占超市便宜，而是她老人家到这里来光顾一次，就让人家超市蓬荜生辉。

　　出门没几步，方老太把大闸蟹从兜里拿出来放口袋里，回头看了看超市：哼，跟老娘计较？只拿个大闸蟹，算便宜你们！

　　拎着装满菜的口袋往公交站走，反正有老年证，坐车不花钱，国家给的待遇，不坐白不坐嘛。

　　正好公交车进站，方老太飞跑过去，站台上人多拥挤？没关系，左手拎口袋，右手在前面乱划拉，通通推开。

　　没想到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方老太跑太快，脚在马路牙子上一磕，手里又提着口袋难以保持平衡，身子就朝旁边歪过去。

　　正好有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推着辆自行车过来，方老太双手乱舞，去抓自行车想扶一把，结果把车子也拽倒了，哐当一声压她身上。

　　男孩吓了一跳，赶紧挪开自行车，把方老太扶起来坐在马路牙子上，替她拍拍土，又问要不要去医院。

　　方老太揉着自己肩膀，斜着眼睛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学校的？”

　　“老师说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小男孩很腼腆。

　　方老太一把抓住他手腕：“学你个头！你骑车撞了我，想赖账？没门！打电话把家长叫来，赔医药费！”

　　男孩目瞪口呆，推的捷安特自行车，衣服鞋子都是耐克，长得白白胖胖的，应该是个家庭条件比较好、从小没经历什么事儿的孩子。

　　他傻不隆冬的愣了一阵才明白怎么回事儿，家长老师都讲助人为乐，从来没跟他说过社会上还有方老太，这会儿一张圆胖的脸涨得通红，委屈的不行。

　　方老太根本就没什么大碍，纯粹想讹钱，别看她老胳膊老腿的，手跟大闸蟹的钳子有一拼，牢牢的钳住男孩的手腕，劈头盖脸一顿乱骂，说按常理要不是你撞得我，干嘛来扶我？

　　小男孩可怜巴巴的看着围观群众，希望有个人出来主持公道。

　　可就算看到刚才那一幕，谁愿意惹火烧身？这老太一看就是滚刀肉，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谁要主动往前凑，那才有毛病呢！

　　方老太杀猪般大嚎：“都看见的啊，刚才自行车都压在我身上，证据确凿！我骨折了，搞不好被吓出心脏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赶紧啊，喊家长过来，带我去医院把X光、b超、ct都照一遍，然后再谈别的事儿。”

　　人群之中，突然响起齐然故作惊诧的声音：“喂喂，老人家，b超好像是照孕妇的？您就摔了一下，不至于怀孕吧！”

　　围观群众先是愣了愣，接着就轰的一声大笑不止，尽管现在社会冷漠，大多数人都不爱管闲事，但基本的正义感并没有消失，谁都看不惯方老太这号的。

　　人们自觉朝两边让开，齐然坏笑着走出来，跟在身边的曹红霞和黄小莉两位靓女，也都是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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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章 认真你就输了

　　方老太心理素质极好,哪怕围观群众笑得再厉害,她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脸皮厚得跟城墙有一拼。.. 访问下载txt小说

　　活了这把年纪,也知道已经犯了众怒,没人挑头还可以逞强,因为大部分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但是有人起了头儿,就不能再一味撒泼了,否则大家异口同声的指责,形势只会对她更加不利。

　　怨毒的盯了齐然几眼,方老太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又哎哟哎哟的呻唤几声,亏得她这把老骨头演技还真不错,老脸变成蜡黄色,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浸出来,好像身上真的很痛。

　　“哎呦呦,这把老骨头要散架喽,你们年轻人咋就不讲道理哦,你是这孝什么人,出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婆……”

　　方老太改变策略,收起刚才的滚刀肉作风,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叫唤,一边揉着老胳膊老腿,装出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围观群众又有点于心不忍,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里是公交车站,连续开来几辆公交车,刚才真正目睹事发情况的人,有不少已经匆匆登车离开了,剩下的大多没有亲眼看见真实情况,或者根本就是糊里糊涂的老好人。

　　有买菜大妈人情练达老于世故:“唉,酗子,你也别太认真,有时候事情摊到你身上,也不可能一个钉子一个眼的……算了算了,依我看哪,她这么大把年纪。这位小弟弟就别跟她计较,赔点钱也是舍小财免大灾。万一真的有个啥子毛病,还不要赔得多些?”

　　也有没搞清楚前后经过,又正义感过强的热心人士,思路被方老太牵着走,怀疑的看看齐然,又指指推自行车的小胖墩:“小兄弟,你是他哥?刚才我看见的,他自行车把这位老人家压在下面。你可别赖账啊……”

　　方老太飞快的瞥了齐然一眼,阴阴的笑了。她非常可耻的利用了国人同情弱势群体和凡事不爱较真、喜欢合稀泥的心态,成功逆转了齐然出现之后,变得对她不利的局面。

　　果然是老油条,有两把刷子！

　　齐然稍微想了想,突然装出副大灰狼骗徐帽的嘴脸,皮笑肉不笑的问那小胖墩:“小超。你怎么撞到这位老太太的,跟哥说清楚嘛。

　　小胖墩愣愣的看着齐然,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他怎么成了自己哥哥,很快像是明白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操着外地口音大声说:“你、你们别想骗我,你才不是我哥,我不认识你！我、我叫郑岳华,我爸在工商局,我妈是医生！”

　　周围的人都愣了。不晓得齐然这是唱哪出,好几个人甚至怀疑他是骗子。

　　齐然笑了。目光把围观群众扫了一圈:“都看到了,我和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只是过路,看到刚才的事情,觉得有必要站出来说两句。”

　　众人恍然大悟,看小胖墩表现,就知道齐然没说谎。好几个大叔大婶被逗得笑起来,觉得这酗子挺机灵的,三言两语就洗脱了偏帮亲戚的嫌疑。

　　齐然可不傻,本来就有几分急智,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为人处事虽然不能跟周笙、林为民这猩功者相比,却也远远超越了同龄人。

　　十五六岁,正是人生中可塑性最强的阶段。

　　齐然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娓娓道来:“我们正要坐公交车,看见这位老人家不小心踩到了马路牙子,身子朝旁边歪倒,正好小胖墩、嗯、郑岳华是吧?推着自行车走过来,老人家伸手去抓扶自行车,结果反而把车拉倒,压在自己身上。从头到尾就是这么回事,对不对?”

　　最后那句对不对,是问方老太和郑岳华的。

　　小胖墩当然忙不迭的点头,还苦笑着卷起裤腿,露出小腿浅浅的血痕:“自行车倒下来,把我腿刮伤了,都还没说呢。老奶奶,您可不能冤枉我呀！”

　　方老太并不回答,低着头哎哟哎哟呻吟,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休,打着她的鬼主意。

　　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齐然气不打一处来,凡事就怕较真,偏偏咱们的老百姓太老实太善良,不爱较真,才让方老太这种人横行霸道。

　　好,今天就撕下你这张老脸！

　　“各位叔叔阿姨,还记得南京彭宇的案子吧,报纸电视都上过的,如果我们以合稀泥的态度纵容这种诬赖好人的行为,将来谁还敢做好事?所以我一定要站出来,帮这位姓郑的小兄弟把事情讲清楚！”

　　齐然侃侃而谈,仲秋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眼神干净而明亮。

　　曹红霞和黄小莉也帮腔,向围观群众解释刚才发生的情况,她俩伶牙俐齿,说得活灵活现,不由得人们不信。

　　渐渐有人开始指责方老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但也得看是哪位,流氓年纪再大也是流氓,最多前面加一字,老流氓。

　　形势对方老太越来越不利,她假装低着头,眼睛贼兮兮的东张西望。

　　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挤进来看热闹,为首那个穿夹克衫的,先贪婪的把曹红霞和黄小莉从头看到脚,俩姑娘板着脸恨了他一眼,这才皮笑肉不笑的瞅瞅方老太身上,立马叫起来:“哎唷哇,您……”

　　方老太面露喜色,赶紧朝他使眼色,“这位小兄弟,记得你刚才站我旁边的,这孝推自行车把我撞倒,你看见了吧?”

　　夹克衫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一叠声的嚷嚷起来:“哎,对啊,怎么还没把您送去医院呢?小子,你拎不清了吧?赶紧的,叫家长过来,打120送老太太去医院,先把ct、b超、x光都来遍。再谈其他的！开玩笑,老人家的事情。能这么耽误吗?”

　　夹克衫晃着胳膊口水直喷,看起来很凶的样子,那些刚刚还在指责方老太的人赶紧闭上了嘴巴,就算为数不多的看清了事发经过的那几位,也缩了回去,选择明哲保身。

　　齐然皱起了眉头,夹克衫的反应实在太怪了,而且这人看起来很有点面熟啊……想起来了！

　　最初受林嫣的委托。去跟踪王梦桢,在公交车上就是这家伙和他朋友调戏王梦桢,齐然挺身而出,从而和美女老师有了第一次接触。

　　只不过那时候,夹克衫留着莫西干发型,穿件满是破洞的衬衫,叮叮当当挂满了金属饰物。现在的这家伙头发锃光瓦亮,一身的杰克琼斯,腰上还扎着不知真假的路易威登皮带,鸟枪换炮大变样,齐然就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打120?我看该打110吧！”齐然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说有人碰瓷讹诈。

　　你！夹克衫气急败坏,这种情况下,撞个老人无非是几百块钱的事情,一般人都不愿意经官动府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直接报警。

　　方老太也一阵头疼。她那套撒泼打滚耍赖的手段成功率颇高,遇到齐然这么较真的。就像遇到了克星,有些施展不开。

　　世上就怕较真,凡事得过且过,才会助长了方老太这种人的嚣张气焰,如果人人遇事都一板一眼,她也嚣张不起来。

　　不一会儿,警车开了过来,警察跳下车,一看就乐了:“齐然是吧?上次你们逮住那持枪抢劫犯是个惯犯,身上还背着两起强奸三起抢劫,哈哈,咱们所正在给综治办打报告,为你们申报见义勇为奖呢……咦,方老太,又是你啊?”

　　这警察是范韦舅舅所里的同事,上次齐然和朋友们逮住抢劫犯,在所里录口供见过的。

　　围观群众的眼神顿时变了,原来眼前这位阳光少年是见义勇为勇斗歹徒的小英雄啊,还逮住了持枪抢劫犯,真了不起！

　　小胖墩郑岳华满脸激动,刚才齐然出来主持公道,他还只是感激,现在简直是崇拜了。

　　齐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警察寒暄两句,又小声对曹红霞说不好意思,其实是方家平飞出那根烤串钢签子,才逮住了劫匪。

　　曹红霞笑嘻嘻的:“齐经理,要不是你冲上去,他根本不会出手,所以还是你的功劳嘛！”

　　这话倒也不假,以方家平当时灰暗落寞的心态,他才懒得出手呢,后来那惊艳一刺,也许是为了报答齐然,更有可能是被少年的举动,激起了深埋在心底那股血性。

　　方老太就郁闷了,这个片警在以前就打过好几次交道,对她知根知底的,不好糊弄啊！

　　果然,警察转过脸就说:“方老太,你又讹人了吧?”

　　“小李,这次我可没讹人哪,真是被他撞的,”方老太辩驳着,但远没有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了。

　　那咋咋呼呼的夹克衫,干脆缩进了人群中,目光躲躲闪闪避着那警察,悄悄往后挪,跟他的几个朋友脚底板抹油——溜了。

　　“要不要我去调监控啊?”警察说着就抬头看看,很快就皱了皱眉——零八年的东川,监控系统还不完善,这附近正好没有监控探头。

　　方老太得意了。

　　可惜她没有笑到最后,因为齐然告诉警察,事发时有公交车停在站台,公交是装了行车记录仪的,只要找到那台车,就能调取当时的情况。

　　警察乐了:“方老太,我这就给路队打电话,把车调来?”

　　“哎哎,算了,我年纪大了,刚才的事儿有点记不清,也许真是自个儿摔了跤……”方老太没脸没皮的讪笑着,都不带红下脸。

　　围观群众一阵哄笑,警察把方老太训了几句,也没什么好办法治她,只能放她离开。

　　方老太落荒而逃,那腿脚利索着呢,哪儿还有刚才抱着腿呻唤的样子?

　　人群渐渐散去。

　　曹红霞就笑:“哈哈,咱们今天主持正义,可方老太算把咱恨上啦,齐经理,今后再要想拿那块广告位,只怕比登天还难。”

　　齐然倒是无所谓,如果为了赚点钱就要昧着良心,那跟方老太又有什么区别?

　　小胖墩推着车,满脸感激的走过来,“哥,你、你叫齐然是吧……”

　　齐然笑着拍拍他肩膀,招呼曹红霞和黄小莉打车离开,他们还要去找别的广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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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章 有惊无险

　　连跑三天，齐然只签下两处位置比较偏的户外广告位，当然都是曹红霞出面的，他年纪太小，别人信不过。

　　在东川市，如果是十年前的九八年，好的广告位简直白捡，就算五年前的零三年，也能拿到很多合适的位置，可到了零八年，大大小小的广告公司好几十家，稍微好点的广告位都被圈走了，剩下来的要么位置太偏，要么被行道树或者别的建筑物遮挡，影响受众的视线。

　　这两处位置，倒也不是不能赚钱，只是和投入的资金、精力相比，获得的回报实在微不足道，所以别的广告公司都放弃了，而急于开张的齐鲁广告就没那么多讲究，再差也比没有强。

　　黄小莉有点闷闷不乐，还想着方老太家那处广告位。

　　齐然照样乐呵呵的，齐鲁广告公司是初创，真正大手笔的投入比如高立柱广告牌，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做，拿下这两处广告位，在黄小莉眼中仅仅是聊胜于无，齐然却认为是个好的开端，实现了零的突破。

　　饭要一口口的吃嘛！

　　不过，这两处广告位实在太次，要是拿给盛然打房地产广告，齐然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曹红霞早有打算，其中一处被枝叶疯长的行道树遮住半边，只要给园林处负责这片的工人散几包烟，麻烦他修剪一下树枝，效果就会好很多；另一处不朝大街，正对着条小巷子，本来位置很不好，但对面小马路就是烤鱼一条街，生意火爆食客盈门，这位置做个啤酒或者凉茶的广告。绝对不成问题。

　　齐然暗暗点头，招曹红霞算是找对人了，根本就是点石成金嘛！

　　让她带着黄小莉去跑这两处广告位的手续，以及联系业务，齐然自己则往国际大酒店走一趟，跟周笙说一下具体情况。

　　可惜了，盛然答应同等条件优先，齐鲁广告作为后来者，却拿不出合适的广告位。想想还真是脸红啊！

　　这次他到国际大酒店，大堂经理和值班保安的态度就好得不得了。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男孩，是林市长的熟人、周总的朋友，最近经常来找周总，听客房服务员说。每次都是在周总的房间里呆上两三个钟头，要不是他年纪太小，恐怕早就被人误会成那种关系了……

　　看到保安毕恭毕敬开门，值班经理一溜小跑过来问好，齐然就肚子里好笑，心说这才叫前倨后恭呢。

　　和周笙闲聊时随口提了一下，才知道被酒店方面误会成了窃贼。老实说有些生气，但想想人家总算是为了住客安全在恪尽职守，他心中也就释然，所以这会儿还朝对方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大堂经理满脸堆笑把齐然送到电梯间，又殷勤的忙着帮他摁了按钮，等电梯门合上之后，还笑着站了那么一会儿。转过脸就冲保安们说：“齐少大人有大量啊，刚才还朝咱们笑呢！”

　　那是。保安们连连点头。

　　四星级酒店，电梯都有五部，齐然进去的时候是空着的，五楼餐厅有两个客人上来，到十八楼又下了，于是又只剩他一个人。

　　指示灯跳到了二十二楼，叮咚一声铃响，电梯门缓缓开启。

　　外面有两个人提着包包等电梯，鼻梁上都架着大墨镜，把脸遮住半边，门开之后看到齐然，其中之一的脚步就顿了顿，低下头看腕上的手表，等他出来之后飞快的闪身进了电梯。

　　不对，这人眼熟！

　　齐然心头毕剥一跳，感觉在哪儿见过他，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发现虽然夹克衫从杰克琼斯换成了马克华菲，又用大墨镜遮住脸，但侧面轮廓仍然看得出来，就是曾经在公交车上调戏王梦桢，前几天又替方老太作伪证那个夹克衫。

　　小样，以为换了个马甲，我就认不出你了？

　　夹克衫进了电梯没去摁楼层，而是忙不迭的按下了关门键，当电梯门缓缓关闭时，他总算吁了口气。

　　旁边穿花衬衣的青年，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候，电梯门又打开了，齐然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外：“别急着走啊，前几天在公交车站，你干嘛帮方老太作伪证？”

　　那天警察把方老太放走了，齐然至今不甘心，在他看来，这种恩将仇报、利用人们的善良来敲诈勒索的行为，仅仅当场揭穿还受害者一个清白是远远不够的，方老太们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否则敲到一笔是一笔，敲不到就道个歉走人，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警察却很无奈，告诉齐然执法中遇到这种老流氓，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方老太来句年龄大了没记清楚事发情况，警方就很难定她的敲诈勒索。

　　齐然想想，觉得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夹克衫很可疑，莫不是方老太的同党？也许，他们就是一个以碰瓷为业的犯罪团伙？

　　对上了年纪的方老太，警方没什么好办法，要是抓住那夹克衫，情况就不同了。

　　可是等他想到这节，人群差不多已经散去，夹克衫的人影子都看不见了。

　　今天在国际大酒店偶遇，齐然可没打算就这么跟他擦肩而过，至少要问问清楚。

　　少年的内心有一份坚持。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花衬衣的右手就伸向了腰间。

　　夹克衫的表情也有那么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等齐然问到那天的事情，他紧绷的脸又松弛下来：“小子，别多管闲事，老子看错了行不行？”

　　这话，可有点色厉内荏，而且他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提着的包包往身后藏。

　　花衬衣腰间的手插进了裤兜，神情同样很不自然。

　　齐然心头一跳：奇怪，两家伙干嘛这么紧张？照说就算是个碰瓷团伙，现在我也没有掌握什么真凭实据啊，难道……

　　两人的动作反而吸引了齐然的注意，瞟了眼他们手里提着的包包，齐然的瞳孔顿时缩紧。

　　那两个包包是香奈儿中性款的，看上去和男款包包区别不大，但齐然知道绝对不会属于这两个人，因为在周笙的房间里见过好几次！

　　本来两个小流氓，怎么几个月就鸟枪换炮，从几十块一件的非主流变成了杰克琼斯、马克华菲，为什么他俩会出现在四星级的东川国际大酒店，前些天曾经导致齐然被保安怀疑的酒店连环失窃案，周笙的包包为什么拎在他们手里，这些情况在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齐然瞬间明白了一切。

　　“哎哎，你们俩太不地道了吧，没看清楚就乱说，害得我差点被冤枉……”齐然嘴里闲扯着，突然一记旋身肘击撞向夹克衫的下巴，特种兵魏志刚教的动作、后来又听方家平讲了发力技巧和动作要领，这一击又快又猛，在狭窄的电梯里带起隐隐风声。

　　毕竟齐然不是007，发现包包不对头的时候眼神就闪了一下，夹克衫也有了点准备，赶紧往侧面退了半步，提起包包挡在前面。

　　咚的一声闷响，力道比想象中更大，透过包包砸中了夹克衫的脸，把他整个上半身推得往后直倒，后脑勺硬碰硬的撞在了电梯内壁，哐当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花衬衣狗急跳墙，扔掉碍事的包包，伸手就从腰间拔出把螺丝刀，朝齐然当胸直刺。

　　螺丝刀的刀头被磨得非常锋利，刃口在电梯灯光下闪耀着寒芒，一溜儿寒光往齐然胸口直奔而来。

　　花衬衣的表情狰狞，电梯间这么狭窄，这一下怕不捅个对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连电梯里有监控，都不管不顾了。

　　齐然也紧张得不行，强迫自己按照方家平教的，放弃躲避的念头，不看那寒光四射的锋芒，而是盯住对方的上臂来锁定他的动作走势，等到花衬衣整只手臂即将伸展开，往旁边一闪躲开螺丝刀，顺势抱住他手臂往下压，抬起膝盖重重一磕，花衬衣手里的螺丝刀就掉到了地上。

　　齐然得理不饶人，顺着花衬衣来势把他往前面掼去，又是哐当巨响，脑袋撞到电梯内壁，花衬衣眼冒金星，晕乎乎的软倒在地。

　　捡起螺丝刀拿在手里，看看那磨锐了的刀头，齐然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有点发软的靠在电梯壁上，后背冰冰凉凉的，这才发现刚才出了一身的冷汗。

　　多亏军训期间的魏志刚，还有后来方家平教的那几手绝活儿，再加上齐然打了好几场架也算经验丰富了，而被他放翻的这两个家伙，都是熬通宵打游戏兼迪厅磕药把身体弄虚了的，这才有惊无险的结束了战斗。

　　周笙，周笙会不会有危险？

　　电梯还停在二十二楼，齐然赶紧跑出去，到了周笙住的套房门口，发现房门是开着的，顿时冷汗又出来了，不假思索的冲了进去。

　　“周笙，周姐！”齐然发慌到处找。

　　“什么事儿啊，喊这么大声，我在楼下都听见了，”周笙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有点诧异的看着齐然：“咦，记得我没把钥匙给你呀？”

　　呼～～齐然这下真的瘫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浑身都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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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章 原来如此

　　周笙是在楼下办公区听到齐然的喊声，从两层之间的专用通道走上来的，表情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电梯里边发生的事情。

　　但酒店保安就不同了，值班人员从监控画面看到了电梯轿厢内的打斗，立刻控制这部电梯停在了二十二层，然后呼叫附近楼层的保安前来支援，等齐然走出去之后，又遥控锁死了电梯门，两个歹徒都被关在电梯里面。

　　事实证明这些举措略显马后炮，当大群保安拎着胶皮警棍胡椒喷雾剂在电梯外面严阵以待，用对讲机通知监控室开启电梯门之后，两名歹徒还软趴趴的扑在地上，活脱脱的扑街仔。

　　歹徒束手就擒。

　　值班经理也从底楼大堂乘电梯赶上来了，满头直冒虚汗，看到俩歹徒被保安们捆了起来，刚刚松了口气，很快又感觉不妙，两条腿都软得像面条。

　　无论齐然还是周笙，随便哪个在酒店里出了事，他这经理就算当到头了，万一周总有个三长两短，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幸好他走到周笙那间套房，保安队长已经带着手下守在门外了，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相当做作，深知手下员工德性的酒店经理，这次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齐然还四仰八叉的半躺在沙发上，虽然以前就打过好几场架，军训以来又缠着魏志刚和方家平学习特种格斗术，身体素质也锻炼得比较好，但刚才的搏斗绝对不是校园内外的打架斗殴。当磨尖的螺丝刀当胸刺来，说生死一线并不夸张。

　　危急关头血脉贲张。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澎湃的血液冲击着太阳穴，发挥出了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但是当危险解除之后，精神松弛下来，就变成了身体透支后的虚弱无力。

　　套间的厨房那边榨汁机呼呼的响，不一会儿周笙捧着橘子汁款款走出，对酒店经理视若无睹。挨着齐然坐下。

　　齐然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周笙就端着杯子喂他喝了两口果汁：“你傻呀，当时那种情况，通知酒店方面派保安就是了，干嘛冒险动手？”

　　“我、我看他们拎着你的包包……”齐然不好意思的笑笑，担心周笙的安危，电光火石之间。哪儿来得及想那么多。

　　真傻！周笙点了他额头一下，指尖感觉湿滑，就用衬衣袖子轻轻替他拭去额角的汗珠。现在的她，哪儿还是曾经的盛华集团董事长秘书、现在的地产公司总经理？分明是位溺爱弟弟的温柔大姐姐嘛。

　　酒店经理心头就打个突，看来齐然跟周总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好得多……

　　于是他满脸堆起笑容：“周总。齐少，实在对不起，我代表酒店全体员工向你们道歉，同时对齐少表示衷心的感谢，多亏齐少勇斗歹徒。挽回我们酒店的声誉，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本来周笙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心情很不好准备发作的，听酒店经理猛夸齐然，她的脸色就稍微缓和了些。

　　齐然休息一阵也缓过劲儿了，摆摆手：“我没事儿，那俩歹徒抓住了吧？”

　　“抓住了抓住了，”酒店经理忙不迭的回答，又一个劲儿的拍马屁：“齐少的身手真厉害，俩歹徒都被打晕了，我们的保安完全就是捡便宜。”

　　周笙就笑着拍拍齐然：“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开学军训，云大哥、魏志刚他们教了我几招，我公司有个员工也是特种兵退役的，又跟他学了几手，”齐然的脸微微发烫，自己有几斤几两是清楚的，离高手还差老远呢。

　　提到云强，周笙就激动了，气不打一处来：“哼，云强那家伙，以前吹得多厉害多了不起，关键时刻他在哪儿？还是你来涉险！他那几手三脚猫功夫，吹牛的吧！”

　　貌似周笙对云强怨念很重？

　　齐然暗笑，看来这两位之间，肯定有点什么。对了，云沧沧对周笙意见很大，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呢？有机会倒要问一问。

　　休息几分钟也差不多了，听说保安已经抓住了歹徒，齐然就走过去看看。

　　电梯口，两名歹徒已经醒了，被麻绳结结实实的捆成了肉粽子，七八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虎视眈眈。

　　远远看见齐然走过来，保安队长就冲歹徒吆喝：“妈的，敢到咱们国际大酒店偷东西，还差点伤了齐少，知道齐少是什么身份？你们找死！弟兄们，收拾这俩煞笔！”

　　已经报了警，最多再有几分钟公安就要过来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保安们一拥而上，拳脚雨点般落下，揍得俩歹徒哭爹叫娘，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仅是替齐然出气，为这两个贼，保安也吃了不少挂落，这会儿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齐然性格比较正直，但绝对不是圣母，想着刚才面临的危险就心头有气，笑眯眯的看着俩歹徒挨揍，直到俩坏蛋被揍得快要不成人形了，才招呼保安们住手。

　　夹克衫和花衬衣背靠墙壁瘫坐着，嗬嗬的喘着粗气，满头满脸都是青肿和血污，衣服裤子盖满了鞋底印子。

　　别只看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这顿打就够狠的。

　　齐然踢了夹克衫一脚：“连偷好几家星级酒店的贼，就是你们俩？奇怪了，闯空门的贼，还兼职做碰瓷？那天你和方老太是唱双簧吧。”

　　怎么说呢，齐然这家伙有股子不依不饶的劲儿，还记着那天的事呢。

　　夹克衫抬起头，怨毒的盯了他一眼，只可惜脸肿得像猪，这个表情不但没有任何威胁，还显得很搞笑，连保安们都哈哈大笑。

　　几分钟之后警察赶来了，领队的居然是刑侦副局长刘铁卫，原来星级酒店连环窃案的性质算不上多恶劣，但影响很坏，按市领导的说法是“严重损害我市形象、破坏招商引资大局”，所以由市局统一部署侦破工作。

　　看到齐然也在这里，刘铁卫稍觉诧异，主动伸出大手：“齐然，是你被偷了？哈哈，不会这么巧吧？”

　　“我没被偷，可刚才差点被螺丝刀捅到胸口呢！”齐然笑着和刘铁卫握了握手。

　　刘铁卫大吃一惊，铁板似的面孔也悚然动容，问清楚前后经过才舒了口气，如果齐然在辖区内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太过意不去了。

　　再看看齐然，铁面神探的眼神也变得异常柔和，正是面前的少年帮助林为民摆脱了窘境，又扳倒雷正福和杜诗泉，才有了现在的良好局面。

　　偶尔想起，也有些唏嘘感叹，和杜诗泉一正一邪斗了二十年，最后老对手居然倒在一个中学生的手里，连他刘铁卫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就说这次，近来西川省那边出了连杀五人的流窜杀人案，凶犯又逃窜到三江省这边，刘铁卫部署警力，昨天刚刚将歹徒一举擒获，但星级酒店的连环失窃案就放得松了，准备过两天再集中警力进行侦破。

　　想不到又是齐然帮了大忙，让俩歹徒束手就擒，刘铁卫那张扑克牌脸，就满满的荡漾着笑容：“齐然，老刘我谢谢你啦，星级酒店连环失窃案没破，严重影响咱们市的投资环境，林市长都批我好几次了，哈哈哈，结果俩毛贼栽你手上！”

　　保安们人人咂舌，做保安的最崇拜警察，尤其是刘铁卫这种神探，以前培训什么的远远看到几次，都是板着张脸，想不到他对齐然这么和蔼热情。

　　别看齐少年纪小，还真是号人物！

　　齐然和刘铁卫寒暄几句，刑警们训练有素，就把事情调查得差不多了，俩毛贼是人赃并获，电梯里的情况有摄像头记录下来，行凶的过程一清二楚，无论如何都赖不掉，定罪量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周笙是失主，齐然是逮住俩贼的小英雄，乘刘铁卫的警车到市局录口供。

　　其实两个毛贼的心理素质并不好，还在半道上就被刑警撬开了嘴巴，相关信息用警务通传给了刘铁卫。

　　“都还有两个月才满十八岁？未成年人，通知家长吧！”刘铁卫用对讲机下达命令。

　　齐然吃惊，因为俩毛贼看起来都有二十出头了，“未成年人，关几天又放出来？”

　　刘铁卫就笑：“已满十六未满十八，盗窃金额巨大，被发现后持凶器行凶，至少关个十年八年。”

　　齐然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上次方老太年纪大，明明是碰瓷，假装说记不清楚就被放走了，要是这俩贼也能侥幸逃脱，就太让人郁闷了。

　　到市局，夹克衫和花衬衣垂头丧气的被押进拘留室，齐然和周笙则是刘铁卫亲自带着，客客气气的请去录口供。

　　事情经过也很简单，周笙其实知道的有限，只是确认两个包包里面的失物，齐然也不需要讲太详细，电梯里的情况，都被监控原原本本记录着呢。

　　一名小警察敲门，报告说疑犯的家长来了。

　　“那好吧，再次感谢周总和齐然对警方工作的支持，我们会为齐然申报见义勇为奖，”刘铁卫笑着送齐然和周笙离开。

　　齐然出门，无意中往楼下一看，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俩毛贼被请来的家长当中，竟然有方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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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章 送瘟神

　　“刘叔，下面的就是疑犯家属？那老太婆也是？”齐然指了指楼下。

　　刘铁卫冷笑：“方老太婆嘛，当年的造反派，拿铜头皮带抽她的老师，八几年倒腾假烟假酒被处理过，九十年代又在火车站开个小卖部，专拿假币骗农民工……十年前她儿子犯诈骗罪进去了，今天又轮到她孙子，哼！”

　　齐然笑着摇摇头，心说怪不得了，方老太一家三代，这才叫做家学渊源呢。

　　原来夹克衫就是方老太的孙子，前几天在公交车站，他当然要帮着方老太撒谎讹人，倒不是齐然猜测的什么碰瓷团伙。同时为什么四个月前挤公交车的街头小混混，会鸟枪换炮穿得一身光鲜，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国际大酒店，也全都有了答案。

　　夹克衫即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总算罪有应得，但方老太并不是盗窃团伙的成员，虽然儿子、孙子都进了班房，可她却不会受到惩罚。

　　齐然总觉心有不甘，方老太的行为在他看来，根本就是肆意摧残人们心底本已不多的善良，甚至比盗窃、诈骗的罪行更为严重。

　　少年并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至少在刘铁卫和周笙面前没有必要，憎恶的表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刘铁卫和周笙察言观色的本事都非同小可，不过铁面神探和齐然的关系没那么密切，美女总裁就没那么多忌讳了，把他拉到旁边问怎么回事儿。

　　齐然三言两语，把为拿广告位跟着方老太，发现她碰瓷讹人的经过，粗粗说了一遍。

　　“这老太婆，心眼忒坏了吧——哼。也难怪，她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嘛！”周笙撇撇嘴，丹凤眼滴溜溜一转，咯咯笑着附在齐然耳边说了几句，又指了指刘铁卫。

　　这样也行？齐然眼睛一亮，眼中的周笙顿时变成了摇着尾巴的千年狐狸精，狡猾狡猾的。

　　齐然就去跟刘铁卫提了要求。

　　“嘿嘿，齐然，你这是公报私仇啊？”刘铁卫眉心拧着疙瘩。投向齐然的目光带上点审视，那眼神相当凌厉，完全是刑警的职业习惯。

　　少年红着脸抓了抓头发：“呃，也不算公报私仇，公私兼顾吧。话说回来。尽量为受害者挽回损失，不也是人民赋予公安机关的职责吗？”

　　刘铁卫愕然，接着哈哈大笑，伸出食指朝齐然虚点：“你啊你，可比以前狡猾多了！”

　　看看齐然身边巧笑嫣然的周笙，刘铁卫心头顿时有种老实孩子被带坏的感慨，又本能的想到了老朋友林市长的女儿。但愿她可不要傻乎乎的，轻易上了这小子的当。

　　饶是铁面神探慧眼如炬，也不知道齐然身上的变化，其实林嫣居功至伟。

　　方老太和丈夫葛老头等在会见室里面。还没见到犯事儿的孙子，先和花衬衣的父母亲戚大吵一架，互相指责是对方家孩子，带坏了自己的乖孙子乖儿子。

　　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方老太略胜一筹，跳着脚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警察就站在旁边，估计两家已经打起来了。

　　气咻咻的坐下来，方老太又埋怨丈夫：“都是你不好，害懒关了那小卖部，当初咱们挣钱多容易，小涛还用得着去偷？”

　　“放屁，被警察盯上了，能不关吗？倒是你个死老婆子，咋不带小涛干点老本行？”葛老头说完就朝地上啐了一口。

　　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哪位是葛小涛的家属？”

　　方老太和葛老头点头哈腰的走过去，警察带他们去会见。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警方正式讯问未成年的犯罪嫌疑人时，须有监护人在场。

　　葛老头从怀里摸出包中华，给警察敬烟：“同志，同志，小涛的事情严不严重啊？”

　　别看这家人都没正儿八经的工作，可葛老头抽的烟，比很多挣工资的人都好。

　　警察不耐烦的把烟挡回去，“哼，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育的，小小年纪就犯这么大事儿！连偷几家星级酒店，把政府招商引资拉来的外商都偷了，林市长亲笔批示尽快破案，肯定是从重从快吧！不过他运气好，差几个月满十八，命算是保住了。”

　　啊？葛老头和方老太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经历过八十年代严打的老油条，从重从快意味着什么，那是再清楚不过了。未成年人，死刑是没有的，无期徒刑估计跑不掉了，至少在牢里呆十几年，孙子今年还不到十八，出来估计都得三十冒头，这辈子不就完蛋了吗？

　　还没等他们从打击中回过味来，审讯室就到了，正中间一把焊在地上的铁椅子，葛小涛就被双手反拷在椅子上，两盏大灯惨白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而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墙壁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鲜红的大字。

　　方老太葛老头当年也是局子里几进几出的人物，见状就不由自主的软了，扑过去抱着孙子嚎啕大哭。

　　葛小涛早就被警察吓唬了一通，脸色白得跟纸似的，看到爷爷奶奶的第一反应就是嚎啕大哭，连声喊救命。

　　葛老头小声交待：“乖孙子，别信他们的，把嘴巴闭紧点。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葛小涛哭丧着脸，说是当场人赃并获，而且电梯里边的打斗，都被监控录下来了。

　　葛老头连连叹气，这下彻底没辙了。

　　咳咳，坐在审讯桌后面的警察干咳了两声，三名警察，正中间那位居然是刑侦副局长刘铁卫。

　　“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警方已经掌握了切实充分的犯罪证据，葛小涛，你不要存在侥幸心理！葛明义、方卫香，你们作为嫌疑人家属，应当劝导他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太阳灯形成的光幕后面是一片黑暗，刘铁卫的脸如同铁板，目光炯炯，威严而肃穆。

　　葛老头和方老太浑身一哆嗦，知道孙子这回是栽了，现在证据充分，零口供也可以定案，再抵赖也没有用，就老着脸皮替孙子问，如果老实交代，能不能宽大处理？

　　“首先犯罪性质是相当恶劣的，连续盗窃星级酒店，给东川市的形象抹黑，市领导非常关注！”刘铁卫虎着脸说到这里，神情又缓和下来，话锋一转：“不过嘛，葛小涛还差几个月满十八，如果老实交代，积极退赃，我们也可以考虑宽大处理。”

　　听到退赃两个字，葛老头立马打了个激灵，小声问孙子偷来的东西和钱藏在哪儿。

　　方老太拽了他一把，大声说：“你老糊涂了？还藏着掖着干嘛？小涛，快点拿出来，争取宽大处理！可不能跟政府犯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贪财也得吐出来。

　　“我、我都花了，”葛小涛低着头。

　　刘铁卫故作惊诧：“价值四十多万的财物，你都花光了？”

　　葛小涛交待，现金只有七八万的样子，其他都是些首饰、手表、相机，被他们以极低廉的价格卖掉，到手也就五六万。最近几个月，他们花天酒地的花钱，狂嫖滥赌，现在只剩下几千块。

　　“你、你这败家玩意儿！”葛老头气得扬起巴掌要揍孙子。

　　葛小涛不服气：“爷爷我可想着您的，给您买那按摩器……”

　　葛老头没话说了，当时孙子送按摩器的时候，他也没问钱从哪儿来的呀。

　　刘铁卫和同事们哭笑不得，这家子啊，可真是极品！

　　“不能退赃，很难争取宽大啊，”刘铁卫拧着眉头，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

　　在审讯室的特定环境，敲击声像重锤似的敲到葛小涛心头，说是必须有监护人才能审讯，但刚才警察已经把他吓唬得够呛，又是捡肥皂又是牢头狱霸什么的一通乱吹，总之魂都吓掉了。

　　他立马扯着爷爷奶奶哇哇大哭，涕泪横流的求他们救命。

　　“我、我们哪儿有闲钱！”葛老头愁眉苦脸的，他们全家好逸恶劳，根本就没什么积蓄。

　　“有！”方老太斩钉截铁的吐出一个字，为了孙子，豁出去了！

　　三天后，世纪金马商城斜对面的旧居民楼下，停着辆装满家具什物的东风卡车，葛老头、方老太两口子神色黯然，和搬家公司的员工乘上另一辆面包车，一溜烟开走了。

　　左邻右舍们那叫个开心啊，要不是城区禁止烟花爆竹，绝对有人放鞭炮以示庆祝。

　　“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一个下象棋的老头，还摇头晃脑的拽文。

　　新房主是个长相和气的中年人，给邻居们递烟，闲扯两句家常：“孩子在一中上学，买房子就图个方便……”

　　“五楼西头那套房子，是您买了？”齐然带着曹红霞和黄小莉及时出现。

　　新房主还以为齐然是楼里哪家的孩子，照样笑着跟他说话，闹半天才明白是广告公司的，要花五千租他外墙做广告牌。

　　刚买了新房子，今后每年至少五千进帐，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中年人乐不可支，没口子的答应下来。

　　邻居们同样高兴，当场就跟齐然签订了合同。

　　有几位老头老太前一次见过齐然，高兴之余又犯嘀咕：上次他来问过方老太家的情况，这才几天方老太就搬走了，莫不是他在背后捣鼓的？要真是那样，这小伙子算得上咱们这栋楼的大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