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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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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英雄所见略同

  听完了诸葛亮对整个形势的分析,姜维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千里之外的魏霸狠狠的抽了两个耳光。

  他研究魏霸的战术,却不知道魏霸真正的用意根本不是战术,而是权术。不在战场,而是朝堂。他一心要与魏霸争个高下的东西根本不是魏霸在意的,魏霸在意的东西他却连边都没摸着。

  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境界上,他又怎么可能追得上魏霸,他又怎么可能不败给魏霸?

  丞相一直在言传身教,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示范朝堂上的权争如何影响战场上的战争,可是他却没有真正意识到丞相的良苦用心,丞相又怎么能不失望?

  姜维无地自容。

  “伯约,知耻后勇。”

  诸葛亮看到姜维如此自责,也有些不忍,安慰道:“兵不厌诈,只是各施诡计,双方都正大光明,问心无愧。而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却是极尽人心之阴暗,凉州人天生豪迈,向来不擅长这些权谋,非你一人之过。想当年马孟起不也是中了曹阿瞒的离间之计,和韩遂反目为仇?他直到入蜀归汉,才算是真正领悟到了朝堂上的权谋,从此深居简出,不露锋芒,亦因此得以善终。你无须自责如此,以后多加注意便是了。”

  “喏,多谢丞相指教,维一定铭记在心。”

  诸葛亮启发道:“那你说说,我们现在当如何?”

  “维以为当似动而非动,欲动而不动。蓄势待发。择机而动。”

  诸葛亮展颜而笑,微微颌首。“我也正有此意。”……

  李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转着圈。案上放着一摞密信,都是李丰用六百里加急送回来的,尽管如此,他得到的消息还是要比实际情况滞后至少五天,如果路上耽搁了,有可能七八天。

  他收到的最新消息是魏霸突入长沙,全歼七千吴军,包围益阳。在此之前。魏霸派出的水师远征吴郡,在东海全歼了三千吴军水师,仅此两项战事,魏霸已经全歼一万吴军,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战果,对吴国上下也造成了不少的震动。

  李严松了一口气,孙权不肯俯首听命。不肯按照他的要求向大汉称臣,他就必须履行当初的诺言,要给孙权一个教训。魏霸取得如此战果,也是替他维护了脸面,同时也表示了决心,对迫使孙权低头服输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魏霸的强悍除了让他松了一口气之外。也让他有些不安。

  原本的计划是魏霸从南,孟达从北,两人同时出兵,夹击江夏,把孙权赶出荆州。可是中途计划生变。李丰不够坚决,调整了命令。让孟达暂时按兵不动,作战任务交给魏霸一个人实施。这原本是一个比较稳妥的计划,由魏霸来承担任务,可以保证孟达不会有什么损失,待机而动,等吴国露出破绽再一举破敌,出力既少,功劳又大。

  可是现在魏霸攻势凌厉,反倒让李严有些后悔起来。如果魏霸一个人就解决了问题,根本不需要孟达出兵相助,那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怎么办?好处让魏霸一个人得了,自己的亲信力量却没有得到加强,这可不是李严希望看到的局面。

  对李丰的表现,李严不是很满意。且不说当初让孟达按兵不动是不是合适,现在魏霸已经首战告捷,再让孟达待命就有些不合适了,至少也应该让孟达做出攻击的姿态,至于取得多大的战果,那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让孟达参战,这样将来论功的时候,也能多分孟达一些功劳,壮大一下实力。呆在南阳,连城门都没出,这还怎么论功?

  经验不足啊。

  怨完了李丰,李严又开始抱怨孟达。李丰没什么经验,孟达你也不懂?你可是一把年纪了,又两次反水,这点争功的门道应该清楚得很啊,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这么一来,我主持的这场谈判岂不成了魏霸在独力支撑?

  李严非常失望,且喜且忧。

  他觉得自己离前线太远了,得到的消息滞后严重,无法真正把握大局,只能被动的等待结果。要扭转这个局面,他就应该到荆州去,甚至亲临战场,不能让魏霸一个人擅美。

  我才是大将军。

  可是李严又不敢轻易离开。如果说长沙是战场的中心,那么成都就是朝争的中心,他离开成都,焉知不会有人趁虚而入?丞相诸葛亮呆在关中几年了,可是朝思暮想的想夺回对皇帝的控制权啊。

  不去?那诸葛亮去了怎么办?孟达不识机,诸葛亮可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关中离荆州也近,副使费祎就是诸葛亮的亲信,他不可能不把消息传递给诸葛亮,如果诸葛亮出兵南阳,抢占了孟达的机会,和魏霸联手攻吴,那他岂不是白忙一场?

  可是,万一他去了,诸葛亮没去呢?

  李严左右为难,患得患失。他考虑了很久,也没有拿定主意,倒不是他没主意,而是他信心不足,需要一个人帮他参谋参谋。

  这个人当然非马谡莫属。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谡推门而入,躬身施礼。

  在马谡进门的那一刻,李严原本很纠结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大步迎上去,扶起马谡,朗声笑道:“幼常,莫非是你也感觉到了喜讯,所以来得这么快啊?”

  马谡微微一笑:“有大将军坐阵指挥,少将军临阵调度,镇东将军、镇南将军两员悍将为助,捷报频传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来得快,是因为大将军相招,不得不快啊。”

  李严大笑,故意指了指马谡:“幼常,你这话可见外了。我对你可不敢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是我的智囊,是我的军师啊。”

  马谡笑笑:“荣幸之至,愧不敢当。”

  “来,看看这些捷报。”

  李严把马谡拉到案前坐下,推过那些密信,仿佛推出的是自己的一片真心。“幼常,这些捷报,除了我之外,你是第一个看到的,可千万不能外传。”

  “敢不从命。”

  马谡应了一声,拿起密信看了起来,按照时间顺序,他一封封的看了一遍,最后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李严:“大将军,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好机会?”

  李严眉毛一挑,不动声色的问道:“此话怎么讲?”

  “镇南将军一击,打出了孙权的虚弱本色。”

  马谡露出欣慰的微笑:“镇南将军仅凭一已之力,就让孙权如此狼狈,如果大将军一出,他还能抵挡吗?大将军不仅可以迫使孙权称臣,还有可能让他退出荆州,甚至有可能就此灭吴,建不世之功。”

  “有这么容易吗?”

  李严笑着,却没有多少喜色,他很好的将自己的心思藏在心里,引导着马谡说出想法。

  “当然。”

  马谡似乎有些激动,起身走到那副地图前,开始论说当前的形势。在他的叙说下,魏霸的攻击虽然凌厉,却依然不脱虚张声势之意,三路大军,总兵力接近十万,这远远超过了魏霸的实际能力。这其中有三分之一是预备役,战力有限,而另外三分之一——据李丰的消息说,可能是招募来的海盗、江寇——同样是乌合之众,能起一时的骚扰作用,却不能用于堂堂之阵。

  孙权被这样的人马打得狼狈不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经过几年的征战,吴国的实力大不如从前,他同样虚弱不堪,所以才被魏霸打得这么狼狈。

  趁你病,要你命,这个时候不出兵灭吴,还等何时?如果大将军李严从永安出兵,顺流而下,直奔武昌,孟达从南阳出兵,牵制陆逊,再下一道军令给关中的诸葛亮,让他出兵协助孟达,蜀汉至少可以再增加七八万主力,灭吴绰绰有余。就算打点折扣,把孙权赶出荆州绝对不在话下。

  一举夺取长沙、江夏、南郡三郡,迫使孙权称臣,既报了当年刘备、关羽与孙权争夺荆州失败之仇,又可以夺取长江中游门户,把孙权赶到回扬州,这是多大的功劳?立下这样的功劳,李严的威望怎么可能不更进一步,权倾天下?

  李严心动不已。马谡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甚至可以说是一丝不差,可见英雄所见略同,他的计划是可行的。否则不只可能和马谡想到一处去了。

  纵使如此,李严也没有露出太高兴的表情,他反而皱起了眉头:“幼常,丞相会出兵关中吗?”

  马谡意味深长的笑了。

  “大将军,要求孙权向我大汉称臣,是符合天道人心之举,丞相怎么反对?自少将军出使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丞相没有表示一点反对意见,他的无奈,已经非常清楚。现在孙权不知天命,顽固不化,我大军讨伐不服也是天经地义的。丞相若是反对,岂不是与天道人心相抗?纵使他心有不愿,关中诸将能甘心坐视吗?我相信,此刻关中将士只怕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又岂是丞相能阻拦得住了的。”

  李严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放声大笑。

  马谡也笑了,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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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 根基(第二更)

  濡须口,宽阔的江面上一片狼藉,到处漂浮着破碎的船板、盾牌、战旗和尸体。

  战鼓声渐歇,一场恶战刚刚结束,两万余吴军水师精锐在溯江而上的三万交州水师面前一败涂地,他们虽然从两面包围了交州水师,在交州水师蛮横的冲撞面前,却没能抵挡太久,特别是当江面上起了风,一艘楼船被风浪掀翻,而交州水师却安然无恙,纵横驰骋的时候,战局急转直下,交州水师反击成功,一举击溃吴军主力。

  驻守在这里的水师是吴军东部防线的精锐,曾经多次击败企图渡江的曹操,没想到在一群刚刚召集起来的海盗、江贼面前吃了大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的战船不如对手强大,对手虽然只有两艘巨舰,却纵横无敌,当者披靡,牢牢的控制了整个战场的节奏。

  吴军士气一落千丈,不少将士落水,等待救援,更多的将士还在船上,手中还有武器,却没有战斗的欲望,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失去了斗志。

  风渐起,浪渐高,巨舰轻轻摇摆,仿佛得意的晃着肩膀。

  周胤坐在飞庐里,隐在黑暗之中,看着外面正凭栏扶风,意气风发的诸葛诞,心里不免生起一股羡慕。仗是他打的,可是露脸的时候却是诸葛诞和夏侯玄,倒不是他们要抢他的功,而是因为他见不得光。他不希望孙权知道自己成了魏霸的部下,正带着交州水师屡破吴军。现在更是把濡须的精锐水师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可是他也清楚,魏霸不会忘记他的这些战功。他随时会宣布他的战功,不过却不是他希望的。

  他不希望母亲和妹妹受到任何伤害。

  吴军的一再战败,让他对孙权不再抱任何希望。他用的战术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甚至可以说只是蛮干,只是利用巨舰强大的冲击力,不断的撕破吴军的防守,摧毁他们的斗志,然后由那些海盗江贼蜂拥而上。像一群贪婪的饿狼,将吴军撕成碎片。

  强大的战舰是胜利的根本,这里面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凭借的只是实力。如果说有诡计,也不过是夏侯玄、诸葛诞利用这些海盗在沿岸打家劫舍,收集粮草。实际上,这么做更多的是造成恐慌。而不是为了解决粮草问题。连战连胜的交州水师仅凭那些战利品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物资供应问题,在此之外,似乎魏霸还安排了其他的粮食储备。

  就在吴国内部。

  这一点是让周胤最感到惊讶的,要供应几万人的口粮问题,那可不是一件小事,魏霸能把这件事做得如此隐秘。可见他在吴国内部安排了多少内应。周胤甚至怀疑,那些沿着长江往来的蜀汉商人可能有一半是魏霸安排的,正是通过他们的手,魏霸在长沙两岸囤积了足够的粮草。

  他曾经看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多次出现在夏侯玄的战舰上。

  诸葛诞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着周胤:“仲英。别愁眉苦脸的啦,令堂那里已经安排好了。必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把她接出来。那点产业丢了就丢了,你还担心将军会亏待你?你看我们几个,单身到交州,转眼之间就安家立业,哪个不比原来过得好?就凭你的战功,我相信就算你要一个风景优美的海岛做岛主,将军都不会拒绝。”

  周胤强笑了一声:“多谢将军。”

  “嗯,宽心些,大丈夫当放眼天下,建功立业,何愁家业不兴。将军看好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才把你从庐陵接出来,我也看好你,还指望你帮我再立新功呢。”

  诸葛诞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推给周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周胤坐直了身子,眯了眯眼睛:“击溃濡须水师之后,长江上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将军只要愿意,可以一直上行至柴桑。柴桑有一个吴军大营,孙权的最后力量应该就在那里,控制柴桑之后,将军可以继续上行至武昌,也可以南行入鄱阳,鄱阳湖里有豫章船厂,占领豫章船厂,吴军水师的命脉就在将军的手中了。”

  诸葛诞点了点头,笑道:“不愧是大都督的后人,招招直奔要害啊。孙权不用你,是天要亡他,怨不得别人。”

  周胤忍不住反唇相讥。“曹睿不用你,恐怕也是天要亡魏,怨不得别人。”

  “那是。”

  诸葛诞哈哈大笑:“连夏侯太初都成了蜀汉的将军,更何况我。你没看到我那个族兄诸葛直,我一劝降,他就爽爽快快的答应了。这就是人心所向,天意所归啊。”

  周胤无言以对。诸葛直被俘之后,没费诸葛诞多少口舌就投降了,现在是冲锋陷阵的急先锋,每战必冲杀在前。

  看来吴国真的要亡了。赖以称雄的水师接连崩溃,千里奔袭的交州水师却越战越强,滚雪球似的暴增至三万余人,破坏力越来越大,又是在吴国腹地,对吴国人心士气的打击恐怕比魏霸的主力还要严重。

  看着窗户翻滚的乌云,听着耳风呼呼的风声,周胤仿佛看到了孙氏大旗的轰然倒地。……

  孙权面如死灰,眼神呆滞。

  他向步骘、陆逊问计,步骘语焉不详,说了一通,无非是些空话。陆逊倒没有说空话,而是实实在在,可是也等于没说。大王欲战,臣愿为先锋,死不旋踵,大王欲和,臣惟命是从。听起来慷慨激昂,却不是孙权想要的结果。

  他们都不肯做出决定,甚至建议都不肯。可是他们的态度实际上已经很明白,别打了,接受蜀汉的条件吧,根本打不过。打也是自取其辱。

  孙权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步骘自从那年被赵统击败,千里追杀之后。元气一直未复,现在手下只有不到万人,驻扎在西陵,面临蜀汉军的三方威逼,他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陆逊现在倒是有三四万人,可是他北面要防曹魏,南面要防孟达。根本不敢离开,更不可能远赴长沙作战。面对这种情况,他们除了建议投降还能有什么办法?

  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因为这个责任他们谁也不愿意承担,只好把责任推给他自己。

  谁让他是吴王呢。

  步步进取的时候,文臣武将都意气风发,个个争先。至少在心态上是积极的,也敢于承担责任,愿做有功之臣。连连败退的时候,谁都会有退缩的情绪,不肯担任丧权辱国的责任。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孙权此刻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大吴的死亡气息,就像人老了,虽然还没有死,可是尸体的味道却已经隐约可闻。

  更何况这时候还收到了濡须水师惨败的消息。

  濡须一败,交州水师只需要三五日就可以到达柴桑。柴桑还有三万人,可是这三万人能不能挡得住交州水师还是个问题。庐陵的邓艾裹胁着数万山越正在北上。江夏蛮蠢蠢欲动,他们如果和交州水师会师一处,柴桑的那三万人也未必能取胜。一旦柴桑失守,蜀汉军控制了豫章船厂,那吴国水师的根基就算是被抽空了,从此休想在水战中称雄。

  诸葛瑾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孙权一眼,拜服在孙权面前。

  “子瑜,何事?”

  孙权的眼珠动了一下,多了几分生气。

  “大王……”

  诸葛瑾满头大汗,气息急促,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刚才跑得太急。“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了,如果还不能签定协议……”

  孙权眼珠一转,露出几分戾气:“又能如何?魏霸还能灭了我的国?子瑜若是怕了,可以先行离开。”

  诸葛瑾连连叩首:“大王,臣虽不武,愿随大王赴汤蹈火。敌寇虽强,大吴鼎足江东三十余年,也不至于因此而亡,只是太子在益阳,大王不得不留意一二。若魏霸愤而攻城,太子有所损伤,大王悔之晚矣。大王,且忍一时之辱,以待他日之报。”

  孙权嘴角一撇:“你不是担心太子,你是担心你的儿子元逊吧?”

  诸葛瑾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他觉得孙权怒急攻心,有失心疯的征兆。

  孙权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他沉默了良久,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听子瑜一言。请杜琼入宫,孤认输便是。”

  诸葛瑾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忙爬起来。孙权让人赶往驿馆,请杜琼、费祎入宫,签定协议,接受魏霸、李丰提出的一系列条件,割长沙、南郡,将步骘的人马撤回江夏,赔偿魏霸军费两万金,请魏霸即刻下令停止攻击。

  签完字后,孙权拉着费祎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泪水泉涌。他拍拍费祎的手,泣不成声。费祎也有些伤感,郑重的说道:“大王放心,从此刻起,大王就是我大汉的吴王,我们同殿为臣,一定互相扶持,同舟共济。”

  孙权感激的点点头。

  费祎当着孙权的面,要求魏兴立刻传令给夏侯玄、邓艾,让他们即刻停止前进,就地休整,等待交接。魏兴应了,随即派人传令。鉴于张温两次奔波,劳累过度,已经卧床不起,李丰又留在益阳没回来,费祎决定亲自陪同孙权派出的使者胡综赶往长沙,向魏霸传达签议达成的消息,结束这场已经持续了十一天的战事。

  十一天,那么的短暂,又那么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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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节外生枝(第三更,求月票,求推荐!

  孙登和张承站在益阳城楼上,看着城外正在做最后准备的蜀汉军,神情黯然。

  城楼塌了一角,烟尘尚未散尽,四处乱飞的微尘被夕阳照得染上了一层血色,在孙登面前跳着死亡之舞。这是刚刚蜀汉军试射的结果,一发石弹从五百步外飞至,擦着城楼的檐角飞过城墙,砸在城下的一辆柴车上,轰隆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虽然没有伤着人,却让目击的吴军心惊胆战。

  即使是事后赶来的孙登、张承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五百步外试射,就能达到这样的准头,一旦正式开战,城外摆开的那千余架霹雳车会爆发出怎么样的能量?这就是传说中的集射攻城战术?

  两人谁也不说话,心里沉甸甸的。魏霸包围益阳之后,一直没有发动攻击,他甚至没有全面包围益阳,只是在益阳城外扎营,在湘水以西和资水以南安排了骑兵警戒,就把益阳城封锁了。除了来往的信使之外,吴军根本无法穿过这道封锁线,一旦有人越过湘水或者资水,就会被游弋的骑兵发现,杀死。

  魏霸现在有三千亲卫骑,可以轻松的压制吴军。

  益阳已经与世隔绝了半个月,中间只得到过一次消息,是张温送来的,说孙权正在与魏霸谈判,请太子稍安勿躁,守好城池,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张温不说,孙登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没有打过仗。全凭张承拿主意,而张承在城外一战败北。七千大军全军覆没,见识过了魏霸的手段,哪里还敢出城野战。他们能倚仗的只有城墙,希望借着城墙的保护,挡住魏霸的进攻。

  可是,当魏霸在城外树起了越来越多的霹雳车时,就连城墙似乎也无法保护他们的安全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霹雳车,看着那一道道严整的防线。看着那些紧张有序的蜀汉军战士,他们的信心越来越弱。

  他们亲眼看到了魏霸的阵地渐渐成形,并将有可能亲身体验一下千余架霹雳车攻城的威力,可是他们却感受不到一点荣幸,只有面对死亡的悲哀。

  他们非常清楚,一旦攻城开始,益阳城撑不过半天。

  “将军。如果城破,请杀死我。”

  孙登哑着嗓子说道。他没有回头,手扶着城墙,眼睛看着城外,仿佛是对空气说,又像是对对面大营中的魏霸说。“我不能成为一个被俘的太子。使父王蒙羞。”

  张承干笑了一声:“太子,这件重任,我完成不了。如果城破,我会死在太子之前。”

  他顿了顿,又道:“太子。自裁不若战死,太子虽然文弱。可是掌中有剑。”

  孙登微微颌首:“将军教育得是,我虽然文弱,可是掌中有剑,纵使杀不了几个敌人,挽救不了大吴,多少也能鼓舞一下士气。我大吴立国十余年,不能就这么亡了。”

  “若人人如太子,我大吴当然不会亡。”

  张承拍拍城垛:“孙家父子三代,苦心经营四十年,想来老天不会一点也不眷顾。”

  孙登无声的笑了笑,笑容非常惨淡。老天眷顾?似乎老天在几年前就抛弃吴国了。自从蜀汉第一次北伐成功,吴国就陷入了灭亡的阴影。连年战争,损失折将,连陆逊都败在了魏霸的手里,国土日蹙,民生维艰,朝堂上的争斗更是一日也没有停止过,君臣之间,父子之间,什么时候真正和睦过?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什么时候消停过?

  孙登越想越难受,鼻子酸酸的,他低下头,两滴泪滑落,滴在城垛上,片刻间渗入夯土,只剩下两朵黑色的花,如梅。

  就在孙登、张承准备以身殉国的时候,费祎和胡综冲进了魏霸的大营。

  听完费祎的叙说,魏霸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悦的脸色,相反有些不高兴。他沉默了片刻,起身拉着费祎出了大帐,一路来到前线,登上高高的指挥台,指着准备就绪的阵地,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觉得我还要他贡献吗?你们晚来一天,明天上午,我就能一鼓作气的拿下益阳,生擒孙登。”

  胡综看了一眼阵地,原本因为两天两夜的奔驰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他曾经亲眼见证过魏霸攻取宛城的情景,当时千余架霹雳车齐射,一举攻克宛城,为攻城战开启了一个新时代,那壮观的场面已经深深的铭刻在他的胸海里。不过那时候他们和魏霸还是盟友,不是敌人,所以感到的更多是震撼,恐惧的成份有限,现在魏霸要攻打的却是益阳城,城里的是吴国太子孙登,处境不一样,感觉也完全不同。

  他现在感到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丝毫不怀疑魏霸说的话,半天时间,足够他拿下益阳城,生擒孙登。

  同时他又感到几分庆幸。亏得诸葛瑾壮着胆子进谏,让孙权及时签署了协议,如果再拖一天,就算孙权肯低头,魏霸也不会同意。现在嘛,情况还没到那么糟,魏霸虽然不高兴,有耍蛮的可能,但是他既然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看,而不是一口拒绝,大方向就不会变。

  胡综下意识的向费祎靠了靠。

  费祎疲惫的笑了笑:“将军,当初是李丰和张温商量好的,你也同意的,只要在十五之前达成协议,就罢兵修好,现在我们费尽心机,总算劝服了吴王,又千辛万苦的赶到这里,你看看我们,我们两天两夜没能好好睡一觉,眼皮上像是挂了一个最重的石弹,你能不能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魏霸大怒,拂袖而去,把费祎和胡综两个人扔在指挥台上不管了。

  胡综忐忑不安,连忙向费祎问计:“文伟。如何是好?”

  “不妨。”

  费祎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他又不是使者,我们去找李丰。这里李丰说了算。”

  胡综狐疑的眨眨眼睛。不太相信费祎说的话。这里魏霸说了不算,李丰说了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实在不愿意和魏霸这种实力强横,还有点不讲理的人打交道。李丰自以为聪明,实际上蠢得可怜,和他打交道容易多了。

  胡综不敢怠慢,跟着费祎来见李丰。听说孙权同意了协议,接受了所有的条件。李丰立刻兴奋起来,抚掌笑道:“这么说,大功告成了?费君,你们辛苦了,哈哈哈……”

  费祎苦笑一声:“少将军,协议是签了,条件吴王也答应了。可是还有些小麻烦。”

  “什么小麻烦?”

  李丰眉飞色舞:“你说,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这件事,还只有少将军能够处理。”

  费祎把刚才和魏霸接触的经过说了一遍。听说魏霸不满意这个结果,李丰顿时后悔刚才的话说得太满了。别的事他都可以解决,唯独和魏霸打交道,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大军是掌握在魏霸手里,魏霸如果不同意撤兵,他还真没办法。

  “少将军是大将军的使者,可代大将军发言,想来镇南将军不会违抗大将军的军令吧?”

  胡综连忙挑拨道。最后一道关隘就是魏霸。攻克这道关隘的唯一希望就是李丰,如果李丰不敢出面。那这件事就不能算结束。

  费祎也跟着后面奉承了几句,把李丰捧得高高的,简直除他之外,没有人能摆平魏霸,只要李丰一出,魏霸就是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罢休。两国休兵,其他人都是配角,李丰才是真正的主角,他一言可战,一言可和,既可以造成无数的杀孽,又可以恩泽两国百姓。

  李丰被他们捧得有些飘飘然,大义凛然的拍拍胸脯,主动请缨,要去说服魏霸。

  费祎、胡综趁热打铁,拥着李丰来到魏霸的大帐。

  魏霸的大帐里人声鼎沸,数十名将领正围着沙盘讨论战术,争抢首发的机会。魏霸被围在中间,看到李丰进来,魏霸摆了摆手,将领们立刻闭上嘴巴,让开一条道路,好奇的看着李丰和费祎等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临战前的兴奋,有的咧着嘴直乐,不知道是不是在盘算能立什么战功,有的转着眼珠,不知道在想什么主意,有的互相之间横眉怒目,似乎刚刚因为争功而发生了冲突。

  李丰有些不安,脸色也有些僵,魏霸聚将议事,准备攻城,根本没有休兵的打算。他这是故意做给我看吧,我如果现在让他罢手,他会不会让这些蛮子把我给砍了?

  李丰硬着头皮走到魏霸面前,强笑道:“将军,大喜啊,吴王同意称臣了。”

  “哦,是么?”

  魏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丰,又不满的瞟了一眼他身后的费祎和胡综,双手一摊:“其实他不同意也没事。少将军你看,我军士气正高,人人争先。诸事俱备,只等明日少将军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攻破益阳,生擒孙登。”

  胡综紧张的看着李丰,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丰假咳了一声,笑得比哭还难看:“诸位勇气可嘉,实乃国家干城。不过,为天下百姓计,既然吴王称臣,大将军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再动干戈,让无辜的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呢?就此休兵,各自回家安居乐业,共享天伦之乐,岂不更好?”

  魏霸声音大了起来,掩饰不住的怒意。“难道我们这么多天的准备就此放弃?少将军,你要三思啊。气可鼓不可泄,大军集结在此,不战而撤,岂不是劳师动众,枉费民财?少将军,以末将之见,不如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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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弄巧成拙

  魏霸话音未落,大帐里顿时吵成一片。

  “对,谈下来的不如打下来的,最多半天,我们就能拿下益阳。”

  “孙权那碧眼儿,不打不老实,现在他迫于形势低了头,可是过两天,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坏主意呢。打,打得他老实了,他才会听话。”

  “可不是么,称臣有什么屁用,孙权原来还是曹魏的吴王呢,后来不照样和曹魏开战?依看我,不如灭了吴国来得安稳。”

  李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眼睛死死的盯着魏霸。魏霸面沉如水,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两人像好斗的公鸡一样对视着,一个也不敢让步。

  费祎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冲着魏霸拱了拱手。

  “将军,我能说句话么?”

  “哼,你能说什么,还不是劝我休兵。”

  “不错,我是想劝将军休兵。不过,这却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这也是陛下的愿望,也是大将军的愿望。”

  费祎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温和些,以免惹怒了魏霸,同时还要保持足够的威慑,免得魏霸不把他当回事。“将军,大将军派少将军亲临武昌谈判,正是对这件事的重视,如果不然,他又何必让少将军以身犯险,直接下一道军令给将军你和镇东将军便是了。”

  魏霸眉头一松,面色有些缓和。李丰则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脯。

  “将军,别的不说。少将军为了促成这件事,吃了多少辛苦?你想想看。从成都到合浦,再从合浦到临沅,从临沅到武昌,再从武昌赶到益阳,奔波万里,心力憔悴啊。将军,你没去过武昌,不知道我们在这条路上赶得有多辛苦。你看看少将军的脸色就知道了。为什么这次我和胡伟则来。张温没有来?实话告诉你,张温累垮了,现在卧床不起。他赶的路还没有少将军多,如果不是少将军身体强健,他也早累垮了。”

  费祎说得,把李丰推到魏霸跟前,再次请求道:“将军。你看看少将军瘦了多少。”

  李丰被费祎说得鼻子发酸。本来他还不觉得,费祎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太伟大了,太辛苦了。

  魏霸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少将军,我也有句话。想请少将军三思。”

  “子玉,你说。”

  李丰连忙亲热的应道。

  “实在不是我好战,而是对孙权这个人,我的看法与少将军不同。”

  魏霸拉着李丰入席,坐了下来。恳切的说道:“大将军当初是希望孙权称臣,可是孙权他不识相啊。你看看。非要逼得我们出兵,他才肯低头。如今虽说是割了两郡,赔了几个钱,可是我们付出多少代价?我们付出这么多代价,仅仅是因为孙权不识时务。这次少将军放他一马,下次他再阳奉阴违,那可怎么办?大军作战,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次不一举荡平东吴,将来再举兵,可就没这么方便了。请少将军三思。”

  李丰也有些迟疑,胡综一见,连忙上前拱手说道:“少将军请放心,吴王称臣,顺应民心,合乎天意,从此就是大汉的藩臣,不敢有任何违逆之心,否则何以向天下人交待。镇南将军过虑了。”

  李丰也点点头,附和道:“子玉,你的想法有道理,不过我相信吴王的诚意。再者,主使大鸿胪杜琼已经与吴王谈妥了合约,若是因为你的担心而不肯罢手,那岂不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杜琼的辛苦不过是一些口水而已。我大军集结多时,却临渊撤步,我担心大将军到时候会不喜啊。”

  魏霸依然不肯放手,继续劝道:“少将军,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

  李丰一听,连忙说道:“这个你放心,大将军如果有什么指责,我自然一力承担。子玉,谈判的主使是杜琼,副使是费文伟和我,你只是配合我们行事,将来有什么事,自然也由我们来承担,不好由你来负责。”

  魏霸盯着李丰的眼睛:“少将军,当真决意如此?”

  “当然。”

  李丰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大义凛然。

  魏霸长叹一声,恨恨的瞪了一眼胡综:“我本待三路大军齐出,为大将军前驱,一举灭吴。既然少将军欲施仁义于尔等,我也不好违了他的心意。只是尔等吴国君臣,当切记少将军此日的恩情,莫要三心二意,否则将来天饶得尔等,少将军饶得尔等,我饶不得尔等。你将我的话如实转告吴王,让他刻在案右,时刻牢记,早晚诵读,须臾不可忘却。”

  胡综被魏霸说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回嘴。

  李丰松了一口气,顾盼自雄。今天他可真是露了脸了,简直是力挽狂澜,挽大厦于将倾啊。吴国君臣父子真应该好好的谢谢他,要不然,孙权这个吴王能不能做成都是一个疑问。特别是魏霸最后这几句,简直说到了他的心窝里。将来他接任大将军,魏霸、孟达可不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两口锋利的战刀。有了这样的帮手,他还怕谁。

  虽然有些波折,不过李丰一出面,终究还是把事情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无非就是怎么撤兵的事。魏霸想打没打成,有些意兴阑珊,根本没兴趣参与谈判,直接让邓飏代表他出席会议旁听,自己躲在大帐里不出来。

  李丰知道魏霸心情不好,也非常体贴,邓飏代表魏霸出席也更合他的心意。他们谈的第一件事,就让和益阳的孙登、临湘的诸葛恪联络,让他们撤出长沙,将长沙完整的交给魏霸。

  不过,邓飏代表魏霸提出了一个要求。吴军撤出长沙时,要交出所有的武器,甲胄和军械,只能携带最少的粮食,以免他们中途再起异心。对这个问题,胡综本来有异议,可是一想到魏霸那蠢蠢欲动的心,生怕惹得魏霸大怒,强攻益阳,到时候李丰也不好做人,没敢当面拒绝。

  他要求先进城和孙登商议。

  李丰答应了,他警告胡综说,镇南将军心情不好,耐心有限,你们最好认清形势,不要逼他动武。真要到了那一步,我也拦不住他,你们后果自负。

  胡综不敢怠慢,立刻进城。

  听说孙权答应称臣,魏霸也同意罢兵了。处于绝望边缘的孙登长出一口气,虽然觉得魏霸的要求有些过份,还是答应了。与其被魏霸攻破益阳,做阶下囚,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出武器,体面的走出长沙吧。

  当然了,孙登离开长沙就要赶赴成都为质,这也是条款中定好的,他只是回武昌和孙权见一面,然后接上太子妃周氏,到成都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然要夫妻两个一起去。

  孙登同意之后,随即以太子的名义给诸葛恪写了一封信,让他按照魏霸的要求交出武器,撤出临湘。为了防止诸葛恪节外生枝,孙登特地派张承去见诸葛恪,以姊夫的身份压制诸葛恪,别做出蠢事来。

  事后证明,胡综的决定是正确的,孙登的担心也绝不是多余。听说要放下武器,割让长沙、南郡,向蜀汉称臣,诸葛恪气得暴跳如雷,如果不是张承,换一个人来,根本压制不住他。

  经过两天谈判,在胡综、费祎的穿针引线下,孙登、诸葛恪交出武器,撤出益阳、临湘。魏霸进驻益阳,靳东流接管了临湘。

  在谈判的时候,魏霸一直没有露面,由李丰、费祎等人主持各项事务的协调。谈判完成之后,魏霸派人请孙登和诸葛恪赴宴。在酒席上,魏霸一改之情的愤愤不平,谈笑风生,特别是大大的夸赞了一番李丰,推李丰为这次谈判成功的首功。

  李丰得意洋洋,假模假式的谦虚了两句。诸葛恪冷笑了一声,不屑一顾,一个人坐在一旁喝闷酒。

  孙登也有些尴尬,特别是面对坐在魏霸身边的关凤,他觉得无地自容。当年孙权以婚姻不成为借口,最后袭杀关羽,致使关羽尸首分离,现在关羽的女婿魏霸逼着他们父子向蜀汉称臣,他本人还险些成了魏霸的俘虏,真是报应不爽。

  关凤倒没会异常,事实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孙登一眼。她的眼里只有魏霸。……

  孙权称臣,吴王质子孙登即将赶赴成都的捷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成都,送到了大将军李严的手里。

  李严却没有一点兴奋,相反怅然若失。

  他刚刚上书天子,要求率领讨伐东吴,还要诸葛亮出兵策应。皇帝的诏书刚刚发出去,李丰的捷报却到了,协议达成,孙权称臣,荆州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他还忙乎的什么劲?

  李严恨不得把李丰从荆州拽过来海扁一顿。从李丰的捷报里来看,促成这个结果的罪魁祸首就是李丰。魏霸不肯就此罢休,是李丰力主与孙权罢兵谈和,甚至还不惜动用了大将军的名义,强行压制住了魏霸。

  看到李丰自吹自擂的摆功,李严险些一口血没喷出来。

  这个没用的畜生,坏了老子的大事。

  李严想了很久,还是不甘心。他冥思苦想了半天,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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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章 自不量力

  马谡沉吟良久,摇了摇头。

  李严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心有不甘的问道:“幼常,此计有何不妥?”

  马谡微微一笑:“大将军,此计并非不妥,而是时机不对。且不说朝令夕改是执政治军的大忌,在并州、荆州功罚未定之时,又要发动洛阳之战,恐怕将士们也会有怨言。”

  马谡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了,最关键的问题是大将军此举会对少将军不利。”

  李严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他一心想发动伐吴攻势,强取江夏,甚至攻入江东,建一个大大的战功。不料李丰急于求成,答应了孙权称臣,甚至不惜压制魏霸,这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皇帝的诏书已经下了,却没了敌人,这可怎么办?

  李严把目光转向了洛阳。孙权服了,曹睿还没服啊,趁着这个机会攻打洛阳,就凭着魏霸和孟达两员虎将,加上不得不从的诸葛亮、孙权,拿下洛阳还不是小菜一碟。就算无法打服曹睿,收复洛阳也是奇功一件,比收复江夏可威风多了。

  一念及此,他就像怀春的少年一样急不可耐,反复思量,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才把马谡请来商量,不料马谡给了他这么一个建议。

  李严很失望,不过他终究是在朝堂、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遇到相反意见的时候,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仔细考虑了一下马谡的意见。他觉得马谡的建议有道理,至少更稳妥。马谡看到的一些问题也是他之前没有注意的。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姜维兵败并州、魏霸在荆州大胜的功过还没有赏罚。罚赏不明。是用兵大忌,将士们冲锋陷阵。舍生忘死,为的不就是加官进爵吗,如果有功不赏,有过不罚,那还有谁会把你大将军当回事,又有谁肯为你拼命?姜维和魏霸一起出现在战场上,如何才能区别他们的优劣高下?

  况且,他当初逼孙权称臣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建功来衬托诸葛亮的无功。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正是收拾诸葛亮的时候,怎么能轻轻放过,反而去发动洛阳之战呢。如果这次诸葛亮立了功,那以前的责任还追究不追究?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虽然他心里埋怨李丰办砸了差事,当断的时候不断。不当断的时候乱断,可是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这的确是李丰办得不错的一件事。逼着孙权献地称臣,太子孙登入质,这是多大的一个功劳啊。不趁着这个机会扶李丰上位。却忙着去发动洛阳之战,岂不是本末倒置。

  “幼常言之有理,是我荒悖了。”

  李严道:“这件事,的确应该往后拖一拖,先消化了吴国这件事再说不迟。孙权虽然称臣。我们对江东的控制却还很薄弱。”

  “大将军明鉴。”

  “那幼常又有何妙计教我?”

  “大将军高瞻远瞩,哪里需要我来置喙。”

  马谡笑道:“不过。既然大将军垂询,我也不敢藏拙,有几点拙见,供大将军参考。”

  马谡侃侃而谈,说了几个意见。

  第一,当然是立刻派合适的人手控制南郡、长沙。长沙的事情比较简单,魏霸既然已经入驻,再让他退出来,恐怕不太合适,再说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重点是南郡。

  建安十四年,周瑜与曹仁争夺南郡,连番大战之后,南郡就成了双方反复交战的前线,早就荒无人烟。不过,南郡荒了,只是因为战事连绵,百姓逃窜,并不是南郡本身的问题。南郡土地肥沃,交通发达,只要加以整顿,迁入人口,那里很快就能发展起来,相关的情况可以参照关中。关中也曾经荒芜多年,可是诸葛亮夺取关中之后,这几年发展非常迅猛。

  如果派得力人手进驻南郡,再迁入百姓,凭南郡的条件,很快就能成为一个新的实力增长点。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不能留给别人,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南郡和南阳联在一起,实力将不弱于关中。

  第二,当然是进一步控制吴国。孙权虽然称臣纳质,但是他肯定不服。因此,如何让他既不至于狗急跳墙,又不让他重新坐大,便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魏霸和孙权多有冲突,这个人只能作为威慑孙权的重器,却不能让他和孙权走得太近。最好另外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和孙权打交道,使用怀柔手段,慢慢的在孙权身上捆上更多的约束。一旦孙权不听话,则动用魏霸这个打手,软硬兼施,把孙权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化作自己的力量。

  第三,当然是论功行赏。这次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迫使孙权称臣,一是大将军策略得当,二是前线的文臣武将配合默契。比如少将军,为了促成这件事,来回奔波万里,大鸿胪杜琼不顾身体老弱,来回劝说,就连费祎等人都付出了不少心血。至于魏霸,动员了三路大军,近十万人马,更是有功之臣,这样的人如果不赏,下次有行动,他们怎么能有动力呢?

  特别是杜琼、费袆,一个是益州大儒,一个是丞相府参军,大将军赏他们,一方面是明赏罚,另一方面也是树起一个榜样,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来支持大将军。这可是关系到壮大实力,进一步挤压丞相生存空间的重要机会,千万不能轻易放过。

  李严听得连连点头,他本来就有一些想法,现在听马谡详细的一说,他更觉得此事不能缓。这可是他对诸葛亮的重大胜利啊。

  “那……谁去南郡比较好?”

  李严故意看着马谡。

  马谡心知肚明:“还有谁比少将军更合适?”

  李严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他不行。从这件事来看,他还是疏于政事。南郡过于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怕他再误了大事。”

  “大将军,这次出了些小差错,却不是少将军的责任。益阳到成都三千里,滩险流急,就算是六百里加急,也要五六天,如果路上有所担搁,七八天到不了也是正常。少将军促成罢兵之时,根本不知道大将军的命令,他又何从领会?总的来说,这件事少将军处理得还是妥当的。初次出马,就能完成得如此妥当,是可造之材。”

  李严正中下怀,却依然不肯答应。

  马谡又道:“大将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与否?”

  李严哈哈一笑:“幼常,你我之间,又何必如此客套,有什么话,尽管讲来。”

  “多谢大将军。”

  马谡很郑重的说道:“大将军以为,丞相为何会如此窘迫?”

  李严目光一闪:“为何?”

  “当然是因为他没有根基,只能倚靠荆襄人,却又防着荆襄人。”

  马谡一顿,又接着说道:“而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诸葛瞻尚幼,根本指望不上,因此他才过继诸葛乔。诸葛乔原本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可是他却死在刺客手中。他还能选谁,又能谁能代替自己的儿子?”

  李严心有同感,微微颌首。诸葛亮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这的确是一个硬伤。诸葛乔的意外身亡,对他无异于晴天霹雳,而魏霸收容刺客彭氏兄妹,甚至纳彭小玉为妾,恐怕也是诸葛亮无法容忍魏霸的原因之一。魏霸大概也清楚这一点,这才死心塌地的背弃了诸葛亮,跟着他,要不然,以魏延对诸葛亮的敬重,又怎么会发生魏霸和诸葛亮反目这样的事。

  有了继承人,还要着意培养。诸葛亮就是因为着手太迟了,所以青黄不接。自己的身体虽然不错,可是也近过五十,再不把李丰放出去锻炼,以后还怎么接替他的权力?

  “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再思量思量。”

  马谡知道李严早就心动了,现在不答应,不过是官场上的客套话。他没有再说,他把基调定了,接下来的事,李严自然会安排其他人去做。身为大将军,李严的脾气虽然不太好,手下还是有一帮趋炎附势的人,只不过没有他和魏霸这样杰出的人才罢了。他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难免遭人嫉妒。

  马谡离开了大将军夜,上了马车。天气渐凉,马车四周已经挂上了车帷。放下车帷,挡住四周的目光,马谡的嘴角才露出一抹鄙夷的微笑。

  李严利欲薰心,想捧李丰上位,简直是痴心妄想。李丰这次看似立了功,其实被魏霸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这样的人安排到南郡,迟早有一天会被玩死。他之所以强烈建议李严安排李丰到南郡,并不是出乎对李严的忠诚,而是抛出一个香甜的诱饵。谁让李严食言,要把原本属于他和魏霸的权利转交给自己的儿子李丰呢。不玩死他们父子,岂不是没有天理。

  权柄是重器,不是每个人都玩得动的,如果没有足够的智慧,不仅享受不了权柄带来的利益,反而会被权柄所伤。朝堂上的聪明人太多了,要想把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没有足够的智慧怎么行。就凭李丰那种水平,也想在这样的地方起舞?实在是自不量力。这样的人太多了,屠夫大将军何进是一个,李严父子将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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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1章 釜底抽薪

  鄱阳湖西岸,一辆双驾马车在数十名吴军甲士的簇拥下急急前行,马上坐着两个文官,其中一个死死的抓住车轼,气急败坏的大叫道:“慢点,慢点,老子的心肺都被你们颠出来了。”

  坐在他右侧的文官根本不理他,连声催促道:“快,再快点,再快点。”

  驭手连挥马鞭,两匹骏马喘着粗气,发力奔驰,马车在官道上狂奔。甲士们催马前行,一个个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座骑,生怕和快要飞起来的马车发生摩擦。

  “咕咚”一声,坐在左侧的文士眼睛一翻,倒在马车上,手却还死死的拽着车轼。

  右侧的文士大吃一惊,连忙大叫一声:“停!”

  眼疾手快,一手抱住晕倒的文士,一手拽着车轼,免得被颠簸的马车扔出去。

  “吁——”

  驭手长啸一声,拽住了缰绳,慢慢的控制住了骏马。

  “先生,醒醒,醒醒。”

  文士焦急万分,拍打着晕倒者的脸颊。晕倒的文士一抬手,紧紧的扼住了他的手腕,眼睛睁开了,两道狡黠的目光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恶。

  “别打了,再打,老子不被颠死,也被你打死了。”

  “哼,原来先生没晕。”

  文士怒道:“那你何必如何拖延,你拖延一刻,我军损失就会增大一分。”

  “那关我什么事?”

  装晕的文士坐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看不出一点惭愧。他斜着眼睛。一脸痞气的看着急得脸色通红的文士上。“我跟你说,你再这么拼命赶路。老子就是到了那里,也要休息几天再宣布命令。”

  “你……”

  “我怎么了?不满意?不满意老子现在就回去,换一个让你满意的人来。”

  文士气得一跃下了车,捶胸顿足,却不敢再下令向前急行。旁边的甲士也恨得两眼冒火,不少人把手放在了刀环上,却没人敢真正对车上那个无赖拔刀。

  他们就是刚从武昌赶来的使者,装晕的那个是魏霸的使者。大名皮二丁,原来是长安城的一个混混,机缘巧合,认识了当时在长安行间的魏霸,还和彭小玉成了熟人,后来便到了荆州找生活,因为那层关系。再加上能说会道,现在成了魏兴的副手。

  停战协议签订,皮二丁肩负着传令给夏侯玄、诸葛诞的重任,跟着孙权的亲信是仪一路赶往柴桑。等他们到了柴桑,才知道夏侯玄已经率领水师直接杀入鄱阳湖,即将和留守的豫章船厂交战。是仪一听就慌了。催促前进,希望能早点把命令传到夏侯玄的手中,结束这场战斗,为吴军保留一点元气。

  可是皮二丁不干了,他找了好多理由拖延时间。恨不得等打完了再去。现在,他更是拿出了做混混时的无赖。逼得是仪暴跳如雷,却无计可施。

  谁让皮二丁传的是口令呢。皮二丁要是不高兴,这仗就没法结束。

  是仪很清楚皮二丁的打算,可是现在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他着急也没用。事实上,他并没有把所有的情报都告诉皮二丁,否则天知道这货会不会直接装死,一步都不肯走了。

  不光是夏侯玄到了鄱阳湖,邓艾也到了。邓艾率领纠集起来的数万山越,一路势如破竹,逢县破县,逢郡破县,长驱直入,已经攻到了豫章郡治南昌。他和夏侯玄会合之后,水陆并进,豫章船厂绝无幸免之理。

  这也不能怪驻守的吴军无能,只能说是形势所迫。吴军的主力现在就是山越,他们对被迫为军早就不满了,一看到举着神将战旗的部众,听上两句劝降的话,就欢天喜地的投降了,那些忠于吴国的战士少而又少,根本无法抵抗这些山越的内外夹击。邓艾一路几乎是兵不血刃,就算有几个拦路虎,在漫山遍野的山越面前,也都被踏作了烟尘。

  现在,邓艾才真正意识到魏霸将陈袆配给他做副手的用意,这神将的威名号召力实在太强了。

  是仪希望能尽快赶到豫章,传达停战的命令,为吴军水师保存一点实力。奈何皮二丁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却对交州水师的实力有着难以置信的信任,他相信只要水师进入鄱阳湖,就算驻扎在柴桑的三万吴军追上来,也无法挽救豫章船厂的命运。吃掉豫章船厂,吴军水师的根基就算是被挖空了,为了这个目的,他什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玩得出来,甚至诈死不惜威胁是仪。

  是仪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面对这样一个连脸都不要的无赖,他就算是有千般妙计也只能望湖兴叹。

  实力不如人,再有学问又如何?是仪感到深深的悲哀和屈辱。……

  邓艾远远的看着南昌的城楼,看着城墙上攒动的人影,笑了笑,随即下令继续前进。他现在根本没有兴趣拿下南昌,他的目的是鄱阳湖的船厂。

  他在船厂和南昌城之间布下了阵地,留下一万人列阵阻援,然后派出一万人向船厂的陆营发起了攻击。与此同时,鄱阳湖里的夏侯玄也升起了战旗,指挥三万多水师向吴军水寨发起了冲锋。

  诸葛直率领一艘楼船,数十艘中型战船,一马当先,杀入列阵迎战的吴军。身为降将,诸葛直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不像诸葛诞那样是主动投奔魏霸的,而是战败被俘的,如果不努力作战,多立战功,他以后的仕途很难顺利。既然决定了要投靠魏霸,总要拿出点诚意出来。天下大势已经很明显,吴魏都不是蜀汉的对手,而蜀汉实力最强,发展后劲最足的无疑又是魏霸,现在交州水师刚刚组建,机会还多,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上位,难道等称霸天下之后再发力?

  接连几战,诸葛直都立下了大功,这一次也一例外,他毫不犹豫的做了前锋。

  吴军不甘示弱,派出两艘楼船夹击诸葛直。

  诸葛直一看到对面驶来的两艘楼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两艘吴军的楼船不假,可是这两艘楼船不是他熟悉的那种楼船,这种楼船两侧没有桨,和交州水师的楼船很相似,只不过没有那么大罢了。更重要的是,这两艘楼船的速度明显比他的座船快。

  这是秘密打造的新式战船?诸葛直一边紧急的思索,一边挂起了求助的战旗。前一阵子,孙韶曾经给他们吹风,说孙权正在豫章船厂试制新船,一旦成功,会优先装备他们。如果不是交州水师来得太急,也许这些新式楼船会成为他们的战船,现在却成了他的对手。

  诸葛直不敢怠慢,调整方向,向其中的一艘冲了过去。

  两艘楼船越来越近,双方将士冲到船航边,开始用手中的弓弩对射。诸葛直站在飞庐上,清晰的看到了对方楼船后面的水花,这和交州水师的楼船如出一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楼船的速度也仅仅是比他快一些,和交州水师的楼船相比还有不小的距离。

  吴军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现在正得意于自己的速度有了明显的提升,意气风发,准备一举歼来敌,特别是眼前这个无耻的叛徒诸葛直。对付诸葛直,他们有明显的优势。

  “轰!”

  一声巨响,两艘楼船相撞,诸葛直虽然抓住了栏杆,依然险些从飞庐上摔下来。对方的速度更快,甲板更厚实,他的座船被撞得猛的侧晃了一下,险些倾覆。不过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船体也出现了明显的倾斜,看得出来,在平衡性能上,对方并没有什么优势。

  “射!集射!”

  诸葛直顾不得站直身子,连声下令。投降之后,他的楼船没有变,但是诸葛诞也没有亏待他这个同族兄弟,给他配备了二十架连弩车,还给楼船上的将士换上了全套的新式装备。有了交州水师提供的装备,诸葛直部下的战斗力至少提升了五成,特别是那二十架连弩车,用起来太顺手了,不仅射程远,射速快,样子也漂亮,和这些新式装备一比,原来的装备简直寒酸得不能看。

  随着诸葛直的命令下达,二十架连弩车开始咆哮,射出一篷又密又快的箭雨,扑向近在咫尺的吴军将士。

  在楼船相撞上,吴军的新式楼船占了便宜,可是对弓弩对射上,他们却一点便宜也没有,只能升起装甲保护自己。这样一来,他们的箭阵威力大减,零星的箭矢根本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

  诸葛直凭借着自己丰富的作战经验以及对新式装备的了解,成功的夺回了主力权。

  在他的身后,夏侯玄、诸葛诞也同时出去,两艘巨舰并肩前进,势不可挡的向吴军杀了过去。这是开战以来绝无仅有的情况,以前他们总是一攻一守,以保持体力,可是现在他们却并肩上阵,向吴军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因为他们也发现了吴军战船的诡异。豫章船厂是吴军战船的建造基地,战船的数量非常多,如果都是这些速度有了明显提升的战船,他们就失去了不少优势,所以,他们要在第一回合内击垮这些吴军,打击他们的士气,否则那些海盗、江贼可能会动摇,甚至一哄而散。

  两艘巨舰劈波斩浪,全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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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2章 最重要的战利品

  吴军最先上阵的两艘楼船还没有从占上风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遇到了更恐怖的存在。

  两艘比他们大一半,像两座山一样的巨舰冲了过来,这两艘巨舰不仅大,而且快,初步目测,大概比他们快一倍。这个认识太让人惊讶了,改造之后,他们的速度提升了五成,这已经是让人喜出望外的成就,在他们看来,面对同等体量的楼船,他们至少有七八成的胜算,这已经是这种技术潜能的最佳体现了,就算是遇到曾经把他们打得抬不起头来的襄阳水师,他们也有信心一战,夺回曾经失去的荣耀。

  对付诸葛直,不过是大餐前的开胃酒罢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大餐就来了,而且是如此的大,大得他们目瞪口呆,足以噎死他们。

  对方超出想象的速度造成了突然性,两艘吴军楼船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避让的机会。

  “轰”的一声巨响,巨舰撞了过来,吴军楼船被撞个正着,厚实的船板出了一连串吱吱咯咯的呻吟,整个船体都侧了过来,船上的吴军将士根本没有防备,一个个东倒西歪,滑向楼船的一边,不少人直接翻过护栏,摔入湖水中,激起一个又一个的水柱。

  巨舰上的蜀汉军将士却早有准备,他们扑到舷边,抬起手中的手持连弩,居高临下,对吴军进行覆盖式打击。这种手持的连弩射程只有三十步,装铁矢十支。最适合近战。站在高大的楼船上,居高临下。对混乱不堪的吴军进行无差别射击,是这些交州水师最喜欢用的战术。这么近的距离,铁矢可以轻易的穿透吴军身上的札甲。

  吴军遭受了重创,一阵箭雨过后,甲板上的甲士只剩下不到三成,幸存者也是抱头鼠窜,慌乱不堪,失去了重新战斗的能力。

  巨舰挤着吴军楼船驶过。蛮不讲理的将楼船挤开,楼船在水面上大幅度的摇摆着,挣扎在倾覆的边缘。当巨舰驶过,楼船一侧失去了支撑,楼船猛然回落,向相反的方向摇了一下,船上的吴军士卒惊呼着。从一侧滑向另一侧,又有不少人落入水中。为了能把自己固定住,不少人伸手去抓钉在甲板上的铁矢,铁矢是扎得如此的深,居然让一些吴军士卒避免了落水的厄运。

  双方一接触,巨舰完胜。吴军刚刚鼓起的士气顿时瓦解,而巨舰后面的中型战船上却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兴高采烈的海盗江贼们立刻围了上来,扔出挂钩,将利刃咬在嘴中。飞快的向还在剧烈摇晃的楼船上爬了过来。

  接下来的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两艘巨舰再次加速,向更多的吴军楼船冲了过去。它们像两只狂奔的野牛。一路撞翻数艘吴军新式楼船,一直冲到吴军水营中央,这才停住了前进的步伐。被撞中的吴军楼船几乎都失去了速度,落入围攻之中,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到半个时辰,夏侯玄、诸葛诞就奠定了胜局,接下来就是看诸葛直等人如何把这些失去了战斗力的楼船一个个的蚕食掉。

  水师取得上风的同时,岸上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邓艾指挥着四万多山越,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摧毁了吴军的防线。吴军人数不过万余,虽然有营寨作为掩护,但是在骁勇善战的山越面前,他们依然没能支撑太久。

  很快,神将的战旗就插在了吴军的大营中。

  邓艾依照惯例,除了将粮食集中管理之外,其他的装备都分发给了有功之人。吴军的装备对他来说是无用之物,可对那些缺少衣甲军械的山越来说,这都是些难得的战利品。及时的分给他们,一方面可以奖赏他们的勇气,让他们保持旺盛的斗志,另一方面也可以加强他们的战斗力,减少伤亡。

  陆营和水寨的相继失陷,使残存的吴军失去了抵抗的欲望,面临六七万蜀汉军的两面夹击,哪怕这些蜀汉军里面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却依然摧毁了他们的斗志。

  豫章船厂落入魏霸的手中,邓艾刚刚收拾好大帐,夏侯玄就在一群甲士的保护下急匆匆的走来。他冲着邓艾拱了拱手:“士载,船厂的匠师在哪里?”

  邓艾一边还礼,一边问道:“我已经让人看管起来了,怎么,有问题?”

  夏侯玄笑了笑:“快带我去,我们最重要的战利品可能就在那些人的手里。”

  邓艾有些意外,他从庐陵一路杀过来,沿途聚拢了三四万山越,就算魏霸的标准很高,挑出一万精兵也没什么问题。夏侯玄的收获更大,他从东海杀来,一路上连破吴军,几乎把吴军一半水师杀得落花流水,这样的战果还不够大,还有更重要的战利品?

  邓艾陪着夏侯玄来到关押那些技师的地方,夏侯玄负着手,目光一扫:“谁是大匠葛衡葛思真?”

  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怯生生的施了一礼:“在下就是葛衡。”

  夏侯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葛君,你安然无恙,我心甚慰。镇南将军听说你的大名很久了,一直想和你见一见,这才特地派我不远万里来请,还请葛君不要推辞。”

  葛衡窘迫的笑了笑,笑容非常难看。他不知道夏侯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相信魏霸会知道他,还特地派夏侯玄来请他。能把入侵说得这么好听,夏侯玄不愧是大名士。

  “葛君,镇南将军的诚意天意可鉴,你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

  夏侯玄把葛衡拉到一边,笑盈盈的说道:“那些图纸,都在你手中吧?”

  葛衡立刻明白了,连连点头。

  “在,在。”

  “我说的是……那些原始图纸。”

  夏侯玄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葛衡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那些你们蜀汉提供的图纸吗?”

  “对了,我说的就是那些图纸。”

  夏侯玄拉着葛衡的手:“在不在?”

  “在,在。”

  葛衡连连点头:“那些图纸都是最高机密,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船厂烧了,也不会受损。”

  “那我就放心了。”

  夏侯玄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笑了起来。

  在葛衡的带领下,图纸很快就到了夏侯玄的手中。夏侯玄看着那上面和魏霸有几分相似,却更加老辣沉着的字迹,像是捡到了宝贝。他翻了一下,又问道:“你可知道石弹制作机械的图纸在哪儿?”

  葛衡摇摇头:“这些图纸不在豫章,在吴郡、丹杨,原始图纸应该在武昌的王宫里。这些图纸是因为急用,没来得及重新摩写,所以直接把原件送来了。”

  葛衡有些沮丧:“不过,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

  “这就是天意。”

  夏侯玄拍拍葛衡的肩膀:“葛君,你不要有遗憾,你很快就会见到这些图纸的发明人。和他谈谈,你会发现你的眼前多了一片天。”

  “镇南将军……真的这么高明吗?”

  葛衡有些木讷的问道。

  “绝对会超乎你的想象。”……

  当皮二丁磨磨蹭蹭的来到豫章船厂时,看到迎风飘扬的蜀汉军战旗,浑身的毛病顿时全好了,大步流星的进了营,宣布了停战的命令。邓艾、夏侯玄躬身领命,表示即刻起停止攻击南昌,转而准备撤兵事宜。

  是仪无精打采,豫章船厂完了,什么时候撤军又有什么关系,除非魏霸真的想攻取南昌,把庐陵、豫章都收入自己囊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夏侯玄、邓艾也只能起到突袭的作用,看起来,他们的目标就是豫章船厂。

  这个好理解,毁掉豫章船厂,就是毁掉了吴国仗以立功的根基。没有战船,吴国靠什么来控制长江,这道天险已经控制在魏霸的手中,成了魏霸的游泳池,想来就来。

  吴国还没有亡,可是和亡了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是仪心情沮丧,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夏侯玄谈判。两支蜀汉军别部会师之后,夏侯玄成了理所当然的主将,谈判的事情也由他负责,诸葛诞、邓艾从旁协助。邓艾不怎么说话,主要由夏侯玄、诸葛诞两个大名士来和是仪唇枪舌剑,讨价还价。不过,夏侯玄等人也明白,邓艾虽然是个结巴,可是他和魏霸之间的渊源不浅,这次又一鸣惊人,展示出了过人的用兵能力,得到魏霸的重用是不用怀疑的事。

  夏侯玄非常清楚,水师能取得这么大的胜利,一方面是有周胤在暗中协助,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们拥有绝对的实力,只要不出错,碾压吴军是意料之中的事。而邓艾则不同,他率领八千人都是他刚刚训练出来的新丁,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凭的是真本事。论用兵能力,他们根本不能和邓艾相提并论。

  仅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不得不承认魏霸看中的眼力超乎寻常。基于这样的认识,夏侯玄在谈判之前,就和邓艾进行了深入的探讨,看看怎么能将利益最大化。

  邓艾提了一个建议,以交州水师需要休整为理由,向孙权借用鄱阳湖,并取得长江的通航权,控制这条至关重要的水道,以便于魏霸用经济拖垮吴国的战略。

  夏侯玄拍案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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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 不敢当

  夏侯玄赖在鄱阳湖不肯走,可急坏了是仪。论说,是仪说不过夏侯玄、诸葛诞两张名嘴,说打,是仪是个书生,更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惹急了这伙强盗,说不定连南昌都保不住。

  是仪无可奈何,只得急报孙权,请孙权向魏霸施加压力,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请求魏霸下令夏侯玄等人撤出。孙权称臣了,吴国服软了,亏也吃了,还要在这里驻兵,那算怎么回事?

  快马将是仪的报告送往武昌。

  接到是仪的报告,孙权长叹一声。他对此早有预料,就知道魏霸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协议签订了就万事大吉?质子派出去了就高枕无忧?如此这么简单,那魏霸就不是魏霸了。

  孙权没有去找魏霸,也没有找在武昌的魏兴,他直接请来了杜琼。杜琼任务完成,正准备离开武昌回成都,接到孙权的邀请,他非常期待,还以为孙权要送他一个大礼呢,没想到却是一封弹劾的奏疏。

  吴王孙权弹劾镇南将军魏霸侵入属国领地,抢劫豫章船厂的人才和物资,并且霸占着鄱阳湖不走,甚至有进入南昌的可能,煽动百姓作战,大规模征兵,有不臣之举,请陛下和大将军为臣作主。

  杜琼哭笑不得,心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大汉的藩王啦,上书弹劾魏霸?要是丞相在成都主持大局,那还有话说,现在主持大局的大将军李严,李严把魏霸当成左膀右臂。弄不好这件事就是李严指使的,你弹劾魏霸岂不是自找没趣?

  对杜琼的提醒。孙权不以为然。他甚至对杜琼说,我现在是大汉的吴王,和魏霸有矛盾,当然要请陛下和大将军做主。如果陛下或者大将军不能或者不愿意制止魏霸,那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你们要想让我贡献,尽一个臣子的责任,那也是休想。吴国虽然弱小。还有十几万大军,可以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到时候看陛下的面子往哪儿搁,大将军能不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杜琼毕竟是书生,被孙权吓住了,他连忙给正在接收南郡的李丰写信,请他协调此事。

  李丰现在是春风得意。谈判圆满成功,孙权服输,太子孙登已经起程赶往成都,而他又接到了李严的命令,要他留在南郡,担任南郡太守。南郡自身虽然荒芜。可是位置太重要了,背靠益州,扼守长江,以孟达、魏霸为左膀右臂,随时可以旌指武昌、扬州。这是下一次伐吴的主将应该在的位置啊。他踌躇满志,深感肩上的责任重如泰山。所以天天忙得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就在这时,杜琼的信到了,同时到的还要步骘的公文。步骘说,鉴于魏霸的部下不肯从豫章撤兵,战事有重新再起的可能,他也决定推迟撤出南郡,所以暂时还不能把南郡完全交给李丰。

  李丰一听就急了。他已经把南郡看成了自己的地盘,怎么能让步骘还呆在这里呢。他一面向步骘发出严重警告,让他尽快离开南郡,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一面亲自赶往巴丘山。

  魏霸正在巴丘山休整。

  巴丘山在洞庭湖东岸,曹操征吴时曾经在这里驻兵。周瑜夺取南郡以后,准备趁胜取益州,奈何行经此地时,旧伤复发,最后就死在这里。鲁肃镇益阳时,也曾经在这里驻营,练习水军,他所用的阅军楼后来不断加以修复,因为范仲淹的那一篇文章而名传天下,成为位列全国四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

  此刻,阅军楼还是阅军楼,没有后世的风光,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魏霸站在楼上,西眺洞庭,也有了几分“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的感觉。

  “文然,当此美景,无有文思乎?”

  魏霸笑盈盈的对杨戏说道。

  杨戏抚着胡须,连声赞叹:“将军,戏为眼前美景所惑,物我两忘,哪里还有什么文思,只欲与天地同体,与山水共欢而已。”

  魏霸大笑,对一旁的靳东流、法邈等人说道:“你们看,这就是天人合一,宠辱皆忘的感觉。我观青山多妩媚,料青山亦应如是。不过,能亲临此景者毕竟是少数,成都亲友如有相问,将如何答之?夫子说,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你们还是各作文一篇,以记今日吧。”

  “喏。”

  众人应喏,就连靳东流都笑眯眯的答应了。

  大战已经结束,魏霸取得了不小的胜利,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张,跟着他的人都觉得很兴奋。前后不到十一天的战事,在以前看来不过是一场小冲突而已,可是魏霸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硬生生的打服了孙权,夺取了长沙、南郡,把荆州江南江北联在了一起,基本上完成了对荆州的全面控制,只让孙权保留了一个江夏算是最后的遮羞布。这种速战速决的作战方式又一次震撼了世人,比起用集射战术攻城还让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跟着这样的人征战天下,还担心什么荣华富贵?如果说法邈、张表等人刚从成都来到荆州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现在他们已经死心塌地的跟着魏霸,不再有其他想法。至于李丰,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知道李丰那种蠢货是走不远的,迟早还是魏霸刀下的一块肉,只是不知道会成为谁的功劳。

  对魏霸的命题作文,他们都有些蠢蠢欲动,谁知道知道,魏霸现在正在考虑长沙太守的人选,太守是治民的,不需要武功,也许这就是考试,谁的文章做得好,魏霸就让他做长沙太守。

  长沙是江南四郡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地理位置也最好,能做长沙太守。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所以一个个开始四处散开。培养文思去了,只有费祎一个人站在一旁,泰然自若的欣赏着风景。

  魏霸走到费祎身边,轻笑一声:“费君不想一展才思吗?”

  费祎侧身,摇了摇头:“我不是舞文弄墨的人。”

  “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费祎不答反问:“将军以为呢?”

  魏霸嘴角一挑,没有回答费祎。费祎这句话看起来简单,其实很有深意。这次能够达成协议,费祎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他将孙权对他的惯性思维加以利用,不动声色的威胁了孙权,让孙权以为诸葛亮、李丰也有可能趁机而动,孙权恐怕不会这么快就范。虽说后来事实证明,诸葛亮、李丰的确有意出兵伐吴,但只要拖到那时候,魏霸的计划就有失败的可能。

  费祎在关键时刻的一两句话。成了压垮孙权的最后一根稻草,迫使他不得不做出了仓促的决定,最终成就了魏霸的赫赫威名,圆满的达成了战前设定的目标。

  费祎用这个做投名状向他示好,此刻问他这句话,其实就是试探他的意思。你觉得我能做什么。你又打算让我做什么?

  “费君,一国一家,其实都像一个人。国君、家长就是阳首,文臣武将就是左臂右臂,地方的太守、县令长就是双腿双脚。是腿脚,就是粗壮结实。是膀臂,就要足智多谋,长袖善舞。这不能反了,也不能用错了,否则,轻则闹出笑话,重则耽误国事。”

  费祎静静的听着,脸上带着礼貌的浅笑,既看不出紧张,也看不出兴奋。

  “作为授官者来说,要知人善用。作为为官者来说,更要明白自己的优劣。天下没有几个人是全才,大部分都有所长,有所短,怎么认清自己,这一点非常重要。自视过高,难免眼高手低,妄自菲薄,又难免错失机会,这大概就是丞相教导陛下的用意所在。”

  费祎微微颌首:“不错,丞相当初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可惜,陛下似乎并没有完全领悟丞相的一片苦心。”

  “那不是陛下的错,而是因为丞相太聪明了。”

  魏霸毫不客气的说道:“以丞相的聪明都难以做到十全十美,更何况陛下还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年青人。陛下不管做什么,在丞相的眼里都是错,至少不够完美,受到的只有批评,长此已往,他还有什么信心,还敢做什么?”

  费祎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丞相……有什么事做得不妥当?”

  “多了。”

  魏霸嘿嘿一笑:“比如用姜维而不用马谡,用张裔而不用杨洪,再比如用蒋琬而不用你留守成都。我不是说蒋琬人不好,可是他不如你长袖善舞,这是事实吧?如果让你留镇丞相府,大将军恐怕不会这么顺利的得手。蒋琬是个厚德君子,可是应变能力多少差了些。”

  费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已经听到他魏霸对他的评价。魏霸说他长袖善舞,实际上只是说他与人相处比蒋琬灵活,却不代表赞赏他的理政能力,这么说来,他要想执掌丞相府是基本没有可能了。

  魏霸将费祎的眼神看在眼里,低声笑道:“是不是有些失落?”

  费祎瞟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不错,的确是有些失落,不过,我不得不说,你虽然不像许文休那样喜欢评鉴人伦,看人的眼光却一点也不差。能得你长袖善舞四字评价,我也算是荣幸之至。”

  魏霸摇了摇头:“长袖善舞四个字怎么能评价你,应该是另外四个字才对。”

  费祎好奇起来:“哪四个字?”

  “纵横挥阖。”

  魏霸伸出一只手,翻了翻,又笑道:“再加四个字,翻云覆雨。”

  费祎盯着魏霸的眼睛看了看,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敢当,不敢当。这四个字,还是将军自用更合适。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旁边的人看了,露出羡慕的眼神。能和魏霸发出如此会心的笑容,就足以证明费祎已经成为魏霸的心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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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 吹风(第二更)

  魏霸和费祎笑得正欢,楼梯一阵急响,一个甲士匆匆的走了上来,径直走到魏霸面前,双手奉上一一根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金属筒。

  魏霸眼神一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楼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仿佛突然天降大雪,寒冷刺骨。

  魏霸抬手接过金属筒,没有打开,一手拿着,在另一个手心拍了拍,瞟了一眼费祎,嘴角重新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这笑容里却没有一点暖意,反而让人更加心生寒意,看得从容如费祎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觉得魏霸手里拿的仿佛是一个长长的烈火弹,一旦打开,就会冒出能致人于死地的毒烟。

  “费君,你猜猜,这里会是什么。”

  费袆从魏霸手中接过金属管,掂了掂,金属筒入手沉重,却不知是筒身的份量重还是里面装的东西重。不过,从金属筒的做工和封蜡的细致来看,这里面装的东西肯定非常重要。

  “我猜不出来。”

  “那不妨打开看看。”

  魏霸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法邈等人会意,自觉的退出了顶楼,只留下魏霸和费祎两人。

  费祎的脸色有些白,魏霸的做派让他更加紧张。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在龙岩滩的天桥上,他和魏霸进行一次交锋。今天这个楼虽然没有天桥那么高,却让他觉得情形更加凶险。

  费祎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反复两次,这才恢复了镇静。他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剔掉封蜡,发现沉重的还是筒身的份量,里面的东西并不复杂,只是几张图纸而已。他把图纸抽了出来,发现这是魏霸率先使用,后来逐渐推广开的机械设计图纸。

  费祎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他虽然还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图纸,可是他已经大致猜到了一些。他小心的将金属筒放在一旁,握着那几张薄薄的图纸。却不敢打开。他抬头看了魏霸一眼,魏霸歪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耐人寻味。

  费祎无奈,只得打开了图纸,刚打开一点,几个非常熟悉的字就映入了眼帘。费祎停住了。怔怔的看着那几个字,半晌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长叹一声,重新将图纸卷好,走到栏杆边,看着远处被夕阳照得血红一片的湖面。哑声道:“夏侯玄、邓艾两路夹击豫章,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魏霸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请你去一趟关中。”

  “然后呢?”

  费祎转过身,脸色苍白,眼神中闪过挣扎。

  “没有然后。”

  魏霸淡淡的说道,抬起头。夕阳映红了他的脸,也照亮了他的眼睛。“剩下的。听天由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努力的努力过了,就足够了。”

  费祎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动身。”

  “辛苦。”

  费祎惨然一笑:“若能有所助益,我就算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惧,只是……”

  他欲言又止,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魏霸目前他下了楼,咳嗽了一声,冲着站在楼梯口的丁奉点了点头。丁奉会意,下楼去了,过了一会儿,法邈走了上来。他瞟了一眼已经打开的金属筒,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将军,果然被你猜中了。”

  “其实不难。孙权没什么选择,丞相也没什么选择。”

  魏霸拍了拍栏杆,沉吟片刻:“伯远,你觉得丞相会怎么选?”

  “丞相嘛,当以国事为重。”

  法邈低下头,想了想,又道:“他不是一个拘泥不化的人,为了眼前的困境,他不会惮于妥协,不过将军要是认为他会就此罢手,恐怕也不是易事。”

  “我没来没有指望他罢手,我只是希望这一步踏得结实些。”

  魏霸无声的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神锐利如刀,却又透着几分无奈。“要不然,家父那一关还真没法过。”

  “既然如此,那将军是不是也该多做些准备。”

  法邈提醒道:“你离开成都这么久了,也该回成都看看张夫人了。她虽然不是你的嫡母,却是令尊的正妻,有些事,她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

  魏霸眨了眨眼睛:“我能去成都吗?”

  法邈笑笑:“迟早要去的。”

  魏霸沉思良久:“既然如此,那就多做些准备吧。”

  法邈躬身行礼:“喏。”……

  费祎刚刚离开了巴丘山,李丰就赶到了。他的身份不一般,根本不用通报,直接闯到了魏霸的面前。

  魏霸正坐在把杆临风,陶醉在眼前的美景当中,长长的鱼线从楼上垂下来,一直落入微波不兴的湖水中。旁边有一个小泥炉,上面烧着一锅水,水刚开,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张高脚小桌,两张椅子,桌上摆着一壶酒,两只酒杯,两双荆竹制成的筷子,几样小菜已经摆好。看到笑嘻嘻的李丰出现在楼梯口,魏霸吃了一惊,连忙将钓杆放在一旁,快步迎了上来,老远就拱手施礼,朗声笑道:“少将军,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

  “当然是鱼汤的香风把我诱来的。”

  李丰快步迎上去,双手抚住魏霸的手。虽然他比魏霸年长几岁,而且也觉得如今身份不一般,却不敢在魏霸面前托大。他还想指望魏霸帮忙呢,哪敢在他面前托大摆谱。

  “哈哈哈,我说今天怎么鱼儿不敢上钩,原来是少将军要来,凡鱼只能避而远之了。”

  李丰故意正色道:“子玉,可不能这么说,传出去,还以为我父子有不臣之心呢。”

  魏霸大笑,指指天,又指指地,指指李丰,再指指自己。李丰心领神会,也不客气,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在案上顿了顿,先挟了一块子菜送到嘴里,咯吱咯吱的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还是你这里的小菜吃起来爽口,虽然简单,却滋味绵长啊。唉,我都后悔去南郡了,应该天天在你这儿打秋风。”

  魏霸笑盈盈的在他对面坐下,提起酒壶给李丰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冲着李丰示意了一下,打趣道:“少将军,你不会是千里迢迢的跑来,就为了想念我府里做的小菜吧?”

  “当然是,不过也不全是。”

  李丰一饮而尽,咂了咂嘴,故作豪爽的笑道:“这南国的冰镇瓜酒也让我朝思暮想啊。子玉,你可不能怪我馋,要怪,只能怪你当初招待得太好,惯坏了我这舌头。你以后得负责任啊。”

  “少将军放心,只要你喜欢,以后你府上的酒和小菜,我一力承担。”

  “痛快。”

  李丰一拍桌子,笑道:“还有一件事,希望子玉也能这般痛快。”

  “我就说少将军来是别有用心,果不其然。”

  魏霸指了指李丰,坏笑道:“说吧,看看少将军又给我出了什么难题。”

  “对我来说是难题,可是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

  李丰道:“夏侯玄、邓艾留在豫章不走,步骘也不肯从南郡撤出,你说我该怎么办?”

  魏霸眉毛一掀,喜上眉梢:“少将军,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把他打出去?好啊,顺便把江夏也给拿下,荆州以后可就全是少将军你的了。”

  李丰哭笑不得:“魏子玉,你是不是还没打过瘾,急不可耐的要再战一场?”

  魏霸一挑大拇指:“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少将军。”

  “别。”

  李丰一抬手,打断了魏霸的吹捧:“我现在一没兵,二没粮,连南郡还没到手呢,拿什么打?子玉,我直说吧,你能不能让夏侯玄他们早点撤出来,别耽误正事。”

  魏霸一怔,面露诧异之色:“少将军,这是大将军的命令?”

  李丰也愣了一下:“不,这和大将军没关系,是我个人请你帮忙。”

  魏霸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转了两圈,又在李丰面前站定:“少将军,我有个想法,不知道……”

  不等魏霸说完,李丰一摆手:“子玉,你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的。”

  魏霸点了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啊。少将军,不瞒你说,我是故意不撤的。”

  李丰不解的看着魏霸:“为什么?”

  “我想给少将军伐吴留个由头。”

  魏霸回到案前坐下,用筷子蘸了点酒,在案上画了个草图。“少将军,你看,我们这次能够取胜,是因为水师绕道东海,突袭吴郡,让孙权乱了阵脚。可是孙权吃了这个苦头,能不小心吗?他肯定会做好准备,不给我们可趁之机啊。”

  李丰无声的笑了笑:“若论水师,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不然。”

  魏霸摇摇头:“我是有战船技术不假,可是少将军别忘了,当初石弹制作技术也是我们独有的,可是后来吴人却有了。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呢。要是到时候孙权也有了战船技术,把大江一封,再想东西夹击,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李丰听出了魏霸的话外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灼灼如狼:“你是说……有人把战船的技术泄露给了孙权?”

  魏霸举起手连连摇动。“我只是担心有这个可能,防患于未然罢了。”。。。PS:第二更什么意思?嗯,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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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5章 软刀子割肉(第三更,求月票!

  魏霸说得轻松,李丰却不肯相信,他起身走到魏霸身边,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前倾,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逼视着魏霸的眼睛,一声不吭的看着魏霸,试图给魏霸施加压力。

  魏霸干笑了两声,叹了一口气:“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少将军。”

  李丰得意的笑了,却仍然不说话,既保持着上位者的威压,又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的咄咄逼人,极力营造一种不怒自威的姿态。

  魏霸心中暗笑,脸上却非常严肃,甚至有隐隐的愤怒。“少将军,我们在豫章船厂发现了一些刚打造完成的战船,使用不是桨,而是非常类似于我军战船的推进技术,战船的速度大大提升。”

  李丰大吃一惊,头皮一阵阵发麻,脸色煞白。上一次有人泄露石弹制作技术,这一次又有人泄露战船技术,某些人越来越猖狂了啊。李丰想了片刻,心里又有一种异样的兴奋感,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

  “是谁?”

  魏霸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泄密的,我不太清楚。不过少将军放心,我已经将豫章船厂的匠师全部关押起来,只要对方露出蛛丝马迹,我就能抓住把柄。”

  李丰刚刚松了一口气,魏霸话锋一转,又有些担心的说道:“不过,这件事是如此重要,我想泄密之人也不会不小心,能不能找到切实的证据,现在还真不好说。”

  李丰的心被魏霸几句话说得一上一下。且喜且忧。在他看来,泄密的人只可能是诸葛亮。最好就是诸葛亮,这样一来,大将军府全面压制丞相府就轻而易举了。不管当时是不是盟友,把这么重要的技术泄露出去就形同叛国。

  如果现在有证据,李丰很担心自己会心跳过快,直接晕厥。

  “子玉,这件事要加紧查,千万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李丰盯着魏霸。嘴角露出狞笑:“子玉,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

  “喏。”

  魏霸连忙起身领命,随即又停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李丰:“少将军,虽说可能性极小,可是为防万一,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孟将军。让他先自查一番?”

  兴奋之中,李丰的脑子转得非常快。他眼珠一转,立即明白了魏霸的意思。

  诸葛亮固然有最大的嫌疑,可是襄阳水师却也要事先排除,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襄阳水师的无辜,就无法坐实诸葛亮的罪名。更何况襄阳水师也的确有泄密的可能。为了个人的私利出卖秘密的人到处都可能有。即使是孟达本人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因此,先查襄阳水师就成了当务之急。

  李丰握了握拳头,无声的笑了笑,恢复了从容。“既然要查,那就不能由孟达自己来查。我会上报大将军,请他派人去彻查此事。”

  魏霸没有再说。保持沉默。他估计李严肯定会在孟达身边安排人,孟达如果真和孙权有来往的话,李严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收不到。这件事交给李严去办,是最妥当不过。更重要的是,借着李丰的嘴,把这个消息送到李严的耳中,比他自己说更有效。

  李丰又回到了最先的问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撤兵?”

  “少将军准备什么时候伐吴?”

  李丰有些不解:“这有关系吗?”

  “有。”

  魏霸肯定的点了点头。“少将军,据我猜想,这次大将军逼孙权称臣大概不会是最终目的,而是一个开始。让孙权称臣,是避免擅启战端的指责,为将来大举伐吴做准备。”

  李丰的眼神犹豫不定。李严在给他的信中,对他阻止战事的进一步发展非常恼火,可以说是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通。不过这些都是父子之间的私信,别人是看不到的,只知道他受到了大将军的嘉奖,却不知道李严对此非常不满意。他现在忙着接收南郡,也是想积攒实力,在不久的将来进攻武昌,甚至收复整个江东,让老子看看他的本事,挽回一些面子。

  现在魏霸提出了这个猜想,正中他的下怀,可是他却不能轻易的表露自己的态度,只能先不动声色的听魏霸说。

  “要想将来打得顺利,就要持续不断的压榨孙权,抽空他的实力。割据南郡、长沙还远远不够,要他赔偿的那两万金,也不足让他瘫痪,我们需要更多的手段。”

  李丰恍惚有些明白了,顿时来了精神:“子玉,你详细说说。”

  魏霸重新拿起筷子,蘸着酒水,在桌上指点江山起来。他说,控制了豫章船厂,就是扼杀了吴军的水师,不让他们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吴军没有了水师,大江南北隔绝,再想向北进攻,必然会遇到很多麻烦。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北伐,把这个机会留给我们,二是向我们求助。要向我们求助,就要给好处,这个好处就是让出对长江的控制权。

  长沙是贯通益州、荆州和扬州之间的黄金水道,益州的很多商品都是通过这条商道来往,现在少将军坐镇江陵,左揽南阳,右揽交州,背靠益州,前望扬州,四通八达,你就是控制了天下之中,要想积累实力还不是一句的事?

  假以数年,孙权必然衰落,到时候大将军军令一下,举国伐吴,少将军顺江而下,岂不是水到渠成?

  经过魏霸一解说,李丰恍然大悟。对啊,怎么能从豫章撤出呢,就应该驻扎在那里不走,在孙权的心窝子里扎一把刀,让他流血而死。至于长江,更应该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这可是一条粗大的血管啊,通过这条血管,可以慢慢的把孙权吸干。

  没了钱,孙权还能干什么?这是一场不流血的战争,用得好,可以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正如魏霸所说,与这个战争相比,之前的那十几天恶战不过是在孙权的身上开了一个伤口而已,接下来正是收获的时候,岂能就此罢休。

  “那该怎么对杜琼说?”

  李丰眉开眼笑的看着魏霸,心里的防备已经不翼而飞。魏霸不仅是他最得力的拳头,还是他最明亮的眼睛。要不是魏霸指点,他哪能想到这么远。

  “孙权的两万金什么时候还清,我们什么时候撤兵。”

  魏霸得意的笑了笑:“等孙权急眼了,我们再让一步,由少将军出面,给孙权一个选择,这两万金我们可以暂时不要,但是要他把豫章船厂租借给我们,同时允许我们在长江上自由航行。现在吴国也是大汉的属国,总不能不让我们大汉的水师通行吧?”

  “那是。”

  李丰一拍手,兴奋莫名。“如果这个都谈不下来,那杜琼这个大鸿胪也别做了。”

  魏霸哈哈大笑。……

  消息传回武昌,杜琼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现在李丰和费祎都不在武昌,只能由他这个主使出面。好在魏兴还在武昌没走,杜琼也老实不客气,降尊纡贵,去和魏兴商量怎么和孙权说。

  魏兴已经接到了魏霸的密令,见杜琼来问,立刻按照指示,面授机宜。

  得到了魏兴的支持,杜琼有信心多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找孙权,理直气壮的说,战事是结束了,称臣的事也敲定了,太子也上路了,可是还有一件事没结束呢。那两万金的赔偿金呢?你不把这笔钱付清了,镇南将军不肯撤兵啊。

  孙权气得快吐血了。这次亏吃大了,魏霸三路大军入侵江东,先后击败了吴国六七万大军,还把整个豫章船厂给端了,吴国损失惨重,不得不俯首称臣,名利都遭到了巨大的损失。明明是被欺负和凌辱了,还要支付巨额赔偿金,这是什么世道?

  两万金啊,孙权现在穷得丁当响,急切之间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孙权真急了,又是恐吓又是求情,软硬兼施,杜琼这次却不为所动,咬定青山不放松。到孙权快要崩溃的时候,杜琼提醒了一句。这件事,镇南将军说了不算,你还是去求李丰。只要李丰松了口,这件事就有希望了。

  孙权将信将疑,只好派人赶往江陵求见李丰。李丰在摆了一番姿态之后,提出了魏霸给他设计好的方案。钱可以暂时不用给,不过,我们要租借豫章船厂,并要求得到在长江上的自由通航权,税收嘛,大家商量着来,肯定不能让你吃亏就是了。

  孙权接到回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却没办法拒绝。很明显,魏霸是不打算撤出去了,能省掉两万金也算是个安慰。再说了,开放长江上的通航权,也能给他带来一些商税,倒不是一件坏事。如今长江实际上已经控制在魏霸的手中,他就是不想给也只能给,就凭他现在的力量,他根本无法驱逐夏侯玄等人出境。

  不过,孙权也没有束手就缚,通过多方设法,又贿赂了李丰一笔,最后总算达成一致,夏侯玄等人可以暂留鄱阳湖,可是邓艾却必须退出豫章。魏霸答应了,很快,邓艾带着四五万户拖家带口的山越离开了豫章,回到长沙,就任长沙尉。

  在此之前,张表担任了长沙太守,靳东流升任江南督,全面负责江南四郡的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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