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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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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一章 扶鸾乩语点三笑

  茅山一张纸,能把乾坤藏。小,只在方寸之间,难容须弥芥子。广,吞吐天地万物,能含宇宙八极。

  许三笑熟知江湖掌故,闻听郑成飞说那老者身上盖了一张纸,好几条壮汉拉扯不动,立即猜到这老者的来历非同小可。命郑成飞立即把人撤走。路中间只剩下衣衫褴褛的老者和一只金睛白猿。

  许三笑等郑成飞把派出所和城管的人都带走了,才不慌不忙来到人群当中。

  马路中央躺着个老者,正优哉游哉的哼着古老苍凉的曲子。

  只听他唱道:昔因隋乱采菩提,误入天台石宝西。朝饮流霞且止渴,夜餐玉露略充饥。面壁九年垂大道,指弹十代换新仪。

  许三笑走到近前,道:“老先生,这里是交通要道,您喜欢唱歌无妨,但为何不换个地方?”

  老者毫不理会,躺在那儿,手伸进衣服在挠痒痒,一副惫懒无赖的样子。继续唱道:云暗暗,雾愁愁,龙归泥土塑猕猴;三岁孩童三载福,月下无主水空流,万里烟波一旦收。君做祖,质彬彬,万里长虹破浪征;黄鹤楼中吹玉笛,八方齐唱凯歌吟,旌旗五色换新新。

  由于老者是背对着许三笑,一时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清楚那只金睛白猿却是神异非凡。只见它通身雪白,熠熠生辉,长腿长臂,人形猴样,看人时眼神明亮,似能照进人心中。金睛怒视着许三笑,似也知道来人不凡,而不敢轻举妄动。

  “老先生唱的好曲子,只是我这年轻人见识太少,听不出其中深意,想请您移步换个地方帮我解说一二。”许三笑慢悠悠走到老者近前伸手去扶。

  老者本来一直躺在路中间,几个大小伙子一起用力都难以撼动其分毫,这会儿见许三笑来扶,却一撇嘴,往旁边滚了一下。骂道:“你奶奶的,俺不用你扶。”依旧背对着许三笑。金睛白猿的猿猴却冲许三笑一龇牙。

  只听老者继续唱着:吉士怀柔,三十年变,岂凡人哉?昙花一现,南北东西,龙争虎战,七八数定,山川粗奠。干戈起,逐鹿忙,草莽英雄将出山,多少枕戈豪杰士,风云聚会到江南,金陵日月又重光。瀛洲虎,渡海狼,满天红日更昏黄,茫茫神州伤破碎,苍生处处哭爷娘,春雷乍响见晴阳。

  许三笑连着扶了几下,都差之毫厘,老者的歌声却是越来越洪亮,围观的群众一个个心生厌意,竟不知不觉间散了个干净。许三笑依稀听出这首曲子中暗含深意,心中更加惊讶。

  老者忽然起身,拍拍身上灰尘,牵过金睛白猿,也不理会许三笑,沿着公路昂首阔步往歇马镇中心区域走,边走边继续唱道:细柳营中,群雄豪饮,月掩中秋,酣睡未醒,双狮搏球,一坠其井,红粉佳人,面艳樱景。春雷炸,竖白旗,千万活鬼哭啼啼,石头城中飞符到,再看重整汉宫仪,东山又有火光照。日月蚀,五星稀,二七交加挂彩衣,野人举足迫金虎,遍地红花遍地饥,富贵贫贱无高低。

  许三笑越听越心惊,陡然想起老者所唱的内容的来历,顾不得跟车里的何小妹和米粒儿打招呼,赶忙随后跟上。问道:“这可是清末燕京西山碧云寺七静函先生扶鸾,请得隋末天台宗步虚大师书就的乩语?”

  老者突然驻足,回首对着许三笑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小子倒有一些见识!”

  许三笑这才看清老者的真容。只见这老头相貌清矍,眉宫如山倒立,两道白眉斜插双鬓,狮子鼻,菱角口,正应了古雅清奇的官格。尤其一双眼,白雾锁黑瞳,乍一看像个盲人,但只有修行有道的人才懂得,这叫阴阳瞳,是五感六觉专修视觉所致。

  许三笑肃然起敬,问道:“请问老先生可是姓杜的?”

  老者轻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而是继续唱道:“二七纵横,一牛双尾,无复人形,日行恒轨,海上金鳖,玄服律吕,铁鸟凌空,东南尽毁。红霞蔚,白云蒸,落花流水两无情,四海水中皆赤色,白骨如丘满岗陵,相将玉兔渐东升。盖棺定,功罪分,茫茫海宇见承平,百年大事浑如梦,南朝金粉太平春,万里山河处处青。世宇三分,有圣人出,玄色其冠,龙张其服,天地复明,处治万物,四海讴歌,荫受其福。”唱罢问许三笑:“你可知这乩语的意思?”

  许三笑低声道:“这首乩语预言的是华夏百年气运,云暗暗,雾愁愁,龙归泥土塑猕猴,预测的是光绪之死,三岁孩童三载福,则讲的是宣统三岁登基••••••”苦笑续道:“老先生这是为难我呢,二七为毛,一牛双尾为朱••••••您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更应该明白这首乩语是犯忌讳的。”

  老者纵声豪笑,指着许三笑说道:“周至柔这个老败类当了一辈子的牛、鬼、蛇、神,居然教出来你这么个又红又专的国家干部徒弟来,真他妈的让俺可发一笑啊,小崽子,你若为难,何不现在就把俺抓了,送到宗教办交给李慕枫那老走狗,到时候十七层地狱里又多了一只孤魂野鬼,俺也不用再为生活奔波了。”

  茅山术有翻碗定终身的规矩。凡入此门者第一步便需翻碗定终身。在三只大碗下各藏一字,分别为孤,夭,贫。掀碗定终身,需要发下血毒誓言,终身不得违背。所谓孤便是指终身无后,夭则是寿命不过五旬,贫则是终身不得积累财富。老者衣衫褴褛,不需多高的眼力便能看出其生活的并不宽裕。

  许三笑此刻已经能够断定,面前的老者便是茅山宗的一代宗师杜可风。此人位列四大宗师之一,与郭道安和李慕枫并驾齐驱,是术士界中最顶尖的存在。杜淳锋走的时候就说过会请他大哥杜可风出头,没想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许三笑心念电转,思忖应对之策。他没有选择在黑夜登门,看来是自重身份,这种人仗着道行高深,行事无法无天全无顾忌。普通的警察根本不可能拿他如何。就比如刚才他在身上盖了一张纸,郑成飞手下几个棒小伙子便硬是拉不起他。

  那张纸叫做镇山符,属于茅山五形符咒术中的土咒之术,利用的是自然中的斥力和引力之间相互作用的道理,以大地为阳极,将自身念力灌注于符咒为阴极,身体夹在当中形成了一个不断变化的力场,外界施加的力道只要大不过这力场的极限,别说几个小伙子,便是几头牛也别想拉动他。

  杜可风笑眯眯看着许三笑,道:“小子,俺那个弟弟虽然没多大出息,却也是术士界里顶尖人物,你能胜他俺不奇怪,但你能胜他同时还能饶他,这却大大出乎了俺的意料,你小子不赖,所以俺过来点化点化你,莫要犯糊涂,李大哥要下山咧,天底下的修行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明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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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二章 风雷欲摧云满镇

  顺昌逆亡?好大的口气!许三笑心中冷笑。杜淳锋是一贯道齐鲁老掌柜,弟弟的立场如此,哥哥还会远吗?杜可风口中的李大哥多半就是位列四大术士之首的李神通。一念及此,不禁暗自惊心于这邪魔外道的实力之强。接着便想到郭道安宁愿坟头插香也不肯与一贯道媾和的傲骨,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生。

  杜可风从许三笑神色变化中窥出端倪,嘿嘿冷笑道:“小子,你既然知道俺唱的乩语,便该明白其中的意思,三期末劫将至,大争时代开启,你也逃不掉,俺也在其中,谁对谁错全看道行高低,俺想俺这道行大概要比你高一些吧。”

  许三笑不以为然道:“三期末劫不过是你们一贯道中人哄骗世人的幌子,而你们这个汉奸教会所谓的五教合一共建佛国更是纯粹的胡说八道,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实现个人野心而已,十八子主神器一千年前就有人用过了,什么世宇三分,有圣人出,玄色其冠,龙张其服,天地复明,处治万物,四海讴歌,荫受其福,你觉得这句话对应的是一贯道中人,我还觉得是另有其人呢,天下归属,要争过才知道,道行高低,要比过才晓得!”

  杜可风哈哈大笑,目露凶光:“好小子,够有种的,俺就喜欢弄死有种的人,郭道安那老小子莫经过俺同意,就祸害了俺的师弟神打楚鹏飞和俺拜把子的兄弟周至柔的小命,俺今天莫有经过老狼狗的同意捏把死你个小崽子,也算替俺师弟报仇咧!”

  这杜可风眼中的杀意气势更在燕东阳之上!

  许三笑表面无惧,内心却不由一紧,咬牙道:“那便请杜前辈划下道来,我接着便是。”

  “你接着?”杜可风一探头,看着许三笑问:“你觉着自己接的住?”

  “接不住也得接!”许三笑昂然道:“道不同,唯有一战!”

  杜可风哈哈笑道:“说的真不赖,就不知道真比划起来是个啥球样?既然你想比划比划,俺就成全你。”说着,挽起袖子,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纸,取出朱砂笔,聚精凝神,一笔画下,边画符,边念咒: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刷刷点点写了一张符递过来。

  古代术士们相信朱砂有收容精神能量的功效,自古道家许多炼丹士都爱用这东西炼丹。方家术士则喜欢用这玩意写符。

  杜可风又道:“今晚马鸣山北坡苦竹林中见,这张符,你能破解其中的奥秘,俺就饶了你和宗教办那个小丫头当中一个,要是破不了,不仅你要跟俺走,连她也得走,有了你们两个,俺们一贯道十八省的老掌柜至少能换出来一半儿。”说罢扬长而去。

  许三笑接过符纸,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朱砂凸起于纸背,笔走龙蛇形成的灵符笔画好似要从纸上活过来,龙头带血狰狞怒目,五爪似电仿佛要破纸而出,看罢多时不由一惊!

  竟是五雷逆天咒?

  茅山术是华夏最古老的术士流派之一,起始于三千多年。门户中最富盛名的便是画符施咒,而这五雷逆天咒则属于攻击类术法中最猛的手段。

  有道是:刀无钢不快,符无煞不灵。

  符中的煞便是指画符者的精神意志形成的能量。将自身感受到的天象运转规律通过黑狗红鱼的血或者朱砂为媒,跃然纸上。符纸所表达的便是风雨雷电等一切自然现象形成的过程。符中有煞,这符便活了,祭出去由施术者以特殊手法与之呼应,引动其中蕴含的精神能量,便能够形成小气候群,在小范围内模拟出大自然中的现象。呼风唤雨招手引雷,直如神通一般。

  许三笑托着这张画了五雷逆天咒的符,神色凝重回到车里。

  米粒儿问:“怎么,有麻烦了吗?”

  许三笑点点头,道:“嗯,有一点,不过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米粒儿道:“我相信你。”

  何小妹一指尚未走没影的杜可风,道:“许三笑,是那个老头来找你麻烦吗?我去揍死他!”

  许三笑当然不会让她去。

  下午两点,王峰和白梦江都在,孙振华也来了,刘枫在厨房门口,坐在小马扎上,拿了块抹布正擦着从支书奶奶那借来的老三八大盖。苏丽娜翘着修长的腿,坐姿优雅在桌子旁,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坐在对面的许三笑。

  许三笑一言不发,死盯着那张符纸已经一动不动看了几个小时。感受着那上面潜藏的杜可风留下的精神能量。不禁慨叹茅山术的神妙厉害。只见那黄纸上的符咒笔画,色泽通红中带着金色,一笔一画,点,收,挪,腾,尽得书家要旨。有力透纸背的加力处,更有浮光掠影的轻描淡写,变化多端,仿佛隐藏了万千气象。要想在短时间内完全吃透其中奥秘几乎是可能的。

  王峰等人自是不知道许三笑在那钻研什么,几个人过年都没得休息,这会儿好不容易把这位爷给盼回来了,一大堆事情等着汇报呢。许三娃子却根本不给他们讲话的机会,从一进门起便盯着一张黄纸看个没完,谁说话都被摆手打断。

  王峰带着求助之意的目光投向苏丽娜,后者黛眉微蹙,把手一摊,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许三笑忽然啧啧赞叹道:“不愧是杜可风呀,居然能用朱砂笔写得出金色的符咒来。”

  修道多为富贵之学,符篆之术也不例外。通常来讲,写咒的纸张级数越高,所用的朱砂越好,符咒的威力便越大。其中符箓的材料类型包括镶金铂纸、镶银色、紫晶砂色、蓝宝色、黄色五类,当中金色符箓威力最大,因为纸张的附着性差,同时要求施术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精神能量也最大,银色次之,紫色、蓝色又次之。

  威力最低的是黄色,这也是最普通的符箓,大部分术士由于悟性一般,财力所限,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使用黄色符箓的道行上。当然若是术士身家富有,也可出高价购买昂贵天地精华凝聚成的宝石,借以增加自身的法力,不过大部分的术士终其一生,由于醉心道术,穷困潦倒、家徒四壁,哪来的钱财购买昂贵的宝石和高级的符纸,是以只能使用些黄色符箓。

  杜可风翻碗定终身时,起出的是个穷字,这辈子跟大富大贵没有缘分了。所以他用的纸张都是最廉价的黄草纸。但道行境界到了他这个层次,早已不滞于物,一张黄纸一杆秃笔到了他手里,都要比别人的镶金纸,描金笔的威力大过百倍。

  许三笑感慨的正是这一点。

  苏丽娜一直不想被人看出她和许三笑之间的特殊关系。米粒儿虽然跟在许三笑身边,但并非正牌夫人,所有人都知道李燕才是许三笑公开承认的女友。而米粒儿,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和许三笑关系暧昧,但明面上还是把她看做许三笑的妹妹或者生活助理之类的角色。从这点说,苏丽娜没道理比王峰说话更有份量。所以苏丽娜才会拒绝王峰让她开口的提议。但这会儿,好不容易盼着许三笑开口了,却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来。

  院子里除了刘枫外,剩下的都是忙人。一坐三个多小时,都耽误了不少事情。苏丽娜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黛眉紧蹙,怒视许三笑说道:“许区长,你可不可以先把你那古怪的个人爱好放一边?我们都有正事等着跟你说呢,大家都很忙,时间都很宝贵,你可否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比偷更刺激的便是和丽娜姐姐的关系了。苏丽娜对自幼便失去双亲关爱的许三娃子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三分是姐姐,五分是情人,更有着两分慕濡之心。

  许三笑心知这张纸上的东西绝非一天能研究透的,这么看下去也不过是坐山观天,乘船望海,看不得全貌。意识到丽娜姐姐动了真怒,忙收起五雷符咒,笑道:“就这么点封建迷信的爱好,让你们久等了。”

  王峰道:“还是谈事情要紧。”环视在场其他人,问道:“谁先说?”

  白梦江的事情看来最急迫,道:“那就我先说吧。”

  “李东耀又搞事了,非说专家论证了,歇马镇的地质结构不适合建超过三十六层的建筑,所以说什么都不批咱们的新酒店计划,我地基都挖开了,城建局的李铁民硬是说审批没通过,给我打了回票。”

  李铁民?许三笑心中微动。这可是原歇马镇的班底中人。看样子,这个年李东耀过的很忙碌呀。

  白梦江接着说道:“还有,驻兵镇那边过来的谭辉,在镇上开了一家富江酒店,那里头包娼庇赌,ktv夜总会一应俱全,据说那里边还有溜冰的单间,歇马镇这两三年变化很大,生活条件好的人家越来越多,据我所知,很多人都已经染上了溜冰的瘾。”

  溜冰?许三笑还真有些孤陋寡闻。但也听的出,绝非是广义上的那种溜冰。

  王峰道:“就是一种相对纯度较低的化工合成毒品。”

  许三笑眉头微紧,抬头看白梦江,后者面露怒色,道:“许区长,我白梦江是歇马镇土生土长的人,脚下这块地是我们老白家的根,您是晓得地,这些年我在这里搞了好多事,但就是不碰这个玩意,他谭辉龟儿子跑到这里来搞这个,把个好端端的歇马镇搞的乌烟瘴气。”

  许三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问道:“老白你有什么打算?”

  白梦江一脸戾气,杀气腾腾道:“有句老话叫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我决不能看着他搞下去,这龟儿子我是一定要搞他,只是搞之前还想听听您咋说。”

  许三笑嗯一声,未置可否,转而又问孙振华,“老孙有什么事?”

  孙振华道:“李东耀在过问老粮库那块地,据说是谭辉看上那块地了”

  许三笑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这个简单,你给岭东集团的胡广成去个电话,让他把把这个事情跟陌寒说一下,估计用不了几天你们就看不见谭辉这个人了,到时候连老白的问题一并解决了。”

  王峰面色一变,提醒道:“许区长,这么干似乎有些合法。”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合不合法不重要,重要是合适不合适,以毒攻毒,李东耀想找个恶人来恶心咱们,我就给他请来一位更恶的,我觉着挺合适的。”

  王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许三笑摆手打断,“这件事到此为止,就这么办了,另外李铁民的事情,回头把他叫来我跟他谈谈,估计问题不大。”转头又问苏丽娜,“苏总还有什么事吗?”

  苏丽娜道:“金显扬调任歇马镇景区协调委员会主任这件事你不知道?”

  许三笑摇摇头,道:“这些日子忙一件大事,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屁事,怎么?他给你添堵了?”

  苏丽娜道:“当初说好的,公私合营,歇马镇方面不干涉景区的经营管理,这个所谓的协调委员会主任只是个虚职,过去一直是老孟兼任的,去年底老孟退休了,这才轮到金显扬,没想到他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最近还组织人开始查景区的帐”

  “还有这种事?”许三笑眉头一立,拍案而起,神态夸张道:“狗日的金显扬这是找死!”

  苏丽娜看出许三笑是故意表现出重视的样子逗自己开心呢,黛眉依旧不展,面泛愁容道:“许区长,我们知道你有办法,但毕竟李东耀是党委书记,而且背后还有省市两级的领导撑腰,金显扬是李东耀任命的,你不能蛮干硬来呀。”

  许三笑重重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神态中却透着几分玩谑之意,浑不在意的:“苏总言之有理,这件事确实不能蛮干硬来,咱们得从长计议,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金显扬不是要查账吗?就让他先查去,这个瘪三,三镇新区一成立那会儿就开始算计怎么讨好李东耀了,迟早我让他明白明白,到底是省委盖帽下来的李东耀厉害,还是我这头南山土长的老虎邪乎。”

  刘枫突然插言道:“他们都是你的菜,但前提是你不要成为别人的菜。”

  许三笑想到晚上跟杜可风有约,若是落到这老头手里,只怕凶多吉少,顿时意兴阑珊,道:“没别的事情的话,你们先忙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再琢磨琢磨。”

  王峰等人素知许三笑非凡,更知道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纷纷告辞离去。院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刘枫。

  许三笑从怀里摸出那张五雷符咒,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天,只见日头偏西,南山雄浑,大山的阴霾正渐渐将歇马镇笼罩。忽然心有所感,自语道:“山再大也只能遮日头一时,人再强也只能假借天时,五雷咒终究不过是人为!”眼神逐渐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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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纸惊雷方寸间

  日暮苍茫,南山脚下,许三笑在前,黄虎在后,一人一兽如约而至。

  山脚一块大石上,杜可风正高卧其上,身边蹲着金睛白猿。

  道不同,唯有一战!许三笑走到近前,道:“杜先生,我来了。”

  杜可风翻身坐起,哈哈一笑,道:“许三笑,你还真敢来。”又问:“五雷符的奥秘解开了?”

  许三笑从怀中取出五雷符,道:“五雷符确实神妙,但更了不起的其实是杜大先生的道行和茅山宗门的奇术,您竟已能够察知大气中的电离层释放出的电荷,并借用灵符将其为我所用,真是非常了不起的奇术。”

  杜可风微微点头,道:“你小子悟性不赖,接着说下去。”

  许三笑道:“通常的五雷符必须要用金箔纸来画,但你的精神能量太强大,已经不需要导性极佳的金属媒介来吸引电荷离子聚集,就比如我手里头这张。”

  杜可风摆手道:“光知道还不能算你领悟了,还差得远咧,你要能感觉到才算领悟了其中奥妙。”

  许三笑道:“感觉到什么?像你一样用精神能量把电离子凝聚在自己体内吗?像你孙子那样,把自己弄成个活的特斯拉线圈,去电视台表演全身触电的特技?你我都是修道有成者,很清楚每个人的天赋不尽相同,所感应到的天像也不尽一样。”

  言下之意,是在说杜可风的要求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杜可风道:“那是针对九重境界或之下的术士才存在的限制,九重破境鱼化龙,你小子如果只是一条凡鱼,俺才懒得这么大老远来找你的晦气。”

  大道无X*X界,万法归一。

  许三笑凝眉沉思,杜可风的话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上每一个修行有道的术士到了一定时期,便必须根据自身的天赋做出相应选择。等道行达到不滞于外物的境界时,很多习惯都已经养成,再做修改便很难了。就算是郭道安和李慕枫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没有做到五行术法无所不精。

  霸王条款?还肿么说都有理?这老先生讲话够与时俱进的。许三笑越听越觉着这事儿透着诡异。隐约想到了什么,却又觉着这个猜测太不靠谱。想破头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转念又想,不管怎么说,三天内画出一道五雷符来,便能救了何小妹。值得一搏。就冲杜可风刚刚露的这一手,跟老家伙拼命的风险实在太高了。

  杜可风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草纸递给许三笑,道:“就用这张纸画,以你的道行,要是用金箔纸来画,那就太容易过关咧。”许三笑接过黄草纸。杜可风又道:“今晚你勉勉强强算给了俺一个答案,就不打咧,再陪你多玩三天,俺丑话说到头里,你这三天命是捡来地,俺这三天的饭你得管。”

  许三笑凝重道:“这个自然,家里住的地方多的是。”

  杜可风道:“谁要住那老狼狗睡过的地方?俺是穷人命,生平只要饭,从不宿在片瓦下,你那院子里头有地方有个挡雨的窝棚就中,但吃的可不能含糊了。”冷笑又道:“俺齐鲁人吐口唾沫是个钉,三天后,你画不出来五雷符,俺二话莫有,直接抓你们两个走人,你可千万别觉着俺这是在跟你逗闷子。”

  许三笑家,刘枫扛着老三八大盖站在门口问:“我老远用夜视仪看着你跟他聊半天,突然就打了几个闪电,然后你们又说了几句话,就完事了,不是说决战旷世高人吗?怎么没打起来?”

  许三笑目送杜可风进了厨房,摇头道:“我他妈也糊涂着呢,表面看这老家伙好像没恶意,但他那眼神骗不了我,杀人的打算绝不掺假。如今咱们是鱼肉,人家是刀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现在的感觉怪怪的,老觉着一切身不由己。”

  刘枫跟了许三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许三娃子这个样子,情知那老头定然十分了得。跟在许三笑身边时间长了,见多了神异不凡之人,刘枫对手中这把枪早已不那么迷信。见许三笑心中没底,他也觉得悬乎乎的,长叹一声,道:“怎么就不能让咱们喘息一下,好好积攒些底子呢?”

  许三笑眼望西南,道:“战云将至,接着便是大争之世,华夏将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不但英雄辈出,各路妖魔鬼怪同样也会不甘寂寞,跳出来兴风作浪,华夏数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微微一叹,道:“时不我待呀。”

  米粒儿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不情不愿的伺候杜可风吃饭。

  这老头嘴巴竟极为刁钻,小米粒儿的手艺他根本看不上,吃了几口便把筷子一丢,张口就骂:“你这小丫头做的是人吃的饭吗?这些不咸不淡不香不臭的玩意给狗吃,不饿急了都不会吃。”说着,气呼呼从厨房出来,指着许三笑叫道:“赶快换人做饭,要是明天中午还吃这丫头的手艺,俺最多就给你一天时间。”面带不满,续道:“俺不是说了嘛,这吃的决不能含糊咧。”

  小米粒儿从厨房出来,挠着头,一脸无辜的样子。许三笑赶忙走过去安慰几句。回头对刘枫说:“要不从明天起让老白的饭店给送吧,什么好吃咱就定什么。”

  后院传来杜可风的叫声:“告诉饭店掌勺的,俺明天中午要吃九转大肠,御笔猴头。”

  许三笑走南闯北,一听便知这两道菜的来历,都属于鲁系中的名菜。不禁一皱眉,白梦江的饭店里只有两套川菜班底,这两道菜的食材倒是不难找,但要想做的合乎这叼嘴老头的口味只怕不容易。

  米粒儿低声道:“要是燕子姐姐在就好了,这老头就算想吃天上龙肉她也会做。”

  何小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子里出来,道:“这么晚了还不睡,一直听你们乱哄哄的,烦死了。”

  许三笑看着她,又想到杜可风那凌厉的眼神,心头突地一颤,把心一横,无论是一天还是三天,只有画出一张五雷符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现在其他事情都是旁枝末节。对米粒儿吩咐道:“你们都先睡吧。”转头又对刘枫说:“你去景区的定慧寺给我弄些朱砂和金粉来。”

  五雷符的画法,许三笑琢磨过一遍就学会了,在朱砂中灌注自身的精神意志对他这个级别的术士而言也非难事。这件事最大的难处是怎样才能把自己感知到的正负电离子融进符中,让这些离子兼容的同时还能做到如臂指使,随时发动。杜可风什么也没教,就提了个要求便了事,这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许三笑举笔不定,在院子里静坐了一夜。

  次日晨,许三笑还在冥思苦想这其中的诀窍,忽然身边电话响了,低头一看不禁一怔,竟是李燕发来的短信。

  三笑哥,上午十点,景区长途客运站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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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四章 燕回巢香食指动

  翘家的姑娘,改嫁的娘,女人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

  上午十点,李燕孤身一人走下长途车,轻装简带,神色略显疲惫,抬头看见许三笑,顿现欢容,不顾一切的奔了过来。

  许三笑将伊人拥在怀中,抱起原地转了一圈,道:“怎么瘦了?”

  李燕说:“瘦了还不好?不该瘦的地方没瘦不就成了,你们这些臭男人不都喜欢细腰大胸的吗?”

  许三笑道:“不管你胖还是瘦我都喜欢。”又问道:“你不是被你爸带回燕京了吗?怎么突然跑来了?”

  李燕说:“被禁足半年,想你了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来了。”

  “这么说你是私自离家出走?”许三笑微感惊讶,道:“你爸身边能人那么多,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李燕答:“这不过年了嘛,全家团聚,小黑国来一后妈特给力,帮着我打掩护,她身边的能人不比我爸身边的少,而且我爸对她有点偏心。”揽住许三笑的脖子,又道:“我这次出来就不打算回去啦,许三笑你得准备好养我一辈子。”

  许三笑硬着头皮满口答应,但心里却叫苦不迭。如今自己正是四面楚歌的时候,而且新近跟叶皓东还交了朋友。李燕就这么跑过来,怎么可能瞒得过李虎丘那样的人物?到时候把准岳父也招来,自己的麻烦就更大了。尤其是现在,家里已经有了个杜可风,对于一贯道而言,李燕的价值未必比何小妹逊色吧?

  李燕将简单的行李交给许三笑,左顾右盼看着,道:“这怎么又建上了?原来车站附近的那些矮房子全拆了,我都快不认识这里啦。”

  许三笑无心向她介绍三镇合一建区,歇马镇成为中心区域的事情,含糊应对一声,将李燕带到车上,迅速往家走。

  半路上李燕问起家里近况,道:“前几天听我爸说你收留了失忆的何问鱼,搞的好多宗教办的对手都来找你麻烦?”

  许三笑道:“不只是失忆那么简单,应该说她是无意中进入了某种修行境界,通俗点说就是返老还童了,不单是心理上的,更包括生理上,你看到了就会明白。”

  李燕道:“我听谢阿姨来我家做客,说过这件事了,这件事你干的挺爷们的,连我爸都夸你小子够个汉子。”

  小燕子看来还不知道泄露何问鱼境况,让许三笑陷入危险境地的人便是李虎丘。许三笑也不想让她知道,道:“承蒙夸奖了,只要你能理解就行。”

  李燕叹道:“理解怎样?不理解又能怎样?你若胆小怕事,将何问鱼弃之不顾,我只会因此瞧不起你,说不定咱们的缘分也就尽了,人家都说女儿家心中第一个情人便是父亲,这一点你倒是跟李虎丘一样。”

  许三笑道:“只是委屈你了。”又道:“其实你来的真有些不是时候。”

  李燕看着车窗外,问道:“你这是要把我送哪去呀?怎么看着不像是回家的路。”

  许三笑道:“先送你去老白开的酒店暂住几天,家那边来了个客人,有点小麻烦,等我解决了就来接你。”

  李燕不同于米粒儿对许三笑百依百顺,她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姑娘,一口回绝道:“你说什么那?我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你却要把我往酒店里打发?不管你遇上什么麻烦,咱们都应该一起面对才是,反正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到家我绝不下车,万一你这家伙又干了什么不靠谱的风流韵事呢?”

  小燕子打破沙锅问到底,许三笑被纠缠的无奈,只好实话实说把杜可风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也说一句

  龚老班

  武林新贵8刚进院子便听见杜可风的声音:“就这手艺还敢开饭店?这做的是九转大肠吗?你们不懂,俺可以给你们讲讲,这道菜讲究的是下料狠,用料全,五味俱全,你们做的这个除了辣味还凑合,别的嘛,根本莫法吃咧。”

  “这位老爷子一听就是一位会吃的同道,要说这道九转大肠,泉城县东巷北首第一家——九华楼有一位姓高的师父,做这道菜敢称是天下第三,听您老一嘴的齐鲁口音,又这么爱吃,却不知道您尝没尝过高师傅的手艺?”李燕站在门口笑盈盈道。

  杜可风抬头一看,是个漂亮姑娘。咧嘴冲着许三笑一笑,道:“你小子可真能够啊,漂亮丫头一个又一个的往家抱。”转头又对李燕说:“小丫头,你口气够狂的咧,不过你一张嘴,这牛皮就吹破咧,那高北辰号称鲁菜三大名家第二位,其实若论做菜的功力,俺看他是头一份!这道九转大肠是他的拿手好戏,俺当年也是借了别人的光品尝到那么一回,你敢说他做这道菜天下第三,那俺问问你,这第一和第二又是哪个?”

  李燕走到近前,端起那盘九转大肠,看了看又提鼻子闻了闻,道:“用料上等,但水焯的火候太大,油炸的又太久,五味主次不明,兵帅颠倒了,难怪会被你批的一无是处。”接着又道:“你不是问做这道菜谁才是天下第一和第二吗?”

  杜可风上下打量李燕,面带不屑,道:“咋啦?你该不是要告诉俺,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吧?”

  李燕一笑,“谢谢,不敢!第一肯定不是,不过我倒是的确跟人家学着做过这道菜,凑合做一做兴许就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许三笑道:“做什么做!还嫌我麻烦少吗?坐两天车了,赶紧休息去吧。”

  李燕毫不为所动,道:“休息什么?咱们二位一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别看这叼嘴的老头口气不小,但在吃的方面也就是个井底之蛙,今儿我偏要帮他开开眼界,让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

  杜可风气的跳脚,道:“你这个丫头说话太狂咧,今天你要是做不出让俺口服心服的好菜来,俺过晌就把这小子烤成熟的。”说着一指许三笑。

  李燕自信笑道:“你就等着瞧好吧。”

  接着吩咐送菜的伙计回去准备食材,一张嘴便说出几十样材料来,从头到尾没有一字含糊的。

  说完拍拍手,又道:“鲁菜有三宝,高汤,酱汁,菊花刀,口味清淡和醇厚并重,一菜一格,百菜不重,教我做菜的人出身名厨世家,对四大菜系都有很深的研究,她亲手做的九转大肠,高北辰尝了之后也自叹不如,我从十二岁起跟她学厨艺,纯粹是出于个人喜好,经师不到学艺不精,只怕做不出她的味道来。”

  杜可风一辈子别无所好,对于吃极有研究,一听便知李燕所说的都是行家之言,不由心中又高看了李燕三分。面上却不为所动,道:“俺就看着,你要是敢跟俺胡吹,俺就把这小子烤熟咧。”

  饭店的食材送到,李燕挽起袖子,就在院子里开始拾掇准备。米粒儿拉着有点认生的何小妹在一旁看着。

  许三笑请杜可风喝茶,这老头却拒绝道:“俺生平只喝白凉水。”指着李燕,道:“你小子还真有福气,这个女娃娃的手法又准又快,只看她给大肠分段的手法,二三十年的鲁菜大厨未必及得上啊,俺这辈子要是能讨个这样的婆娘就好咧。”

  李燕麻利的拾掇好全部食材,让米粒儿与何小妹帮着拿进厨房,起灶做菜!

  不大会儿,厨房里香气阵阵喷出,何小妹一脸陶醉的样子从里边出来,往石桌上铺了一块布,米粒儿端了两个只摆了几朵红花绿叶的盘子出来,摆在布上。而李燕却始终没有露面。

  杜可风探头探脑往厨房里看,坐在那儿搔耳摸腮,坐下站起,站起坐下,好不难熬的样子。

  许三笑心想,修行者从来讲究心性,倒不是说一定要抵挡得住全部诱惑,但至少在面对自己极为喜欢的事物时的表现,应该是高过寻常人的。以杜可风的道行境界,这样的表现实在让人感到大大出乎意料。

  杜可风看出许三笑的心思,道:“俺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但自从十岁进茅山宗门之日便过起了穷日子,穿四季的衣,住光头的房,但唯独不吃隔夜的饭菜,这辈子莫有别的喜好,就是这口福之欲丢不下。”说着,他抻着脖子用鼻子使劲吸气,其实以他的道行,别说李燕做的菜确实香气扑鼻,即便是没什么味道他也无需这样用力去嗅。

  厨房门一开,李燕端着炒勺出来,将红艳艳香喷喷的九转大肠装入盘中。一语不发,转身进了厨房,又端出另一把炒勺来,把勺中的御笔猴头装入另一个盘子。然后在九转大肠上撒了一点香菜末,一举一动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微微一笑道:“老爷子,就请你尝尝我这道九转大肠吧。”

  杜可风示意米粒儿拿两副筷子,倒一杯水来。把一副筷子交给许三笑,道:“你先吃一口。”自己却先喝一大口水,喝而不咽,只是用来漱口。见许三笑还不动筷,急不可待的催促道:“俺不吃新做的菜,这两道菜你不吃一口,让俺怎么吃?”

  米粒儿也道:“这位老先生是这样的,每次吃东西都让我先尝尝。”

  许三笑举筷子各吃了一口。便把筷子放一旁。

  杜可风大喜,挽起袖子,高抬起手腕,郑重其事的夹了一块九转大肠放进口中,闭上眼慢慢咀嚼,良久,终于赞叹道:“真是绝顶的美味呀,考虑到你这食材和客观条件的限制,你这道九转大肠确实比高北辰的手段高明!”

  杜可风吃菜,品的十分仔细,一边品尝一边品评,“鲁菜讲究一汤二刀三火候,东西入不入味,全靠这三样,你根本没时间吊汤,只有在刀工和火候上弥补,你能在大肠上耍起麦穗花刀,真是让人钦佩的绝活儿啊。”三下五除二把两盘菜吃的干干净净。抬头冲李燕一笑,道:“这两道菜做的是真不赖,不知道你有什么拿手菜式?”

  李燕道:“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好菜还需好嘴来品尝,某人就根本吃不出好来,就比如我做的另一道菜,是这里特产的一种寒水大龙鱼,浑身七十二根刺都是白筋脆骨,我用来精心烹制了一道鱼骨汤,某人把汤喝了,鱼骨全丢了,你是大行家,应该知道白筋脆骨的鱼有多难得,你说说,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说着,瞟了许三笑一眼。

  杜可风得意一笑,道:“俺当然知道咧,南江北河十八鲜,只有两种鱼身上长得出这样的筋骨,江刀河鳔,俺却是头一回听说还有什么寒水大龙鱼。”

  李燕一指许三笑,道:“就是这家伙发现的,现在市面上有不少养殖的,但都比不得遁龙潭百米以下深水中的味道美。”

  杜可风听的食指大动,道:“妙极了,这鱼哪里有得抓?”

  何小妹抿嘴一笑,插言道:“老爷爷,这鱼可难抓啦,藏在百米深的水下面,游的飞快,除了我之外谁都抓不到。”

  杜可风起身道:“那还等什么?你们几个小丫头跟俺去抓鱼,这小子留下来慢慢研究俺的五雷符,等俺回来再接着找他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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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尘世难逢开口笑

  许三笑家,满院子异香扑鼻。杜可风吃的心满意足,赞不绝口,抱瓮而歌。

  天园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郝郝阴阳,日出东方,吾今书符,普扫不祥,口吐三昧真火,服一字光明,捉怪使天蓬力士,破七用来疾金刚,降伏妖魔,化为吉祥??????此水非凡水,一点在砚中,云雨须臾至??????月月常加,时时见破军,破军前一位,誓不愿传人。

  众人皆不解其意。只听他唱的虽然忽高忽低断断续续,但腔调苍凉浑厚,气魄不凡,人人心中竟不由自主随之神思飞扬。

  夜深沉,许三笑拿着画好的灵水符给杜可风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杜可风笑眯眯看着许三笑,道:“你小子心里头犯啥嘀咕呢?”

  许三笑老实道:“我虽然愚鲁,也很清楚刚才斗术,您已经手下留情,让我画这个水灵符也只是想多传我一门术法,就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可风反问道:“郭道安和李慕枫都来找过你,他们做什么了?”

  许三笑微微一怔,随即恍然,惊讶的看着杜可风,迟疑道:“您不是一贯??????”

  “杜可风三个字就算不值钱,在术士界说出去也是个响当当脆生生,掉地上摔八瓣儿的人物,连俺那老伙计周至柔都不肯改换门庭,宁折不弯,俺堂堂神道大术士,你觉着俺像那当哈腰吃饭的走狗的主儿吗?”杜可风摆手道:“人死留名,雁过留声,俺们三个都要去西疆赴一个重要约会,这一走恐怕就回不来咧,身上的东西不能全带到棺材里,俺们若是全走了,华夏术士界需要一面旗帜,俺们三个破除门户之见,成全你一个,千斤重担就落到你地肩膀上咧。”

  许三笑仍然有许多不解,问道:“你们三个要去西疆赴约?可是跟李神通有关的?”

  杜可风道:“你小子悟性不赖,脑瓜子更聪明,李神通术法通天当年已达至尊无上境界,但这老家伙的人品却一直不怎么样,当年投靠东洋人,如今又勾结了小黑国的人,为了实现个人的野心,连祖宗都不要了,道行越高祸害越大,他要一统华夏术士界,俺们三个已经决心不让他如意,昆仑道练气为主,他这些年在雪山里苦修,道法更加深不可测。”

  许三笑已略约明白,频频点头。

  只听杜可风接着道:“道行再厉害也终究不过是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众志成城时一样无计可施,信念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你没有经历那个年代,所以想象不到那时候太祖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人心所向可成天意,李神通隐忍多年,其实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从古至今,称雄天下者都必不可少,便是黑白颠倒民心浮躁之时。”

  一贯道野心勃勃,许三笑听的暗自惊心,不禁问道:“现在这个时机到了吗?”

  “当年李神通想趁共和国初立,内外交困国本不稳时搞事,在金城搞什么万蛤拜圣,鼓动名将造反独立,结果失败在太祖之手,一贯道也因此连遭重挫,李神通被赶到西疆去,一藏便是二十五年,三十五年前太祖驾崩,我和老狼王、李慕枫三人得知他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便联袂去了大雪山,三人用车轮战与他斗术,终于把他耗的神疲力尽,而我们三个也都精疲力竭。”

  杜可风从当年说起,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当年我们本有机会跟他同归于尽,但当时我们却都碍于各有心结未解,又不甘心一身本事后继无人,最后时刻便犹豫了一下,这时候他对我们三个说他已经破解了我之前唱的那首乩语,趁机提出来一个所谓的三十五年之约。”

  许三笑恍然道:“怪不得上次郭道安和李老师说起什么三十五年之约。”

  杜可风道:“这三十五年里,李神通与小黑国联络紧密,为了修行到更高境界,甚至用了许多当代先进的科技成果来强化自己,别说是俺们三个,就算你那准岳父跟他对上也未必能战而胜之。”

  许三笑诧异道:“你也知道他?”

  杜可风嘿嘿干笑,道:“干俺们这行的不知道天兵之首,岂不是等于你这当官的不知道哪个是主席?”怕许三笑不明白,又道:“天兵就是天兵小组,之前的首脑是孔和尚,天兵小组的领导者号称华夏最强战力,这么重要的人物俺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许三笑点头道:“怪不得呢,连自由社大龙头燕东阳,还有神道大宗师尚楠那样的人物都对他惟命是从。”

  杜可风道:“六年前孔文龙出海,京西总参密牢被日本人西玄茂木攻破,损失惨重还丢了重要犯人,李虎丘东渡日本,干掉了神道宗师西玄茂木,接替孔文龙的位置,从此隐居京西,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单枪匹马干掉李神通,我相信一定就是他!”自嘲一笑,又道:“也只能是他。”

  许三笑道:“既然这样,你们三个又何苦一定要去赴约?直接请他出头不就完了?”

  杜可风注视着许三笑,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郭道安傲骨铮铮,李慕枫外和内傲,杜可风同样自视极高。这三个人当年与李神通定下约定,以他们神道大术士的身份,死都不肯失约,更遑论寻找帮手了。

  杜可风又道:“而且,就算李虎丘肯出手,我们也不会同意的,你应该清楚,他比我们三个更加死不起,有个人只比李神通更可怕,更需要他节制,一旦他出现意外,那人便无人能克制了。”

  许三笑不禁默然,杜可风说的这个人毫无疑问便是叶皓东。

  杜可风续道:“李神通是术士界的败类,便当由术士界的人来解决,俺们要是不成了,便由你来顶上。”

  “我?”许三笑一指自己鼻尖,道:“如果你们三个都不成,我拿什么顶上去?”

  杜可风额首道:“当然是你,你学到了俺们三个的看家本事,又是左道嫡传,还继承了玄门杂道宗主血脉,你不顶上去谁顶得上去?”又道:“你莫觉着自己熊,其实你已经很不赖了,而且俺相信,李神通就算真比往昔强许多,跟俺们三个斗过之后也别想全身而退,他一旦受伤便得躲起来养伤,而你始终在进步,俺看好你迟早有一天能强过那老王八。”

  许三笑道:“我想一贯道当中应该不会只有一个李神通吧?”

  杜可风点头道:“人不少,但够分量的却不多,俺那个莫出息的弟弟已经算厉害人物了,值得你注意的也就那么几个,李神通有一个师弟,两个双修道侣,还有四个徒弟,都在九重之上,跟你境界相当??????”

  许三笑暗道苦也,凝眉道:“这还少吗?”

  杜可风道:“你别急嘛,听俺把话说完,这七个人当中,两个老娘们是不会离开他的,他师弟季通玄自重辈分从来是独来独往,四大弟子也要各自独当一面,而且你日后将左道和杂道一统,身边左右也不会少了帮手,老狼狗身边的杂道四大宗师可都不是吃素的。”

  三位神道大术士先后选中自己,许三笑深感到自己责任重大,避无可避。又想到:自己越是无心江湖,江湖却越不肯放过自己。不但没能彻底脱离,反而越陷越深。遥想当日周至柔介绍自己的身世,杂道之子却被左道宗主收养,事到如今,会有这般际遇,岂非是命运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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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

  正月十六,清晨。

  马鸣江上游客们昨夜放下的许愿灯还没被景区管理人员打捞尽,依稀还能据此想象昨夜的喧嚣热闹。但一切终成过去。

  “人生也许就是不断地放下,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我都没能好好地与他们道别。”

  许三笑和李燕并肩而行,目送杜可风一路往西北而去。耳听远方传来杜可风苍凉的歌声唱道: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想到三大术士先后离去,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不由心生感慨说道。

  李燕拉住许三笑的手,柔声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还得往前看。”

  许三笑虽然美人在身畔,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三大术士都留下了看家本领,也留下了沉甸甸的责任。

  回家走的半路上,迎面走来一人,李燕一见到这人顿时身子一僵,下意识的紧紧拉住了许三笑的手。

  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形容伟俊,站在那里,神祗一般。来人正是尚楠,他面带微笑,正看着二人。

  “小丫头,疯够了就跟楠叔回去吧,别让你爸爸惦记。”

  李燕双手抱住许三笑的胳膊,用力摇头,道:“我不!我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回去跟我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对了错了这辈子我认了,我是不会再离开三笑的。”

  尚楠未置可否,转而将目光投向许三笑,问:“小子,你怎么说?”

  许三笑从李燕跑来的那天起便料到会有这一刻。听了尚楠的话,内心中深感到为难,但此时此刻无论如何说不出让李燕回家的话,只得硬着头皮道:“请楠叔转告李叔,我会照顾好小燕子。”

  尚楠点头一笑,“说的不错,男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担当,但有担当不等于有本事,你的道行还差一点,小燕子必须跟我走。”

  许三笑低头看小燕子,道:“我认为她走或不走,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李燕自是不肯走,瞪着尚楠叫道:“我不走,他要做什么?要管我一辈子吗?”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李虎丘。

  尚楠微微一叹道:“他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你在这边,虎哥做一些事就会有顾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他希望我只按照他给我设定的生活轨迹走,可我是个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李燕泪汪汪看着尚楠,争辩道:“楠叔,您跟我爸是十几年的好兄弟,在您眼中他是从不犯错的好大哥,可在我这个做女儿的眼中,他现在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大暴君,我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他的羽翼下。”

  尚楠面露为难之色,看着李燕,道:“小丫头,你让楠叔为难了,无论如何,为了大局,今天你一定得跟我回去,虎哥的意思是,否则的话就让我把这小子一起带回去。”又道:“我其实早就到了,让你陪他过完十五已经是楠叔能为你做的极限了。”

  这个时候是该轮到男人站出来了。

  许三笑横身挡在李燕身前,道:“您要带走她,就请从我身上踩过去。”又补充道:“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争执,我相信自己能照顾好她,我也会愿意用生命来捍卫她,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不论是谁,都别想在我活着的时候把她带走。”

  李燕听了大为感动,揽住许三笑的脖子,横在二人中间,道:“爱死你了!”转头对尚楠哀求道:“楠叔,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爸身边的应声虫,我爸也最听得进你说的话,求求你啦,就成全我们吧。”

  尚楠面露迟疑之色,似乎已被李燕说动。但只迟疑了片刻,神色又复坚定,摇头道:“小丫头,不是楠叔没主见,而是这件事在我看来,你爸爸的决定也是对的,有些事你并不完全清楚,总之要嘛你跟我走,要嘛我把你和许三笑一起带走。”

  看来商量是没什么用了,许三笑将李燕揽在一旁,正式面对尚楠,道:“既然这样,我只好向楠叔讨教一番了。”

  尚楠看了一眼李燕,转身道:“两小时后,我在山上土地庙等你。”

  ••••••

  许三笑家,李燕黛眉紧蹙,正说道:“实在没办法,咱们就逃吧!”

  何小妹道:“我不逃,这里挺好的,灵犀还在遁龙潭里呢。”

  米粒儿没说话,看着许三笑。

  “逃?”许三笑挠头道:“又能逃到哪里去?只会让他更加瞧不起我。”

  李燕道:“那就只好全家一起跟楠叔回燕京,这么干你愿意?”又道:“不是我对你没信心,而是楠叔太厉害,宝爷爷说他的武道天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实功夫还在我爸爸之上,你没机会赢的。”

  许三笑道:“这些我比你体会更深,但那又怎样呢?你是他女儿,更应该知道自由社是个什么样的社团组织,别说咱们没机会逃掉,就算能逃我也不会逃,我喜欢你,就得接受你家里的一切,就这么把你带走,便等于把你从家人身边拐走,我宁愿光明正大的夺走你,也不想被他耻笑做无胆匪类。”

  李燕跺脚道:“我是他一点点养大的女儿,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把我如何,你就不一样了,你还不了解他,所以才会这么说,他若真恼了你,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当年我被楠叔的老婆抱走,哈城的拐子头逃到共青城都被他抓住给杀了。”

  许三笑道:“这么说来,我就更不能带你逃了。”

  李燕道:“那等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楠叔不会当着我的面把你如何的。”

  许三笑道:“尚楠让我一个人过去,就是不想你在场,你还是留在家等消息吧。”

  李燕还想说些什么,许三笑却一摆手,正色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说罢,摔门而去。

  ••••••

  土地庙在马鸣山南麓,因为所建位置地势过于陡峭,在当初景区开发时才没有被划进来。此庙建在一座山峰顶端,上下只有一条盘山石阶路。如今的庙里只有一位耳聋眼花的年老道人担任庙祝,平日里基本没什么香火。

  许三笑到这里的时候,尚楠正在插香拜神。头也不回说道:“你小子有点意思,给你机会逃都不肯逃。”

  许三笑道:“逃走就落了下乘,对不起你这番信任,更是没有担当的做法,逃得出天地之外,逃不出心中方寸之地,我带着她逃了,便等于硬生生分开他们父女,我若不逃,棒打鸳鸯的便是你们。”

  尚楠回头看了许三笑一眼,轻轻点点头,道:“就冲你这句话,等一下我会给你个痛快!”

  许三笑暗吃一惊,尚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不带丝毫情感,绝不像大言欺人。只见尚楠拜完了神,拍拍手,转身往庙外走,边走边道:“小燕子身边的安保工作在自由社里属于最高等级,她离开家靠的是摩柯嫂子帮忙,这些虎哥都一清二楚,按道理,她本该在上飞机的时候被截回来,可是就偏偏在这个环节上出了错,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答不出来是吗?”尚楠的双眸放光,盯着许三笑,道:“那就我来说,因为有人帮了她,这个人很厉害,能在机场大厅那么吵杂的环境中,无声无息的让自由社六名特战师退伍老兵晕过去,纵观国内,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并不多,敢这么做的就更不多了,虎哥想来想去只记得一个这样的人,我们知道你跟这人有来往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虎哥没想到你却敢通过这个人打小燕子的主意。”

  许三笑越听越心惊,想不到李燕翘家这么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里,竟似还藏着这么多纠葛秘密。陡然想起年初五的时候去见叶皓东,曾听叶大哥说过要给李虎丘找点小麻烦,难不成就是指这件事?

  尚楠道:“你不要辩解,因为你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对于我和虎哥而言,祸不及家人是底线,谁触了这道底线,谁就得准备跟我们决一死战!你只有两个选择,要嘛跟我去见虎哥,把你跟这件事的关系说清楚,要嘛在这里跟我决一死战。”

  许三笑百口莫辩,也不想争辩,叶皓东做这件事确实没告诉自己。但许三笑相信叶大哥的人品,那么飞扬跋扈的豪杰人物怎么可能利用李燕这样一个小丫头,去威胁他唯一的对手?他这么做只是想成全自己,同时给李虎丘添点堵。但没料到李虎丘的反应会这么大。

  “楠叔,我还这么称呼你,不是因为怕你,希望你能手下留情,而是因为李燕是这么称呼你的。”许三笑面无惧色看着尚楠,双手缓缓垂下,续道:“我也不打算就这件事跟任何人解释,我喜欢李燕,每天都盼着能跟她在一起,现在她来了,我不想再和她分开,谁要硬拆开我们,不管对手是谁,我不得不背水一战,仅此而已!”

  尚楠含笑点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

  话不投机,当场动手!

  许三笑心知面前之人是实力还强过郭道安等人的功夫界的神道大宗师,天下有数的人物,自己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能损到对方一根汗毛。但身为男人,被人打死也不能被吓死,如果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直接逃走做个缩头乌龟算了。

  许三笑面色凝重,身周风声四起,右手控风,左手从怀里摸出几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正是李慕枫的念力信咒。趁着尚楠受其影响,精神微微恍惚的刹那,许三笑左手丢出符咒,右手一挥,旋风盘绕陡然化作火龙直扑尚楠。

  这一下三管齐下,来的好不凌厉!

  尚楠却不躲也不闪,就站在那里,冲着火龙挥手一拳。

  登时烟消云散!

  一把符咒飘在尚楠头顶,豁的一下化作数屡青烟,噼里啪啦连续巨响响彻山峰。十数道闪电尽数击打在尚楠身上。他却好似神魔一般,纹丝不动。

  许三笑先前见他托大,不闪不避,心中还曾暗喜了一瞬,此刻见此情形,不由大吃一惊。

  尚楠的肩头,衣服被闪电点燃,冒出青烟。他用手轻轻一捏,烟灭的同时,许三笑的心也沉了下来。

  “你的表现大大超乎了我的意料。”尚楠微微咳嗽一声,道:“我终究还是没能把全身都练的通透无碍,所以还是被你最后一道五雷符给伤了一点点。”

  许三笑诧异道:“只是一点点?为什么我的火龙会被你一拳击散?我的念力明明已经对你的精神意志产生了影响,为什么你还可以击出那一拳?那些闪电能点燃你的衣角,却为何不能伤你分毫?”

  尚楠从容一笑,道:“你的念力比之郭道安还差得远,所以只能让我短暂疏神,而我的身体已经练出了本能,不必精神意识控制,就能挥出那一拳,而且这一拳刚好打在你的风眼上,至于那几道闪电嘛,雷电伤人是因为人体可以形成一定电阻,而我的身体气血早已沉凝如汞,就像那些金属丝一样,是最佳的导体,几乎不会形成电阻。”

  他缓步向前,慢慢迫近许三笑,道:“别沮丧,你伤不到我只是因为你的道行未够,你的五雷符聚起的闪电能量太弱,弄风术的风力也差的太远,而你的念力对我这种经受过习武过程中莫大痛苦的人来说,几乎不构成影响,如果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术士,也许会是最厉害的,但可惜,我不能给你那样的机会。”

  上午十点,几辆豪华越野车鱼贯驶入歇马镇,当中一辆最宽大的GMC商务越野车径直开到许三笑家大门外。车门一开,江心月从车里一跃而出,推门进院子便叫:“何小妹,快出来,心月姐姐来看你来啦。”

  走进院子,才发现气氛不大对。何小妹和米粒儿眼睛红红的,正陪着一个陌生女孩子垂泪。不由吃惊问道:“怎么?出什么事情啦?”

  米粒儿一见是她,出于礼貌应和一声:“你来啦。”

  江心月点头道:“是啊,许三笑呢?我师父到了,怎么也不出来接一接?”

  米粒儿看了一眼大门外的商务越野车,又低下头道:“三笑哥哥可能要出事儿了,他应了尚楠的挑战,去马鸣山南麓的土地庙,李燕姐姐说他可能回不来啦。”

  话音刚落,大门外的商务越野车发出嗡的一声轰鸣,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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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手接飞煣搏雕虎

  土地庙外,一道黄影直扑尚楠,牙刀森森,利爪寒寒,正是黄虎!

  许三笑转动身形,挥手弄风,身周混了须弥净火的疾风状若狂龙,配合黄虎猛攻向尚楠。

  尚楠从容一笑,抬左手屈指一弹,右手挥出一拳,黄虎凌空被弹中脑门,倒翻飞出去数米远,落地又滚出老远。许三笑弄风术发挥到极致,弄出来的龙卷风再被他一拳击散。尚楠肩不动,足下脚趾抠地发力,一晃身便到了许三笑身前。挥手击出第二拳。

  这一拳出手如电,下手绝情。

  许三笑是术士,被尚楠这样的武道大宗师接近到这个距离,基本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尚楠这一拳在眼前不断放大,心头升起阵阵绝望。便在此时,身后斜刺里突然有一只巨拳无声无息的迎着尚楠的拳锋而至。

  砰地一声,双拳相交,尚楠连退了两步。身后人赞道:“果然只有你的拳才是最够劲儿的!”

  许三笑转脸一看,身后人正是杨军虎。

  尚楠面沉似水,道:“你来的正好。”

  杨军虎嘿嘿一笑,道:“我要是再不来,总参地牢里又得添一个倒霉蛋儿。”

  所谓总参地牢,就是指京西的十八层地狱,也就是前明时代起便存在的天牢。数百年来,那里暗无天日与世隔绝,不知道困死过多少能人异士。

  尚楠道:“这件事本来只是很单纯的家事,如果你家老大不参合的话。”

  杨军虎道:“现在也并不复杂,皓东哥只不过想成全他们,你应该明白,西南地面上,皓东哥并不需要再增加任何筹码。”又道:“三笑老弟和李家小姐两情相悦,皓东哥知道这件事后便想替许三笑做个大媒,仅此而已。”

  尚楠转头冲许三笑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许三笑顿感为难,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合适。

  杨军虎道:“三笑老弟脸皮薄,这件事是皓东哥主动安排的,一句话,信义堂想请李先生给个面子。”

  尚楠神情冷峻,语气陡寒:“杨军虎,你拿信义堂说事儿是什么意思?”

  杨军虎道:“我们能有什么意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皓东哥这是在替李先生打算呢,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三笑老弟虽然出身江湖草莽,但他志向高洁,意志坚恒,未必有一天,成就不会在你我之上,皓东哥的意思嘛,这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所以一心想要成全他们,为这事儿他愿意拿出些李先生感兴趣的东西,跟李先生好好谈一谈。”

  尚楠丝毫不为所动,道:“杨军虎,这些话是你大哥让你说的吧?”

  杨军虎笑道:“咱们虽然是对手,但我一直觉着你是我唯一的知己。”

  尚楠道:“叶先生是人中豪杰,虎哥一直很钦佩他,但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由社的人谈判可以,但绝不会拿亲人做筹码,更不允许任何人拿我们的亲人做筹码,除非虎哥认为小燕子已经百分百安全,否则就算叶先生愿意让出能源产业的控股权,虎哥也绝不会跟他谈一个字。”

  杨军虎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李小姐一直都是自由的,如果说有人在试图限制她的自由,那也是你们这些至亲长辈在限制她,皓东哥可从没派一兵一卒干涉过李小姐的人身自由。”

  尚楠嘿嘿冷笑,将目光投到许三笑身上,道:“我们限制的是小燕子的身体,你大哥却利用这小子关住了小丫头的心,我之前便说过了,如果叶先生不参与这件事,那这件事就仅仅是家庭矛盾。”

  杨军虎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认准了叶先生成全他们两个是存了私心。”轻哼一声,又道:“李先生执掌天兵,连孔大师都说他是杀人技当世第一,这一点我也由衷佩服,但是你们也该清楚信义堂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我们从来不是靠单打独斗立足的,李先生再厉害,我大哥也无所惧,这件事完全是冲着跟三笑老弟的交情办的,至于你怎么理解,横的竖的我接着便是。”

  话说到这儿便算到头了。

  尚楠手握拳,沉声道:“自从上次出死关与杨兄一战,一别将近七年,上一次承蒙杨兄有意相让,在一对三拳的比斗中侥幸胜了你半步,但虎哥却说你最后一拳未尽全力,是故意成全我晋升神道体力,为的是报答我父亲当日成全你的恩德。”

  杨军虎示意许三笑站远些,凝重道:“龙大师对我确实有恩,那天我其实也算尽了全力,但你刚出死关,锐气正盛,我输了半拳却是心服口服。”

  尚楠道:“我当时是置之死地的全力一击,而你只是尽力抵挡,最终你虽然多退了半步,我事后却受了内伤,大丈夫胜败都要光明磊落,杨兄如果瞧得起兄弟,今后输了半步的话再也不要提了。”

  二人都是胸襟磊落的神道大宗师,彼此间惺惺相惜。把胜败荣辱全不看在眼中,全无半点虚荣杂念。

  杨军虎哈哈一笑,叫了声痛快,横拳跨步,亮开门户。尚楠同样一错手,亮出一招青龙探爪。

  许三笑心知这二人之间的较量是当世武道之巅的比较。这一战的意义丝毫不逊于三大术士去挑战李神通的一战。能够亲眼目睹,实乃莫大的机缘。全神贯注的看着。只见二人的动作舒缓,起手亮式都有迹可循,竟似乎平凡的紧。好像还不如保利刚斗孟虎子那一次看起来意境更高。

  杨军虎道:“上次斗的是力,这次咱们较量一下拳法,早就听说尚楠师兄的左手太极右手青龙号称双手两宗师,已经是神仙拳法,上次没能领教,今天算补齐了这一课。”说着,往前一纵,翻拳亮肘,却是一招泰拳打法。

  这一下出手平淡无奇,中规中矩而已。许三笑一时竟看不出其中玄机,只是恍惚觉得杨军虎的动作幅度极小,速率似乎也不快,但一动手庞大的身躯便到了尚楠近前,仿佛违背了物理运动的规则,空气阻力在他身上完全不能体现。

  尚楠面对这平凡一击,却是凝重无比,抬左手一招拖字诀,轻巧的将杨军虎手肘往身后一带,亮出右手一招青龙望海猛抓向杨军虎的腹部。

  许三笑的精神修养精神未必逊色二人多少,完全能看清楚一招一式的变化。尚楠这一抓才体现出神道大宗师的拳法精妙。许三笑注意到他出手的时候,指尖发力,破空无声,看着伸出去的是爪,但随时都可化作拳或者掌,出手的同时手臂颤动,更蕴藏了无穷后劲,真是变化万端的究极拳法。

  杨军虎的应对之策仍旧简单无比,不躲也不闪,却把挥出的手肘陡然伸直了,化作鞭子猛的抽向尚楠脸颊。同样是刚猛简单的招式,速率看起来依旧不快。但许三笑却不由生出一种感觉,尚楠若不变招,这一抓肯定没有杨军虎挥出的手快。

  果然,尚楠主动向后躲避,左手一变招去挡杨军虎的手。同时抬起右手横在胸前,刚好抵挡住杨军虎由下而上捣过来的一拳。四只手碰在一处,发出低沉的一声闷响!杨军虎纹丝不动,尚楠却向后退了一大步,道:“隔空劲!”毫不气馁,一挥手道:“杨兄再看看我这招。”

  杨军虎凝神以对,只见尚楠身形陡快,左手太极白鹤晾翅,右手青龙掌云龙隐现,近身无声,双手齐至。杨军虎抬手横身,瞬息之间连着试了几个发力角度,却发现都不足以应对尚楠这一招双管齐下。只好退避三舍,立起手掌一挡,同时后退了一大步。赞道:“好拳法!”

  许三笑一旁观战,越看越有滋味,这二个人的拳法都已超出单一的拳或者法的境界。招法看似平凡,其实却是大巧若拙,大音希声,一招一式都暗合了自然之道,出拳无破空之声,却有惊天动地的威力。进退看似缓慢,却丝毫不受天地规则的阻碍。纵跃腾挪无不合乎天人合一之道。

  二人交手,一时难分轩轾,许三笑一旁观战看的如醉如痴。尚楠的拳法平凡中见真谛,内在里阴阳相和,变幻莫测,有神鬼难料之机。而杨军虎却是不动如磐石泰山,任凭尚楠的拳法如狂风暴雨,他只做巨浪中的岩石纹丝不动。

  不知不觉间,许三笑渐渐入神,体内气血随着两大高手出手的节奏运行开来。不知不觉间开始学着比划起来。整个人仿佛被分作了两部分,一方面是脑部泥丸宫里的神识在观察体会两大宗师交手时展现出的天道意境,一方面是化劲巅峰的体魄受到两大宗师交手的气机牵引,不自觉的模仿起二人的动作。

  尚楠的拳法精纯无比,硬太极和青龙掌被他结合在一起,左右手时不时互换拳法,虽变化万端但万变不离其中。杨军虎的拳法却是驳杂无比,白鹤,咏春,洪拳,查拳,猴拳,信手拈来全无规律可言,但无论怎样变招,都始终是最恰当的应对之策。正是人拳合一不滞于招数限制的至高无上境界。

  两百招过后竟仍旧难分胜败。

  许三笑的身体越来越沉,举手投足都似有千斤重量,而精神意志却是越来越舒朗清明。对二人的一招一式后手变化把握的越来越清晰。

  两大宗师的气血运转,和身法动作相互配合呼应,虽然打了两百多个回合,但体力却似并未见减弱。正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练的通透,与天地自然相合,遇到的阻力和承受的重力都非他人可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两个人的身体都已达到与天地融合无碍的境界,他们所能容纳的潜力近乎无限。

  随着交手越来越激烈,尚楠的身体竟开始变化,整个人越发的高大,出拳踢腿渐渐生风。而杨军虎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身体越来越小。

  由于强行模仿二人的招式,身体的修行却远没达到二人那般通透无碍的境界,许三笑的身体渐渐沉重的无以复加,每抬起一次手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力道,通身的筋膜骨骼都在咯吱作响。但还在精神意志的驱使下,强行模仿着。这会儿,两大神道宗师开始拿出神变绝活儿,许三笑不知天高地厚的,感知着二人身体筋骨的变化,也跟着模拟起来。但这神道潜力岂是许三娃子这化劲巅峰体力能模拟的,刚学着尚楠那般拉伸筋骨,便陡然感到通身一阵剧痛,啊哟一声跌坐在地。

  刹那间从入定状态中醒转。

  只见场间两大高手的动作全没了最初的朴实和章法,速率快的让人目不暇接,以许三笑的精神修养五感六觉,竟只能凭衣服色彩区分开二人。

  许三笑闭上双眼,用全部心力去感知,只觉得比斗中的二人仿佛化作了两股拥有无上格斗智慧的能量体,一个庞大无比,一个精纯绝伦。之前是尚楠的拳法精纯,现在却是杨军虎的体力更纯粹。这番交手的意义更不寻常。许三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粒子钻进他们的身体里,被压缩然后爆炸出全部能量,最终由拳脚的终端冲出体外,消散或者被对方发出的力量抵消。

  这就是武者的潜力之源吗?许三笑心中激动的想着。到此时,他们的身体几乎已经与天地自然完全通达无碍,每一拳,每一腿都是最完美的出手,不需要花哨的招式,也不需要精妙的变化。完全依靠这一种本能在战斗。最不合理的招数到了他们手中也成了妙到毫巅的拳法。而他们发出的如山似岳的力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地面的青砖,四周的空气,都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影响。这种精确的控制让他们的武道在许三笑眼中变的更加可怕。

  许三笑坐在地上,闭着双眼,全神贯注感受着这场神道宗师之间的旷世大战。心中充盈着莫名的感动。这是天地究极的道的一种。是所有修行者毕生所追求的境界。有朝一日,自己的术法之道也会达到这样的境界吗?

  突然,场间二人之间传出一声闷哼,一道灰色身影无声无息凌空倒飞而出。另一人则站在原地不动,气血奔涌,浑身筋膜骨骼发出惊雷一般的爆响。许三笑睁眼一看,飞出去的是杨军虎,站在原地的却是尚楠。

  难道分出输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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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英雄事,曹刘敌,鱼龙变

      夕阳斜坠,将西方的天空染红。土地庙的上空风起云涌,气象万千。

      尚楠站在场间,神sè坚毅,英俊的脸孔涨的通红,浑身的衣服紧贴着身体,水波纹似的荡漾出奇特的轨迹。这是他体内气血收拢震颤引起的空气振动造成的现象。反观他的对手,杨军虎倒飞飘退出数米外,神sè如常,通身无异常。

      “你这是何苦来哉!”说话的是杨军虎  。

      尚楠身子一晃,唇角溢血,面sè由红转白,道:“多谢手下留情!”

      杨军虎叹道:“输在这妙绝天下的拳法之下,我败的心服口服。”

      尚楠摇头道:“蝴蝶飞的再美也不如蜜蜂的毒刺,我的拳法跟杨兄比华而不实,只不过龙勇的儿子可以死,可以败,但不可以败退,所以我这次还是没有退,不过还要多谢杨兄海量成全,我只是技巧稍胜,杨兄却胜在实力。”

      杨军虎道:“龙大师独创硬太极,刚直无双,宁折不弯,是我武道修行上的楷模和指引者,尚师兄有乃父遗风,这辈子能遇上你这样的对手,不枉此生习武一场。”

      尚楠身子突然一颤,跌坐在地,面sè刹那cháo红,接着喷出一大口血来。杨军虎肩膀一晃便到了他身前,伸手在尚楠胸口按摩了几下。

      许三笑挣扎着站起身,凑到近前,只见尚楠面若淡金,已经昏迷不醒。在他脚踩过的地方,地面青砖坍塌入地竟化作齑粉,山风吹过卷起层层青灰。关切问道:“杨大哥,楠叔怎样了?”

      “他吐出这口血,基本没有xìng命之忧了,只是身体恢复还需要几天。”杨军虎慨叹道:“尚师兄不愧是龙大师的儿子,他宁愿用自身把这力道导入脚下,也不愿后退一步,如非这样,他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许三笑点点头,摇摇晃晃的走到黄虎近前一看,黄虎竟安然无恙,抱着头呼噜噜的睡的正香。显然尚楠刚才那一指是手下留情了。

      杨军虎道:“他若诚心要你小命,你怎么可能撑到我赶过来?”看着许三笑,又道:“老弟你的悟xìng极高,但身体缺乏磨练,强行效仿尚师兄的神变之道,等于自寻死路,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一下,经过这次顿悟,你的体术修行可以媲美绝顶宗师了,如今还剩下一道关,就看你老弟的福气够不够大,尚师兄肯不肯指点了。”

      许三笑家,屋子里,李燕刚服侍尚楠吃完药。许三笑坐在凳子上,浑身酸痛,动弹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三娃子,你涨行市了,敢勾结外人把楠叔伤成这样!”李燕气呼呼说道:“楠叔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瞒的过我爸。”说着,眼中隐含忧sè。

      许三笑虚弱的摆摆手,道:“这事儿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杨军虎师徒过来,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你跟我解释管什么用?关键是我爸来了你怎么交代!”李燕看着许三笑,黛眉紧蹙,语带焦急和不满道:“是不是打算好了再勾结一次杨军虎把我爸也伤了?”

      许三笑道:“只怕杨大哥也不是你爸爸的对手。”

      李燕一瞪眼:“怎么?听你的意思如果杨军虎够厉害,你还真打算这么干?”

      许三笑赶忙摇头,道:“这我怎么敢?他是你爸爸嘛。”

      李燕轻轻一哼,道:“你就算敢也没用,摩柯阿姨说过,天底下想要我爸命的人多的数不过来,但能要他命的却一个都没有。”

      许三笑叹道:“你爸爸是什么人我大概也知道了,你还是帮我想想怎么应付眼前这一关吧。”

      “楠叔伤成这个样子。”李燕端着药碗发了一会儿呆,道:“杨军虎又跑的无影无踪,我爸要是来了,一股火没处撒去,不把你脑袋拧下来都算你便宜,至少咱俩的事情是彻底没戏了,我爸要是认定你跟那姓叶的合伙跟他作对,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咱们的事情啦。”

      许三笑郑重道:“叶大哥这个人行事虽然不依法度,但他志向高洁,胸襟抱负不在自家得失之间,我跟他是义气相交”

      李燕摆手打断,逼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咱们两个的感情重要还是你跟那个叶皓东的交情重要?”

      “当然是你我的感情重要!”许三笑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燕莞尔一笑,道:“这还差不多,那你就听我的,跟那姓叶的一刀两断,把那个江心月赶出虎啸村,我爸来的时候,一切都有我来跟他说清楚。”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许三笑心头一松,笑道:“江心月是霍平cháo的闺女,也就是老支书的重孙女,咱们没资格赶人家走,不过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今后不看她一眼,不跟她说一句话,至于叶大哥那边,一刀两断有点过分了,最多你在一旁监督,看我跟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李燕眨巴着大眼睛,狐疑的看着许三笑,道:“算你识趣,记住你说的话,不许看江心月一眼,更不许跟她说一句话。”

      尚楠的眼皮微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长吸一口气,面sè竟渐渐好看许多,支撑着坐起。

      李燕高兴的:“楠叔,你醒啦。”

      尚楠微微点头,安慰李燕一句。转头看着许三笑,问:“杨军虎走了?”

      许三笑道:“在土地庙便走了。”

      李燕道:“是三笑背你回来的,他也受了伤,很辛苦才把你背回来的。”

      尚楠连续深呼吸几次,面sè越来越好。突然一片腿下了地,身子一晃便到了许三笑近前,伸手按在许三笑肩头上。

      不愧是全身通透无碍的神道大宗师,受了那么重的伤,服过药便苏醒,只在三息之间,已然调理好自身的状态。

      李燕吓的花容失sè,叫道:“楠叔,不要!他没有勾结外人害你。”

      尚楠却毫不理会,单手一提把许三笑生生拉起,喝道:“不要停下,跟着我一起动!”说着,生拉着浑身酸软无力的许三笑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你不过化劲巅峰的体力,一多半还是因为喝了东阳的血,靠的是外力达到这个境界,自身的筋骨基本没承受过极限压力,就敢贸然学我的神变之术,若不能以太极浑圆桩帮你把气血筋膜梳理顺了,你的体术修行也就到头了。”说着话,拿住许三笑的手臂,手足并用,强逼着许三笑摆了个姿势。

      李燕追到院子里,见此情形长出一口气,道:“我就说楠叔最通情达理啦,您罚罚这小子也是应当的。”

      尚楠道:“不许瞎说,楠叔可没有那么小心眼,这小子现在浑身酸软无力,是因为气血郁结在筋膜和骨骼之间,如果不能趁现在把二者理顺了,时间稍长他一身筋肉骨骼便定了型,今后在体术上别想再有半分进步。”

      许三笑通身剧痛,每一根筋,没一块肌肉和骨骼都在神经xìng的颤抖,juliè的痛楚直达脑海深处神经最发达的区域,几乎就此晕厥过去。只剩下泥丸宫中尚存一点jīng神意志,咬牙切齿强撑着不肯失控倒下。

      尚楠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倒是真有些东阳那股子狠劲儿!”

      李燕在一旁看着,心疼的泪眼婆娑,哀求道:“楠叔,你看他快疼死了,还是算了吧。”

      米粒儿领着何小妹刚依照许三笑的吩咐送走江心月师徒从外面回来,见此情形不由吃了一惊。尤其是何小妹,一把甩开米粒儿,一纵身便到了许三笑近前,刚要出手阻拦尚楠。手伸出来一半儿却停了下来,面露惊疑之sè,歪头看着许三笑,道:“许三笑,你要变厉害啦。”转头对尚楠说:“大叔,谢谢你啦,原来你在帮他呀。”

      何小妹是李虎丘正印夫人的结拜姐姐,连小虎哥都尊其一声姐。如今却叫尚楠做大叔,实在有点荒诞和尴尬。

      尚楠只好应和着点点头,继续搭手在许三笑肩头,帮许三娃子吊住桩架子。

      许三笑一开始的感觉是酸痛,现在却是麻痒,骨骼里从内往外丝丝透着麻胀的感觉,作用到皮肤表面便成了奇痒。这种感觉比之前的痛楚更让人难以忍受。许三笑强咬牙关,但牙齿却不听指挥的咯吱咯吱作响不已。如果不是尚楠提着肩头处,早浑身松懈瘫软在地了。

      尚楠沉声道:“你强行模仿我的神变之术,聚拢天地间的分子在身体里,顺着气血堆积到筋膜骨骼里,就像痛风病人无意中被风侵蚀,现在的麻和痒其实就是气血外行,这些被你吸收进身体里的分子在你身体里被挤压炸开,顺着毛孔钻出来,经过这么一次折腾,你便等于脱胎换骨一回,熬过这一关,你的体术修行便可算是超凡入流了。”

      许三笑想起杨军虎之前说的话,心知尚楠所言不虚。当下,集中起全部jīng神,勉力支撑克制着,保持尚楠要求自己摆成的姿势。

      尚楠道:“我让你摆的这个姿势叫做太极混元桩,是我父亲龙勇独创的养筋膜的活桩体术,可以帮助你把气血导引归窍,你要保持这个姿态别动,等身上的麻痒感觉消失了,丹田小腹里凉飕飕时,就可以收起桩子导气归元了。”

      许三笑听的一清二楚,但不敢稍有分神,渐渐的,感到身上酸痛麻痒的感觉越来越轻,丹田小腹的部位气血凝聚,开始有飕飕冒凉风感觉。随着身上的感觉逐渐减轻,丹田里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许三笑以jīng神意念去感悟这团飕飕冒风的气血,蠕动腹部驱使其转动。直到那冒凉风的感觉没有了,才将这股气血散落在全身。

      一刹那间,许三笑感到自己浑身四肢百骸,万千毛孔一起向这个世界打开,刷的一下,出了一身大汗。一股由心而发的舒适感强烈的冲击着许三笑的神经感官,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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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问沉浮,男儿到死心如铁

      清晨,歇马镇景区广场上,油炸和蒸笼相伴,卤煮与快炒共舞,上百家小吃摊支撑起一派繁荣景象。几辆城管监察车辆就停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许三笑陪着尚楠坐在街边,正在品尝这里最出名的粉蒸肉和卤煮馄炖。

      “景区刚成立的时候,游客很多,吃一下子成了大问题,尤其是方便快捷的早点,于是我就鼓励大家搞本地特sè小吃,却因为当初缺少完整的规划,搞的整个镇子里小吃摊随处可见,垃圾乱丢,影响交通,不得已只好出动城管,但效果很不理想,小贩们尝到了甜头,端起来的饭碗谁都不愿意放下,城管们达不到工作标准要被问责扣钱,搞的个体摊贩和城管成天干仗。”

      尚楠看了一眼广场边的几辆城管执法车,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许三笑道:“这是我想到的办法,把所有个体摊贩集中到这个广场来,每个摊位实行定点承包,每天从早上五点到上午九点半是经营时间,十点钟之前务必个人定点区域收拾干净,城管负责监督,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尚楠道:“总在新闻里听说关于城管这样那样的问题,到了你这里都不成问题了。”

      “谢谢楠叔夸奖。”许三笑神sè郑重,道:“歇马镇是个小地方,治理这么大一片区域算不得多难的事情。”

      尚楠道:“你不必谦虚,我们都知道你一直是个很有办法,也很能做事的官员,而且这么长时间里,你能一直坚持自我,不妥协的同时,还能做到今天这个局面,已经非常难得。”

      许三笑道:“我也只是尽力而为,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太有限,华夏是个很大的国家,这样那样的问题多的数不过来,偏偏又赶上这么一个内忧外患,乱不起更输不起的时代,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过是恒河一沙而已。”说罢深深一叹。

      尚楠摇头道:“小燕子她爸说过一句话,把华夏所有官员排成一排,挨个抓起来,肯定有冤枉的,隔一个抓一个,则肯定有漏网的,这不是一个笑话,我们年少时亲自动手杀过些这样的败类,后来才发现,我们杀的再多都不过是逞一时之快,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zhèng fǔ和那些权力机关,但如果那个zhèng fǔ和它的权力机关反过来成为剥削和压迫民众的机构,那这zhèng fǔ就必须做出改变了。正如涅克拉索夫所说:对祖国来说,没有比一切都满意的爱国者更可怕的敌人了。”

      “这个时代需要你们这样的英雄。”许三笑沉重道:“但更需要能够安邦兴业扭转乾坤的枭雄豪杰!”

      尚楠毫不意外的:“你觉得叶皓东是这样的人?”

      许三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人已参透世情,我看不透他,但我宁愿相信他是!”

      尚楠道:“虎哥说,个人太强的时候,国家不能太弱,否则一定是悲剧收场,历史的经验早已证明,当个人的意志足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历史进程时,无论这个人有多高尚伟大,都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来制衡,我希望你欣赏叶皓东的同时,更不要忘了这一点!”

      许三笑默然,陷入深邃的沉思中。叶皓东这个人豪情盖天,李虎丘又何尝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物?遗憾的是,杨军虎可以和尚楠惺惺相惜,他们之间却做不到这一点。从这点来说,李虎丘的眼光,对人心世情的把握更加现实深刻,他的立场无可厚非。

      尚楠继续道:“叶皓东在洪天明身上下注,到底是为了奇货可居还是出于一片公心,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太早,李燕她爸一直不希望zì yóu社和信义堂之间的竞逐牵扯到家里人,而你跟小燕子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虎哥非常不希望你跟叶皓东有太深的瓜葛,这会影响他做出判断。”

      许三笑道:“叶大哥前阵子把我请到蓉城谈了一次,他对我说华夏现在就像个身患重病的人,有人野心勃勃内外勾结想要来一次西方式的大手术,妄想从政体根本上动刀,而他想要通过东方中医的调理手段,结合华夏几千年文化形成的社会客观规律,循序渐进的改变这个国家,我很认可他这个观点。”

      尚楠道:“这些我们都很清楚,这几年他办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尤其最近一两年,信义堂一直在向民生领域投资,公信和公义今年开始剥离信义堂的财务计划,他这是在为十年甚至二十年后做准备,我们一直在盯着他,但我们什么也没做过,虎哥说,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需要做什么。”

      “如果叶先生妄图利用他的影响力,去cāo纵一场战争,甚至影响到执政党内重要位置的人事任免,无疑是触碰底线的做法。”

      许三笑伸手一指前方的小摊,道:“楠叔,监督一个人也许不容易,但我认为做具体事其实更难,所以,就算是李叔亲至,我也不打算改变立场,我只能向你们保证,我今后做任何一件事,都不会因为受到任何人的蛊惑。”说完,满怀期待的看着尚楠。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尚楠埋首把碗里的馄炖吃掉,擦擦嘴,淡然道:“姑娘大了不由爷,小燕子从一出生便是虎哥抱大的,虎哥最疼的人就是她,而她偏偏爱上了你,就算你偏偏又是最有机会成为术士界首领人物的那个人,就算你跟那位信义堂那位叶大龙头关系暧昧,我们也只能随你们去了,叶皓东有跟对手的女婿交朋友的胸襟,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的孩子不开心呢?只是希望你能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好自为之,照顾好小燕子!”

      许三笑jīng神一振,道:“楠叔的意思”

      尚楠起身道:“信任都是相互的,在土地庙的时候,杨军虎离开,你选择把我背回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成全你们,小燕子她爸爸那里,我会替你分说。”

      许三笑起身施礼道:“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许三笑回到家,李燕正等的焦急,见许三笑一个人回来,顿时松了口气,“楠叔走了?”

      许三笑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进行了一场男人间的理xìng对话。”

      李燕道:“我就知道楠叔最宽厚不过,要是换做燕叔,咱们可没这么容易过关。”

      许三笑张开怀抱,道:“抱一抱,庆祝一下吧。”

      李燕抿嘴一笑,道:“楠叔刚走,你就想欺负我,没门儿!”

      许三笑道:“我带你们去看戏好不好?”

      何小妹最爱凑热闹,立即响应连声叫好,问道:“好呀,去哪看?”

      富江大酒店,门前停了一长串吉普指挥官越野车。陌寒从第一辆车里走出来,戴上墨镜。一挥手,身后的越野车门同时打开,一个个气质彪悍的年轻人从车里钻出。

      不太远的地方,许三笑等人正坐在商务车里看着。

      李燕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的样子。何小妹手按在窗户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问:“许三笑,他们要做什么?”

      许三笑道:“我也不知道。”

      何小妹有点失望,“那你叫我们来看什么呀?”

      李燕笑嘻嘻道:“何小妹,你希望看到什么呀?”

      何小妹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道:“枪战,就像电影里那样。”

      李燕笑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净喜欢那些男生爱看的电影?”转头又对许三笑问道:“你想看到什么?”

      许三笑想了想,道:“我想看到的跟何小妹期待的正好相反。”

      李燕心有灵犀,道:“你想看看你那位叶大哥会怎么做?”

      许三笑额首道:“我想知道他还有没有敬畏之心。”

      “每个人都需有所敬畏,自我约束让自己不致陷入自大和癫狂,一个人若失去了敬畏之心,即便得到信义堂那么大的产业,也不过是李闯陈胜之流,终究做不成大事。”

      李燕道:“你不觉得谭辉这么个小人物有点不够分量吗?对于叶皓东这种人而言,弄死他跟踩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吧?说不定叶皓东现在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许三笑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件事当中,弄死谭辉不是关键,怎么弄死才是最说明问题的,叶皓东要敬畏的不是谭辉,而是这个国家的意志,他到底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还是心怀天下的英雄豪杰,从这件小事上就能看得出。”又道:“信义堂便是叶皓东,就算叶皓东对这件事不知情,只从下边人的行事上也可以看出些端倪来。”

      李燕道:“由小见大,见微知著,就像曹cāo杀吕伯奢,一句话便暴露出枭雄品xìng。”顿了顿,又问道:“谭辉觊觎老粮库地皮,无疑已经触碰到信义堂的利益。一只蚂蚁妄想从巨龙身上揭下一片鳞来,你说巨龙会怎样?”

      何小妹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期待道:“最好每人一把冲锋枪杀进去。”

      许三笑沉吟道:“他无需踩死蚂蚁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陌寒背手向这边走来。

      李燕道:“你的好朋友过来了,问问他就知道你那叶大哥在打什么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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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章 论英雄,三笑片语释兵权

  “如果踩死一只蚂蚁不但会弄脏你的脚,还会增加你的罪业,而一口气把它吹跑就能解决你全部的烦恼,你会作何选择?”

  陌寒当着许三笑的面,在电话里对一个叫强子的人说,“长江龙在这里投资景区,咱们公义社就投资一个酒店吧,露一手给那个叫谭辉的人看看,然后给他一笔钱,让他滚蛋,永远不许再回这里。”

  许三笑和李燕对视一眼,后者耸耸肩,道:“你赢了!”又问陌寒,“这件事这么处理是叶先生的意思还是你的主意?”

  陌寒笑道:“这么小的事情当然不可能让皓东哥知道,信义堂里每个级别的干部都有一定额度的权限,这件事如果不是许区长打了招呼,连我都不会出面。”

  李燕瞥了一眼许三笑,“想不到你的面子还蛮大的。”又对陌寒道:“你们为什么不用更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陌寒道:“你一定听说过前几年山城发生的事情,以信义堂的实力,想要黄龙锦和武翔的命不过翻手间的事情,但皓东哥却定下调子,信义堂既然回来了,就要遵照国内的规矩办事,信义堂只有对国家意志保持一定的敬畏才能够在国内立足。”

  李燕面露惊讶之色,几乎怀疑陌寒偷听了自己刚才和三笑的谈话。

  许三笑却道:“该你们做的事情算了结了,接下来该看我的了,有日子没上班,趁着二月二之前,先让李东耀明白一下这块土地上谁才是老大。”这句话说的江湖气十足。

  陌寒笑道:“皓东哥说你是江湖上最会做官的人,同时是官场中最讲江湖道义的官,他还说严朝辉也算是一条好汉了,教了你这么久都没把你同化。”

  许三笑道:“严老师教会我很多,但有些东西从一开始我就拒绝了,只是他一直不肯放弃而已。”

  陌寒道:“皓东哥的意思是••••••”

  李燕插言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陌寒摆手道:“嫂子千万别,皓东哥说过,能跟三笑兄说的事情没有需要背着您的,皓东哥的意思很简单,信义堂需要三镇新区的转运基地,更需要在两三年内大幅度改善西南地区进入藏区的交通的状况,三镇新区和艳阳县是信义堂计划中的枢纽,皓东哥希望你能完全掌控这里,这方面有需要信义堂之处,请尽管说。”

  许三笑摆手道:“没有,我跟叶大哥是义气相投,我希望这种交情一直都是平等的。”

  陌寒笑道:“皓东哥早料到你会这么说,那我就告辞了,不妨碍你清理门户。”

  ••••••

  三镇新区政府,区长办公室里,城建局的局长李铁民站在办公桌前,局促不安的样子。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许三笑正在接待客人——艳阳县委书记张玉刚“突然”造访。

  小哥俩自从年前一别,多日不见,终于凑到一起,自是要把臂言欢,品茶叙事一番。只是苦了李铁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下来参与更不合适。不只是因为等级阶层的限制,更因为许张二人所聊的话题他根本插不进嘴去。

  许三笑正说道:“好你个张玉刚,当了个县委书记,被你们老爷子夸了几句,就懒得搭理我这个哥哥了?”

  张玉刚一屁股坐到主位上,答道:“瞧你这话说的,不如直接给我两巴掌。”

  许三笑站着,示意李铁民先坐会儿。许区长站着,李铁民屁股再沉也不敢坐下。只好撑着没动地方。许三笑不再理会他,继续跟玉刚说道:“什么时候调燕京去,一定提前给哥哥打个招呼。”

  张玉刚道:“你听谁说我要调回燕京?我他妈好不容易飞出来,怎么可能会自投罗网又回去?”

  许三笑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前阵子我在蓉城跟宋书记的侄子宋朝度吃了一顿饭,他们家宋雪松老先生前阵子有点不适,你们家老爷子去探望的时候说的这个话,绝对错不了。”

  张玉刚看了一眼李铁民,轻轻咳嗽了一声。显然,意思是这些话怎能当着外人面前说。

  李铁民惊骇的同时顿时大感尴尬和担忧。想不到许三笑的人脉竟这么深厚广博,李东耀一个前省委副书记秘书与之一比,简直就是萤虫与皓月争辉。

  许三笑却摆手道:“你丫别疑神疑鬼的,铁民同志是我的老部下,歇马镇时期的老班底,三镇新区成立后,在工作上对我一直非常支持,我对他还是很信任的,再说咱们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张玉刚顿时神色一松的样子,看着李铁民的目光都和善许多。

  李铁民却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他,问道:“铁民同志怎么不坐?”

  李铁民刹那间满头大汗,一边擦汗一边说道:“孙主任通知我说您找我有事,既然许区长有贵客,我还是换个时间过来吧。”

  许三笑道:“什么贵客啊,我跟张书记的关系咱们歇马镇的老人谁不清楚?你在这儿正好,现在去酒楼订一桌酒席,我们哥俩要好好聊聊,有什么话咱们到酒桌上慢慢聊。”

  李铁民点头称是,刚要动身。

  许三笑又补充道:“嗯,别去富江酒店,那里换老板了,谭辉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另外我正要通知你们,今后区政府这边所有招待宴还是在老白那里。”

  李铁民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谭辉是李东耀的人,又不只是,这个人是从驻兵镇过来的,跟新区党委葛副书记的关系走的更近,原来在秦中那边还入过一个什么帮会组织,手底下着实有一班亡命徒,一到歇马镇就把原来的地下秩序掌控者白梦江给挤到一边,这个人自己昨天还跟他一桌吃过饭,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就走了?他能走去哪里?又想到,许三笑号称南山猛虎,心黑手狠不是一天两天了。莫非谭辉已经遭了毒手?

  许三笑道:“老李,你想什么呢还不动地方?”

  李铁民先茫然点头,接着恍然连说道:“是,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许三笑道:“你去老白那里订酒席,顺道正好路过景区管理委员会,帮我通知一下金显扬,让他立刻过来一下。”

  李铁民心里还有些犯糊涂,随口问了一句:“许区长找金主任有事?”

  许三笑出乎意料的有耐心,笑眯眯回答道:“是啊,金主任的身体不大好,我准备安排他提前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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