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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0章 养气功夫毕竟不到家

　　谢厚明离去之后，范鸿宇没有再安排其他的公务，就坐在办公桌后，拿起陈霞送过来的三份简历，慢慢浏览。

　　对于秘书的人选，范鸿宇是比较慎重的。在农场，选杜双鱼做自己的通讯员，也绝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大家所想象的，单纯为了“保”他。如果仅仅只是想保杜双鱼，范鸿宇完全不必用这样的“险招”，有点是其他办法。

　　范鸿宇相信，市里大人物属意要公安机关抓捕杜双鱼，应该确有其事。“围堵事件”，给市里的头头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谭启华和郭清华，一个市委书记一个市长，双双负伤，郭清华甚至直接住进了医院，谭启华脸上那几道抓痕，估计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失。估计每照一次镜子，谭启华心里对朝阳农场和杜双鱼的恨意，就深一分。

　　在这样的情况下，范鸿宇坚持用杜双鱼做自己的通讯员，在外界来，完全是一种斗气的行为。故意要和市里的头头们过不去嘛。

　　但在这样的大事方面，范鸿宇从来不意气用事。

　　启用杜双鱼给自己做通讯员，范鸿宇经过仔细的权衡，总体而言，范鸿宇觉得利大于弊。

　　首先，范鸿宇对于市局要抓捕杜双鱼，表示很不理解。政治上，这是一种非常弱智的表现。像杜双鱼这种情况，也不是说不能抓，抓了，能起个“杀鸡儆猴”的作用。如果这次放任了杜双鱼，那么今后其他人有可能“有样学样”。

　　然而抓捕的时机不对！

　　“围堵事件”才过去几天，影响远远未曾消除，立马抓捕杜双鱼，简直就是在逼迫农场干部职工再次“闹事”。不要说别人，就黄子轩那性格，头一个就不会答应。连去派出所抢人那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再围堵一回市委大院，算得什么？

　　而且刚好选在范鸿宇即将到任之前，抓捕杜双鱼，摆明就是要这位新任农场党委书记的好。省里专门把你派过来，就是让你来平息事态的，可是你，你范书记刚刚到任，农场又闹事了。

　　范鸿宇不想去市里，一一登门给谭启华，郭清华，郑美堂等市领导做“解释工作”。有些事，不好解释。况且如此一来，倒显得范鸿宇欠了他们一个人情。明明是一个愚蠢的决定，范鸿宇凭什么给这些人擦屁股还要赔笑脸？

　　直接让杜双鱼给自己做通讯员，范鸿宇就明白无误地表明了自己不同的意见。

　　不要说云湖县公安局会投鼠忌器，绝不敢胡乱抓捕杜双鱼，就算是市公安局要抓杜双鱼，那也必须先和范鸿宇通个气。这是必须的程序。除非市局领导认为，他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不在乎范县长的脸面。

　　此外，范鸿宇很重杜双鱼的人品。

　　在小餐馆，局势那样危急，杜双鱼也绝不肯抛下他带着老婆开溜，却一再催促范鸿宇先走，自己和妻子留下来应付局面。

　　这种品质，足堪宝贵。

　　范鸿宇自认，易地而处，他未必就能像杜双鱼那样，将生死置之度外。

　　冲着这一点，范鸿宇也绝对会想方设法重用杜双鱼。

　　虽然说官场是个大染缸，杜双鱼踏足官场之后，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本性摆在那里，范鸿宇相信，杜双鱼再变也坏不到哪里去。

　　他不能经常去朝阳农场上班，又必须随时掌握农场的准确情况，只能依靠自己的通讯员。杜双鱼是个非常好的人选，肯定会将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他。一个黄子轩，再加上一个杜双鱼，范鸿宇觉得，农场的日常工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最关键的一条，杜双鱼成了他的通讯员，农场职工再度“闹事”的可能性就降到了最低点。

　　要重新推举一个“精神领袖”可不那么容易。

　　最起码，他们要是再闹事，范鸿宇也会有足够的预警时间。

　　不过范鸿宇也很清楚，真能把问题得这么透彻的人不多，杜双鱼给他做秘书这个事，还会有些麻烦。

　　范县长不是很在意。

　　仔细着三份简历，范鸿宇估计，陆玖应该很快就会给他打电话了。

　　陈霞刚刚已经把情况说得明明白白。

　　谢厚明一直兼任县委政法委书记不肯放手，就是为李文翰霸着的。政法委书记，一般都会进常委，如果不是李文翰接任这个职务，谢厚明可不乐意。那样一来，就意味着他对政法系统的影响力，将逐渐走向消亡。

　　现在，谢厚明主动来拜访他，陆玖应该不会无动于衷。

　　对五年前那场云湖县长的“争夺战”，范鸿宇并不是太清楚，但想来以谢厚明的身份地位以及资历，他不大可能完全臣服于陆玖。一县之内，人大主任兼政法委书记，可谓举足轻重，足够自己“竖起大旗”了，没必要处处仰人鼻息。

　　矛盾是一定存在的。

　　在省政府工作这一年，范鸿宇最大的收获，就是对领导与领导之间的各种“分歧”有了十分深入的了解。任何一种利益的分配不均，都有可能引起“争端”。

　　只是，陆玖什么时候打这个电话，会让范鸿宇对他的判断有所不同。

　　三份简历刚刚浏览一遍，桌面上的电话就震响起来。

　　范鸿宇淡淡一笑，抓起了话筒。

　　“你好，我是范鸿宇……”

　　电话那边，果然传来陆玖的声音：“呵呵，县长，不必自报家门了……现在有空不？有空到我这里来坐一会吧，商量点工作。”

　　语气十分的随和，带着说不出的亲切之意。

　　这也是陆玖的本事，和不同的人说话就能让对方有完全不同的感受，纵算隔着电话线亦是如此。三十五岁当县长，三十八岁成为县委书记，陆玖定然有自己的绝活，不可能是碌碌之人。

　　不过这么快就给范鸿宇打电话过来，陆玖的性子，还是略嫌急躁了点。

　　当然，范鸿宇这是以省政府大领导的标准来衡量的，基层领导，养气功夫毕竟不能和省领导相提并论。就算曹成那样的年轻干部，跟随在荣启高身边，也历练得深沉无比，喜怒不形于色。

　　“好的，请书记稍候，我马上过去。”

　　很快，范鸿宇就来到了县委办公大楼三楼，县委书记办公室前。

　　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陆玖早已在待客沙发区等候，见范鸿宇进门，也不起身，笑着说道：“县长来了，请过来坐吧。”

　　很是随意。

　　大家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主要搭档，彼此之间见面没必要搞得太繁琐。客气过头反倒见外了。

　　范鸿宇笑着点头，大步走过去，在一侧的沙发里落座。

　　秘书紧着给范县长奉上香茗。

　　茶水碧绿，清香扑鼻。

　　陆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县长，尝尝，这茶叶怎么样？”

　　范鸿宇注意到，陆玖喝茶用的紫砂杯，和陈霞送给他的那个紫砂杯，款式外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却不知道是同一个人送给他们的礼物，或者陆玖这个杯子，压根也是陈霞给准备的。

　　范鸿宇了解过陈霞的基本情况，陈霞一直都在县政府机关工作，陆玖五年前出任云湖县长的时候，陈霞是县政府办的普通办事员，两年之后，陈霞就成了县政府办的副主任，再过一年，陆玖接任云湖县委书记，陈霞便正式成为县政府办的一把手。

　　不过眼下，范鸿宇自然不会去仔细思考这个方面的问题，闻言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赞道：“好茶。香味纯正，入口回甘，算得是上等的绿茶。这是今年的新茶吧？刚采摘不久的毛尖。”

　　陆玖便伸出了大拇指，说道：“县长果然是茶道高手，这确实是今年的新茶，就是咱们县里七星茶场自己生产的。”

　　“咱们县里七星茶场生产的？”范鸿宇略感诧异，说道：“这茶很不错啊，我不比那些著名的毛尖茶差多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陆玖摇摇头，说道：“七星茶场的财政状况相当紧张，他们可没钱做市场推广。再说茶叶这个东西，不仅仅是卖相，口感，关键还在于历史渊源和文化底蕴。咱们云湖，自古是鱼米之乡，茶叶就不是那么有名了。”

　　陆玖这个话，范鸿宇倒是很认同。

　　茶叶不是普通商品，不见得用现代营销手段就能成功塑造出一个著名品牌。更何况，眼下几乎所有国营农场茶场的经营情况都非常不妙，七星茶场能够发得起职工的工资，就算很不错了。

　　“这个茶，县长喜欢吧？要是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一点，送给你。”

　　说着，就向秘书点了点头。

　　秘书连忙拿了一个不小的铁盒子过来，盒子上边却贴着“龙井茶”的标签。

　　陆玖笑道：“他们给我送过来的时候，用塑料袋装的，不好储存，拿以前用过的空盒子包装一下。”

　　“用塑料袋装的？委屈这茶叶了！”

　　范鸿宇不由轻轻摇头，感慨了一句，随口向陆玖道了感谢。

　　得出来，陆玖很努力的想要营造一个轻松随和的谈话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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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1章 反制

　　聊了几句茶叶，陆玖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敬给范鸿宇一支。

　　是“青山王”。

　　说起来也有意思，自从“青山王”上市之后，陆玖就一直都抽这个烟。前段时间流行外烟的时候，陆玖也跟风，抽了几个月，实在有点受不了那“冲味”，但时髦又不得不跟。“青山王”一面市，算是救了陆玖一“命”。终于有抽着顺口又比外烟更加彰显身份地位的国产烟了，还支持了本省的经济建设，一举数得啊。

　　不过接到省委组织部的文件，推荐范鸿宇为云湖县代县长，陆玖就吩咐秘书准备了一条中档香烟。陆玖不在乎范县长，但在乎范处长！

　　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被范鸿宇抓到什么把柄。

　　谁知范鸿宇自己抽的就是“青山王”。

　　为此，陆玖还暗暗笑话了自己一番，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范鸿宇再是尤利民的大秘书，既然到了云湖县，就得按照云湖县的官场规则来。这年头，由领导身边外放的“钦差大臣”多了去了，也不见其他同志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官场上，本来就讲究个和光同尘，入乡随俗。

　　范鸿宇接过香烟，主动给陆玖点上了火，气氛很融洽。

　　“县长，来了两天，对县里的情况，多少有个了解了吧？”

　　陆玖抽着烟，微笑问道。

　　范鸿宇笑道：“刚认识了班子里的同志，有些还不一定能对得上号。”

　　陆玖哈哈一笑，说道：“县长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的能耐啊？”

　　却不知道范县长显示和何种能耐，让陆书记发出这样的感慨？不过听顾云峰汇报说，范鸿宇一见他的面就能叫出他的名字。可见范县长未曾莅任云湖之前，就已经对云湖县的干部队伍做过了解，还比较深入。现在却“睁着眼睛说瞎话”。

　　“县长，咱们云湖的情况呢，说上不上，说下也不下。在全市三区九县之中，整体实力算是中等水平吧。咱们交通位置不错，又紧挨青山湖，向上的空间还是有的。前几年经济发展还算可以，不过我自己是不那么满意，如果再努力一点，经济发展还能够再上一个台阶。关键就在于县里大部分干部的思想解放程度还不够，很多同志，尤其是老同志，观念还停留在七八十年代的阶段。不客气地说，比较保守啊……”

　　陆玖叹息着说道，轻轻摇头，似乎很为这些干部的保守思想烦恼。

　　一开口就和范鸿宇谈经济建设，固然因为经济建设工作是县长和县政府的正管，更多的原因，却是在“揣摩上意”。尤利民在省内，已经被广大干部做是锐意改革的旗标人物。尽管和前任省长雷云刚比较而言，尤利民表现的不是那么强势，但在实际的操作上，却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推行自己的执政理念。省委荣书记那边，似乎也不大干涉省府的施政措施。修建洪南高速公路那样的大事，基本也敲定了。据说目前公路勘察规划工作已经完成，下半年即将正式开工建设。

　　在青山省的交通建设历史上，这是最大的一个项目，可谓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和范鸿宇谈经济建设工作，应该能找到共同话题。

　　而且陆玖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范鸿宇尚未对他的话语做出回应，他已经很急迫地将话题带到了“保守干部”的身上。

　　范鸿宇微笑说道：“书记，这也是正常现象。纵观我国历史，任何一次重大的全方位社会改革，都会经历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大部分群众的思想转变。我们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地域差异，文化差异十分明显，各种不同的思想观念有分歧，甚至有冲突都不足为怪。”

　　陆玖瞥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尤其我们云湖又是在内地，几十年间，干部交流很少，大伙都在这个小圈子里搅来搅去，小山头小圈子特别多。一些干部，大局观念很欠缺，为了个人的一点小利益，就毫无原则的搞来搞去，这种搞法，最耗精力。必须要改变才行啊，咱们云湖不能再这样慢慢走了，老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不是个办法，永远都超越不了。”

　　范鸿宇点点头，说道：“书记说得很有道理。”

　　陆玖说道：“实话说，县长，我对枫林模式确实有点好奇，呵呵……前不久我还打算去枫林取经呢，有些事情耽搁了。现在好啦，你这位枫林模式的创始人到了咱们云湖，我就省得跑那一趟了。哎呀，真了不起啊，在那样的山沟沟里，搞起那么大的工业园，拉来那么多的外资，还建起一个世界级的大工厂……难以想象，难以想象啊……县长，你这回呢，说什么也得给咱们县里也拉点投资过来，工商业不搞起来，单纯靠农业，整个县里的经济是很难发展上去的。”

　　范鸿宇微笑道：“书记，外间传言，多数都有些夸大其词，不能完全相信。枫林镇是引进了一些外资，搞了个不错的开头。但今后的道路，还是要立足于发展本土企业。毕竟我们不是沿海地区，在吸引外资方面先天不足。有些东西，很难复制。还是要大力扶持乡镇企业的发展，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的改制工作也要抓紧进行。我们云湖自古是鱼米之乡，我认为，可以在这个方面多做做文章，搞一个新时期的鱼米之乡。尤其是渔业，完全可以做重点来发展。”

　　范鸿宇这话，也不算谎言相欺，类似“天歌电子厂”这样的成功范例，确实是很难复制的。他不过是占了二十年先知先觉的优势，才得以一举成功。如果在云湖也依样画葫芦，却又到哪里去再找一个令和繁与赵歌过来投资？

　　再说，云湖的情况和枫林镇完全不同，地域人口十倍于枫林镇，再依靠范县长一个人招商引资来振兴全县经济，明显不靠谱。

　　再有先知先觉的优势，也当不了“救世主”。站在县长的位置上，就该以县长的思维方式来考虑发展的策略。将大多数人的聪明才智和创业热情都激发起来，众志成城，才是县长应该做的工作。

　　主政枫林，范鸿宇最多算是一个“将”，可以独当一面。做云湖县长，就该用“帅”的标准来要求了。

　　一招鲜吃遍天，治理地方那是不行的。

　　“嗯嗯，县长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过外资还是要想方设法引进。这也是一种成绩嘛，可以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还能将外边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经营模式带进来，影响我们县里这些‘土包子’，呵呵……”

　　陆玖打着哈哈说道，明显有点敷衍。

　　他请范鸿宇过来，可不是真的想和他商讨全县经济建设的发展大计，谈经济建设，只是一个由头。

　　“县长，现在不管做什么工作，都讲究一个大环境。比如沿海地区的一些发达城市，就提出了优化投资环境的说法，我认为这个说法就很有道理。什么是投资环境？别的不说，起码治安必须要搞好。一个地方，流氓地痞横行，外地客人过来，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怎么能安心在这里投资在这里生活呢？这个肯定不行。我，咱们县里的治安有必要进行一次大的整顿。”

　　陆玖一挥手，很有气势地说道。

　　范鸿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随声附和。

　　陆玖瞥他一眼，继续说道：“比如县长前几天在十原碰到的那个案子，就很典型。葛二壮仗着有个当派出所长的哥哥撑腰，就在十原横行霸道，鱼肉百姓。葛大壮身为派出所长，不但不约束他的弟弟，反倒助纣为虐，包庇袒护，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容忍。我，必须严肃处理。流氓团伙必须严厉打击，葛大壮这样的害群之马，也要揪出来。打铁还要自身硬嘛。我们不除掉保护伞，那些流氓地痞的嚣张气焰就打压不下去……县长，你的意见怎么样？”

　　范鸿宇的神色就严肃起来，说道：“我完全赞同书记的意见。地方流氓恶势力，必须严厉打击。这可谓是我们党委政府的脸面，治安都搞不好，群众要戳我们的脊梁骨。”

　　陆玖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我十原那个案子，可以抓个典型。狠狠处理一家伙，让群众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决心。以此为契机，好好整顿一下公安机关内部的作风。”

　　范鸿宇说道：“书记，这个事，你是不是请谢主任还有刘书记和正鸿县长一起商量一下？政法机关内部作风的整顿，还是请谢主任来牵头比较合适。”

　　“这个当然了。只要我们县委县政府取得了一致，下定决心，其他同志，肯定会配合的。”

　　陆玖望着范鸿宇，有点意味深长地说道。

　　范鸿宇同志，这可是你亲口赞成的，咱们俩现在意见一致。至于你和谢厚明谈了些什么，那我可就管不着了。

　　真有麻烦，也请你自己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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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2章 傲气什么？

　　“范鸿宇他什么意思？他耍我？”

　　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谢厚明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脖子涨得老大，呼呼喘粗气，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本应该坐在办公桌后的县公安局局长李文翰，去站在办公桌前，神态恭谨，见谢厚明雷霆怒发，李文翰便沉吟着说道：“书记，我这事有蹊跷……”

　　李文翰还是按“老规矩”称呼谢厚明为书记。在政法干部眼里，谢厚明那个政法委书记的兼职，似乎比人大主任的本职更加威风一点。

　　“能有什么蹊跷？唵？能有什么蹊跷？在他办公室，跟我说得好好的，转眼就变卦！他以为我是傻子，那么好耍？”

　　谢厚明怒火难平，吼道。

　　陆玖尚未召开书记办公会议来讨论，有关严厉整顿社会治安，整顿公安机关内部作风的消息，就已经在县委大院和政法系统传开了。

　　谢厚明刚好到公安局来视察工作，就有人向他通报了这个消息，顿时就将谢主任气糊涂了。

　　官场上出尔反尔的人不罕见，但还很少有人像范鸿宇这样做得如此露骨的。刚刚在办公室答应了谢厚明，谢厚明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跑到陆玖那里去“告状”。

　　简直欺人太甚！

　　这小子年纪轻轻，这般奸猾。

　　李文翰倒是比较冷静，说道：“书记，别忙生气。我觉得范鸿宇不大可能直接去找陆玖告状。他要是不同意咱们的意见，可以明说。虽然也得罪人，但不会得罪得那么狠。像现在传的那样，跑陆玖那去告状，我认为这里面有些其他的问题……”

　　“其他问题？什么其他问题？你以为破案子呢？”

　　谢厚明讥讽地说道。

　　谢厚明的脾气就是这样，越是对自己人，他说话越是不注意。再说了，李文翰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他谢厚明的赏识，李文翰估计也就是个小警察的命，这一辈子能够做到治安大队的头头，就算烧高香了，能有现在一局之长这么威风？

　　谢厚明就是他李文翰的“恩主”！

　　李文翰笑了笑，说道：“书记，我觉得范鸿宇不像是那样的人，他这人，傲气得很。找陆玖告状，我觉得他应该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他傲气？他傲气什么？一个小娃娃，毛都没长全，到我们云湖来傲气，他还差得远呢！”

　　谢厚明很不屑地说道。

　　李文翰笑笑，没有附和谢厚明。

　　谢厚明自己心里也清楚，范鸿宇真的有傲气的本钱。没错，人家是小娃娃，年纪比你谢主任小了三十几岁，搁在普通百姓家里，得规规矩矩叫你“谢伯伯”。可人家是县长啊！在县委的排名还在你前边呢。

　　这也是省委组织部在任命文件里明文规定的：任命范鸿宇同志为云湖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排名在县委书记之后！

　　一般来说，县长的排名肯定在第二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外。像谢厚明这样的县人大主任兼任县委副书记，就有可能排在县长之前。省委组织部明文规定范鸿宇的班子排名，就是为了防止地方上在这个上边做文章，帮范鸿宇树立权威的意思相当明显。

　　无论谢厚明还是李文翰，在范鸿宇这个年纪，才刚刚参加工作呢。

　　人家二十四岁不到，已经在省长身边做了一年的大秘书，又外放县长。如果说范鸿宇都没有傲气的本钱，还谁还敢得瑟？

　　谢厚明是有这毛病，喜欢打“本地牌”，也确实有很多本土干部，将谢厚明视作“精神领袖”。本地牌加上谢厚明在政法系统的掌控能力，令得谢厚明在云湖拥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前任崔县长在他面前，礼敬有加，甚至还有点“巴结之意”，就算是县委书记陆玖，对谢厚明也是客客气气的。

　　谢厚明能亲自登门拜访范鸿宇，已经很给面子了。

　　如今忽然变卦，也难怪谢厚明暴跳如雷，觉得受到了极大的愚弄。

　　“书记，我听说是陆玖主动找的范鸿宇。”

　　见谢厚明怒气冲冲，李文翰便提醒了他一句。

　　陆玖来了五年，你就和他斗了五年，老崔到任之后，你也给人家摆脸子。现在范鸿宇来了，你又和范鸿宇闹矛盾，这样怕是不大妥当吧？你资格老，上边给你面子，不动你，但再过两年，你年龄到站，非得退下去不可，到那时又怎么办？须知的孩子，亲朋戚友，都还在云湖工作呢。

　　把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得罪狠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来这人要是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很固执。

　　“你什么意思？”

　　谢厚明瞪着李文翰，板着脸问道。

　　李文翰掏出香烟，敬给谢厚明一支，又给他点上了火，自己也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这才说道：“书记，如果这是陆玖的意思呢？现在书记办公会都还没开，这个事还没正式讨论，风言风语就传出来了，还传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算是怎么回事？范鸿宇刚来，怕是连几位副县长都还没有认全，他会把和陆玖谈话的内容传出来么？经过谁的嘴巴来传？”

　　谢厚明不由愣怔了一下，双眉蹙了起来，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陆玖故意要把水搅浑，让我们和范鸿宇干一架？”

　　在李文翰面前，谢厚明说话从来没什么顾忌。再说他本就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绅士”，从基层干部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来的，也不可能斯文得起来。

　　李文翰点点头，说道：“书记，我认为有这个可能。我总觉得，范鸿宇没有理由跟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么干，对他完全没有半点好处。”

　　在谢厚明面前，李文翰说话很注意措辞，总是“我认为”“我觉得”，带着请示的语气，位置摆得十分端正。

　　“嗯，这么说倒也有道理……”

　　谢厚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发了一通火，谢厚明心里的愤怒，有所排遣，能够冷静一点想问题了。

　　“陆玖这个人，就是喜欢玩阴的，老崔在的时候，表面上他对政府的工作很支持，实际上，任何重大问题，没有他陆玖点头，动都动不了。财政那边的条子，他比老崔签得还多。”

　　近来中央有文件精神，要实行党政分离，党委管一摊，政府管一摊。行政一把手的话语权，有所增大。不过在很多地方，这个文件精神并未得到很好的贯彻落实，党委书记依旧统管全盘，大小事情一把抓。

　　李文翰微笑着，抽烟。

　　谢厚明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县委书记和县长评头论足，横挑鼻子竖挑眼，那是他的资历足够。李文翰可就差得远，纵算在密室之中，两两相对，李文翰也不好附和谢厚明这些言语。都说隔墙有耳，万一这话被人传到陆玖和范鸿宇的耳朵里面，那就麻烦了。

　　陆玖范鸿宇或许拿谢厚明不好办，要拿捏他李文翰还是不难的。别的不说，单是他的高配问题，就捏在陆玖手里，谢厚明再强势也帮不上忙。李文翰隐约听说，其实去年市里已经打算批了，让他出任县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还兼公安局长。大约市里的头头也觉得，总让谢厚明以人大主任的身份兼政法委书记，不是那么妥当。

　　这样的特例长时间存在，是有点破坏“规则”。

　　但最终这事还是黄了。

　　据说就是陆玖在市委书记谭启华面前嘀咕了几句。

　　那个小道消息，也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陆玖不愿意到县委班子里又多出一个谢厚明的铁杆部属。表面上将李文翰的资料报了上去，卖给李文翰一个人情，暗地里却多方阻扰，让李文翰就是不能如愿。

　　他李文翰跟着谢厚明一条道走到黑，现在似乎没什么事，一旦谢厚明退二线，他又升不上去，上边再给安排一位专职政法委书记过来，只怕他这个公安局长的宝座都坐不稳当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书记总也不能做光杆司令，得有自己的“嫡系部队”。

　　只是内心这种想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谢厚明察觉哪怕一丝半点。

　　“文翰，我你最近有点不对头啊……”

　　不料谢厚明随即就望了过来，不咸不淡地说道。

　　李文翰吓了一跳，说道：“书记，没有啊……”

　　“没有？那你为什么还把葛大壮关在禁闭室里？我不是让你把他放了吗？”

　　谢厚明盯着问道。

　　李文翰苦笑一声，说道：“书记，我本来已经打算把他放出来，这不就听到这样的传言了么？我就想等你亲自过来再说。”

　　万一你们开个书记办公会，说要严惩葛大壮，我这里先把人放出来，到时候怎么交代？这个“包庇”的罪名，岂不是要落在我的头上？

　　我冤不冤！

　　谢厚明冷“哼”一声，说道：“你呀，就是胆子太小，太谨慎了。你怕什么？就算陆玖想要借题发挥，那也得我同意才行。处理我的人，是他陆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瞧这意思，谢厚明直接将云湖县政法系统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

　　“好的，书记，我马上让他们把葛大壮放出来。”

　　李文翰也不争辩，忙即点头答道。

　　谢厚明又“哼”一声，似乎对李文翰有些不满意了。

悠然自樂

第573章 左右为难

　　“县长，车备好了。”

　　陈霞走进范鸿宇办公室，轻声说道。

　　“好，走吧！”

　　范鸿宇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下午三龘点半。

　　“现在动身，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大约五点半左右，能赶到‘温泉宾馆’。”

　　陈霞跟着范鸿宇一起出门，随口说道。

　　范鸿宇吩咐她，今天下午要赶去省城见一位香港客商。据说这位香港客商，大有来头，是大名鼎鼎的令氏集团的“少掌门”名字比较古怪，叫做“令和繁”。

　　陈霞虽然在云湖县，却也听说过香港令氏集团的名声，目前正在省城搞一个大型的电子工业园，堪称建龘国之后，青山历史上引进的最大一笔外资，不但《青山日报》有长篇报道，连《群众日报》都报道了的。好像这个令氏集团在枫林镇也建了个工厂，规龘模极大，工龘人超过三千。

　　范鸿宇去省城见令公子，毫无疑问是想要给云湖县拉点投龘资了。看来新县长也是为急性子，上龘任不到几天，就像显显身手，让云湖这些“土包子”见识一下，什么叫能耐。

　　范鸿宇让陈霞随行。

　　陈霞昨天上午刚刚将那几名候选通讯员的简历交给范鸿宇，范鸿宇还来不及找这几位谈话。陈霞只能继续兼任县长的通讯员。

　　虽说范县长前不久还在省城工作，对省城肯定很熟悉了。 但既然当了县长，身边总得有个跟班“伺候”着，否则如何彰显领龘导的身份和地位？

　　到了什么职务，就该享受什么待遇，这个半点不能含糊。

　　一台黑色尼桑轿车静静地停靠在政龘府办公大楼的门厅外，挂着云湖县二号牌照。这是前任崔县长在任时购置的陆玖的座驾是丰田轿车，全都是日本货。

　　八龘九十年代，进口汽车主要都是日本车。

　　范鸿宇看了那台尼桑一眼，随口说道：“以后公务车，还是尽量选国产的，或者选合资的。日本车用料太省，安龘全系数不高。”

　　陈霞一愣，随即意识到范鸿宇这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点点头 答应一声。心里却有点奇怪，怎么在范县长嘴里，日本进口的小车，还不如国产的？

　　这什么逻辑！

　　当时在大伙眼里，但凡走进口货，那就一定比国货强。

　　范县长居然说进口车不如国产车安龘全，陈霞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不过陈霞也没有“反驳”。跟范鸿宇打了几天交道陈霞盖发觉得，这位年轻县长似乎是个很能拿得定主意的人，只要他做了决定，轻易不会被人改变。

　　须得小心谨慎。

　　一个二十三岁不到就能被省长相中，成为省府一秘的人，绝不会是省油的灯。这一点陈霞自己居可以作为例证。她能成为县政龘府办公室主龘任，就不知“干掉”了多少竞争对手，是云湖县公认的“厉害女人”。比较而言，范鸿宇比她的“等级”高得多了。

　　要说这样的人会是“二百五”陈霞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上了车，陈霞和范鸿宇一起坐在后排。照说秘书应该坐在副驾驶位置，但陈霞不这么认为。毕竟她不是正儿八经的秘书只是临时兼任。将县长一个人孤零零“扔在”后座陈主龘任心里头无论如何都有点“不落忍”。

　　“县长，公龘安局今天上午已经把葛大壮放出来了。

　　车子启动之后，陈霞像是很随意地提了一句。

　　范鸿宇点点头，不吭声脸色如常。

　　陈霞便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实话说，陈霞心里是很想知道范鸿宇要如何应对这个局面。谢厚明先下手为强，抢先和范鸿宇达成了某种协议，紧接着陆玖又有了完全不同的意见。表面看 是县委“三巨头”意见出现分歧，然而真正最尴尬的就是范鸿宇。

　　如果范鸿宇不是“当事人”这事原本和他无关，只是陆玖和谢厚明意见相左。

　　这没啥，陆玖和谢厚明不对路，在云湖县又不是什么秘密。从陆玖五年前出任云湖县长开始，这两位就一直在明争暗斗，大伙见怪不怪了。后来陆玖成为县委书记，老崔接任县长，双雄争霸变为“三国混战”偶尔常务副县长齐正鸿的身影也闪现其间，斗了个不亦乐乎，整个云湖县的“政龘治大局”乱象丛生。

　　三国混战的最终结果，是崔县长完败，灰溜溜滚出了云湖县。

　　陆玖本来站了上风，但朝阳农场鼓捣出“围堵事龘件”崔县长滚蛋，陆玖也受了牵连，被市里大头头批得灰头土面，谢厚明算是赢了一局，“威望”大涨！

　　现在，范鸿宇来了，一来就被牵扯进漩涡之中。

　　选择和谢厚明合作，就会得罪陆玖；坚定不移地支持陆玖，又会得罪谢厚明。而且范鸿宇似乎答应谢厚明在先转眼又变卦，未免出尔反尔，变成小人了。

　　似乎无论范鸿宇如何选择，都会成为“输家”。

　　尤其葛二壮朝着他“舞刀子”葛大壮带着人要抓他，现在葛大壮却安然无恙，对新县长的威望是个极大的打击。更不用说范鸿宇初来乍到，压根就还没有一点根基。从今往后，只怕日子比老崔还要难熬吧？

　　基层政权机关，毕竟不是省府大衙门，没有一位省长时时刻刻在后面撑腰，小范同志就有点玩不转了。嗯要在基层立住脚跟，没有几分真本事，确实不行。

　　至少陈霞就觉得，如果现在换了自己在范鸿宇那个位置，还真的没有好办法，注定要得罪一边了。而且陆玖毕竟是县委书记，一把手，要求严打流氓团伙，严肃整顿公龘安机关作风，也是冠冕堂皇，可以摆到明面上的理由。

　　范县长这顶“小人”的帽子，只怕真的会戴上了。

　　不知为什么，陈霞心里居然有点为范鸿宇担忧，希望他能想出妙招，化解当前这个困局。照理陈霞可不是范县长的六心腹……”她应该站在陆玖那一边才对，陆玖才是她的组龘织和恩主。范鸿宇要真想出了妙招，陆玖岂不是会吃亏？

　　只是，陈霞偏偏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女人的心思，谁说得清呢？

　　或许，男人年轻又长得帅，总是要占点便宜的吧？

　　尼桑车在城里开得比较慢，云湖县城的街道和马路，修得并不十分宽敞，车子却不少，速度上不去。陈霞便主动向范鸿宇介绍县城的地形，将路边一些标志性的建筑物指给范鸿宇看。

　　对此，范鸿宇倒是颇有兴趣。

　　身为县长，总也要对整个县城的布局有所认识。

　　好不容易，尼桑车开出了最拥挤的正阳街，逐渐加速。这个时候，后边都很突兀地响起了警笛的呜呜之声，司机忙即往旁边让了让。

　　车里坐着的是县长，司机本来可以“稳如泰山”只不清楚新县长是个什么脾气，还是按照规矩来比较稳妥。

　　忽然之间，警笛声又夏然而止。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说道：“县长，是公龘安局李局龘长的车心

　　李文翰的座驾，也是尼桑车，不过装了警笛。

　　县委小车班的司机，对全县这些个单位的用车情况，清楚着呢。现阶段，尼桑就是挺牛逼的车子了。对李文翰的座驾，入眼便知。

　　陈霞忽然想了起来，连忙说道：“对了，好像公龘安厅下了通知，明天召开全省公龘安局龘长大会，李局龘长这是要去省里开会呢。”

　　范鸿宇笑着点头。

　　看来这一路上，倒有警车开道了。

　　很快，尼桑警车便跟了上来，和二号车并行，车窗放下，坐在后座的果然是李文翰，正满脸堆笑地向着二号车连连点头。

　　小吴。”

　　范鸿宇便叫了司机一声。

　　司机叫吴辉，二十几岁，退伍军人，是县委小车班唯一的一位有干部编制的司机，其他司机都是职工编制，看上去挺机灵的。

　　吴辉会意，脚下轻点刹车，二号车缓缓靠边停下。

　　警车随即在二号车后边也停下了，李文翰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一溜小跑来到了二号车前，向范鸿宇微笑点头：“范县长好酬去哪里检查工作？”

　　陈霞边有点瞧不上李文翰，五十岁的人了，在一个比自己小了足足一倍的年轻县长面前，这样毕恭毕敬。不过考虑到李文翰的仕途之路颇为艰难，李文翰如此做派，倒也能够理解。

　　范鸿宇没有下车，微笑说道：“去省里，见一位香港来的客人。”

　　“啊？那么巧，我也去省里，明天省厅开会，上午八点，我怕迟到，早一点过去。”

　　李文翰忙即答道。

　　范鸿宇笑道：“那好啊，刚好一路。有李局龘长一起走，安龘全就不用担心了，呵呵……、．只

　　李文翰老脸微红，似乎范鸿宇这话里带着某种讥讽的意味，莫不是对他解除葛大壮的禁闭有所不满？可是这事，李文翰也没办法，谢厚明下了命令，他焉能违抗？

　　当下只做不知，笑容满面地说道：“为县长做开路先锋，是我们公龘安干警的职责。”

　　范鸿赏微微一笑。

　　客气几句，李文翰又和陈霞打了招呼，这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警车。一出城，警车就超越二号车，开到了前边，正儿八经为县长做起了开路先锋。

悠然自樂

第574章 各怀心思

　　由云湖镇前往洪州，要经过十原镇。

　　远远的，岔路口有一台桑塔纳在等候。

　　李文翰看得明白，好像是朝阳农场的车。整个朝阳农场，县团级单位，就这么一台“镇场之宝”还是半新不旧的。

　　够寒碜。

　　李文翰就提高了警惕。

　　实在朝阳农场和云湖县之间，闹过太多矛盾。

　　那个农场场长黄子轩，就是个“二百五”李文翰对他没有半点好感。不过李文翰也不是太担心，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台车，想必没啥“可怕”的，再说，后面车上不坐着朝阳农场的一把手呢！

　　见两台尼桑车过来，桑塔纳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三个人。

　　当先一人，短平头，神情彪悍，正是黄子轩，另一个则单单瘦瘦，胳肢窝下夹着一个公文包，却是杜双鱼。

　　李文翰的双眼情不自禁的眯缝了一下。他是真的想抓杜双鱼，市局头头专程给他打过电话，让他“伺机”抓捕杜双鱼，还很隐晦地透露了那么一点信息，据说是某位市委主要领龘导的指示。

　　李文翰想着这位市委主要领龘导，不是市委书记俾启华就是市长郭清华，他俩对杜双鱼可谓“恨之入骨”。害他们在省委领龘导面前丢那么大的人，过后还不得找杜双鱼算账？

　　甚至找黄子轩算账都有可能。只是省里直接将尤省长的大秘书派到农场当党委书记一把手，市里领龘导一时半会不好向黄子轩“下手”。刚刚换了党委书记，紧接着又换场长，也得看范鸿宇同意不同意。朝阳农场属于市里和省农业厅双重管辖，要撤换场长，还得经过农业厅。

　　农业厅则是直属省政龘府管辖序列，范鸿宇这位前任省府一秘，对农业厅头头的影响力绝对大过市里领龘导的影响力。范鸿宇如果下定决心要保黄子轩，市里还真没有办法把黄子轩弄掉。农业厅那边，肯定要给范大秘面子。

　　这就是省府一秘的潜在影响力，绝非普通县长可比的。

　　现在看来，范鸿宇在农场采取的策略是“怀柔”先稳住阵脚再说。不然，何以解释范鸿宇居然让杜双鱼给他做通讯员？

　　就事论事，李文翰觉得范鸿宇这个策略是正确的。刚刚接手，“稳定”压倒一切。总要等慢慢摸清了农场的底细，在关键位置上安插好自己信得过的人马，才能真正舒一口气。

　　农场虽小却也五脏俱全，是个扎扎实实的官场。

　　见了黄子轩杜双鱼等人的神色，李文翰更加安心。

　　无疑，他们是在这里等候范鸿宇，估外是一起去省城见香港客人。

　　两台尼桑车都靠边停了下来。

　　陈霞很麻利地龘下车，想要给范鸿宇拉开车门，不过动作还是慢了一拍，范县长居然自己开门下车了。

　　见到李文翰的那一刻，杜双鱼脸色微微一变，略略有点紧张。说起来也有意思，前几天，杜双鱼身在“虎穴”面对穷凶极恶的葛二壮，葛大壮，甚至面对云湖县委书记陆玖和公龘安局龘长李文翰的时候，杜双鱼都镇定自若，甚至直接问李文翰是不是要抓他。如今有范书记“撑腰”杜双鱼反倒不是那么淡定了。

　　或许，当时正在“跑路”的杜双鱼，心里早已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可称“哀兵”。嗯杜双鱼堂堂正正的本科大学龘生，天之骄子，被逼到这个份上，那种憋屈，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左右不过是“死”倒看开了。如今事情忽然出现这么大的转机，他不但不需要跑路，还成了农场办公室的干部，范书记的秘书，转眼之间跃上枝头变凤凰，顿时就对今后的日子倍加珍惜起来。

　　大凡有一线“活路”谁愿意“破罐子破摔”啊？

　　不过随后就见到范鸿宇下车，杜双鱼立马安下心来。

　　不知不觉间，他对范鸿宇的信赖甚至就赶上了对黄子轩的信赖。这位年轻书记，实在是个有担当的。

　　“范书记！”

　　黄子轩连忙带着杜双鱼和司机一起迎了上来。

　　上午接到范鸿宇的电话，说要带他去省城见一位香港客人，黄子轩就做好了准备，心里也在暗暗诧异，范鸿宇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刚刚在农场说了要清香港人来建销售公司，这么快就有了实际行动。原以为他去了云湖县，没个十天八天，想不起农场的事来。

　　明眼人都清楚，云湖县实在比朝阳农场重要多了。

　　和云湖县长比起来，朝阳次场党委书记，简直什么都不算。那才是正经八百的“官身”。

　　朝阳农场历任党委书记和场长，俱皆在农场终老，就没有一个走上过更高的领龘导岗位。只有一位副书记，通过个人的关系，调出了农场，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范鸿宇笑着上前和黄子轩握手，说道：“黄场长，久等了吧？”

　　黄子轩笑道：“嘿嘿，也不算久，半个小时吧。”

　　范鸿宇一笑，随即给大家引介。

　　其实黄子轩，李文翰和陈霞彼此之间都是认识的，黄子轩再对云湖县的领龘导没好感，一些具体的问题，还得来县里和陆玖等人沟通，与陈霞也算得老熟人了。

　　李文翰和陈霞都客客气气的，和黄子轩握手寒暄。

　　这多半是看在范鸿宇的面子上。就黄子轩本人，虽然是个正处级干部，李文翰和陈霞可不觉得他算个人物，在他们心里，云湖县的任何一位正科级干部，都比黄子轩更值得看重。一个破农场的场长，还是个“二百五”的性格，有什么要紧的？

　　只是范鸿宇如全身兼双职，是云湖县和农场的父母官，大伙既然俱皆范县长的下属，那就该彼此多亲近，不然，范鸿宇面上须不好看。

　　与黄子轩握手之后，李文翰主动向杜双鱼伸出了手，笑着说道：“杜秘书，你好！”

　　杜双鱼正经职务是范鸿宇的通讯员，不过没人会这么称呼，一概以“秘书”名之。

　　杜双鱼显然有些意料不到，忙不迭地伸手和李文翰相握，说道：“李局龘长，你好！”

　　李文翰握着杜双鱼的手，摇晃了两下，又轻轻拍打了几下，脸上堆满笑容。

　　这个动作和满脸的笑容，可都不是给杜双鱼的，是给范鸿宇看的。李文翰想告诉范县长，我知道杜双鱼现在是你的秘书，所以请范县长放心，我肯定不会再搞他的名堂。

　　县委书记办公会尚未召开，范鸿宇也不曾胡确给他指示，他就“擅自”解除了对葛大壮的禁闭状态，尽管关禁闭是纪律部龘队的内部措施，他李文翰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无需请示任何人。但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李文翰很担心范鸿宇会因此对他有不良印象。

　　现在趁这个机会，向范鸿宇表示一下自己的“识相”也是好的，聊胜于无。

　　寒暄了几句，范鸿宇抬腕一看表，挥手说道：“走吧，还要去‘温泉宾馆’赶晚饭呢。”

　　当下大伙各自登车，警车开路，二号车居中，桑塔纳殿后，小小车队向着洪州滚滚进发。国道线路况不错，又有警车开道，车行甚速，不到五点半，就赶到了洪州郊外的温泉宾馆。

　　貌似令和繁每次来洪州，住温泉宾馆的次数多过了住青山宾馆的次数。

　　令公子很喜欢泡温泉，可以去疲劳，迅速恢复体力。

　　警车开到温泉宾馆一号楼门厅，李文翰朝范鸿宇说道：“范县长，还有什么指示？”

　　范鸿宇笑道：“李局，哪来那么多指示啊？你晚上没别的安排吧？一起吃个饭。”

　　其实李文翰是有安排的，出发之前，已经打电话约了省厅一位关系不错的副处龘长，晚上一起吃饭，乐呵一下。他可没想到半路上会碰到范鸿宇。但眼下范县长发出了邀请，李文翰又不好推脱。再说了，他为什么要推脱？

　　这可是难逢的机会。

　　尽管有谢厚明关照，能够和范鸿宇搞好关系，绝不是坏事。

　　不过当李文翰的眼神无意间在陈霞脸上扫过之后，立马就改了念头，含笑说道：“范县长，你和香港客人会谈重要工作，这个可不好打扰。我是个粗人，可别在香港客人面前影响了我们县里的形晨 ”我还是先去省厅报到吧。”

　　心中暗叫可惜。

　　如果不是陈霞在这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蹭”这顿饭。

　　实话说，李文翰对陈霞满怀“警惕”。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在县委大院权柄显赫，据说很多副县长都要看她的脸色，甚至身为县委常龘委的县委办公室主龘任，也要让她三分。

　　传闻之中，她和前后两任县长陆玖和老崔，似乎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当然，也仅仅只是传闻，谁也没有当真证实过。

　　李文翰眼神只在陈霞脸上一转，范鸿宇便对他心中所想一清二楚，也不强留，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去省厅报到是正事，还是以工作为重。”

　　其实明天上午八点开会，现在需要报什么到？

　　李文翰又说了几句客气话，看送范县长进了宾馆大堂，这才登上尼桑警车，离开温泉宾馆。

　　一上车，李局龘长的脸色就变得阴沉无比，甚至还暗暗咬了咬牙。

悠然自樂

第575章 范县长真抠门

　　走进温泉宾馆，陈霞神色如常，黄子轩杜双鱼和农场的司机，却扎扎实实被宾馆大堂的富丽堂皇地镇住了。黄子轩毕竟是场长，还见过些世面，杜双鱼刹那间目瞪口呆。

　　没想到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豪华宾馆，今儿是真真龘实实的见到了。

　　范鸿宇径直走到前台，让服务力给令和繁住的房间打电话。

　　和温泉宾馆的豪华装修比较起来，宾馆服务员的态度，实在不敢恭维。到目前为止，一号楼这边也是不对外开放的，依旧只接待地师级以上领龘导干部和省委省政龘府办公室打过招呼的尊贵客人。

　　所以对于范县长的要求，前台服务员毫不理会，却不住打量着范鸿宇，满脸警惕之色。这几位，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地师级干部，也不像是能得到省委省政龘府特别关照的尊贵客人。

　　范鸿宇就有点无奈，只得拿出了省政龘府秘书一处的工作证。

　　对于这种计划经济时代的残留，范县长一时半会也难以改变。

　　“啊，你，你就是范处龘长？对不起对不嘻 ……”

　　服务员一看他的工作证，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连声向他道歉，随即就开始拨电话。

　　“对不起啊，范处龘长，令先生早就交代过的，你一来就给他打电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屌

　　服务员还在一迭声解释。

　　范鸿宇摆了摆手，也不去和她计较，随即就回到大堂的待客沙发上坐下了，对兀自在那里发愣的杜双鱼等人说道：“黄场长，双鱼，都坐吧，别站着。”

　　不一会，西装革履的令和繁和打扮入时的汤小龘姐就从宾馆的大理石楼梯上走了下来，一见范鸿宇，立即扬起手打招呼：“鸿宇，来得挺准时嘛。”

　　陈霞的双眉便微微扬了起来。

　　听这招呼，这位香港客人和范县长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直接叫名字，挺亲热的。

　　范鸿宇笑道：“那是，要来见大老板，不准时一点不行啊。”

　　“哈哈，你就贫吧。

　　令和繁显然心情甚佳，笑哈哈的，大步走了过来。

　　汤小龘姐也向范鸿宇微笑致意，说道：“范县长，你好！”

　　原来她已经知道范鸿宇调任了新职。

　　令和繁已经和徐家四小龘姐有了婚约，据令和繁说，不久之后就会举行婚礼。不过汤小龘姐依旧是繁盛贸易公司的总裁秘书。对她与令和繁的关系，估计徐四小龘姐也是心知肚明，却能容忍得下。也不知这是香港豪门大户的“潜规则”还是说令和繁本事了得，手段过人。

　　范鸿宇站起身来，与令和繁握了一下手。和李春雨等人见面的时候，一般都是熊抱的礼节，但令和繁似乎不大适应这种带着“江湖气息”的礼节，范鸿宇也不勉强。

　　“来，令总，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朋友。”

　　当下范鸿宇将陈霞，黄子轩，杜双鱼都引介给了令和繁，吴辉等两位司机也没有落下，一样的介绍。令和繁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地和大家——握手寒暄。

　　陈霞不免在心里暗暗叹息。

　　这可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辈子待在云湖县，何曾见过这般风流倜傥，挥洒自如的精英人物？貌似如今的令和繁，纵算在香港也算是很知名的青年俊彦，全球小型游戏机产业的领军人物，确实堪称是商界精英了。

　　单论长相，令和繁自然谈不上“帅绝天下”关键那种来自“大世界”的风度气质，让他显得十分的与众不同。

　　其他几位，除了黄子轩，在令和繁面前都有些拘谨。

　　“鸿宇，走吧，晚宴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寒暄已毕，令和繁微笑相邀。

　　当下一行人在宾馆服务员的引领之下，向餐厅而去。

　　令和繁订了个豪华包厢。范鸿宇新任县长，第一次带县里的下属和他会面，令和繁自然要为范鸿宇撑这个面子。

　　久在商场，这些都只是基本功而已。

　　“来来，请坐请坐屌

　　令和繁很客气地伸手延客。

　　自然是范鸿宇坐了主宾席，陈霞却也并不客气，就坐在范鸿宇身边，顺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面前的杯盏碗碟。其实这些杯盏摆放得很整齐，陈霞自然而然地做出这个动作，只是下意识，表示自己时刻准备为领龘导服务。

　　不一会酒菜上来，自然非常丰盛，满满摆了一桌子，山珍海味俱全，酒也上了好几种，有陈酿茅台，进口红酒，还有清爽的香槟，大家各取所需。

　　令和繁这是西式做派，不像国内请桑，除了白酒就是啤酒，总而言之不喝也得喝，不放倒几个酒宴就够不上热烈。

　　令和繁举起酒杯，笑着说道：“范县长，黄场长，陈主龘任，诸位，来，一起干一杯，祝范县长宏图大展，鹏程万里！”

　　既然范鸿宇带了一大帮手下过来，令和繁的用语就变得非常的正式。

　　大家站起身来，一起碰了一杯。

　　陈霞就忙着给范鸿宇夹菜，盛汤，恪守着办公室主龘任的职责，一副标准好下属的模样。

　　“令总，电子工业园，进展很顺利吧？”

　　酒过三巡，范鸿宇笑着问道。

　　令氏集团在洪州昌明经济开发区搞的大型电子工业园，就由令和繁亲自负责。电子这一块，本来并不是令氏集团的主营业务。令和繁在全球电子游戏机市场取得的骄人成绩，改变了整个令氏集团高层对今后主营业务的规划布局。小小的掌上游戏机这两年给繁盛贸易公司带来的纯收入，甚至超过了整个令氏集团这两年的总利润。面对这样巨大的市场前景，令氏集团调整战略结构也就理所当然了。电子工业园更是理所当然地由令和繁挂帅。

　　事实上，令和繁现在已经是令氏集团第二代的“掌门人，”在和兄弟堂兄弟的竞争中完胜。

　　令和繁微笑点头，说道：“挺顺利的，省里市里都给了最大的支持，各种审批手续大开绿灯。估计第一期工程，年底就能竣工投产。范县长你来得正好，你就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了。咱们好好聊聊，整个集团今后的发展方向。实话说，搞计算机生产，我心里现在也不是很踏实，你得给我一点信心才行。”

　　此言一出，陈霞黄子轩等人，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实在没想到，令和繁会讲出这种话来。

　　听这话里的意思，令总还要请范县长指教？范县长不给他吃颗“定心丸，”偌大的电子工业园，还会迷失发展方向？

　　见过牛的，没见过这么牛的！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好，今晚上好好聊聊，整个集团今后的发展布局，是需要仔细商量一下。”

　　这话就更牛了，范县长竟然居之不疑？

　　而看令和繁的样子，好像真的放下心来，似乎有了范鸿宇这个承诺，心里就特别踏实了。

　　神马状况？

　　“令总，我这次来，走向你求援的。”

　　“范县长，你不觉得这么说话很见外么？”

　　令和繁就笑着说道，语气相当的轻松愉快。

　　范鸿宇也笑，说道：“是这样，我需要你给我派一个市场调龘查团队过来，主要是销售和企业管理方面的精英人才。云湖县和朝阳农场都紧邻青山湖，土地肥沃，渔业也比较发达，自古就是鱼米之乡。云湖和朝阳农场今后的发展之路，必须因地制宜，围绕着这个鱼米之乡做文章。”

　　“我的初步设想是这样的，农副产品和水产品的生产和销售，要形成规龘模化，走集团化发展的道路。这就需要进行深入的市场调龘查，仔细分析一下目前和将来，全省乃是全国农副产品市场的走向，再制定一个切合我们实际的发展规划出来。”

　　令和繁点点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明白了，你想要走集团公司经营发展的道路？”

　　“对，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个集团公司，规龘模有点晨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云湖县和朝阳农场加起来，八十几万龘人，不进行缜密规划，盲目地进行发展，只怕会走弯路。”

　　令和繁也笑了，说道：“这个公司规龘模够大的。”

　　范鸿宇就是范鸿宇，果然没有让令和繁失望，越来越大气了。以前在枫林镇的时候，还只是建个工业园，现在居然要按照集团公司的经营方式来发展一个县的经济。

　　“这个调龘查团队的人员，可以适当的多一点。除了搞调龘查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帮我们县里和农场培训一批商业人才出来。到时候我会安排一些合适的人员，配合这个团队一起进行市场调龘查。边工作边学习龘吧，等调龘查有了结论之后，再开个专门的培训班，搞个短期的专业脱产培训……不过我这里要先说明一点，调龘查团队到了我那里，吃饭住宿出行，我管。工资我可不管啊，我现在穷，付不起这么一大笔钱。”

　　范鸿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就算令和繁只给他派一个十人团队，在云湖县待一个月，那也得一二十万的工资，加上食宿车旅开支，范县长还真的难以承担这个费用。更不用说请这样的调龘查培训团队，理论上还要付一笔讲课费。

　　这个话头，范县长提都不会提起的。

　　令和繁就笑：“范县长，你可真够抠门的，比我们资龘本家还狠。”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悠然自樂

第576章 挖墙脚


　　夜色渐深。

　　温泉宾馆的豪华贵宾套房里，四个人围着小茶几而坐。

　　汤小姐在泡茶。

　　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和范鸿宇紧紧坐在一起，穿着漂亮的玫瑰紫长裙，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发髻，洁白细腻的胸前，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梦幻般的光泽。

　　正是香港天歌集团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赵歌。

　　汤小姐泡好了茶，赵熟轻轻端起精致的小杯子，放在范鸿宇面前。

　　天歌集团公司和令氏集团深度合作，在昌明经开区建设的那个大型电子工业园，天歌集团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这不是在令和繁的房间，而是在赵歌的房间。

　　此番赵歌是与令和繁一起到洪州来的。赵歌很体贴范鸿宇，刚才的晚宴，并未参加。他现在是县长了，赵歌生怕给他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去香港两年多，赵歌再也不是昔日的小餐馆老板，早已成为耀眼夺目的都市丽人，在无数商界精英人士眼里，赵董是一个奇迹般的女强人。两年多前，天歌电子公司忽然在香港成立，一年多之后，就变成了天歌集团公司，资产上亿。

　　而作为这个新近崛起的天歌集团公司的老板，几乎没有人知道，赵歌到底是何种来头。也有人调查过，说赵歌是来自内地青山省一个偏僻的小县，但这个调查结果，却被大多数人拒绝接受。

　　这不可能！

　　商界可以接受天才，但绝不能接受神话！

　　任何一个大公司的崛起，都应该有一个合理的过程。哪怕这个过程再奇迹，再令人不可思议，起码要能从原理上解释得过去。

　　赵歌如果真是来自内地一个小县，短短两三年时间内资产上亿，首先从基本面就解释不通。所以很多人宁愿相信，赵歌必定是内地高级官员的家属只不过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才安排了一个子虚乌有的青山小县出身，让所有想要调查她底细的人，全都走进死胡同。

　　在内地，有权有势者要安排这样一个假身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赵歌自己，自然不会对此有任何置评。

　　但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变迁，对范鸿宇的挚爱，却从未改变过，心甘情愿承受一切。眼见范鸿宇在体制内如鱼得水一路走高，赵歌满心欢喜。

　　在赵歌心目中，她的男人，注定要走上无数人毕生都难以企及的至高神坛。

     令和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鸿宇，现在可以掏点真家伙了吧？”
　　黄子轩，陈霞，杜双鱼，吴辉等人，都住在温泉宾馆，刚才一起去泡了温泉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所有费用，自然都要着落在令和繁令总身上。整个青山省，乃至整个华夏国，只怕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牛逼哄哄的县长来，请港商为他办事，还要人家掏钱。

　　赵歌一双妙目，便亮晶晶的，注视着范鸿宇。

　　电子工业园第一期工程即将建成投产，今后的发展到底应该如何布局赵歌跟令和繁一样关心。当然，这么大的一个投资项目两家集团公司事先一定召开过无数的会议来商讨，不可能是盲目投资。今后的路怎么走，也早已有了定论。

　　但在令和繁与赵歌看来，不管曾经有多少专家一起商议过，探讨过，最终都还得听听范鸿宇的意见。过往的事实证明，范鸿宇对国际市场走势的预测，还从未失误过。只要按照他的指点去做，就没有不赚钱的，而且赚的倍数让人完全意想不到。

　　天歌掌上游戏机就不说了，已经被奉为全球游戏机产业最经典的战例，按照范鸿宇的布局，天歌游戏机已经独霸了全球掌上游戏机市场的几乎全部份额。随着各个国家市场的陆续开发成功，越来越多的现金正如潮水般涌进令和繁与赵歌的银行账户。

　　两年多时间，两家公司的资产增长了上百倍。

　　夏言朵朵在琼海那边的房地产开发，也搞得风生水起，据说收益也是以百倍计算。

　　这么巨大的利润空间，在传统行业，几乎完全没有办、法想采。

　　现在繁盛电子工业园的规模，如此庞大，将来的路子怎么走，没有得到范鸿宇的“终极指点”，大伙心里都不踏实。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小型化。精巧一点，再精巧一点。便携，是电子产品未来的终极趋势。”

　　令氏集团的繁盛电子工业园，将主要生产两种电子产品，其一是计算机整机，其二则是最新面市的移动电话整机。

　　实话说，生产这两种电子产品，青山看绝　　时不是最佳的基地选址，劣势相当明显。令氏集团之所以决定舍近求远，在洪州市落户，不为别的，就为“范鸿宇”这三个字。作为令氏集团最主要的合作伙伴，天歌集团落户青山的态度无比之坚决。这也是令千秋与令和繁最终说服集团其他董事的主要理由。

　　毕竟百分之四十的资金，由天歌集团承担。

　　令和繁苦笑一声，说道：“鸿宇，你这是不是太笼统了？我知道小型化，便携是电子产品的终极趋势，但要达成这个目标，可不那么容易。对技术的要求很高。”

　　范鸿宇就笑，说道：“和繁，我知道这对技术要求很高。所以我们原先的预算，可能还要改一改。其实作为电子产品的生产商而言，工厂并非最重要的环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工厂甚至是最不重要的环节。销售，建立渠道也不是最重要的环节，采购和成本更加不是尸

　　“那最重要的环节是什么呢？”

　　正在泡茶的汤敏微笑着问了一句。

　　“技未，开发。电子产品是高科技领域，新产品研发的能力，决定着整个公司的生死存亡。所以，和繁，歌儿，我建议，你们的精力不要放在工厂的施工建设上，这个完全可以交给下边的经理去办。你们的精力，要放在研发部门的组建之上。你们两位老总，最大的任务就是去挖墙脚。亲自出马，去挖墙脚。全世界范围内搜寻电子产品的研发人才。只要是真有价值的人才，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挖过来。这一点是保证电子公司长威不衰的最大关铤。”

　　范鸿宇脑海之中，又浮现出另一个世界，那个著名的被咬了一口的水果商标。水果公司生产的手机，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产品内置软件的先进性。其强大的包容功能，几乎可以吞噬一切。连在大家看来，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音乐界，也被水果手机一口吞进去了。音乐制作公司和唱片公司，被迫和水果手机合作，成为水果手机的原创供应商。

　　要确保电子产品在软件上的优势，公司的技术研发能力，就是唯一的倚仗。

　　赵歌轻声说道：“这倒是真的，我们的游戏机，最主要的就是游戏软件比其他公司的先进。”尤其是俄罗斯方块……”

　　令和繁也点了点头。有关俄罗斯方块版权的争夺，是他亲自操作的。抢在日本人之前，将版权收购到了自己手里，任天堂就此被战败，再无翻身机会。

　　“好，我去挖墙脚。”

　　范鸿宇便望了赵歌一眼，赵歌嫣然一笑，说道：“上回去美国，已经谈妥了一个小团队，等我们这边做好了基础建设，他们就会过来了。”

　　令和繁诧异地说道：“歌儿，原来你早就开始行动了？”

　　“是啊，三月份我去美国的时候，丹宇就跟我说了，让我留意一下电子产品研发方面的技术人才。实话说，现在去欧美国家挖墙脚，最大的问题还不在于价格，在于寻找。只要找到了合适的人才，价钱并不太高。”

　　范鸿宇笑道：“现在整个互联网产业，在全球都还刚刚起步，基本上还很少有人意识到软件开发人才的重要性。”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令和繁想了想，说道：“在美国找到的人才，是不是就留在那边，咱们可以在美国注册一个公司，让他们在那里从事软件开发，成果归公司所有就是了。美国那边的氛围，毕竟不是国内可比的，查询相关的资料也比较方便，更加能够快速出研究成果。”

　　范鸿宇笑笑，说道：“和繁，你这是纯商业化的考量。但你不要忘了，欧美国家对我们的技术壁垒。现在不显山不露水的，他们还没有警觉，一旦我们的产品开始上市，取得好成绩的时候，他们就不干了。别以为美国有多民主，对我们的技术封锁，从来都没有放松过。我看还是把人直接挖过来，还能当老师，给我们自己带出一批新人。所以，除了挖墙脚，你们两位老总还要全力培养自己的技术团队。在电子领域，现在是培养人才最黄金的阶段，大家都是刚刚起步，不像传统工业，有那么大的差距，我们要追赶，困难重重。

　　现在大家都基本上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谁先跑，谁就占据先机。二战结束后，苏联是拼命搜吾德国的有形财富，整个工厂整个工厂地拆迁，运回苏联去。美国则是拼命搜舌德国的技术人才。几十年过去，差距现在变得非常明显。”

　　令和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悠然自樂

第577章 相见欢


　　令和繁和阿敏很“识趣”，并未在赵歌的房间里久待，很快便起身离去。

　　赵歌便动手收拾茶具，修长的身躯呈现出曼妙的弧线，忽然腰间一紧，已经被范鸿宇搂住了。

　　“歌儿，别管了，休息吧。”

　　范鸿宇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赵歌咬了咬嘴唇，无声地笑。

　　他就是喜欢这样突然袭击。女人被心爱的男人冷不丁的从后边搂住的时候，热情最容易被激发。

　　“还是先收拾一下，明天被人看到这么乱糟糟的，不好……”

　　“不会有人来的，你不发出邀请，谁敢到你房间里来？”

　　范鸿宇才不上当，搂在赵歌腰间的大手，已经开始往上移，一左一右，牢牢掌握了高耸的双峰，忽然又轻轻一笑，笑得很是古怪。

　　“好像又大一点了呢……”

　　赵歌“噗嗤”一笑，忍不住打了他的手背一下，丰盈的凫臀轻轻扭动。不料就“出事”了，明显可以感觉到范鸿宇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

　　范鸿宇一使劲，将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张嘴就咬住了赵歌雪白的脖颈，轻轻磨牙。

　　“不要，你先洗澡……”

　　赵歌就有点慌，身子一阵阵的颤栗，咬着嘴唇轻轻地哼着，声音销魂蚀骨。

　　“我刚泡过温泉。”

　　“那……”

　　赵歌没词了。

　　“那，窗户关起来，把灯熄了……”

　　稍顷，颤颤地说道，水晶吊灯柔和的光芒照射下，羊脂玉般白暂的脸颊上，早已遍布红晕。

　　“嘿嘿，这是最高一层，方圆几十里地之内，都没有比这更高的建筑物了……”

　　范鸿宇湿润的舌头卷住了她柔嫩的耳垂，不住往她耳朵里吹气。

　　不愧是刑警出身，观察入微。

　　“那，那去卧室吧……”

　　赵歌的身子更软，声音更抖，如果不是范鸿宇牢牢搂住了，只怕会站立不稳。

　　范鸿宇不应，动作频率却越来越快。

　　“不要……”

　　赵歌忽然惊叫一声，一下子感到凉凉的，玫瑰紫长裙已经被范鸿宇掀了起来。温泉宾馆地处郊外，夜色已深，清凉的晚风从打开的阳台窗户上直吹进来。

　　难道他想在这里？

　　就在客厅？

　　就在这通明的灯火之下？

　　赵歌简直“不敢想”了。骨子里头，赵歌还是宇阳县偏僻山村的姑娘，还是那个羞羞怯怯的小餐馆老板娘，虽然不是和范鸿宇头一次欢好，但还从未有过在这种环境下的尝试。

　　赵歌很怕。

　　然而很明显，范鸿宇真有那样的意图，一只粗大的手掌，已经触及到了最敏感的地带。

　　“鸿宇，鸿……宇，不，不要在这里……”

　　赵歌柔柔地呻吟，含含糊糊，声音压得很低。

　　阳台玻璃门没关，窗户也没关，令和繁他们就住在隔壁不远的地方，万一被他们听到，赵董事长羞也羞死了。

　　范鸿宇不吭声。

　　这是他的习惯，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他都不怎么说话的。

　　然后，又是一凉。

　　最后的屏障，已经完全解除。

　　赵歌也不吭声了，雪白的牙齿死命咬住了娇艳的红唇，慢慢弯下腰去，双手撑在了一侧的沙发上，俏脸红彤彤的，直达耳根，轻轻合上了双眼。

　　“嗯……”

　　又是一声压抑的呻吟，在范鸿宇狂暴的动作之中，赵歌完全迷失了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赵歌侧身向里，蜷缩在客厅明黄色的长沙发之中，玫瑰紫的长裙飘落在茶几一侧，精致的发髻也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明艳绝伦的脸颊，洁白如玉的娇躯轻轻颤抖着，胸部急骤起伏，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劲头。

　　范鸿宇也早已解除一切武装，和赵歌紧紧挤在一起，健壮无比的身躯几乎将赵歌娇嫩的身子遮去了一大半。

　　饶是范县长体健如牛，此刻也和赵歌一样，呼呼喘息不已。

　　“歌儿……”

　　亲吻着赵歌乌黑的长发，范鸿宇轻轻呼唤。

　　赵歌不吭声，乌亮的大眼睛满是迷离之意，灵魂尚未回到自己的躯体。

　　太激烈了。

　　太刺激了。

　　赵歌自己都没想到，换一个场地，感受竟然会如此的不同，灵魂不知道有多少次离体而去，在虚幻和现实中交替轮回。

　　“啊……”

　　过了几分钟，范鸿宇翻身下了沙发，赵歌再次发出娇呼，整个修长柔嫩的娇躯已经被范鸿宇抱了起来，大步向浴室走去。

　　灵魂归体，赵歌瞬间羞不可抑，紧紧搂住爱郎的脖子，紧咬红唇，将俏脸深深埋入范鸿宇的怀中，不敢去看他的双眼。

　　温泉宾馆一号楼的豪华套房，配置了一　　个巨大的椭圆形浴缸。这在当时所有宾馆的洗浴设施中极其罕见。就算是青山宾馆，浴室里的配置都是中规中矩的。温泉宾馆不同，这里是疗养圣地，一些客人有时候不愿去温泉，就在大浴缸里放满温水，享受类似泡温泉的乐趣。

　　范鸿宇抱着赵歌，进了大浴缸，打开水龙头。

　　温泉宾馆的消毒措施，不用怀疑。

　　这里接待的不是高官就是贵宾，连个卫生消毒都搞不好，宾馆负责同志可以下岗去烧锅炉了。

　　温热的水流渐渐将两人的身体包裹起来。

　　范鸿宇依旧搂住赵歌柔嫩的身躯，将自己强壮的胳脖给她当枕头，免得陶瓷浴缸恪到赵歌，让她不舒服。不过另一只手却很不老实，转来转去总也离不开赵歌胸口那两团温滑的羊脂玉球，仿佛那里有着特别强大的“地球可力”。

　　赵歌依在他怀里，伸出小手，轻轻爱抚着他结实的胸肌，满脸都是幸福之色。藏在水里的一条修长美腿，嵌进范鸿宇的双腿之间。两人的身体，在水中扭曲成一种奇怪的形状。

　　“鸿宇，当县长年苦不？”

　　赵歌轻声问道。

　　范鸿宇的大手从水里探出来，摸了摸赵歌娇俏的小脸，笑着说道：“没事，不算太辛苦。”

　　“你骗人。你怕我担心，故意这么说的，安慰我。”

　　赵歌不信。

　　在她想来，当县长应该是很辛苦的。天歌公司现在有职员好几百人，如果加上天歌电子厂的工人，那就有几千人，赵歌都觉得摊子好大，要忙的事情好多。范鸿宇管着一个县，几十万人，那得多忙啊？况且县里的干部，也不见得都那么听他的话。不像她在公司，是一言九鼎的无上权威，几乎没人敢跟她捣蛋。

　　如果范鸿宇是普通的县长，也就罢了，做个官僚，只要应付好了上级领导，工作勉勉强强维持得过去就行，也谈不上多辛苦。但赵歌很清楚，范鸿宇不是那样的人，否则他根本就无需去当官。自己开个公司做老板，以他的才能，何等逍遥自在？天歌公司肯定比现在的规模还要大上几倍。

　　官场上的种种，赵歌以前是完全不懂的。这两三年驰骋商界，见多识广，和内地的领导也打过不少的交道，慢慢也明白了其中的许多弯弯绕。在官场上，喝酒胡混是常态，许多官员得心应手，如鱼得水。但要想真正干点事，那可就难了，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和你过不去。

　　加之范鸿宇又是这样宁折勿弯的性格，各种龙争虎斗必不可免。

　　范鸿宇笑哈哈地说道：“真没事。刚刚去县里，还要摸摸情况。班子里的同志，意见不同那是很正常的现象。就算是在公司，也会有人给你提意见对不对？当领导的，不可能什么都懂，也就不可能什么都正确，有人提意见是好事。歌儿，你可要虚怀若谷，不要听不进不同的意见。这样对公司的发展没好处。”

　　赵歌轻轻一笑，说道：“我才不像你呢，那么霸道。只要人家提的意见有道理，我都能听得进去。”

　　范鸿宇笑道：“你现在刚刚当老总，自然什么意见都听得进去。我说的是将来。等以后天歌公司继续发展壮大了，你在国际上也成为著名女强人，到那个时候，各种光环笼罩在你的头上，心态就会起变化，有些意见就听不进去了。”

　　赵歌想了想，轻轻点头，承认范鸿宇说的有道理：“嗯，有可能吧……不过到那个时候，你肯定会提醒我的，对不对？”

　　无论到了何时，范鸿宇永远都将是她内心深处最强大的依靠。就算全世界所有的意见她都听不进去，范鸿宇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就怕到那个时候啊，赵董事长光芒万丈，俯瞰众生，连范鸿宇是谁都不记得了，哈咯……

　　“讨厌，你明知道不会的……”

　　赵歌就轻轻打了他一下，撅起小嘴，佯装嗔怒。

　　浴室嫩黄的灯光有些朦胧，更显得小鸟依人般的赵歌美艳不可方物。

　　范鸿宇禁不住又低头亲了一口。

　　赵歌也亲了他一下，问道：“对了，鸿宇，你们县里要不要投资？我注册一个新公司过去吧？”

　　赵歌总是担心自己和范鸿宇的关系曝光，在这些方面的操作都很谨慎，一般都是以令和繁或者其他合作伙伴的名义去给范鸿宇治理的地方投资。

　　“暂时还不用，云湖县的情况，现在缺的还不是资金，缺的是一种好的管理运作模式。等我先把这一块理顺了再说，到时候如果需要投资，我会告诉你的。”

　　赵歌就柔柔地点了点头，又搂紧了他。

悠然自樂

第578章 憋气

　　李文翰的心情很不好。

　　应该说是非常非常糟糕。

　　昨天晚上，他和省厅那位副处长一起吃的饭。副处长和他关系不错，以前在省厅培训的时候，两人住一个宿舍，很谈得来。此后就一直联系不断，李文翰只要到省城，无论公事还是私事，总是会请副处长一起聚一聚。

　　吃饭的时候，副处长喝的有点高，凑到他耳边告诉他一个秘密，就是为什么其他县的公安局长都高配了，单单他的高配就批不下来。副处长跟他说，就去年，本来省厅都已经同意了，在征求齐河市领导意见的时候，被齐河市的某位主要领导否了。

　　对于李文翰而言，这是一个新的消息。原先，他得到的“情报”，都是说省厅不批，就是因为他们云湖总和朝阳农场打架，影响不好。省厅要树立一个“反面典型”给其他市县的公安局长瞧瞧。

　　李文翰在省里没什么过硬的关系，甚至于在市里都没有太说得上话的朋友，唯一的靠山就是谢厚明。但谢厚明在云湖县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到了市里，也不是很有面子。谢厚明自己都快要退二线了，市里那些大头头，谁会真的很在意他？

　　省厅这位副处长倒是和他关系好，但在这样的事情上使不上什么劲，毕竟只是一个副处长而已。

　　所以听说是省厅不批，李文翰尽管心中憋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独自郁闷。

　　现在，副处长却告诉他，问题出在他们市里。

　　接下来，副处长又大爆“猛葬”悄悄告诉他，其实市里那位主要领导对他并没有成见，真正卡住他的是他们县里的领导。副处长甚至还很隐晦地点了一下，他们县里那位卡他的主要领导到底是哪一位。就差没点名了。

　　李文翰心知肚明，这位所谓的县里主要领导，只能是陆玖，不会是别人。

　　陆玖与谢厚明一直不对劲，他李文翰作为谢厚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陆玖自然对他没有半分好感，甚至好几次还想将他换下来，给自己的嫡系让路。是谢厚明死死顶住，他才得以继续待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

　　否则，不要说高配“原配”都保不住了。

　　陆玖这个“笑面虎”！

　　李文翰什么都不好说，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和副处长干杯，差点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副处长将他送回宾馆的。

　　谁知今天开会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段宸欣居然亲自莅临，在大会上不点名地批评了云湖县的治安状况很糟糕。

　　一时之间，李文翰老脸火辣辣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文翰本来也是个要强的性格，当了局长之后更加如此。原本其他兄弟县市的公安局长都高配了，就他一个正科级已经很伤自尊了。没想到还会被段书记在全省公安局长大会上不点名批评。

　　丢人！

　　丢人啊！

　　这点儿，算是背到家了。

　　会议开得比较长，下午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厅里安排了聚餐。李文翰起身就往外走，压根就没向餐厅那边去。

　　这饭吃不下去了。

　　开会的时候，其他局长碍着会场纪律，一个个正襟危坐，谁也不看他。待会到了餐厅大伙嘴里不说什么，那眼神活活能杀死人！

　　李文翰真受不了这个。

　　打算招呼司机直接回云湖去，实在不行，在路上对付一口就是了。一餐饭不吃，也饿不死。

　　孰料刚刚来到小车旁边，他的传呼机就急促地震响起来。李文翰没好气地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是省城的。李文翰ｈ亨”了一声，毫不理睬，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下。

　　“局长，不吃饭再走吗？”

　　司机没眼色，不曾看到李文翰板着的黑脸，还在询问。

　　“吃什么饭？回去！”

　　李文翰算是找到个出气筒，瞬间就爆炸了，压着嗓门，闷雷似的吼了一声。

　　司机吓得浑身一激灵，再不敢多言，忙不迭地打火，只是忽然受此惊吓，手忙脚乱的，连打了两回，车子都没有启动起来。

　　李文翰更加火大，脸色沉得像锅底，正待开口训斥，传呼机却又响了起来。

　　“妈的，叫什么叫，烦死了！”

　　李文翰抓起传呼机，看都不看，“刷”地摔到一边。

　　司机脸色苍白，好不容易启动了车子，慢慢往前开。这停车场里车子太多，须得小心在意。

　　李文翰呼呼地喘了一阵气，直到尼桑警车开出了省厅停车场，逐渐加速，心情才略微好一点，又顺手将丢到一边的传呼机拿了起来，一看，还是刚才那个电话号码。李文翰脑海里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今天范鸿宇可能还在省里，万一这是范鸿宇在扣他，自己一个电话都不回，可就糟糕至极了。　　
刚才在大会上被段书记不点名批评的时候，李文翰甚至有了辞职的冲动。

　　妈的，老子不干这个破局长了，不受这个鸟气！

　　当了公安局长，在普通干部群众看来，那真是威风凛凛，手握重权。他们何曾知道，公安局长也有公安局长的苦恼。尤其是他李文翰这个公安局长，更加“不足为外人道”。级别高配不上去不说，公安系统真正的大事，全得请示谢厚明。有时候李文翰想要提拔一个自己的亲信，没有谢厚明点头，就是通不过。

　　谢厚明不但是政法委书记还是县委排名第三的副书记，政法系统副科以上干部的任命，都得通过他，他在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上，都有投票权。

　　当然，辞职的念头，只是在李文翰脑海里一闪而过，不可能当真。

　　在公安局默默无闻地干了二十来年，好不容易到四十几岁时来运转，当上了局长哪里是说辞职就能辞职不干的？就算他能说服自己，也说服不了老婆孩子。

　　只要还想将这个公安局长干下去，最好不要得罪范鸿宇而且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得罪。

　　“停车！”

　　尼桑车刚好经过一个公用电话亭，李文翰猛地吼了一嗓子。

　　这回倒是没吓着司机，一见李文翰脸色不对，司机早已全神贯注，做好了李局长随时“发飙”的心理准备，当下一踩刹车，稳稳当当在路边停了下来。

　　技术还是很过硬的。

　　李文翰推开问下车，来到公用电话亭，抓起电话拨了过去，同时连做两个深呼吸镇定自己的情绪。

　　“你好，请问哪位找我？”

　　电话很快就有人接听，李文翰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问道。

　　“李局长吗？我范鸿宇！”

　　果然，电话那边真的传来范鸿宇的声音。

　　李文翰顿时暗中大叫侥幸。看来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真是太重要了，没想到确实是范鸿宇在找他。

　　“你好你好，范县长，我是李文翰，你好。”

　　李文翰瞬间就转换了语气，脸上浮现出由衷的笑容，丝毫也不见勉强之意似乎范鸿宇就在他的面前。

　　范鸿宇微笑说道：“你好。李局长，会开完了吧？”

　　“开完了开完了，范县长有何指示？”

　　范鸿宇笑道：“没有指示，只有邀请。李局长要是现在有时间的话，请到梅山酒店来吃个饭，怎么样，抽得开身么？”

　　请我吃饭？

　　李文翰便略略愣怔了一下，这个可真是意想不到，脑子立时高速运转起来。

　　他是搞公安的碰到任何“疑点”，都不可避免的会进行逻辑分析和推理。也要算是某种强迫症吧。

　　范鸿宇这个时候主动请他吃饭毫无疑问，应该是向他表示友好的一种姿态。刚刚出任县长，总是要寻求地方实力派的支持。凑巧又碰上了葛大壮葛二壮兄弟俩那档子事，范鸿宇第一个就找他“拉关系”，倒也十分的合情合理。

　　只是范县长伸过来的这条“橄榄枝”，要不要接，怎么接，可都有很大的讲究。尤其现在这局面，陆玖，范鸿宇，谢厚明这县里的“三巨头”出人意料的杠上了，更加要小心应对。

　　不过当此之时，却也不允许李局长多所迟疑，免得让范县长认为他心不够诚，当下连声说道：“范县长太客气了，这个怎么敢当？应该是我请县长才对……”

　　算是做下属的标准套话。

　　“这么说，李局长能抽得开身了？”

　　范舟宇直截了当地说道。

　　李文翰不由一阵苦笑……

　　这位年轻的新县长，个性还真是强势，请个客都像是在下指示，由不得李文翰不去。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明知是“鸿门宴”，李文翰也非去不可了。不去，那就是往死里得罪范鸿宇。

　　“呵呵，县长下了命令，我就是再忙，也得立即执行啊。指哪打哪……”

　　李文翰打着哈哈，满心愉悦地说道。

　　至少听上去，他是非常的高兴。

　　“那好，李局长，请你一个人过来吧，清清静静的，好说话。”

　　范鸿宇随即又给了李文翰一个意想不到的指示。

　　李文翰心里更加紧张。照这个意思，范鸿宇还真有些“秘密”要和他商量？连司机都不让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李文翰不敢迟疑犹豫，一迭声地说道。

　　好在司机很识趣，一直呆在车上没下来，也不清楚李局长到底在和谁通电话。

　　挂断电话，李文翰吩咐司机自己去找个地方吃饭，等他通知，随即在路上拦了一台计程车，直奔梅山酒店而去。

悠然自樂

第579章 李局长完全被搞懵了！

　　李文翰赶到梅山酒店的时候，范鸿宇正和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坐在大堂沙发里絮絮叨叨的说话，严格来说，是那女孩子在说，范鸿宇在听。

　　这女孩长得十分可爱，略圆的脸庞，眼睛乌亮，皮肤白暂，一笑两个酒窝，个子不是太高，双峰异常饱满，将月白色的紧身内衣高高撑了起来，尽管不是低领，因为胸部太饱满的缘故，依旧能看到一抹若隐若现的深邃沟壑。

　　无疑，这可爱的女孩是《青山日报》记者彭娜。

　　四月份，天气还不是很热，彭娜穿着非常正式的职业套装，和她的娃娃脸，性感身材搭配在一起，形成一股特别的魅力，对男人充满着诱惑。

　　彭娜正叽叽喳喳地给范鸿宇说着报社近期发生的一些趣事。当然，都是办公室同事之间的一些事情，有点“鸡毛蒜皮”，不过彭娜讲得起劲，范鸿宇也听得兴味盎然，不时点点头，脸上带着十分恰悦的微笑。

　　以前范鸿宇在省政府上班的时候，彭娜基本上每一两天就会给他打个电话，聊上一阵，早已经成为习惯了。此番范鸿宇外放云湖，许多事情凑到一起，忙了个不亦乐乎，和彭娜的聊天就变得比较简短。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彭娜自然要说个尽兴……

　　事实上，彭娜并不是多嘴多舌的女孩，但在范鸿宇面前，是个例外。有什么话，都喜欢和范鸿宇说。

　　范鸿宇也很有兴趣听，不是敷衍，是真的有兴趣。和彭娜聊天的时候，范鸿宇是完全放松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范县长……”

　　李文翰大步走过来，满脸堆笑地给范鸿宇打招呼。

　　范鸿赏这才抬起头来，朝他扬了扬手，说道：“李局长，来了。”

　　等李文翰来到面前，范鸿宇便即起身，和他握手，彭娜也跟着站了起来。

　　“来，李局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彭娜，《青山日报》新闻部记者，我的朋友。娜娜，这位就是我们云湖县公安局的李文翰局长。”

　　“你好，李局长。”

　　彭娜主动向李文翰伸出了白生生的小手。

　　李文翰吃了一惊，再也没想到，范鸿宇身边这位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竟然会是省报的记者。

　　进门的时候，他还在奇怪，范鸿宇不是招呼他一个人过来么，连司机都不用带。原以为就是两个人吃饭说话，却不想在范鸿宇身边看到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有点弄不明白了。

　　现在，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省报的新闻记者在，范鸿宇能和他谈什么“秘密”？

　　“你好你好，彭记者，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李文翰心里吃惊，嘴里却不闲着，连忙握住彭娜的手，连声说道。

　　彭娜嫣然一笑，说道：“李局长真会开玩笑，我有什么大名？无名小卒而已。”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开玩笑，我对彭记者是真的久仰了，你发表在省报上的很多新闻，我都一一拜读过的，写得相当精彩。”

　　李文翰立即大摇其头，说道，神色很是诚恳。

　　这话倒也不假。自从范鸿宇在报社露过面，在侯永健面前直承彭娜是他的朋友之后，彭娜立即就成为报社大力培养的年轻业务尖子。一些重大新闻，侯永健都指名让彭娜参与报道。故此彭娜虽然年轻，在报社的发稿量却位列前茅，已经成为青山省小有名气的“大牌记者”之一。

　　李文翰还真的听说过她的大名。

　　彭娜便展颜微笑。如果是刚参加工作那会，别人这么奉承，彭娜会很不好意思。如今两年多过去，彭娜也逐渐习以为常，渐渐有了大牌记者的范儿。

　　“来，李局长，请坐。”

　　寒暄几句，范鸿宇又坐了下来，时李文翰说道。

　　“谢谢范县长”

　　李文翰依言在一侧的沙发里坐下，习惯性地掏出香烟来，敬给范鸿宇。眼神在彭娜脸上扫过，又略略一滞。李文翰尽管谈不上是个雅士，却也明白，在女士面前抽烟，是不礼貌的行为。

　　彭娜冰雪聪明，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不要紧，李局长，抽烟我不反对的。”嘻嘻，我哥……范县长就是个大烟枪。”

　　说着，笑嘻嘻地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范鸿宇点着了香烟，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自然，这样的活计，似乎干了不止一次。

　　范鸿宇神色坦然，丝毫也不在李文翰面前避讳。

　　李文翰几乎立即就能断定，范鸿宇和彭娜之间，不仅仅是普通的朋友那么简单，彭娜刚才都叫范鸿宇“哥”了。不过，似乎也不是男女朋友，而是一种比较特别的亲近关系。

　　范鸿宇既然不在他面前避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范鸿宇不在乎人家知道！

　　毕竟他李文翰与范鸿宇之间，压根就谈不上有多亲近，更不是范鸿宇的嫡系心腹。

　　“对不起，李局长，还要等一个朋友。”

　　范鸿宇抽着烟，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笑着说道。

　　“哈哈，好的好的……”

　　李文翰忙即点头，也不问是什么朋友。总之他今天来赴范鸿宇这个“约会”，早已打　　定主意，多看少说，且摸清楚范鸿宇的真实意图，再作打算。

　　他固然不想得罪范鸿宇，却也同样不想得罪陆玖和谢厚明。哪怕明知陆玖在背后给他搞小动作。实在县委书记不是他所能对抗得了的。

　　严格来说，县委这“三大巨头”，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不过，李文翰心里也有点奇怪，不知道什么朋友这么大牌，当得起范鸿宇在这里坐等。在省城，云湖县长自然算不得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但前任省府一秘却绝对是个“金字招牌”。就算是普通的厅局级干部，也不敢在范鸿宇面前摆架子。

　　当下三人坐在哪里聊些闲话。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台七成新的桑塔纳开进了梅山酒店的门厅。

　　“来了。”

　　范鸿宇随即起身，笑着说道，大步迎了上去，李文翰和彭娜自是紧紧跟随。

　　再一次出乎李文翰意料的是，从桑塔纳上边走下来的，也是一位年轻人，大约二十六七岁模样，高大帅气，丰神俊朗，和范鸿宇不相上下。

　　见到这个年轻人，李文翰就略略有点愣怔——似曾相识。

　　只不过一时之间记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

　　谜底很快就揭晓了。

　　帅气年轻人笑哈哈地和范鸿宇握手，说道：“对不起啊，鸿宇，有点事耽搁了，刚刚送段书记回常委院去，这不刚开完会呢。”

　　范鸿宇笑着说道：“刘处长可是大忙人，这个咱们大伙都知道的。”

　　“这都当县长的人，一方父母了，怎么还是这么贫嘴贫舌？”

　　帅气年轻人也调侃了范鸿宇一句，似乎彼此之间，关系非常不错。

　　说笑了几句，范鸿宇便给双方了介：“李局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斌刘处长，省委政法委办公室工作。刘处长，这位就是我们云湖公安局长李文翰同志。”

　　脑子里电光一闪，李文翰终于记起来了，这位刘处长，不就是省委政法委书记段宸欣的大秘书吗？开会的时候，远远瞥过一眼，只是时间很短，隔得又远，所以印象比较模糊。

　　弄清楚了刘斌的职务，李文翰一下子变得无比紧张。

　　范鸿宇今天晚上，竟然邀请省委政法委书记的大秘书过来和他一起吃饭？

　　这得是多大的脸面！

　　正管大上司啊。

　　“你好，李局长。”

　　刘斌微笑着向李文翰伸出了手。刚才和范鸿宇说话的时候，就像个普通的年轻人，那是因为他俩不但年纪相当，身份地位也相当，大家“平辈论交”。这一转向李文翰，那气势马上就变得不一样。当然，不是居高临下的咄咄逼人，笑容依旧很和气，却立即就给李文翰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你好你好，刘处长！”

　　李文翰忙不迭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刘斌的手，微微鞠躬，恭谨无比地说道……

　　“刘处长，这是彭娜，省报新闻部记者。”娜娜，过来见过刘处长。”

　　介绍彭娜的时候，范鸿宇的语气又不相同，有点类似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哥们的意思。

　　刘斌就笑，说道：“范县长，消息滞后了啊，我和彭记者，可是老熟人了。彭记者采访我们政法战线的新闻，又不是一回两回……”

　　范鸿宇笑道：“倒是，忘了这茬，咱们娜娜早就是全省的名人了。”

　　彭娜便瞥他一眼，有点不依地说道：“哥，你又笑话我。”

　　刘斌笑道：“彭记者，可要当心。这个人啊，只要逮着机会就会调侃人家一把。”

　　范舟宇哈哈一笑，也不以为忤。

　　他们三人谈笑风生，李文翰可就紧张得不行。

　　范鸿宇忽然摆出这么大阵仗，又是省报记者，又是省委政法委书记的贴身大秘书，一起请过来陪他这小小的县公安局局长吃饭，真不知道待会他到底想要达到何种目的。

　　但有一点李文翰是清楚的，那就是在这样的牛人面前，他腾挪闪避的空间真的很小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