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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仙魔变(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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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微笑的湖


  南宫未央刚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问题?”

  林夕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道:“应该是先有那团冰蓝色光漩,然后再有青鸾宫。”

  南宫未央点了点头:“就算没有张院长和你的解释,光是看青鸾宫的建筑,也都可以感觉到当时建立青鸾宫的修行者便是将那团光漩当成神迹一样。整个青鸾宫都是围绕着那团东西建造。”

  林夕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轻声道:“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就是青鸾宫的修行方法,可能就是得自对于那团东西的元气力量的参悟。”

  南宫未央和谷心音、秦惜月互望了一眼,三人都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南宫未央也不多想,只是说道:“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些。”

  “可不可以这样想象…”林夕转身看着青鸾宫遗迹的方向,就像讲故事一般缓缓的说道:“原本那里什么都没有,有一天,有一团那样的能量在空间中生成,出现在那里。接着有一些修行者发现了那团东西,将它视为神迹,感受着它的力量,最终在很多代的参悟之后,从它的一些元气力量领悟到了一些修行之法,那些人便成了最早的青鸾宫的修行者,变得极其强大。”

  谷心音也不自觉的看着青鸾宫遗迹的方向,说道:“你的意思是,那团东西算是青鸾宫的起源?”

  南宫未央也沉声道:“所以青鸾宫的绝大多数东西毁灭了,我们在里面找不出有用的魂兵和传承,但实际上这团东西就是青鸾宫的传承本身?”

  林夕点了点头。

  南宫未央转头看着他,问道:“你很确定?”

  林夕认真的点了点头,“很确定。”

  南宫未央凝然道:“是你已经感觉到了很不对?”

  林夕仰起了头,看着天空,道:“是的,就好像没办法呼吸一样。”

  谷心音从南宫未央和他的对话里,便已领悟出什么,脸色微凝,但修为境界最低的秦惜月却是越听越不能理解,她忍不住看着林夕,道:“是什么不对,什么好像没办法呼吸一样?”

  “我们来冰雪深原,来寻找这个遗迹,本身除了寻找张院长之外,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可以抽引天地元气的功法。”林夕看着她充满担心且疑惑的双眸,解释道:“只是和我们一开始想象的不同,青鸾宫里没有什么可以直接给南宫未央修习的功法,倒是我在吸收那冰蓝色光漩的力量时,和最开始的青鸾宫修行者一样,感悟到了一些力量的来源。”

  秦惜月骤然明白。青鸾宫是仙魔时代所谓修仙修行者的起源,而林夕现在和青鸾宫最早的修行者一样,领悟到的修行之法,自然就是先前她们想得到的可以抽引天地元气,无休止战斗的仙道功法。但从一开始,张平就已设计让林夕入魔,林夕的身体,却是根本不适合这种功法的。

  想明白这些,她的面色便不可遏制的变得苍白起来。

  “从一开始我醒来,我感觉我不能呼吸,但我的呼吸其实好好的,然后我才发觉,这天地间好像存在着很多无比新鲜的空气,但我的身体却好像被堵塞了起来,感觉到这些新鲜空气却无法吸入自己的体内。”林夕看着她和南宫未央、谷心音接着说道。

  事关修行之时,他说得缓慢和详细:“接着我感觉到就是我的身体,将我和这些新鲜空气隔绝起来,我便明白了到底为什么。在那些天地元气贯入我的体内,当我的魂力在体内自己游走时,我无意中已经感悟了魂力的流动和感应周围这些天地间元气的联系。也就相当于直接得到了青鸾宫的传承,只是我的身体就像是一柄不合适的魂兵,无法抽引和容纳这些我所感知到的天地元气。”

  “就连仔细回味起来,我从冰蓝色光漩中抽引出的许多力量,贯入我的体内,很多也不能和我的魂力和身体相融。”

  “所以张平还是下了一步好棋。”南宫未央打断了林夕的话,沉声道:“那些你感知到无比新鲜的空气,本来便是你应该能够引聚到体内的天地元气,但现在你能感知到却不能吸收。这样你只能用体内本身魂力的力量战斗,所以你突破到大圣师之后,也只是半仙半魔的存在,御使力量也会很受限制,最多也是比先前的炼狱山掌教强一些。”

  秦惜月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些,“那即便你就像撞墙一样一次次吞噬那冰蓝色光漩的力量,体内的力量远超张平,但无法全力出手,最多只能和先前的炼狱山掌教差不多水准的话,那岂不是再也无法战胜张平?”

  秦惜月说的是事实,因为谁都知道,真正入魔的张平,必定会突破大圣师的修为,甚至更高。

  “除非就是和他同归于尽。”南宫未央看了林夕一眼,说道。

  “把自己变成个炸弹人一样,和他同归于尽,这听上去也实在太惨了一些。”林夕平静的说道:“他虽然对于仙魔时代的所知比起世间任何的修行者都要多,以至于他提前下了一步好棋,但毕竟没有任何人真的能掌控一切和预知一切,哪怕是张院长,所以他还是没有料到一点。他不知道青鸾宫里那团神迹一样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样的能量,他不知道我能这样修行…而且他不像我和张院长,对于那样的能量级数根本没有概念。而这种能量…哪怕对于仙魔时代那些最强大的修行者而言,也实在太强了些。”

  南宫未央安静的听着,她的眼睛首先变得明亮起来,“是的,那团冰蓝色光漩的元气力量,哪怕只是一小点,也应该是彻底超越任何修行者的力量的。”

  “所以当我撞墙一样来修行时,这股力量几乎将我震死的同时,却也改变着我的身体。如果说现在对于我的修行而言,魔变就像我中了剧毒的话。那我这每一次以自杀方式来吞噬力量…每一次就都能让体内的这种毒变少一些。”林夕有些感慨的说道。“所以就像你以前经常喜欢说的胡话,吐着吐着就习惯了…你是震着震着就习惯了,你成魔并不深,所以还是有极大可能利用这超出世间的力量,消除掉魔变的影响,可以动用这天地间的元气,就像真正得到了青鸾宫的传承。”南宫未央平静下来,说道。

  她这句话显得有些好笑,但林夕却并没有笑,只是点了点头:“在进入登天山脉的时候,我和安老师提及魔变药物的事情,她问我要了些血液的样本回去,想必也在研究针对真正魔变的药物,哪怕她研制不出彻底解除魔变的药物,只要有一些成果,也能让我事半功倍。而且我至少很快就能到达大圣师…如果张平没有那么快突破大圣师的话,那我魂力的修为反而要超过他。哪怕只是能够动用部分大圣师阶的力量,世间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对我有致命的威胁。或许我也有可能直接杀死他。”

  南宫未央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虽然她没有和一开始计划的一样,直接得到一些强大的修炼功法,林夕那种独特的感悟,也未必能够说得清楚,未必能够传授给她,然而林夕的失去和得到,却是让她觉得在冰雪神原里已经得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所以她变得平静,且满足。

  热湖开始再次安静下来。

  张平设计让林夕修习了真正的魔变,即便是在昔日最为巅峰的修行者世界里,的确都没有任何人能够让林夕摆脱这样的魔变。

  然而林夕来到这个世间,本身便是因为超乎于这个世间的力量。

  “所以这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是天意。”秦惜月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了起来,她深深的看着林夕,“或许张院长和你,本身便是上苍派来改变这世间的使者。”

  “这在我们那个世界,是迷信的说法。”林夕看着平静而美丽的热湖,就像看着昔日的灵夏湖,他轻声感慨道:“能够改变这个世间的,永远都只有懂得欣赏美丽的眼睛,永远都只有带着善意的心灵。”

  秦惜月的目光也落在了热湖的湖面上。

  艰难的旅程终于得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而且她们都活着。她也和南宫未央一样感到了平静和满足,在林夕沿着湖面传到很远的冰原里回响的声音里,她也觉得这个热湖变得分外的美丽。

  她忍不住微笑。

  不停的升腾着热气的平静湖面,就像是一面镜子倒映着她和林夕的身影。

  镜子一样的湖面倒映出了她的笑容,就像这个湖在对着她微笑。

  秦惜月微微的怔住,忍不住转过头看着林夕。

  在这一瞬她想到了林夕所做的很多事情,她也骤然更加理解林夕的心情,以及他对这个世界,他的人生的看法。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呼了出来。

  她的目光落向更远方的湖面。

  那里的湖面更加平静,更像一面镜子。

  人生也就像是一面镜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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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北方有暴雨


  在张院长最开始给林夕的指引里,他将热湖畔那些长得像大剑一样的妖兽称为剑灵。

  在他看来,这些没有多少智慧,在发现修行者不会对它们的家园造成威胁之后便相安无事的白色妖兽还是很有意思的生灵。他在热湖和青鸾宫停留,思考的那些时光里,他甚至觉得这些剑灵还是很可爱的。

  和往常一样,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万计的白色剑灵聚集到了湖畔,在跃入热湖进食之前,这些没有多少智慧的妖兽习惯性先看了林夕等人所在的地方一眼。

  它们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没有眼睛,然而它们的整个身体表面的肌肤却都可以起到眼睛的作用。

  它们很快发现,林夕等人的身影已经从热湖周围消失。

  整个热湖除了它们,再也没有别的活动的身影。

  它们顿时陷入了最单纯的欢喜之中,在跃入热湖时,溅起了更高的水花。

  同一时间,在距离热湖已经极远的冰雪神原之中,有一道光桥正在闪亮着。

  光桥的两端是南宫未央和林夕。

  极其纯净和明亮的光束自然是修行者世界所说的光明,只是这次的光明不是林夕发出。无数纯净的光丝是从南宫未央的身体内射出,沁入林夕的体内。

  明亮的光丝逐渐消隐,光桥消失,最后只剩下两端的人儿。

  “谢了。”

  因为之前的极其明亮,此刻恢复如常但反而显得有些黑暗的南宫未央,想了想,对着林夕说了这两个字。

  林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忍不住走到了南宫未央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南宫未央的额头。

  南宫未央没有躲闪林夕的手,因为如果简单的将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分成厌恶和喜欢,林夕的这个动作并不让她觉得厌恶。她只是看着缩回手去的林夕,问道:“干什么?”

  “不会是有病了吧…”林夕有些苦恼的说道:“就算我们之间还需要客气一下,但明明是你在用光明帮我疗伤,要说谢,也是该我说谢谢,你谢我干嘛?”

  南宫未央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少的改变,平静的说道:“光明这种手段并不难学,只是用起来感觉很不舒服。你先前替我治伤的时候用过很多次,当然你救我,我救你都不用客气,只是用光明时这种滋味很不好受…所以还是忍不住说了声谢。”

  林夕愣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萌种机器人。”

  南宫未央蹙了蹙眉头,“又是什么胡话。”

  林夕微微一笑,道:“反正就是夸奖你的意思。”

  南宫未央看了林夕一眼,“我怎么觉得还有别的意思?”

  谷心音也笑了起来,“你的心情不错。”他看着林夕,微笑道:“看来是又恢复得差不多了?”

  林夕看着面容有些过分苍白,还有些冻紫斑点的谷心音,认真的颔首。

  他不再说话,独自一人往前走去,和南宫未央、谷心音和秦惜月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站定,闭上了眼睛。

  在闭上眼睛的瞬间,有股令圣师都会感觉战栗的气息从他的身体内析出,他脚下的冰雪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就连弥漫于冰雪神原的极寒寒气都似乎感觉到了畏惧,离开他的身侧。

  林夕静静的感知着。

  他的感知世界里,那个青色“轮盘”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团缺角的细小残片,就连他此刻的感知,都快要感知不出其存在。

  ……

  和南宫未央刚刚所说的一样,祭司殿的光明对于她和谷心音等人而言并不难学,但她之前战力惊人,根本没有必要学这种为人嫁衣的手段,而且林夕对祭司殿的几名老人都十分尊重,所以他之前也都尊重祭司殿的意愿,哪怕这种光明已经经过了他的一些改进,他都没有传授给身边的其余人。

  然而现在云秦的祭司殿都已经不在了,而且张平的力量必定在不断的增长,他需要走在张平的前面。

  和张院长所说的一样,他也的确是幸运的。

  他不仅有张院长这样的“老乡”,而且还有南宫未央和谷心音这样的伙伴。

  “差不多可以做个了断了。”

  感知着自己现在的强大,感知着这个即将消失的青色“轮盘”碎片,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如同自杀一般,将自己的意识撞向这个青色“轮盘”碎片。

  “轰隆”一声巨响。

  他身外陡然一震,无数的冰雪被他身上震荡出来的力量激得往外飞射而出,力量之强,就像无数道圣阶的冰雪飞剑。

  从空中镇落的天地元气再次如同巨柱一样,将他身下的地面都按出了数米的深坑,并不断往外扩大。

  即便南宫未央和谷心音、秦惜月早已做好了准备,藏身在一座冰川之后,这一瞬间的无数冰雪飞行的嘶鸣声和恐怖元气的从空中轰落,也让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此次从空中镇落的天地元气,似乎比林夕以往的任何一次修炼,都要庞大,都要恐怖。

  林夕一声闷哼。

  他的脑袋里依旧和之前几次一样,痛得就像无数柄刀斧在里面乱削,他的精神遭受了重创,然而他却没有像先前几次一样直接昏死,陷入死亡一样的昏迷之中。

  而且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贯入之下,也不像先前数次一样卡在崩解的临界点上,而是马上要真正的崩裂开来。

  他马上自己反应了过来。

  他的感知在这次修炼之中,陡然破境,以至于这样的损伤都无法让他陷入频死的昏迷,他的魂力还在不停的流转,导致天地元气还在不停的贯入。

  在这极短的一瞬间里,他及时的做出了反应,让自己的魂力停止了流转。

  他体内和贯入的天地元气的联系彻底中断,那股从空中镇落的无形气柱骤然崩散,消失,造成的真空使得他被紧紧压在地上的身体反而随着上升的气流被往上卷起,瞬间就被卷上数十米的高度。

  南宫未央和谷心音、秦惜月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为这个画面而感到震惊。

  就在这恐怖元气形成的气柱和林夕的联系骤然切断的同时,远处极北的天穹,陡然开始震动。

  这股震动竟然使得整个冰雪神原都在抖动,几乎所有的冰川在一瞬间出现了无数极细的裂痕。

  一种极其可怕的气息,在天地间弥漫开来,使得南宫未央等人直觉天空都在裂开。

  在遥远的热湖,那些白色剑灵在天穹震动之前便感觉到了危险,所有这些没有多少智商的妖兽都无比惊恐的朝着热湖里涌去,想要将自己藏匿在湖水的深处。

  后方的白色剑灵挤在前面靠近湖水的白色剑灵身上,就像无数挤成一团的饺子倾泻在湖水里。

  巨大的轰鸣声和恐怖的狂风从青鸾宫的方向袭来,将绝大多数都来不及跃入湖水的白色剑灵卷起,抛洒在湖水里。

  远处许多巨大的冰川上,发出了无数雪崩的声响。

  一些钻入湖底泥沙中的白色剑灵秫秫发抖,然后它们觉得身上的压力轻了许多,然后它们更加惊恐的发现,热湖的大半湖水都被恐怖的狂风卷走,与此同时,有更多令它们恐惧的力量,在天空高处窜行。

  ……

  林夕体内的魂力涌出,他在空中惊人的稳住了身形,近乎悬浮在空中。

  他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可置信的望向青鸾宫的方位。

  有狂风首先卷来。

  数滴雨珠洒落在他的身上。

  极寒的冰雪神原之中,竟然开始下雨。

  极寒的寒气被驱散,千万年都没有改变过的冰雪地面和冰川,被暴雨打得千疮百孔。

  接着才是隆隆的轰鸣声,从极远处的天穹中传来。

  此刻他在这样令人难以想象的暴雨中,按理是不可能看得见任何远处的画面,然而他体内那一个青色“轮盘”彻底消失的瞬间,那种独特的连接终于彻底切断的瞬间,他却和极远处的青鸾宫中心产生了一瞬的独特感应。

  此刻在他彻底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就有清晰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浮起。

  他“看到”那一团始终静止不动的冰蓝色的光漩在空中骤然收缩成一个极细的小点,然而彻底的凹陷,崩塌,无声的消失在空气里。

  无数的空气和元气从虚空中被抽引过来,引到那团冰蓝色光漩消失的地方相撞,产生巨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就连青鸾宫遗迹都抵挡不住。

  那些密布于冰晶谷和青鸾宫遗迹所有建筑之上的符文在光华一闪间便彻底的崩裂。

  青鸾宫遗迹里所有的建筑,所有那些冰晶道路,全部崩解,像陨石一样,飞向四面八方。

  这种强大的力量,甚至激起了惊人的热力,驱散了沿途的寒气,形成了热风,改变了气候,形成了暴雨。

  ……

  南宫未央、谷心音和秦惜月此刻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处在暴雨里的他们,只能够感觉到暴雨从北而来,不断的笼罩更多的区域,朝着登天山脉蔓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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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沙落佛现

  暴雨不断的洒落,南宫未央从最初始的震撼之中很快回过神来。

  她到凌空而立的林夕,不用去感知林夕身上的气息,便已肯定林夕的境界已经超过了当日千叶关前的炼狱山掌教。

  因为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唯有在大圣师的道路上继续往后走出很远的人,才能够凭借自己的魂力震荡,便凌空而立。

  这是她先前便已经预料到的结果,所以她只是了林夕一眼,点了点青鸾宫遗迹的方位,问道:“怎么会这样?”

  林夕落地,眼神极其复杂的说道:“那团东西消失了,青鸾宫遗迹也不在了。”

  南宫未央呼吸微顿,又问了一句同样的话:“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因为我的举动,使得那团能量失去了平衡。”林夕沉默了片刻,道:“这种东西,就像宇宙间的黑洞,星辰,怎么形成,怎么消失,本来就难以理解。”

  南宫未央抬起了头。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黑洞,但她知道星辰。她抬起头,只见暴雨,不见天上的星辰,但想着的确是这个道理,谁又知道天生的星辰因为什么原因生成,因为什么原因消失?

  那团东西彻底的消失了,就像是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彻底的关闭,“将神”从此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但林夕既然决定告别先前的世界,那南宫未央便觉得这扇门的关闭并不是什么坏事。

  “来我们要做条船。”

  就在这时,谷心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夕和南宫未央低头向了脚下。

  脚下千疮百孔的冰面已经被水所淹没,积水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脚面。

  他们视线范围内的许多冰川都开始崩塌,冰雪神原里的大多数冰面都夹杂着灰尘,千万年下来都是显得并不干净的蓝灰色,然而在内里的冰雪也融化成水之后,这些水却显得干净,有蔚蓝的色彩。

  林夕的表情也凝重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果配上风帆的话,我们应该能够更轻松的回到登天山脉。”

  ……

  从冰雪神原的极北地带爆发的元气冲撞形成的威力是惊人的,甚至暂时改变了整个冰雪神原甚至整个世间的气候。

  有极其湿润的风从登天山脉后吹拂而来。

  登天山脉的某处雪谷里,年轻的炼狱山神官祁连墨和他的数十名随从抬起了头,着天空里原本飘洒的细雪变成了水滴。

  祁连墨这名很受张平赏识的炼狱山神官一开始并没有觉得异常。

  林夕等人已经消失在冰雪神原中很久,世间已到了夏季。

  世间几乎所有的修行者都认为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在冰雪神原那种极端恶劣的情况下生存那么久。事实也是如此,如果没有张院长的指引,没有那一片可以休养生息的热湖,世上的确没有任何的圣师可以在冰雪神原中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所以虽然还忠诚的执行着张平的命令,在登天山脉之中守候着,但和世间几乎所有的修行者一样,祁连墨觉得林夕早已经死在冰雪神原里。

  夏季的气温略高一些,细雪化成微雨,在他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然而他却越来越觉得不对。

  天空中的水汽变得越来越湿润。

  从一开始朦胧的水雾,变成小雨,最终变成倾盆而下的暴雨。

  暴雨不断的持续落下,很多天都不见终结。

  原先避风避寒,地势低矮的山谷已然不能呆,祁连墨和他的数十名随从将营帐扎到了高处巨岩间。

  随着暴雨的持续,祁连墨面上的神色没有多少改变,在他的随从面前依旧显得冷漠而威严,但心里的震惊和恐惧却是与日俱增。

  朝着四季平原望去,整个四季平原也都笼罩在了持续不断的暴雨里,最让他感到惊骇的是,登天山脉高处的雪峰也在融化,雪线在往上推移。很多白雪覆盖的地方,已经露出了岩石的本色。

  每日里都有大河般的洪水从登天山脉的峡谷里冲下,冲往四季平原。

  无论是亲眼见到这样的洪水的威势,还是极远处更多这样洪水的声音,都让他笼在神袍中的双手不停的颤抖。

  登天山脉中那些亘古不化的积雪都开始消融…这绝对是极不正常的事情。

  洪水冲断了登天山脉中绝大多数道路。

  四季平原靠近登天山脉这边的冻土冬原在洪水的冲刷下出现了一些大河,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湖泊。

  而一些原本似乎永远都不会出现的青草却疯长起来,让冻土荒原之中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绿洲。

  祁连墨和登天山脉之中其余一些炼狱山营地的联络也暂时中断了,就连猎食都变得极其的艰难,食物出现短缺。

  数十名随从都是专门侍奉祁连墨的,祁连墨的食物自然不可能缺少,然而在一日日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他的脸色变得枯黄,颧骨也因为消瘦而显得分外高耸起来。

  在帐篷里用过了早饭的祁连墨着天空中依旧不停洒落的雨珠,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雨为什么还在下!

  这雨到底还要下多久?

  他开始想到自己先前在炼狱山的日子,想到在炼狱山里,他们这些炼狱山弟子都很渴望下雨,极少下雨的炼狱山下过雨之后,便不会有那么多尘土,空气也会变得凉爽一些,一些刺鼻的气味也会消失。

  然而现在他才知道,这雨下得多了,也是会令人崩溃的。

  在祁连墨已经无法忍受,甚至想要撕碎遮雨的帐篷时,他身旁另外一顶帐篷里,那头火魁却是陡然发出了低沉的咆哮,身上散发出的热力使得整个帐篷似乎要燃烧起来,让淋洒在上面的雨珠变成一团团的白气。

  祁连墨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

  在他站起来的同时,火魁身外的那顶帐篷也真的燃烧了起来,如同一个纸灯笼被烧得四分五裂,显出了火魁异常庞大的身躯。

  火魁庞大的身躯瞬间穿破了雨帘,朝着上方高处的岩石狂冲而去。

  祁连墨仰头,他的呼吸瞬间停顿。

  他到此刻就在距离火魁前方数十步的大石上,静静的站立着四条身穿黑袍的身影。

  四个人都撑着伞。

  那伞很简陋,就像是风帆,但是能够遮雨。

  火魁的战力在一般圣师之上,世间已无几人能够独力杀死火魁,然而祁连墨到,面对着如喷发的小火山般压至的火魁,四人中的其中一人似乎只是抬头了火魁的面目一眼。

  只是了一眼,便有无数在祁连墨的感知中完全不属于世间的气息从那人身上析出。

  火魁的咆哮声瞬间消失。

  它的身体被磅礴的力量骤然压得停顿在空中,身上的光焰和白气都被压得往后拉成了长线,就像一根火烛骤然遇到了狂风,即将熄灭。

  那人和火魁之间的许多雨珠骤然消失,全部冲击在了火魁的身上。

  每一滴雨珠落在火魁的身上时,都发出了巨柱冲击在墙上的声音。

  就像无数根巨柱在砸着一条墙。

  火魁庞大的身躯霎时倒飞而出,轰然坠落,砸塌了祁连墨身后的数个营帐。

  祁连墨得到了张平的一些传授,然而面对这样远超圣阶的力量,此刻他甚至都无法产生和对方为敌的心念。

  在“赫”的一声终于恢复呼吸,胸腹间的不适使得他连连咳嗽起来的同时,他才清了那四人的面目。

  到那似乎动都没有动便击飞了火魁的人的面容,他的身体便不可遏制的发抖起来。

  ……

  白衣僧人觉远行走在无尽沙海里。

  他的双目也已经像枯萎的花朵一样,失去了水分。

  对于他周围的无尽沙海而言,他就像是一颗平凡到了极点的小沙砾。

  然而他的面容却依旧坚定,他的意志令人动容。

  这是他的修行,同样也是般若寺的希望所在。

  唯有寻找到般若寺的本源,解读最早的那些功法,才有可能做出最本源的改变。

  他已经感觉自己捕捉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气息,只是还缺少一丝契机。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干涸到了极点的天地间突然出现了许多水汽。

  他枯萎花朵一样的眼睛里骤然发出了光亮,他的身体迅速的抽引着天地间的水汽,甚至在他身外形成了一团漩涡。

  他的肌肤恢复了光泽,双目变得充盈而明亮。

  他到水汽越来越浓郁,到无尽沙海的天空渐渐黯淡,第一次布满了乌云。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无尽沙海之中,竟然也迎来了千百年来的第一场雨。

  雨水冲刷在沙地上,沙地变得湿润,混杂着水的沙砾开始流淌。

  随着水流的冲刷,有些地方凹陷了下去,有些沙丘被冲刷掉了。

  觉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身体往下陷落,但陷着他的泥沙接着也被水流冲走。

  他面前的沙海在改变。

  有辉煌的佛光在泥沙中显现了出来。

  就像沉船终于浮出水面一样,他面前的沙海里,有一个巨大的佛头显现出来。

  这名白衣僧人温润的微笑。

  他所追寻和等待的契机,终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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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线索



  无尽沙海里开始下雨,般若寺开始下雨,整个唐藏古国都开始下雨。

  无数雨珠从天空中洒落,落在般若大佛的头顶,黄沙和尘土被冲洗干净,无数唐藏人走出了家舍,感谢上苍赐给的这一场豪雨。

  从般若寺山壁的洞窟里,看着那般若大佛脸面上流淌下来的水流,那般若大佛就像是在悲悯的流泪。

  真毗卢和云海行走在通往流沙城的大渠边,查看着大渠在这种大雨中的状况,他们此刻还不知道无尽沙漠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以往的任何年份,缺水的唐藏古国都从没出现过这样的连绵暴雨,更不用说从不下雨的无尽沙海里也会下雨。

  所以真毗卢和云海的眼睛里也充满了亮光,他们也坚信这是一种征兆。

  …….

  遥远的大莽,同样很少下雨的炼狱山里也开始下雨。

  甚至天魔狱原里也开始下雨。

  天魔狱原偶尔有热泉喷发,但火焰、岩浆、热烟的热力早已驱散了少许的水汽,所以天魔狱原也和无尽沙海一样,从不下雨。

  大量的冰冷雨滴落入天魔狱原是一场灾难。

  天魔狱原里滚烫的地面、山石在冷热相激时纷纷裂开,溅shè出许多碎屑,许多如桥般的火山岩山梁出现了裂缝,甚至大块大块的崩落。

  冷水落入火红的岩浆之中,不是冒起一团白雾,而是变成一个鼓胀崩裂的岩浆泡,发出爆响,就像一颗颗微小的炸弹。

  这只是开始。

  更大的灾难在于更多的雨水落下,一些地面被雨水变得冷硬,出现了积水之后。

  冷水顺着冷却的岩石的沟壑冲刷下去,变得微微滚烫,然后冲入岩浆流中,甚至顺着一些火山口的裂缝,冲入火山的深处。(随梦小说网www.suimeng.com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大量的蒸汽引起了岩浆流的喷shè,甚至引起了一些火山口的喷发。

  就好像末rì突然降临一般,许多火山口喷出了巨大的烟柱,无数岩浆冲到高空中,洒落下来。

  天空中无数的火山灰形成了黑雨,黑雨之中到处都是在空中冷凝成圆锥体的岩浆。

  就像一场流星雨,又像一场空炸,到处都有岩石在坠落。

  对于炼狱山神官和炼狱山的奴隶而言,这一场灾难便更加现实。

  在之前的旷世大战中活下来的大多数炼狱山神官,以及在那场旷世大战后新招收的炼狱山神官们,驱赶着炼狱山的大量农奴进入了就像灭世场景一般的天魔狱原里。

  许多红袍神官和农奴死在了岩浆里,死在了突然喷发的热泉里,死在看不见的灼热蒸汽和有毒的气体里。

  活着的人继续前进,他们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不计死伤的进入天魔狱原深处到底是要做什么,只是在见到内里接应的红袍神官后,他们才发现天魔狱原的深处原来一直有一群张平视为心腹的炼狱山神官在活动。

  他们现在所有人的使命,就是要尽可能的抢送一些东西出去,以及尽可能的保住一些地方不在这样的灾难中毁去。

  平时天魔狱原和冰雪神原一样,也是广阔到难以想象,即便明知道里面可能隐藏着魔王的秘密,即便明知道里面有上百名红袍神官在活动,那上百名红袍神官也只是汪洋中的一叶小舟,根本不知道飘荡在天魔狱原中的何处,根本难以把握他们的行踪。

  然而这次炼狱山的抢运和对于一些地方的抢救实在太过急切,涌入天魔狱原中的炼狱山神官和农奴数量是之前的十余倍,一些队伍中成员死去前凄厉的惨叫声和一些处在危险之地,无法完全销毁的尸体便成了一些可以追踪的线索。

  ……

  一双眼睛盯上了其中的一队炼狱山红袍神官。

  这双眼睛属于暮山紫。

  他的衣服早就因为尘土而板结,再加上现在天空中落下的黑雨,使得他的整个身体就像是天魔狱原中的一块普通火山岩。

  追踪着这队死伤惨重的炼狱山神官,他最终见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

  他看到了许多炼狱山神官和被驱赶的奴隶在冒着这场灾难完成一个宏伟的工程。

  数层坚固的石坝在建立着,其中还在拼命的挖出深深的沟壑,所有这一切努力,只是为了阻止有水流涌入这些石坝环绕着的山谷里。

  他看到,到处都是岩浆河流的山谷里,有一张巨大的人脸。

  有许多红袍神官就站在那张巨大的人脸上,在拼命的打捞着什么,然后由抢运的队伍运送出去。

  暮山紫不知道这就是张平获得昔rì魔王传承的地方,但怀着震骇的心情,暗中窥探了很久之后,他终于确定这些红袍神官只是担心那张巨大人脸下方深处的某种资源因为这场大雨而断绝,在尽可能多的打捞,然后他想到了林夕,想到了某个可能。

  ……

  在天魔狱原里的青鸾学院年轻人其实并不止暮山紫一人。

  文轩宇还活着。

  他之所以还能活着,并不是因为他的运气足够好,在天魔狱原里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而是因为他已经在天魔狱原的一座死火山口中停留了很久。

  在天魔狱原这种地方,只要停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动,有食物和可以饮用的水,当然也不太可能会死去。

  他所在的这个死火山口里长满比他要高大的刺木,这些刺木上面长着许多红sè的刺果。这些微酸的,可以食用的刺果让他在这里支持了许多天。

  他的对面,隔着一个流淌着岩浆的峡谷的地方,是一座比他所在的这座火山口更为低矮的火山口。

  那座火山口里,也生长着许多奇特的植物,且不像他所在的这个火山口那么单一。

  只是光是不动的植物,自然不可能让他长时间停留在这里。

  让他停留在这里的原因,是对面那座火山口里,始终停留着一个庞大的身影。

  火魁!

  这种战力惊人的巨大人形妖兽,无论是寿命的长久还是以何种方式听命于张平,都是谜题。

  如果能够知晓其中的一些秘密,或者就能用以反制张平,所以在先前的一个黑夜中,先发现那个火山口中异样的磷火,然后再发现那头火魁的存在之后,他便一直潜伏在这里,观察着这头火魁的习xìng。

  这场骤然落下的连绵大雨,也让文轩宇十分的惊讶。

  他不明白天魔狱原的气候为什么突然会产生这样剧烈的变化,然而令他更加震惊的是,他看到那头火魁似乎不堪忍受雨水,离开了那个火山口,朝着远处浓烟滚滚的活火山区域行进。

  在雨水的不断冲刷下,那个火山口的泥土被不断的冲刷掉。

  然后他看到那个火山口和自己的火山口不同,泥土竟然只是薄薄的一层。

  就在被冲走的泥土和植被的下方,赫然露出了白sè和枯木般的颜sè。

  然后他看清,那都是各种各样的枯骨!

  他的呼吸停顿了。

  然后他明白了为什么在黑夜里,那个火山口上方会有无数的磷火。

  接着他看到那些枯骨很多都是十分的庞大,而且在无数的枯骨里,还有数个黑红sè岩石堆砌而成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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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可笑抑或美好的世间

  这一场暴雨席卷了整个世间。

  中州城也在暴雨里。

  在中州城的一条偏僻小巷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吵。

  一名身穿丝绸制的华贵黑色神袍的白胖男子,单手微掩在鼻前,有些厌恶街巷阴沟里泛出的污水味。

  和他争吵的,是一名身材瘦削,身穿红布袍的男子。

  在这场大雨里,有一个信奉魔王的教会,开始在世间散播着灭世的消息,说这场大雨便是因为世人对于魔王的不敬而降下的惩罚,说每个人生活在世间,便有各种罪孽,唯有信奉魔王,才能得到魔王的庇护,在浩劫之中生存下来。

  此刻身穿丝绸华贵黑色神袍的白胖男子,便是这个教会的传教者之一,而和他激烈的争吵着的红袍男子,却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教会。

  这个教会认为唯有自我救赎,除去心中的恶,便能自然不畏魔王,最终将魔王从世间驱逐出去。

  这两个教义截然不同的传教者正好都在这条街巷中传教,都有了些自己的信徒,而且都想发展新的信徒,相遇之后,一场激烈的辩论和争吵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这两名传教者赫然都是先前认识的中州城本地人,激烈的争吵和辩论持续了一阵之后,**裸的人身攻击自然也成了争吵的手段。

  身穿红布袍的瘦削男子伸出手指点着白胖男子,冷笑道:“欧胖子,你只不过是城北一个在赌场里替人跑跑腿的泼皮,像你这样的人,披上件黑袍,装模作样,就号称魔王的使者了?那随便抱个老母鸡,披个黑袍,也能算是魔王的神兽了?”

  哄笑声四起,白胖男子却并不羞恼,反而只是哼道:“你说得不错,像我这样的泼皮只要信奉魔王,都能得到眷顾,过得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不信奉魔王?反倒是你这个读了许多书,没考取功名的酸才,还敢质疑魔王,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人,才会引起这样的暴雨,拖累大家。”

  双方加入争吵的人都很多。

  在中州城里,这样的争吵到最后往往便会变成斗殴。然而在双方都有人脸红脖子粗的忍不住要动手时,却都被劝租住。

  白胖男子喝止自己身旁忍不住要动手的信徒,鄙夷道:“根本不用我们动手,魔王自然会惩罚他们。”

  红袍瘦削男子在拉住身旁信徒的衣衫的同时,反唇相讥道:“如果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暴戾,那岂不是我们也沦为了魔王的信徒?”

  ……

  在这样的争吵里,没有人注意到巷子的一头停留着一辆马车。

  身穿普通衣衫的张平和长公主,便在这辆马车里。

  听着这样的争吵,沉默了很久的长公主终于忍不住着张平,出声讽刺道:“你带我出来,就是要让我你这些散播谣言,蛊惑人心的手段?”

  张平的面容极其的冷漠,他的眼眸似乎和雨檐上滴落的水滴一样,不含任何的感**彩,只是纯粹的倒映着周遭的世界。

  面对长公主的嘲讽,他的神色没有任何的改变,他清冷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想向你炫耀我通过这样的手段能够笼络更多的信徒,而是想让你,这个世间绝大多数人的可笑和可悲。这些人争吵得这么剧烈,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无论他们哪一方的背后都是我,不管他们基于何种信仰,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蚂蚁,已经在接受着我的操控。不仅是他们,这世间绝大多数人也都是一样,无论一开始抱着什么样的信仰,做着自己认为很有意义的事情,但实际上只是天王魔王的玩物,所做的一切都十分的可笑和可悲。”

  微微一顿之后,他着长公主继续说道:“而且你到没有,这些人慢慢的会连拔拳相向都忘记。张院长可以改变云秦,我自然也可以。魔王有无数化身,现在不止是这样一条街巷…现在云秦很多的街巷里,都有这样的黑袍和红袍信徒在行走。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在我这里又是统一的,所以你对我的抗争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长公主的脸色微变,不张平,却是透过车门帘的缝隙着外面的雨丝,缓缓的说道:“但你也明白,即便你自认为是高高在上,俯瞰世间的魔王,但这一场大雨,并不是受你的意志控制的。你都根本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场大雨降临。在我来,这场大雨代表着一个征兆。”

  张平也着马车外的雨丝,冷漠的笑了笑,却不说什么。

  马车缓缓而动,进入了下一条街巷。

  这条街巷距离那条激烈争吵着的街巷不远,争吵声还隐隐约约的传来,平时想必这条街巷中的人们也已经跑去那条街巷中热闹,然而因为此时的大雨,所以这条街巷绝大多数人都停留在自己的家中。

  马车停在了这条街巷巷口第一户人家的门前。

  长公主不明张平的用意,她到这户人家十分普通,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在编织着竹篓。当听到马车车轮声,到停在自己家门口的马车时,这对年轻的夫妇都有些惊讶的站起声来,不知道来了什么客人。

  长公主到男主人的左腿有些跛,然后她又到里屋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草蚱蜢跑了出来。

  “阿爹,是三舅么?”

  长公主听到了这个小女孩满怀期待的问话声。

  她更加不明白这户人家和张平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张平冷漠的弹了弹手指。

  数股魂力从他的指尖沁出,瞬间变成暴戾的杀意。

  数滴雨珠变成了死亡的水剑,落在了那名小女孩和年轻夫妇的身上。

  长公主的面容骤然变得苍白无比。

  小女孩的胸口盛开了触目的血花,和那对年轻夫妇一起往后飞出,倒下。

  马车再次移动,走向那一户人家的门口。

  在马车再次移动起来的时候,长公主的身体才发抖起来,她用喷火般的眼神,愤怒至极的着张平,厉声道:“这户人家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样,那小女孩又有什么罪过,你竟然连那样的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都忍心杀死!”

  “你说的不错,这场大雨我也认为是某个征兆,所以我必须要抓紧做些什么。”张平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冷漠而平淡的着愤怒和不可置信到浑身发抖的长公主,微讽的说道:“你想的错了…这户人家和青鸾学院以及其它反对我的势力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原本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但这正是我今日真正想让你的事情。”

  长公主的身体骤然僵住。

  “你要明白一点,林夕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你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但是我并不在乎。炼狱山里每年死在矿洞里的农奴不知道有多少,有许多戴罪农奴的年龄,甚至不比刚刚的那个小女孩大。”张平微讽的着她,平静的说道:“如果你不顺从我,我会让你一直这样下去。我会杀死这条街巷里所有的人,然后下一条街巷,甚至杀死整个中州城里的百万人。你应该明白,我有这样的能力。”

  马车微动,几股力量催动雨水,如箭般刺入院墙内,第二户人家内里传出了数声血肉坠地的声音。

  在谈话间便杀死了第二户人家所有人的张平面容依旧冷漠,没有丝毫的改变。

  长公主愤怒到难以愤怒,她着冷漠的张平,寒声道:“即便你能屠尽中州城里所有人,但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唯有这些在你来是蝼蚁的人映衬,才能显得你的高高在上。”

  张平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你错了,那只是你的想法。我的想法和你不同,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百万人顺从我的意志,都没有像你这样的人顺从我令我觉得满足。”

  长公主忍不住尖叫怒骂了起来;“你这个疯子,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

  然而她的尖叫怒骂在张平的眼中却显得有些可笑,马车继续前行,行向第三户人家。

  “住手!”

  在张平身上的气息再次震开马车的车门帘时,长公主嘴唇颤抖着叫了起来,“如果这是你最后的疯狂的话,我成全你。”

  “其实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这么愤恨我。”

  张平着她轻薄的双唇,安静的问道:“你也应该明白,林夕所能给予你的,我也能给予里,而且我甚至能比他给你的更多。”

  “那是因为他和我们一样,都觉得这个世间是美好的。”长公主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着他冷漠的眼睛,寒声道:“而你的眼里这个世间是可笑的。”

  “这个世间是美好的么?”张平嘴角牵扯出一个冷漠的笑意,“我现在倒是希望他还活着…我越来越发现我想要到他被他和你认为的美好的世间所击败。到时候着他的表情,我一定会更加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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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世间战


  世间很多普通人在看到洪水泛滥,道路被冲毁,农田被淹没,而大雨依旧不停止时,总会不自觉的陷入怀疑这场雨永远不会停止的恐惧。

  然而许多高阶修行者却不担心这点。

  因为他们虽然不知道这场前所未有的暴雨是因何而起,但强大的感知至少让他们可以肯定空气中浓郁的水汽在减弱,所以这场大雨终究会停止。

  就在张平在长公主的面前彻底展露他对这个世间的厌憎和冷酷的这天,长公主走出了马车,走入了中州皇城,进入金銮殿,召集内阁,开始收拾一片混乱的朝堂。

  长公主的出现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一些不明所以的官员以为长公主在暗中终于扫平了阻止她接替皇位的障碍,终于可以入主皇城,这些官员激动得痛苦流涕。

  一些明白的官员同样痛哭流涕,因为他们知道长公主的正式出现主持政务,便代表着她终于放弃了抵抗,屈从于张平。

  长公主出现之后,并不提及青鸾宫和炼狱山,只是有条不紊的主持政务,进行了一系列的任命和罢免,处理水灾,重整军队…她的所有任命和罢免都极有条理,按照云秦的律法,所用的也是最合适的人才,并没有特别安插属于哪一系的官员,甚至连许箴言和冷镇南、容家的一些心腹官员都被撤换,替换上了更适合那个位置,更有能力的官员。

  这一切就像真正的战后和灾后重整,治理国家的样子。

  这便是张平需要她做的。

  其实这原本也是林夕希望她做的。

  只是在不同的时机,同样的所为却是带上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现在整个云秦都很乱,就像回到了云秦立国前,无数诸侯拥兵割据的年代。

  但这样的乱又本身是因为她和青鸾学院以及许多拥护她,或者只是单纯的认为长孙氏才是能够掌管云秦的真龙血脉的人造成的。她和青鸾学院以及那些抵抗势力,都需要这样的乱。

  在这样的乱世里,不管张平杀死多少的修行者,他所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是保证中州的稳定,最多也只能控制中州的一些军队。

  然而长公主将整个云秦的局势开始平定下来,张平便不用为那些地方上的军队进攻中州而担心,哪怕他一直不公开露面,让越来越多的人随着时间而潜移默化,觉得整个云秦帝国的确是牢牢的掌握在长公主的手里,实际上他却可以更轻松的梳理修行者的世界,哪怕他不通过长公主大规模调动云秦的军队,哪怕所有的云秦军队都只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便也无形中少了无数的敌人。他的弟子和投靠他的修行者,他的信徒们,依旧会成为他的军队。魔王需要有人帮他整理世间,然后他便可以更好的用整个世间,对付他的一些敌人。而在这个世间的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如身穿黑袍的白胖男子和红袍男子在街巷里的争吵一样。

  ......

  在长公主出现在中州皇城,开始坐在龙椅上重整朝堂的第三天,已经连绵了许多时日的大雨开始停止。

  无数的云秦人涌上泥泞的道路看着久违的阳光欢呼,很多人开始认为长公主的执政才带来了好运气,很多人反对中州皇城只是因为反对临时组建的内阁,现在长公主掌控了朝堂,在普通的云秦民众看来,这样的反对便已经没有意义,所以一些还在反对的势力,在普通的云秦民众看来反而是另有所图。

  张平不在中州城,在大雨停止的时候,他在中州城外南郊的一处工坊里。

  即便是在远离中州城的工坊里,在他虔诚的信徒的侍奉下,他所处的环境也根本不亚于世间任何一个皇宫。

  一名虔诚的年轻红袍信徒亲吻着他脚尖前方的土地,将数盆盛放在精美玉盘中的食物放在他身前的案上。

  谁都可以看的出他对于张平的忠诚,然而张平看着这名年轻的红袍信徒虔诚的样子却没有任何的愉悦,哪怕明知这名年轻红袍信徒的虔诚是真的,他也只是觉得有些厌恶。

  因为他知道这名年轻的红袍信徒之所以对他如此虔诚,是因为他让他成为了修行者,并将他喜欢的嫂嫂赐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妻子。

  所以虽然这名年轻红袍信徒对他虔诚,但在他的眼中,这名年轻红袍信徒却是丑陋的。

  在他冷漠的眼睛里,这个世间的绝大多数人都像这名年轻红袍信徒一样丑陋。

  虽然也有像那天的面铺老板那样拒绝他,让他盛怒的人,然而在他的眼中,那只是因为太过怯弱。所以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本身便是丑陋的,到处都是丑陋。

  ……

  在林夕和南宫未央、秦惜月进入登天山脉之前,张平直接以臣服或者死亡的姿态,让云秦所有的修行者站队,造成了云秦修行者之间的互相厮杀,而在林夕等人越过登天山脉,进入冰雪神原之后,大莽在炼狱山周遭爆发了一场大战,造成了无数军队和修行者的死亡,而张平在整个云秦的北部进行了一次清扫,所有的修行者都成为了他的目标。

  整个世间的修行者数量比起先前的任何朝代都已经要更加稀少,而整个云秦北部,则已经变成了修行者的荒漠,活动着的几乎只有效忠于张平的修行者。

  张平在中州城外南郊的一间工坊里开始享用虔诚信徒们准备的精美食物时,打扮成寻常小商贩的林夕和谷心音等人走出了一家大德祥的皂膏铺子。在这家皂膏铺子的外面,林夕忍不住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长公主能够撑到这个时候也实属不易了。”南宫未央看着他的表情,认真的轻声说道,“她已经比我想象得要好一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不是因为长公主。”林夕知道她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我恐怕需要些时间来适应我失去的将神能力,因为在刚刚看到那些皂膏上的讯息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直接杀去中州城,找他出来看看。但现在我的人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我至少要做得更稳妥一些,至少要确定现在我的力量在他之上,才能够这么做。”

  谷心音微微的一笑,道:“你能够意识到这点,便说明你很快便会适应你自身的改变。”

  秦惜月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她和林夕、谷心音、南宫未央此刻只是处于一个偏僻的镇落,但这个地方已经接近云秦的中部,距离中州城已经并不遥远。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她忍不住看着林夕和谷心音,轻声的问道。

  “他是想让整个世间成为你的敌人。”谷心音微笑着看着林夕,轻声说道:“这不仅让他可以拥有更多的力量,而且如果以你为之努力的世间将你击败,他想必会觉得更加满足。”

  林夕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间小小的大德祥店铺,看着里面的许多种皂膏,轻声道:“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大德祥是我的,也不知道在这么久之后,依旧有人坚信我还活着…本身我必须适应失去将神能力的改变,那我就必须采取更稳妥的手段,那我就用他想要的方法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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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 活着

  千魔窟的魔眼花在春天开花,夏天结出的果实就又会裂开,洒落许多细小的种子,在秋天再开一轮。

  在夏天果实裂开时,漫山遍野的魔眼花就变得如芝麻成熟时一样,茎秆和荚果都显得干枯,没有了多少的美感。

  一名红袍神官走在陇间,和往日一样巡查着一片片花田。

  蓦然间,他的脸上出现了震惊和不解的神色。

  他到三条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所有只要是生长着魔眼花的山坡,在李苦时期的千魔窟,便是禁地,而在炼狱山掌控千魔窟之后,这些生长着魔眼花的山坡守卫便更加的森严。怎么可能会有陌生的人突然出现这里?

  这名红袍神官感到了危险,他发出了一声厉啸,然而他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听从他的命令出现在他的周围。

  “我听人说,你为了树立威信,一来到这里管这些花场的时候,就找借口在这里当众鞭死了数个农奴。”

  他听到了一个认认真真的女声响起,“所以你可以自杀,或者被我杀死。”

  “你们是什么人?”这名红袍神官终于清了对方的面目,他想到了某种可能,发出了颤抖的质问声。

  “白痴。”回答他的是两个字,然后一道剑光。

  那名出声和出剑的女子根本没有任何的耐心听他多余的话,而等到这一道强大的飞剑狠狠的刺入这名红袍神官的心脉,从他的后背透出的瞬间,这名红袍神官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不可置信的发出了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声音:“南宫…”

  南宫未央收了飞剑,安静的着这名红袍神官的鲜血在花陇间铺散开来。

  林夕和秦惜月也安静的着这片山坡。

  两人也都记得,上次来到这里时,这里的魔眼花开得无比的灿烂。

  有火焰从周围的山坡间燃起,一片片长满魔眼花的花田充满了烈焰,最终林夕和南宫未央、秦惜月面前的这片魔眼花田也燃烧了起来,化为灰烬。

  千魔窟所有的魔眼花田,全部被焚毁。

  着面前余烬未消的花田,林夕轻声道:“我为蒙白感到骄傲。”

  秦惜月想到了碧落陵里的蒙白,想到了那一个跳崖后摔断很多根骨头的蒙白,想到那个面对着被擒住的闻人苍月而哭喊逃跑掉的蒙白,她也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也为蒙白感到骄傲。”

  ……

  谷心音行走在大荒泽里。

  他的脚上绑着两根很长的木枝,他就像踩高跷一样在大荒泽里行走,所以即便大荒泽里极其的泥泞,但他的双脚却非常的干净。

  他的表情非常自得,上去很自娱自乐。

  突然之间,他停顿了下来,着脚下。

  他脚下的黑泥水里,咕噜咕噜的冒出了几个泡泡,然后骤然往上凸起,一头巨大的蜥蜴,就从他的脚下钻出,带着他往上升起。

  这样的变故之下,谷心音却没有丝毫担心和惊讶的表情,他反而笑了起来,身体摇摇摆摆的,保持着平衡,等到巨蜥从地下钻起大半个身体时,他却是依旧踩高跷一样稳稳的踩在巨蜥的头顶,这头巨蜥甩了几下脑袋,也没有能够将他从脑袋上甩落。

  “不容易啊,终于遇到穴蛮兄弟了。”

  与此同时,谷心音还自言自语的感叹了一句。

  周围的芋林里发出了许多细碎的声音,上百名强壮的穴蛮战士从齐膝深的泥水中迅速的走出,将他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些穴蛮战士的身上都穿着精致的锁片甲,身后背着的标枪上去也更为精致,甚至连着细细的锁链。他们手中的兵刃也不再是残缺的武器甚至木棒,而是各种比一般制式武器更大更沉重一些的非制式兵刃。

  “林夕的黑市生意都做成这样了…都装备成这样了,龙蛇边军还怎么打啊?”谷心音又有些目瞪口呆的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这才飞快的拍了拍胸脯,说道:“我是青鸾学院的人…我知道安可依来了这里,她现在在哪里?”

  所有的穴蛮战士着他,没有出声,却是又逼近了一些。

  谷心音愣了愣,马上又拍了拍胸口,道:“你们听不懂云秦话么?我…谷心音,不是你们的敌人,是你们的朋友,朋友来着。”

  “谷心音…不认识。”一名背上背着一张巨弓的强壮穴蛮战士突然用生硬的云秦话说道。

  “你会云秦话?那就好了,不认识我也没有关系,你认识安可依吧?”谷心音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他着这名穴蛮战士道:“就是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就是有点书呆气,好像一直在捧着书读的女孩子。”

  “哦,是她…”这名穴蛮战士点了点头,道:“已经被我们吃掉了。”

  谷心音顿时差点从巨蜥的头顶上掉下来,他不可置信的着这名穴蛮战士,道:“你说什么…被你们吃掉了?”

  这名穴蛮战士用生硬无比的云秦话,肯定的说道:“是的,肉的味道还不错。”

  谷心音张大了嘴,脸上的表情极其的古怪。

  就在这个时候,轰的一声,这名和他对话的穴蛮战士先笑了起来,然后所有的穴蛮战士都轰然大笑了起来。

  “你们…”谷心音愣了愣才有些反应过来,“你们是和我开玩笑的?你们穴蛮也居然会蒙人,开这样的玩笑?”

  “他们说你在青鸾学院的时候最喜欢捉弄别人,开别人的玩笑。这次也和你开个玩笑。”这名穴蛮战士说道。

  “是谁说?安可依可不会这么说的。”

  谷心音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说了这一句的同时,感觉到什么似的,抬头往外去。

  更大的水花四溅声响起。

  随着这样的声音,一头头庞大的身影从翠绿色的屏障中穿出,出现在谷心音的四周。

  一头头巨蜥骑乘不断的出现,甚至遮挡住了谷心音和这些穴蛮战士周围原本黯淡的阳光。

  谷心音首先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的眼睛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叫出了声来:“徐生沫,你怎么还活着?”

  “怎么,你很希望我死了么?”身披着一件绿草编织的草袍的徐生沫,很没好气的瞪着谷心音叫道。

  “高亚楠…姜笑依?”谷心音接着到了巨蜥骑乘上更多的身影,他呆住了,然后又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你们在雷霆学院崩塌之前,及时跑出来了?”

  不等任何人回答,在哈哈一笑之中,谷心音便已经掠到了最靠近他的徐生沫所在的巨蜥骑乘上,一把抱住了徐生沫。“我刚刚就知道你没有死,青鸾学院除了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谁会教这些穴蛮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徐生沫陡然被谷心音抱住,心里还是挺感动的,然而听到谷心音的这句话,徐生沫顿时气急败坏,猛的推开了谷心音,大叫了起来,“谷心音,你放什么屁,我什么时候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谷心音也不说什么,只是着徐生沫哈哈一笑。

  徐生沫更加郁闷,黑着脸骂道:“笑个屁啊,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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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信仰之战

  “巨蜥骑乘都这么大的规模了。”

  着越来越多,渐渐充斥视线范围的巨蜥骑乘,谷心音的笑容渐渐收敛,他也不管徐生沫的怒骂和恨不得砍他一剑的表情,着迎上来的高亚楠和姜笑依等人,认真问道:“你们是怎么能活下来的?”

  见到一些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人,谷心音的情绪自然极其的复杂,而相对于高亚楠和姜笑依等人,谷心音的出现,自然也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高亚楠认真的对着谷心音行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谷心音的问题,而是沉静的问道:“他怎么样?”

  谷心音着她沉静的面容,然而却微微绷紧的双肩,认真的轻声道:“他去了大莽千魔窟。”

  “这是凰火笑。”高亚楠点了点头,微微侧身,让谷心音可以到她身后不远处的巨蜥骑乘上的凰火笑,“是他及时通知了我们,我们才来得及逃离。”

  “原来是昔日龙蛇边军的那位统领。”谷心音微微一笑,对着凰火笑躬身致谢。

  凰火笑也听说过许多谷心音的传奇故事,心中也是十分敬仰,顿时恭谨回礼。

  “我们都以为你们死了,他也以为你们死了。”谷心音有些感慨的着高亚楠,问道:“你们为什么一直都隐瞒着你们还活着的消息?”

  “我们应该是除了林夕之外,张平最想杀死的人。”高亚楠着谷心音,说道:“他已然知道池小夜她们和这里的穴蛮和林夕有关系,如果再被他发现我们还活着,被他隐约觉察出我们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先到这里。”

  “你说的不错。”谷心音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你们还活着…你们对于他而言,便是一股意料之外的力量。只是这无论对他还是对你,都有些残忍。”

  “为了战胜张平,我们别无选择。”高亚楠微微的低下了头,“而且我对他有信心。”

  “他到底怎么样了?”边凌涵对着谷心音行了一礼,忍不住问道。

  对于她和姜笑依等人而言,林夕已经离开了太久,且林夕和谷心音的回归,还有关张院长的生死。

  谷心音想了想。

  他决定用一种更加委婉和更加容易接受的方式来表达,于是他着边凌涵这些学院的年轻修行者,道:“仙魔时代的修行者将我们这个世间称为山海界,在青鸾宫遗迹里,有一扇通往另外一个虚空界的通道。张院长已经进入了虚空界,简单而言,他离开了这个世间,进入了另外一个不可知的世界去历练,但他留下了足够的指引,使林夕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张院长去了另外一个世间?”所有学院的人,包括徐生沫都陷入了震惊和沉默里。

  “虚空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徐生沫也似乎忘记了不快,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谷心音摇了摇头,道:“因为那条通道已经崩塌,之前的那场大雨是因为那条通道和青鸾宫遗迹的消失而引起。”

  徐生沫又愣了很久。

  不过到一个不可知之地探秘,对于他和其余学院的人也更容易接受,所以他在愣了很久之后,脸色又难了起来,哼道:“那林夕现在怎么样?到底是不是张平的对手了?”

  “我只能说他现在比起当年的炼狱山掌教要强大得多。”谷心音着一想起林夕就满脸不爽表情的徐生沫,微微一笑道:“毕竟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张平到底有多强。”

  徐生沫再次愣住了。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他黑着脸,着谷心音,“你要明白,炼狱山掌教是大圣师,圣师前面有个大字的好不好。”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不过你还是认命吧。”谷心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确没有和你开玩笑,他的圣师前面的大字肯定比炼狱山掌教的大字来得大。”

  谷心音的话听上去很像玩笑话,然而谁都得出他说的是真的。

  边凌涵和姜笑依等人互望了一眼,然后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了徐生沫身上。

  他们都十分清楚徐生沫最不惯的就是林夕,所以他们觉得徐生沫这次肯定会更加气急败坏。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徐生沫听到谷心音的这句话,黑了黑脸之后,却很不屑的着谷心音,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很难接受的?厉害就是厉害,我承认我小了他,还不行么?好歹他再厉害也是我的学生。”

  谷心音怔住,摸了摸鼻子,“我真是不透你了。”

  徐生沫了他一眼,有些得意道:“当然,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姜笑依想要又不敢笑,憋得脸都有些扭曲。

  “他去千魔窟做什么?”高亚楠的心情真正的平静了起来,她着谷心音问道。

  谷心音说道:“他去毁了所有的魔眼花,这是蒙白传递出的讯息。在中州城一役之后,张平似乎也受了严重的损伤,对魔眼花有所依赖。”

  “蒙白真是了不起。”高亚楠和边凌涵等人互望了一眼,有些沉默的说道。

  “所有的人都认为他胆小无比,就连张平都是这么觉得。但他却战胜了自己。”谷心音点了点头,道:“这世上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所以他的确很了不起。”

  “接下来他有什么计划,我们该怎么做?”高亚楠点了点头,着谷心音说道。

  “接下来他会去炼狱山,在张平回到大莽之前,炼狱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谷心音微笑道:“张平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征服了中州城,他就用同样的办法征服炼狱山。至于接下来,我和他的想法也很一致,不管现在张平多强,但我们却可以将他变弱。焚毁千魔窟的魔眼花和征服炼狱山,便是开端。”

  微微顿了顿之后,谷心音着高亚楠和边凌涵等人,微笑道:“让他变得更弱,这种方式更为稳妥,而且在我来,这样最终的胜利会更让我觉得爽快。因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便是让整个世间和我们为敌,他想让我们到,他控制的无数信徒,都曾经是我们为之战斗过的人,他想让我们亲手杀死那些人,他想让我们到这个世间的丑恶,让我们觉得从一开始为这个丑恶的世间战斗便是错误的,他最想到的就是我们和他控制的那些信徒互相残杀的情景。然而我们始终认为,丑陋只是这世间的一小部分。所以从某种意义而言,这场战争,便是一场信仰的战争。我想到这场战争的最后,到我们击败他的时候,林夕一定想要告诉他,他才是错误的,林夕一定会很想告诉他,他败给的是这个世间,是蒙白,你们,还有许多像你们这样的人击败了他。”

  “他现在应该已经焚毁了所有的魔眼花…这是开端。”谷心音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些,他着高亚楠,轻声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因为接下来针对张平的第二件事,必须得到你的同意。”

  ……

  “什么事?”

  高亚楠和谷心音单独乘坐在一头巨蜥骑乘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她着谷心音,轻声的问道。

  “在之前炼狱山那场大战里,我们学院有人进入了炼狱山,得到了一些有关张平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在林夕的身上也同样得到了证实。”谷心音着她的双目,缓声道:“愤怒可以让他的肝脏造成一些致命的损伤。我们学院的一些讲师分析了他在今年途径某个小镇时的怒火,他的愤怒,应该来源于觉得秦惜月和林夕一起进入了登天山脉。”

  高亚楠顿时就理解了谷心音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所以秦惜月也可以给他致命的一击…而张平之前最痛恨的,便是秦惜月喜欢林夕。如果让他知道秦惜月和林夕在一起了,他一定会极其的愤怒。而且这世上应该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让他感觉更愤怒的事情了。”

  谷心音着高亚楠,他得出高亚楠是真正的平静,所以他也觉得释然,知道自己并不需要任何的拐弯抹角,他点了点头,道:“虽然只是演戏,可至少也要顾及到你的感受。”

  “我信任林夕,当然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高亚楠着他,说道:“而且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他现在以为我已经死了,也会尽一切可能的方法帮我报仇。或许现在我们应该继续保守着我们还活着的秘密,到时候让张平陡然发现我们还活着,或许他会更加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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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以剑为箭

  接近炼狱山的地界,看着眼前的一座座浓烟缭绕的火山,林夕沉默不语。

  无数的活火山和死火山林立,其中还建立着许多殿宇,这绝对是在他先前的那个世界所没有的异样风景。

  只是他现在的目力已经极其惊人,所以只是在炼狱山的边界地带,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就已经能够看清很多无数身体近乎**的奴隶,像蚂蚁一样爬行在山道上,出入一些矿洞和工坊之中,在一些红袍神官的铁链驱赶和抽打之下劳作。

  炼狱山的红袍神官数量已经很少,然而那些奴隶却是那么的多,多得甚至让他都有些双手微微的轻颤。

  只是在他沉默的这数息时间里,他就看到在不同的山道上,至少有数处,都有奴隶支持不住而倒下,无法站起,然后被红袍神官的铁链卷住,随意的丢进熔岩火坑,或者废弃的矿洞尸坑里。

  即便不时的有奴隶倒下,死亡,然而对于这整个炼狱山而言,却好像根本没有损失什么人一样,看上去那些奴隶依旧像漫山遍野的蚂蚁一样,那么多。

  南宫未央也眯着眼睛看着,她不像林夕可以看得那么清晰,她只是直觉不喜欢炼狱山这样的地方。

  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她最擅长的便是一剑斩去。

  “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帮你除掉一些碍手碍脚的。”然而在林夕的沉默里,她却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从冰雪神原返回之后,她和林夕、谷心音在对付张平的事上达成了一致,张平在变强,现在甚至连圣师都不可能试得出他到底有多强,她和林夕没有办法阻止他通过某些手段继续变强,但他们却可以通过一些事情让他变弱。

  不管你怎么变强,我只管做让你变得更弱的事情。

  这是她们的对策。

  她此刻也很想杀入不喜欢的炼狱山里,但她觉得让林夕和秦惜月两个人进炼狱山,会对张平造成更多的影响。

  林夕明白她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和秦惜月并肩往前走去,走入了炼狱山的地界。

  就在过往的那个春季里,围绕着炼狱山进行了一场旷世大战,真正意义上的炼狱山也有小半毁于战火之中,尤其在暴雨过后,地面上一些埋藏于泥土之间的破碎兵刃甚至一些尸骨也都显露了出来,让任何进入炼狱山地界的人,都一眼可以感觉到当初那场大战是何等的残酷。

  但炼狱山这种绝对的奴隶制下的恢复能力也是惊人的,即便林夕和秦惜月行进在炼狱山的外围旷原上,只是两个移动的小点,然而他们的面前,却依旧很快的出现了一支骑军。

  这支骑军中的将领在远远的看清楚林夕和秦惜月的面目之后,便马上惊惶的率军退去,同时不停的吹响军号,发出了一声声如同鬼哭狼嚎般的示警声。

  这支骑军退去。

  一条充斥地平线的尘浪却很快涌起。

  暴雨过后的地面还未干燥到尘土飞扬的地步,先前那支数百人建制的骑军甚至没有带起任何的尘嚣,此刻这样的尘浪,便足以说明这支军队的数量到达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无数的骑军、步军、军械车如浪潮一般从正对着林夕和秦惜月的数个火山间涌出,甚至在观感上,让人觉得好像潮水一样将那几座火山淹没成了孤岛。

  这些军队带起的尘嚣之后,依旧有队伍不停的涌出,配合着身后那连绵不断的火山口,给人的感觉好像魔界的大门陡然打开了,这样的军队涌出永远不会停止。

  无数强弩的声音响了起来。

  数千枝弩箭在一息的时间内腾空而起,发出凄厉的啸鸣,形成了暴烈的箭雨。

  发出这一轮_暴烈剑雨的数千重铠骑军因为马身上弩机的后坐力而齐齐一震,在超过两百步的距离之下,他们配备的这种小型强袭弩虽然已经无法保证精度,然而这种大军的箭袭,已经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精度,只需要覆盖。

  在之前的那场旷世大战之后,大莽国内至少有一半的军队被直接收编成了炼狱山的护山军队,现在面对林夕和秦惜月的这支大军里,其中有些人也见过李苦独自闯军的战斗。

  他们其中很多人甚至见过李苦面对这种类似的暴烈箭雨,他们清晰的记得,李苦在面对这样的箭雨时,以强横的魂力散布体外的方式,让落向他身体的箭矢全部静止在他身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箭球。

  此刻他们不由自主的想,林夕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这样的箭雨?

  ……

  林夕并没有放出飞剑或者使用别的手段来袭杀首先逼近自己的军队。

  在这样暴烈的箭雨腾空而起的时候,他伸出了手,一手牵住了秦惜月的手,另外一只手从身旁的一株孤单的杨树上,折了一根枝条。

  然后他继续向前行走。

  那些在别人眼里快若闪电的弩箭,在他的眼中却异常的缓慢。

  他在这些弩箭的缝隙里穿行,只是挥着手中的枝条,击打在一些箭矢的尾端箭羽上。

  这些箭矢改变了飞行的方向,或者擦着他和秦惜月的身体飞出,或者撞击到别的箭矢上面。

  除了他之外,所有其余人都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只是看到,箭雨落下,但他却是从箭雨里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甚至没有多少魂力的震荡。

  然而这样的景象,却是比起李苦的千箭成球,更让人感到莫名的震骇,更让人难以想象。

  一时之间,整支大军都在震颤。

  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都在颤抖。

  很多人看着林夕手里那一根还完好的杨树枝条,再也无法迈动脚步。

  ……

  这支炼狱山的大军里,有一名年轻的将领。

  这名年轻的将领便是这整支炼狱山大军的最高统帅。

  他身穿着一身蓝金色的铠甲,坐在大军之中其中一座火山口接近顶部的战车上。

  这样的景象也让他有些战栗,身上的肌肤起了一粒粒的疙瘩,然而他却并没有觉得恐惧,他在这山上,远远的眺望着一个人便以无形的压迫,迫停这样一支大军的林夕,冷笑着出声:“怕什么,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当年的李苦,也只不过是用威吓的手段,才能杀入军中杀死主帅。只要不被他吓破胆子,他必死无疑。你们看看周围,这里是超过十万的大军…杀了他!”

  这名年轻将领所在的战车前端,有一个白金骷髅头状的魂兵,当他的魂力涌入这件魂兵的符文之中,这件魂兵之中响起了无数呼啸声,最终又只是将他的声音扩大了无数倍,从这座火山的山顶传到了战场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声音让林夕仰起头来,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林夕和秦惜月都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然后林夕隐约看清了这名年轻将领的面目。

  “裘路,居然是你?”林夕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声音也响起,好像水波一样,传到那座火山山巅。

  秦惜月微微一怔,她的脑海之中出现了学院的一个“金勺”学生的影子。

  她想起了裘路是谁,然而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和她们一起进入青鸾学院的金勺,竟然会成为此刻炼狱山大军的统领。

  “不错,是我。”

  火山口上,已经变得不再稚嫩的裘路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有些残忍的冷道:“林夕,你大概想不到,在离开学院之后,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吧?”

  “我的确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林夕停了下来,他微仰着头,很少见的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有耐心的说道:“以往不管在学院有什么争端,不管土包金勺边蛮有什么天生的看不惯,但至少都是学院的学生,我没有想到你也会背叛,而且居然还会成为炼狱山这样的大军的统领。”

  “此一时,彼一时,我一直都很想杀了你,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裘路有些感慨的说道:“没想到你会自投罗网。”

  “是因为都是学院的学生,所以我才和你多说一些话。毕竟不管好的坏的,有关我们在学院里的一切,都是值得珍惜的回忆。”林夕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你别忘记,你在学院提出和我决斗时,也是同样信心满满。”

  “即便你有大黑,都不可能穿越这样的距离杀死我,更不用说你已经没有大黑。”裘路冷笑着,厉声,近乎吼了起来,“杀死他!”

  在他的厉吼声里,大军里许多人觉得他说得是对的,整支大军再次开始移动。

  “你错了。你的认知,还局限在所有圣师阶的力量上…还有,我没有了箭,但用剑也是一样。”

  然而林夕只是平静的说了这一句。

  他的那柄飞剑,从他的身后升腾而起。

  然后这柄剑不再向世间的任何飞剑那样运行,而是随着他的目光,直接在他贯注的难以想象的力量的推动下,冲上了高空,直接超脱了他的控制。

  他的身前爆开一团元气和音波。

  他的飞剑就像箭矢一样,射上天空,飞到不知如何的高度,只在坠落时,所有的人才看到了他的飞剑化成的那一个小点。

  他的飞剑随着他的心意,就像箭矢一般被他所用,抛飞出去,坠月一般落下。

  那一个落下时才被人看到的无尽高空中的小点,在瞬间又化成一条划破天空的流火。

  飞剑的后方,空气燃烧产生的幽蓝火焰,在空中留下了一条长痕。

  裘路原先冷傲的面容变得无比的苍白。

  他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林夕的这一柄飞剑在隔着世间任何武器都打不到的距离坠落,也已无法拥有绝对的精准,然而这股从空中镇落的力量,却太过庞大,笼罩了数丈方圆。

  在飞剑接近地面之前,飞剑带起的元气涡流和冲击波,已然降临地面。

  在裘路无比惊恐的目光中,他的身体根本无法动作,被瞬间往下压矮数寸,他的身体中传出无数骨碎和血肉破碎的声音。

  “轰!”

  飞剑终于落地。

  在恐怖的冲击和爆炸声中,他和战车一起被震飞出去的同时,他的整个身体也出现了无数的孔洞,破碎的血肉和骨骼,从中喷洒出来。

  林夕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送别这个昔日的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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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不求一生,只求一时

  林夕前方的大军如同痴呆一般,所有的人转身着这一剑,震撼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到的是真的。

  隔着十余万的大军,直接一剑击杀主帅,这绝对是确切的记载里从未有过的事情,也完全不符合任何人的认知。

  甚至在很多修行者眼里,这根本就是超越了修行者极限的事情。

  “你是怎么能够做到的?”就连秦惜月都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轻声问道。

  “一开始他和我说话,想要杀死我们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的想到,要是有颗导弹就直接打死他了。然后我就想到我虽然没有大黑,但我现在拥有比大黑还要强大的力量,我还毕竟是风行者,今天的风从北边来,所以就有了这样的一剑。”林夕说了这一句,大约又想到秦惜月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做导弹,便又轻声补充解释了一句,“导弹就是我们先前那个世界,可以飞得极远的一种武器。”

  秦惜月点了点头,她明白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经验,给林夕带来了一些修行上的领悟,而当她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时,她感觉到林夕的手有些轻颤,她便顿时明白,即便是施展出了这样的一剑,着一名名昔日的同学死去,哪怕此刻的裘路是他的敌人,林夕的心中也不快乐。

  于是她也握紧了林夕的手,轻声道:“你得坚强一些,毕竟总是回忆最为美丽,而现实却总会残酷一些。”

  “有的时候你的确比我坚强。”

  林夕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过头去,着前面的大军,在继续动步之时,他轻声道:“谢谢你。”

  秦惜月转头着林夕的侧脸。

  她知道林夕的这一声谢谢里包含着很多的意思,而此刻她甚至似乎能够到林夕的内心。她知道不管在世间别人的眼中,林夕是将神还是别的什么,但在她的眼中,林夕也是普通人,他有坚强的一面,但很多时候也会有脆弱和心情低落的时候,正是如此,林夕在她的眼里才分外的真实,才走得进她的心里。

  着前方的大军,她微微的笑了起来,用唯有她和林夕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你曾经和我说过,当一个人的心被一个人填满之后,便很难容下另外一个人。在那天的灵夏湖畔,亚楠便占据了你的心。所以我可能注定没办法和你牵手走过一生,但我可以和你一起牵着手走进炼狱山…我不求这一生,只求这一时。”

  林夕的脚步微顿。

  他转头着秦惜月。

  秦惜月也静静的着他。

  她只是穿着普通的布衣,然而她的容颜,她的神情,却都让她显得前所未有的美丽。

  即便是世上最美丽的新娘,都不如此刻的她,美丽得惊心动魄。

  林夕深深的点了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

  密密麻麻的大军依旧呆滞着。

  当着越来越近的林夕和秦惜月,所有的人心里都隐约清楚,没有人能够杀死十数万的军队,然而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脚步,莫名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正对着林夕和秦惜月的人,都开始不自觉的退缩。

  覆盖整个旷野的大军在两个移动的黑点前如潮水一般分开,畏惧的让出一条道路。

  林夕的那一剑超越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两个人面对十数万大军,大军根本不敢动手,这也是云秦和大莽历史上根本没有过的事情,但一些虔诚于魔王的人,却依旧认为魔王的力量会在林夕之上,所以他们依旧不肯放弃抵抗,依旧想要将阻止林夕毁灭炼狱山。

  数十名押着奴隶的红袍炼狱山神官出现在了大军的尾端。

  大军如潮水一般分开,最终彻底惶乱,在林夕和秦惜月的身外,变得如同旷野里受惊的迁徙的角鹿群。这些红袍神官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在一片纷乱里平静的走来的林夕和秦惜月。

  他们开始了虔诚的吟咏。

  “凡奉我魔者,必得永生,凡逆我魔者,必沦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脱…请魔王降无上魔火,燃尽一切不敬之罪孽…”

  在这些红袍炼狱山神官的虔诚吟咏之中,他们手中连通着前方奴隶的一些奇异的透明锁链开始发亮,开始散发出极其炙热的气息。

  林夕着这些虔诚吟咏的炼狱山红袍神官,在这些红袍炼狱山神官手中的奇特透明锁链开始发亮时,他感知到了某种气息,于是他平静的了这些红袍神官一眼,道:“如果要烧,那你们就烧自己。”

  他的指尖沁出一些凝聚的魂力,瞬间将他身前的空气压缩,这些被他魂力压缩的空气,竟然散发出冰晶一样的光泽,在弹飞到这些红袍神官的面前时,才又轰的一声震开。

  这数十名红袍神官们手中的透明锁链上已经开始出现了火焰。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们手中的透明锁链全部崩断,他们面前的那些奴隶并没有燃烧起来,反而是他们的身体被无穷的热力包裹,开始猛烈的燃烧起来。

  数十名红袍神官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惨叫。

  他们身上的神袍直接化为灰烬,身上的血肉变成焦黑的尘土,露出的内脏都燃烧了起来。

  在火焰临身,反而自己燃烧起来的瞬间,这些红袍神官才再次深刻的认知到,林夕的力量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先前的炼狱山掌教。

  这已经完全不是人世间的力量。

  数名通过黄铜鹰眼观着这一切的红袍神官浑身都好像泡在冰水里,在炎热的炼狱山里都不停的打起了寒颤。

  他们知道除了张平之外,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林夕,但他们还想试试非人世间的力量。

  于是他们依旧开始了吟咏,拉下了他们面前的数十条细小的金属锁链。

  这数十条不带任何符文的金属锁链带动了无数机括。

  他们前方,此刻也正是林夕前方的那座火山里,许多闸门被打开了。

  大量的冷水涌入火山内里的熔岩深处,一些原本被隔绝的气体也涌入了火山内部。

  林夕,骤然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他仰起了头。

  他面前的这座火山上方的云彩,骤然变成了赤红的色泽。

  “这个世上没有烟花,但炼狱山会为你点燃这个世上最宏大的烟花。”

  林夕握紧了秦惜月的手,轻声说道。

  一声闷雷般的声音,自他们前方的山腹中响起。

  他们前方的这座黑色的火山,在这声闷雷般的声音响起之时,就像一个气球一样不自然的鼓胀了起来。

  这是任何自然的火山喷发都无法比拟的速度。

  黑色的火山像吹气一般膨胀,鼓裂。黑色的表面裂开的地方,全部变成了赤红,无数的岩浆从这些鼓裂中迸发而出。

  林夕和秦惜月脚下的地面都震裂了,强大的力量将他们高高的抛起。

  崩裂的山体,无数的岩浆,炙热的气流,形成了一个毁灭一切的世界,将他们淹没在其中。

  冲天的烟柱形成了上升的蘑菇云,下方是喷射出不知多少米高度的岩浆流。

  所有炼狱山中的人都已经根本不可能到林夕和秦惜月的身影。

  在之前的旷世大战里,炼狱山便曾用这样自毁的手段,阻止过敌方的进攻,并在很大程度上瓦解了敌方许多军队和修行者的意志,在后来凝固的黑色石原里,埋葬着无数的尸骨,所以在很多炼狱山红袍神官也希望林夕就此死去。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秦惜月只是在安静的着这世上最宏大的“烟火”。

  秦惜月不可能抵挡得住这样的天威,所以她只是任凭林夕牵着自己的手,只是安静的着这种许多人一辈子都不见的景象。

  林夕很平静的在行走。

  他一直都觉得无论是任何修行者,和天地相比,都是十分的渺小。

  所以他根本没有力抗的心思,只是躲闪。

  他踩踏着一块块飞到身周的山石,甚至踩踏上飞溅的岩浆流。

  只是身上魂力激荡产生的气流,就将逼近到他和秦惜月身周的灼热气息和有毒气息全部排开。

  他带着秦惜月穿出了岩浆雨和崩落的石块覆盖的区域,落到了实地上。

  他也根本没有过火山喷发的场景,所以在落下之后,他转过身来,和秦惜月一起安静的着危险但绚烂的火山喷发。

  “好美丽的风景,和你一样美丽。”他忍不住轻声的,真诚赞叹道。

  秦惜月微笑了起来,“谢谢”她也轻声的说道。

  所有的炼狱山神官都疯了。

  很多人在发现林夕和秦惜月还好好的活着的时候,恐惧得跪了下来,很多人茫然的哭喊着,很多人还在吟咏着,大脑空白着往林夕和秦惜月所在的方位冲去。

  然而此刻,林夕和秦惜月却没有管身后无比混乱的这些红袍神官们。

  这一时,他们只是牵着手,背对着这些红袍神官,在安静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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