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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幻想] 【跟着夫君去渡鬼】(161-180)【作者:乌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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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夫君去渡鬼】(161-180)【作者:乌柳】

作者:乌柳
字数:46,261 字



  161。治蛊破符

  净姝很是想不通,那边老大夫趁着买药这空档,又与徐寅聊了聊,按照一般
病例来看,从他第一次病发开始,反推一两个月,那应该就是染病的时候了。

  初期是最容易传染的,这小半年来与他有过亲密接触的女子,不管有症状还
是无症状,都要赶紧用药防治,一旦发展到中期,那可就晚了。

  且不光与他亲密接触的女子,女子与他亲密接触过后,又另外与之亲密接触
过的人,都要一并用药。

  净姝在旁听着,暗自咋舌,从徐寅病发的四月开始,反推一两个月,那就是
从二月三月推算,他从南到北走了这么远,身上又有符咒吸引女人,指不定与多
少人睡过,一个连着一个,这人数可就大了去了。

  难怪大家提起脏病都那样害怕,这未免也太恐怖了,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
麻,这么恐怖的病,也不知那青楼楚馆为何每天还有那么多人去?

  净姝想不通,十分想不通,那边徐寅经老大夫这么一提醒,想了想,说起了
心里的猜测,按照推测,那时他应该还在南洋,正是和那三姨娘打得火热的时候。

  那三姨娘是妓子出身,嫁给那人做三姨娘之后,没少与旁的男人鬼混,她身
上有可能就带着暗病。

  后来回来路上,他先是走水路,随着一艘商船回来的。

  那商船很大,光是船员都有百八十个,押送着从海外买回来的货物,因要在
望不到边的海上漂泊许久,那主家仁义,便在商船上给船员们安排了好几个歌姬,
供他们消遣解闷。

  睁眼是海,闭眼是海,大家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精力便都在那些个歌女身
上解决,他也是,日日夜夜跟着他们胡乱来,玩的那叫一个乱,也有可能是在那
乱交中,不知被谁传染了。

  在船上荒唐够了,下船后他收敛了不少,加之又急着赶路回来领赏,路上并
没有再胡来,只是在临近京城的时候,与个卖豆腐的骚寡妇来了一回,那寡妇也
没少勾搭过路人,也不知身上有没有病。

  徐寅说完,大家都沉默了,按照他说的,这三次都有可能染病,根本没法确
定究竟是在哪里染病的,现在唯一希望他是在寡妇身上染的病,若是在三姨娘身
上染病的,那一船人怕都会因他染上花柳病。

  那一船人现在也联系不到,也只能先解决眼下的了,「那你后来回京城之后
呢?又与多少女子发生过关系?」

  净姝问他。

  「最近几个月祸祸的都是良家女子,有,有邻居的女儿,同僚的夫人,还有
我干娘家的一众姐姐妹妹嫂嫂……」

  「造孽!可真是造孽!」张老大夫听得气愤极了,「你赶紧将她们都带来诊
治!」

  徐寅连连点头,承诺一定,正说着,按司南吩咐去买东西的下人回来了。

  司南看了看买来的东西,又另让人拿来了一把刀,在一旁空地燃起了一堆火,
火上烧上一盆水,

  等一切准备妥当,司南先用葫芦里的酒净手,而后刀割下一块巴掌大的厚猪
肉,将其快速覆上徐寅身上最严重的破损脓包处。

  刚一覆上,只见那猪肉就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一点一点变黑了,等挨着脓包的
那面猪肉彻底变黑,司南便将其拿开,直接扔入了一旁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

  只听一阵滋滋作响的声音,场中便弥漫起了肉香味,混着徐寅身上散发出来
的恶臭味,说不出来的奇怪。

  司南没理会这味道,继续割下一块巴掌大的厚肉片,又将其覆上刚刚那溃烂
处。

  与刚刚一样,挨着脓包那面猪肉又变黑了,只是比刚刚变黑的速度慢了不少。

  待第二块肉拿开,那处脓包明显好了许多,司南又覆上第三块肉。

  第三块肉只有表面一点点变黑,到第四块肉,就更少了,一直到完全没有黑
点,司南才停下,放下刀,取过牛黄,菖蒲和艾叶,将其碾碎了,混着一点开水
调和成药泥,敷到了方才拔毒的患处。

  依着破损脓包严重程度依次拔毒,敷药,很快将所有破损的脓包都处理好了,
便只剩下那些个还未破损的脓包。

  此时徐寅身上的臭味都被药香味替代,场中霎时好闻了不少。

  司南停下手,让人去拿了净姝的一根银钗来。

  还是像之前一样,先行割下一块猪肉,而后覆上一处没有破裂的脓包,再透
过猪肉,将银钗插入其脓包之中,扎破脓包后,银钗飞快又拔出来,稍等一瞬,
便赶紧将手中猪肉扔入火中。

  不同于破裂的脓包,这种未破裂的,将变黑的猪肉拿开,那处脓包已经完全
消了,不仔细看,看不出与正常的好肉有什么不同,但司南还是照例给他敷上了
药泥。

  未破裂的脓包治疗效果更佳,但看司南的动作明显更危险,感觉动作稍微一
慢,那蛊虫就会顺着猪肉传到司南手上去,这让净姝瞧得胆颤心惊,唯恐他一个
不甚被传染上了蛊虫。

  眼看着那火堆要被猪肉堆满了,净姝赶紧让人加了些火油来助燃,将火势弄
到最大。

  等所有脓包都处理完,徐寅整个人差不多都被药泥糊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
在滴溜溜转。

  徐寅想说话,无奈嘴上也敷着药泥,一说话就怕掉了,只能安静不动。

  「这药泥敷三个时辰便能洗去,此后三天,继续用菖蒲与艾叶煮水洗澡,水
温不要太凉,每天泡半个时辰就行,至于花柳病,我就爱莫能助了,只能看张老
大夫能不能帮帮你了。」

  司南一边说着,一边脱了身上的外袍,一并扔去了火里,而后又拿出酒葫芦,
用酒冲了冲手。

  徐寅浑身上药,现在也不好走动,便只能这样干巴巴站着任人打量。

  张老大夫没有等他,只交待他赶紧带着那些有可能被他传染的女子一起去他
医馆治疗。

  张老大夫走了,司南却是尽责守了徐寅三个时辰,事毕又让人给他煮了艾叶
菖蒲泡澡水来,看着他泡下。

  净姝陪着司南,一直帮着他忙活到了大半夜。

  泡澡时徐寅能说话了,感谢的话说了许多,后悔的话也说了许多,从他嘴里
知道,他会知道那个大师是因为当时的任务。

  那个大师在当地很有名,也是当时那个目标人物的座上宾,帮着那人做人口
走私的买卖。

  他原想利用大师去接近目标人物,没想到自己先动了歪心思,想试试那大师
是不是像传闻中一样厉害,这才一步错,步步错。

  「人口走私?」净姝还是第一回听这种事,不解问道。

  徐寅点点头,却是没有继续说了,此事是六扇门的机密,不能一五一十告诉
他们。

  司南没说话,似一点也不感兴趣,等他泡过一阵,便又拿来了一小瓶之前让
人去医馆配好的药,一边念咒,一边将其小心倒在了徐寅背后的符咒之上。

  疼痛感顿时让徐寅说不出话来,极力咬牙忍耐着。

  许久,司南才停下,「行了,这刺符已经解决了,后面的事情你找张老大夫
去吧。」

  说完,司南也就收工拉着净姝回房了。

  162。梦里鬼混也能怀孕?

  看司南一点都不好奇,净姝很是奇怪,「你不好奇吗?」

  「他说到人口走私我就大致清楚了。」

  「说人口走私你没听过,说人贩子你就知道了,一般是将拐来,掳来的平民
百姓卖去其他地方,从事一些危险的事情,南洋的人口走私却是有些不同,他们
不走私活人,更多的是走私死人,尤其是惨死暴毙之人的尸体。」

  走私活人尚能理解,走私尸体做甚?

  「因为南洋邪术。」

  「方才你也听徐寅说了,他之前找了许多师傅帮忙解咒,大家一听是南洋师
傅下的咒都不敢轻易出手,南洋邪术能让行内人这么避讳,就是因为其狠毒,擅
用恶鬼做法加持。」

  「因南洋邪术厉害,不少人慕名而去解决事情,这么多恶鬼何来,可不就是
横死之人嘛,也就慢慢有这种走私尸体的买卖出现了,其中以早夭婴幼儿的尸体
最佳……」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洗漱了一番,许是今天看过徐寅身上的脓包,两人赤裸相
见也都没有兴致做那羞羞事,上了床也只是拥着说话。

  听完司南的解释,净姝这下明白那贪财好色的徐寅为何运气能这么好了,他
将走私尸体的团伙端了,无疑是立了大功,造了不少功德,所以就算后来他胡作
非为,也能这么好运,能恰好避过。

  净姝想着,司南又说了:「走私尸体这事因南洋邪术而起,此番徐寅刺符,
借邪术威力,才能这么快将其一锅端了,间接算是因南洋邪术而亡的,这就是因
果了。」

  「徐寅身上符咒毁去,施咒人必将反噬,也算是死在了自己的邪术之下,也
是因果。至于徐寅,若我没看错,他本该是白虎星下凡,凶神祸星,专是去克制
那南洋邪术的,可无奈他被财色所迷,多添因果,如今神星大损,南洋邪术此番
却只是少受打击,并未被斩草除根,不出多久,今日种种,一定又会卷土重来。」

  「徐寅是白虎星下凡?就他?」净姝表示怀疑。

  「你若是去过南洋,接触过那边邪术,见过那边尸体走私的团伙就不会这么
觉得了,那些人有邪法加持,比一般土匪强盗之流更难对付。」

  「你别看徐寅将事情说的简单,你明儿去问问你哥哥,他应该清楚这些年朝
廷究竟派了多少人去南洋那边解决此事,绝大多数的人都丧命在了那边,徐寅能
被派去南洋,实力在六扇门中肯定是佼佼者,他不通道术,却能凭借凡人之躯,
误打误撞将其一锅端了,可见就是天命所归。」

  「此番他遇险,三番五次得救,生机屡屡自己送上门来,可不就是老天爷在
帮他,助他一臂之力,就看徐寅后面能不能再把握住机会,将南洋邪术彻底解决
了。」

  净姝若有所思点点头,另又问道:「按你这么说,南洋这事这么凶险,徐寅
算是立了大功了,可他回来仅仅只是被升做了捕头,后面因事,升捕头的事情都
还泡汤了,大功劳的奖赏就这样?」

  「官场嘛,他无权无势的一个小捕快,功劳自是被上面的大人们揽了去。」

  夫妻俩说着疑惑,说着猜测,说到困倦时候,也就眯眼睡了,至于猜测究竟
对不对,他们也不知道。

  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净姝突然想起,她忘记问司南今天究竟去哪儿了?

  算了,明儿再问吧,净姝这么想着,下一瞬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还能去哪呢,自是去找南星讨教胡说八道的本领去了。

  到月底月初时候,各个铺子又开始送来了账本,净姝也就没有了和司南出去
玩闹的心思,加之月事又来了,也不能与他胡闹,那厢自讨没趣的司南,便也去
了凉庄帮忙建庙去了。

  比起八皇子那些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司南与邱央真两人做起活来更快,尤
其是那邱央真,简直是不要命的干,一人顶那八皇子他们十人。

  在他这么不要命的努力下,建庙的进程飞速,八月初就完工了,对此八皇子
他们对他可是感激非常。

  邱央真对他们的感谢并不在意,他只在意柔嘉,山泉庙一竣工就赶紧问司南
然后要怎么做?

  「回去备好提亲的东西,只等时机一到,上门提亲就是了,保管汪家人不会
再做为难,一定让你如愿抱得美人归。」

  「就这样?」邱央真不信。

  「就这样,你就放心吧。」司南没与他多说,便去给蛇鬼它们做开庙仪式去
了。

  等仪式做完,八皇子他们就算是解脱了,只要逢年过节来此祭拜就行了。

  八皇子他们早就迫不及待想走了,一听司南这话,各个都脚底抹油,赶紧走
了。

  离家几天,司南也想媳妇儿,也没做多留,策马回去了。

  刚到家门口,就见一个小厮匆匆出来,司南还以为他是来给他牵马的,正想
说不用,不曾想,他却是另有事情,「少爷您回来就好了。」

  「怎么了?」

  「厨房的葛大娘,她小女儿遇见了些邪乎事,求了少奶奶帮忙,您不在家,
少奶奶便差小的去请何先生来,不曾想您这就回来了,可是赶巧了。」

  「是挺巧的。」司南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他,便先进了门去。

  另有守门的人看见他回来,早就去给净姝送信了,净姝匆匆过来,刚走到前
院,就与他碰见,夫妻俩下意识相视一笑,净姝先行回过神来,拉过身旁的葛大
娘,走到司南面前,「你快给葛大娘瞧瞧。」

  司南收了面上的笑,问葛大娘:「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还要从几天说起,葛大娘是厨房里打杂的女工,丈夫在安府门下的一处
铺子里做事,平日里并不住在安府。

  葛大娘家里四儿一女,儿子们早早分了家,现也都在安府里做事,女儿年纪
小,今年刚及笈,还跟在父母身边住着,平日待在家里,做些女工贴补家里。

  那天葛大娘如往常一样回去,带了只女儿喜欢吃的烤鸭,想着给女儿补补身
体,谁知女儿一闻见烤鸭的味儿,就忍不住吐了。

  自家的黄花大闺女,葛大娘一点儿没往混账事上想,只以为是女儿着了风寒,
赶紧去找了大夫来,这一把脉才知道是怀孕了。

  她当时就没忍住打了女儿两下,后忍着脾气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问孩子是
哪个的?

  女儿哭着说不知道,说自己不曾与男人鬼混过,只是每晚都做春梦,梦里有
个男人与自己做过混账事。

  163。鬼妻怀鬼胎

  女儿向来乖巧,她自是相信女儿的说辞,可世上哪有人在梦里怀孕的?

  这么大的事情,她一时也做不了主,只能赶紧将丈夫和儿子都找了回来,问
问大家的意见。

  丈夫觉得许是有歹人利用小姑娘不知事,对她做了手脚,让她误以为是做梦,
儿子儿媳们则是又提出了另一个猜测,猜测是不是这小姑娘情窦初开,有了心上
人,懵懵懂懂与之胡闹,闹出了孩子,现下暴露,怕家里人责怪心上人,这才谎
称是做梦怀孕。

  两种猜测都并无道理,家人们遂又追问了小姑娘一次。

  小姑娘还是坚持说是做梦,说现实当中没有与什么男人有过接触,更没有与
男人发生过亲密关系,说那人每次子时就会来她房里,一直到凌晨鸡叫才会离开,
来无影去无踪,能穿墙,不是梦,便是鬼。

  小姑娘说的这么肯定,哥哥嫂嫂们都信了,只有父亲还不相信,「种子得下
进肚子里去,才有可能怀孕,做个梦,那孩子就进肚子了?」这是父亲的原话。

  父亲还是觉得女儿是被歹人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法子迷奸了,让她在半睡半醒
间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就算父亲不相信也没有办法,现下当务之急是肚子里的孩子,得趁着现下
肚子还没大的时候赶紧想法子处理了。

  为了姑娘的名声,一家人合计一番,还是决定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不去报官
了,只让哥哥们去买了打胎药回来,私下解决了这个孽种。

  当晚在一家人的注视下,姑娘喝下了打胎药,只等着半个时辰后药效发作。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姑娘一点反应都无,半点儿腹痛的感觉都没有,身下
也不见红。

  见此,家里人都不免有些怕了,只有父亲不信邪,亲自又去药铺抓了一副打
胎药,亲手熬好,喂闺女儿喝下。

  然而和方才一样,还是没有动静,这下父亲也不得不相信了,顾不得什么名
声不名声了,赶紧让妻子来安府,请少爷少奶奶帮忙瞧瞧。

  听完葛大娘的话,司南若有所思想了想,许久才开口问道:「你女儿呢?怎
么没有带过来?」

  「她嫌丢人,将自己反锁在房里,不愿出来。」葛大娘说起女儿来直抹眼泪,
司南和净姝只得往她家里走一趟。

  葛大娘家离安府不远,三人便一起走路过去,葛大娘在前方带路,趁她不注
意时,司南偷偷握住了净姝的手。

  净姝一阵脸热,倒也没有马上挣脱开来,由着他捏了又捏,摸了又摸。

  两人偷偷拉手,到人多处才松开。

  一路走到葛大娘家里,葛家其他人都在,见他们来,赶紧行礼。

  司南可烦这些个虚礼,忙忙摆手,「赶紧把那小姑娘带出来吧。」

  几人连连应是,赶紧去房里,将小姑娘带了出来。

  这小姑娘叫花玲,眼睛红红肿肿,明显是哭过的模样,面上苍白憔悴,可见
这些日子有多不好过。

  司南扫过她面上,而后视线落到她肚子上。

  其小腹平坦,并不见有何起伏。

  「是鬼胎无误。」稍作打量,司南说了自己的判断,随后问花玲:「你大概
是多久前开始做那春梦的?」

  「大概是一年前这个时候。」花玲面红耳赤轻声说道,双手紧紧抓着自己母
亲的手。

  「开始做春梦之前几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司南又问:「比如
走在偏僻路上捡钱了,亦或是有人硬塞给你一些怪模怪样的东西。」

  花玲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第一次做春梦的事情还记得吗?」司南又问,让她仔细说说。

  「记得……」花玲声音越来越小,羞臊非常,实在说不出口那荒唐事。

  见此,净姝不由问司南:「一定要说吗?直接打掉鬼胎不行吗?」

  「打掉鬼胎容易,可她这事并不简单,人能怀上鬼胎,必定是与鬼成了亲,
解除婚约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此事有一还有二,日后花玲姑娘也不能正常与人婚
配了。」

  此话一出,葛家人全都大惊失色,葛大叔赶紧催促女儿,「儿呀,你别害羞
了,赶紧说吧。」

  在家里人的催促下,花玲咬咬唇,说了起来。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中秋节前一天,娘亲做了月饼,让她送去四个哥哥家
里。

  回来那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春梦。

  梦着有个陌生的男人,手里拿着她的一支簪子。

  男人将簪子递给她,说:「晚来风起撼花玲,花玲,好名字。」

  她不知这陌生男子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自己的簪子怎么到了他手上,
她红着脸接过了簪子,道了声谢,正要走,那男人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良辰美景,娘子这是要往哪儿去?」男子又说,花玲却是莫名其妙,什么
娘子?

  花玲正要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身边的场景突然变做了新房,她自己也不知何
时穿上了红嫁衣,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男人就捧着她的脸,亲上了她的唇。

  她初时一惊,而后挣扎,可无奈男人抱得很紧,叫她挣扎不脱,只能被迫承
受男人的亲吻。

  她在男人的亲吻当中糊涂了脑袋,慢慢停止了挣扎,一个不察就被他抱到了
床上去,被他脱了衣裳,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入了身子,腿间的疼痛让她回过
了神来。

  后面她只记得疼了,第二日起来,床上有血渍,腿间十分不适。

  她心里懵懵懂懂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不敢将
此事告诉爹娘,遂自己偷偷将床单换下,背着爹娘洗了那干掉的血渍。

  「难怪去年中秋节你一直发着呆,闷闷不乐。」葛二嫂插嘴说道。

  「我检查过门窗,都锁的好好的,不可能有人进来,我也不可能出去,昨夜
的新房,新床,新郎只可能出现在梦里,我便抱着侥幸觉得昨晚一切只是一个梦,
应该没有事情,却不料晚上他又出现了。」

  这回是看到他从房门口进来的,明明门关着的,他却能直接穿过房门来,她
有些害怕,赶紧掐了一把自己的手,想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梦。

  狠掐一下,一点儿都不觉得痛,她这才确定这是梦境,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
气,再之后,她又被那男人抱住了,又被男人压在了身下,被他扒光了入了身体。

  不同于昨日的疼痛,今日起了莫名的爽意,那快活劲儿让她彻底忘了挣扎,
忘了反抗,此后便夜夜盼着他来,盼着与他在梦里爽快,怎么想到,在梦里爽快
也会怀孩子。

  花玲强忍着羞臊说完这一切,捂着脸埋头进了娘亲怀里,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家没有去安慰她,都看向司南,等他说法。

  164。戳破花玲的谎言

  「等等,你这说的不太对呀。」净姝先行插嘴说道:「按你说的,头一晚你
不是感觉到痛了吗?怎么第二晚又没有痛感?假若感觉不到痛感,那又怎么能感
觉到爽快呢?你这说法很矛盾呀。」

  经净姝这么一说,其他人才意识到这不对劲,眼神立马又落到了花玲身上。

  花玲泪眼朦胧,哭得梨花带雨,被净姝突然质问,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就又与那男人发生了关系,再之后,
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了,只贪图那快活了。」

  「按你说的,你身下见血,必定是与那人有过肌肤之亲,肯定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后面也能感觉到快活,那你当时掐自己不疼,大有可能是那鬼做的障眼法。」

  净姝说完自己的猜测,抬头看向了司南,正想问他意见,那厢花玲忙点头道:
「应该就是这样,他故意让我误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放下了心里防范!」

  净姝点点头,「可是我还是想不通,鬼又没有实体,又怎么能使人怀孕?」

  「中阴身可曾听说过?」司南接过话头,问在场的所有人。

  「好像是说人将死之际到往生轮回的一段时期。」葛家二哥回答道。

  「没错,中阴共三个阶段,临终中阴,法性中阴和轮回中阴,花玲与鬼成亲,
落下了契约,便处于在了临终中阴这个阶段,相当于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属于半
人半鬼的中阴身,所以她能够怀上鬼胎。」

  「一般处于这种阶段的人,就算什么也不做,慢慢地身体也会越来越虚弱……」

  司南还没说完,那葛大娘便连连点头表示:「对,这一年眼看着她整个人越
来越瘦,越来越打不起精神,总说想要睡觉,我每天想着法儿给她补身子都没有
用,那天买烤鸭回来,也是打算给她补身子。」

  「临终中阴,听名儿你们也知道了,人鬼殊途,长久与鬼相处,会折损寿数,
与鬼亲密接触,怀上鬼胎,更是会加速死亡的过程,鬼胎不同于人胎,其只是一
股气,落在人肚子里慢慢会成恶瘤,落在鬼肚子里才会成胎,所以花玲姑娘虽显
孕相,但服用一般打胎药却是无用。」

  司南说话时一直盯着花玲,看她反应。

  花玲听着司南的解释,一时怔愣,都忘记哭了。

  「这几天他可有来找你?」司南问花玲。

  花玲下意识要摇头,很快又停下动作,反问司南:「真的会折损寿元,于我
有害吗?」

  看她这反应,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家里人的面色瞬间更不好了,尤其是
葛大叔,意识到什么,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晕过去,亏得儿子们赶紧扶住。

  大家伙手忙脚乱将葛大叔扶到一旁坐下,喝了两口茶水才算缓和过来。

  那厢花玲也着急了,跟着哥哥一起帮忙,父亲却是不领她情,扬手就要打她,
亏得哥哥嫂嫂都帮忙拦着,才只让她挨了一下打。

  花玲捂着一侧被打过的脸,跪在父亲面前,终是说了真话。

  她不仅知道一切不是梦,更是知道那男子是何人。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头有四个哥哥,大哥与她相差了二十岁,以至于她
比大侄子只大了一岁。

  许是因为年龄相近,她与大侄子非常亲近,姑侄处得跟姐弟似的,她也就经
常往大哥家跑,去找大侄子他们一起玩耍。

  后来随着年纪增长,侄儿们陆续进了书院读书,她从去大哥家里找他们,改
成了去书院找他们。

  书院不大,只有一个夫子,夫子姓陆,人是极好的,知道她来找侄儿,也不
拦她,让她随意出入。

  在书院里,她又认识许多另外的学子,他们大多和侄儿一样的年纪,也不知
从何时起,他们都跟着侄儿们叫起了她姑姑。

  一下收了这么多侄儿,她还有些沾沾自喜,只有一个人,他从不愿这么叫她,
哪怕书院当中他年纪最小,身体最弱,他也从不跟着旁人喊她姑姑,只喊她花玲。

  「晚来风起撼花玲」这句话也是她从他那儿听来的,他说她名字好听,越唤
越好听,放着这么好听的名字不叫,叫姑姑做甚?

  陆元青年纪虽是书院最弱的,但学识却是书院里最好的,许是承了父亲陆夫
子的聪明才智,只可惜他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身子骨一点都不好,大
家都猜测他活不过弱冠。

  大家猜得没错,他不仅没活过弱冠,连十六都没熬过,死在了除夕前一天,
死在了那天夜里。

  他的葬礼没有大办,甚至都没有告诉旁的人家,因为他年纪小,属于少亡,
又是在过年时候,别人家都会嫌晦气。

  她还是来年去书院找侄儿玩的时候才知道的,才知道那个喜欢唤她名字的少
年已经死了。

  一个玩伴就这么突然死了,她心中说不出个什么滋味,那天她与陆师娘呆坐
了一下午,陆师娘碎碎叨叨说了一下午有关陆元青的事。

  临走时,陆师娘给了她一块黄布包裹着的玉佩。

  她见过这块玉佩,是陆元青常戴在身上的那块,听说是陆夫子花大价钱买来
的,说是玉养人,能给陆元青养身体。

  她不敢收这样贵重的礼,但怎么也推脱不过陆师娘,陆师娘强行将玉佩塞给
了她,还说,若她觉得此物贵重,便用头上的簪子来换吧。

  她头上不过一个包银的木簪子,是上回逛街的时候,三嫂送的,上头虽带了
点银,但怎么也值不了她这块玉佩贵重。

  她推脱不过陆师娘的好意,只得与她换了簪子,如此也算心安理得了一些。

  之后的晚上,她就开始梦见了陆元青。

  梦里他一直唤她花玲,唤她娘子,她初时只觉得是白日里听多了陆师娘的念
叨,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不曾想,这一梦就梦了好几个月,直到那年中秋
节的前一天,她按着娘亲交待,去给几个哥哥家里送月饼。

  回来路上经过书院,她不小心在书院门口被绊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书院里面
响起了鞭炮声。

  她很是纳闷,明儿才中秋节,怎么就放鞭炮了?而且,放鞭炮怎么不在门口
放?

  她当时虽疑惑,但也没有进去,直接回去了。

  当晚她又梦见了陆元青,不同以前的梦,这次的梦似乎更真实了些,他依旧
叫着她的名字,叫着花玲,叫着娘子,她这才发现自己穿了件红嫁衣,周遭一切
布置都像是新房。

  陆元青伸手拥着她,不停唤着:「花玲……花玲……」

  他的怀抱也很真实,真实被人拥在怀里的感觉让她一时忘了推却,糊糊涂涂
就与他发生了关系,在他不停唤着花玲的声中,与他缠绵了一夜。

  第二日起来身体不适,腿间见血,她隐约明白昨晚一切并不是梦,可陆元青
分明已经死了呀?

  她想不明白,连中秋都没好好过,待晚上,陆元青又来,她将疑惑问了出来,
陆元青说:「花玲,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陆元青说了很多,看着他真挚的神情,她明知陆元青是鬼,明知这样不对,
却还是忍不住妥协了他的话,与他做了鬼夫妻,或许她早在不知不觉当中,也喜
欢上了这个喜欢叫她花玲的男子。

  165。铜钱打鬼

  这一年来,她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但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每
夜与陆元青胡闹没睡好导致的。

  她没想到会怀上鬼胎,更没想到陆元青会害她。

  那天看过大夫之后,母亲着急忙慌去喊父亲和哥哥,这个时候他和往常一样
又来了,听说她怀孕稍有些诧异,而后告诉她没事,说人鬼殊途,是不可能生出
娃娃的,只是有股孕气在她肚子里折腾,让大夫误诊了。

  正说着,哥哥他们进门了,哥哥他们火气壮,让陆元青靠近不得,只能先走
了,只让她编些瞎话对付过去。

  这一时半会儿她也不知该怎么编瞎话,也就只能半真半假,错漏百出的编,
若不是那两碗打胎药帮忙,她当时也骗不过父亲。

  「若打胎药能够起效果,或许这事就不会闹大了,就不会再找你们来帮我看
了,就不会知道,原来我以为的喜欢,不过是他想要我的性命罢了。」

  花玲说着,涕泪横流,主动把脸送到了父亲面前,「爹,你打死我吧!」

  葛大叔手掌高高扬起,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来,转头给司南下了跪,砰砰磕了
几个响头,「少爷,求求您,救救我这蠢闺女吧。」

  葛家其他人见状,也都跪下磕头。

  司南扶起他们,「事情我刚也给你们解释过了,说到底,花玲姑娘是被骗着
与那陆元青冥婚了,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只要解除了婚约,一切就还有转机,
现如今最难办的,就是要说服陆家人答应。」

  「这要怎么说服?他们摆明是专门算计的玲儿,眼看着要成功了,他们怎么
可能会答应?」葛三哥摩拳擦掌,先行说道:「我看这事就不能与他们好好说,
直接将他们打一顿,给他们打服了就会答应了。」

  「或许你们可以单独找陆夫子聊聊,方才花玲不是说陆夫子为人和善?」净
姝忍不住插嘴给他们出主意。

  「少奶奶说的是,那陆夫子满肚子学问,应当是个明事理的,与他好说,应
该说的通。」

  葛二哥赞成净姝的以理服人,随之葛大哥也出声赞同。

  「那陆夫子这一年来,对我家那两小子好的过分,我之前还以为是他失了儿
子才会如此,现在想来,定是因为花玲才对我两儿那么好,他似在愧疚,或许可
以尝试一下说服,只不过,光是他同意怕是还不够吧,最重要的是陆元青吧?」

  葛家人多,一人一言吵个没停,眼看着话题要跑歪,司南开口打断他们,让
花玲拿了陆元青的玉佩来,以玉佩施诀,招来了陆元青。

  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魂魄,葛家人各个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就给他撕
碎了。

  陆元青似没想到会是这个场景,稍微一愣也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当即看向
花玲。

  那厢花玲一见他,眼泪又出来了,抖着声儿问他:「陆元青,你说你喜欢我,
你的喜欢就是拉我一起死?就是拉我做垫背的?」

  「我……」陆元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随后狡辩说道:「花玲,人本就是
向死而生的,早死晚死不都是死,咱们一块儿,也算是有个伴,黄泉路上也不会
孤单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这短命鬼,说得这么好听,你若真想找伴怎么不找你爹
找你娘去?偏来祸害我妹妹!」葛三哥脾气暴,一听陆元青这混账话,当即就炸
了,若不是碰不到他,怕是这就要动手了。

  陆元青没有搭理葛三哥的暴怒,继续与花玲说:「花玲,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的,无需再顾忌什么,也不再受病痛折磨,更不会有生老病死,我们能一直一直
在一起,真正长久的在一起。」

  陆元青这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只是他忽略了一点,他是个病秧子,药罐
子,活着是受苦受罪,不如死去,但人家花玲可是个正常健康的人,还有疼她的
家人,年华正好的时候,人家凭什么要陪着他一起死?更何况这一切还都是他的
设计。

  若是他与花玲独自解释,或许能够诡辩过关,但这么多人看着,他这一番话,
刚说出口,当即就被人拆穿了。

  葛家人都被他这一番恬不知耻的话给激怒了,原先还赞成以理服人的葛大哥
葛二哥也都暴躁了,哥哥嫂嫂一人一句,当即喷得陆元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不过的陆元青下意识想要动手,然,司南早就料到这点,他一动手,一张
黄符就打了上去,顿时让他没了招架之力。

  葛二哥见状,突然想到什么,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一把铜钱来,朝陆元青扔了
过去。

  铜钱外圆内方,三才具备,化煞驱邪,当即将这陆元青打得抱头鼠窜。

  其他人见此,各个都拿出了铜钱来,逮着这色恶鬼满场乱打。

  净姝出来的急,没带银子,看了看司南腰间的钱袋子,伸手扯了过来,也跟
着葛家人一起打这不要脸的死色鬼。

  司南没有参与,只是给他们守着门,瞧着他们欺负陆元青。

  陆元青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向花玲求救,然而花玲此时看清他的真面
目,得知他的真实意图,又如何会再帮他的忙,没跟着一起打算是不错了。

  等葛家人停手,屋子里散了满地的铜钱,陆元青被打得狼狈不堪,算是彻底
服了,老实交代起了这一切经过。

  他属于少亡,并未娶亲,按照风俗,他爹娘便打算给他冥婚,找个伴儿。

  当时他们依着一个老先生的话,找了个也是刚死的独身女子与他配冥婚。

  那女子也是病死的,听说生前长得不错,父母便同意了,却不知那女子是个
青楼女子,是染了脏病死的,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纵使是变做鬼,不会传染,
也是可怕地很。

  他坚决不想和个这样的女子冥婚,便托梦给了爹娘,他们这才又帮着他另外
找合适的妻子。

  然而一般少亡人要么是病死的,要么是意外死的,死时模样怎么都是不怎么
好看的,父母一连找了几个他都没看上,父母无法,只得将主意打到了活人身上。

  活人结冥婚可是有讲究,恰好那时花玲又出现在书院里,就这么成了冥婚的
目标。

  交换信物算是花玲同意了定亲,只等后面挑个好日子成亲。

  这么些年相处,大家都熟悉,他知道花玲一家都在九千岁手下做事,知道葛
大娘在安府厨房里做事,逢年过节一般都不能休息,要留在府里伺候主子过节,
所以一般都是中秋节前一天做了月饼送去各个儿子家里。

  他也知道这些年都是花玲去送的月饼,知道她有可能会经过书院,便故意引
诱她走了书院门口这条路,办完了冥婚后面的流程。

  166。解除婚约

  「照你这么说的,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全都是你爹娘的责任?」净姝不信他
这话,觉得有些说不通。

  「不是因为你喜欢花玲,你父母这才把主意打到花玲身上的吗?你原先哄花
玲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喜欢花玲,这时候追究责任了,你就不说喜欢了?把责任
都推给父母了?」

  净姝一番话,又指出了不合理之处,又再次戳破了陆元青的甩锅,这一下,
让花玲当真是气急了,走上前甩了他一巴掌。

  花玲半人半鬼的状态,可以直接触碰到他,这一巴掌,真实打在了陆元青脸
上。

  「真是我太蠢了,一点儿没察觉你的花言巧语,你……」花玲本就虚弱,折
腾了两天,如今再被这么一气,身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大家慌忙救治,陆元青趁乱要逃,又被司南拦下来,收进了葫芦里。

  「把她先抱房里去,再拿笔墨纸砚朱砂和线香来。」司南唤开众人,让他们
各自去准备东西,先行给花玲打掉鬼胎再说。

  葛家人多,跑动起来很快就找齐了东西。

  司南先让葛大娘将花玲的衣裳撩起来,露出小腹,笔墨混合朱砂,在她小腹
上画下一符,而后点燃三根线香,倒拿线香,用点燃的那一头,不停在她肚子上
的符上绕过,一边绕一边念念有词。

  不多久,花玲只觉腹痛如绞,疼得冷汗直冒,忍不住伸手去挡司南的香,葛
大娘赶紧招呼儿媳来帮忙按住了她的手脚,配合着司南施咒。

  待三炷香烧尽,司南停下了念咒声,花玲也缓和了疼,只觉得穴儿里头一松,
有什么从里面滑溜出来了,混合着水,湿了裤裆。

  「血!」葛大娘看见女儿裤裆处洇出黑血,赶紧叫道。

  「没事,就这一阵,去擦洗一下就好了。」

  葛大娘忙忙应是,赶紧让儿媳打了热水过来。

  花玲擦洗身子,他们便都回避了,继续去处置陆元青。

  再放出陆元青,司南没再让葛家人插嘴,由他来和陆元青聊。

  「你死的这么早,很不甘心吧?」

  陆元青不想回答司南的话,但他现下一点都反抗不得,没好气道:「人生才
刚开始,任谁也不会甘心吧?」

  「所以你一直阴魂不散在家?你父母想要渡走你,才会给你安排冥婚?」

  陆元青一愣,突然发觉自己刚刚的话与之前说的有些矛盾,一时不知该怎么
回答了。

  司南没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那时你刚死,因为不甘死去,所以一直阴
魂不散在家里闹腾,你父母依着老一套法子,觉得只要给你寻个女子配阴婚,就
能让你瞑目,所以才有了你刚才说的一切。」

  「然而你至始至终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你只是觉得自己换了一个状
态活了下来,所以你刚刚会对花玲说出那么一番话,说死也没有什么不好,说死
了之后不用再受病痛折磨,更不会有生老病死,你说的这些,就是你心中所想的。」

  「你是喜欢花玲没错,可你更喜欢自己,你自己做鬼孤单,便想把喜欢的花
玲也拉来陪你一起做鬼,你自私地厉害,见事情败露,忽悠不过,便又想趁机甩
锅给你父母,让大家觉得一切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我说的可对?」

  陆元青怔愣非常,他没想到司南能洞悉他所有的想法,他想狡辩,可又不知
该怎么说,面前这人似乎能看透他所有的想法,他不论怎么狡辩也都无济于事。

  陆元青想了许久,最终承认说道:「是,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不
甘心。」

  不甘心就那么死去,不甘心就那么化作尘土,虽然对他来说,死了比活着更
好,不必再拖着那样一副病怏怏的身体,不必再每日喝着苦药续命,但死了之后,
他不能再和同窗们一起念书,一起玩耍,一起胡闹,也不能再去晒太阳,只能躲
在黑暗的角落里,像只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这点不甘在他心里慢慢滋长了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不甘,在夜里能
够出来的时候,便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折腾起来。

  父母察觉到了他的阴魂不散,也明白了他的不甘,为了安抚他,给他办阴婚,
让他能有个伴。

  有个伴好呀,他当即想到了花玲,那个名字可爱,笑得也可爱的花玲,若是
有花玲陪着他就好了,可花玲是人,她又没死,又怎么能嫁给他一个死人呢?

  他明知不能,明知不该,但为了一己私欲,还是逼着父母帮他如愿。

  父母疼他,终是帮他打听到了与活人冥婚的法子,帮他如了心愿,只等花玲
死后,与他合葬,渡他离开。

  净姝没想到他一家人竟这么狠毒,也难怪那陆夫子会对花玲的侄子那么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想死,花玲就想死了吗?」净姝忍不住呸他。

  陆元青没有说话,似还是不甘心,许久才又开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花
玲如今清白已损,就算活在世上也会受人非议,还不如随我死了一了百了。」

  净姝现下看明白了,陆元青对花玲根本没有什么情谊,只是想拖个垫背的人
而已,花玲只是赶巧了,才得了这一家丧心病狂一家人的眼。

  「谁说晚了?」司南接过话头,「知道这事的人还不算多,只要我对外说花
玲身上没有鬼,只是肚内长了个恶瘤,让大夫误诊了怀孕,便能对付过去。」

  「倒是你,若不好好配合,我现在就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司南说罢,又要
动手,陆元青在司南手上吃过几回亏,知道自己打不过他,现下狡辩也狡辩不过,
真的怕司南会将他打得魂飞魄散,只得灰溜溜赶紧交出了与花玲定亲的簪子,以
求保命。

  司南拿过簪子,将簪子和玉佩放在一处,随即施法,破了两人的婚约,确实
如承诺一般没有动手对付他,不过是将他抓去了城隍庙,让城隍处置处置这扰乱
人间的恶鬼。

  去城隍庙的路上,净姝问司南:「为什么会有给少亡人冥婚的风俗?」

  「只能说这事情上有所误区,有些早逝的人在成亲一事上会有所执念,加之
父母心疼孩子孤单死去,会想给孩子冥婚找个伴儿,慢慢地这风俗就有了,但实
际上大多早逝的人只是不甘心死去而已。」

  「这事说到底与陆家夫妻也脱不开关系,陆元青先天不足,从小身子骨不好,
他们过分宠爱了这个孩子,以至于他自私的厉害,自私到不顾别人生死,自私到
能随时甩锅父母,因为他知道父母一定会为他兜底。」

  167。司南卖艺

  到城隍庙门口,意外的围了好多人,都围在一处,净姝好奇,凑过去踮起脚
想瞧瞧,无奈人太多了,根本看不到。

  司南个子高,稍稍探头就看明白了,「老熟人,在给人算卦。」

  「哪个老熟人?」净姝快速想了一圈,只能想到何先生。

  「魏伯奕。」

  一听魏伯奕的名字,净姝稍愣,随即有些不自在,毕竟之前差点与他相看过,
虽说这事司南也知道,但心里就是莫名心虚。

  「是他呀,他怎么会来这儿摆摊算卦?」净姝故作不在意的问道。

  「不知道,你瞧瞧热闹吧,我先去找城隍爷。」

  司南一点也不在意她之前与魏伯奕相看过的事情,还主动让她留下来看热闹,
这让净姝不由侧目,也不知他这话说得是不是真心的,亦或是故意在考验她?

  净姝心里暗自有了计较,顺着他话点了点头,而后松了拉着他袖子的手,
「那我在这儿等你。」

  净姝想看看司南究竟是不是想试探她,谁知司南听她留下,半点儿也没有什
么不满,反而是帮着她挤进了人群,方便她看。

  「魏家算卦灵验,你见识见识。」司南说完,便又挤出了人群,净姝这才发
觉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司南只是想让她长长见识,根本没往之前的事
情上想。

  净姝轻轻摇了摇头,笑自己胡思乱想,而后便专心看起了热闹。

  那魏伯奕许是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稍稍做了点伪装,穿着一身道袍,还
粘了胡子。

  伪装的很差劲,净姝在心里评价了一下他这伪装,便没看他了,眼神落到了
他手上的龟壳上。

  只见他摇晃两下,从中倒出了五块铜板,细细瞧了瞧,便与面前算卦的人说:
「你是丁酉生人,家中有七个兄弟,两个姐妹,其中三个兄弟一个姐妹不是你母
亲生的。」

  「你前年娶妻,你父亲同年去世,父亲死后,你们兄弟分家,你母亲跟着你
们几个亲生儿子过活,你今儿来城隍庙是为你生病的母亲祈福的。」

  魏伯奕说完,算卦的人很是激动,抓着他的手连呼半仙,说算得分毫不差,
连忙问道:「半仙,我娘这回能不能熬过去?」

  魏伯奕抽回被他抓着的手,指了指身后的白布幡子说道:「你看仔细了,我
这只算前事,不算后事。」

  净姝顺着他手指看去,才注意到他身后被人挡着的白幡子,上写着免费算卦,
算前不算后,不准倒给钱。

  那算卦的男子还不甘心,赶紧掏出钱来,「半仙,你就帮我算算吧。」

  男子倒也大方,一拿便是五两银子,于一般人家来说已经不少了,不过魏伯
奕却是看都没看,直接叫了下一位。

  男子还想说什么,被其他人起哄着推开了,换上了下一位。

  和方才一样,魏伯奕起了一卦,算出了这人的家世背景,算出了这人来城隍
庙所求之事,说完这些,便又停了嘴。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只有算卦的人不甘心想问后事如何?魏伯奕却是怎么都
不告诉他。

  净姝咋么咋么嘴,大致也猜到了魏伯奕为什么只说已经发生的事,不说后面
没发生的事情,天机不可泄露嘛,泄露天机可是会遭报应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魏伯奕为何要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前事已然发生,就
算他算出来,对来算卦的人也没有什么帮助,这算和不算又有什么区别呢?

  净姝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他不过是来锻炼自己卜卦的能
力的,并非真心想帮别人看事的。

  想明白这些,净姝就不想再看了,更多的她也看不出来了,便就从人群里退
了出去。

  退出人群,看到其他生意少得可怜的算卦小摊子,净姝灵光一闪,顿时有了
主意,蹦哒着往另外卖吃食的小摊上买好吃的去了。

  现下周遭卖桂花糕的最多,刚好看见有个摊子的桂花糕刚出炉,净姝赶紧过
去要了半笼热腾腾桂花糕,两块现吃,其他的都打包带走。

  净姝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等司南,待两块桂花糕下肚,司南也正好从城隍
庙里出来,净姝赶紧站起身挥手示意他过来。

  「相公结账。」

  司南看她,「我钱袋子不是被你拿走了吗?」

  净姝眨巴眨巴眼,「方才打那陆元青太激动了,我一不小心把银子都扔完了。」

  司南轻眯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净姝连连点头,随即提溜起那打包起来的桂花糕在他面前
晃了晃,「老板说半笼桂花糕要三钱银子。」

  说完,净姝指了指周遭大大小小的算卦看相的小摊,嘿嘿道:「这回相公卖
卖艺吧。」

  司南这下算是明白了她的意图,感情这小媳妇儿还记着他上回在妓院戏弄她
卖画的仇。

  「才三钱银子,娘子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司南说着,问卖桂花糕的老板:
「您这桂花糕全部包下要多少钱?」

  老板也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听见他们没有钱要去卖艺,有些不信,看他们的
衣着可是不差钱的主儿。

  「二位客官,我这小本生意,可禁不住你们玩闹,这一共一两八钱,您二位
要给的起钱就拿走,要没有钱就还是算了吧,我这刚出炉的桂花糕,正是卖钱的
时候呢。」老板说着,夺过了净姝手里提溜着的桂花糕。

  「老板,这样吧,您还是继续卖,不管您卖了多少,剩下的我到时都给您一
两八钱买了如何?」

  老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他不似说假,想了想,说道:「行吧行吧,买卖
不在仁义在,您既然这么说,我也不管你有没有来兑现承诺,您夫人刚刚吃过的
那两块桂花糕,我都不要你们钱了。」

  与老板这边说好,司南便领着净姝赚钱去了。

  首先么,先要找个看起来能给的起一两八钱的主儿。

  满场看了一圈,司南正想与一人搭话,那边被许多人围观着的魏伯奕算卦摊
突然传出了悲恸的哭声来,一时间大家都不由得看向了那边。

  司南拉着净姝与很多人一样围了过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问了下周围围观的人,才知道这男人的儿子不见了,在求魏伯奕帮忙测一卦。

  「先生,您就帮帮我吧,要多少银子我都给您!」男人连连磕头。

  魏伯奕有些纠结,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规矩就是规矩,我只算
前事,只算你知道究竟,我不知道究竟的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位兄台,他不算我算。」一听魏伯奕不接这活儿,司南赶紧开口应承了
下来,只是那人却并不信他,还是不停求魏伯奕帮忙。

  那厢魏伯奕认出了司南和净姝,多打量了一下净姝,而后收回视线,对跪在
地上那人说道:「他愿意接便找他去吧,他就是最近京城里盛传的能瞎眼复明,
起死回生的安少爷。」

  168。空棺藏人

  魏伯奕这话一出,围观众人都不约而同把视线落到了司南身上,那跪在地上
的男子此刻没再犹豫,赶紧朝司南求助。

  司南扶起他,问道:「你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从男人嘴里得知他姓吴,在南街开了个炒货铺子,膝下有一个儿子,刚满八
岁。

  昨日下午他儿子照常与街里街坊的娃娃们一起在街头巷尾一起玩耍,他与妻
子忙着炒新到的瓜子,一直忙活到黄昏时分。

  眼看各家要收铺子,他见儿子还没回来,只以为他又和人耍得忘了时间,便
让妻子去找找。

  过不多久,妻子着急忙慌跑了回来,慌忙往家里找,一边找一边问他:「满
儿回来了吗?」

  「没呢,不是让你去找吗?怎么了?」他察觉到妻子的不对,赶紧放下手中
的活计,跟过去问。

  「我找遍了都不见满儿,又去问了问那几个和他一起玩的娃娃,他们都说满
儿早就走了。」妻子急得哭出了声,不知该怎么办。

  他不信这个邪,将家里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家里没找到,便又亲自去了他们小娃娃天天玩耍的地方找了一遍,往儿子那
些玩耍的小伙伴家里找了一遍,然而不管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儿子,便只能询问一
下那些娃娃们究竟。

  据娃娃们说,他们今天下午在玩捉迷藏,玩着玩着,他家满儿就不见了,大
家没找到他,只以为他又像以前那样耍赖回家去了,便没有管他,继续玩耍。

  「报官了吗?」司南问吴老板。

  「报了,昨夜衙差们找街里街坊都问过话,也问了那几个孩子,还是没有头
绪,他们说绝大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怕是找不回来了,我这是没有办法了,
才来找先生帮忙算算。」

  「你说说你儿子的生辰八字。」司南说着,耳朵靠了过去,吴老板会意,在
他耳边说了说。

  这举动让净姝有些不解,为何要偷偷说?

  司南拿到小娃儿的生辰八字,又取过吴老板三根头发,借了一旁店家的火炉,
将三根头发扔了进去,随之对着火炉念咒。

  许久,司南停下念咒声,说道:「你儿子还在京城,在一个棺材里……」

  吴老板一听棺材二字,人顿时如雷劈一般,整个人都失了力,往地上瘫了下
去,随即哭天喊地的大哭了起来。

  「你先别急着哭,你儿子还活着,只是现在情况有些不好,走吧,先去你家。」

  「都在棺材里了,怎么会还活着呢?」围观众人不解,见他们要走,赶紧问
道。

  「有些老人家到一定岁数会给自己准备寿材,空棺材摆放在家里,很适合躲
藏,许是那小娃娃不知事,捉迷藏的时候躲了进去。」

  「这怎么可能,棺材那么重,一个六岁的娃娃哪推的开棺盖?」有人提出质
疑。

  司南正想说话,被吴老板打断了,「我家附近确实有户人家家里摆了棺材!」

  吴老板说完,撒丫子往家里跑了,司南顾不得解释,扛起净姝赶紧追了上去。

  话说一半,将大家胃口都吊了起来,有些好事的人也追了上去,跟着去看司
南究竟能否帮那吴老板找到儿子。

  那厢魏伯奕犹豫片刻,也追了上去。

  一群人跟着跑,一路上阵仗闹得大,引得大家纷纷侧目,吸引来了更多的好
事之人一起跟着去看。

  跟着跑的人越来越多,把周遭巡逻的衙差也都吸引了过来,还以为是出了什
么大事,为了维持秩序,也跟了一路。

  待跑到吴老板想的那户人家门口停下来,好多人才弄明白究竟,才知道是吴
老板儿子丢了,请算命先生找儿子。

  来都来了,跟来的人也都想看看究竟如何,大家伙将一条街围得那叫一个水
泄不通,街上街坊看这么多人,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来看热闹,于是乎,人便更
多了。

  吴老板不停拍门,叫嚷道:「蔡老头!蔡老头!」

  蔡老头是这片区域打更的更夫,年纪虽大,但身子骨却很是硬朗。

  蔡老头膝下无儿无女,怕无人送终,几年前老伴死的时候,便也一起做了个
棺材,一直摆放在家里。

  久叫无人应答,吴老板心急如焚,便要抬脚踹门,不料被跟来的衙差阻止了,
衙差指着门上的锁,「门从外上锁了,主人家肯定不在,你若强行进去可是私闯
民宅。」

  「我儿子在里面呢!」

  「证据呢?你若是私闯进去没有找到你儿子,主人家可是能上衙门告你的。」

  吴老板并不确定儿子究竟在不在蔡老头家里,但自家附近只有蔡老头家里摆
了个空棺,且儿子经常在这附近玩耍。

  吴老板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看向司南。

  司南手上再行掐算,而后没做犹豫,抬脚就踹开了门,大步走了进去。

  进门就看到西侧的一间空屋里摆放着一个棺材,大家一起过去,推开棺材板,
果真在里面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娃娃。

  衙差们见此,赶紧四处搜索了一遍蔡老头家里。

  吴老板顾不得追究蔡老头的责任,赶紧先将儿子抱去了医馆。

  等小娃儿醒来才知道,昨天下午,他和大家在玩捉迷藏,他一直输,一直在
找人,好不容易赢了一回,他就想躲到一个他们谁也找不着的地方去,于是乎,
他就借着蔡老头门口的石块做踩板,躲进了蔡老头的家里。

  蔡老头门从外锁着,他以为家里没人,却没想到一进去就听见一间房里面有
嗯嗯啊啊的人声传出来,他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借着门缝看了看,就见房间
里头,有一对赤身裸体交缠的男女。

  男的是蔡老头,女的是卖豆腐的银姨,他年纪虽小,但也听过些事情,知道
他们这种是狗男女。

  一下惊吓,他不小心碰响了门,被狗男女发现了,他下意识赶紧跑,可大门
从外锁着,他出不去,慌乱之中也爬不上墙,只能想办法找地方躲,便躲进了那
口空棺材里。

  他躲着不敢出声,他还记得之前听娘亲他们说,香满楼死的那个乞丐,就是
不小心看到了狗男女偷情才被杀死灭口的,他不想死,不想像那乞丐一样被做成
人肉干,可屋子就这么大,他还是被蔡老头找到了。

  狗男女不敢杀人,又不敢放他走,便将棺材盖盖上了,打算闷死他,饿死他。

  169。棺材精杀负心汉

  蔡老头许是听到了风声,一直没有回来,依着小娃娃的口供,衙差们便逮捕
了那卖豆腐的银娘子,据她交待,她与蔡老头已经来往了三年。

  街里街坊一听,都是吃惊,「三年前蔡老太可还没死呢!」

  在大家的注视下,银娘子点了点头,正是因为蔡老太的病,他们才走到一起
的。

  事情还要从她男人说起。

  她丈夫原是个泥瓦匠,帮人盖房子是一把好手,因有手艺,家里比一般人家
要好上许多,可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一次外出做事的时候,他不小心从房顶
摔了下来,腰磕在石头上,此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丈夫瘫痪之后,她便挑起了家里的担子,开了这个豆腐店。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她每日辛苦劳作着,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直到三年多
前,那蔡老太半夜起床上茅房不小心摔了一跤,腰磕在了门槛上,也和她丈夫一
样瘫了。

  因这病症一样,蔡老头为了老伴,没少来向她打听该如何照料这瘫痪的病人。

  她看着是街里街坊,也就热心帮忙,一来二去下,两人就熟络了不少。

  她这豆腐店,每日需得五更起来磨豆子,待天亮鸡叫时才会有一锅热腾腾,
刚出炉的豆浆来卖。

  那蔡老头打更,鸡叫收工,正好赶上豆浆出锅,平日里也偶尔来她店里喝一
碗热腾腾的豆浆,自蔡老太瘫痪之后,两家熟络起来,他从偶尔来一回,变成了
每日都来,都要来点上一碗豆浆,一碗豆渣,一碗豆花。

  她只以为蔡老头这是照顾她的生意,却不曾想,他还另有图谋。

  那天早上,他一如既往地来她店里,要了一碗豆浆,一碗豆渣,一碗豆花,
慢悠悠地吃着。

  她正忙着压豆腐,也就没有多招待,专心忙活了起来,谁知那蔡老头突然从
后抱住了她。

  她大惊失色,赶紧挣扎,却是怎么也挣扎不过那蔡老头,反倒是被他捂着嘴
扯开了衣裳,他说:「你男人不行,我女人不行,这就是天意,天意让咱们正好
凑做一对。」

  她不知道蔡老头怎么那么有劲,压着她动弹不得,亦或许,她许多年未受过
男人的身体被他一摸就起了反应,就忘了反抗,就挺着胸脯给他亲,给他摸了。

  那天清晨,在鸡叫声中,她被他按在压豆腐的板子上狠狠操了一回,她至今
还记得那天久旱逢甘霖的爽快。

  那天的豆腐都碎在了他们俩人交缠的身下,那天她的豆腐店没开门,她却是
被蔡老头压着吃尽了豆腐。

  从那之后,她就和蔡老头时常苟且,有时在她家,有时在他家,反正她丈夫
和他妻子都瘫痪着,不能动弹。

  再后来,蔡老太没熬住死了,他们俩便都在他家私会,不必再小声避讳,只
是,蔡老太死后,她没有理由再往蔡老头家里跑,没有理由再在他家里久待,于
是乎,蔡老头便想了一招关门落锁,假装不在家的样子。

  这法子一直瞒得好好的,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被一个孩子不小心撞破。

  「我不知道蔡老头究竟去哪儿了,昨日我偷偷从他家离开之后就不曾见过他
了。」

  银娘子一五一十交待完,主动向衙差认罪,旁的街里街坊听完,都不禁气愤,
「想当初蔡老太弥留之际还不忘拜托街坊邻居,让街坊邻居在她死后多多照料孤
身一人的蔡老头,让大家在蔡老头百年之后帮忙下葬,不要让他无人送终,谁知
道会是这样呢。」

  「可不是呢,蔡老太对他那样情深义重,连两人的棺材木都要选连理枝的树
来做,他却是早早与人鬼混了起来,这回怕不是蔡老太想借娃娃的嘴戳破这桩丑
事。」

  听周围的谈论声,蔡老太与大家的关系都不错,引得大家好生不平。

  周围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司南若有所思,背在身后的手在大家没看到的
地方又掐算了一番,而后对衙差说道:「蔡老头死了,尸体在蔡老太的坟前。」

  说罢,司南一手按住那小娃儿,一手结印打在了小娃儿眉心之上,众人只觉
得面前刺眼的金光一闪,都忍不住闭了下眼睛,再睁眼,小娃儿又晕了过去,吴
老板赶紧问司南这是做甚?怎么把他儿子打晕了?

  司南没做回答,伸手掐了下小娃儿的人中,小娃儿便又醒来了。

  小娃儿看着满屋子人很是莫名,转头看到自己父亲,愣愣说道:「爹,你怎
么在这儿?」

  小娃儿似什么都不记得了,吴老板赶紧又问,可这回小娃儿只记得自己在玩
捉迷藏,正找地方躲,眼一闭一睁就到这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其他看热闹的人都纷纷问司南。

  「这得多亏各位了,差点就让这棺材精逃了。」

  司南说着,举起了空无一物的右手,其他人看不见,只有净姝和魏伯奕能大
致看到他手中有一团黑气。

  司南也没打算让他们看,将棺材精收进了葫芦里。

  「听你们刚刚说蔡老头和蔡老太的棺材是用合生在一起的连理枝一起做的棺
材,我这才将整件事情彻底想明白。」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连理枝一般是指两棵树的树干合生在
一起,这种树又称夫妻树,意为夫妻恩爱,这两棵夫妻树合生一起,本是有灵,
做成棺材之后,接触人气,慢慢开了智,成了精怪。」

  「蔡老头瞒得过人瞒不过鬼,与银娘子的奸情被棺材精看在眼里,才会引来
这杀身之祸。」

  「棺材精一开始只是想让小娃娃撞破他们的奸情,想借小娃娃的口戳破他们
的奸情,却没想到小娃儿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被蔡老头发现了,它不得不将小娃
儿藏到了棺材里面,只可惜屋子只有这么大,最后还是被蔡老头发现了。」

  「蔡老头怕奸情败露,便将小娃儿关在棺材里,想借此杀死撞破奸情的小娃
儿,却不知此举正好让棺材精从本体上出来,附身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娃儿身上。
棺材精本来实力不够,蔡老头命又硬,它伤他不得,此番误打误撞,借着小娃儿
的肉身阳气加持,棺材精实力增长,这才能将蔡老头杀死在蔡老太坟头。」

  「棺材精应该是刚刚从蔡老太坟头回来,咱们正好进来,它还没来得及从小
娃儿身上出来,也就将计就计,躲在了小娃儿的身体里,想借此逃脱开。」

  170。某人为了娶媳妇暗中做的努力

  司南一番猜测,有些人信有些人狐疑,那些个将信将疑的人们,赶紧领着衙
差往蔡老太的坟头去看,看司南说的究竟对不对。

  净姝也想去看,她倒是不信司南,她只是想凑热闹。

  人群当中,只有魏伯奕已经能确定司南说的没错,他方才也掐算了一番,算
得结果和司南一致,蔡老头确实死了。

  果然,不多久就有人飞奔回来报信了,蔡老头确实死在了蔡老太坟头上,如
此大家才彻底信了司南的话,只是难为了那些个衙差了,他们不知道棺材精杀人
该怎么抓凶手。

  对此司南表示能够帮他们的忙,可以帮助他们审理这棺材精,结案之后,只
要他们大人出具相关判定文书,盖上印章,他也能代为行刑。

  大家一听还能这么判妖精罪行,无一不啧啧称奇,纷纷附和司南的说法。

  不过衙差们却是做不了主,只能先行上报,具体如何,还要看大人怎么决定。

  说罢,衙差带着蔡老头的尸体和银娘子就离开了。

  事情到此,吴老板拜托他们的事情算是彻底解决了,司南开始和他说起了报
酬,「吴老板,一两八钱,承蒙惠顾。」

  吴老板连连应是,请他们先去了店里。

  一两八钱银子一分不少,还被吴老板夫妇硬塞了好些炒货。

  净姝与司南连连推脱不过,终还是提了一袋子昨日刚炒好的瓜子走,连跟着
他们一块儿的魏伯奕也连带着得了谢礼。

  魏伯奕跟了一天,现在还不离开,可见是有话要和他们说,只是碍着周围人
多,不好开口。

  司南看出他的意思,却是没有主动开口,眼见着已经是黄昏时候,那卖桂花
糕的摊子该收摊了,还是先解决完这桩事吧。

  待离开炒货铺子,司南一把又扛起净姝,往城隍庙那边跑了过去。

  魏伯奕不知内情,见司南跑了,下意识也跑着追上了去,问他这是去干嘛?

  「还钱。」

  等到城隍庙,看司南付钱给卖桂花糕的老板,听他们的对话,魏伯奕这才知
道,原来他主动接下那事情是与净姝在玩闹。

  思及此,他下意识看了看净姝,打量了一下。

  等三人坐下,已经是天黑时候,三人寻了一家饭馆吃饭。

  「解释。」魏伯奕开门见山,问司南要解释。

  净姝还以为他是要问方才蔡老头一事的解释,却不料,原来他们之间还有些
她不知道的事情。

  净姝一听这才知道,当初魏伯奕那么反感与她相看,是司南在从中挑拨。

  「解释什么?当初她确实是因为命格特殊才会和你相看的,我又没说谎哄你,
你爷爷不是也和你说了?具体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司南一面说着一面给
他倒了杯酒。

  魏伯奕轻哼一声,一口饮了酒,「那还不是你一直在强调『利用』二字,故
意挑起我的厌恶情绪?」

  说罢,魏伯奕又问:「你和我说利用,自己就不怕被利用了?」

  司南笑,又给他斟了一杯酒,「夫妻之间又何谈利用,你一开始就没有把她
当做妻子来琢磨,只看两家结合的利益,两人结合的利益,我是真心喜欢,只看
人,不看她家权势,不看她父亲官职,也不看她是否利用。」

  司南这话魏伯奕无法反驳,停了一下,魏伯奕又饮尽面前的酒,坦然说道:
「刚听说你们定亲的时候,我才明白你之前是故意来忽悠我的,心里很是不爽,
倒不是因为你和她成亲不爽,只是不爽自己先前被你傻乎乎的忽悠。」

  魏伯奕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而后话音一转说道:「话说回来,有这样一个媳
妇儿在,确实更能锻炼自己,能更快提升本事,也难怪我爷爷当初那么想让我娶
她,你娶她当真没有别的心思吗?」

  魏伯奕这话看似对司南说的,实则是对净姝说的,说完,他便起身走了。

  净姝咬着筷子,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按魏伯奕这么说,当初魏大人那么爽快
让她父母从魏家挑选夫婿,根本不是看在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而是看中了她的
命格招鬼,想借此快速提升魏家儿孙的本事修为?

  思及此,净姝看向司南,「你娶我当真没有别的心思吗?」

  净姝借着魏伯奕的话,又问了司南一遍,她知道魏伯奕是故意这么说的,是
想报之前被司南挑拨忽悠的仇,可现下她还真是想听听司南的解释。

  司南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净姝眼睛道:「媳妇儿,你好好想想,你嫁给我
和嫁给魏伯奕,两个选择究竟谁得好处多些?」

  虽是问句,但司南没让净姝回答,自己又回答起来:「魏家专注测算,主要
是预测未来之事,他们专攻一处,其他都是短板,魏大人想让孙儿他们全面发展,
补齐短板,将你娶进门自然是个好选择。」

  「我与他家不同,我不像他们专攻一处,以往云游在外,处理鬼事本就不少,
你这招鬼体质,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大的提升,我当真是喜欢你,才千方百计把你
娶回家的。」

  净姝若有所思点点头,其实很明显,比起只擅长测算的魏家,还是司南这种
专门渡鬼的更适合她。

  他的解释还算不错,净姝也就饶了他了。

  吃完饭回去,路上司南凑近她说:「媳妇儿,我抱你回去。」

  净姝斜睨了他一眼,心里门儿清他想做什么,当即摇摇头,这一天下来,跑
过来跑过去,出了那么多汗,可不想就这样又被他按在漆黑的巷子里来一遭。

  「那咱们去客栈。」司南说着,指向了不远处的客栈。

  净姝无语,回去再来不行嘛?

  「这都快十天半月了,实在是忍不得了,走吧走吧。」司南不由分说拉着净
姝去了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让小二赶紧送洗澡水过来。

  客栈里正是热闹时候,吃饭的刚走,住宿的刚来,小二们忙得脚不沾地,这
热水应是应下了,却是迟迟没有送来,司南只有抱着媳妇儿亲亲嘴,摸摸奶,稍
稍过会儿干瘾。

  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那热水还没送上来,司南索性也不等了,直接自己去
厨房提了。

  净姝摸着被他亲得微微发痛的唇,不由脸热,暗叹这急色鬼。

  净姝整了整衣裳,正要将床铺整理一下,突听楼下大堂传来大动静,不由得
听了一下,听声音似不是中原人。

  净姝好奇出去看了眼,果然,是一群胡人,看其打扮,是个商队。

  胡人男子大多留有连鬓胡须,络腮胡子,人高马大,很好区别,而其女子,
各个生得艳丽,衣着打扮也是十分艳丽。

  净姝和旁的人一样,视线不由自主落到了那群人当中的女子身上,落到了她
那一截裸露出来的腰肢身上。

  净姝砸吧砸吧嘴,也想试试那样的胡服,想试试穿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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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1。久旱逢甘霖

  正想着,小二领着他们上楼来了,净姝赶紧退回了房里,没有挡道。

  胡人商队人多,两两一间房,都把客栈剩下的上房都住满了,若不是净姝和
司南早来一步,怕是住不到房间了。

  司南提水还没回来,净姝继续铺床。

  房间左右都住着胡人,他们嗓门大,仗着旁人听不懂他们的话,便叽里咕噜,
肆无忌惮说着,听得净姝十分好奇,很想知道他们这是在说什么。

  听着听着,只听那边响起开门的声音,又来了好几个胡人,他们一阵说辞,
似要离开,刚开门,有一女人声音插了进来,想来就是刚刚那个胡人女子了。

  女子声音一插进来,话语声突地就变得激烈了,好似那女子与人吵了起来。

  等司南回来,他们也还没停下,司南一点儿没有在意,只忙着倒洗澡水,张
罗着赶紧将两人洗干净好办事。

  净姝被他这一打断,也顾不得再关心隔壁胡人在吵什么,就被他三下两除二
扒光了,抱进了浴桶里。

  不同于家里的大浴池,这浴桶小,两人坐下去,挨着挤着,可是亲昵。

  司南打着给她洗澡的名头,手掌不停在她身上摸着,揉着,捧着她胸前的两
团爱不释手的揉搓。

  「媳妇儿,你这两团软肉沾上香胰子的沫儿,滑溜溜的,可是好摸极了。」

  某人一边摸着一边还不忘夸赞。

  他的话,混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吵闹声,让净姝不由得脸热,只隔着一面墙,
他们俩个偷偷干着荒唐事情,怪羞人的。

  司南猴急把玩着媳妇儿的身子,没有察觉净姝面上的羞意,手一滑溜就摸到
了她腿间去,覆上了那光溜溜的小肉丘,手指从那细缝当中,勾出了比香胰子还
滑溜的水儿来。

  小半月没做,净姝身子格外敏感,被他撩拨着,没一会儿便直冒汁水,顾不
得一旁房间的声音,情不自禁就配合着司南的动作,动将了起来。

  动情的两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加大了呻吟声音,好在周围人的说话声响亮,倒
也不怕被人听到,只是两人动作稍大,浴桶里的水就控制不住激荡开来,不少溢
出桶外,水声稍有些大,听得净姝害怕,赶紧唤停。

  「咱们床上去吧。」

  司南知道她在怕什么,倒也没做为难,顺着她的意思,将她抱出了浴桶,去
了床上。

  隔壁说话声渐渐小了下来,似乎是他们吵完了,有部分人离开了,随之有一
瞬安静。

  没有他们的高声做掩护,净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难耐的呻吟传
去了隔壁。

  司南见此,忍不住笑,将她压在身下,捉着两个软绵绵又亲又嘬,弄得净姝
又是咬唇,又是捂嘴,才勉强压下呻吟声。

  净姝很是紧张,可越是紧张越是刺激,身子反应就越是大,也不知是不是小
半月没做的缘故,只不过亲亲摸摸一会儿,就让她腿心子都湿透了。

  「媳妇儿,我进来了。」司南说着,话音未落,就扶着肉棒子顶了进去。

  突地猛进,虽和净姝打了声招呼,但还是让净姝惊了一下,舒服得直颤颤,
闷哼声不断。

  这一下,声音似有些大,隔壁胡人似听见了什么动静,叽里咕噜又说了起来。

  净姝慌忙想叫司南停下来,可他这样激烈,一说话呻吟声准得溢出口来,到
时没发现也被发现了。

  无奈之下,净姝只能极力忍耐着呻吟声,忍着身下他弄出来的爽快,憋的脸
蛋儿通红,眼泪直冒。

  这样舒服,又这样折磨,净姝只觉得自己快被他弄得癫狂了,唇儿咬破了,
眼泪也憋出来了,闷哼哼着来了一波高潮,夹紧了他的大东西。

  司南被她夹得动作不得,只得强忍着被她绞缠的舒服劲儿,等她高潮过去,
等她缓过来了再继续动作。

  等净姝从高潮上回过神来,小心轻喘,再听隔壁的交谈声,净姝才明白是自
己误会了,他们又说话的声音,根本不是听见了他们的呻吟声,而是在商量点什
么菜。

  商量好了,就用蹩脚的汉话,叫来了小二,点了一通饭菜。

  听着他们结巴的汉话,净姝不由掩脸,这误会也忒大了些。

  看她的反应,司南大致明白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再被司南笑话,净姝又羞又恼,可恼狠打了他一下,「都怪你,你还笑!」

  司南挨了一下打,却是不恼,伸手给她摸了摸嘴上的血渍。

  「瞧这忍得,真这么舒服?」

  净姝点点头,许是太久没做了,就像,就像银娘子说的久旱逢甘霖,着实快
活死了,她这不过小半月,又何况银娘子那样十年如一日的守寡,也难怪后面会
从了那蔡老头。

  「男人有欲,女人也有欲,这没什么羞耻的,在有些胡人地方,以女子为尊,
女子可以同时拥有几个丈夫,男子却只能从一而终,其实说到底,世上本没有对
错,对错都是人定的,我们的认知,全都是受周遭环境影响。」

  净姝若有所思点点头,正顺着他的话在想,司南却是又动了起来,肉棒子磨
蹭顶弄带来的爽快让她思考不得,只得先行放下思索,随他疯狂了再说。

  话虽如此,但净姝还是不敢猖狂,还是老实的捂着嘴,咬着唇,免得叫唤出
呻吟来。

  司南伸手松开她的嘴,不让她再咬嘴唇,怕她那破皮处伤上加伤,手指头伸
进她嘴里,戏弄起她软乎乎,湿淋淋的小舌头,「忍不住就咬我手吧,我就给你
慢点。」

  净姝点点头,舌尖下意识扫过,舔了舔他的手指头,却不料这下舔,让某人
突然一下失控了,又猛地进出了起来。

  净姝刚刚高潮一回,腰麻穴软,受不得他这样激烈,眼看着呻吟忍耐不住,
忙忙咬他的手,想让他依着承诺停下来,然,某人早把刚刚的承诺抛到了九霄云
外去,底下操着还不算,手指头还不停在她嘴里搅和着,逗着她的舌头去舔他。

  经他这下突然,净姝嘴里的呻吟声不但一点儿都没被堵住,反而响了满屋,
若不是隔壁胡人嗓门声大,交谈声音吵闹,怕是已经被人听去了。

  172。一方有一方的风俗HHH

  司南这下失常让净姝有些奇怪,魂飘九天的时候,净姝想,难不成他手指头
敏感?一舔就失了控?

  哪会有人喜欢被舔手指头的?

  净姝脑袋昏昏,想不明白,混混沌沌又被他顶弄上了高潮,舒服得直打颤颤,
双腿下意识缠上他的腰,只想他能再多多深入几回,让这舒服能更延长一些。

  司南感受到她的渴求,更受鼓舞,一时更加失智,抓着她的腿,扶着她的腰,
卖力又卖力,深入再深入,摇晃得床儿咯吱咯吱直作响,完全不顾此时还在客栈,
不顾隔壁,楼下还有旁的人。

  好在床板子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净姝稍稍回了神志,察觉到他的失控,赶忙赶
忙咬了一口嘴里他的手指,以做提醒,提醒他切莫癫狂胡来。

  手上的疼痛唤回司南的理智,让他慢慢放缓了动作,只是这一下放肆,闹出
的动静着实不小,不管隔壁交谈的声音多大,终究还是被人察觉了,隔壁响起了
轻佻起哄的口哨声。

  这下净姝着急了,赶紧将他从身上推开,这就要穿衣离开,心里打定主意再
不来这家客栈了,只要不与他们碰见,他们也就不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了。

  净姝赶紧想补救的法子,司南却是不慌不忙,还劝她不要慌张。

  「这还不慌张呢!」净姝怕极了,一想到这事可能会被传出去,她就忍不住
想要打他。

  「方才和你说过了,胡人不比中原人,他们那边对男女之事很是开放,没有
那么多教条约束,女子也不似中原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个脚腕都不能露出
来。」

  这,净姝突然想起了刚刚人群中的胡人女子,想起了她露出来的那一截细腰,
「当真?」

  「这还能有假。」

  司南安抚住净姝,将她搂进怀里,抚着她的肩背,慢慢说道:「胡服大多薄,
透,露,你见过了,从他们的服饰上就可见一斑,他们的风俗与咱们这边非常不
同。」

  净姝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在他们那边女子就没有失身一说,贞操伦理什么更是一点都不看重,女子
主动和离再嫁很是常见,不止是平民百姓如此,那些有权有势之人也不例外。」

  「因此在他们那里还有这么个风俗,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则取其妻妻
之。父亲死了,儿子可以娶母亲,兄弟死了,其他兄弟可以娶嫂子,弟妹。」

  「这不是乱伦吗!」净姝震惊。

  「可不是,一方有一方的风俗,他们那边讲究俗妻后母,报寡嫂,死则归其
故夫。只要最后死去再与原来的丈夫合葬就行了。」

  正说着,只听隔壁突然停下了叽里咕噜的谈论声,随之开了门,不多久,脚
步声进来,又回来了几个人,几声交谈,来的人中有个姑娘的声音,想来就是她
先前看到过的姑娘。

  净姝紧张着听他们动静,听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只想着到时候要怎么威胁
他们闭嘴,却不料那边却是传来了亲嘴声,当真是亲嘴声,净姝还是头一回知道
原来亲嘴的声音能弄得这么大。

  听声音他们也做起了亲昵事,声音之大,像是故意做给他们听的。

  这……这一下净姝相信了司南的说辞,稍稍放了心。

  「你仔细听,隔壁人可不止两人。」司南提醒净姝。

  确实,隔壁声音嘈杂,分明是好几个人的声音,却是只有一个女子声音,净
姝震惊无言,不知该做什么表态。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听隔壁胡人对他们这边响动没做好奇,净姝也就放
心继续与司南说话。

  「以前和师父去过那边,见识过不少,一般胡人女子日常时候的穿着就袒胸
露乳,到应酬时候,更是大胆到敢身披薄纱起舞。」

  在净姝的好奇之中,司南说起了曾经见识过的裸舞。

  当时他才十来岁,跟着师父到那边,帮当地一大户人家渡走了只鬼,那家老
爷夫人为表感谢,特意摆了家宴答谢他们。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吃喝交谈,却不曾想,那家的女眷一齐给他们表演了一段
歌舞。

  由其夫人领舞,小姐们少奶奶伴舞,各个都只身着薄纱,几近裸身在场中翩
翩起舞,当时可是让他幼小的心灵大受震感。

  司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又扯开了净姝刚拢上的衣襟,捉住她藏起来的两团软
绵绵,「那是我第一次见女人的身体,到现在还记得那夫人跳舞时,那一对半遮
半露的大乳随着舞姿不停跳动的模样,差点儿就蹦哒了出来。」

  「不是吧……」净姝光是听着也是震惊非常,一时都忘了推拒他的揉捏。

  「剑器舞可曾听说过?」

  净姝点点头,不就是舞剑吗?这她也会。

  「他们那边的剑舞与咱们这边的剑舞没大区别,只一点,他们那边的剑舞是
半裸半露舞剑,用剑光遮挡身体私密处,以遮挡看舞蹈好坏,舞动时剑光遮挡得
越好,就算跳得越好。」

  还能这样?许是因为自己也会剑舞,听着司南的话,净姝下意识将自己的代
入了其中,一时羞臊非常,腿间更是抽抽,不禁夹了夹腿。

  察觉到净姝的异样,司南的手慢慢从她胸脯上摸到了腿心里去,又摸到了那
湿淋淋的穴儿。

  被他再次摸上,净姝下意识紧张,赶紧又听了一下隔壁的声音。

  隔壁荒唐的动静很大,一点儿都没做避讳,一点儿都不怕被人发现,听着那
些个男男女女的呻吟声,净姝默默脑补了一下几男一女的交缠模样,忍不住缩了
缩穴儿,恰此时司南手指头抵进来,正好被她咬住了。

  司南手指轻勾,松动这咬人的穴儿,一边弄着一边又说道:「说起来,他们
那边还有个规矩,其女子身份越尊贵,日常服饰胸口裸露处便越多,以姝儿的身
份来看,估摸着要露这么多吧。」

  司南说完,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净姝低头看去,这,这都露出大
半了,稍一下动,乳晕都要被人看了去。

  净姝不知道胡服还有这样的讲究,亏她方才还想试试,若真的试了……

  净姝默默捂了脸,身子下意识也有了变化。

  轻微的变化,若不是司南的手指插在她体内,定不能发现。

  察觉到她的渴求,司南抽出手指,赶紧抬起她的腿,从后将肉棒子又顶进了
她的体内,用肉棒子好好感受她嫩穴儿的紧咬绞缠。

  司南舒服得直抽气,净姝舒服得直喘息,俩人却都是不敢再发出声音来,不
敢像隔壁一样荒唐,只是闷声耸着腰,动着臀,不急不慢地肏干着。

  司南腰间卖力,手上也不忘使劲,摸着净姝的软奶儿,掐着她细嫩的奶尖尖,
又是摸又是拨,嘴上还不停说着。

  「那边的胸衣无带,惯喜外穿,勒出一对大奶,就像这样。」司南拿过扔在
一旁的腰带,在她胸前勒了一圈,将本就高耸的胸脯勒得更加挺翘,净姝低头看
着自己被腰带勒着的胸脯,脸颊红得滴血,身子也愈发敏感,忍不住配合起了他
的动作,配合着他一下一下深入,配合着狠狠抵,狠狠磨,娇喘不断。

  173。玉兔捣药,忒是卖力HHH

  「媳妇儿,你可真是个宝贝。」仗着隔壁的声音做掩护,司南没做多少顾忌,
肉棒子狠狠顶在她的花心上,看着净姝因此失神的脸,忍不住往她面上亲了又亲,
又忍不住心疼地亲了亲她嘴上的伤口。

  净姝只以为他想亲嘴,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红唇,主动勾着他
的舌头来亲。

  司南爱极了她这主动,可又担心自己使劲会让她的嘴伤上加伤,只得按捺不
动,由着她自己来主动。

  上面的嫩嘴子有伤能够饶过,下面的嫩嘴子就没有这样好运了,司南下下抽
得猛,插得深,动作又快,硕物进出,可是叫净姝招架不住,一个不察就被他捅
出了一汪水,水儿顺着股沟淌下,湿透了身下的床单被褥。

  「相公……你轻些……慢些……」净姝忍不住求饶。

  「几日不弄,姝儿竟是受不住了?」司南问着,腰上动作却是丝毫不停,而
后自顾自回答道:「看来是与我生分了。」

  一听他这话,净姝就知道他这是又憋着坏心了,赶紧摇头,「你别作妖,就
这么安静着结束吧,要真闹出点什么,我可真是没法活了。」

  瞧小娘子说得这么严重,司南想油嘴滑舌以做狡辩,但终究还是不敢胡来,
怕真惹急了她。

  「姝儿哄哄我,我就不闹了。」司南递出个条件。

  净姝点点头,却是不知该怎么哄,想了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乖乖,
不要闹……」

  此话一出,换来了司南一下狠顶,打断了她的话。

  「你哄狗呢这是?」司南不满瞪她。

  净姝好生无辜,那要怎么哄?

  「先叫句好听的来听听。」

  「相公?好相公?」

  「再夸夸我兄弟。」司南得寸进尺,继续提要求,一面说着一面动了动,哪
个兄弟不言而喻。

  「……」净姝一阵无言,想了许久,指着他那在她体内进进出出的大物说道:
「玉兔。」

  司南一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净姝侧过红扑扑的脸蛋,轻轻又解释了一句:
「玉兔捣药,忒是卖力。」

  经她这下解释,司南噗嗤笑出了声,「玉兔捣药,倒也贴切,只是,姝儿可
知玉兔捣药捣得是什么药?」

  「蛤蟆丸……」净姝的话戛然而止,得,只顾着夸他,倒是把自己骂了。

  「捣得是长生不老药。」净姝赶紧找补说道,传说当中玉兔捣药,捣得是蛤
蟆丸,蛤蟆丸吃了能够长生不老。

  「欸!是捣得长生不老药!」司南应下,却是笑得更大声了,随之腰上刚缓
下来的动作不禁又加快了,一连捣出净姝好几声喘。

  「每天捣一捣,活到九十九,每天操一回,长生又不老,软乎乎的肉儿,水
淋淋的穴,一操一操直颤颤,颤呀颤,抖啊抖,叫声相公不要走,扶着你的棍儿,
抓着你的杵,继续往穴儿里头捣呀捣……」

  净姝怎么也没想到这厮说着说着还能唱起来,羞臊着伸手去捂他的嘴,反倒
是被他咬住了手指舔了舔。

  舌头绕在手指上,感觉确实不错,净姝想起刚刚,想了想,抓过了他放在她
胸脯上抓捏的手,像刚刚那样,张口含住舔了一下。

  这一下,让司南身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便失控地动了起来。

  净姝现下确定了,手指就是这厮的敏感点,就像她耳朵一样,一碰就起反应。

  怎么有人会喜欢被舔手指?

  净姝还是想不通,可此时也来不及想了,就被他弄得唉唉直叫,酥酥麻麻的
小腹禁不住又来了一波潮儿,偏他还在疯狂冲撞,实在让她应付不得,只觉得他
这是在要她的命。

  舒服当中的净姝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是想安静地结束的,这一下撩拨,又让这
禽兽失了控,可是再安静不了了。

  一番癫狂,还好有隔壁的声音做掩,他们似存着心跟司南他们这边的动静做
比,他们那么多人,司南与净姝两人自然是比不过的,也幸好比不过,才没让旁
的人发现端倪,就算一两声不小心被旁的人听见了,也只以为她们是胡人一伙的,
也就见怪不怪了。

  存了好几天的精尽数射入净姝体内,司南才算满意,满意着歇停下来。

  肉棒子拔出来,瞧着那往外溢出的白精,司南便忍不住笑,摸了摸她平坦坦
的小腹,笑道:「说不准还真能捣个仙丹出来。」

  净姝还在喘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稍想了想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这说的是
孩子吧?

  「这可说不定,你之前也没少捣,不还是没有怀上?」

  「那定是捣得不够,咱们继续。」司南说着,又压了上去,净姝忙忙推拒,
不愿再跟他胡来。

  正闹着,门突然被敲响了,俩人不约而同噤了声,净姝顿时白了脸,吓得一
动不敢动。

  「少爷,九千岁从宫里递了消息给您,根叔让小的来请您和少奶奶回去。」

  ……净姝没想到会是根叔派来的人,也不知他到多久了,有没有听到刚刚他
们荒唐的动静。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根叔,我们马上回去。」

  司南完全没在意有没有被他听见,净姝见此,可是着急,怎么不敲打两句呢?

  「没事,义父手下的人嘴都严,不必担心。」

  「行了,别多想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司南一边说着一边帮着净姝穿好衣裳,两人忙着收拾的时候,并没在意隔壁
胡人越发响亮的叽里咕噜声,只以为他们那边还在胡闹。

  离开的司南和净姝不知道,他们方才的笑闹都被胡人们听得一清二楚,胡人
们对汉话不甚了解,听得一知半解,听得最清楚的便是「九千岁」三字和他们方
才笑说的长生不老的仙药。

  他们来京城跑商,自是听说过九千岁的威名,也听说一些传闻,于是乎,便
有了以下这么个误会。

  胡人们只以为自己方才误会了,隔壁根本不是在恩爱欢好,而是在用特殊的
方法捣药,给九千岁捣长生不老药。

  等天光出来,这个误会就随着胡人们的嘴传开了,越传越叫一个离谱,可就
算离谱,也架不住最近司南算卦看事,瞎眼复明的名声响亮,以至于大家都对这
个传闻表示深信不疑,觉得九千岁一定有长生不老药。

  谣言传开了,当事人却是毫不知情,直到有人上门求药才知道这个误会。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只说司南和净姝当晚赶紧回去,才知义父为何着急深
夜送信回来。

  因蛇鬼之事,大家都知道八皇子与皇位无缘了,以往看好他做女婿的高门世
家现下都不愿再将闺女嫁给他了,德妃娘娘便把主意打到了春宴上与八皇子对坐
过的柔嘉身上。

  汪家在朝中势力不算顶尖,但也还算可以,文官武将当中名声也都不错,加
之今年净家又与九千岁结了亲,若八皇子娶了柔嘉,或许还能借着汪净两家的关
系攀上九千岁,借着九千岁在皇上面前得眼,或许能借此重获皇上的青睐。

  174。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八皇子虽说与皇位无缘,但到底是个皇子,背后还有德妃一脉支持,此时论
身份地位还是比得过安伯候府的,若是他从中截胡,就算是安伯候府也不敢多说
什么。

  汪净两家现在只是其次,德妃娘娘明摆着是看上了九千岁这条路子,也看上
了净姝与柔嘉之间的情谊,想借九千岁的力帮八皇子翻身。

  听了根叔话,净姝嘴里一酸,又想起了五舅母送来的酸李子,若表姐真的成
了八皇妃,她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八皇子为人不行,压根配不上表姐。

  思及此,净姝忍不住拍了下桌子,「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净姝急了,一下拍得狠,瞧得司南都疼了,赶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急什
么,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你放心就是了。」

  净姝一愣,突然想到司南之前的掐算,想到之前种种,震惊问道:「你一早
就知道了,所以才会笃定说等山泉庙建好转机就来了?八皇子就是表姐和邱央真
的转机?」

  司南点点头,八皇子因蛇鬼一事声誉大损,又被皇帝封了个蛇,表明与皇位
无缘,哪个高门大户还会将自家女子嫁给他。

  对于那些个世家,德妃娘娘和八皇子并不敢得罪,那么自然会把目光往下放,
也就落到了净姝,柔嘉这样位处中间,家族势力一般的人家身上了。

  在这些人当中,因柔嘉原先就在公主府参加春宴时就与八皇子传过些许绯闻,
早就在德妃这些个人眼中落了印象,现在考虑时候定是头一个就会想起。

  「按以前汪家在一众人家当中不会这么打眼,柔嘉也不大可能会入德妃娘娘
的眼,现下能被看中,说到底还是因为义父在皇上面前得眼,德妃娘娘想借此姻
亲关系,让义父被动站队,让义父支持八皇子,从而再打个翻身仗。」

  净姝点点头,若有所思,正想着,司南又对根叔说道:「根叔,劳您走一趟,
把这消息送去汪府和邱府,亲口与外祖母说说八皇子何其品行,想来外祖母肯定
不会同意表姐所嫁非人的,至于邱府那边,让邱少爷明儿一早就上门提亲。」

  听着司南的安排,净姝算是彻底想明白了,现在其他人家接到的消息都是汪
孟两家八月十五要定亲,八皇子若是要横插一脚肯定是赶在这之前对付孟家。

  孟家势力虽不弱,但他们不见得会为了表姐得罪德妃娘娘一脉,毕竟表姐现
下于八皇子而言算是救命稻草,而于孟家而言却是没那么重要,不可能全力来保
这门亲事,绝大可能会在德妃娘娘的施压下,选择放弃这门亲事。

  一旦孟家放弃了,旁的人家就更不可能此时来挡道了,到时八皇子上门求亲,
汪家势弱,又如何能够拒绝呢?

  八皇子品行不端,并非良人,可就怕外祖母他们贪这皇妃身份,想着日后八
皇子真的能借九千岁重新获得皇上青睐,会抱着侥幸同意这门亲事。

  司南此番让根叔亲自跑一趟,是为了表明了安家的态度,表明义父的态度,
亲口说给外祖母听,则是提醒他们别只想着利益,多想想八皇子为人,可是要为
了利益将自家姑娘推入火坑之中?

  只要想明白了一点,邱央真赶在此时再上门提亲,汪家便肯定不会拒绝,到
时也就有理由拒绝八皇子了。

  「义父会连夜递出这消息来,想来八皇子那边有所行动了吧?」净姝猜测着,
恨不得现在就去汪家陪着。

  「等明儿就知道了,你别多想了,先睡吧。」

  怎么能不想呢,净姝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许久,还是决定去汪家住几天,只
有自己盯着才能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净姝便赶紧让六艺六礼收拾东西,却不料刚收拾完,根叔那
边就递来了消息,说汪家同意了邱央真的提亲。

  「怎么会这么顺利?」净姝有些不敢置信。

  「回禀少奶奶,昨夜往汪家走一遭才知道德妃娘娘那边早就私下派人接触过
汪家几个舅爷了,几个舅爷有些动心,便瞒着汪家老太太,老太爷,另做了打算。」

  「汪家几个舅爷争执着安伯候府于自家的助力大还是八皇子翻身的机会大,
一时间难以抉择,恰此时,孟家那边先行选择了退出,没了选择,他们便一门心
思打算起了八皇妃的身份,只想着依着少奶奶与柔嘉小姐的关系,老爷一定会助
力八皇子翻身,到时候汪家也就水涨船高,成了皇亲国戚。」

  「若不是昨夜老奴过去,老太太他们还被几个舅爷蒙在鼓里。」

  「舅舅他们未免也太过分了!」净姝捂着胸口,只觉心寒,表姐于他们来说,
只是一个上位的工具吗?就一点都不顾忌表姐下半生的幸福吗?担心外祖母心疼,
竟还直接瞒着了。

  「二舅舅二舅母要是在家,表姐就不会这么受欺负了!」净姝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让六艺六礼去准备马车,赶紧往汪家去。

  表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在门口迎她,面上挂着笑,瞧着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瞧着表姐的笑脸,净姝稍消了消气,先道了句恭喜,恭喜她与邱央真定亲,
而后问道:「外祖母没事吧?」

  「正歇着呢,大夫说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待会儿可别在祖母面前提伯父他们
的事了。」看净姝怒气冲冲的模样,柔嘉便知道她是来替她撑腰的,心下感动,
拉住了她的手。

  「哪有他们这样做伯父的!一母同胞兄弟的女儿,不是和自己闺女一样吗?
哪有把亲侄女往火坑里推的!」

  净姝气得不行,反倒是柔嘉在安慰她,抱着她安慰:「没事了,你也别生气
了,我的事已经定了,现在难办的是柔曼。」

  「她怎么了?」

  「她……」柔嘉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看了看一旁的司南。

  司南会意,表示先去其他地方转转,让她们姐妹俩慢慢聊。

  「之前与孟家说亲,孟家二少爷上门来玩过几回,我爱搭不理经常找借口就
先回房了,留他一人在院子里溜达,不知怎么就碰上了柔曼,你知道的,柔曼正
急着自己的亲事,见我对他无意,就起了些歪心思。」

  「那孟二少爷也不是个好的,察觉柔曼意图,不仅没有拒绝,还说了什么娥
皇女英,姐妹平起平坐共侍一夫的事情来忽悠柔曼,哄着柔曼与他睡了。」

  「柔曼还不知孟家几天前推了亲事,昨儿听祖母对大伯父他们发脾气才知道
自己上了当,不敢再瞒,将此事说了出来。」

  净姝无语,这都是些什么糟心事,舅舅他们为了家族利益千算万算,怎么也
没算到最后自家还亏了个闺女。

  「可不是,昨日祖母还在叹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早该听司南的话,顺天而为
的。」

  175。升堂审鬼

  净姝听罢也不由得叹气,或许汪家本就注定有这么一遭吧,所以就算有司南
顶着泄露天机的惩罚在其中帮忙,他们还是不相信。

  「那现在柔曼这事是怎么打算的?」

  「原本大伯母的意思是送去庙里去做姑子,但柔曼说她这月月事推迟了,怕
是怀上了孟家的孩儿了。」

  「这也没多少日子吧,这就怀上了?」净姝有些吃惊,她和司南天天腻歪着
的都没有怀上,她这偷着来一两回的倒是怀上了?

  「据柔曼说她与孟二公子第一次做是在半月多前,在后花园西墙的花架子下,
半个月的月份还太小,大夫还不能确定究竟有没有怀上,祖母的意思再等半月看
看,若真的怀上了,不怕那孟二公子不负责。」

  净姝听完不禁又叹了口气,叹那柔曼糊涂。

  经此一遭,汪家人算是彻底信了司南,央着司南帮忙再算算汪家的运势,算
算柔曼会不会怀孕,肚中胎儿是男是女?

  对此,司南谦虚了,表示自己并不擅长预测掐算,这方面还是让他们去找魏
大人帮忙。

  旁的人只以为司南真是算不准,只有净姝知道司南是不想再泄露天机,怕遭
报应,以他外孙女婿的身份不好拒绝外祖母,大舅舅他们的请求,便只能推了魏
家来做挡箭牌。

  推给魏家也不算不厚道,魏家专攻测算,吃得就是预测这碗饭,确实比他更
厉害,至于魏家会不会答应,那就是魏家的事情了。

  净姝虽没有戳穿他,但从汪家出来,一上马车,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柔曼往后
的运势,看她以后会如何。

  「孟二公子与她的这段缘是躲不掉的,至于以后如何,还得看她自己了。」

  「依你这么说,柔曼八成是怀上了?」

  司南点了点头。

  「你说他们偷着来一回两回就怀上了,我们都做过那么多次了,我怎么还没
怀上?」净姝很是不解,摸着自己肚子问司南,而后想起什么,又说:「哥哥嫂
嫂那边也没有动静。」

  「那不如咱们再多卖卖力?」司南说着,拉过她坐到自己腿上来,抱着便是
一亲,亲了亲她结痂的嘴皮子。

  净姝推着他的脸,不让他亲,「光天化日的,又在闹市之中,你可千万别胡
闹。」

  「说不准就得偷着来才会怀孕,咱们也学学柔曼,偷着来几回。」司南故意
逗她,谁知天公不作美,话音刚落,马车就突然停了。

  净姝一惊,下意识要推开司南,司南却是抱着不放,随即问外面何事?

  「少爷,少奶奶,顺天府的衙差请您去衙门商量如何审问棺材精。」

  原来是这个事,净姝松了一口气,于是乎,两人便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顺天
府。

  审理此案的大人姓徐,在京中名声还算不错,得知他们过来,早早在门口迎
接。

  两厢见礼,说起案子,徐大人先行问道:「这案子闹得动静不小,不做审理
不能服众,可一旦升堂审理,必定会引来很多人围看,这棺材精该如何上场,蔡
老头的鬼魂可能一并请上来,还得请安少爷帮忙帮忙。」

  「棺材精无口不能言,需得找个人做附身,借其他人的口,言说出来,人太
多的话,阳气太重,蔡老头的鬼魂不能多待,且旁人无法看见魂灵,他也得借人
的身体附体。」

  「关于附身之人稍有些讲究,要寻命弱魂弱之人,或是大病当中,阳气较弱
之人。」

  命弱魂弱阳气弱的人?徐大人正想着,净姝突然插嘴说道:「我可以吗?」

  「这怎么能行!」徐大人连忙阻止,哪能让安家少奶奶做这种事。

  「姝儿命弱,自是可以的,只是以你的身份,这般登上公堂,怕是会受人非
议。」

  女子和男子不同,他登公堂没事,净姝作为安家少奶奶,净家大小姐,若真
的登上公堂,让鬼怪附身,理解的人会说她大义,不理解的人只会抨击她不守女
德,抛头露面与鬼怪为伍,他和义父倒是不怕这些个说辞,就是怕影响了净家的
名声。

  净姝眨巴眨巴眼,「没事,让春枝给我易个容就是了。」

  说完,净姝便眼巴巴看着司南,只想着他能够答应。

  看她这样,司南不免摇头失笑,在这种事上她胆子就大了,平日里稍做一点
出格的事,吓得跟什么似的,唯恐失了面子,坏了声誉。

  「行,姝儿既然这么大义,为夫自然也不能拦着。」

  徐大人在旁听罢,对净姝行了一礼,道:「少奶奶大义,本官替苦主先行谢
过少奶奶。」

  净姝摆摆手,赶紧回府易容去了。

  趁着净姝易容这空档,顺天府贴出了告示,告知百姓下午升堂审理这起精怪
杀人案件,可来旁观听审。

  大家伙还是头一回听说审理精怪,都很是好奇,看热闹的人来的可是不少,
还没到点,顺天府门口就围了里叁层外叁层的人了。

  易容回来的净姝看见这番阵仗,不禁咋舌,只得偷摸摸从后门进去府衙。

  到点升堂,门口等着的众人蜂拥而入,唯恐失了个好位置,人贴人来人挤人,
好生拥挤,又好生热闹。

  大家都想往前挤,可当尸体搬上来时,最前面的人便都后悔了,各个捂住了
鼻子。

  现下正是炎热时候,尸体腐烂得快,闻着可是恶心。

  净姝站在场中,挨着尸体近,强忍着恶心才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捂住鼻子,只
能赶紧用眼神让司南快点。

  此番除了蔡老头的杀身案,还有吴老板儿子的失踪案和蔡老头与银娘子的强
奸案,通奸案。

  失踪案凶手蔡老头已死,只剩下帮凶银娘子,看在邻居多年的份上,吴老板
并没有与她追究,今儿个吴老板父子只做为证人上场。

  银娘子的说辞与先前一样,根据她说的,可以落实了蔡老头与她的通奸案,
至于强奸案,现下只有一面之词,还需要审问蔡老头的鬼魂。

  到此,徐大人问司南:「安少爷,现在能否招来蔡老头的鬼魂审问?」

  司南看了看天光,看了看场外众人,点头道:「可以,只是现在天光正甚,
围观者众多,阳气太旺,蔡老头的魂魄怕是不能久待,大人有话需得尽快问。」

  说罢,司南转头对净姝说:「灵儿姑娘请。」

  净姝一愣,随即才明白过来这灵儿姑娘说的是她,赶紧应声,随他动作,坐
到了一旁放在角落暗处的椅子上。

  司南手落在净姝头上,开始念咒,净姝只觉得脑顶一凉就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间,净姝只觉得周边吵闹,想睁开眼,却是怎么也睁不开来,十分
费劲才听清楚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我强暴的银娘子……」

  这是……蔡老头?

  净姝想着,只觉得眼前一亮,便到了蔡老头的家中。

  176。蔡老头的口供

  净姝下意识看了看那个放棺材的房间,房间里并不见棺材。

  这是怎么回事?净姝正想着,只听正房里传来了动静,似有什么打碎了,她
赶紧跑过去看,就见床上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个瞧着都不太年轻了,老太太
更是头发花白。

  老太太似乎是想拿一旁凳子上放着的白粥,一个没拿稳,碗打了,粥洒了。

  看着他们两个,净姝想,他们莫不就是蔡老头夫妇?

  碗破碎的声音惊醒了蔡老头,蔡老太赶紧说道:「我没事,你继续睡吧。」

  蔡老头没说话,还是爬了起来,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随即出了门,打算去
外面买些吃食回来。

  净姝发觉蔡老头他们并不能看见她,也就放心大胆的跟在蔡老头身边,盯着
他的一举一动。

  蔡老头走在巷子里,看着各家店里的各种吃食,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各
个店里都热闹着,看见他经过,不少人与之打招呼说:「蔡老头,今儿中午怎么
就出来了?」

  蔡老头是更夫,与大家作息相反,白日里通常都在家里睡觉,只快天黑的时
候才会出来溜达溜达。

  「别提了,老婆子不小心把午饭打翻了,我懒得再做,出来买点。」

  蔡老头与大家伙打着招呼,慢慢走到了银娘子的豆腐店。

  豆腐店一般生意都在早上,到中午,差不多就卖完了,最后几碗银娘子一般
会便宜卖出。

  他刚一走过去,银娘子就赶紧招呼说道:「蔡老头你来的正好,我这正好还
剩一碗豆腐,你端了去给蔡老太补身子。」

  银娘子说完,也不顾蔡老头究竟要不要,就麻利的装了碗,递到他了手上,
而后叮嘱他:「你晚上出工的时候记得把碗给我送回来。」

  正说着,店里有一人吃完结账,戏笑道:「银娘子,你怎么对这蔡老头这么
好?别是想与他凑一对吧?」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过是看蔡老太与我家男人一样,知他难过之
处,帮衬一二罢了。」

  净姝看着银娘子叉腰与人笑骂,她作为旁观者来看,银娘子此时言谈举止没
甚可以指责的地方,只是邻里之间正常的关照。

  净姝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身旁的蔡老头,蔡老头嘴角似笑非笑,似在得意。

  净姝心里突地恶寒,难不成这就是一切事情的开端?银娘子日常关照,让他
误以为银娘子对他有意思?

  他哪来的自信觉得银娘子会看上他一个年老体弱的老头子?

  净姝想着,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突地黑了,蔡老头不见了,只远远听着一
声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传来。

  听着声音不太远,听那梆子声,现下是五更时候。

  豆腐店关着门,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动静,想来是那银娘子起床磨豆子了。

  门口听着不大真切,净姝想进去却是无法,只能绕去了后门。

  银娘子推磨感觉很是费力,气喘吁吁地声音透过院墙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听得
很是清晰。

  轻轻地喘息声,听得莫名暧昧。

  净姝靠着墙仔细听了听,看有无异样,直到打更的蔡老头走到她身边来才回
过神来。

  她看着蔡老头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猥琐地将耳朵贴上了银娘子家的院墙,看
着他一手摸进了自己的裤裆里面,掏出了那东西。

  净姝下意识看了眼他的那物,赶紧躲去了一旁。

  行吧,她收回那句年老体弱的话,看他这本钱还是挺足的,也难怪银娘子后
来会跟了他。

  净姝一边想着一边看着他对着银娘子的墙冲了一发白精。

  随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墙上残留的精水,不由皱了眉头,难不成
早在蔡老太瘫痪前,他就对银娘子有过非分之想了?早就在银娘子墙外,听着她
磨豆子的喘息声偷撸过无数次肉棒子了?

  看到此处,净姝算是都想明白了,原先他们两个没甚交集,他只敢偷偷听着
银娘子磨豆子的喘息声偷偷撸棒子,并不敢当面对人家起色胆,后来蔡老太瘫痪,
他借着这事去找银娘子帮忙,银娘子的热心,与一旁人的打趣,滋长了他心中的
龌龊念头,色壮人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净姝深觉是这样没错,正想着,面前的景色突地又变了,她不知怎么到了银
娘子的豆腐店里。

  天色蒙蒙发亮,银娘子刚做出一锅豆腐花,正要放压板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银娘子似不意外,打开了门,将蔡老头迎了进来。

  「收工了?正好,刚出炉的豆腐花,给你来一碗。」

  银娘子说着话,拿过一个空碗,帮他装了一碗。

  装豆腐花的银娘子没注意到自己领口的两粒扣子没有扣,许是做豆腐太热了,
她松开散热忘记扣上了。

  盯着她脖颈那处儿点点白嫩,老蔡头有些出神,只觉得她那处比刚出锅的豆
腐花更白更嫩更可口。

  「今天还是一碗豆浆和一碗豆渣吗?」银娘子问他,他这才回过神来,愣愣
点了点头,「是,是。」

  银娘子麻利给他端上,而后,便去压豆腐。

  他不知不觉就跟了上去,跟上去,抱住了肖想已久的细腰,一边摸着她的奶
脯子,一边说道:「你男人不行,我女人不行,这就是天意,天意让咱们正好凑
做一对。」

  银娘子又羞又气,却是挣扎不过,被他强行抱坐在压豆腐的板子上,交缠到
了一处,一起做了那压豆腐的砖块,随着肉杆子进洞,银娘子尝了乐趣,渐渐停
了挣扎,便配合起了他的动作。

  净姝在旁看着他们两人近乎癫狂的操弄,看着板子下的豆腐因他们的动作碎
开,羞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又是捂脸又捂眼,正是羞时,凭空突然响起了一个声
音:「那你后来又是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让周遭的动静都停止了,随后场景又变了,她又到了蔡老头家里。

  蔡老头和银娘子都在,床上的病老太太却是不见了。

  蔡老头神色阴鸷盯着房里的棺材,银娘子也是神色异常,与蔡老头打了声招
呼,「我,我先走了。」

  说罢,银娘子偷偷摸摸,赶紧溜出了蔡家大门。

  见此情景,再听棺材里面不停传出拍打救命的动静,净姝想,这估计就是吴
老板的儿子被关进棺材的那天了。

  银娘子走后,蔡老头一直盯着棺材,直到棺材里面的动静停止,这才放心回
房睡觉,然而他没想到,就在他刚离开不久时,棺材盖子就被人从里推开了。

  一个面露凶狠的小孩儿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小孩儿面上神情很是诡异,他麻利的从棺材里出来,爬上墙头,故意弄出声
响,将蔡老头从房里引诱出来。

  蔡老头只以为是小娃儿逃跑了,赶紧追了上去,这一追就追到了蔡老太的坟
头上。

  站在蔡老太坟头上,小孩儿突地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身扑向了蔡老头,死死
掐住了蔡老头的脖子。

  蔡老头一惊,赶紧挣扎,却是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面前
这个神色诡异的小孩狞笑着掐死了自己。

  净姝在旁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里很清楚,小孩肯定是被棺材精附身了,蔡
老头被控制了,才挣扎不了,只能乖乖受死。

  净姝刚想明白这些,眼前又是一花,再睁眼,就见司南的脸,才明白刚刚的
一切都是受了蔡老头魂魄的影响,进去了他的回忆当中。

  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来看,蔡老头确实是被掐死的,与他的证词对的上,蔡
老头虽说年老,但也不至于活生生被个七八岁的孩童掐死在坟头。

  于是乎,徐大人便示意司南再招棺材精出来。

  177。借刀杀奸夫

  司南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一手持葫芦,一手结印施法,净姝看着他的动作,
不免有些紧张,盯着那葫芦口不放。

  只见葫芦口一团黑气突然窜出,迎面扑进了她身体里面,她便又陷入了回忆
当中。

  这回是在一个林子里面,周遭都是参天大树,在一众笔直的大树当中,有两
棵依偎在一起的树十分打眼。

  两棵树应该是同根发起的,树根之处已经生长在了一处,在一人高的地方分
叉长成了两棵树,彼此的枝叶交缠在一起。

  这应该是杉木树吧。

  看着树干树叶,净姝在心里分析,正想着,远处有人声传了过来。

  净姝下意识躲去了大树后面,躲藏好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棺材精的回忆当中,
他们根本看不见她的。

  如此想着,净姝站直了身子,又从树后走了出来。

  来者是两个男人,一老一小,老的头发花白,小的十叁四岁,听他们的交谈,
他们应当就是这片林子的主人了。

  只见他们一一看过林子里的树,最终停在了挨着长的这两棵树下,老爷子一
边给树松土,一边给小孩儿说道:「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夫妻
树做的棺材最是有灵,若是真心所爱的夫妇葬于此棺木当中,来生必定还能再续
前缘。」

  「这么神奇?」男孩子问出了净姝心中的话。

  「外祖父还能骗你不成?」老爷子笑呵呵,很是慈祥,「夫妻树本就可遇不
可求,尤其是长成这般可以用来做棺木的更是稀少。」

  「这两棵树,不给你父亲他们动,都留着给你,往后你若是遇见了一生所爱
的姑娘,便与她用这夫妻树做个棺木,生同衾,死同穴,下辈子还能再续前缘,
如若遇不到,便是卖了也能让你一世无忧。」

  「既然这么神奇,定是不能卖的,我若遇不到,我儿子孙子总有一个能遇到
的。」

  「你啊!」老爷子被他这话逗乐了,不禁摇头失笑。

  看着老爷子的笑容,净姝呐呐在心里想,埋葬真心相爱的夫妻能够帮助其下
辈子再续前缘,那若是埋葬不相爱的人又会如何呢?

  净姝想着,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想问的,那小孩子也问了。

  老爷子停下松土的手,继而抚上树身说道:「夫妻树同根同源,彼此相依,
生长百年,极为有灵,做成棺材大有好处,但也有坏处,若不注意,反而会遭其
反噬。」

  「好处方才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我再与你说说这要注意的事。」

  「首先这夫妻树要一起伐木,不能一棵先伐,另一棵后伐,这是其一,其二
是要一起做成棺材……」

  老爷子正说着,小孩打断了他:「可是爷爷,夫妻俩就算恩爱,也不可能会
一起死吧?难不成为了下辈子再续前缘,今生一定要殉情?」

  「那不是,只是一同做成棺材罢了,你听完我说的第叁点就清楚了,这第叁
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夫妻二人,定有一人先走,棺木一同做好,却不能一同下葬,这时候夫妻
俩中活着的人一定要在棺材前痛哭流涕,诉说夫妻情深,待死去的人下葬后,活
着的人日后绝不能再另外娶妻,再嫁,亦或是做出不忠的事情,不然夫妻树不仅
不会帮助夫妻再续前缘,反而会生出恶灵,杀死这不忠之人。」

  「若你不是自用,便一定要告诉买家,免得犯了忌讳……」

  爷孙俩还在说着什么,净姝却是听不见了,只看见周围的场景迅速变了,一
眨眼,她又到了蔡老头家里。

  院子里摆着许多木料,有两个师傅在院子里做工,蔡老头和蔡老太在房里看
着他们做活,蔡老太面上瞧着死气沉沉,看着是快不行了,院子里的木料估摸着
是在做棺材,应该就是原先见到的夫妻树吧。

  净姝看着场中的木头,只觉得眼前的事物突然一下变得飞快,眨眼之间两副
棺材就在她面前做好了,随之场景再一换,蔡老头家里挂满了白布白幡,蔡老太
死了。

  在一片哀乐当中,蔡老头哭得撕心裂肺,看起来倒是情真意切,可等蔡老太
的棺材下葬后,他就很快收了伤心,偷摸将银娘子接进了家里,在原本躺着蔡老
太的床上,颠鸾倒凤戏耍了好几次。

  在情欲当中忘乎所以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在他们的呻吟缠绵的时候,那副
放置在偏房里的空棺冒出了黑气。

  这是因为那小孩卖夫妻树时没有将忌讳告知蔡老头吗?

  净姝呐呐想着。

  那小孩不是要将夫妻树留着给自己家人用的吗?

  不对不对,蔡老头一个打更的更夫,怎么会那么有钱买夫妻树做棺材,这其
中说不通,感觉还有隐情。

  正思索着,突听一句声音说道:「我不知我为何会被蔡老头买了去,我已经
许久不曾见过我原先的主人,我并非受人驱使,是蔡老头自己不守规矩,我压抑
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才会杀了他。」

  净姝一愣,这声音分明是她自己的声音,随即一想,这是棺材精在借她的口
说话吧。

  按棺材精这话说来,是蔡老头坏了合葬的规矩,它才会杀他,至于原因,它
只是以前听原来的主人提过,原先的主人已经失踪了,并不知在何处。

  难不成又要召蔡老头的鬼魂来问,看当时他买木料时有什么不妥之处?

  净姝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脑子糊涂了,随即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她便从棺
材精的回忆里出来了。

  「棺材精走了?可是又要召蔡老头的鬼魂来问?」净姝问司南,随即赶紧坐
好了,好让他继续施法。

  「不必了,真正的凶手已经呼之欲出了,对吧,银娘子。」司南突然话音一
转,看向银娘子。

  「之前我忽视了一件事,忽略了夫妻树的难得之处,也忽略了你丈夫。」

  「我只想着你丈夫是个瘫痪在床的人,动都不能动弹,应该没有能力来做报
复,夫妻树做棺材只是蔡老太误打误撞的缘故,却不料就是这两点遗漏差点放跑
了真凶。」

  「来人,去把那洪钟带上堂来。」洪钟便是银娘子的丈夫。

  徐大人一声令下,让银娘子彻底颓了。

  银娘子承认,其实那天当她听完司南解释完棺材精就清楚了事情一切都是她
丈夫做的。

  大家并不知道,她丈夫的外祖父是做棺材的,外祖父膝下只有他娘一个女儿,
本想将做棺材的手艺传给洪钟,但洪钟的父亲不愿意,觉得做棺材晦气,所以外
祖父死后,做棺材这门手艺就失传了,只留下一片能做棺材的杉木林。

  蔡老太病重之时,她丈夫曾执意要去看望,也就是那次看望之后,蔡老太知
道了连理枝,知道了夫妻树做棺材的好处,随后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棵夫妻树。

  估摸着她与蔡老头的奸情早就被丈夫发现了,所以才会想出了这么一招借刀
杀人之计。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瞒着。」

  「终究是我对不起他,能替他瞒着便瞒着了,他那样一个身体,怎么能来受
牢狱之苦呢。」

  银娘子一边说着一边抹泪,说话间,那瘫痪的洪钟被抬了上来。

  洪钟看着场中众人,看着哭泣的妻子,一点不觉意外,直截了当承认了:
「一切都是我设计的没错。」

  从洪钟嘴里知道,原来在银娘子被蔡老头强暴的那天早上,他就听到了声响,
听到了妻子挣扎呼救的声音,可无奈他瘫痪在床,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听着妻子
被人欺辱。

  他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极了蔡老头,好在老天有眼,很快就给了他
报复的机会,他便用外祖父留给他的连理枝夫妻树做起了文章。

  178。棺材精转世做棺材?

  突然的反转让围观众人都不禁惊呼,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是人为操控,没想
到幕后真凶会是个瘫痪在床的人。

  「蔡老头是死有余辜!」人群当中有人叫嚷,随即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帮
着向徐大人求情。

  徐大人稍作犹豫,而后招过师爷头对头商量了一下,又翻了翻本朝律法,再
三确认过后这才拍下惊堂木下判决。

  杀人偿命,洪钟动用邪法取人性命,更是罪上加罪,但考虑到他是情有可原,
是蔡老头强暴他妻子在先,按照本朝律法,凡奸夫淫妇被其夫或其妻所杀,杀人
者皆不做死刑处置。

  蔡老头强暴在前,通奸在后,洪钟杀他于情于理都是可行的,遂洪钟不做处
罚。

  银娘子一开始虽是受害者,但后来确实与人通奸,通奸罪落实,后又做了蔡
老头的帮凶,企图杀害无辜孩童,杀人未遂罪也能够落实无误。

  不过由于吴老板对儿子的事情没做追究,强奸犯蔡老头已死,现只追究其通
奸罪。

  徐大人话到此处,看向洪钟,问他:「你可要追究你妻子的通奸罪。」

  徐大人此话一出,当即惹来不少人的质疑,这种事情,谁能忍下不做追究?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又明白了,洪钟下半身瘫痪,需得有人照顾,他上无老,
下无小,只有银娘子这个妻子,若追究了这事,银娘子被收入狱,他后半生又该
怎么活呢?

  大家想明白这些,都不禁闭了嘴,而后有人反口劝起了洪钟,劝他算了。

  洪钟不知是怎么想的,只是一直看着自己妻子,那厢银娘子却是不敢与他对
视,只是不停抹泪。

  洪钟闭上眼,轻叹了一句:「我不追究此事。」

  净姝在旁看着,看着场中众人,其实根据洪钟的证词来看,洪钟此计并非是
报复蔡老头与妻子通奸,而是报复当初蔡老头对妻子的强暴。

  洪钟一开始就不曾要追究妻子,有他需要妻子照顾的缘故,也有他念着妻子
这些年来照顾他的不容易吧,毕竟他瘫痪时银娘子正值妙龄,又没有孩子牵挂,
离开他再嫁不是更好?

  可是银娘子偏偏选择了最辛苦的一种,不仅照顾着他,更是独自挑起了家里
的生计,抛头露面卖豆腐。

  净姝正想着,那洪钟又说道:「我不追究通奸之事,我只想与她和离。」

  大家都没想到洪钟会提出和离,银娘子也没想到,猛地看向他,当即摇头拒
绝。

  旁观众人都不理解他的做法,净姝却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洪钟不追究
通奸就是想着她以往的恩情,要与她和离并非是因通奸要做和离,而是要放银娘
子自由,别为了他这样一个残废之人耽误了终身。

  果然,随着银娘子失控跪到他身前痛哭拒绝,洪钟说了真心话:「你年轻,
又能干,再嫁不难,不必要守着我这瘫子过一世。」

  银娘子痛哭不止,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表态,表态她不愿和离。

  在银娘子的哭声当中,洪钟最终还是收回了和离的话。

  到此,这桩案子算是结案了,洪钟杀死奸夫无罪,棺材精作为被他设计的帮
凶自然也就无罪了。

  银娘子通奸有罪,杀人未遂帮凶也有罪,但因受害人皆不做追究而释放了,
蔡老头强暴有罪,但因其已经死了,无法追究,所以到头来这桩案子一个人也没
有做处置。

  随着徐大人退堂的声音,大家伙便都散了。

  净姝和司南与徐大人打过招呼便也走了。

  路上净姝问司南:「棺材精要怎么处置?」

  「放了。」

  「这就放了?就不怕它继续作乱?」

  「咱们没有立场教训人家,徐大人既然判它无罪释放,那就只能放了。」

  净姝想想也是,「我原以为会让它又回去棺材里,会装上蔡老头的尸体与蔡
老太合葬,毕竟蔡老头有罪,夫妻树无罪呀,两棵树相依相伴百千年,就这样被
分开了,实在可惜了。」

  「媳妇儿,你可以这样理解,棺材精和棺材不是同一物,棺材精是恶灵,生
于棺材而非棺材本身。」

  净姝想了想,「也就是说,将两副棺材同葬就行了,两棵夫妻树还是在一起,
至于棺材精,已经与夫妻树没有关系了?」

  「正是。」

  「那它会继续作恶吗?会不会杀尽天下负心人什么的?」净姝打破沙锅问到
底,她想棺材精既然是恶灵,肯定会继续作恶的。

  「不会,它已经有了去处。」司南说着,示意净姝附耳过去。

  「棺材精钻进银娘子肚子里去了。」

  净姝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成他们孩子了?」

  司南点点头,「蔡老头的种,洪钟的孩,棺材精因他们几人恩怨而生,现下
托生成他们的孩子也算是因果。」

  「你之前说过,孩子是债,讨债还债,无债不来,棺材精是去讨债的?」

  看着净姝求知的神情,司南忍不住笑,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天意让他家的
棺材生意继续做下去也说不定。」

  棺材精转世做棺材?这……

  净姝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免又想,或许当初洪钟听他外祖父的话学做棺材,
而非泥瓦匠,或许就不会摔瘫腿了。

  净姝可惜的摇摇脑袋,千金难买早知道,谁又能未卜先知,逆天而行呢。

  「行了,别想了,其中种种因果报应又岂是你一时半会儿能想通的,咱们猜
猜就行了,具体如何,自有天意。」

  夫妻俩走在街上,瞧着路边的小摊小贩,瞧着那各式各样的花灯,净姝忍不
住停下脚步,仔细去看了看。

  净姝挑了一盏精致的荷花灯,正要付钱,司南伸手拿过了一盏兔子灯,让她
也一并付了。

  净姝看了眼他手上的兔子灯,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面上暧昧的笑,
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一羞,霎时就漫上了红晕。

  这人还想着那晚的玉兔捣药呢。

  两人提溜着花灯回去,刚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那大黑个,不是邱央真又
是哪个。

  「安兄,请受在下一拜。」还未开口说话,邱央真就先行了个大礼。

  「往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谢的。」司南扶起他,邱央真却还是执意要谢,
说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样子逗得净姝可是好笑,「你与其谢他,还不如以后对表姐好些,别忘
了这是你得罪八皇子,得罪德妃娘娘,千求万求才娶到手的媳妇儿。」

  「这是自然。」

  邱央真与柔嘉的婚事算是定下了,碍着柔嘉的父母,邱央真的父亲都在关外,
成亲一时着急不得,只得等年底,等他们回京述职时候再做商定。

  说起成亲还要许久,邱央真不免皱了眉头,净姝见此,眨巴眨巴眼,状似无
意说道:「中秋晚上我约了表姐出来赏灯,酉时出门。」

  司南狐疑看向她,约过吗?

  179。易容术

  看着净姝的侧脸,司南突然意识到什么,随即又看向邱央真,问他:「姝儿
易着容你还能认出她呢?就没觉得奇怪?」

  净姝一愣,是哦,她还没卸妆呢。

  「我刚去边关那年守了半年城门,那边守城和京城这边守城不同,每个进城
之人都要小心盘问搜查,防止别国的奸细混进来,所以连带着学了不少关于易容
这方面的事。」

  「你们进门时,两人姿态亲昵放松,守门的下人也不觉得奇怪,这说明你们
俩人经常进出安府。」

  「才刚成亲不久,安兄又没有妹子,之前见你们夫妻感情又好,现在这时候
能与安兄这么光明正大,放松且亲昵进出安府的女子,除了姝儿妹妹应当是没有
旁人了,且看个头身量,也都与姝儿妹妹一致,走近再细瞧姝儿妹妹面上刻意的
妆容,也就清楚了,我刚正想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妆扮成这样子?」

  净姝没想到春枝的易容术会被邱央真轻易识破,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随即
转念一想,计上心头,与之说道:「央真哥哥既然这么厉害,不如我出个难题与
你玩玩。」

  看着净姝面上狡黠的笑容,邱央真心叹不好,「姝儿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净姝看了看周围,小声与他说道:「中秋那晚,我们一行都会做易容扮相,
且看央真哥哥能否在一众人当中识出表姐,你若找出来了,我便给你们做掩护,
让你和表姐单独赏月去。」

  ……邱央真突然后悔告诉他们自己会看易容术了,不提易容术之前可没说还
要做考验。

  此时后悔已经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真是没法收回了,看在能
与柔嘉单独赏月的份上,邱央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与净姝讨饶道:「姝儿妹
妹可莫要太过为难我。」

  「好说好说。」净姝嘴里应得爽快,心里却是已经打起了小算盘,琢磨起该
怎么给他出难题了。

  待送走邱央真,净姝看向司南,问他:「相公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
怎么看?」

  司南微微挑眉,「姝儿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我感觉我被你带坏了,开始喜欢捉弄人了。」

  「所以姝儿打算怎么捉弄邱央真?」

  说起捉弄的主意,净姝顿时忘了自省,眉飞色舞与司南说起自己的打算。

  找一个身量长相与表姐差不多的女子,让她学着表姐的姿态神情,假做是表
姐的伪装,实际上的表姐还是做自己的扮相,只是故意在姿态上做出生疏僵硬感,
让邱央真以为她才是假扮的。

  「你这主意不错,只是二选一还是太简单了些。」

  「那再多找几个?」

  「多找几个,再戴上帷帽,让他看不清脸。」

  「果然坏还是你坏。」净姝笑着推了司南一下。

  司南反手拉住她的手,拉着她也跟着自己一起退了一步,站定后,将她搂进
怀里,「我说媳妇儿,你想法子操心别人,怎就不想法子疼疼我?」

  「你想怎么?」净姝一边问,一边看了看周围,一边推开了他,大庭广众的,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惊喜,我也要惊喜。」司南说着,一把又搂过她,往她嘴上狠亲了一下,
沾了一嘴红口脂。

  感觉着他狠狠的怨念,净姝忍不住笑,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上的颜色,
「好好好,你想要什么惊喜?」

  「我要姝儿变着法儿勾引我。」

  「那你倒是坐怀不乱一些,每回我还没做什么,你就上赶着来了,这多没劲
儿。」

  「行,这回我就把自己当和尚,姝儿有什么招儿都使出来吧。」

  净姝点头应下,脑子里却还是沒甚好主意,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勾引他,不过,
他当真能做到坐怀不乱吗?

  对此净姝很是不信。

  勾引个色鬼还不是手到擒来?

  净姝琢磨着,回房换了妆扮,洗了面上的妆容,便叫来了六艺六礼和春枝,
与她们商量起中秋那天该怎么戏弄戏弄邱央真。

  六礼的身形与表姐有几分相似,净姝便把她也算作其中一个伪装表姐的人,
让春枝先在她面上试手,看能易容出表姐几分样子。

  春枝年纪尚小,古灵精怪,听得净姝念头,一溜烟回了房间,拿了个小木箱
来,「少奶奶,若想做得像,比起化妆,不如用人皮面具。」

  「人皮!」净姝一听人皮二字就惊了,下意识想到了尸体,想到了恶鬼,她
一声惊叫,把六艺六礼也吓着了,纷纷后退了一步,离春枝远点。

  「少奶奶误会了,这人皮面具并非是用人皮做的。」春枝赶紧解释,并拿出
一张展示。

  一张不知什么皮,薄如蝉翼,上面做人脸开孔,瞧着很是诡异。

  「戴上就行了?」净姝很是狐疑。

  「回少奶奶的话,这只是其一,还需这个。」春枝又从木箱里掏出了一个罐
子,「还需用上肤蜡。」

  光是听春枝这么说,净姝等人还是不清楚,便让她试一试。

  春枝领命,先行挑出一小团肤蜡,用掌心的温度将其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而后覆上鼻子,额头,下巴,下颌处,再在面上抹上一层特殊的香油,接着覆上
人皮面具,最后利用化妆,将眼口鼻处的痕迹仔细遮盖,便就彻底成了另外一人。

  大家看罢这才明白,原来是先用肤蜡改变原来的脸型,再覆上薄如蝉翼的面
具遮盖肤蜡痕迹,以此达到骗过人眼的效果。

  「只要做得精细些,便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春枝解释完净姝却是犹豫
了,这样子会不会太难了?到时邱央真没找出来,不是让表姐失望了?

  「你放心吧,除了脸还有身姿体态可以观察,装不出一模一样的。」司南在
旁插嘴,随即走过来,从春枝箱子里又拿了一张人皮面具出来看。

  「你这面具做得倒是不错,其他的肢体上的易容可会做?」司南问春枝。

  「回少爷的话,会一点,但不精通,现正在学。」

  「嗯,好生学习,日后或许还有你帮忙的地方。」司南说着,抬头看过净姝
她们,问她们:「想听听真的人皮面具的故事吗?」

  「想!」净姝与春枝没做犹豫,异口同声应下,六艺和六礼慢一拍,脸上都
露了怯,还没听,两人就开始害怕了。

  「别怕别怕,听个故事有什么可怕的。」净姝伸手拉过她们,让她们往身边
坐,挨着搂着听司南说,这就不用怕了。

  瞧着四个小姑娘拥着抱着怯模样,司南不由得好笑,也就没做恐怖说辞,只
做解释说道:「一些死于非命的恶鬼,大多会面目全非,更甚至缺胳膊少腿,他
们对自己的残缺之处会有执念,也就会对一些无辜之人下手,取他人的肢体补全
自己的。」

  「至于人皮,恶鬼取之较少,更多用的是人……」

  说到此处,司南看向春枝,「你们易容术当中肯定有记载用人皮做面具的法
子的吧?」

  春枝被他突然来的问题问愣了一下,下意识就点了点头,随即又赶紧摇了摇
头,「那是禁术,我不能学也不能用。」

  「我只听我师父说过,取死人的皮做面具,用秘术可以附上死去人的灵魂,
让戴面具之人彻底成为死去人的替代品,这在我们这行又被称作死而复生术。」

  180。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因其有悖天地人伦,所以被列为禁术,早在很多年前行内就明文规定不许
使用,到如今知道这禁术的人少之又少,已经近乎失传了,我师父也不会,只是
听说过这法子的神奇之处。」

  春枝赶紧解释了一番,担心他们误会她会邪术。

  司南点点头,「你们这死而复生术与一般说的夺舍差不多,都是借另外人的
皮囊存活下去,只是你们这死而复生术能让死去的人还用着本来的面貌,能更好
的做替代品,不过这种死而复生的法子,皮囊需得好好养护,不然脸皮子会慢慢
腐烂,等人皮面具腐烂完了,也就魂飞魄散了。」

  「这个奴婢倒是没听说过。」

  春枝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脑袋,净姝插嘴问司南:「你瞧着比春枝还更了解
人皮面具的事情,莫不是以前也遇到过?」

  「正是,在西北时,有个富家老爷的妻子得病死了,那老爷为了复活妻子,
散尽家财找到了这个死而复生的法子,然而维持不到半年,人皮面具便腐烂了,
他便又到处寻找修复人皮的法子,经人介绍就找到了我师父。」

  「关于这法子的由来有两种说法,一种据说源起西域,从藏传佛教中的人皮
鼓,人皮唐卡等慢慢演变而来,还有的说这其实是障眼法中的一种。」

  「人皮鼓?人皮唐卡?」春枝忍不住反问,想要了解更多有关易容的事情。

  「人皮鼓也被叫做阿姐鼓,据说是用童男童女的头盖骨,和十六岁未经人事
少女的皮做成的鼓,因要少女绝对的纯洁,大多会选用哑女,到后来慢慢发展成,
若是合适的女子不哑,便会割去其舌头。」

  听到此处,四个小姑娘都不禁惊了一下,忍不住抱得更紧了。

  司南见此,往后退了两步,坐到了凳子上,再说时,声音更柔和了些。

  「这是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是用早夭的女子尸体做成的,两种说法稍微有
些不同,但大致差不多,都是取童男童女头盖骨,妙龄女子纯洁无瑕的皮肤做成
的人皮鼓,所以人皮鼓又被称作阿姐鼓。」

  「至于人皮唐卡,是用人皮做的唐卡,唐卡是藏文音译,彩缎装裱用以悬挂
供奉的宗教卷轴画,关于人皮唐卡也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得道高僧会在身体上刻
经作画,等圆寂后,后人将其皮剥下供奉,一种说法是为了惩治罪大恶极的人,
所以剥皮作画,用以惩处。」

  「他们那边惯喜欢用人皮人骨做法器,除了刚刚说的人皮唐卡,人皮鼓外,
还有头骨碗,人骨笛,人骨念珠等等,因这其中种种,多有可怕之处,那边的佛
教并不被我们这边认可,所以都称其为喇嘛教,夜叉教。」

  「这样可怕,可不就是夜叉教嘛!」春枝脸都吓白了,抓着净姝的手不放,
她原来对真正的人皮面具还抱有幻想,现下听司南说完,下意识将自己代入到受
害者当中,便再不敢动那念头了,或许有些法子会成为禁术,是有其道理的。

  春枝的话让六艺六礼连声附和,都表示赞同,净姝却是没有作声,不知在想
些什么,司南见此,并没有问,只对六艺六礼和春枝说:「行了,讲完了,你们
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等她们走后,司南挨着净姝坐下,伸手搂过了,问道:「想什么呢?可是吓
着了?」

  净姝摇摇头,「我只是在想,究竟什么才是修行?明明都是佛教,可修行的
法子却是完全相反,究竟哪个才是正确的呢?若不正确,又如何会流传千年呢?」

  「这个问题我以前也问过我师父,我师父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净姝迫不及待询问。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何为糟粕,皆由本心。」

  净姝若有所思点点头,许久才开口:「也就是所谓的善者见善,恶者见恶?」

  「正是,姝儿当真聪慧。」

  司南说完,将净姝抱到了自己腿上来坐,手指缠着她身前的黑发,暧昧说道:
「关于那边还有个流传很广的修行法。」

  「是什么?」

  「灌顶双修法。」

  男女双修吗?净姝突然想起司南曾说过的房中术,这是不是一样的?

  司南摇摇头,「差不多,也差很多,虽都是说男女交合之道,但道家的房中
术主要讲的是如何在双修当中达到阴阳调和,从而长生不老,延年益寿,那边的
双修则是彻头彻尾的淫乱,你听我诵几段他们一派的典籍就知道了。」

  司南说完,便诵起来:「先供物请白者,以幔帐等隔成屏处,弟子胜解师为
金刚萨埵,以具足三昧耶之智能母,生处无坏,年满十二等之童女,奉献师长。」

  「贤首纤长目,容貌妙庄严,十二或十六,难得可二十,廿上为余印,令悉
地远离,姊妹或自女,或妻奉师长。」

  随着司南的话,净姝渐渐睁大了眼,震惊极了,按这说的,挑选年满十二,
二十以下的美貌童女奉献给上师,若寻不到,也可以奉献自家姐妹,女儿,妻子?

  见净姝震惊神情,司南停了嘴,往她面上亲了下,「这种女子被统称作明妃,
你听来觉得如何?可是有理?」

  「有个狗屁道理!就是借着佛名忽悠着信徒行苟且之事!」净姝没忍住爆了
粗口。

  「正是,这也是藏传佛教不被中原人认可的原因之一,咱们这边佛教修行需
得四大皆空,不近女色,与他们正好相反。」

  「难怪被叫做夜叉教!」净姝愤愤不已。

  司南摸摸她的脸,「你别急着气,接着听,上次和你说莲花是佛教圣物不是?」

  净姝点点头,听他说。

  「莲花在他们那里也另有含义。」司南说着,手摸到了净姝的腿间,「你再
听我诵一段。」

  「(寅)、密相者,莲花极紧,具煖相;莲宫丰盈而凸出,善知啣金刚杵(
善知含住者)。臀小、盘广、肉内捲,莲宫肉紧贴;花胚丰盈,以杵触之作不能
忍状,而出娇声;稍加抽送,身怯体颤、莲生煖湿。」

  「这是莲花生大士《亥母甚深引导》当中的一段,意不意外?」

  净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哪是佛经,这明明是春宫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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