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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天骄无双【作者:跳舞】(12月27日更新至 “第五百四十二章 【野蛮落后和先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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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五章 【娶不娶?】

  陈道临一听见“女婿”这个词儿,顿时就怂了。

  目光闪烁,看向别处,只是不敢接触这老头子的眼神。

  毕竟人家的女儿是跑去了自己的家里“作客”,虽然不是自己拐骗的,但是这种的事情哪里能说得清?

  如今陈道临看见这位李斯特族长居然在路边等着自己,顿时心就先虚了几分。

  眼看陈道临低头不吭声,李斯特族长跳下了马车来。他身高比陈道临要矮小许多,但站在陈道临面前,却仿佛自有一股子气势。

  李斯特族长盯着陈道临看了会儿,那张老脸上皱纹弥补,一双眼睛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芒,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子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倒是陈道临先按耐不住,苦笑道:“老头子,说起来咱们也好几年……嗯,好几个月不曾见了吧。你倒是身子硬朗得很啊?我听说你被请到了西北郁金香家里作客……”

  李斯特族长翻了翻眼皮:“你听说?听谁说的?还不是我那个不听话的女儿说的?”

  说着,老头子伸出手来指着陈道临,指尖几乎就要戳到陈道临的胸口了,老头子脸上带着几分怒气:“你倒是说说,你把我女儿藏到哪儿去了?我李斯特家的继承人,就这么被你拐跑了,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叫我李斯特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陈道临脸色难看,苦笑道:“我说老头子,这话反过来也可以啊!”

  开什么玩笑?说起来哥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在帝都的时候,你女儿往衣服下揣个枕头就敢说怀了我的种,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了,这事情也没见你老头子跳出来反驳呀!

  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想起什么“李斯特家的脸面”??

  看着陈道临一脸的不以为然,李斯特族长忽然就怒了,叫道:“你去了木兰城一趟,怎么也不上门来见一见我!你拐走了我的女儿。难道一句话的交待都没有嘛?”

  陈道临愁眉苦脸,摊开手:“那你说要我怎么交待?”

  李斯特族长眯着眼睛,盯着陈道临看了会儿,他忽然慢吞吞道:“达令陈,我问你,在皇宫里牢房里的时候,咱们俩关系不错吧?”

  “是不错。狱友嘛,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陈道临点头。

  “你帮吉尔小姐治疗眼睛的时候,借机骗了那么多古怪的东西来,做了那么多小动作,我可都是帮你一起隐瞒的啊!若是那个时候我就举报你的话,你哪里有今天的逍遥自在!”

  “……算你说的有理。”陈道临点点头。毕竟自己利用给吉尔治疗眼睛的过程里。骗取了不少东西,后来才制造出了炸弹来炸开了牢房,吸引了许多注意力。

  “还有,你逃狱的时候,我帮了你不少忙吧!不但帮你蒙骗看守,最后还帮你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要说你能逃出生天,我老头子也贡献不小吧!”

  陈道临眼角抽搐了一下。咧嘴苦笑:“你说的都对……我说老先生,就不用翻旧账啦,你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陈道临当然知道,这位李斯特族长身为豪门巨贾世家的掌舵之人,那可是一个标准的商人性子,当他开始例数之前给你的诸多好处的时候,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对你开条件的时候了。

  “我听说。你在罗瓦城的那个地盘,弄的倒是很是不错,生意做得不小,消息都传到木兰城来了,我虽然整天闭门休养逍遥自在,但是都居然能听见你的消息,可见你的事情做得很大嘛……”

  “呃……马马虎虎。混口饭吃。”陈道临叹气。

  “我那个女儿,我最是了解,认准的事情,就算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当初她就敢离家出走。跟着你出海去……如今,放着我老头子在木兰城,她居然就敢做出把我这个父亲扔到一边,跑出去找你……达令陈,做男人的,可要有担当才行!”

  陈道临立刻后退了一步,眼珠转了转:“你说的担当,是什么意思?”

  李斯特族长没直接回答,却故意抬起头来看了看天,淡淡道:“我听手下人说,两个月前,有人拿着我女儿的徽章,在木兰城我李斯特家的商会里,支了十万金币的金票走……”

  陈道临立刻道:“喂,老先生,我可没坑你家的钱!”

  他正色道:“是洛黛尔小姐去了我的地方,对那些生意感兴趣,一定要投资,我才勉强答应了她的。说起来,这钱也是投进了生意里去的……”

  “好了好了。”李斯特族长摆摆手,语气有些不屑:“我李斯特家虽然不敢说是富甲帝国,但是这区区十几二十万金币,还是不放在我老头子眼里的。

  别说是这十万金币了,我女儿手里的那枚徽章,可以支取几十万金币,就算全部投进去,那也不算什么。”

  好吧,你有钱,有钱,有钱……

  有钱就是他妈的了不起!

  陈道临心中叹气:老子成天都要为这一万多人的吃喝拉撒范畴。到了你这老头子这里,几十万金币都是浮云了……

  “我和洛黛尔小姐有言在先的,她的钱投进生意里,这生意就算她占了股的,到时候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你和谁是亲兄弟!”老头子一瞪眼。

  陈道临赶紧缩了缩脖子,改口道:“好吧,咱们好朋友明算账,这总行了吧?”

  “钱么?不过就是身外之物。”李斯特族长摇摇头,淡淡笑道:“要说这些钱,还有那些生意里的股份,我就算全部送给你,也不算什么……”

  陈道临立刻就笑道:“那我怎么好意思……”

  李斯特族长狠狠瞪了他一眼:“送给你,也不算什么。但是你我非亲非故……就算有那么一点交情,我也犯不上直接送你几十万金币吧?不过嘛……若是当做小女的嫁妆的话……”

  陈道临已经心中叹气了。

  这算是逼良为……

  嗯,不对,这个词儿不合适。

  陈道临咬了咬牙,苦笑道:“老先生。你就这么看得起我了?我记得当初,你还派人来追杀过我的。”

  “此一时彼一时。”李斯特族长的语气非常平静,淡淡道:“如今我看你,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中意。你做我李斯特家的女婿,倒是很合适不过的。”

  陈道临叹气:“老先生,你看这天气这么好。阳光这么明媚,我们谈点别的不好么?比如天气啊,比如帝国的政局啊,西北的兵事啊……什么儿女私情的,就不能暂且摆到一边么?”

  “你是不着急,我可是着急得很。”李斯特族长哼了一声:“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说不定哪一天一蹬腿,人就没了。我李斯特家的继承还没个着落,你若是我,你说你着急不着急!”

  蹬腿?

  陈道临看着这老头子。

  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大概是在西北日子过得太好了,比在帝都的到时候还略微胖了一圈!

  你蹬腿?

  老子蹬腿了你恐怕都还活着呢!

  陈道临面上讪讪笑着,却只是看着李斯特族长不说话。

  老头子皱眉。打量了陈道临几眼,才终于叹了口气:“这事情,我在帝都的时候也和你说过一回,你当时不松口,如今还是不肯么?我那女儿,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家世,哪里配不上你这个小子了?”

  “当然配得上,是我配不上洛黛尔小姐才对。”

  “这话倒也不错。”李斯特族长微微一笑:“不过我这当父亲的可以做主。我说你配得上,你也就配得上了,勉强差上几分,只要我老头子不说,谁敢聒噪。”

  陈道临哭丧着脸:“那……也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吧。”

  “总之你要给我一个交待。”李斯特族长摇头,坚决道:“我女儿这么没名没分的跑去跟着你,总不是个事情!我李斯特家族也是要脸面的!说出去。我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跑去跟了你,这算怎么回事?达令陈,你今天就给我一句话!你到底娶不娶我女儿!”

  ……

  新城,大祭司神庙。

  杜微微站在这神庙的大门外。看着眼前这条已经初具规模的长街。

  街道上的地面并不像帝国的其他城市那样使用石板铺路,而是了烧过的黄土铺路,颜色倒是和那些黄土砖的颜色相似。

  听这里的人说,这是达令陈的要求,据说那个达令陈讲过,那些石板路都不够结实,用还不如不用,所以他选择用这些黄土砖的粉末铺路,据说他将来还打算弄出一种新的材料来,在路面上重新铺上一层,那种材料更坚固耐损,远比石板路要强许多。

  神庙前后,人群熙熙攘攘。

  此刻正是傍晚,那些穿着各异的工匠,带着家人,成群结队的来到神庙外,就在这神庙外的空地广场之上,开始对着神庙里进行跪拜祈祷。

  而神庙之中,那庙宇前,早有一排排穿着白色长袍的教徒,开始大声吟唱歌曲。

  这歌曲调子倒是颇有一种绵长古朴的味道,充满了宗教色彩。

  但是当听见这些教徒开始吟唱歌词的时候,杜微微只听了两句,脸色顿时就变得十足精彩,一下被呛住了,连连咳嗽,差点没背过气去。

  “从前冬天冷夏天雨呀水呀……哈哈哈哈!这算是什么歌词?”

  说起来也是巧了,整个罗兰大6上,现在能听得懂这歌词的,除了达令哥之外,也只有站在这里的这位女公爵了。

  看着那些面色虔诚无比的信徒,用那走腔走调,咬字怪异的音,在吟唱“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杜微微已经憋得脸都红了。

  她咳嗽了几声,就挪步远离了那神庙一些,走到大街上来。

  看了看身边的人,低声道:“这就是达令陈弄出来的无双武神教的神庙?那神像一定是达令陈亲手绘制出来的吧?”

  站在杜微微身边的,是胡克船长和迪克森,还有皮埃尔男爵父子。

  杜微微看了几人一眼,然后眼神忽然落在了一个身影上,微微笑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我就这么可怕么?”

  被她眼神盯住的那人。身子一抖,无奈抬起头来,看了看杜微微,眼神有些复杂,缓缓道:“公爵大人,若是你不可怕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可怕的人了。”

  杜微微一愣。看了看对方,随即莞尔一笑,走过去,居然伸出手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眼神里有几分戏谑,低声笑道:“小洛黛尔。你放心,我可不是来抓你回家的。”

  洛黛尔脸一红,却赶紧退后一步,瞪着杜微微:“你抓我,我也不会和你回去,你又不是我父亲,凭什么要管着我。”

  杜微微也不气恼。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我不是你父亲……但如果我说我是债主,这总不错吧。”

  她低头重新盯着洛黛尔:“我听说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有你一份?那么你知道不知道,达令陈那个家伙,欠了我多少?原来只是他一个人欠,如今你既然入了他的伙,那么我的债,当然就要由你们两人一起背了。”

  洛黛尔目光闪烁。眼神躲躲闪闪,小妮子思索了会儿,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才抬起头来,缓缓道:“一起背倒也没什么。只是公爵大人,您这次跑来,看来不像是为了讨债而来的吧?”

  “哦?”

  “您若是为了讨债的话。总要带几个算账的先生过来才对。我看您身边,不是武士就是骑士,要么就是这个蠢笨如猪的东西……”

  洛黛尔伸手一指,被她指中的人。正是那个原来西北独立师后勤大营的统领,邓肯。

  这家伙被指住了,顿时身子一抖,脸上的横肉也颤了颤,赶紧陪笑道:“洛黛尔小姐说的不错,我的确蠢笨得很,蠢笨得很……”

  “讨债是不着急,但是我看看产业总没错吧。”

  杜微微眯着眼睛:“达令陈从我这里拿去了那么多好处,说起来,在他债没还掉之前,这里的产业,也算是有我的一份——若是他不还的话,那么这里的东西,我总也要收走一部分的。我看看自己的产业,难道有什么奇怪么?”

  洛黛尔眼珠转了转,嘻嘻笑道:“弥赛亚姐姐,你那么有钱有势,哪里还在乎这么一点东西?达令他到底欠了你多少钱?我帮他还了就是……十万金币够不够?”

  杜微微听了,哈哈一笑,审视着眼前这个小妞儿:“十万金币?洛黛尔,你倒是对达令陈用心得很啊,十万金币都肯为他出。”

  她忽然走上两步,凑到洛黛尔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可惜,他欠我的,钱还不了!”

  洛黛尔身子一抖,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杜微微随即哈哈一笑,就离开神庙往前走去,身后的人赶紧全部跟了上来。

  皮埃尔男爵父子几个人,更是满头冷汗,神色战战兢兢。

  以他们的身份,站在这位帝国第一豪门的领袖身边,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可只是那气场,就足以叫人敬畏了。

  洛黛尔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小女孩似乎满怀心事,只是远远的看着杜微微的背影,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皮埃尔男爵阁下。”

  杜微微走出了这条街道,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老男爵顿时步伐矫健,飞快的跑到杜微微的身后,躬身道:“公爵大人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这里可不是郁金香家,你们是主,我是客。男爵阁下不用这么客气。”

  皮埃尔男爵脸色一紧,苦笑道:“公爵大人就不用说什么‘男爵’了,自从我跟随了达令先生之后,那爵位,早已经……”

  杜微微淡淡一笑:“达令陈阁下前程远大,阁下跟着他的话,将来的前景,可远远不止区区一个男爵爵位的,这一点,您倒是不用太自谦。”

  顿了顿,杜微微才道:“今天我贸然来访,已经算是冒昧了。不过一个下午。看了贵地这么多有趣的产业,倒也让我颇有几分触动。”

  皮埃尔男爵心中惴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他心中能不害怕呢?

  当初就是洛黛尔的主意,一听说了西北独立师出事了,就立刻派了大批的人,跑去西北要塞南边的路上,截留那些商队商会。

  这种事情,怎么看起来,也几乎等于是在投机取巧。

  郁金香家的便宜。哪里是这么好占的?

  如今人家公爵驾临来,难道不是来算账的?

  以郁金香家在西北的势力,只要这位公爵大人咳嗽两声,自家这点小小的地盘,顷刻就会灰飞烟灭!

  别忘了,北边不远。人家就驻了一个西北独立师呢!

  “今天看了两处,让我十分感兴趣。”

  杜微微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皮埃尔男爵,缓缓道:“达令法师弄的那片庄稼,是叫做玉米,对吧?这东西么,我也品尝过了。味道着实不错,而且听你说来,亦饭亦菜,倒是一个上好的粮食。西北之地苦寒,有这种神奇的粮食,产量还如此之高,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顿了顿,杜微微缓缓道:“西北缺粮。已经缺了一百多年,我郁金香家竭尽全力,每年也只能从外地购买大量粮食回来,如今么……局势有些微妙,达令法师弄出来的这个东西,倒是对我郁金香家颇有用处。我看贵方种植的面积还有些小了,若是……我们倒是可以合作一下。我郁金香啊领地。土地有得是,若是贵方愿意的话……”

  皮埃尔男爵顿时眼皮一跳!

  西北缺粮,这一点谁都知道!

  郁金香家每年要从外地购买粮食,这一点也会人人皆知!

  如今……局势微妙。帝都摆明了在打压郁金香家,那么郁金香家再想从外面购买粮食,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的。

  这么说来……

  这么一条金光大道,就摆在了眼前!

  “这东西很好,若是我郁金香家想购买一些种子的话,不知道贵方愿意以什么价钱出售呢?”

  皮埃尔男爵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缓缓道:“公爵大人明鉴,您看见了,如今我们第一批耕种的面积也不大,刨去我们目前自己留下的口粮,留下的来年耕种的种子,其实没有什么富裕的产量了……若是郁金香家对这东西的种子有兴趣的话,恐怕还得再等等……”

  皮埃尔毕竟还是个仔细的人,这玉米的种子,是达令陈拿出来的,现在这位老大不在家,这等事情,他也不敢贸然答应。

  这玉米的种子,在西北就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哪里敢随随便便的做主卖掉?总等达令陈回来再说。

  杜微微对他的这番回答倒也不意外,淡淡一笑:“种子的事情么,等来年倒也可以,反正我郁金香家现在也不缺粮食,今年的粮食还是够的。不过,我看你们弄的那个黄土砖,倒是很好东西。”

  顿了顿,杜微微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我也听说了,你们广造砖窑,现在已经开始对外出售这黄土砖了,别人既然能买,想必我郁金香家要采购的话,贵方应该不会拒绝吧。”

  皮埃尔男爵擦了擦汗,赶紧点头:“那是自然,公爵大人若是有意向的话,我们自然是愿意出售的。”

  “那么……”杜微微淡淡笑道:“我就先订下一百万块黄土砖吧。”

  一,一百万块?!

  皮埃尔男爵差点没坐地上!

  目前领地里已经一再的扩大砖窑的生产,可目前的产量,每天大概也就烧出不过三千块砖。一个月下来,除掉废品的话,合格的黄土砖也不会过十万块。

  一百万块?那直接就吃下了自己一年多的全部产量啊!!

  如果全部卖给郁金香家的话,别说是其他家的生意订单全部要停掉,就连自己家的新城筑,都没有砖可以用了。

  这……怎么可以?!

  若是一味的扩大烧砖窑的话,自己领地里就一万多总人口……

  难不成,让所有的木匠铁匠建筑工人,全部跑去砖窑去烧砖?!

  全民烧砖工的节奏嘛?!

  皮埃尔男爵冷汗直流,话也接不出来了。

  杜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这位老男爵,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倒是站在后面的洛黛尔,轻轻一笑,缓缓走上了几步,看着杜微微,笑道:“弥赛亚姐姐,你开口就要一百万块砖……嗯,难道你不先问问价格么?就算是买东西做生意,也总要先问问价吧?”

  杜微微神色轻松,回头看了洛黛尔一眼,淡淡道:“不用问了……难道还有谁敢坑我不成?”

  难道还有谁敢坑我不成?!

  这话说得可十足霸气了!

  洛黛尔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无语反驳。

  毕竟,在西北这个地方,无论做什么生意,敢坑郁金香家的钱,那绝对是找死的节奏了。

  杜微微却抿嘴一笑,又走到了洛黛尔的身边,伸手搂住了这个小妮子,又凑在她的耳旁,低声笑道:

  “这么护着达令陈的产业么?小洛黛尔,你这么护着他,他到底什么时候娶你呢?”

  一听这话,洛黛尔脸一红,连话都说不出了。

  暗中,一双小手紧紧捏紧了拳头。

  杜微微看着洛黛尔的神色,似笑非笑,目光闪动。

  “要不……我为你做主,如何?”

  ……

  “给句痛快话吧!小子!”

  李斯特族长指着陈道临,大声喝道:“我女儿洛黛尔,你娶还是不娶!!”

  陈道临目光闪动,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李斯特族长:“族长先生……娶又怎么样,不娶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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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六章【我还是我吗?】

  老头子盯着陈道临看了许久。

  然后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用嘶哑而苍老的嗓音缓缓道:“达令陈,虽然我到现在,都还看不出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在罗瓦城弄出了那一摊子事情的确叫人很惊讶,但是我却也猜不透你心中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想做成什么事情……但是至少,有一点,我却是可以绝对肯定的。”

  “什么?”陈道临神色有些郁郁。

  “你……”李斯特族长指着陈道临的鼻子:“你绝对不会为希洛效忠。也就是说,你注定的,会成为那位皇帝的对头。”

  “这个……还用说嘛?”陈道临淡淡一笑:“你我都是从希洛皇宫里的监狱逃出来的,咱们当然是和那个篡位者不对路的了。”

  “不,我说的是死敌。”

  李斯特族长用力摇摇头:“死敌,和普通意义上的对手,是有本质区别的。”

  说着,这个老头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道:“虽然如今我也被逼来到了西北,但是我说一句实话,如果那位希洛陛下发下一份诏书来,声明和我李斯特家族和解,那么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跑去帝都,和他化解恩怨。当然,这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我不过是一个帝国内的家族,和皇帝拼死抗衡,倒霉的最终当然是我李斯特家族。

  但这至少说明了一点,也就是说,在一定条件下,我这样的对头,都可以和那位希洛陛下和睦相处。

  此外。你别看现在郁金香家和那位皇帝掐得你死我活,仿佛势不两立,大战一触即发。可如果到了合适的条件的话……说不定两家就能坐下来,握手言和,然后你当你的皇帝。我做我的郁金香公爵。

  条件,一切事情都是讲条件的。尤其是这样的政治人物,政治属性越浓的人,就越容易在适当的条件下做出妥协。政治,永远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永远都是互相不断的妥协。不断的媾合。

  在保证底线的前提下,今天你让我一点,明天我让你一点。大体如此。”

  陈道临神色一动:“那么你为什么说我……”

  “我们都可能和希洛变成和睦的关系,我,郁金香家……但是唯独你,达令陈。我觉得你绝不会和希洛握手言和的。”

  “为什么?”

  “因为……卡曼和罗小狗的死。”李斯特族长忽然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就这一句话,陈道临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他的面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在帝都的时候,虽然马尔希陛下对你很赏识,虽然你也为希洛的篡位而感到愤怒,但是说实话,马尔希陛下给你的恩情还远没有到达让你以死相报的地步。你或许很感谢他对你的赏识和青睐。但是还远远没达到能让你用性命来对他效忠的地步。

  而且,我也知道,在政变之前,希洛对你其实也很不错。他对你也很亲和,也和你以友相待。

  虽然在政变的过程里,他算计过你几次。但是……其实按照我的估算,若是没有卡曼和罗小狗的死的话,那么在皇宫里,你再被关上一段时间,说不定……你就会释然。然后,也许希洛给你个台阶下,你也就顺势下了。

  或许你在短时间内,不会效忠希洛……但是,如果不是让你效忠。而只是让你和他合作的话,那么或许你也不会那么抗拒。

  也许过上一段时间,你就会在希洛的统治之下,成为一名出色的大魔法师。

  我的意思是……其实,归根到底,你和希洛并没有那种不同戴天的死仇。

  你或许因为篡位而鄙视他,或许因为他逼死了马尔希陛下而讨厌他,或许因为他在篡位的过程中算计过你而有些恼火。但是说到底,他没杀你爹娘,没抢你老婆,也没夺你家产,而且还一直很赏识你,这些恩怨,其实都是可以慢慢化解的。”

  陈道临仔细想了会儿,居然缓缓点了点头。

  这是他至今为止,第一次在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心迹:“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即便只是假设,你肯承认就好。”李斯特族长摇摇头:“可惜,偏偏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卡曼和罗小狗的死,彻底把你和希洛之间的和解的可能,狠狠的斩断的!”

  陈道临不说话。

  “卡曼和罗小狗,从身份山来说,在那场大动乱之中,仿佛并不太起眼,论身份地位,他们只是名门之后,后起之秀,在那场大动乱之中,还远远达不到举足轻重的地步。但是偏偏对于你达令陈来说,却有着格外的重要意义——他们,是你的朋友。或者说,被你视为是自己的朋友。”

  老头子说到这里,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流露出精芒来,盯着陈道临:“……在帝都,人人都说你达令法师是天才,无论是魔法领域,还是经商,你都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和天赋,甚至我听说,你文韬军略,都有着不凡的见识——可偏偏,我老头子就看透了你,达令陈,撇除你身上的那些光环,那些光芒,你的骨子里,你的性子,其实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陈道临苦笑。

  “是的,就是一个普通人。”

  老头子的话仿佛丝毫不留情面:“虽然你结交来往的人,非富即贵,甚至是帝国皇帝和亲王,帝国重臣贵族,都与你为友,可是你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从来就没有身为一个上位者,一个权贵者的觉悟。别看你和别人谈论政治,谈论时局,谈论国家大事,说得头头是道。但其实骨子里,你还是一个‘小人物’,一个草根而已。”

  “所以?”陈道临皱眉。

  “普通人的世界,只会分对错,分黑白。不是对就是错。不是黑就是白,恩怨分明!但是真正的上位者,才会讲究利弊,讲究权衡,即便是杀父仇人,在必要的时刻。要可以拿来合作,即便是亲朋好友,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暂时舍弃!然而这些……你全部都不具备。

  即便到了如今,你或许经历了许多,心肠变得比从前硬一些。比从先冷漠一些,人也变得比从先狡猾一些……但你骨子里的东西,却总还是没有改变,至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也很难改变。

  其实骨子里,你是一个原则性太强的人。”

  陈道临哑口无言。

  “因为你是一个小人物,你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你只会简单的把你身边的人分为两类:好人和坏人。卡曼和罗小狗,是你认为的好人,也是你认为的自己的朋友。而希洛,他杀了你的朋友,那么你就认定了他是坏人。无论如何,你的道德感和情感,都无法容忍你自己顺从希洛,服从希洛。所以,别人,我。哪怕是弥赛亚公爵,都可能在未来的某一个特定的时间,在特定的条件之下,或许会和希洛和解,但是唯独你不能!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一个小人物。你是一个普通人,你无法做到拥有哪种看淡恩怨的态度,你无法像一个真正的政治人物那样,愿意和你的仇敌和解,你会认为,有仇不报,就对不起你自己的道德观,对不起你死去的朋友,也对不起你的良心。”

  听到这里,陈道临不由得连冷汗都流出来了!

  他甚至不得不承认,至今为止,自己在罗兰世界里,认识的所有人之中,眼前的这个李斯特家的老头子,是看自己看得最准,最透彻的一个人!

  他几乎把自己的性子彻底的看透了!

  即便是面对聪慧如杜微微,面对强势如鲁高这样的人,陈道临都从来没有这种被人彻底看透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老头子,这位李斯特家的族长,或许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之中最聪明的。

  但是,他的阅历,他的年纪,他一辈子积累出来的智慧,以及看人的眼光,却真的把自己琢磨透了!

  “若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倒也没什么。”李斯特族长摇头,缓缓叹息:“一个真正的小人物,普通人,敢和一国之帝王为敌,那么不过就是死路一条,轻易就会被捏死。但是偏偏你这人,是个奇葩,是个异类,你有小人物的性子,抱着普通人的原则,却偏偏拥有了远远超出常人的能力。

  希洛一下子捏不死你,而且想收服你又收服不了——一个明明只是小人物心态的家伙,却偏偏拥有了可以影响全局的能力,这才是最大的一个麻烦。”

  麻烦么?

  陈道临心中暗暗冷笑。

  原来,我对于这些罗兰的顶尖大佬们来说,只是一个“麻烦”的存在?

  他眯着眼睛,笑看着李斯特族长:“老先生,说了那么多,你倒是花了不少精力来研究我这个人,只是……这个问题,和我娶不娶你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

  老头子忽然跳脚道:“你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绝无可能和希洛和解!而在我看来,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希洛的皇位也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那么也就是说,你……注定要和这位一国至尊为敌!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凭你一个人慢慢的去拼,要拼到何年何月?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希洛给灭掉了。”

  “那你还让我娶你女儿?”陈道临背着双手,淡淡道:“你应该让洛黛尔赶紧离开我,离我越远越好才对嘛。”

  “我倒是想。”李斯特老头子恨恨的嘟囔了一句,然后他叹了口气:“我女儿长大了,而我老了,我不能像她小时候那样,找人把她绑了回家。就算我这么做了,她过几天又会找机会跑出去找你。我总不能日日夜夜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女儿吧。况且……说不定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到时候,我一闭眼,她立刻就带着整个家族投进你的怀抱里去,我就算是埋在土里。也会死不瞑目的。”

  讲到这里,李斯特族长长长的出了口气,才看着陈道临。

  这一次,老头子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不要认为我这次跑来见你,只是单纯的逼婚。你若是真的想和希洛对抗到底的话。那么你就需要我李斯特家的力量。我李斯特家族的生意遍布全国,即便现在的局势,希洛也不敢公然对我家族下手。虽然我被迫逃离了帝都,脱离了希洛的掌控,但是他也不敢直接宣布我李斯特家族为叛逆。虽然在帝都,我家族的一些生意被希洛打压了。但是在全国各地,我家族的生意他却不敢碰!因为这一碰,就会坏了规矩,坏了游戏规则。所以……如果你想做大事的话,那么,娶我女儿。和我李斯特家族彻底合作,才是一条最最省力的捷径。”

  “政治联姻么?”陈道临苦笑。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是那些贵妇们在闺房之中传阅的爱情故事么?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最后有"qing ren"终成眷属?哼……那些才是幼稚的东西!”

  陈道临犹豫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小心翼翼道:“族长先生。洛黛尔小姐的人品才貌,当然都是极好的。能得到她的垂青,也是我很大的荣幸……”

  老头子脸色一变,翻了个白眼:“你就直接说‘但是’吧!”

  陈道临苦笑:“但是……这男女之间的事情,总要有感情基础才行吧……”

  “感情你个鬼!!”

  老头子忽然就怒了!

  他猛的跳了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在了陈道临的脑门上——以陈道临的本事,要想躲开他这一巴掌,倒也简单,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子暴跳如雷,陈道临终于还是没好意思躲闪。任凭对方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感情?谈结婚就要讲感情!你这就是死都改不掉的小人物的想法!”李斯特族长指着陈道临,满脸的怒其不争,喝道:“你可知道你如今地位不一般了!你有一块自己的领地,有上万部众,你魔法实力天才纵横。放眼整个帝国,你都已经颇有名气!像你这样的人,谈结婚的时候,居然还把感情当做第一位的条件!蠢货!不成器的东西!”

  “结婚不谈感情谈什么?难道谈钱吗?”陈道临皱眉。

  “当然!可以谈钱,可以谈利益,可以谈权势,可以谈这段婚姻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这些才是第一位的!当然了,如果在满足了第一位条件的前提下,结婚的对象,若是相貌和性子也符合你的胃口,那自然也是不错的。可唯独感情这种东西,却绝不应该被你这样的人当做首要的条件!”

  老头子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来。

  他看着陈道临,摇头道:“罢了,罢了。”

  他吐了口气,苦笑道:“达令陈,我告诉你,我这次跑来半路上见你,问你娶不娶我女儿,便是想看看你如今究竟是一个什么性子!

  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女儿没有那种感情!可如果你方才答应了我,答应娶洛黛尔的话,我才会觉得,你这人终于改掉了那些小人物天真幼稚的想法,你这人才真的可堪造就!你若是能改变之前的那些固执而幼稚的观点,我觉得以你现在的底子,若是加上我李斯特家的帮助,将来你就算敌不过希洛,也至少有自保之力。

  你只有拥有了真正的上位者的心思,才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在这个帝国占据一席之地!

  可如今,你到了这一刻,还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那么我算是看明白了。以你这样的性子,我哪里能放心把我女儿,把李斯特家族全部交给你?”

  陈道临也有些恼火:“难道你觉得我见好处就上,能娶你女儿就能得到好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上去把她娶了,你才放心么?你这算是什么当父亲的?”

  “我若是一个普通人的父亲,那么我自然会反对这样!可是我是李斯特家的族长!那么你如果能做到你说的这些,我反而会大声喝彩,为你高兴!”

  老头子说到这里,摆摆手:“好了,今天话就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你如今的心思。既然这样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盯着陈道临看了两眼:“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一个月时间!”

  他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时间,你回去慢慢考虑,你若是想明白了,能转变心思,一个月内,我还可以把女儿嫁给你!可若是一个月时间,你还想不明白,还转变不过这个该死的心态,那么你这人注定朽木不可雕!我就算拼着让我女儿仇视,我也会把洛黛尔带回家去,哪怕是关上她三五年,也绝不会让她再跑去你身边!

  以你这样的心态,一个小人物的心态,要和一国之君为敌,将来你必输无疑!我可不想把我的女儿和家族一起陪着你送葬。”

  说完,老头子已经扭头就走,回到了马车上,狠狠的一拍车厢,大声喝道:“走吧!快走!在这里多留一会儿,我就越生气!”

  看着这位李斯特家族的族长负气而走,马车渐渐跑远了,陈道临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我……一直都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个屌丝的心态么。”

  陈道临苦笑自语。

  但就连陈道临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李斯特家的老头子,实在是把自己看透了!

  真正的大人物只论利弊,只有小人物才会天真的只分对错黑白。

  自己自始至终,依然还是那个在现实世界之中养成的屌丝的心态。

  和希洛和解?那是绝无可能了。

  当卡曼和罗小狗死在皇宫大殿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陈道临再也不会和希洛有半点合作的可能。

  陈道临自问不是什么义薄云天,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是至少,杀了自己的朋友的人,陈道临绝不可能再和对方有什么瓜葛了。

  他也承认,李斯特老头子说的那些话,有很多内容还是有价值的。

  可偏偏……

  “就算明明知道这么做会有好处……但是,老子就是不喜欢啊!”

  陈道临握紧了双拳,用力对着天空挥舞了一下。

  “如果我那么做了,我还是我吗!!”

  ——此刻的达令哥并不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一百四十年前,也有一个明争天下,才华横溢,又桀骜不驯的年轻人,也说出过一样类似的话。

  如果我那么做了,我还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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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七章【埋葬的信仰】

  蓝蓝面如枯槁,她感觉到自己已经麻木了。

  在这烈日之下缓缓而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队伍里仿佛每个人都如同她一样。

  不过寥寥几个人的队伍,每个人脸上都毫无表情。即便是在这烈日之下,被晒得满头汗水,可是却也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这路……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在烈日之下,这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了,远处的山,天边的云,都仿佛变成了虚幻的景色。

  随便吧!

  随便怎么样吧!

  就这么走下去吧!

  漫无目的的走下去吧!

  哪怕……一直走到地狱的深渊!

  那……又如何!

  反正……终究是死路一条!

  反正……终究看不到任何希望!

  队伍里只剩下六个人。

  六个人,连同蓝蓝在内。

  当初两支海船组成的冒险队,光明神殿之中精锐尽出,一支船队,连同船员足足数百人的队伍。

  如今,在历经磨难之后,只剩下这么六个人了。

  从罗兰到这片遗弃大陆,几乎可以说是,一步!一血!

  ……

  事实上,随着队伍减员越来越严重之后,情况却缓缓的在好转了。

  因为,队伍的人数减少之后,寒夜需要照顾的人也在减少,这位精灵族的强者的照顾,分配到每个人身上的关注,也自然相对多了一些。

  这实在是一个很讽刺的事实:随着同伴死得越多,自己生存的希望却越来越大。

  蓝蓝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其实。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多少天没有再和同伴说话了。

  这个教会里的圣女,她的心仿佛都已经死掉了。

  自从那个傍晚。

  那个残阳如血的傍晚……她亲眼看着这支队伍的领袖,教会的神圣骑士团团长,光明神殿之中的巨头,被教宗海因克斯最信任的人之一。最亲密的伙伴,最亲密的战友……塔西佗大人,闭上了眼睛。

  塔西佗死的时候很平静。

  他并没有愤怒,也没有呐喊。

  这个铮铮铁骨的硬汉,在中毒之后,饱受磨难。却主动放弃了最后生存的希望,带着队伍继续前进了六天……

  整整六天时间,蓝蓝无法想象塔西佗大人的身心遭受了多少的折磨。

  他没有让人搀扶,坚持一个人蹒跚行走。

  即便是最后两天,他已经发热得满脸如涂血一般,却依然坚持在休息的时候。先分配人手警戒,分配食物,清点人数……

  自始至终,这位教会的神圣骑士,都在矜矜业业的完成着他的职责!

  蓝蓝几乎每天都会看见塔西佗在吐血。

  他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却强硬的拒绝人搀扶。

  他甚至很早就告诉蓝蓝:

  “如果我掉队,别管我。继续往前走!”

  ……

  就在塔西佗的生命走到最后一天的时候,这位教会的硬汉,却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精神旺盛了起来。

  在傍晚宿营休息的时候,他甚至强撑着身体,亲自在营地周围走了一圈。

  他甚至拉着蓝蓝,找到了寒夜,仔细的又将路途的日程再计算了一遍。

  最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睡觉的位置躺下。

  他的怀里,始终抱着他的剑!

  那把象征着荣耀的。骑士之剑。

  蓝蓝是在准备晚餐的时候,被人叫了过去,她被告知:塔西佗大人不行了。

  这位骑士在临死之前,并没有料想之中的悲怆,愤怒。咆哮……

  他显得很平静。

  他的嘴巴里,一点一点的在吐血,最后他甚至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凭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蓝蓝一直在流泪,坐在塔西佗的身边,拿着一块脏兮兮的布,不停的擦拭着塔西佗嘴角的鲜血,但是怎么擦,都擦不完……

  塔西佗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让人心碎!

  他临死之前,只是用那平静的眼神盯着蓝蓝。

  这位骑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蓝蓝用力攥着他的手,却感觉到塔西佗的手指绵软无力——这位勇猛的战士,甚至连握住蓝蓝的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感受到了塔西佗的眼神,蓝蓝将耳朵凑了过去,贴到了塔西佗的嘴边,静静的聆听着这位骑士团团长大人最后的遗言。

  “回去,回,回家……去……”

  只此一句,就此气绝。

  ……

  这位最最虔诚的信仰者,这位对光明神殿最最忠诚的战士,在他临死之前,他的遗言,却如此的简单,格外的简单……

  他没有再说“女神保佑”,没有再提到“信仰”,甚至没有再说出那些炙热滚烫的誓言。

  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一句:

  回家去!

  ……

  那天晚上,当塔西佗闭上眼睛的时候,蓝蓝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几乎吐血,彻夜流泪,就坐在塔西佗尸体的身边,抱着这位骑士团长大人,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在痛哭!

  她的眼泪都流干了,却依然在哀嚎,悲恸哀嚎!

  那声音,连一直默然以对的寒夜,都闻之动容!

  蓝蓝抱着塔西佗的尸体,整整一夜!

  甚至当旁人过来,告诉她要将塔西佗的尸体掩埋的时候,她如同发疯了一般的,奋力反抗!

  那一刻,蓝蓝仿佛真的是疯了,她用指甲,用牙齿,对待每一个试图靠近她,从她怀里带走塔西佗的人!哪怕是她教会里的兄弟和同伴!

  最后。在天亮的时候,寒夜走了过去,轻轻拍晕了蓝蓝,才挥挥手,示意教会的人可以将塔西佗埋葬。

  葬礼自然是十分简单的。

  一个幸存的教会中的神术师。吟唱了一段教会的教义经文,然后几名幸存的神圣骑士,在地上挖了个坑,将这位勇敢而忠诚的教会骑士,埋葬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之中。

  塔西佗被埋葬之后,这支队伍所有的人。仿佛一下就全部失去了灵魂。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空洞了起来。

  失去了这位领袖,这位主心骨,所有的人,眼神里都写满了……绝望!

  而唯独蓝蓝……

  她醒来之后,却从容的从地上爬了下来。

  她呆呆的坐在照样之下。

  坐在那刚刚升起的太阳的光芒之下。

  没有人靠近她,她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这个女人。忽然翻开了自己的那本保存的日记本。

  她拿出笔来,然后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干掉的墨瓶。

  她冷笑了一声,将笔直接折为两截,扔在了地上。

  蓝蓝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然后狠狠咬破!

  鲜血淋漓之中,她就用自己沾满了鲜血的食指,在那本日记本的新的一页。写下了这么几行字:

  “女神,你的子民,你的信徒,为了你的荣光,已经几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们品尝了这个世界最苦涩的滋味,阅尽了这个世界最悲惨的篇章,我们走过了这个世界最险恶的土地,我们承受了这个世界最痛苦的果实!

  可是,你在哪里?你为何不曾给予你的子民,赐予半分护佑?你为何不曾给予你的信徒。赐予一丝希望?

  女神,如果你不存在的话,那么我自当不再信奉于你!

  女神,即便你真的存在的话……那么,这样的神。我也不再信奉于你!”

  写下了最后一句,蓝蓝目光悲恸,然后缓缓将这本自己一路上珍藏的日记本,丢到了一旁,丢入尘埃之中,再也不看一眼!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寒夜,终于走近了蓝蓝身边。

  她低声道:“你们的首领……已经被埋葬了。”

  蓝蓝点了点头,她冷漠得近乎麻木。

  “塔西佗大人,已经被埋葬了么?”

  这个女人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笑容来,她缓缓抬头,看了看远方。

  朝阳在缓缓升起。

  “被埋葬的……还有,我的……”蓝蓝轻轻颤抖着低声自语:

  “我的信仰!”

  ……

  …………

  跃起!

  落下!

  矫健的身姿在半空之中一闪,就看见一道无形的风刃,将从半空之中飞掠而过的一条小小的影子斩落成两截!

  寒夜落在地上,她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一只生长着尖锐獠牙的,仿佛如同蝙蝠一般的怪物,已经身首两处。

  寒夜目光冷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这把剑还是人类送给自己的,这些人类带来的武器,质地都是惊人的好。无论是锋利程度还是坚固程度,都远远超过了精灵族自己的装备。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剑锋上那黑色的鲜血擦去,然后缓缓的插回了剑鞘之中。

  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仅剩的那几个人类,面色麻木,眼神空洞,走在那儿,依然如同僵尸一般——毫无生命。

  寒夜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就算这几个人能全部活着回到自己的部落里,这些人也已经废了。他们的心神已经彻底崩溃——没有了希望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或许……唯一的一个例外,是那个人类的女子。

  精灵的眼神落在了蓝蓝的身上。

  蓝蓝披头散发,缓缓的走在队伍的最后。

  她身上的衣衫破旧,就连靴子都已经磨破了。

  她只是平视着前方,机械而缓慢的迈动着步子。

  她的眼神,看似和其他人一样空洞。

  但只有寒夜,才能瞧出,这个女人和其他人类毕竟还有一些不同。

  如果说别人的眼神是空洞而绝望的话,那么这个女人的眼神则是……

  冷漠!

  冷到了极点的冷漠!

  ……

  这样的眼神,已经好几天了……

  自从这支人类队伍的那个男性首领死去之后,这个女人仿佛一夜之间,眼神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天晚上,这个女人的悲恸,她的哀嚎,寒夜全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当别人试图埋葬那个男性首领的时候,这个女人仿佛发疯一般的疯狂阻止别人从她怀里夺走尸体的时候……

  别人或许都以为她是疯了。

  但偏偏……所有人之中,却只有寒夜一个人,明白在那一刻,蓝蓝心中的真正感受!

  寒夜明白,蓝蓝其实没有疯!

  恰恰相反,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清醒得多!

  正是因为清醒,因为塔西佗的死,击碎了蓝蓝心中对于“信仰”的最后一丝幻想,最后一丝希望!

  蓝蓝才彻底清醒了!

  而清醒之后,面对的就是残酷的,无法接受的事实!!

  当蓝蓝死死抱着怀中塔西佗尸体的时候,当蓝蓝发疯了一样拒绝别人将塔西佗的尸体从她怀中抱走的时候……

  她并没有疯!而是清醒的!

  因为那个时候,在蓝蓝怀中的,并不只是塔西佗的尸体!而是……

  她的信仰!

  她多年的信仰!

  塔西佗的死,就代表着蓝蓝的信仰死去!

  塔西佗的尸体被带走,就代表着蓝蓝的信仰终于离开了她!

  塔西佗的尸体被埋葬,就代表着……

  这一切,队伍里的那些人类,没有人懂!没有一个人懂!

  可讽刺的是,偏偏是寒夜这个精灵,却深深的懂得蓝蓝的心!

  她看着蓝蓝,看着这个女人的绝望,看着这个女人的悲恸,看着这个女人最后的冷漠……那深入骨子里的冷漠……对于信仰的冷漠……

  她看着蓝蓝那特殊的眼神……

  寒夜仿佛就如同看见了自己。

  一百四十年前的那个……

  自己!

  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如同这个人类女子一样吧……那么绝望,那么悲伤,那么……冷漠!

  精灵隐藏在面罩之下的脸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看透了么,清醒了么……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我很想看看,一个彻底葬送了自己信仰的人,继续活下去,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

  …………

  仿佛是历经了磨难,终于走到了这条道路的终点。

  在这天下午的时候,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寒夜,忽然跳上了一个土坡,然后举起手来挥舞了几下。

  她飞快的高呼了几声。

  这声音终于让队伍里那些麻木的人们有了些反应。

  队伍的步伐停了下来。

  寒夜飞快的走到了队伍之中,来到了蓝蓝的面前。

  她审视着蓝蓝的眼睛,然后,缓缓的说了一句:

  “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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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八章【另一种婚姻】

  面前,仿佛是一如既往的那么一片旷野,贫瘠的土地,一望无际。

  远处的错落的低低的山坡,似乎就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景色了。

  而站在原地,寒夜却指着前方,说出了让蓝蓝终于有了些反应的话:

  “这里,就是我们的部落了!”

  部落?

  哪里来的部落?是眼前这一片荒原么?

  蓝蓝摇摇头,她甚至连出口疑问的意思都没有。

  寒夜瞧着蓝蓝,她轻轻哼了一声,然后飞快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这个精灵从怀里摸出了一件东西来。

  那是一片翠绿的树叶!

  一片仿佛生机勃勃,充满了绿色生命味道的……树叶。

  精灵将这片树叶卷了起来,卷成了一卷,然后送到了嘴边,轻轻的吹响了它。

  很快了,一束悠扬而悠远的声音,如同号角声一般,在这荒芜的大地上传出。

  这声音,如诉如泣,又似乎浅浅吟唱着什么,调子古朴而轻灵。

  随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眼前的这一片景象,仿佛空气在缓缓的蠕动,在扭曲……

  随即,就如同天地之间发生了一场变化……又如同是吹散了浓雾,仿佛是阳光下消失的海市蜃楼……

  眼前的景色,忽然就变了。

  那荒漠,那贫瘠的不毛之地,那远处的山坡……全部都不见了!

  仿佛有人轻轻将这个世界,将眼前的帘幕拉开……

  一片茂密,宏伟。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绿色森林,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前方!

  那盘曲的古树树干,那葱葱郁郁的绿色丛林,那茂密得几乎能遮挡阳光的树冠,那充满了生机的气味。扑面而来!

  “诸位。”

  寒夜看着蓝蓝的眼睛,用奇怪的语气,缓缓道:“现在你们眼前的,就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一个精灵部落……安纳西尔森林,这片大陆上。唯一的生机之地!”

  ……

  …………

  噼啪!噼啪!

  寂静的房间之中,只有烛火爆裂的声音。

  吉尔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倩影。

  毫无疑问,身为罗林家的女子,镜子里的那个女孩,是非常美丽的。

  如牛奶一般的肌肤。精致的面容,清秀的五官轮廓,淡淡的唇色,非但没有减少这分美丽,反而增加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尤其是那双眸子……长长的睫毛之下,明亮,清澈。楚楚动人。

  吉尔看着自己的眼睛,嘴角轻轻一弯,忽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道:“没有人会相信,几个月前,你还是一个瞎子。”

  她的声音里,饱含着一丝嘲弄。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吉尔没有回头。

  她只是略微皱了皱眉,脸上就重新变成了那一副矜持而平静的表情。

  她很清楚,在这个时间。在皇宫里的这个房间,能不用通报,就这么随意走进自己房门的人,只有一位。

  吉尔转过身来,站了起来。款款欠身,垂下了头去。

  希洛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房间里的这个女人——这个即将很快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是美丽的。

  她的美丽,甚至丝毫不输给那个曾经陪着自己一起偷吃美食的女孩,丝毫不输给那个让自己心思辗转的女孩。

  吉尔的美丽,和洛黛尔的美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境。

  尤其是在眼睛被治疗好之后,这位已经在帝都贵族圈里消失了多年的罗林家的大小姐,很快就给许多人带来了震惊!

  她高贵,矜持,平静,大方——仿佛举手投足,就是天生可以做皇后的人选。

  希洛对她也是一直很好的。

  虽然还没有正式结婚,但是却已经在皇宫之中,给她留下了这么一座宫殿来。

  皇宫里,这位未来的皇后可以随意进出,只是除了自己的书房,还有那座白塔禁地。

  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即将成为这座皇宫的女主人——唯一的女主人。

  甚至还没有结婚,在希洛的默许之下,吉尔已经开始掌管皇宫之中的一些内部的事务。

  甚至就连希洛每日的三餐,都开始由吉尔负责交待人去安排。

  毫无疑问,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好这段婚姻。

  男的是帝国新皇,年轻有为。

  女的是豪门之女,高贵美丽。

  这仿佛是一段最最合适的婚姻了。

  然而,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才知道……这最最“合适”的婚姻,有多么的可笑。

  吉尔知道,虽然在有外人的时候,这位新皇希洛,总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面对自己的任何要求,他都会报以最有风度的微笑,然后点头应允。

  而在外人面前,吉尔总是洋溢着那矜持而温柔的微笑,举手投足之中,尽显高贵大方,仿佛母仪天下,这句话,就是天生为她而准备着的。

  但是……

  吉尔更知道……自己可以出入皇宫已经快九个月了。

  她几乎有一小半的时间,就住在这皇宫之中。

  但是她和她的这位皇帝未婚夫之间的亲密接触,却是……

  零。

  除去公开的宴会,两人私下里从来没有一起共进过一次晚餐。

  两人不曾一起在皇家花园之中散步过一次。

  甚至,吉尔记得,自己在皇宫里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住了有近三个月的时间了……而自己的这位未婚夫,却连自己的手都不曾牵起过一次。

  从自己第一次在皇宫之中过夜开始……一直到今天,这位未婚夫,都不曾在自己这里过夜过一次。

  吉尔抬起头来。看着希洛。

  希洛也在看着她。

  过了会儿,希洛才缓缓开口:“我刚用过了晚餐……今天的晚餐很和我口味,你费心了。”

  吉尔神色平静,淡淡道:“为陛下效劳,我只是在尽一个妻子的义务罢了。”

  希洛缓缓走进了房间里来。他随手将房门关上了。

  偌大的房间之中,就只有这一对这个世界上身份最最高贵的夫妻二人。

  “我们的婚礼,下个月就要举行了。”希洛的声音很平静。

  吉尔的神色更加平静:“婚礼的仪式我已经和礼仪官核对过了,那天您的礼服,也已经在赶制……”

  “我知道。”希洛点了点头,他的眼神。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他看着吉尔,语气稍微多了一丝柔和:“你做事情,一向都很妥当。”

  吉尔抬起头来:“这是做妻子的本分而已。”

  希洛缓缓走近了几步,他就在房间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就坐在距离吉尔不远的地方。

  吉尔神色不动。她转过身去,从桌上倒了一杯茶,甚至还先细心的试了试水温,然后才双手端到了希洛的面前。

  希洛没有接过茶杯,而是平视着吉尔的脸——他仿佛想从这个女人的脸色表情上看出点什么来。

  “很多人……都在期待我们的婚礼。都希望我们尽快结婚。”希洛仿佛笑了笑:“那些大臣,那些将领……也包括了那些贵族。当然了,最期待的人。是你的父亲。”

  “我知道。”吉尔点头。

  希洛轻轻一挑眉毛:“但是仿佛……你并不期待。”

  听了这话,吉尔才略微皱了皱眉,她深深吸了口气,审视着希洛,才低声道:“陛下……也是如此。”

  希洛一怔,随即他居然也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减。

  看着吉尔,希洛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个婚姻,你我都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吉尔摇头。淡淡道:“也有一些不同的。”

  “不同?”希洛有些意外。

  “不同的地方是,陛下有的选,而我……没得选。”

  希洛略一皱眉,看着吉尔:“你……不愿意?”

  “当然愿意。”吉尔神色依然那么平静:“陛下是一国帝王,年轻有为。无论是才貌,都是人中之极,我身为女人,有这样一位丈夫,哪里会有不愿意的?”

  “可是……我感觉到,你并不爱我。”希洛淡淡笑道。

  “陛下也同样不爱我。”吉尔的回答依然这么平淡:“我们的婚姻,原本就和爱情无关。”

  希洛点了点头,他忽然神色一松,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吉尔的面前,伸出手去,接过了吉尔手里的茶杯,却缓缓放在了桌上。

  然后希洛轻轻挑起了吉尔的下巴,审视着她的面容。

  “你很美,非常美。”

  吉尔没有躲闪希洛的目光,淡淡一笑:“我会记住陛下的赞美。”

  “今晚,我住在你这里。”

  希洛的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终于让吉尔的身子微微一颤。

  仿佛对于吉尔终于有了些不平静的反应很满意,希洛微微一笑,忽然弯腰,伸手就将吉尔从地上横抱了起来,然后大步了走进了里面的卧室。

  将怀中的女人轻轻往床上一放,希洛已经坐在了床上,双手已经摸在了吉尔的衣襟之上。

  吉尔深深吸了口气,她仿佛看一眼窗外……夜色静好。

  她缓慢而坚定的,推开了希洛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平静的笑容来。

  “不劳陛下,我自己来吧。”

  看着床上这个美丽而年轻的女子,就在自己的注视之下,以一种平静而从容的姿态,缓缓的宽衣,那年轻美丽而奔放的美好身姿,一点一点的展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希洛的神色微微一动,然后,他扭过身去,一挥袖子,将房间里摆在床头的唯一的烛台熄灭。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吉尔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身份为自己未婚夫的男人,缓缓的俯下身来,贴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她缓缓的帮希洛脱去了衣衫……

  直到那最后的一刻,吉尔身子才一僵。

  她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却忽然听见耳旁,希洛用一种奇怪而平静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

  “我今天已经下令,赦免了弗里茨总督父子,也把卢修斯放了。”

  吉尔身子一颤……随即,身上的这个男人,压在了她的身上……

  ……

  …………

  一切都很平静。

  仿佛是两个平静的男女,也没有任何的激动,就这么平淡的做完了一切该做的事情。

  一切都是在安静之中完成的。

  即便是在最后一刻,吉尔也都是咬住了自己的牙齿,她感觉到,黑暗之中,希洛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包括她自己在内,两人的神色,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当一切终于做完,一切终于完成之后……

  希洛躺在了吉尔的身边,吉尔才忽然坐了起来,拱起身上的毯子,就要离开床。

  “你去哪儿?”

  吉尔身子一顿,黑暗之中,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扭过头来,借着窗外的那一点点星光月色,看着希洛的脸。

  “陛下已经做完了要做的事情,我现在……只是想去清洗一下。”

  希洛沉默了会儿:“这么着急么?”

  吉尔咬了咬嘴唇,她的手指用力捏着毯子,深深吸了口气,她的声音终于有了几分颤抖:

  “如果陛下还想再要一次的话……”

  希洛仿佛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平静。

  “你很抗拒我么?”

  他坐了起来,就再黑暗之中,他坐在了床上,然后伸出手来,拉住了吉尔的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握住我的手吧?

  吉尔心中忽然有些苦涩。

  “我让宫廷里的医官检查过我的身体……我也让宫廷女官检查过你的身体……我们两人的身体都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也让女官计算过你每月的……周期。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今天是每个月你适合受孕的日子。”

  希洛平静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我原本想等到一个月后我们结婚了,再做这件事情,但是现在……情况有些变化,无论是我,还是你的父亲,还有很多人……都希望我们尽快的能有一个孩子。”

  希洛用近乎轻描淡写的语气诉说着这些话,他平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所以……从今天开始,每个月的这几天,我都会在你这里过夜。”

  “…………”吉尔沉默了会儿,然后她缓缓的松开了手里的毛毯,她重新躺了下去,就躺在了希洛的身边:

  “我明白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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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九章【归来】(一)

  相比草原上的绿海无垠,帝国的西北则是另外一番风景了。

  仿佛无边无际的旷野,山坡,稀疏的植被。

  即便不是在深秋,常年四季看来,也都仿佛总是笼罩着一层萧瑟的气息。

  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却偏偏孕育出了帝国最强大的家族,帝国最精锐的军队,以及……

  “我这个大麻烦?”

  陈道临坐在马上,他的心情略略有些激动。

  离开自己的大本营已经太久太久了!

  虽然对于罗兰世界来说,自己的离去或许只有那个几个月时间。

  但是对于陈道临自己,在小世界里足足待了有六年时间!!

  “六年啊……一个青春期都过去了……”陈道临苦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他已经把胡须全部刮去了——和这个世界许多男人都喜欢蓄须不同,罗兰帝国的很多男人觉得男人留下胡子会显得很威武阳刚,可陈道临来自现实世界,却只觉得留下胡子会显得很邋遢。

  这纯粹是个人卫生习惯。在这个封建文明的世界里,无论是卫生条件还是医疗条件都远远达不到现实世界的水准,甚至连洗澡都是一件奢侈事情的地方,留那么长的胡须,简直就是给自己招虱子和跳蚤。

  跟在陈道临的后面,艾妮塞骑在另外一匹马上,她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的这位神仙老师情绪有些不同。

  在通过郁金香家和努林行省边境的时候,陈道临遇到了郁金香家边境巡逻骑兵的盘查,不过他依然故伎重演,拿出了杜微微送的那枚徽章。自然是畅通无阻。

  甚至巡逻的骑兵还好心的给陈道临指点的方向和捷径,善意的提醒他,过境之后,小心那些努力行省的地方守备军的巡逻队。

  陈道临一路过境之后,却并没有遇到努林行省的巡逻队。不由得就有些意外——他当然不知道,就在几天前,努林的那位总督已经被自己的老相识帕宁罢免了。而这位西北总长已经下令,让所有的地方守备军收拢回营,不得造次。

  整个努林行省的边境,几乎面对郁金香家的方向。几乎都是完全不设防,敞开了怀抱。

  陈道临一路悠闲的骑着马,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当然,还有那七八头羊,和一条小狗。

  广阔的旷野上,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东西存在。

  所以陈道临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远处,那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浓烟。

  他知道,那是自家的小砖窑在烧砖冒出的浓烟。

  那条乞力马罗山上下来的河水,蜿蜒辗转,在这旷野上犹如大蛇一般。

  这深秋的季节,已经渐渐的要进入枯水期了。水势也开始平缓起来。

  骑马就可以毫不费力的从河水上淌过,水面仅仅只到了马腹以下的位置。

  倒是那几头羊。陈道临只能自己来回跑了两趟,把它们抱过了河水。

  “那里,就是我的家了。”陈道临指着远处地平线上那几个土坡下的砖窑,指着更远的地方,那已经微微有些成型轮廓的“新城”。然后看了艾妮塞一眼:“也是你的家。”

  艾妮塞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远处那个地方。

  相比草原上的一片绿草,这里显得更荒凉一些,但是却更有一种古朴而浑厚的味道。

  那偏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建筑,远远看去,也是一片土黄色。仿佛和这片大地的颜色融为了一体。

  天是蓝的,地是黄的。只有在那条河水的两岸,因为河水的滋润,才有那么零星的一片片水草之地。以艾妮塞的眼光看来,那倒是一片不错的放牧的草场——虽然面积小了一些。

  让艾妮塞吃惊的。是在河水的东岸的水草地上,居然有一些牧民在放牧。

  有牧民穿着草原上样式的衣衫皮袄,挥舞着鞭子,驱赶着牛羊,还有牧民骑着马,在那草场旁跑来跑去……

  这个场景,正是艾妮塞从小到大看的最多的一幕了,本以为随着这位老师离开了家乡,就再也看不见这样的场面,却没想到……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家里,也有一些和你一样来自草原上的牧民在这里栖息,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躲避战乱。这片水草之地,就是我划出来的放牧之地,他们为我放牧牛羊马匹,而我为他们提供庇护。”

  陈道临停住了马,对满脸惊喜表情的艾妮塞笑了笑。

  他知道,年纪幼小又遭逢大难的小女孩,跟着自己离乡背井来到这里,即便她心智经过了部族惨剧之后,被锤炼得很坚韧了,但依然还是会心中恐慌。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看见自己的同族,或许能给她带来一些安慰,也能让这个小女孩更容易的融入这片新的世界吧。

  陈道临和艾妮塞两人骑马靠近,很快就引起了那些牧民的注意。

  已经有几个牧民策马飞奔,迎着两人就过来了。看着这些牧民满面红光,身形矫健,脸上和眼睛里都闪动着富足安逸的光芒,陈道临心中才稍稍安定了几分。

  走得近了,就听见靠过来的那几个牧民之中,就有人叫嚷起来:

  “主人回来了!主人回来了!!”

  原来这几个牧民之中,有人认出了陈道临。当初陈道临随着鲁高在草原上一路行走,都是亲自招揽那些牧民,不少人都记得他的模样。此刻看见他回来,哪里会认不出来?

  陈道临哈哈一笑,策马过去,那些牧民等他靠近,都纷纷下马来,以草原上的礼节,拜服在地上对他行礼。

  陈道临知道,这是草原牧民对自己部落族长才会行的礼节。

  陈道临也下了马来。扶起了一个牧民,然后飞快的询问了几句。

  当听到对方回答来到这里被安顿得很好,陈道临心中就越发的安定了下来。

  听这牧民说,眼下在这片地盘上,从草原上被招揽而来的牧民。总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而之前陈道临从西北独立师和郁金香家那儿弄来的上千的牛羊马匹,都被这些牧民很好的照料着。

  这些牧民性子还是很淳朴的。

  大家边走边说,很快就有牧民向陈道临抱怨,自己闲的太过无聊了。

  这些人都很清楚,自己能脱离草原来到这么一片没有战乱的地方,而且有这么一个强力的大人物庇护。在这么一片没有人抢夺的水草地栖息,那都是托了陈道临的福。

  五百多牧民,只放牧这么千余多的牛羊马匹,这工作实在是太轻松的。

  轻松得几乎让这些牧民心中生出了些惶恐来。

  按照草原的习俗,吃多少饭就要干多少活儿。谁也不会白白养活不干活的人。

  如今在这里,每天都能吃饱穿暖。可大家却只做这么一点儿活,这样过于安逸幸福的生活,却反而让这些常年生存于危机和紧迫感之中的牧民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只觉得自己这么被养着,长此以往,万一主人将自己这些人再抛弃掉,那可就……

  陈道临听了,也只是哈哈一笑。随口安慰了这些牧民几句:

  “想干活儿,那还不容易……过些日子,只怕这里的马匹和牲畜就会多出许多来。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让你们为我效力。”

  嗯,五百多牧民,除去老弱妇孺的话,壮年男子也有一百多人了吧。

  这一百多人,可都是陈道临规划之中的骑兵的骑术教练。

  离开了水草地,拒绝了这些牧民的陪同随行,陈道临让他们回去继续照顾牛羊牲畜,带着艾妮塞继续朝着自己的领地走去。

  艾妮塞一步一回头。似乎对那些扎在水草地旁的一座座帐篷很是不舍。

  陈道临看在眼里,轻轻笑道:“在这里你可以自由的选择,你是喜欢和这些牧民一起住在这里的话,我就让人给你弄一个帐篷。或者你喜欢跟着我,那就随我回城里住房子。”

  艾妮塞垂头想了想。随即抬起头来,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坚定:“我要跟着老师在一起。老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老师住帐篷,我便住帐篷,老师住房子,我便住房子。”

  陈道临哈哈一笑,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距离自己的聚集地还有大约不到一公里的时候,前方又跑来了一个小小的马队。

  这些马队则都是穿戴了武器铠甲的,手里居然还拿了刀剑。

  陈道临看在眼里,立刻就辨认了出来,这是自己分化出来的军事组里的马队了——也是他未来骑兵的雏形。

  自己的麾下这些民众之中回骑马的人并不多,能挑选出来编入军事组的,更要求忠诚度可靠,所以只是从信徒和神仆的家庭之中挑选。

  这一来,军事组的马队数量自然就更少了。

  这区区跑来的马队不过十余骑,而且看骑术也还不太娴熟,队伍也有些散乱。

  但好在总体看来,也勉强算是有些骑兵的样子了。

  至少在围拢过来的时候,还很是小心的摆出了警戒的队列,两翼散开。

  陈道临暗中点了点头。看来军事组的训练并没有荒废。

  这些马队应该是负责在领地外围进行巡视警备的,看见有陌生人靠近,就赶紧上来检查了。

  这些马队的骑兵都是信徒和神仆出身,自然很快就认出了陈道临这位“大祭司”。

  顿时又是一片人仰马翻,行礼拜见,然后重新上马列队引着陈道临前往自家的领地。

  陈道临在他创立的这个无双武神教之中地位最为崇高,而且又在之前的时间之中立下了自己的无上威严,这些马队的骑兵简直将他视若神灵一般。

  这一会面,却反而不像那些淳朴的牧人,敢上来和他寒暄说话,这些马队信徒,都战战兢兢,远远的以敬畏的眼神投向陈道临。

  陈道临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动,却也并不主动去说话——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既然是以宗教的方式来收拢这些人心,那么身为宗教领袖,保持一些神秘感和威严,其实反而是最好的。

  可随着队伍靠近自己的领地,马队缓缓走过了领地外那片山坡旁的小砖窑……

  砖窑的规模,比陈道临离开的时候又扩大了有三成,一排排砖窑的烟囱都冒着浓烟。

  陈道临看在眼里,原本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可随后,当他看见,那远处自己的聚集地,那座已经初见规模的新城的建筑旁,竖立着一面旗帜……

  陈道临顿时脸色一变!差点就没从马上摔下来!

  那面旗帜,赫然是……

  火焰郁金香旗!

  陈道临面如土色,赶紧拉过了一个马队的骑兵,飞快的询问了两句。

  然后才得到了禀告:

  “禀告大祭司,郁金香家的那位公爵大人,眼下正在咱们这里做客。为了和您见上一面,她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五六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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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九章 【归来】(二)

  来到聚集地外的时候,马队之中早有人已经提前跑回来禀告过了。

  陈道临这位大老板的回归,自然惊动了家里的所有人。

  陈道临还没走进聚集地,就看见已经建造了一般的城寨墙外,有一群人迎了出来。

  为首的是皮埃尔男爵那个老头子,他一头银发倒是很是醒目,和他的儿子波洛米尔站在一起。

  而在皮埃尔男爵的身边,陈道临意外的看见了胡克船长,还有迪克森。

  洛黛尔站在人群之中,小脸垂着,神色有些复杂,只是那闪动的目光,却终究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陈道临骑马走近了几步,就看见人群之中已经有一条影子飞快的窜了出来。

  巴罗莎犹如一只燕子一般飞了出来,轻灵的身子朝着陈道临扑了过来。

  陈道临立刻翻身下马,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张开双臂,一把将这个小精灵用力抱住。

  巴罗莎身上那特有的如青草一般的甜甜的气味被陈道临嗅入鼻子里,他忍不住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看着怀中,满脸红晕,目光闪动的精灵,忍不住就垂头,在她的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老子回来了……我的小宝贝,想我了没有?”

  巴罗莎眼神如醉,轻轻嗯了一声,却赶紧缩了缩脑袋。

  她原本是一个性子内敛害羞的女孩,方才一时激动,心中的思念冲破了理智,才忽然跑了出来冲进陈道临的怀里,此刻终于被陈道临抱住,却忽然反应了过来。不由得羞不可抑,哪里还敢说半句话,只是身子轻轻颤抖,瞪大了眼睛瞧着陈道临,目光如水。

  “哈哈!达令哥我回家了。今晚你可要好好的安慰安慰我,这趟出去,我可是吃了大苦头啊!”

  说着,陈道临一手用力搂住了巴罗莎的腰肢,一手牵着缰绳,就大步朝着人群走去。

  先和皮埃尔男爵等自己的麾下班底寒暄了几句。也没有细细的问领地里的事情。

  陈道临就招招手,将躲在自己的身后,眼神怯生生的艾妮塞召唤了过来。然后拉起她的一只手,塞给了巴罗莎,正色道:“这是我这趟出门,在草原上收的一个徒弟。她刚来到这里。或许会有些不适应,你照顾她一下,把她安顿在咱们家里住下。”

  顿了顿,陈道临飞快的在巴罗莎的耳边,轻轻又补充了一句:“这孩子命苦,家里的人都遇难了,年纪轻轻。也是可怜。”

  精灵原本就是纯善的性子,一听之下,顿时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怜悯来,攥住了艾妮塞的手,柔声道:“好可爱的小姑娘,你今晚就住在我那儿吧。”

  这话一说,顿时让陈道临脸色就垮了下来。

  她住你那儿?那哥住那儿啊?

  哥可是在那个小世界里憋了六年啊!!

  用力咳嗽了一声,陈道临沉声道:“就安排她住在我们院子里就好……呃,倒是不必和你一个房间的。”

  巴罗莎和陈道临早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又早已经熟悉了陈道临那无耻的性子。听闻陈道临这么说,看见他眼神之中闪烁,哪里还猜不到他的用意?顿时面红耳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蒙托亚在军事组带着人操练,倒是没有出现在迎接的队伍里——这个性子古板的家伙。恐怕就算是知道了自己回来,也不会放下操演了一半的队伍跑来迎接自己。

  至于阿德嘛……听皮埃尔男爵说,他今天跑去罗瓦城去办事了。

  陈道临的眼神在队伍里扫了好几眼,却没看见杜微微,心中倒也不奇怪:以她的身份,当然不可能纡尊降贵跑来迎接自己的。

  至于洛黛尔……

  洛黛尔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道临,一刻也不曾挪开,那眼睛里仿佛已经泛出了一些泪花来。

  只是看着陈道临搂着巴罗莎,她却只是站在原地,用力捏着双拳,咬着嘴唇。

  陈道临也有些头疼,终于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走到了洛黛尔的面前。

  洛黛尔看着陈道临来到了自己跟前,却反而有些意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回来了。”

  陈道临的语气很深沉,他看着洛黛尔的眼睛。

  可随即第二句,就露怯了,眼神有些躲闪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笑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家里,很多事情一定是辛苦你了。”

  洛黛尔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被陈道临攥住了手的小精灵,她深深吸了口气,故意用平静的语气道:“辛苦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反正这里的事业也是有我一份的。”

  陈道临就无言了。

  路上被李斯特族长那个老头子堵在路边说了半天的话,却反而让陈道临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起来——这个女孩对自己的心思,他当然是心知肚明的,可真的要怎么做,却似乎还有些犹豫。

  气氛就有些尴尬起来。

  倒是巴罗莎,那双眸子里目光转了转,却轻轻挣脱了陈道临的手,走过去,搂住了洛黛尔,柔声道:“这些日子来,都是洛黛尔在处理家里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懂,好些事情,都是她做主,和皮埃尔先生一起决断的。洛黛尔这些日子,吃睡都很少,已经瘦了许多。”

  陈道临听了,心中却越发的不是滋味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的确下巴又尖了一些,倒是显得眼睛更大了。

  那双大眼睛之中,还有些细细的血丝,显然是这些天没怎么休息好的样子。

  联想起路上的时候,李斯特老头子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此刻又看见眼前的洛黛尔,这么美丽的一个少女,却为自己弄成了憔悴模样,心中不由得一软。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冲动。陈道临忽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双臂,轻轻的搂住了洛黛尔,抱了抱她,在她耳畔低声道:“谢谢你……是我不好。叫你吃苦头了。”

  洛黛尔忽然被陈道临这么抱住,整个人都呆住了。

  身子先是一僵,随即仿佛心中原本撑着的那一口气,一下就消失了。

  身子也软了,差点就软在了陈道临的怀里。

  听见这个混蛋在自己耳边低声说的那句话,那滚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朵上。洛黛尔在这一瞬间,几乎连心都酥了。

  面红耳赤之下,洛黛尔才忽然用力挣脱了陈道临,恶狠狠的盯着他,低声喝道:“谁!谁允许你抱我的!!还,还有……什么谢谢!我是为自己的产业在辛苦。用不着你谢!”

  说着她狠狠跺脚,却忽然转身,逃一般的跑掉了。

  看着洛黛尔踉踉跄跄的逃离,陈道临面色古怪,倒是身边的巴罗莎,幽幽叹了口气……

  回到了自己的住宅,巴罗莎带着艾妮塞下去安顿。

  陈道临听皮埃尔男爵等人将近期来领地里一切的事务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汇报。

  总的来说。情况还是很不错的,各个领域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无论是规模还是收益都在稳步增长之中。

  陈道临心中先安定了一大半。

  又问起了最近的局势,从皮埃尔男爵的口中得知的消息,倒是和他自己一路上听到的传闻没有太大出入。

  只是听说西北独立师经过了短暂的叛乱,然后就被杜微微轻骑突袭收复全军,连那个西尔维斯特也被杜微微干掉的……

  陈道临不由得心中震惊:这个女人,果断起来,倒是真有股子连男人都比不上的杀伐决断的味道!

  又听说了两个雷神之鞭的师团,就驻扎在了努林行省首府木兰城附近,遥遥的制约着郁金香家……

  陈道临听到这里。却反而笑了起来。

  “时间拖得越长,我看这仗就越打不起来。”

  只是听说了希洛派来的西北总长,军政首脑,居然是帕宁……这个消息却让陈道临的脸色一变!

  他当然很清楚帕宁的厉害!

  这个人有头脑,有手段。有本事,有心志!

  在帝都政变之中,就已经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来。和马尔希陛下最后那一战,虽然惨败而断臂残疾,但是陈道临却隐隐的感觉到,这个人绝不会就此废掉!

  “希洛派他来西北,倒是和很聪明的选择。这个家伙对上那位女公爵,我倒是好奇到底谁会笑到最后了。”

  说到这里,陈道临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胡克船长和迪克森。

  眼下就两人还没有向陈道临汇报——这两人被陈道临暗中派去了北边做事,却是他布置下的一步暗棋,此刻终于看见两人回来,而且看似完好无损,想来任务应该是没出什么差错了。

  倒是不急着听两人汇报,眼下当务之急嘛……

  “那位在咱们这里做客的女公爵呢?”

  皮埃尔男爵苦笑道:“公爵大人对我们的那座神庙很有兴趣,这几天,就住在神庙外的一座刚建好的院子里。一应的饮食用度,都是洛黛尔和夏夏小姐在伺候着。”

  陈道临叹了口气:“好吧……堂堂一位公爵在家里等了我这么多天,我既然回来了,总不好怠慢人家……”

  他已经站了起来,苦笑道:“走吧,我这就去见见公爵大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陈道临愁眉苦脸。

  心中只是祈祷:费欧娜那个女人虽然发现了我的秘密,但是想来现在她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杜微微吧——嗯,杜微微一直在外面没回楼兰城,这么重要和隐秘的事情,那个女人应该也不会用书信传递。

  嗯,但愿,现在杜微微还不知道!

  硬着头皮出门,也没带任何随从,陈道临只身一人就往神庙方向而去。

  神庙外的这条大街上,已经有一些房子被建了起来。

  街头第一套院子,地势最好的地方,就被拨了出来让这位女公爵贵人居住。

  陈道临来到院子外,就看见有精锐的郁金香家的武士在这里把守,戒备森严。

  他刚走进了几步,就有护卫迎上来阻拦。

  陈道临报上了自己的身份,请护卫进去通报。护卫听说是这里的主人来访,态度倒也很客气,只是请陈道临稍后,便飞快进去通报了。

  片刻之后,这个护卫跑了出来,看着陈道临,语气有些古怪:

  “法师大人……我们公爵大人现在正在处理家族事务,暂时不方便见您。公爵大人有言,请您,请您……”

  说到这里,这个护卫的脸色越发的诡异起来。

  “请我什么?”陈道临皱眉。

  护卫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公爵大人说了,请您天黑之后,等所有人都睡了,再来见她。”

  啊?

  这算什么话?

  天黑之后?等所有人都睡了,再来见她?!

  陈道临忽然就感觉到自己脑后有股凉飕飕的感觉!

  随后,这个护卫却从背后拿出了一件东西来,缓缓的送到了陈道临的面前:“我们公爵大人还让我把这把剑交给您,说是……这是您上次造访的时候不小心丢下的,现在物归原主。”

  看着这护卫双手捧出一柄长剑来,那剑锋,那样式,那材质……

  陈道临哪里会认不出来?

  他略一思索,顿时就猛然反应过来了!!

  瞬间,汗如雨下!!

  此时此刻,陈道临真的有一种考试作弊,被当场抓获的感觉!

  脸上都几乎要抽筋了,陈道临嘴角抽搐,本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掉头狂奔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但是转念一想,人家都找到自己家里来了?自己还上哪里逃去?

  这个“惊喜”实在是太大了,让陈道临一时半刻,险些就有些招架不住。

  用力咬了咬牙,定了定神,陈道临深深吸了口气,嘴角抽搐,苦笑道:“你们……你们公爵大人,还说了什么没有?”

  这护卫面色更加古怪,他盯着陈道临看了两眼,皱眉苦笑道:“咦?您倒是也猜到了?”

  这护卫随即咳嗽了一声,缓缓道:“我们公爵大人说了,若是您看到这把剑,掉头就跑的话,那么就什么都不必说了。若是您没有跑掉的话,那么就让我告诉您……她让我转告一句原话,一字不差的说给您听。”

  陈道临板着脸:“你说吧。”

  “你上次是怎么见我的,这次就怎么来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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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章 【女人的怒火】(一)

  上次是怎么见我的,这次就怎么来?

  陈道临听了这句话,当场就愣住了。

  这算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让我再玩一次夜闯游戏?

  可这里不是郁金香家城堡啊,而且,里面也没有一个刚洗过澡脱得光光的大美人啊……咳咳咳咳,好吧,后面这条不是重点。

  可这里……

  陈道临真的很想扯开嗓子大吼一句:这里可是老子的地盘才对啊!!!

  可想归这么想,真让达令哥跑到杜微微面前喊上这么一嗓子,他却也没有那种底气。

  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啊。

  哪怕撇去双方的实力对比,哪怕不谈什么对方是郁金香家的公爵……

  只是单纯论两人之间的私交,陈道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公爵无论怎么算,都是一个非常够意思的朋友了。

  从开始她就极为赏识自己,几次三番都摆明了立场的试图招揽自己,招揽不成,也对自己非常的尊敬,多次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

  甚至在自己被希洛关押的期间,这位女公爵冒着得罪新任皇帝的危险,强行要求希洛把自己交出来……

  再加上自己来到西北之后,这位女公爵也第一时间伸出了援助之手,之前和西北独立师的交易,陈道临自然不是傻瓜,当然很清楚,自己能占那么多便宜,是这位女公爵故意在帮自己。

  那么,自己作为朋友,三更半夜跑去别人家里窥探。还和她打了一场——这种事情,怎么说起来都是陈道临自己理亏的。

  ……

  好吧,你想重演那晚的场面么?我就满足你……

  陈道临无奈的先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里。

  他先是好好的睡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傍晚的时候。吃了晚餐,然后等蒙托亚和马丁两个军事组的首领完成了一天的军事任务,回来和他汇报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发展。

  做完了这所有的一切,陈道临甚至还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在夜幕之下,出门了。

  满天星斗。夜空之上明月高悬。这无疑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可陈道临的心情却犹如上刑场一般。

  沿着大街缓缓走向了神庙,来到了杜微微居住的那个地方。

  站在紧闭的大门外,陈道临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去敲门——杜微微不是说,当初怎么见的,今晚就怎么见么?

  意思很简单。是让自己再夜闯一次……

  绕道了这个院落的侧面,陈道临看了看空荡荡安静的街道,然后悄悄走近了墙角,先侧耳听了听院子里没有什么动静,才深深吸了口气,飞身跃上了墙头。

  在墙头上蹲着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景尽收眼底。陈道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甚至连一个护卫都没有。

  (这女人不会是为了“迎接”我,故意把护卫都撤走了吧?)

  陈道临心中嘀咕,然后慢吞吞的跳下了墙。

  可就在他双脚才站在地上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那天晚上,你就是这么翻墙跑进我家里来的?这法子真蹩脚!”

  骤然一听见杜微微的声音,陈道临整个人就如同受惊的猫儿一样,全身一僵,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随即他心中却反而放松了下来——反正来都来了,总要见面面对的。

  干脆放松了身子。缓缓转过身来……

  “杜微微,好久不见啊。”陈道临嘿嘿干笑了两声。

  面前,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立在院中,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从哪里钻出来的。

  杜微微站在那儿。就站在那皎洁的月色之下。

  她那头红色的头发被月光照耀着,泛出一层淡淡的金色,仿佛变成了金红色的长发。

  清丽明艳的脸庞上,不喜不怒,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那双迷人的眸子,在月色之下忽闪忽闪,仿佛连漫天星辰都相形失色。

  更让陈道临意外的,是杜微微的穿戴的衣衫。

  她居然穿着一件素色而宽松的袍子——看样子仿佛是纯棉的质地。陈道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衣衫的样式有些眼熟,再多看了两眼之后,才心中一跳:

  这不就是一件睡意么?好像那天晚上夜闯郁金香府,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也是穿着这样类似的衣服……

  她……难道还真的想玩一场场景重现的游戏啊?!

  陈道临心中念头闪动,最后还是决定,既然都已经得罪了对方,而且自己也已经决定来面对了,那么就不放态度坦诚一些吧。

  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陈道临缓缓道:“公爵大人,我……我是来对你道歉的。”

  “道歉?”杜微微撇了撇嘴角。

  “是的。”陈道临正色道:“对于前些日子的,在楼兰城里,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在这里想你表示很郑重的道歉。我的做法……”

  就在陈道临打算把酝酿好的言辞说出来的时候,杜微微却忽然一摆手。

  “这些话先不用说了。”

  “呃?”

  陈道临茫然的看着杜微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一个适合的场地吧。”

  杜微微说着,一指外面:“出去再说。”

  出去?

  陈道临想了想——罢了,既然自己是来道歉的,那么就干脆把诚意做到十足,对方说做什么,那就做什么吧。

  想着,就要翻身上墙。

  杜微微在身后冷冷道:“怎么?达令法师原来这么喜欢翻墙么?放着院门不走……原来你有这种嗜好么?”

  陈道临一呆,忍不住也笑了笑:“我倒是太紧张了。”

  说着,他就朝着院门走了过去,主动打开大门,做一个请的手势。

  杜微微也不看他,负手就大步走出了院门。

  两人来到了大街上,杜微微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就在这大街上,径自朝着西边而去。

  她虽然只是步行,但是步伐却极快,身子轻飘飘的,不多片刻就走出了好远。

  陈道临无奈,也只好一路跟在她的后面。

  杜微微不说话,陈道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两人就一路往西而去。

  走了片刻,就已经走出了这座城寨,甚至已经来到了河边了。

  陈道临才发现,杜微微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乱走,而是仿佛很有主见,已经想好的方向,领着自己前行。

  “我们这是要去……”

  眼看杜微微已经飞身跃过了河,陈道临才叹了口气,跟在后面,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杜微微才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怕了?”

  当然怕啊!

  陈道临心中无奈吐槽。

  是我对不起你,没错……但要杀要剐,你倒是先划出条道来啊……

  不过杜微微这么问,陈道临却也不好直接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苦笑道:“我怕什么,我只怕你不肯原谅我。”

  “那就别废话了,跟着来吧。”杜微微面色冷淡。

  两人越过了河水,甚至越过了那片牧民居住的水草之地,而是朝着远处的乞力马罗山脉的方向而行……

  陈道临发现,杜微微已经越走越快了!甚至已经开始展开了身法,速度如飞!

  陈道临不好再问,只好打起精神来,一路跟着他。

  两人都是实力强悍,放开手脚奔驰起来,追风逐月一般,片刻之间就已经远离了陈道临的地盘。

  到了最后,两人已经足不沾地,而是迎风飞翔,一先一后,两条身影在天空之中如利箭一般划过!

  等到两人已经走出了这片旷野,眼前就已经是乞力马罗山下的一片山林的时候,杜微微才稍微放缓了一些速度,却依然没有停下,而是飞身就进了山去。

  陈道临不由得就有些头皮发麻了。

  这女人……到底想把我弄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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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章【女人的怒火】(二)

  山中行走,弯弯绕道,可杜微微走在前面,速度极快,而且仿佛早已经认准了道路和方向,一路走来,丝毫不停顿。

  陈道临越走越是惊讶。

  到了最后一个地方,杜微微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转过身来,凝视着陈道临:“好了,就这里吧,这个地方倒还算合适。”

  陈道临已经满脸苦涩的笑容,他对着杜微微苦笑道:“想不到……公爵大人来我这里没几天,却把我的老底都摸得如此清楚了。”

  这里已经置身于乞力马罗山的大山之中。

  周围群山环绕,这里却偏偏是一个狭窄的谷底,大约方圆有百多米宽的样子。

  山壁旁有一个个坑洞,一旁还有绳索,支架之类的东西。

  这里,正是一个煤矿所在。

  是陈道临刚来到罗瓦城这里的时候,让蒙托亚带人进山搜寻的煤矿。

  这里的煤矿储量并不大,分布也有些广和散,但是好在都是比较容易开采的露天矿也浅层矿。

  这半年时间来,陈道临已经安排了自己的手下在这山里的矿区弄了好几个采煤点。

  而如今两人所在的地方,恰好是一个已经被开采完毕,枯竭的废弃矿点。

  这里的煤炭,浅层的容易开采的已经被全部采走的,而陈道临的采矿的队伍已经深入了山中更远的地方去别处采矿了。

  山中的采矿点,在陈道临地盘上没多少人清楚,却没想到,这个来到自己家里没几天的郁金香公爵,居然却已经了如指掌了。

  “我说公爵大人。你大半夜的把我带到这么一个废弃的矿洞旁来,又是为了什么?”

  杜微微脸上忽然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来——她若是一直冷着脸也就罢了,忽然脸上露出这么甜蜜的微笑,却反而让陈道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接下来,杜微微的下一句话。更让陈道临呆住了。

  杜微微甜笑着,看着陈道临,柔声道:“当然是为了杀你啊……杀了你,尸体往这矿洞里一扔,只怕几个月都不会被人找到呢!”

  “啊?”陈道临一呆。

  他正要说什么,面前的杜微微忽然动了!

  只见她身影原地一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几乎贴到了陈道临的面前!这女人右手张开,五指就朝着陈道临的脖子抓了过来!

  月光之下,她五指纤纤,可是陈道临此刻却哪里有心思欣赏?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杜微微出手的厉害!

  她的指尖闪动着刺人的锐气,若是被这么抓一下,只怕连石头都会粉碎!

  陈道临眼睛猛然瞪圆。身子飞快的就往后一闪!

  毕竟在那小世界里,被鲁高那个变态狠狠的操练了足足六年时间啊!陈道临和鲁高那种绝顶强者交手也不知道几百几千次了。

  鲁高打人的时候,那是说打就打,抬手就劈,提脚就踹!

  久而久之,陈道临的神经自然已经被锻炼得无比敏锐了。杜微微的手指还没触到他的肌肤,陈道临整个人就已经往后生生挪出去了半米!

  呼的一声。锐气从陈道临的面前划过,甚至刺痛了他的肌肤!

  这女人来真的?!

  陈道临敢肯定,刚才这一抓,这女人绝没有留情啊!

  杜微微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一击不中,她的身子却已经逼了上来,双手张开,连续两掌朝着陈道临劈了过来。

  陈道临身子左右躲闪过了这两击,口中连连叫嚷:“你,喂!你……”

  杜微微面如寒霜。手下却丝毫不停,拳打脚踢,如狂风一般卷上了陈道临,口中兀自冷冷道:“我什么我,达令陈。今晚我就让你付出代价!”

  两人就在这山谷之中缠斗了起来,杜微微攻得猛烈,陈道临也躲闪得迅速。毕竟有着和鲁高那样强者对战的丰富经验,陈道临虽然看似狼狈,但是躲得却干净利落,杜微微一口气连续十几次抢攻,都没有能沾到陈道临的半片衣衫!

  终于,她冷冷一哼,身子迅速退后,和陈道临拉开了距离。

  “想不到才这短短的日子,你进步倒是很大么!”

  “我说……咱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陈道临连连摆手。

  “不能!要说就用你的血来说!”

  杜微微哼了一声,忽然身子一震!

  陈道临骤然之间,全身汗毛倒竖!他分明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了一股强烈的危险的气息来!

  这种气息……就好像是……自己无数次的面对鲁高拼斗的时候,常常会感受到的!

  杜微微的那双眸子里,仿佛有一抹金色的光芒闪过!

  随即她的双脚仿佛已经轻轻飘拂了起来!周身很快的有一团金色的气焰开始熊熊燃烧,如喷薄的火焰一般!

  陈道临一看到这场景,顿时脸上一紧,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你……”

  “受死吧!”

  杜微微喝了一声,忽然单掌凌空一抓,就看见她掌心之中瞬间就凝聚出了一条金色的闪电光芒来,呼啸着就射向了陈道临。

  陈道临这一下可不敢再叫嚷了!他顿时眯起眼睛,全部精神猛然提升到了极致!

  这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到了面前,陈道临身子忽然原地一扭!

  呈现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他生生的让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根面条一般,那一道金色的几乎是划着他的鼻子尖而过!

  杜微微面色更冷峻,哼了一声:“不敢还手么?”

  她张开了双手,双手之中,凝聚出了越来越多的金色光芒来!

  陈道临目光骇然,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你真的要杀人吗!!”

  他身子飞速的朝着后面退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退出了有十多米。

  杜微微冷笑一声,全身金光大作,就看见一片密集的金色闪电,呼啸着劈头盖脸砸向了陈道临!

  这么密集的金色闪电。陈道临别说是把自己变成面条了,就算是变成粉丝也躲闪不过了。

  他用力咬了咬牙,眼睛里也闪出了一丝异色!

  只见陈道临双臂一挥,周围的山谷山壁之中,就有无数的黑色铁流呼啸喷薄而出!凝聚在了他的面前,瞬间就化作了一团巨大的黑色盾牌!

  轰鸣声大作。那密集的闪电轰击不止,陈道临被轰得连连后退,强烈的气流将他的身子不住的往后推,脚下甚至都已经深深的扎进了泥土之中!

  当轰鸣声停息的时候,陈道临已经被生生的往后轰出了七八米,地上被犁出了两条长长的沟壑来。

  他面前的那面黑色的盾牌。也被打得残破不堪,砰的一声,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元素防御?”杜微微冷笑一声:“达令法师的魔法倒是果然不错!”

  这女人忽然张口,一声清亮的啸声就从她口中发出来!

  只见这个女人凌空一抓,右手之中就多出了一柄武器来!

  陈道临一看这武器,顿时就忍不住想骂人了!

  杜微微手里抓着的武器。不是刀,不是剑,也不是长枪……而是一把……

  一柄棱锤!!

  她纤细柔弱的身子立在那儿,手里却提着一把足足有两米多长的棱锤!锤头足足有脸盆那么粗,带着尖锐的棱角,闪动着寒光!

  这要是砸上一下,就算是再雄壮的好汉也变成肉泥了!

  杜微微一锤在手,也不和陈道临废话,直接就挺身扑了上来!

  当头就是一锤!

  嗡的一声!

  陈道临就感觉到一团金色的光芒缭绕在那锤头上,狂风扑面!

  他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就看见杜微微一锤砸了下去,带起的狂风,将山谷旁几棵碗口粗细的树木直接就拦腰挂倒!

  金色的气流缭绕,仿佛无数条金色的蛇在乱舞!

  陈道临要跑,可杜微微却紧追其后。那柄和她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巨锤,在她手里却仿佛绣花针一般乱舞!

  就看见这山谷里,一个打,一个逃,金光闪烁,光爆的气流引起一阵阵的爆裂的声音,山谷的两侧,山壁上的泥石纷纷被气流铲了下来!如雨点般掉落!

  那些周围的树木,也被纷纷刮倒!

  这女人真的是玩真格的啊!!

  陈道临连连逃窜,可躲了会儿,却终于被逼到了角落里。

  他大叫一声:“杜微微!你够了没!看你是女人我才一直让着你!我是拆了你家房子还是偷看了你洗澡!你至于非要赶尽杀绝吗!”

  杜微微冷笑,手下攻击却丝毫不停,喝道:“不想死?那你还手啊!”

  还手?

  还手就还手!!

  陈道临也被点起了怒火了!

  妈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道歉的话都不让人说,是真的要把我逼死吗?!

  (陈道临并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女人愤怒的真正来源,却是源自于那天晚上,两人纠缠战斗之中,某一次意外的“亲密接触”,可当时陈道临却并没有察觉……)

  唰的一声,陈道临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柄长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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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一章【粗大事了……】

  这把剑正是白天的时候,杜微微让手下护卫还给自己的那把剑。

  陈道临一剑在手,身上的气势顿时就不同了!

  就看见他一剑在手,大喝一声,挺身迎着杜微微就冲了上去!

  两人立刻在这山谷之中激烈的拼斗起来!

  杜微微的重锤之下,金光如同狂暴的洪流一般横扫,陈道临的长剑却如同星光点点激荡。

  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的身影在这山谷之中忽隐忽现,都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连续又拼了二十多个照面,杜微微却忽然哼了一声,身子咻的一下退后了几步,拉开了和陈道临的距离。

  再看杜微微手里的那柄棱锤,那原本脸盆粗细的锤头,却左一片右一片,被削去了不少,原本好好一个锤子,倒是被削得仿佛变成了一柄长枪了。

  陈道临哈哈一笑,指着杜微微道:“你的武器质量太差了,我这宝剑可是削铁如泥……”

  不等他说完,杜微微已经面色沉了下去,她忽然用力将手里的这把“长枪”狠狠的插在了地上!

  然后就看见杜微微冷笑一声,她的双手之中,居然召唤出了一把……

  长弓!

  这弓的长度很是夸张,立在地上的话,几乎就有一个人那么高了。

  弓角两侧,分出了尖锐的倒刃来!

  杜微微将这弓持在手里,冷笑一声,就再次贴上了陈道临!

  她的步伐忽然就变得诡异起来!仿佛轻飘飘的,也不过就迈出了两步。可人却已经到了陈道临的面前!弓弦一嗡的一振,就已经从陈道临的肩膀之处划了过去!

  陈道临的双目之中骤然爆发出了异样的神采来!

  他只来得及竖起长剑来在肩膀旁挡了一下……

  嗡的一声!

  等两人的身子分开的时候,陈道临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长剑,剑锋窦瑞娜断裂!

  断裂的剑刃落在了地上!

  “弓月舞!!”

  陈道临的目光骤然收缩!

  今晚第一次,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寒意!

  弓月舞……或者说是……大雪山体术。

  学过这门绝技的陈道临当然明白清楚这项绝技的来源!

  弓月舞总的来说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自然就是那一套近乎逆天一般能提升修炼者身体各种素质的体术!

  而弓月舞,却不仅仅只是一套体术动作!它更是一门绝顶的武技!

  这一门武技,传承自精灵族的精灵之神,必须使用特制的精灵族的这种长弓,然后配合施展出来,这一套弓月舞。就如同是杀人舞步一般!犀利无比!堪称是这个世界上顶尖的一等一的绝顶武技!

  可以说,这弓月舞,是郁金香家从杜维流传下来的压箱底的绝技!昔年杜维曾经用这一套弓月舞,只用了几个照面,就轻松的绞杀了一位声名显赫的教会的神圣骑士团大骑士!

  一看杜微微连这一套压箱底的绝技都施展出来了,陈道临心中一寒!

  她……是真的想杀我???

  想到这里。陈道临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女人到底为什么如此?难道就是为了我夜闯她家这点事情?

  绝不会这么简单?

  难道是……因为……

  西北一地,自己立足于此,对她郁金香家有了威胁?还是她看出了自己在这里创造的这个事业,要夺我基业?

  还是……

  纷乱的思绪,让陈道临瞬间心中冰冷。

  若是之前打打闹闹的话,他还可以只当是杜微微为了发泄怒气。

  可此刻,这个女人真的拿出了真本事来的时候……陈道临真的心中发寒了!

  和郁金香公爵交朋友是一回事。

  和郁金香公爵成为死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不等陈道临反应了,杜微微已经再次持着长弓飘然而来!

  弓月舞的步伐优美而典雅,身形步伐都如同在翩翩起舞一般,可偏偏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惊人的杀机!

  陈道临手里捏着一把断剑,勉力支撑了几个照面,还是仰仗于他对弓月舞的了解和熟悉,才勉力抵挡。

  可就听见嗤嗤几声。

  杜微微手里的那把长弓,弓弦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陈道临手里的断剑。在几个照面之后,再次被弓弦连连割断!

  手里就剩下一个剑柄,陈道临看着手里的剑柄,愣了一下,咬牙再次从储物戒指里召唤出了一把备用的长剑来。

  可这一次。依然还是之前的场景。

  几个照面之后,陈道临的手里再次只剩下一个剑柄。

  而且,因为弓月舞的可怕和犀利,陈道临虽然一再躲闪,可身上的衣衫也免不了被连连割裂!若不是他躲闪及时,早已经挂彩了。

  “杜微微!你真要杀我?”陈道临凝神盯着这个女人。

  “不杀你的话,我半夜把你叫出来玩吗!”杜微微冷笑。

  陈道临不说话了。

  他脚下退后了半步,却忽然就从戒指召唤出了一件新的武器来!

  长弓!

  弓角双刃!

  弓弦如银丝!

  这正是之前在帝都的时候,康大师仿造的那一套郁金香家的传奇装备。

  一弓在手,陈道临身子摆出了一个奇异的姿势来。

  这个姿势,顿时让杜微微脸色一变!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陈道临:“你!”

  “哼,弓月舞而已,你会,难道我就不会嘛!”

  ……

  杜微微的脸色狂变,心中也是巨震!

  她眼神里闪过了极其复杂的光芒!

  而陈道临却已经轻轻喝了一声。持着长弓就抢步逼了上来。

  山谷之中,就看见这两人,都是手持长弓,仿佛两个对舞之人,在这方寸之地偏偏起舞起来!

  弓弦振动的声音嗡嗡不绝。就如同那乐器的演奏,两个人在一种诡异而神奇的节奏之中漫漫起舞,身子轻盈飘逸,衣衫飘舞,长发飞扬……

  而这看似美丽的场景,却其实暗藏了无数杀机!

  两人越舞越急。却仿佛每一步,都暗合着某种奇异的默契和规律。那弓弦一振,就看见周围的山壁上被划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弓角一闪,就看见周围某块岩石或者某棵大树,无声无息的粉碎!

  就连两人脚下,那落叶。树枝,细小的石头沙粒,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围绕着两人周围,渐渐的弥漫漂浮……

  渐渐的,就如同在两人的周围,卷出了一团帘幕一般!

  两人的身影。在这帘幕之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让陈道临和杜微微两人心中越来越诡异的是,随着两人同时施展出了弓月舞这一套绝技的时候,一种异样的场面发生了!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各自施展弓月舞,步伐和动作都是轻灵而快速,舞步步伐急速转动,都在拼命试图抢占先机。

  可拼着拼着,情况就不对了。

  杜微微感觉到自己的舞步越来越慢。无形之中,被带入了莫一种奇怪的韵律之中。仿佛自己的舞步,被陈道临给限制住了,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佛是在配合对方的步伐一般!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可身体却似乎失去了控制,越来越仿佛在迎合对方?

  而陈道临的感受几乎和杜微微是一样的!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无意之中,和对方越贴越进,仿佛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陷入了一种神奇而诡异的韵律之中,犹如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已经缓慢了下来。

  两个翩翩起舞的人,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更诡异的是,两人各自施展弓月舞,半天下来,两人的双弓,却不曾有一次相触碰。

  无论两人如何努力试图攻击对方,这舞步却仿佛隐隐的有一种奇异的规律,不是你慢一步,就是我快一拍,就如同是配合着对舞一般?!

  接下来,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两人渐渐深陷这种韵律无法自拔,就连神智也开始有些迷糊不清起来。

  仿佛这诡异的舞步自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舞着舞着,就将两人头脑之中所有已的杂念全部排了出去。

  渐渐的,两人都仿佛已经失神了。

  陈道临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那双好看的眸子,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吸引自己,脚下不由自主的,就渐渐的舞步越来越贴向对方……

  而杜微微更是觉得,身前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一种奇异的气息,越来越吸引自己,越来越迷惑自己,什么恨啊怒啊,全部都抛出了意念之中,仿佛有一种本能从内心深处被激发了出来,越来越靠近对方,越来越靠近对方,可偏偏心中一点抗拒的念头都没有,仿佛隐隐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种强烈的仿佛要爆出来的冲动和欢呼……

  一套弓月舞,两人同时舞了三遍。

  到了最后一遍的时候,两人的步伐和动作已经变得极其缓慢了下来。

  当第三遍弓月舞终于结束的时候,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两人同时迈出了弓月舞的最后一步……

  各自往前迈出这一步的时候,两个身子,已经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杜微微的手里,不知道何时,那张长弓已经缓缓的落在了脚下。而她的右手,搭在了陈道临的肩膀上,左手,则环绕住了陈道临的脖子。

  而陈道临的动作更是诡异。

  他的一只手,已经轻轻的环住了杜微微纤细的腰肢,而另外一只手……

  两人面面相对,只觉得对方的眼睛,近在咫尺。对方的唇,近在咫尺。

  内心之中,都有一股强烈的躁动,仿佛本能冲破了枷锁一般,蜂拥而出的冲动。让两人眼神都迷离了,就任凭那两人的嘴唇,在靠近,靠近,靠近……

  终于,四片嘴唇接触在了一起。

  杜微微忽然之间。就觉得天地都仿佛不存在了,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气息环绕着自己,包裹着自己,这种气息让她神魂俱醉。

  陈道临更是觉得头脑之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品尝着的,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柔软最最香甜的所在……

  漫天被拖起来的落叶。轻轻洒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地上……

  两人就以这种最最亲密的姿态,紧紧的贴在一起。

  这个长吻,吻得几乎动人魂魄!

  终于,内心深处,某种东西同时在两人心中爆裂了开来!

  陈道临低吼了一声。他忽然猛的将杜微微狠狠的扑在了地上!

  两人的身子纠缠在一起,就在这地上滚成一团,最后陈道临压住了杜微微,而杜微微张开嘴唇,犹如缺氧的鱼儿一般,眼神迷离,那一双妙目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两人都已经忘却了一切,仿佛这一刻,某种神奇的力量趋势之下,忘记了所有!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越来越冲动!

  忽然,两人同时低呼了一声,同时伸出手去撕扯对方的衣服!

  陈道临毕竟是男人,尤其是又是在已经“憋了六年”的前提之下,他心中的那团火。更是猛烈!

  就听见嗤的一声,双手已经将杜微微胸前的衣衫撕开,碎裂的布片飘落,陈道临眼神一凝,就看见身下的这个女子,眼波迷离,双颊如红云,尤其是胸前被撕裂的衣衫之下,那两朵饱满娇嫩的蓓蕾……

  杜微微仿佛也已经疯了一样,她奋力的挣扎,却伸出双手去,一只手狠狠的去搂陈道临的脖子,另外一只手用力抓着陈道临的手臂——她仿佛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此时此刻,本能趋势着自己,本能的,她只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只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距离自己越近越好,越近越好!她疯狂的需要对方身上那让自己迷醉的气息!

  两条人影已经飞速的纠缠在了一起,不过是片刻之间,身上的衣衫就已经纷纷撕裂,变成了半裸的状态……

  就在两人吻得难解难分,杜微微只觉得对方火热的嘴唇从自己的脖子一路蔓延到自己的胸前,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烂醉一般的享受着身体浸泡在那让人迷醉的气息之中……

  杜微微修长的双腿已经弯曲了起来,任凭对方那一只滚烫的手在自己的长腿之上摩挲着……

  可忽然……

  轰!!!!!!

  一声巨响!!

  随即就听见连续的一震如闷雷一般的巨响!

  哗啦啦,山石滚落!!

  原来是两人方才激战的时候,无数的劲风,锐气,光芒,早已经将一边的山壁割裂得千疮百孔!

  而这个时候,那已经残破的山坡终于……

  坍塌了!

  原本山壁之中就是一个被挖了半空的矿洞,此刻一旦坍塌下来,就看见这整片山坡,泥石滚落,纷纷朝着矿洞里塌陷了进去!

  这山壁,就仿佛直接凹进去了好大一片!!

  这一连串如惊雷一般的轰鸣,终于打破了这神奇的气氛!

  犹如一桶凉水同时浇了下来!两个原本已经忘乎所以,而且又陷入了某种诡异迷离的气氛之中无法自拔的人,猛然哆嗦了一下!

  瞬间,同时惊醒了过来!!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意识,瞬间重新回到了两人的脑海之中!

  然后……

  陈道临压在杜微微身上,两人互相瞪着,瞪大了眼睛!

  看了看自己,看了看对方……

  ……短暂的沉默,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

  杜微微眼神里爆发出狂怒的火焰!

  轰的一声,压在她身上的陈道临身子直接弹飞了出去!人狠狠砸在了地上!

  陈道临全身剧痛,拼命挣扎着跳起来,就看见杜微微面红耳赤,眼睛都红了,可随即瞬间脸色又化作一片惨白!

  杜微微已经爬了起来,看样子就要冲过来和自己拼命。

  陈道临这个时候,福至心灵,忽然大叫一声:“等!等下!!”

  “等什么!我杀了你!!你这个混蛋!!”杜微微的眼神都已经疯狂了。

  “等下!!”陈道临用力吞了口吐沫,指着杜微微,却用力挪开了脑袋去,大声道:“等下再动手啊!!我还能看见你的咪咪!!!”

  ……

  最后这句话简直比什么都管用,正要冲过来拼命的杜微微,一听这话,陡然就醒悟过来,面色赤红,飞快的转过了身去,双手用力抱在胸前,发出了一声尖叫。

  ……

  陈道临不是没听女人尖叫过。

  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这位心高气傲的郁金香女公爵,尖叫起来的声音……居然,居然,居然……

  居然也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嘛。

  杜微微此刻手足无措,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郁金香女公爵的威风?

  陈道临已经扭开了头去,一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然后从戒指里召唤出了一件衣服来,头也不回狠狠的扔了过去。

  “你,你先穿上!”

  说完这句话,陈道临撒腿就跑。

  他身子飞快的飘出了几十米,然后落在了山坡旁,才小心翼翼的张开手指缝隙去偷看……

  杜微微已经一头钻进了树丛之中,就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正在仓皇的穿衣服。

  陈道临此刻,脑子里终于有了些清醒的意识了。

  妈,妈的!

  老子……这是又闯了好大的祸啊!!

  堂堂的郁金香女公爵啊!

  刚才,刚才……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好像……好像……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摸也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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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二章【不是在和你商量】

  杜微微穿好了衣服,走出树林的时候。

  她的步伐都有些蹒跚艰难,显然此刻这位女强人的心境有多么的激荡难平了。

  她用力咬着嘴唇。

  这一次,她投向陈道临的眼神,再无任何其他的,只剩下了"chi luo"裸的杀意和愤怒!

  “达!令!陈!”

  杜微微忽然伸手,地上的那柄长弓,就自动飞到了她的手里去。

  这个女人的声音,也冷得像寒冰一样!

  “今晚我若不杀你,誓不……”

  陈道临站在老远的地方,却赶紧摆手,大声叫道:“发誓什么的话别这么着急啊!!”

  “你!”

  杜微微狠狠的瞪了陈道临一眼,却忽然脸色一红,用力扭过头去,恨恨道:“混,混蛋!你快把衣服穿好!”

  此刻陈道临还是半裸着,裤子还算完好,可上半身的衣服,早已经被撕得粉碎,就剩下几片破布挂在身上。

  陈道临哪里敢穿好衣服?一旦穿好衣服,这个女人岂不是就要立刻冲上来拼命了?

  他反而用力一挺胸,大声道:“喂!你看清楚了!我身上的衣服可不是自己变成这样的!还不是你刚才撕的!你看看,我胸口上还有你指甲抓出来的血痕呢!”

  这话落入耳朵里,杜微微更是羞愤欲死,差点没当场一口血喷出来!

  “你要拼命的话。至少也先把事情弄清楚才行吧!”陈道临大声叫道:“说起来,刚才大家都是一样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我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再说了,你可也没吃亏啊!你看看我身上被你抓的!”

  陈道临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面还有几道血痕,忍不住咧了咧嘴。

  杜微微身子一晃,她脸上的血色却都褪了下去,化作惨白。

  哇!

  她怒极攻心,终于一口血吐了出来!

  陈道临一看这个女人吐血了,也是心中一跳。吓得赶紧走近了几步:“你……你没事吧,杜微微?”

  杜微微弯腰吐血,手里的长弓却忽然举起,指着陈道临。她用力擦了擦嘴角,恨恨道:“我……我不用你管!”

  陈道临看见,杜微微的一双眸子里,已经有泪水滚了下来。

  这个女人……

  这个强悍的女人……

  她居然哭了?

  ……

  “唉。唉,唉……”陈道临连连叹息,他也手足无措,走近了几步,却终究不敢继续靠近,只能摊开双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刚才,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自己仔细想想,仔细回想一下刚才的场面。好像我们两人都中了什么魔法一样……”

  “对!一定是你对我施了什么法术!”杜微微猛然瞪圆了眼睛:“你,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魅惑的邪恶魔法!”

  “我倒是有那个本事才行!”

  陈道临脱口而出。可心中却忽然一愣,忍不住想:难道是我刚才在战斗的时候。无意之中释放出了魅惑之眸?

  可是……好像也不对啊。

  魅惑之眸只听说会让对方产生出一种相爱的错觉。

  却……却也没激烈到要立刻滚床单的地步吧?

  这哪里是什么魅惑之眸。

  简直就是……奇淫合欢散啊!!

  还是我爱一条柴?

  妈的!

  “天地良心!”陈道临跳脚道:“我若是刚才对你施展了什么邪法,就让我生儿子没"pi yan"!!”

  杜微微一听这么粗俗的话语,顿时面色又是一红,咬牙道:“闭嘴!不许你在我面前说这么肮脏的言辞!”

  “……好吧,我不说!可真的不是我干的!”陈道临叫道:“你生气发怒,我还不知道去找谁算账呢!!”

  顿了顿,陈道临缓缓吸了口气,他的语气变得肃然起来:“杜微微!摸着良心说,你觉得我是那种用邪恶法术来玷污女孩子的人吗?”

  这句话,才让杜微微稍微冷静了一些。

  平心而论,杜微微倒是真不认为陈道临是那种人。

  至少……这个家伙虽然很多时候无耻了一些,但毕竟还不是那种卑鄙肮脏的人品。

  而且……他身边就有洛黛尔那样的大美女在身侧,他却一直没有……

  见鬼!我都在想些什么!

  杜微微愤怒的摇摇头。这种时候,怎么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管如何!你刚才毕竟,毕竟对我做了……”杜微微咬着牙齿:“你玷污了我的身体,我若是不杀你,岂能,岂能……”

  “这话反过来说也可以啊!”陈道临叫屈道。

  “好啊!那你来杀我也行!看看今晚到底是谁死!”杜微微提着弓,缓缓走向了陈道临。

  陈道临连连后退,赶紧叫到:“别!别啊!等一下!等一下再动手!”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遗言?

  遗你妹啊!

  陈道临心中痛骂。

  “我刚才说破了天,其实也没对你做什么吧!咱们虽然,虽然搂在一起……但是毕竟,毕竟嘛……”陈道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笑道:“毕竟最后那一下子没做啊……说起来,大家还算是清白之身,节操,啊不对,是贞洁,贞洁还在啊!”

  “闭,闭嘴!!”杜微微面红耳赤,暴跳如雷:“不许你再说刚才的事情!半个字也不许再提!!”

  “好好,我不提,我不提就是了,我不提。”陈道临哭丧着脸:“杜微微,你非要和我拼个死活吗?我问你。你今晚把我带到这里来,不就是想出口气发泄吗?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也一直都只是抵抗,我都没还手反击你,一直在躲闪抵挡,你就算再大的火,也发泄完了吧!刚才……好好好,我不提!可那真的是一个意外啊!!你与其这么着急找我拼命,不如我们两人一起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弄清楚啊!万一。嗯……万一是这里还有别人,在暗中谋害我们呢?”

  杜微微毕竟不是普通人,最后这几句话倒是也渐渐听了进去。

  仔细想来,方才的事情……虽然混乱,但是现在冷静回想一下,似乎倒的确不是陈道临在谋害自己。

  仿佛两人都是失去了理智,发疯中邪了一般?

  难道是被人下了药?

  可杜微微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是。

  且不说要给自己下药有多难。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可是帝国最顶尖的药剂师,什么毒药能瞒过他的鼻子?

  可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陈道临。

  但是毕竟……

  毕竟自己身为女子,却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不找他又找谁?

  况且……这个亏总不能就这么吃下去了吧!

  看着杜微微站在那儿止住了脚步。脸上忽白忽红,目光闪动,手中的长弓都在微微颤抖。

  陈道临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此刻他壮起胆子,硬着头皮,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两人隔着十七八步呢。陈道临却故意负着双手在背后,挺着脖子。闭上了眼睛:“你是女人,刚才那事情我自然知道你心中委屈……你若是实在不肯放过我的话……我也认了。我终究是问心无愧的。你要打要杀的话……我听凭你处置就是了!”

  他闭上了眼睛,挺着脖子,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

  杜微微泪眼朦胧,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看着他毫无抵抗的姿态,手里的长弓捏了又松,松了又紧。

  反复多次,却终究是挥舞不出去。

  陈道临虽然闭着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其实以达令哥的狡猾,哪里会真的放弃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

  他早用耳朵仔细的听着,精神力微微张开了些许,仔细的关注着杜微微的动作。若是杜微微真的不顾一切挥弓而来——达令哥绝对是掉头就跑!

  若是平常,以杜微微的精明,这种小聪明自然隐瞒不过她,可如今,她就算再强,也终究是女人,心情激荡起伏,心中委屈,哪里还能分辨出这些细节?

  过了好久好久,陈道临发觉了杜微微是真的没有了那一股杀气了。他才稍微放松了几分,又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

  杜微微却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啪嗒,啪嗒……

  她双目之中的泪水滚落,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公爵泪流满面,陈道临终究是心中一软,柔声道:“你先别哭,好不好?那个……我再对你道歉,千错万错,终究是我的错,行不行?”

  杜微微却忽然眼睛一睁,抬头看了看,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男人。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弓……

  她忽然惨然一笑:“我一向自负,却哪里想到会有今晚这种耻辱!这事情既然不能怪你,那么我也怪不得别人!大不了一死而已!!”

  说着,杜微微就把那长弓横了起来,弓弦一闪,就朝着自己脖子上抹了下去!

  陈道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就是亲热了一下!老子又没真的上了你!不至于要自杀吧!!

  陈道临此刻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身子一闪,就到了杜微微的面前,双手用力抓住了她的弓,大喝道:“别……”

  就在此刻,杜微微却忽然一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精光:“狡猾的混蛋!看你还往哪里逃!!”

  妈的……上当了!

  陈道临心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这女人是故意骗我主动靠近过来的!

  可下一个瞬间,陈道临就感觉都自己仿佛被重锤狠狠砸在了胸前!

  轰的一声!

  他的身子直接就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人在半空,一口鲜血暴喷而出!

  落地之后。他身子颤了两下,试图翻身起来。可却又是张口,连续又喷了两口血!

  陈道临正要深呼吸,就感觉到一只脚踏在了自己的胸口!

  杜微微站在陈道临的身前,一脚踩在了陈道临的身上,手里的长弓举起,弓角的倒刃对着陈道临的心口。

  陈道临心中暗暗绝望:这,这女人……好狠!

  “达令陈!今晚我原本的确不曾真的想杀你!只是当初你夜闯我公爵府,就曾经。曾经……冒犯过我!我今晚原本只想狠狠教训你一顿,出这一口气而已!但是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些事情。我知道知道也不能怨你!但是我……我终究是女人……我留不得你……”

  杜微微说道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捏着弓角的手指已经泛白,弓弦在微微颤抖着。

  陈道临试图挣扎,可终究重伤,胸口剧痛。一口气提不上来,忽然就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杜微微看着陈道临晕了过去,心中一叹,举起长弓,就要对着他的心口刺下去……

  可就在手里往前送的那么一瞬间。

  杜微微看着陈道临那闭着眼睛的脸庞。忽然又看见了他"chi luo"的胸膛之上,分明有几条红色的指甲抓出来的红痕……

  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的,猛然的,方才那激烈的,让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幕。忽然闪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般……

  看着这个男人熟悉的脸庞,看着他嘴角的鲜血……

  忽然之间。一种陌生的滋味从心地深处滋生了出来!

  这种滋味,让杜微微感到陌生,更感觉到骇然,感觉到畏惧……

  但终究,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却感觉到自己心中在隐隐的疼痛,手里一软,这弓角的刀刃,终究是刺不下去……

  啪!

  弓被她丢在了地上。

  杜微微只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柔软异常,看着地上这个闭眼昏迷的男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

  只怕自己这一生,都再也无法硬下心来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了!

  ……

  陈道临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他翻了个身,猛然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先是心中一阵惊喜!

  那个女人……还是放过了我?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什么异常。

  胸口的伤痛隐隐的,却似乎好了许多。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也顺畅了许多。

  陈道临正要爬着坐起来,忽然就听见身边不远处,传来了杜微微幽幽的声音:

  “醒了?”

  陈道临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杜微微就抱膝坐在距离自己不足五步的地方,她靠在山壁旁,坐在角落里。

  昏暗之中,杜微微面色苍白,头发散落在脸蛋旁,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柔弱的样子。

  陈道临面色一紧:“你……没杀我?”

  “我若是杀了你,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么?”

  杜微微的声音,居然平静得有些冷漠。

  陈道临长出了口气。

  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对视了好久。

  陈道临低声道:“对不起……昨晚的事情,说起来,终究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这个先不说。”杜微微摇头。

  让陈道临有些心中发毛的是,此刻的杜微微,语气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那……那我们……是不是就算是……没事了?”陈道临试探道。

  “当然没这么简单。”杜微微咬了咬嘴唇。

  “那你想怎么办?”陈道临苦笑:“你再痛打我一顿?”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忽然心中一动。

  自己身上那些血痕都已经消失了,仿佛……

  难道这个女人对自己用过了治疗术?

  “我是一个女人。”杜微微淡淡道:“我从来不曾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所以无论如何,昨晚的事情发生了,那便是发生了。所以,我也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更不可能当它不存在。”

  陈道临忽然心中冒出了一个极其不安的预感:“你,你想要怎么样?”

  杜微微已经站了起来。

  她缓缓的从角落走了出来,走出了阴暗。

  她娇弱的身姿,看上去柔弱而憔悴,面色苍白,格外有一种和寻常不同的楚楚可怜的味道。

  但是她的眼神,却是冷漠而坚定的!

  说出来的话,更是让陈道临一呆!

  “你!娶!我!”

  “……纳尼?!!”陈道临跳了起来,连连摆手:“你你你你,你说什么?我娶你?我怎么可能娶你?!!我……”

  杜微微却忽然走近了陈道临,近距离,近在咫尺的盯着陈道临的眼睛!

  这个女人的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强烈的让人畏惧的气势来。

  “你娶我!”杜微微的语气很平静:“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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