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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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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各行其事

  汾西市武装部,大幅的保卫祖国、人人有责的征兵宣传条幅下,贺敏芝看着浑身草绿军装,头发剪得好短的女儿,一想要远走高飞了,又是个未语泪先流,好不伤感的抹着眼睛。

  “妈,你又这样啊,让人看见多难为情啊。”丫丫埋怨着,不过看妈妈这样,也忍不住有点难受,母女俩相拥着,贺敏芝唠叨着:“丫,这可不比在家里……去了部队可别使小性子,万一有事了,妈也不在跟前,你可咋办?”

  说着,把手绢包着的钱往女儿怀里塞,丫丫拿着,眼睛红红地看着妈妈,点着头,一眨眼两眼泪,轻声道着:“妈,要不……你和余叔叔,就那样吧,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可咋办?就是余叔叔丑了点……我怕委曲了你……”

  贺敏芝正伤感着,闻言破啼而笑,哭笑不得地揽着女儿:“傻孩子,别乱说……”

  丫丫有点不好意思了,瞥了眼在武装部门口等着的余罪,那位小警龘察她一直看不顺眼,不过这回,就不顺眼也有点大跌眼镜了,没想到自己还真能一路过关,如愿以偿地从几百人的队伍中脱颖而出。

  母女俩轻声细语着,尽是依依不舍,余罪在门口翘首期盼,终于看到了李部长陪着当地领龘导还有部队征兵人员从里面出来,他赶紧地上得前来,陪着李部长,又是撒烟又是恭维的,搏了个好印象,让招兵的一位女兵阿姨级别的,多多照顾那个叫陈芳芳的。

  走了,悬了多半年的事一朝解决了,草绿的军车载着十几位女兵启程,大红花配着大标语,送行的都是热泪两行,车行得很慢,余罪陪着贺阿姨跟着车奔了好远,直到追不上军车,才讪讪回返,看着贺阿姨眼睛红红的,余罪安慰着:“放心吧,贺阿姨,到部队是文艺兵,不会受什么罪的。”

  “哎……当妈的,她在家闹心,出门又担心,还不都这样。”贺阿姨难受地道,又回头看了看女儿远去的方向,余罪要劝时,却发现街边一个贼头贼脑的躲在电杆后偷窥,他也贼头贼脑地招招手,那人钻出来,悄悄地蹙上来了。

  是老爸,余罪指指贺阿姨,示意赶紧去劝劝。

  虽然余满塘就是为这个来了,可看儿子表情怎么都不对劲,剜着眼指指远处,父子心意相通,余罪知道老爸那意思:赶紧滚。

  他识趣地溜了,看着贺阿姨和父亲站到了一起,有点落寂地散着步往回走,哎哟,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真得感谢狗少,有个好爹是好办事,余罪可没到李部长的能量如此之大,关系能直通到汾西市,本来还以为要等到年底,却不料恰巧遇到特招,于是像天遂人愿一样,顺理成章的就把这事办喽。

  余罪放下个心事,轻快地跑着,远远地看着李部长在等着,他笑着招手,那老头也很帅气,两鬓斑白,面容清矍,像苍老版的李逸风,这时候,余罪看这老头可甭提多亲切了,兴冲冲奔上来,深深地朝一辆勇士车前的李部长鞠了一躬,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嗫喃地道着:“李部长,这……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

  “哈哈……就和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是一样的。哈哈……幸不辱命啊,不过就是有点远了,在大西北。”李部长笑着道,揽着余罪,状似父子,这孩子他没见过几回,不过从他儿子嘴里恐怕已经知道的够多了,他笑着问余罪道着:“别不满意啊,我越战的时候的一位上级,现在在军区是参谋长,我的关系仅限于此,真好点的地方,轮不到咱们了。”

  “有什么不满意的,搁家里还真没出路,快把她妈妈愁死了。”余罪道。

  “这么上心啊……我听逸风说,是你……未来的后妈?”李部长笑着问。这话余罪可不好意思回答了,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李部长似有话说,招着手让司机等着,他揽着余罪道着:“走走,中午一块吃顿饭。”

  “好,我安排……要不,把我爸和丫丫妈妈也叫上。”余罪高兴地道。

  “不不不,就咱们俩,生打生不方便……再说了,这整得叫什么事嘛,家属一见我,就往我口袋塞红包……呵呵,就你逸风这关系,你说拿,还是不要拿……哈哈……告诉你爸和她妈妈啊,不许搞这一套,孩子的自身条件本身就可以嘛。”李部长笑着道,又是那些潜规则,不过这次没有启动,全程由他包办了,余罪那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表达,紧张而乖顺地任凭李部长揽着,他甚至有点奇怪,这么豪爽且清高的一位越战老兵,怎么会养出狗少那货来。

  或者也对,狗少的骨子里并不缺乏血性,那次沪城跳河就让余罪很是惊讶。

  “在想什么?说说你啊……现在有着落了?”李部长关切地问。

  “回省总队,参加集训,总队要搞一个特勤支援计划。”余罪道。

  “那看来还是有人赏识你的,那就好……我还想过啊,要真不行,我可以给你使使劲,调离公龘安系统。”李部长道着,那严肃的表情,余罪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几十年的从军的人脉,恐怕安排个像他这样的小卒容易得紧。

  说着这话,李部长看着余罪,在没有看到他有什么表情时,老头笑着道:“看来你还是喜欢这份工作的,那就干着吧,不过这可不是一份什么好职业啊。”

  “肯定不是。但我也肯定不是适应更好职业的那类人。”余罪笑笑道,被晾的时间久了,自知之明肯定有了点。

  “理解不一样,我是指,咱们军警在某些方面有共通之处……都在强调一种共性,都必须抹杀个体的个性,这个谁也无法持否定态度,因为必须有了共性才能上下一心,所向披靡,如果全部有自己的个性,那就不会有统一的指挥,也不可能成为队伍了。”李部长道,似乎在委婉地劝着余罪什么。

  “谢谢李部长,我懂……”余罪凛然道,讶异地回头看了眼一身军装,年已苍老的李部长,他知道这个和霭的老人在用自己的经验教他如何做人。

  “你不一定懂,要真懂就不会那么拼命了,太有个性了,在纪律队伍里可不好往下混,除非有一天你能站到一定的高度,让整个队伍打上你的个性和烙印,否则的话,你会比没有个性的活得更差。”李部长道,他劝着这位曾经让他很惊讶的小警,从第一次打他儿子就开始了,不过后来细打听之下才发现,这位可比他儿子要性格多了,再大的来头也打过。

  “那我该怎么办?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干着干着就入魔了,总想干出个结果来,去年那案子,我都是咬牙坚持下来的,好几次都想放下了。”余罪诚心求教着。

  “那一对老俩口,他们生活本身就是悲剧,再怎么改也不会成喜剧……这种事吧,我不是说该蔑视法律,不该查他们,而是想说呀,你得学会尊重规则,一味的突破规则行事,可能给你带来期待的效果,可也可能与你期待大相庭径,很可能是个伤人伤己的后果,你懂吗?”李部长道,很诚恳o

  “谢谢,我懂了,我正在努力适应。”余罪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在这个环境里生活,必须适应,如果你真的不想适应这种共性,又放不下自己的个性,那就试着活得随性一点,凡事不要太较真了……要说起来吧,圆滑、世故都不是什么好事,可你不能否认,这是大多数人的必由之路……嗯,有事多和我通通气啊。”李部长笑着道。

  “好的,没问题……哎对了,李部长,逸风在学院怎么样?”余罪转着话题问。

  “还行,有点上进心了,小余啊,你说啊,他以前光懂吃喝玩乐,我发愁这小子将来可怎么办?可现在有上进心了吧,我也发愁,你说他要成为个忧国忧民的警龘察,他这一辈子该生活得多无趣,是吧。”

  “哈哈……”

  一对老少,相谈颇欢,中午就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请了李部长一顿,送走人之后才回家,自然是落了老爸一堆埋怨,人家办这么大事,怎么能让人家空手回去呢?就不要钱也得整点像样的礼品不是,老爸说,贺阿姨也帮腔,余罪瞅着这两位,虽然嘴上是埋怨,可心里绝对不是。

  这一次,余罪终于能放放心心地回总队了,不过他没归队,心系着五原的生意,又奔那儿去了。

  搞点外快,这不能算个性了,绝对是共性……

  总队,午饭时分。

  这里食堂的人只要不是刑垩警集训,吃饭的人就不多,总队下属几个科室,满打满算不到三十人,空荡荡的大餐厅只零散地坐了几位,在这里已经两周了,那个五个集训小组初到总队带来的惊艳已经消退了,各自吃着饭,聊着天,即便在座有一对骇人的雌雄双肥,也引不起更多的注意力。

  俞峰吃着饭,手里把玩着手游,手指既瘦且长,这娃有点变态,一只手玩连连看,最高记录27秒,别人十只手也赶不上,反倒吃饭不利索,别人早洗盆子,他还在细嚼慢咽。

  那仨有玩的了,四个人里面鼠标和李玫最活泛,吃饭的中间玩上扑克牌了,对于鼠标这才是吃饭家伙,两人硬拉上曹亚杰玩斗地主,几盘下来,李玫玩得相当不错,连着几把地主,打了不谙此道的曹满杰好几个凤凰出不了窝。

  边打边吃边玩,曹亚杰关切问鼠标道着: “鼠标,余罪还有个妹妹?”

  “后妈家的。出J。”鼠标随意道,他玩牌似乎点傻,乱七八糟拿着牌,像乱抽。

  “K……别提他,这个贱垩人,敢给我起外号,大家替我想想,怎么还回去。”李玫甩了张牌,气咻咻地道,关于“土肥圆”那个绰号,还让她难为释怀。

  说到这个绰号,几人憋着笑,鼠标教唆着:“对,一定还回来……玫姐,我建议你找他单挑,好好教训教训他。”

  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曹亚杰相对老成点,出着牌笑着道:“得了吧,这在刑侦上是个狠人啊。”

  “是不是啊?”李玫愕然道。

  “前年杏花区的事,没听说过?”曹亚杰问。

  “知道啊,那个袭警案啊,不是那什么对兄弟俩,被处理了。活该嘛。”李玫道。

  鼠标不吭声了,曹亚杰也懒得解释了,又道着:“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他都被一个小官僚给捅了一瓶刺。”

  “他也活该。”李玫道,吧叽,摔了个长串,两人一傻眼,她扔出最后一张,乐得直拍胖手,全得得瑟,满脸笑得像呲开缝的花椒,直笑两人笨。

  “哟,看来参加集训的,都是高手啊。”曹亚杰愕然了,连输好几把,倒让他不能接受了。

  “不服气再来啊。”李玫扭着胖身子,几个得意的动作,浑身肉颤。

  “再来。”曹亚杰道。

  “好啊。”李玫拆着牌。

  “空打没意思,这把谁要输了,下午训练时候给大家买水啊。俞峰作证啊。”鼠标道,提了个不大不小的赌注。

  “你们玩不过李姐,两大男人一直输,也不嫌丢人。”俞峰懒洋洋地应了声。

  洗牌,切花,李玫兴高彩烈的催着,看样了玩得颇是来劲,曹亚杰认认真真插着牌,鼠标还是一副傻样,揭牌就扣着,边吃边揭,还没拿起牌了,李玫就把曹亚杰的地主抢走了。

  这把打得有点难了,李玫不时抚着肥下巴,左右看看曹亚杰和鼠标,出牌每一张都相当谨慎,一个3、一个7单行,挑出了上手曹亚杰的小王,两对出去,双2回收,再行三圈,她心算着,脸上渐渐地有了笑容了。

  等又一张2收牌,他扔出一张单牌9,然后得意地看着鼠标和曹亚杰。

  曹亚杰为难了,看着鼠标,鼠标有点发懵地看着李玫,弱弱地问:“还没打完呢,姐你高兴什么?”

  “胜负已定,我准备拿这张回收……两位,有何高招?管是不管?”李玫胖手扬扬一张大王,不用说,算着没有炸弹,大王一收,剩一个三带了,鼠标却是好不解看看她手里的牌,直问着:“剩几张了,报牌没有?”

  “不报……哎哟。”李玫道了句,鼠标这蠢货把自己的饭盆给蹭地上了,她放下牌,赶紧看看是不是溅他裤子上,一看没有,催着鼠标道:“出牌。”

  “哦张A。”鼠标扔出来一张。

  “过……”曹亚杰笑了,不知道在笑什么。

  “大王……三带!”李玫甩出牌来了。

  “啊……两个8能叫三带?李姐你打个牌也耍赖啊。”鼠标惊讶地道。

  “咦?就是啊,怪不得你把把赢。”曹亚杰帮腔了,他看到怎么回事了。

  “什么?”李玫定睛一看,咦,三个八带,成了两个八加一个J、一个4,她不相信地拿在手里看看,不知道这什么情况,鼠标却是扔着牌:“终于输了吧,牌面都大不过我们……下午水你买啊。哎,老曹走啊。”

  “哦……”曹亚杰笑着,起身了,两人一出门,俱是咬着嘴唇在笑。

  李玫坐在餐桌边上,一直在想着,不对呀,不对呀,怎么手里牌变了?看错了,不可能呀……她思忖着,似乎非要找到准确答龘案一般,想得她连饭都忘吃了,半晌抬头时才发现史清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了,他笑着道:“玩个牌都这么较真吗?”

  “那当然,我是桥牌黑桃中级师……错在那儿,我看错牌了吗?”李玫不信地又翻着牌,一副一副开始整个史清淮眼睛瞪大了,这胖姑娘的记忆力凶悍到能把从第一圈开始的出牌都还原出来,一副一副摆着,这是曹亚杰的。这是鼠标的……然后她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别人的牌出问题了,而是她自己的牌有毛病了。

  “需要我告诉你,错在什么地方吗?”史清淮笑着道。

  “我看错了?”李玫不确定了。

  “你应该没看错牌。”史清淮道。

  “那是什么原因?”李玫异样地问。

  “你看错了人啊,你是桥牌中级师,可你遇到千术大师啊。”史清淮笑道。李玫愕然看看曹亚杰和鼠标的位置,搞不清谁是大师了,史清淮笑着提醒:“就那个你弯腰看饭盆的一刹那。”

  “鼠标!?”李玫实在无法接受了,那个蠢货只会吃,干什么也是垫底的。

  “我什么也没说啊,只是猜测,不过我好像听说过,西苑那起网络赌博案是东阳分局侦破的,好像咱们中间有人就是从那儿来的……”史清淮笑着道,看着李玫震惊的表情,他倒觉得这不失为加强彼此之间联系的一种方式,他走时还不忘回头劝了句:“你应该向他请教请教,据说他开盘很少输。”

  “这个死鬼,几瓶水都赢,饶不了他。”李玫收拾着扑克,揣起来,兴冲冲奔出去了,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她吼着:“鼠标,你给我过来,偷换我的牌……以为我算不清是不是,饶不了你……嗨,宝贝啊,你别跑啊,我又吃不了你。”

  史清淮笑了笑,要走时,却又异样地看着身后,俞峰还在边吃边玩,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他无关似的,看着这位小伙那愁眉百结的样子,很让他纳闷,是为游戏担心,还是为将来操心。

  史清淮也愁呐,这个拼凑起来的小组,实在是太个性了,玩千术的、减肥的、做生意的、还有沉迷游戏的,真正想成为一个能接受实战的队伍,那得到什么时候呐……

[ 本帖最后由 ai185210119 于 2013-11-4 17: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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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旧友新识

  快一个月过去了,暑来寒往,不咸不淡的日子走得很快。

  五月四日,假日刚过,二队的值班刚刚结束,去市局参加五四庆祝活动的解冰几人刚刚回到二队,便看到了一辆POLO车窗里,骆家龙在探头探脑,偶而间扯着嗓子喊:“嗨,快点,孙子……”

  是喊孙羿,大院里嘭声合上车前盖,孙羿应了声,又接着往楼里喊着:“快点,狗熊,赶不上吃了。”

  “嗨嗨,来啦来啦。”熊剑飞和吴光宇从楼里奔出来了,后面跟着换了便装的李二冬,他看到解冰几人时,也嚷着周文涓道:“文涓,我们看女鼠标去,去不去?”

  “什么?女鼠标?”周文涓没听明白。

  车里车外都贱笑成一堆了,这个笑话最从一个彩信上出来的,余罪照的、骆家龙Ps了下,然后雌雄双膘横空出世,观者那——个喷饭,这不,瞅了好久才有个都能出去的时间,准备相约去看看真人去。

  “怎么回事?”解冰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周文涓发怔了。

  今年的最大的变化是解冰已经提了副队长了,他看看身后的方可军,李航都是比较老成的队员,眼神里犹豫着,周文涓却心系着同学,邀着同去,解冰一点头,她高高兴兴奔着和同学们挤一辆车上了。两车前行,解冰想了想,也驾车跟着去了。

  虽说一个市区,可这么大警营和这么多的警务单位,等闲总是难得见上一面,又因为平时的工作太忙,一闲下来呀,这干人可是可了劲地发泄,路上就有熊剑飞拧着车cD吼九妹九妹啦,结果被强行关了,遭遇其他人共同指责,别吼啊,吼出尼马车祸来,你在副驾上先遭殃。压住了熊剑飞,又说起了余罪和鼠标,每每都是这两位特立独行,有人羡慕标哥在治安上小日子滋润,有人惊讶余贱不贱了,改悍了,居然去追逃了,说来说去,突然发现这一群同学中,似乎总有标新立异的货。

  “有什么说的,不标新立异能把他们憋死呀。”

  李二冬被问及时,他评价了句,口气不怎么好,可心里免不了还是挂念。

  对了,都回刑侦上了,这些真正在刑侦呆了两年多的同学,已经深有体会了,孙羿说了,现在谁能把我工作调治安上,这两年挣的工资,我立马全交出来送礼;有同感,李二冬笑着道,咱们讲讲奉献,工资收入之类的话题就不用说了,忒俗。

  周文涓笑了,吴光宇呲了,熊剑飞却是没听明白,咧着嘴接着:“哎,就是嘛,那没有可比性,我就觉得也行啊,要挣多少呢。”

  “哟,熊哥,就您这没妞没房没想法的低碳生活,不领工资也成呀。”吴光宇道,惹得熊剑飞大巴掌扇回来了。

  反正吧除了案子,这些人很难找到共同的话题,一讨论就争论,一争论拳脚就加入了,唯——个和大家相处都不错,得到大家共同维护的是周文涓,默默无闻的内勤,偶而给那个懒汉洗过衣服,给那位迟回来热过水,给那位心里没数的借过生活费,慢慢地已经成为这“兄弟”中的一员了,李二冬不和其他聊了,问着周文涓和那两货怎么没联系。周文涓却是笑道,董韶军被邻省警方借走一个月了,好多活她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对了,那研究便便今天去不了,吴光宇一想,他妈滴这叫什么事,才出来两年,吃个饭都聚不起来了,汉奸当汉奸了,牲口吃软饭去了,真不知道再过两年,还能有几个人。

  啪吧,脑后一疼,李二冬扇了他一耳光,他刚瞪眼,马上识趣地闭嘴了,张猛走后,他这个最佳搭裆熊剑飞似乎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难得地见这位没心没肺的兄弟长叹一口气,如果周文涓不在场的话,这位仁兄肯定会感慨一句:

  都说手足兄弟,女人如衣,我看呐,兄弟还不如女人的X。

  今天没说,于是大家都沉默了,周文涓回头看了看,适时地转移着话题道:“副队长也跟着来了。”

  “要说起来,解冰不赖,好歹还和咱们背靠背站在一块。这人能成什么样子,还真看不出来。”熊剑飞牢骚道。

  也没人接茬,似乎这一句话,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从劲松路二队到刑侦总队有十几公里路程,期间有单行道,因为旧城改造交通管制,足足用了一个小时,对于基层的刑垩警,能进入总队学习和培训的机会并不多,这一行大部分根本还是没资格来的人。

  于是很好奇地来了一堆,身份可以通行,进了大单位,哎哟,把局促在市里小单位的同志给惊讶的,楼白树绿、空气清新、绿化面积大,简直是世外桃源呐,几人前后相随,过了办公室,站到护栏网前的时候,熊剑飞先抖索地乐上了,跟着孙羿笑得咬舌头了,骆家龙开始偷拍了,反正吧,到场的在第一时间都是阴霾尽去,一个个笑逐颜开。

  只见得操场上,标哥挥汗如雨、气喘如牛,这么辛苦,跑得也像蜗牛,在他身前,那位传说中的“女鼠标”穿着大码的宽衣,一步一步,身上肉颤的频率可比步幅大多了,两人一前一后,你说是失散多年的兄妹,绝对没人怀疑。

  “哎妈呀,这简直是璧人一对呐。”骆家龙赞道。

  “细妹子有竞争对手啦。要这俩是一对才叫喜庆。”熊剑飞笑道。

  几人再笑时,周文涓却是轻声道: “喂喂,你们留点口德啊,不要拿人家的缺点当笑料嘛,本来就够自卑了。”

  “鼠标会自卑?”李二冬愕然道。

  “可那位呢?”周文涓指指那位胖妞,她理解那种在身体上有某种缺陷,会有某种心态。

  这一说挺管用,都不取笑了,反正吧都吊丝一群,笑话人家有什么意思。解冰一直在队伍后,他看看周文涓,很多次都发现周文涓似乎在这个小团体里,已经有某种威信,还真想不出,这种威信是怎么养成的。

  “哎,标哥……实在不行,你就四肢着地爬着走吧。”李二冬贱笑着,取笑着过路的鼠标。

  “不对,您老这体型,适合滚着走。”孙羿取笑道。

  “别拉脸,来,给爷笑一个。”骆家龙逗着。

  哎哟,来了这么一群,鼠标不跑了,抚着肚子,怒发冲冠,然后竖了个中指,李玫转回来了,直嚷着那拔看热闹的:“你们谁呀?谁让你来进来的。说得是不是人话?”

  这一句何啻河东狮吼,吼得那拔刑垩警面面相觑,不敢正视那胖妞质问的眼神了,鼠标得意,也虎着脸吼着:“看看,都不像会说人话的。”

  众人一愣,被雷倒了。那胖妞李玫也发现目标了,拽着鼠标,指着解冰的方向小声问:“喂,那位帅哥谁呀?你认识?”

  “想不想泡他,我介绍给你。”鼠标逗道,本来想刺激胖姐一下了,谁知道李玫拍着小胖手兴龘奋地道:“好呀好呀……你真认识啊,他叫什么?有什么爱好?还是出来好啊,有机会征服帅哥啦。”

  哦哟,标哥一擦汗,要躲了,胖妞可不放过他了,追着问:“别跑,咱们交换行不?我给你介绍几个美女,我前属下。”

  这追得可紧了,哎哟,众同学互视着,好不愕然。

  啥情况?好像有奸情。对,奸情不浅。

  正说着,跑了一圈,早看到同学来的余罪奔到场边来了,和几位叙了几句,然后指指教员的方向,他又奔回去了,史清淮已经看到了,余罪奔上来时,他好奇地问着:“谁呀这是?”

  “我们警校的同学……那个史教官,我们中午能不能请个假,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大家聚一聚。”余罪很客气地道。

  从进队以来一直就很客气,这和传说中大相庭径,甚至于史清淮有个错觉,就觉得似乎余罪根本就是如此一般,不过他不喜欢这样,五个人里面,这一个多月的观察,反倒是余罪最显得没个性。

  “哦,同学。”史清淮揣摩着,又见几个人逗鼠标,他看看场上还在挥汗的几位,点点头:“可以请假。”

  “谢谢。”余罪道,掉头要跑。

  “等等,有附加条件。”史清淮道。

  “什么?”余罪愣了下。

  “拜托,余罪啊,那是你的以前的朋友,这里有你现在的朋友。总不能舍旧忘新吧。”史清淮想了想,直道着:“条件就是,邀请他们三位一起,就在咱们食堂吧,一会儿订几个菜去。如果邀请不到,你也不用请假了。”

  “噢,这容易。”余罪笑了笑,又谢了句,奔着去了。

  看样子并不难,余罪奔向他的同学,几句搞定,又跑着追向鼠标,一说吃吧,李玫自然是一点问题没有,曹亚杰随大流,俞峰就孤僻一点,也没有到不通情理的地步,很快搞定,从李玫标准和拍胖手叫好的动作就能判断出来。

  一个月训练虽然收效甚微,不过有李玫这个大舌头和鼠标那张破嘴在,倒也不显得寂寞,只是离一个团队协作的要求还差得很远,平时就鼠标和李玫走得近点,曹亚杰总是忘不了还要有关照的生意,余罪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俞峰又是闷声葫芦,五个人别说协作了,恐怕说话都坐不到一桌上。 这何尝不是机会呢? 史清淮突然发现在实践中,比任何理论都可能出现解决的途径,他径直走到场外,小步跑到那群人的面前,别人可都认识他,他不认不全,不过笑吟吟地邀着:“同志们,都进操场里吧……欢迎你们来作客啊,今天总队设宴招待你们……还有,这是总队挑选的精英五人小组,欢迎你们监督他们训练。”

  一个介绍惹得笑了一阵,不过看气氛如此之好,都放开了,奔着进了操场,最后慢慢走的解冰被史清淮叫住了,他伸手着,微笑着道:“幸会,你是解冰吧。”

  “史科长,您说反了吧。”解冰不好意思地道。

  “没反,我是个纸上淡兵的警龘察,你是个实战出来的,不可同日而语啊。”史清淮谦虚道,给解冰的印象相当好,解冰当然第一个好奇是这是什么训练,史清淮笑着介绍了几句,没听完解冰就耸然动容:“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个呀,考虑到你在二队是骨干,我没敢想去挖你。”史清淮道。

  解冰耸耸肩,也无可奈何了,不过他还是频频点头道着:“这个设想很好,犯罪日新月异的速度是超乎想像的,我们公龘安机关的效率确实该提高了,上半年市局挂牌的九起经济案件,有五起和刑事责任相关,有三起,主要嫌疑人已经脱离国籍,境外定居了……很多只能不了了之。”

  “我们也是应劫而生的啊,怎么样解冰,看看我这阵容,有什么建议吗?”史清淮问,介绍了一下几位的简历,听到余罪和鼠标时,解冰明显地皱了皱眉头,史清淮知道在学校时候的事,小声问道:“你对他们两人有成见。”

  “没有,我只是有点怀疑,没有学会遵纪守法的人,你怎么教会他们去执法?”解冰直道着。

  史清淮怔了下,这个疑问其实和他的顾虑相同,严格地说,他也很想把这个问题交给许平秋,所以他无法解答,解冰笑了笑道着:“对不起啊,史科长,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也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坦白地讲,如果不是警龘察的话,我是很欣赏余罪的,不过可惜我是,所以,无法认同他。”

  一笑而走,风度翩然,比操场上那几个货可强出不止一倍,史清淮怔了良久才奔着追上来,有一句不足为外人道的小话:

  “解冰,如果对我这个计划有兴趣的话,我可试图说服一下你们邵队长……你别为难,真不行的话,把这个计划嫁接在你们二队,对你们也是一个提高嘛……”

  不知道说通了没有,两人一直在谈。

  这边聚了一群就乱了,最懂人意的莫过于周文涓了,给李玫递了一瓶水,两位女士成功的搭上讪了,俞峰坐下休息时,还有点生份,一歇口气拿着手机在玩,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孙羿和骆家龙凑上去了,俞峰左看右看,狐疑地递着手机:要不你们玩吧。

  成,对战,骆家龙说了,很少见一只手玩这个的,练练。

  这是拳击游戏,对于好玩者,输赢没有悬念,玩得就是在多长时间内完胜,这是高手的对决方式。俞峰一下子眼亮了,孙羿卡时间,一喊开始,两人头碰头,手机响得劈里叭拉,对战上了。

  一战下来,两人惺惺相惜,二场下来,两人四目相接,绝对碰出基情的火花来了,三场没到中途,骆家龙大喊一声:“停!”

  “怎么了?还没完呢。”俞峰道。

  “兄弟,留点面子,我要被你干个三比蛋,他们得嗤笑我很久啊。”骆家龙道,哀求着。

  “OK,能和我对玩的,很难找了。”俞峰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

  孙羿适时凑上来了:“俞哥,玩穿越火线么?”

  “玩啊,那个很简单。”俞峰道。

  “这样,我的号给你……抽时间帮我虐几个人,我被人欺负了好几年了。”孙羿找着助拳的,没想到在这儿能碰上。

  这事可显得俞峰仗义了,和孙羿、骆家龙附耳说着什么,两人像是给注射了一针鸡血一般,老来劲了。

  这边说着余罪已经安排上了,看看时间快到中午了,一拍手,一指李二冬,你安排,李二冬得令,挨个伸着手,然后各人把银行卡交给李二冬手里,瞬时收了一厚撂,李玫不明白了,小声问周文涓:“你们这些同学好奇怪啊,收银行卡干什么?”

  “这是以公平的方式,找个冤大头出来。”周文涓笑道

  “好了,亲爱的基友们,难得一聚啊,下面我就抽出今天的大奖,为了公平起见,我邀请……那位新人上来抽一下,省得咱们太熟了作弊,特别是鼠标,离远点……”李二冬看着众人,提防着爱作弊的鼠标。

  “抽什么奖?”曹亚杰异样地问上来了。骆家龙笑着道:“抽住谁的银行卡,就花谁的钱呗。”

  “哟,这办法民龘主。”曹亚杰和俞峰直赞这玩得有创意。

  挑来挑去,众口一辞指向李玫了,李玫乐滋滋地上来了,李二冬面对着她,在使着眼色,不用说,肯定有猫腻,而且她一看李二冬的手,一撂卡里面凸出一角,她直接数着:“我挑啊……挑二吧,倒数第二张。”

  “OK,大奖抽出……第二张、倒数第二张……尾号为loo0029,这谁的?”李二冬众目睽睽一扬。余罪脸一拉,不相信地道:“不会吧,作弊是不是,怎么巧?”

  “哈哈,我说是谁呢,这么二。”李玫乐坏了,笑得直拍大腿。

  “抽住别人就不巧,抽你就巧了,早该你请了,一点都不巧。升职两回啦。”

  李二冬谑笑地道,扔回给了余罪。

  卡一发,几人一碰头,石头、剪子、布。

  挑了一个输的出来,好,就你了,跟着去扛酒,输了好好干活。

  再挑一个赢的出来,好,就你了,一会儿大家爱吃啥,买回来,赢了也得干活。

  当然,别忘了带上中奖那张银行卡的主人,他买单。

  玩得兴高采烈,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曹亚杰和俞峰也加入到其中了,李玫更不用说,乐得直拍巴掌道好玩,特别是宰了余罪一顿,着实让她觉得气顺了。

  当然,觉得更好的是史清淮,他和解冰也加入到这个行列里来了,安排着食堂加餐。他看得出来,这一顿饭可能比一个月的训练效果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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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相逢未迟


  人的心境总是容易被环境感染的,难得一见热闹的总队大餐厅因为这一群不速之客的到来,显得嘈乱了。

  孙羿、骆家龙、李二冬,三个人和俞峰凑在一块,又是挟菜又是敬酒,老是板着脸的俞峰今天像变性子一样,和众人聊得那叫一个来劲,什么副本、什么开挂、什么技能……哎妈呀,史清淮反正是一句没听懂,不过他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理解不了俞峰了,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嘛。

  他们的旁边那一拔也找到共同语言了,曹亚杰和熊剑飞居然是老乡,这老乡当得和旁人可不一样,他不胜酒力,老乡熊剑飞直接把他的酒,一仰脖子全倒嘴里了,惊得余罪直竖大拇指赞叹:熊哥您成功由饭桶晋升了,简直是泔水桶呐,酒量见涨啊。

  这么夸人,听得曹亚杰都嗝应,刑警那个警种本就特殊,而这拔人似乎更是特殊中的另类,可不吴光宇说了,平时的娱乐除了喝酒就是打牌,二队的酒量就没下了一斤的;熊剑飞却是说了,这里头最厉害要数我们队长,光会喝不会醉,我跟我一兄弟和队长喝酒,三个人于了九瓶,数我们队长喝得多,最后反倒我们被喝趴下了。曹亚杰听着这奇闻秩事,随口问了句,那个兄弟?

  哟,说到这儿,熊剑飞眼睛一红,叹了句气,说了句走了,然后一大杯子,全闷下去了。

  “您别紧张啊,曹哥,不是牺牲了,是被个女人勾引走了,然后作为基友的熊哥,就一直难以忘却,基情严重受伤,嘎嘎。”余罪没心没肺笑着道,惹得熊剑飞隔着人扇他后脑。

  这种怪异的心境是怎么来的,对于从警日久的曹亚杰还是能理解一部分的,那特殊的警种,那个一直行走在黑白界限上的兄弟,除了对酒当歌,恐怕没人能理解他们的心里,于是曹亚杰也放下身架了,和这帮年龄差一截的小警,聊得那叫一个火热。

  “来了来了让让让傅师傅的红烧肉啊,咱们总队的一绝。”鼠标从厨房奔出来了,端着一盆小碎步走着,桌上的侧身让着,他放到了中央,立时有几双筷子伸进去了,标哥也不忌口,坐下来,一大块往嘴里一塞,吃得那叫一个频频点头。

  两块下肚,侧头,李玫看着他,鼠标挟着肉问着:“咋拉?”

  “你不减肥么?”李玫问,眼光有点馋地看着红烧肉。

  “吃……吃饱了,咱们一起减。”鼠标不吃了,直接给胖姐挟了一块。

  “对呀,这个理由好。”李玫抚掌一乐,心结去了,大大方方吃了一块。

  几位看着一对鼠标的,都吃吃地笑,没人劝标哥减肥,反而有劝着,标哥,红烧肉汤都是你的啊,你得胖点,不胖一点特色都没有。

  鼠标闻言根本不当挖苦,频频点头,直道着:“就是啊,我离李姐还差一截呢。”

  旁人一笑,李玫听到了,然后伸手一拧鼠标,亲蜜地斥了句:“你个死鬼。”

  哎哟,这么暧昧,把骆家龙、俞峰那几位讨论游戏的,看得浑身直起小疙瘩。

  这个场合吧的,解冰就有点接受不了,他一直在细嚼慢咽着,史清淮吧有点嘴苦,不好意思说了,适应训练看来白费了,别说减肥,不增就不错了,不过场合上得应承下来,他叫着余罪,数着酒杯,要给大家敬一杯,余罪喝得面红了,拿着一堆杯子数着脑袋:“十二个,谁还没有?人手一个啊,都得喝啊。”

  “十三个,蠢货,没数自己。”李玫突然道,旁人一看一数,果真少数一个,看着余罪糗得脸红,再看李玫似乎故意挑刺,又是笑得跟着骂余罪蠢货。

  “我错了,我心里就没装自己呐。”余罪讪笑着,斟上了酒,一杯一杯递着,递给解冰的时候,他稍稍有点不自然,反倒是解冰笑了笑,让余罪有更不自然了。

  这个场合没有时间考虑细节的,史清淮端着杯子,跟着全桌起立,这位在学校就见过的心理学专家笑吟吟地道着:

  “长话短说啊,我代表总队欢迎二队的同志来做客,不但这次欢迎,而且欢迎你们常来做客……提醒一句,不能喝太多啊。”

  “于杯。”

  “于杯。”

  叮里当啷一杯,聊得笑逐颜开,吃得杯盘狼籍,就连解冰也觉得这里伙食味道相当不错,只是他还不太习惯这么嘈乱的吃饭环境,瞧吧,熊剑飞和余罪划上拳了,鼠标在教李玫怎么划拳,怎么挥手腕耍酒令。骆家龙那边已经亲热到互搂着,手机自拍基友照了。

  吃了七七八八,先离桌的是酒力不胜的史清淮,解冰借故跟着送人去了,骆家龙、孙羿、李二冬拽着俞峰,要请教专业知识了,熊剑飞却是已经喝得有点醉眼迷离,和吴光宇嘟囊不清地在说着什么,曹亚杰看着这两人好不落寂的样子,悄悄地问余罪:“他们怎么了?怎么喝了酒这么伤感?”

  “这算好的了,再喝多点,不伤感,不过要伤人滴。”余罪笑道。曹亚杰一笑,不问了,有些人确实也真性情吧,可你未必接受得了,余罪却是想起什么来了,凑上来问着曹亚杰道着:“曹哥,听说您开了两家公司?”

  “谁说的,我女朋友家开的,我帮帮忙。”曹亚杰俊脸一红,不知道余罪所为何来。

  “那没关系,是不是手下于活人挺多的?”余罪问,很好奇地样子。

  “有几十个吧,装监控当然需要的基础员工多了。”曹亚杰随口道,这事摆不到桌面,可也藏不到别人看不出的地方。

  “那就好。”余罪严肃地道,就在曹亚杰觉得很不舒服的时候,余罪却恬脸一笑求着:“曹哥,我可一直把你当哥啊,兄弟有点小事,你得帮个忙。”

  “装监控?”曹亚杰尴尬地笑道,要帮忙,就这事喽。

  “不是,我几个哥们开了粮油店,这样,大米、白面、油,你们工人总得吃吧……就不统一吃,肯定回家也得吃吧,帮忙给推销点,要不发福利也成呀?我保证给您最优价格,这春夏淡季,生意还真不好做。”余罪得啵地说着,又开始推销粮油了。

  可这事听得曹亚杰有点蛋疼,一起集训的同丨志吧,商量的还是这事,他稍犹豫的时候,余罪拉着他,语重心长地道着:“曹哥,都是原来反扒队开除的协警兄弟,能帮帮一把,不帮也怨不着您。您千万别为难。”

  曹亚杰本待回绝的,这种小事他还看不上眼,也不想落那不是,不过一听这句心里蓦地一动,凝视了余罪片刻,他笑了,笑着道:“哦,这事不难……不过你就这样求人办事呀?不得自罚几杯,这么久了才告诉我?”

  哟?余罪一激灵,赶紧地倒了半大杯,恭恭敬敬一举杯,一饮而尽。

  有个土豪朋友就是好,生意谈成了,曹亚杰直接让他送那儿那儿,而且是现金结算,把余罪给激动得呀,就差叫亲哥了。

  这边没叫,那边的已经叫上了,吴光宇嚷着,曹哥,甭理那贱人,要帮帮这位兄弟,老大不小了别说摸妞,泡妞没泡过。曹亚杰一愣,熊剑飞却是火了,叫嚷着,少尼马拿我说事,队里一群光棍,谁笑话谁呢?两人说着就嚷上了。

  这里头可能就数鼠标舒服了,别人喝,他在吃,别人喝完了,他还在吃,李玫都看不过眼了,捅了捅这家伙示意着别人道着:“别吃了,刚煅练一个月,全白搭了。”

  “嗯,不吃了,撑死了。”鼠标抹了把嘴,放下筷子了,周文涓帮着食堂里的师傅收盘子,李玫却是看这群光棍实在不咋地,和文涓一起帮去了,两人好像挺说得来的,她们一起,鼠标叼了根烟,打着火,刚起身,又被摁下了,余罪贼头贼脑凑上来了,小声地道:“给你说个事。”

  “不用说,尼马又让我推销大米白面。”鼠标打预防针了,余罪赖他于这事不止一回了。

  “那轮不着你,曹哥给办了。”余罪道,鼠标一看不入眼了,胖指头戳着余罪训丨着:“你咋这样涅?乡下呆了一年,越来越不要脸了……推销了多少?要不生意算我一份?”

  “想得美。”余罪回绝了,不给鼠标钻空子的机会,鼠标拂袖要走,又被余罪揪着,小声教唆着:“我刚才突然灵光一现,发现了一对。”

  “什么一对?”鼠标没明白。

  “你看土肥圆”余罪眉飞色舞,示意着,鼠标回头,自然是指李玫了,说实话这胖妞性格相当地不错,人又热情,五人小组里,反倒是她来此的目的最纯洁,鼠标看余罪淫邪的眼光,他愕然地吓得咬自己的拳头了,吓坏了,小声问:“喂喂,余贱,你没喝营养快线啊?怎么这样眼神又淫又痒……不能饥渴到这程度吧的,对肥姐也想下手。”

  “啧,不是……你说她,和二冬是不是一对绝配?”余罪把想说的报出来了,鼠标毫无征兆地呃了声,又吓坏了,余罪又小声解释着:“一般巨胖的喜欢骨感的,比如你和细妹子……说不定土肥圆就喜欢二冬兄弟,胖瘦搭配,搂着好睡呀。”

  余罪笑得既贱且淫,鼠标愣了凸眼张嘴,半晌才哈哈大笑两声,然后一侧头一竖大拇指:“就是,绝配。”

  “那赶紧去探探口风呀。”

  “二冬要不愿意呢?”

  “说说而已,要不是包办……赶紧去。”

  “哎,好嘞。”

  鼠标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这么好的事当然要当仁不让了,乐颠乐颠奔出餐厅,大老远嚷着李二冬。

  结果很快出来了,坐在餐厅里都听到了李二冬气急败坏的吼声:

  “站住……鼠标,老子今天非砍死你”

  其他人有点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余罪听到时,好不懊丧,看来这红娘确实不好当,又碰壁了,他悄悄地蹙着墙角溜了………

  操场上,人影飞奔,让踱步的史清淮讶异了下,没见过严德标同志还能跑这么快呀?很快就听到追杀的声音,严德标同志再快也快不过那些外勤刑警,被一个小个子顶在护栏上,劈里叭拉接受臀部按摩。

  “哟?这怎么回事?打起来了。”史清淮异样了。

  “没怎么回事,他们一直就这样。”解冰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这个词让史清淮感觉到了,似乎解冰在下意识地把自己和这帮人区分开,但他也感觉到了,他在行动上却试图和这些人溶为一体,这自相矛盾的感觉,让史清淮斟酌了片刻,突然问了句:“小解,我还记得那年去你们那儿招人,正碰上了打架,就这几个人好像。”

  “那事……是因我而起的。”

  “好像体工大的啊。”

  “对,我找的人,想收拾余罪,结果我自己身受其害了。”

  这么坦然地讲出来,倒是让史清淮有点意外了,曾经许平秋籍此判断这个人心理阴暗、气量狭小,看来也不全准确嘛。

  “其实我也因为那件事到刑警队的。”解冰看了史清淮一眼,温和地道。

  “是吗?有必然联系吗?”史清淮真看不懂了。

  “那件事于得是我记忆里最糟糕的一件事,我没欺负别人,就想欺负一次,结果还被人欺负了。”解冰笑着道,在回忆中找着那事的细节,这是李正宏和尹波的主意,不过他不想埋怨别人,事后又被余罪痛宰了几千块,他也觉得无所谓,那事给他的震憾不在事中,而在事外。

  就听他道着:“事后,许平秋处长把我一个人叫到校外,劈头盖脸训丨了我一顿,说我这样的纨裤子弟他见得多了,心里这么阴暗,将来就到警察队伍里也是败类……啧。”

  似乎不愿回忆那点往事,那是他听到过最犀利的嘲讽,很受刺激。他看了看史清淮,又笑了:“他说得很对,不过不太适合我……实习我就到二队去,他又故意刁难,让我们几个呆在解剖室里,试图把我们吓破胆。”

  “那吓破了吗?”史清淮好奇地问。

  “吓破了就不会呆二队了,二队的张法医人很不错,那天我呆在那儿,看着解剖,浑身都打颤……张法医告诉我啊,要怀着一种尊重的心情去看,因为我们警察找到死因,找到真相,找到凶手,本身就是对生命的尊重,只有心里有尊重,眼里才不会有恐怖……”解冰道,无人知道他生活中发生的这些事,今天似乎也遇了一位知己了,他的谈兴颇浓。

  “所以你过关了?”史清淮好奇地问。

  “对,那起案件我参与了侦破。找到了真凶。”解冰道,这话里,多了份成就感。

  “能告诉我,作为一名刑警真正的感受吗?我一直在内勤,现在要带几个人,免不了接触刑事案件,而且我还想,过段时间让他们接触下传统的侦破。”史清淮道。

  “落差感很强。”

  “落差?”

  “对,落差。”

  解冰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道着:“一步彼岸、一步欲海,一步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一面良知、一面法制,大部分时候他们是对立面;一面荣誉、一面毁誉,大部分时候他们是同生共长的;我们就在这种最激烈的落差中生活工作着,如果你精神不变得大条一点,是受不了的。”

  史清淮用心听着,他发现这位小警,对于工作的认识比那些混了一辈子的都不差,而这样的人招不到麾下,越来越让他感觉到遗憾了,他征询似地问着:“对于我刚才讲那个计划,有什么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有,最好接触下前沿的东西,不能按咱们警队老一套“传帮带”来,那样的话只会禁锢大家的思维,现在的很多案子,我越来越感觉脑筋跟不上了……社会进步,价值观多样化,精神荒漠的扩大,物质时代的这些问题反映到个体身上,就是那些层出不穷的精神疾病,以及因为这些问题导致的犯罪率上升,年前十五中发生一件案子,有个高二女生被人勒死在汾河边上,案子侦破后才发现是她早恋的男朋友,同班同学,才十七岁,动机仅仅是因为那个女孩要和分手。”解冰挽惜地道。

  “是啊,现在孩子的承受力都够呛。”史清淮同叹道。

  “不,我说的不是这层意思………假设这样的人再推迟几年犯罪,在接受过高等教育之后,某种诱因导致他犯罪,那问题就更大了,因为他会把自己积累的知识无意识地应用到他所做的事上,那对于我们工作就是挑战了比如,**大学那例投毒案,悬了几年,最后因为证据缺失,都没有还给死者一个公道。”解冰道。

  史清淮瞥了眼,有点惊叹于这个小伙的思路,几乎也是和建队的初衷契合的,只是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解冰很想接受这个计划的意向,再要问时,解冰笑着反劝上他了:“史科长,我懂您的意思,不过恐怕我来不了,二队每年接案有几十例,都是重案……其实我也想休息啊,可由不得自己,只要接触到案子,大部分人都会被见到的罪恶刺激,拼命去寻找真相,抓到真凶。”

  “这就是正义的源动力,不是因为警察这个职业有了正义,而是因为正义,本身就源于人的本性。”史清淮道。

  “是这样的,刑警去掉那身官衣,大部分都是匪类。”解冰笑道,两人正看到了那拔打闹的同事,会心一笑间,都不觉此话还有贬义。

  “招不到你很遗憾,对了,解冰,你的档案我见过……当年高考你的分数是545分,完全可以选一个名牌大学,怎么上了不入流的省警校啊,这是你的理想?”史清淮笑着问。

  “这是我于过的最没出息的一件事,是因为一个女孩,您相信吗?”解冰笑着道,有点羞赧,史清淮瞪了瞪,还真有点不信,不过解冰补充道:“这就是真相,刑侦思维,真相和想像往往会大相庭径的。”

  自嘲地一笑,史清淮知道这事没假,两人踱步着,聊着,一直到下午训练开始,这拔在宿舍玩得不亦乐乎的才告别走人。

  情绪倒是真提上来了,感觉这五人小组,走得更近了,话比往常多了几分,不过训练可就落下来了,李玫说没午休,跑不动,鼠标也发牢骚,吃撑了,也跑不动,剩下那三位被二肥的样子笑得稀里哗拉,也跑得不像样了。

  这人和人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史清淮相比温文尔雅,思维敏捷的解冰,越看自己这队伍,越不像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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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恍然若失


  叮咚……楼道的门应连响了数声,安嘉璐才从卧室里奔出来,一听是细妹子的声音,高兴了摁了开门。

  “谁呀,大中午的来?你妈妈?”欧燕子从卧室里探出头来了,安嘉璐开了门,随意地道了句:“我妈那有时间回家,细妹子来了。”

  在学校毕业时无意中帮了一把,现在鼠标这一对,对安嘉璐可是奉若恩人了,安嘉璐得意地说了,细妹子的手艺啊,那真叫一个绝了,一想起她做的白切鸡我就流口水。欧燕子趿拉着拖鞋,拿着两人刚看的大相册笑着出来了,和安嘉璐坐到了沙发上,聊着的时候细妹子晶晶来了,提了个小饭盒,一看欧燕子在,哎哟了一下,准备的有点少了。

  安嘉璐却是不迭地招待着,这家里细妹子像自己家里一样熟悉,拧开煤气,热上,不一会儿盛好,安嘉璐却是很不好意思地在她身边道着:“细妹子,老给我送好吃的……多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们俩人啊。”

  “耶,好香。”欧燕子也奔上来了,即便是已经吃了饭了,仍然被撩起的胃口来了,赞了个直和安嘉璐说着:“鼠标真有福气啊,这比天上捡了个林妹妹还划算。”

  “妹子,你和鼠标什么时候办事啊,我们俩一起给你当伴娘啊。”安嘉璐笑道。

  “他呀,不知道想什么呢,他说我不到法定年龄。”细妹子麻利地放好菜,一说两位女警笑了,确实不到,不过事实上,无论在鼠标老家还是晶晶老家,都过了结婚年龄了,燕子却是道了,等两年也好,让标哥哥给你多攒点钱,他们治安上混好了,滋润着呢,晶晶说起这个来却是有点不悦了,唠叨着埋怨着这个傻鼠标,治安上好好地于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去总队了,现在不得不往家里拿钱,还朝她要钱。

  “去总队了?”欧燕子不太相信了。

  “什么时候的事?”安嘉璐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有危险?”细妹子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是不是,没危险,就是级别太高,怎么可能?”安嘉璐不信地道。

  “是去了啊,又是什么集训丨一周有五天不让回家……对了,余罪也去了,我这儿有……”细妹子放下盘碟子,掏着包里,递给燕子,说是鼠标照的大头照给他传着让乐呵的,安嘉璐和欧燕子凑到一块,看一张就笑喷了,好胖的一个妞,正挟着一块大肉啃着,翻了几张就见余罪、骆家龙、李二冬凑一块贼头贼脑说什么,还有训练场上的照片,这没头没尾的东西,乐呵是乐呵,就是把两看懵了。

  “安姐,你们尝尝鲜啊,我得赶着去店里,那天我请假,请你到我们家去……”细妹子麻利地做好了,匆匆要走,两人直把细妹子送下楼,看着小姑娘风风火火地走,欧燕子感叹地道:“哎呀,看晶晶这样,其实不上学也是一种幸福啊,自己都会赚钱了,那像咱们守着死工资。”

  “走吧,菜快凉了。”安嘉璐拽着燕子,两人回了家,分着筷子,尝了若于,吃得连连叫好,欧燕子说了,把去细妹子家列入计划,一说又觉得不对了:“咦?他们原来不住在阁楼单身宿舍里么?有家了?”

  “老土了吧?鼠标和晶晶按揭买了一套八十平的小房,还添了辆二手车呢。”安嘉璐道。

  “哇,是不是?”欧燕子来了个夸张的表情,直道着:“早知道鼠标这么能于,在学校时候我就勾引他了。”

  “哈哈……现在也行啊?不过你知道他现在体重多少?”安嘉璐神秘地问。

  “多少?”欧燕子很确定是个笑话,照片就能看出来,脸像肿了一样。

  “一年长了四十八斤,现在有一百八了吧。呵呵。”安嘉璐笑道,欧燕子惊叹道:“哇塞,治安上的油水看来真够厚的啊。”

  那些灰色的话题,既便对于普通人也不是秘密了,两人说着,却又搞不懂这家伙怎么去总队,那里级别倒是高了,不过越往上,肯定实惠越少了。吃着安嘉璐突然想起,好长时间没给鼠标联系了,于是拔了个电话,问候了几句,就标哥这大嘴巴,那缘由没几句就被安嘉璐问得清清楚楚,放下电话时,她道着:“一个培训丨选拔任务,没人去,拉鼠标和余罪凑数去了。”

  “选拔什么?”欧燕子不解了。

  “刑事侦查支援?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肯定不是好事,有好事能轮到他们。”安嘉璐道,看欧燕子时,突然想起了那位帅帅的李逸风,她换着揶揄的口吻问着:“哎对了,李逸风可去深造了啊,你们……”

  “谈着呗,还能怎么样?将来有什么变化谁可知道。”欧燕子似乎还有点顾虑。

  “你真喜欢他?”安嘉璐认真地问。

  “本来不怎么喜欢,不过处得长了也觉得他也凑和,知道疼人,知道关心你,硬件条件也可以,他爸不但把工作给安排好了,房子估计也快准备好了……真快到那一步的时候,我倒有点担心了,就他这条件来市里呀,得被倒追。”欧燕子笑着道。

  “拿出点自信来呀,就一个小乡警你都搞不定?”安嘉璐不入眼地道。

  “搞定他一时容易,搞定一世难啊,谁能保证半路不出岔子?”欧燕子难为地道,更何况对于那个浮滑的货色。安嘉璐啃着鸡块,却是说着李逸风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浮,能狠下心来拼着命追逃,说不定就是想给红颜知己一个重塑后的形象。

  至于结果,那,应该不错啦,好歹也是功臣。

  “哎,听天由命吧啊。”欧燕子就再矜持,也觉得心里暖暖地,这样子总比他惹事生非强一点嘛。说是听天由命,恐怕是觉得命不错的缘故吧。

  她伸了个懒腰,拿着两人刚看相册,那收集起来的在学校的照片,此时回头再看时,突然发现,记忆最深的却是那些调皮捣蛋,总结伙作怪的货色,翻了两页,叼着烟打牌的鼠标、吊在篮球框上炫肌肉的张猛、上实践课做着鬼脸的汪慎修、李二冬,还有……还有很多,她记忆犹新的场景。

  这是两人用时数月收集到的照片,有同学无意留下的,有贴在QQ里的、有存在手机里的,正因为无意,才是那时候无忧生活的最真实写照,翻到一张在水房的照片时,她笑喷了,几个光腚男生挤在一块被偷拍的,她估计这是鼠标于的事,指指这张照片,两人笑得一时喘不过气来。

  又过一张,是余罪,操场,正叫骂着谁,那样子歪眉斜眼,既狠且贱,骂得肯定很难听喽,估计是踢球改踩人的前奏。

  “安安……你和他?”欧燕子指指照片,问着正拭嘴巴的安嘉璐,安嘉璐似有不解,直问道:“怎么了?”

  “有何进展?”

  “原地踏步。”

  “可有想法?”

  “暂无。”

  “那你们?”

  “我们怎么了?”

  “我是说,我好像觉得你有段时间,似乎有倾心于他的意思。”

  “错觉呗。”

  安嘉璐不愿提及这个话题了,欧燕子胡乱地翻着,瞥着安嘉璐,总觉得那里有不对的地方,去羊头崖乡的时候,感觉两人状如初恋般那么羞涩………还有,那次庆功会,安嘉璐就和余罪坐在一块,显得那么亲蜜,惹得余罪酒后失性,乱嚷安妹妹,这可是很多人瞧到了。

  不过男女间的事,可比任何悬案要奥妙的多,欧燕子翻着,又到一页时,她的眼光凝滞了,解冰的照片,旅游时候的照片,站在海边,张臂而呼,背后是一望无垠的碧蓝色,说实话,解冰的帅气不输于那些经常在影视上亮相的小生。当年在警校,从学姐到学妹,可有不少人倒追过他。

  不过生活就像个笑话,他很执著地,放弃了到外地上学的机会,进警校就追了一个,还没追到。

  欧燕子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这帅哥有点愚了点。

  咦?也不对,她把照片拆出来,那是塑封的,保存完好,占了整整一页相册,而前面余罪的照片,仅仅被挤在一隅,这其中,能揣摩到什么玄机……巨大的落差让欧燕子皱皱眉头,突然间很明悟了

  “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安嘉璐笑道。

  “其实你根本没忘了他,那样又何必呢?”欧燕子直问道。

  “哪样?”安嘉璐不解。

  “你和余罪……其实就为了做给他看是吧?”欧燕子道,听得安嘉璐咯噔一下子,脸拉长了,有点被窥到隐私的感觉,她摇摇头,正要否认,欧燕子却道了:“我记起来了,你们表现很亲密的时候,恰恰不是二队的在场,就是解冰本人在场,那次庆功会……对于你这么爱惜名节的,好像故意给人留下口实一般,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绯闻了似的,而且还是和一个风评很差的贱人。”

  “你这样评价余罪?”安嘉璐异样地问。

  “不,这是余罪对自己的评价。”欧燕子道。

  “他就那样,表里如一。”安嘉璐笑道。

  “那你就不必那样了,我还是没看明白,你和解冰几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临了了,反而分道扬镳了?”欧燕子问。

  “问题可能不在我们身上。”安嘉璐有点伤感地道。

  “不在你们身上?”欧燕子不解了。

  “解冰他父亲八十年代起家的时候,因为触犯法律,被关过两年,你知道吗?”安嘉璐道。

  “关过?那样他警校政审过不了关啊?”欧燕子不信了。

  “确实是真的,投机倒把罪,关了两年,后来又改判无罪,释放了。”安嘉璐道。

  “这和你们俩之间有什么关系?”欧燕子不解。

  “这个案子,是我妈经手办的。”安嘉璐以一种揶揄、难以置信的口吻说着,输助的是夸张的表情,一下子把欧燕子听得瞠目结舌,旋即安嘉璐又解释着:“那,好奇满足了吧?你说两个错判的事主和法官,结成儿女亲家,该多尴尬……这根本没得谈,我妈知道后骂我没心眼,觉得是他家报复。他爸妈一知道,直说那家人不会安好心……啧,你说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能继续下去吗?”

  “好像不能。”欧燕子反过来有点同情安嘉璐了,那曾经是学校是多么羡煞人的一对啊。

  “他很窝囊,离了那个家,我怀疑能不能活下去。”安嘉璐不屑地评价着解冰,也许是气话,也许不是,说到这里她于脆不遮掩了,恨恨地说着:“刚毕业那段时间我都快疯了,我想过无数种办法,甚至我想和他一起私奔,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就两个人。”

  “后来呢?”欧燕子好奇地问。

  “他不敢,乖乖地回家了,以他的家世自然不会缺少一位温柔漂亮的女人,对吧?我在他眼里算什么?”安嘉璐恨恨地道着,忍不住鼻子有点酸,侧过脸,把这个酸楚的表情隐藏了起来。可这样的话问题就大了,欧燕子小声劝着:“那你也不该招惹余罪啊?他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

  “我很清楚,不过他没有传言中那么烂,恰恰相反的是,我倒觉得他比大多数人强多了。”安嘉璐给了一句公允的评价,这句评价可把欧燕子听得惊了下,紧张地问:“那你们我听逸风说,他对你可是心怀不轨。”

  安嘉璐噗声笑了,反问着:“难道一个异性有意识的接近你。是为了纯洁的友谊?”

  一问欧燕子也笑了,男女间那点事,彼此都心知肚明而已,能不能碰火花,那是另外一说了,欧燕子看着安嘉璐,刚刚看清楚,旋即又觉得模糊了,难道是未忘旧欢,又难舍新人,那样的话……应该难受喽。可她又觉得,凭着余罪那贱得男女都想踹他几脚的样子,怎么着也不应该成为安嘉璐眼中的白马王子啊?

  相视无语间,安嘉璐生气了,斥着闺蜜:“你一直这样看我于什么?”

  “我在奇怪,你们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不会……”欧燕子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似乎安嘉璐真有沦陷之虞。

  “没有,你想多了………我一直和他刻意保持着距离,否则不会去羊头崖带上你了,结果阴差阳错成全你们了……没错,他人品确实不怎么样,总是找着暧昧话题,总是用一种很淫邪的眼光看我,总是在试图拉近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去年有两次他约我,我放他鸽子了。”安嘉璐揶揄地说着,不乏还带着几分矜持的傲意,可真这要做了,似乎她内心觉得又有点可惜,喃喃地补充着:“其实有这样一个朋友很不错,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同学跟着他胡来了。”

  “但是……你接受他当男朋友,还是有心理阴影?”欧燕子道。

  “也许有吧,我说不清。”安嘉璐若有所思地托上腮了,曾经一幕一幕闪过,从那个送玫瑰的贱人到站到刑侦论坛上的英雄,他的世界总是精彩得让她试图去了解,可走得近了,却又让她放不下心里的纠结,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么为难,或许是真有好感的因子,欧燕子却是知道余罪的禁毒局那位警姐的不清不楚,她在犹豫是不是讲出来,当安嘉璐微微叹息的时候,她终于还是选择了一个正确的方向,轻声劝着道:“那就离他远一点,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想忘掉以前的那段感情,去刻意找一段新的,可能吗?”

  “已经够远了。”安嘉璐给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仿佛很失落地道:“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过我了,如果不是细妹今天多了嘴,我还为他仍然在老家待业……你知道我为什么有点喜欢他吗?”

  “为什么?”欧燕子大张着嘴,不太相信地道。

  “因为他对我很纯粹,没有抱任何其他想法,尽管我不介意帮他的。”安嘉璐笑着道,两眼迷离着,似乎沉浸在那并不浪漫的回忆中,她喃喃地道着:“第一次去羊头崖我想帮他,结果差点惹他生气,你知道吗?男人在自尊的时候其实挺可爱的,比如挣不了多少钱,抢着买单;比如刚学点新鲜东西,就拿出来炫耀;比如他明明是个小男人,非要喝得面红耳赤扮大丈夫……呵呵,他起码在这一点上很率性。”

  “切……男人还不都那得性。”欧燕子看安嘉璐显得有点白痴,她斥了句,端着盘子起身到厨房洗了。

  这是个争论不出结果来的话题,有些事只能自求有缘了,别人还真帮不了什么。

  磨蹭到快上班时间,两人相携下楼,各自上班,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只不过今天安嘉璐明显有点走神,她坐在窗明几净的出入境管理处时,无聊地看着电脑屏幕,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办事的人,不时地看着桌上摆着的手机,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下决心,想拔出那个电话,那怕仅仅像以前那样问候一句。

  后来她没有,她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种期待走近,又害怕走得更近,那种已经忘却,又时而想起的感觉让她很惶恐,就像恋爱中的感觉,可偏偏感觉,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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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今方相知

     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了,一个半月过去了,天气渐渐转热………

    适应训练的强度并不高,都是曾经从军训丨场上走过的,那么点苦还是吃得了的,曹亚杰、俞峰进入状态最快,队列、长跑、附卧撑、射击几项基本达标,李玫和鼠标的还是基本不达标,不过比初上操场那境况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现在跑得动了。至于余罪,这个适应训对他根本没有难度,他练得最轻松,每天都在操场上接受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那是相当有成就感的。

    不过接下垫底的人就换位了,不多的几节理论课讲得全是犯罪行为、动机、种类以及应急处理方式应该注意的事项,这些基础类的东西对于那几位科班生小菜一碟,罪犯都没见过的李玫考得是满分,余罪勉强考过了及格,就这成绩,实在有点丢刑警的脸。

    不过还好,有个更差的垫底,鼠标同志,不及格。

    训理论学习、政治思想教育,很多仍然是脱胎于老一套的刑事侦查培训丨讫今为止,对于已经习惯行内规则的余罪没有发现更大的新意,不过还好他放心了,和这几个人搭伴他很乐意,就这样子,他估计没有那个领导敢把这一组派到一线。

    公事提不起来,私下发展的感情倒是不错,俞峰和骆家龙、李二冬、孙羿稀里糊涂成哥们了,老骆隔三差五来请教,还有次居然带上女友来看高手,那女友居然也是个网游迷。李玫和周文涓只见过一次,可不知道怎么就对眼了,来往频繁,现在她每天跑得还兴高采烈,经常见周文涓来找她,后来余罪才知道,他是在周文涓的监督和帮助下减肥,其实这个后果又苦了鼠标兄弟,现在在操场上,李玫跑得都能比他快半圈。

    这一日照常训练,八点到九点热身,九点到十点队列训练,中间休息十五分钟,十点以后,又开始了每天五公里,又热又闷又于燥的天气,火辣辣的太阳就这么跑着,实在不是一种享受,五个人一圈过后就拉开了距离,余罪回头看时,鼠标已经喘上了,他放慢了步子,慢慢和鼠标并排着、谑笑着问着:“标哥,这都训练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这得性?”

    “关你…鸟事。”鼠标翻了翻白眼,不理会他了。

    看标哥这么可怜,余罪的同情心可是大发了,他小声问着:“哎,许老头给你许诺什么好处了?怎么可能放下治安上的肥差来呀?”

    “哎呀,兄弟呐,说起来两眼泪呐,还是不说了。”鼠标痛不欲生地道。

    “不能吧……没好处你能来?”余罪不信地问。

    这把标哥给冤得呐,赌咒发誓,谁拿好处谁他妈立马短三寸,哥是最倒霉的一个,史科长请了两次没来,第三回许老奸直接训丨了老子一顿,回头还不敢不来。

    看样是真的,余罪笑着小声问:“看来,没给你好处,抓住你小辫了啊。”

    鼠标翻了余罪一眼,哼了哼,不作解释。

    “标哥,这就是你犯傻了。”余罪凑上来,看看无人注意,小声教唆着:“抓小辫是老许惯用的手法,只是敲山震虎而已,你以为他还真把手伸那么长,收拾你这么个连衔都没授的小屁警……”

    “哎哟,我也知道,可我心虚呐。”鼠标瞪着眼,抚抚小心肝的位置。

    “那看来捞得不少啊,居然买房了,居然成有车族了,居然提前从苦逼奔小康啦。受点罪活该。”余罪夸张地道,这话把鼠标听得惊了惊,不知道为何有点羞愧,不过标哥这脸皮,是不会被这么一点小愧给整红的,剜着余罪道着:“你好像是个什么好货色呀,还好意思说我,就买车了,就买房了,看不惯你滚蛋啊。”

    妈的,在治安混牛掰了,脾气大了,余罪被斥,他旋即笑着相迎,小声道着:“不是啊,标哥,你误解了,我不是你不该整这个,而是你整得有点不对劲,特别您老那车。”

    “怎么了?比亚迪怎么了,老子支持国产。”鼠标不屑道。

    “看您那车车标识,HYD”余罪笑着道。

    “HYD怎么了?”鼠标没明白。

    “你快点念,比亚迪……比亚迪……”余罪嘴快速地念着,然后冷不丁念错了:“哇塞,这和‘逼养的,念得太相似的,发音一样。”

    “我…靠。”鼠标奋起直追,余罪早绝尘而去。

    余罪跑得着实快,每天总会调戏着鼠标找乐子,可能人的贱性就在这儿,累了吧觉得烦,可闲了吧,又要蛋疼找事,他逗了鼠标一番,等跑到李玫身边时,李玫对他有早防备了,挥汗如雨、咬牙切齿地警告着余罪:“敢和我说话,我马上喊非礼啊。”

    这招凶悍,把余罪所有的话全堵了,余罪看着胖姐那胸前、那两腮、那腿臀,全是忽漾漾的肉颤,余罪看得心生怵然,凛然道着:“说反了吧?我要真非礼你,你绝对不喊。”

    啊呸,李玫火了,余罪跑了,后面李玫弯腰捡了个小石块,使出吃奶的劲,啪唧一扔,余罪早溜了,正气喘吁吁跑着的俞峰遭了无妄之灾,哎哟妈呀,捂着耳朵回头看,看着李玫愕然地还保持着投掷动作。

    这里头还就俞峰老实,在虚拟世界是高手,可在现实中却是个乖乖仔,他嚷着余罪,又欺负女同志,真不要脸。

    这话对于余罪来说太文明,根本不抵用,他轻快地操场上奔着,忽快忽慢,调戏着跑不动的几位,四个人里面曹亚杰比较老成,估计是帮着推销过大米白面的缘故,一直以来余罪对他很是尊重,见面叫哥,绝对不起外号,跑过他身侧时,余罪还好不客气地问候着,曹哥,还跑得动吗?要不歇会。

    “只要不是竞技,没有时间限制就行。”曹亚杰跑得也不快,不过很匀,这一个月适应得不错,似乎他还很喜欢这种生活方式似的,一脸享受的表情。

    余罪跑出去不远,又倒回来了,好奇地问着曹亚杰道:“曹哥,您为什么来的?”

    “履行职责,打击犯罪。”曹亚杰道,说得连他也笑了。

    “是不是?不像啊。”余罪笑着道。

    “那像什么?”曹亚杰笑道。

    “像个小老板嘛,每天开着大众CC上班的警察,可不多啊。”余罪笑道。

    几个人里面要说土豪的话,开了两家公司的曹亚杰自然是挂头牌了,这个瞒不过众人,进队不久就知道了,或许曹亚杰的心结也在这儿,他笑了笑,没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问,反而问了句不相于的话:“余儿,你和许处熟吗?”

    “什么意思?看怎么说了,有些方面很熟,有些方面,一无所知。”余罪道,瞥眼看时,他看到曹亚杰脸上的不自然,他又回头看看鼠标,这一下子似乎抓到了点灵感,一个肥差、个警商,放下身家来参加集训丨恐怕又是老许的手笔,他笑了,笑着道:“哦,我明白了,曹哥,咱们做笔生意怎么样?”

    “什么生意?”曹亚杰心不在焉地问。

    “你帮我再找个销路,我呢,给你怯怯心病。”余罪道。

    “我有什么心病?”曹亚杰不认账了。

    “你肯定不愿意来这儿……当初,你知道这个计划时。”

    “那当然。谁愿意来呀。”

    “肯定是许平秋亲自上门找你?”

    “他找了好几个呢。”

    “他肯定揪着你做生意的小辫了。”

    “他肯定是旁敲侧击告诉你,有些事得适可而止,一个人的成就绝对不在钱上,而在工作上……

    这话把曹亚杰吓住了,似乎余罪知悉内情一般,他紧张了下,然后步子自然放缓了,看着余罪,紧张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那看来咱们能成交了?反正你又不吃亏。”余罪笑道。

    “好,成交。”曹亚杰道,追着余罪,紧张兮兮地问上了,然后余罪就说了,许老头这个人你不了解,拉壮丁抓人小辫这是他惯用的手法,您被骗了,为什么被骗呢?您想啊,现在在外面有生意的同行多少人呢?难道会因为一点生意,他一个刑侦上的领导,手伸到郊区分局找你麻烦?你不来,他没治,可你要来,就掉坑了。

    为什么掉坑里呢?你现在就想回去,手续他也不放你。

    哎呀,把曹亚杰听得脸上黑线纵横,开始严重怀疑组织的纯洁性了。

    不过也有好处,心结解开了,真想想自己那点小生意,还真算不什么,相比治安上严德标那小动作,可要高尚多了。想着想着,他又觉得不对了,环伺五人,怎么来的人,好像都有毛病,没一个纯洁的

    训练到十一点半休息,午饭和午休两个小时,下午有时候是技能,有时候是理论,不过今天有点例外,吃饭的时候,史清淮通知下午开个会,第一次小组会议。

    没人把这当回事,不过闲得久了,都快有点烦了,反而期待发生点什么事似的,中午午休,四人一块的宿舍都没睡,标哥开盘了,赌加大训练量,一赔二;赌增加人性关怀,一赔三;赌开会扯淡政治思想工作,一赔四……开倒是开了,没人接盘。

    其实组织就这么回事,一是关心思想,免不了要上上类似的课、二是关心生活,特别是鼠标和李玫的,史清淮还专门咨询过营养师,给两人定食谱;三呢就是逐步加上训科目了,这一个月训练的不一定累,不过史科长肯定累,私下里大家都称呼他大保姆了。

    没人接盘,鼠标不来劲了,躺下了,直喊没意思,曹亚杰说了:“我说兄弟们我怎么觉得训练有点变味呀?”

    “有吗?还不都这样?”俞峰接了句,没明白。

    “是啊,都这样就不对了,咱们总不至于和普通刑警一样,拎着铐子别着枪去抓人吧……可如果不是话,也没有针对性的培训榔”曹亚杰道。

    “放心,该来的总会来的,就怕来的时候,咱们还没准备好。”余罪道,他在懒懒地看着手机,手机上的照片,看得一脸花痴表情。

    “我反正有点不太看好前景啊。”曹亚杰忧虑地道,俞峰笑着问:“怎么了,曹哥,不看好不更好,你正好回去当你的小老板啊……不过这个思路我觉得挺好,就像CIAPH1里那些行为调查科里一样,从行为和痕迹,准确地判断嫌疑人年龄、身高、性别以及性取向,然后千里之外,直接拘之,那其实挺拽的。”

    确实拽,理论上拽,不过一听鼠标牙疼了,嘎嘎奸笑着,笑得直抚肚子,俞峰问时,他才不屑地道着:“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老美发展了多少年?三百年吧?咱们建警才多少年,UU多年,差姥姥家了……还有啊,老美从出生就一个纳税号,而且监控密度咱们天网大几倍,你就睡垃圾堆旁边,他们都能准确识别定位……咱们呢?光这个五原市,黑户口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别觉得光民工是盲流黑户,就有些小财主啊,也办好假户口,他们于什么,屯房呢。我们治安上了,只要一清扫行动,查回来的假证,能装一麻袋,四分局有次无意的扫了个制卡窝点,光银行卡装了半车………这种条件下,PH1来了,还没片警管用。”

    俞峰听得有点愣了,惊诧于自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他回头问曹亚杰道着:“曹哥,他这话里水分有多大?您不是也在分局?”

    “呵呵,基本属实,这也是咱们刑事侦查落后的一个原因所在,基础的信息完善,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代人努力,没办法,人多啊。”曹亚杰笑道。

    哎哟喂,俞峰一拍脑门,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跟一群连信息也没有的黑户,玩什么高科技高智商啊。

    “我想了这么长时间,也发现这个计划有点不接地气,就像把老美民主制度往咱们这移植,只是笑话一个。”曹亚杰道,也颓然躺下了,俞峰侧头看着玩手机的余罪,又问着:“哎,余儿,你以前是刑警,怎么不发个言啊?说说啊,让大家也有个心理准备。”

    “呵呵。”余罪笑了笑,眼皮动也未动地道着:“刑警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刑刑讯逼供的刑,警,警察的警,把这两个连起来,就知道怎么开展工作了,做好心理准备啊,心狠心辣,什么犯罪分子,迟早拿下。”

    这说得连曹亚杰也有点嗝应,对于从事刑警工作的他有所了解,行内谁也不避讳用点什么“手段”,他狐疑地问着余罪:“你们以前就这么办的案?”

    “不全是,可也不是全不是,你说呢。”余罪含糊地回答。

    这种事,不身处其间,永远无法确定,两位文化人听愣了,明显还有难以接受,标哥看这两位这个表情,又开始嘎嘎嘎奸笑了,边笑边教育着:“这个很难接受吗?谁于了坏事能那么容易让你逮着?谁让你逮着,能那么容易就给你交待了?现在的定罪和案卷都卡得严了,又要证据、又要口供、又要指认现场,没点手段啊,别说做大案的,就街上小痞都不搭理你。”

    “那那……那咱们也不能这么黑暗吧?”俞峰道,看来入队头回碰到难以接受的事了。

    “也不是没办法,让大保姆给犯罪分子讲讲思想政治课呗,说不定就能把人拿下啊,皇上不急,太监乱急什么。”余罪凉水泼着,收起了手机。

    这里面恐怕也就余罪安之泰然了,对他来说,经历过羊城的案子,跨出几省追逃,就再有什么事,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怕是碰到了机率不会很大了。

    俞峰和曹亚杰互视了眼,余罪一直不疼不痒,严德标是惫懒之极,偏偏这两位都是从事过刑事侦查工作的,你想取点经,这两货总是说得让人难以接受,两人使了个眼色,还是曹亚杰说话有点份量,他起身坐到了余罪床边,捅了捅这家伙问着:“哎,给大家讲讲你的刑警生涯,让大家也有个心理准备……兄弟们待你可都不错啊,你是怎么回报的?撩拔这个,欺负那个,就没于一件像样的事。”

    余罪噗声笑了,他也坐起来了,笑着道:“好,那你想知道什么?”

    曹亚杰示意着俞峰,俞峰直说了:“本来我是试试看心态的,不过我有点喜欢上这种氛围了,比我们那原来一个科室里还分几派有意思多了,特别是啊,我对未来的走向看得不是很清楚,而且,我想参加下个月的注册会计师认证考试。”

    哦,有心结,余罪回头看曹亚杰问着:“你呢,曹哥?”

    “我和他差不多,在分局时候工作虽然不忙,可生意上操心的事太多,来这儿的试着放下了一段时间,咦,还别说,睡眠不错,而且认识了这么多朋友,和我曾经想得有点不同啊,我现在纠结啊,是把生意放下全身心于这个呢,还是等等再看。”曹亚杰道,许是也喜欢上这种氛围了。

    “建议我给不了你们,不过要是我的话,有更好的出路,我肯定选择更好的。”余罪道。

    两人愣了下,就是分不清什么是更好的啊,余罪又补充着:“这样说吧,我如果和曹哥一样,有经营公司的本事,我绝对辞职不于警察了;如果我有俞峰这水平,能理财管账,我也不当警察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犯罪和打击犯罪都是一种毒品,有成瘾性,就像你在生意上赚钱、也像你在网游里升级一样,有瘾,我们会一步一步被许老头安排在某个游戏里担任某个角色,到那个箭在弦上的时候,除了硬着头皮往下走,就再回不了头了。”

    “为什么要硬着头皮往下走,决定权在我们,不在他。”俞峰不服气地道。

    “有一种方式让你改变自己的个性。”余罪笑着道:“这叫政治思想工作,不要高估你的意志力

    “你没改变啊,难道是政治思想工作不奏效?”曹亚杰发现不对了。

    “很奏效,否则我不会还当着警察了。”余罪道,说了句他也不信的话。

    “这尼马牛逼吹得,听得人全身起疙瘩。”鼠标听到了,咧着嘴骂了句,纠正着:“老曹、俞啊,甭听他给你们胡扯,我们当警察我告诉你什么原因,看看我们和你比比,那叫扁担上睡觉,根本翻不了身呐;又叫三十晚上盼月亮,他没指望呐,我们这没翻身指望的能于嘛,不打击犯罪就得当犯罪分子去……”

    曹亚杰、俞峰愣了,愕然地看着这一对同学。

    鼠标来劲了,指着余罪解释着:“你们瞅,瞅余儿那眉毛,多有抢劫犯的气质;看他那眼睛,难道没发现闪着贼光;看他那张脸,奸诈、凶狠、无耻、下流……几百年才出这么一张罪恶的面孔呐。

    鼠标极尽形容之能,把俞峰和曹亚杰说愣了,别人一愣,他笑了,直道着:“明白了吗?当上两年刑警,你们就和他一样了。”

    嘭嘭嘭……几个枕头飞向鼠标,被袭的鼠标奸笑着,趿拉着鞋,快步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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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人各有志


  第一次小组会议即将召开,史清淮站在总队配给他的办公室里,第三次整整警容,镜子里是一副削瘦而帅气的脸庞,他最喜欢的就是警服带给一个人的信心、自豪,以及肃穆的感觉。十年的工作经历他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形象,不过十年的机关生涯,还抵不住这里一个月的集训丨一个多月,几乎要颠覆他的很多习惯了。

  比如对于体重超标的,他得想方设法做好心理疏通,甚至于请了两位营养师配食谱。比如对于心在曹营身在汉的,他明明看不惯还得装着视而不见;更比如对于私下里偷懒、装病、忙自己事的学员,他不但不能喝斥,还得提供某些便利……这些很多都是许平秋教的,就为了让他这位菜鸟教员和五位老鸟学员溶洽在一起。

  倒不是没有结果,现在他成功地被队员们称为“大保姆”了。

  这个结果,离他曾经想像中,那铁血豪情、那智擒罪犯、那名扬天下的场景实在相去甚远呐

  时间到,铃声响起了,一惯于守时的史清淮踏出了步子,夹着讲议,踱下了楼,开会的地方是总队拔付的大会议室,毫无例外的是,他是第一个到的。

  这群人的时间观念不强,他总没有办法扭转过来,而且心态似乎还有点问题,他一直试图从心理灌输的角度想办法,不过许平秋及时制止了,他还那句:不到火候。

  可什么时候才是火候呐?

  余罪和曹亚杰勾肩搭背进来了,打着招呼笑着,俞峰后面跟着,鼠标揉着眼睛,还没睡醒,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楼道通通通脚步声像地震了,嘭声门开,李玫闯进来了,连声说对不起。

  史清淮那点气,又消了,就这条件,恐怕期待值高不了。

  “同志们,这是咱们开班以来第一次小组会议,我讲几个内容,布置几个任务,很简练,不会让你们听烦的。”

  史清淮开始了,依然如平时攀谈的口吻,第一方面是总结一个多月来的工作,成绩嘛主要的,最起码李玫同志成功减肥五斤、严德标同志瘦了一斤,五位同志现在已经很熟悉了,就是成绩的主要代表。第一点就惹得五个人吃吃直笑,李玫却是踌蹰满志地挥拳头。

  接下来自然是勉励,勉励中轻描淡写地把加大训强度的措辞加进来了,鼠标一听倒吸凉气,李玫却是信心百倍,其他人没感觉,不过余罪皱了皱眉头,这是向深入进行的标志,肯定不光训强度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史清淮提议接下来搞个虚拟封闭式训练,加强彼此的沟通,不是全方位封闭,而是五人共进退,比如训练互相帮助,不许一个人掉队;比如抽一周或者两周时间,封闭作业,五人在生活上、训练上相互协助。说到这儿,把五人说得有点纳闷了,一封闭肯定要影响正常生活,最起码回家别想了。

  “有问题吗?俞峰?”史清淮问了个最没问题的光棍汉,俞峰自然摇头,再问余罪,这个光棍肯定也无所谓,史清淮笑着道:“可能家在市区、有异性朋友,估计要有点问题吧。”

  “我也没问题。”李玫抢着说了,众人一笑,曹亚杰道着:“反正我来这儿,和女朋友已经有问题了,所以,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史清淮笑了笑,给了个嘉许的表情,回头问鼠标,鼠标咬着指头,像在想什么,一被问,他很严肃地道着:“我倒是没问题,但这提议好像有问题?”

  “有问题吗?”史清淮没听明白。

  “一块吃住学习,难道意味着,我们五个人晚上也要在一块吗?”鼠标问着,透着谑笑的眼睛瞥着李玫。众人一笑,李玫顺手拿着自己的本子,吧唧扔进去了,羞骂着:“你个死鬼,想什么呢?”

  “我是说清楚,省得你想。哈哈…”鼠标奸笑着,躲过了本子袭击,李玫要起身教训丨这货,一想这场合是不合适,余罪倒是手快,吧唧一巴掌,把鼠标扇老实了,还回了李玫的本子,李玫气得直放狠话。

  这几个人就这样,不但智商差异大,情商的差异的更大,有时候闹起来简直不像成人,不过还好,勉强通过,史清淮笑着拍着手示意安静,补充道着:“很好,基本达成一致,下面最后一项,我建议每个人现在给自己定一个短期目标,等适应训结束,对照目标检点一下自己的进步,怎么样?从谁来……”

  嗖声李玫举手了,史清淮现在对这个胖姑娘好感倍增,很多事就是在她的热情下推动,他道着:“好,请我们唯一的女士优先。”

  “训结束,我要减……斤,请在座的监督我,谢谢。”李玫躬身一句,曹亚杰带头鼓掌,余下四位都凑热闹了,纷纷给胖姐鼓励的掌声。

  “俞峰,你呢?”史清淮问,这许是揣摩学员心理状态的一种方式,从目标看心态,就像李玫,一门心思减肥一样。

  “我不确定,我想参加下个月的注册会计师考试。”俞峰直接道,在这个氛围,好像没什么可藏的。

  曹亚杰明显地看到了史清淮脸色稍稍变色,余罪也怔了下,知道为什么俞兄弟在单位为什么郁郁不得志了,瞎话都不会说,可能有人缘吗?而且这明显是对集训的背离,连李玫也觉得很难堪了,史清淮给大家的一直不错,这不是当面打人家脸么。

  “哦,这样啊。”史清淮有点失望,不过仅仅是一闪而过,他笑着道:“听说很难考的啊,我建议啊……”

  一建议,俞峰眉头挑了挑,像有点心虚了,却不料史清淮道着:“你于脆搬到总队来住,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补习一下,需要什么资料可以告诉我………大家都可以帮你,作为回报,你考上要离开的时候,总得让大家宰一顿吧。”

  这个不好笑的笑话,让众人甚至觉得有点可惜了,都看着俞峰,俞峰半晌才憋了句:“谢谢,我想试试,不一定能考上。”

  “好,我们预祝你成功,曹老板,您的目标呢?”史清淮转移这个郁闷的话题了。

  “哦哟,您别寒碜我啊。”曹亚杰笑了笑,想了个目标道:“我准备用这个月时间,彻底从生意上撤出身来,把生意盘出去。”

  啊?曹哥有病了啦?鼠标张着大嘴巴,不相信地看着曹亚杰,史清淮却是愣了下,直问着:“是集训的!原因吗?”

  “不,生意不好做了,竞争太激烈,趁红火时候转让出去,还能值点钱。”曹亚杰道,噗噗又笑了几位。

  转到鼠标了,鼠标还没说,余罪替他说了:“严德标同志准备增肥二十斤。”

  “去去”鼠标打断了余罪的调戏,说着自己的目标,想了半天,突然迸了句:“我好像没目标啊。”

  众人哈哈一笑,标哥说了,挣钱吧就那点死工资,数我底;训吧,一直就是我垫底;学习吧,我跟你们这帮变态就没法比,你们光芒已经把我全部淹没了,我只能没目标地瞎活着啦。

  从来没见过标哥这么谦虚得,谦虚得连史清淮也忍俊不禁了,再问余罪时,余罪一副同情地样子揽了鼠标一把道:“我坚定地和标哥站在一起,我也没目标。”

  这两人就是一对活宝,总变着法搅乱正常的秩序,不过他们的群众基础很好,从来不见其他反感他们,反而大家很同情这两位学历不高、智商堪虞的“弱势”。

  “静一静,我给你们俩定个目标。”史清淮道,笑着慢条斯理地抖着藏了很久的包袱道:“反正咱们最终要接触犯罪对吧,倒不如早一点接触……这样,我从省厅要授权,你们俩可以带队,提审目前在押的各类刑事案件的嫌疑人,怎么样?”

  咦?大家愣了下,没接触过这事啊,史清淮适时补充着:“很精彩的啊,那些人于得事不比美国大片差,比如我就知道,盗车团伙,绰号的老大目前在押;晋中非法集资两个亿的嫌疑人在押;如果去掉卫罪,这两个字眼,那些人在他们的领域,几乎已经到金字塔尖上了?有兴趣吗?李玫?”

  “有。”李玫乐了,对大伙说着:“一定挑个最帅的罪犯,让我体验一下征服感觉啊。”

  哥几个听得又喷了,问曹亚杰,曹亚杰倒也有兴趣了,问俞峰,俞峰对于几例经济案件的嫌疑人也有兴趣,他说了,很多假账手法,经侦就是从他们这些人手里取经的,他们是首创。

  这下子成功引起其他人兴趣了,史清淮看着探头探脑的鼠标,一脸讳莫如深的余罪,他笑着问:“怎么样,两位没目标的,这个不难吧……提审,并给他们做一个评估,一个心理评估,比如当初的犯罪动机、诱因,还有他们模式,这个下一阶段会用到的,有问题吗?”

  鼠标看看余罪,不确定,直说这真没什么看的,进了看守所,一换衣服,一剃脑袋瓜,都那样子,余罪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不时地盯着史清淮看,史清淮反倒像做贼一样,躲闪着余罪的眼光,他知道这个计划的用意肯定被余罪窥破了。

  不过还好,他没有拒绝,反而和其他人讲着要领,不要抱着同情或者憎恶的情绪接触他们,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去观察他们,更不要试图以你的执法者身份去威压他们,否则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态度,恰恰是史清淮正想说明的态度,他以一种审慎的目光看着轻描淡写、侃侃而言的余罪,似乎有一种错觉,因为那种举重若轻的态度,就像从刀锋暗战走过来的老刑警一样,不是形似,而是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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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孽深罪重



  “就这个……听我的啊,不许跟我争。”

  李玫扬着pDA一个嫌疑人的照片。

  此时夜幕初上,特勤小组初次接触犯罪拉开了序幕,在史清淮给了的数十例案件中,有点亢奋的李玫终于选中一个在他看来很有价值的罪犯。

  “耶,帅哥哦。”鼠标伸着脖子道。

  “什么案子?不会是骗财骗色的高手吧?”曹亚杰凑了句趣,俞峰噗地喷笑了,李玫回头瞪了俞峰一眼,训丨了句:“笑什么,好像在笑我期待被骗一样,切”

  一说还都笑了,李玫这大咧咧性子,慢慢已经习惯这些货那没底线的玩笑了,不过她感兴趣的不在这儿,就听她叙述着案情道:

  “张四海,男,现年三十一岁,初中学历,汉族,省厅督办,二队主办,1017机动车盗窃团队头目,绰号,现已查实,该团伙有成员十一人,先后在我省九个地市盗窃各类高档机动车168辆,案值近六千万元。”

  “哇,这么凶?江洋大盗啊。”曹亚杰吓了一跳。

  “那当然,现在咱们省煤老板这么多,随便偷一辆都是几十万的好车。”俞峰道。

  “我想起来了。”鼠标尖叫了一声,对大伙说道:“这是二队办的,孙羿他们追回来的,跨了两省,追了几百公里,最后把那车撞麦地里才把人抓到。”

  “谁?就那个你同学里……那个小孩?”李玫不相信地问,比划着。

  “小看人啊,你没见他玩过,他摸车部件比摸身上那器官还熟悉。”鼠标凛然道,一说这个,曹亚杰和俞峰又笑了,李玫火了,回头斥着:“文明点好不好?你们就都长了个那玩意,有什么拽得?

  哎哟,曹亚杰笑喷了,俞峰不敢争论这个话题了,鼠标笑眯眯看着李玫,得意地道:“为什么叫爷们,站着撒尿就是拽。”

  得,笑成一团了,李玫吼了声,气坏了,驾车的余罪反倒劝着李玫道着:“李姐啊,你得习惯一下他们没底线的谈话方式,否则你会越来越不适应,突破你底线的事从今天开始,就会越来越多了。

  “我忍警告你们别让我忍无可忍啊。”李玫放过其他人一马了,还是解释着案情道着:“这个人我觉得很特殊,受教育程度并不高,履历中也反应不过他有过什么从业经历,可是恰恰是这样一个人,能组织起十几人的团伙,从盯梢到盗窃、到拆解、销赃一条龙的作案团伙,我觉得很不简单……最起码啊,高档车的防盗系统已经相当完善的吧?偷就不容易了,别说还偷一百多辆……对了,还有故意杀人。”

  “我靠,我看看。”鼠标接过来了,杀人犯他可没接触过,看看案卷资料,递给了曹亚杰道着:“杀了原来的老大,取而代之了。”

  “自立门户不就行了嘛。于嘛非要杀人呢?”曹亚杰不解了。

  “我们要接触的,应该是死人了吧?”俞峰道,听这罪名,怕是这辈子得交待到里头了。

  “挺可惜的哦,才三十岁。”李玫道了句。

  “注意一下你们的心态啊,人家自己都不足惜,你们有什么挽惜的。”余罪开口了,提醒了句。

  一提醒,李玫想起来了,追着余罪问着:“哎哎,余啊,你给大家说说了,在面对罪犯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没感觉。”余罪笑道。

  “那这个案子呢?故意杀人,盗窃机动车,可能是死刑嗳。”李玫问道,她自己的逻辑都有点混乱,似乎觉得这样的罪行不应该搅和在一起似的。

  “火拼前头目是上位的最快方式,也是唯一的一种方式,他必须这么于,否则抬不起头来。”余罪道,想了想曹亚杰说自立门户,他又补充着:“自立门户不可能,如果你敢自立,不等你羽翼丰满,同行就会悍然下手,而且自立门户要比抢一个现成的团伙难得多,销赃、拆解、这些人手可渠道,不是短时间能组织起来的……如果火并前老大就容易多了,杀人夺权,火拼立威,一夜之间他就能坐头把交椅。”

  说着,没音了,余罪瞥看了下,邻座和后座,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一笑道:“怎么了,同志们

  “你这么门清?于过?”李玫愕然问。

  “是啊,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曹亚杰也有点惊讶,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于普通人,那怕是普通警察,也是相当陌生的。

  “呵呵,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吗。”余罪笑着解释了句,赢了个全厢鄙视。

  就是嘛,吹得还挺像回事的。

  拐出了太运高速,上了岔道,任务的目的地就远远在望了,一座森严守备的看守所,在夜幕着孤零零地亮着探照灯,这个肃穆的地方让大家都默然了,做着准备工作。

  不过这个任务对于余罪可算是最轻松的一回了,只是他见到这种地方时,还是忍不住心里有一种怵然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他们今天是第一天接触犯罪嫌疑人,在第二看守所,大部分是重刑犯……”

  史清淮轻声道着,从总队的办公楼踱步出来了,刚刚看了一段训练的录像,效果不怎么理想,许平秋的表情明显有点阴郁。

  “哦,那就多接触接触吧,这样的话他们将来起点比普通刑警要高得多,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触这类犯罪的。”许平秋随口应了声,看史清淮的表情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他随意问着:“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忍?还是不认可?”

  “有点不忍,他们中间除了余罪,可能都还没有接触过这种恶性犯罪嗯,我觉得咱们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快了点?”史清淮小心翼翼地提着建议。

  “太慢了,想当年我入警第三天,就被当时的总队长拉着,到刑场看行刑,一场下来吓得腿哆嗦,天天做噩梦,几次过来还不就那样……”许平秋无所谓地道,对于他来讲,训练的最好方式,永远是把他们扔到实战里,逼到绝境。

  “可那样的话,就失去咱们当初自愿的本意了。”史清淮有点担心那几位的承受力。

  “你错了,天下没有那一种大公无私和奉献是自愿的,即便有也微乎其微,大部分都是逼出来的,包括我们警察在内,谁不知道拿着工资不于活舒服?还是谁不知道挣着外快搞点创收高兴?如果有谋私的机会,我想大多数人禁不起那种诱惑;不过如果逼到绝境,大多数人,也会尽职的……”许平秋道。

  这也是一种无奈,如果无路可走,只剩一条路,硬着头皮也得往下走的,说到此处时,史清淮却是有点担心地把情况讲了,曹亚杰关心的生意,俞峰要参加的考试,鼠标和余罪倒无所谓,那俩肯定没地方去,就李玫他也不无担心,毕竟是个女同志,能不能适应将来的外勤工作,还得两说。

  “清淮啊……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许平秋听说直接道,看史清淮不解,他手指点点斥着:“就是太婆婆妈妈了,没一点魄力,像你这前怕狼、后怕虎,中间怕山猪,就即便他们都走,我们还可以再选,还可以重来?很难吗?大不了省厅下死命令,给你调人,我还不信了,关起门来摔打一年,也能摔打出一支好队伍。”

  踱步上车,许平秋斩钉截铁地道,史清淮尴尬地笑了笑,送领导上车走人,车走了好远,他还在揪心着今天的外出会有什么变化,那些只见过小偷队员,见到重刑犯,会不会有心理不适应之类的。

  对,这还是有点婆婆妈妈,史清淮揣摩到自己这个心态时,有点哭笑不得了,看来自己好像还真胜任不了这份前无古人的工作………

  “哇,好帅哦。”

  李玫在窗户看着,从钢网后铁门里出来了嫌疑人,被法警领着,双手加铐,提着锃亮的镣子,三十年许的小伙,脸型轮廓像刀削斧凿,个子一米八以上,如果换个环境的话,绝对是回头率七八成以上的硬派帅哥样子。

  “哇,帅呆了。”

  李玫看到他睥睨的眼神,就躲在窗后仿佛也被电了一下,旁边的俞峰噗声笑了,李玫不高兴地翻了一眼:“笑什么?比你帅多了……比余罪也帅。”

  回头时,看余罪懒洋洋地坐在提审的桌子后,她故意剜了句,不料没作用,余罪眼皮都没抬一下,李玫好无聊地问着俞峰道:“俞峰,一会儿谁问?”

  “你问呗,你不是想找征服的感觉吗?”俞峰也沾染上了点余罪和鼠标的贱性,开着玩笑道,李玫其实还真想操刀,她蹬蹬坐到桌后,指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余罪靠边,余罪笑了笑,把主位置让出来了。

  等法警解押着嫌疑人到了门前,三位已经正襟危坐了,这个程序是相当麻烦的,李玫眼看着把人带到审讯椅子上,坐好,胸前的隔板放下,脚下的镣子锁上,橛子是直接镶在水泥里的,这就是重刑犯的待遇,一举一动,都在高度的戒备下。

  确实很帅,当他看到比身侧两人还肥的李玫时,嫌疑人坐着笑得上身直颤,喉咙里发着怪异的嘎嘎声音,李玫却是知道自己身材的缘故,她没开口,反倒有点脸红了,刚要提声说话,那嫌疑人似乎忍不住了,哈哈一笑,惊得李玫喀噔一下,把要问的话,先忘了。

  她一糗,倒不用观察嫌疑人,对方倒看出她是个新手来了,笑着问:“肥姐,第一天来看守所吧?这么紧张?”

  “什么?你叫我什么?”李玫火冒三丈地道。

  “哦,不对不对,美女……您这是,来给犯人送温暖来了?哎哟,我可有些时间没见过母的了。”嫌疑人仿佛聊以自慰似的,看着李玫被气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他像是见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时地嘎嘎于笑着。

  完了,俞峰同情地看了李玫一眼,这打击受得,可连还回去的机会也没有了。

  嘭,桌子重重一拍,李玫呲眉瞪眼,训丨着道:“你给我老实点。”

  “啊……我好害怕……啊,我好紧张。”嫌疑人来了个愕然,生怕非礼的表情,嘴里一漾一漾,发着啊…啊啊哦他妈滴,明明是高潮的声音嘛。气得李玫再要拍桌时,余罪一把把她的手挡住了,示意她安静。

  安静,安静,李玫想起此行的目的来了,强忍着压住这口气,怒目瞪着,现在不花痴,恨不把这个嫌疑人痛扁一顿似的。

  “兄弟,给个面子……他们是新人。”余罪轻轻地道。

  那人笑了,不用说他也知道了,此时才发现他忽略的余罪,一位貌不其扬,直勾勾看着他的警察,他笑着问着:“阿R又要审什么?现场都指认了,我就等着判决了。”

  “聊聊呗,反正你闲也闲着。”余罪随意地道。

  “那聊呗,不过没料了啊,我至少已经让十个警察升职了,你们来得太晚了,我们早被挖了个底朝天了。”嫌疑人道,笑着,那路末路将至,看穿一切的笑容。

  “我们对你作的案不感兴趣,咱们聊聊生活,聊聊理想怎么样?”余罪笑着问。

  那人眼睛一滞,跟着嘎嘎嘎怪笑起来了,笑得让人有点毛骨怵然,笑了半晌,又是一副很兴奋地表情道着:“好啊,那聊聊理想………我的理想是来场地震,让周围的人都死绝得了,你的理想是什么?”

  这王八蛋,简直是个精神病,李玫很快就失去判断了,这人表情一会阴鹜、一会儿亢奋,连说话的语气也不稳定,更别提和你正常交流了。

  她看了眼余罪,余罪却是无所谓地点了支烟抽上,笑道:“我的理想也是来场地震,让你这样的人都死绝,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松口气了。”

  针锋相对,那嫌疑人剜了余罪一眼,没有用更恶毒的话,不过眼光比话要恶毒多了,余罪故意刺激着:“瞪眼可吓不死人,兄弟你不是在等判决,是等死吧……你这罪名,毙几回都够了啊。”

  这话说得,刺激得那嫌疑人脸上有点扭曲,帅样子变形了,李玫甚至有点紧张地看了眼余罪,又看看像要扑上来的嫌疑人,直觉得这样刺激一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奇了,那人受了点刺激,反正慢慢正常了,不奸笑了,呵呵轻笑着,像是自嘲一般道:“是,他妈的,这回怕是得到地底下找乐子了。”

  “那就好,没被吓得神经失常,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啊。”余罪轻描一句,又是一句佩服的话。

  那人的眼皮动了动,似乎这话让他回忆起曾经的风光,他笑了,笑着一扬手:“阿R给支烟可以吗?”

  “不行。”余罪摇头,那人的脸一拉,却不料余罪一笑:“一支不行,一包怎么样?你可以放开抽,说不定我还可以通融一下管教,带回仓里。”

  哦,那人乐了,余罪起身,点了支烟,给他塞在嘴里,那人抽了口,惬意地吐着圈圈,好享受的样子,对于重新坐回去的余罪,却是谢也没有。

  “说说,杀人感觉怎么样?”余罪又是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过只惊动同伴了,没惊到嫌疑人,他吐着圈圈说着:“没什么感觉,跟他妈杀鸡一样,一大板手下去,大小便就失禁,流了一裤子。”

  哇塞,俞峰心里嗝应了,案卷显示,这家伙是趁前头目王向东不备,从背后袭击,用得就是汽修的板手,敲了几板手,尸检显示,颅骨都碎了。

  “够狠,不过没做于净……埋尸的手法太拙劣了,如果会配制硝强水、或者化钙一类的酸性液体的话,就可以不留痕迹了,这样的话,定罪就难喽。”余罪眼皮也不抬,看着pDA上的案情,像个局外人无动于衷地点评着。

  嫌疑人一呃,讶异地看着余罪,似乎真有点拙劣了,做得太仓促,不于净。

  “更拙劣的在于,你居然连他姘头也收了,这不是找死吗?能背叛她原来的男人,难道不会背叛你。”余罪又排了一个简而又简的理由。

  嫌疑人眼睁大了一圈,愕然而愤怒地盯着余罪,被贬低成这样,简直是耻辱了。

  “还有一个拙劣的地方在于,你作案时间长达四年多,这个时间足够你培养替死鬼了,怎么这么久了,还亲自操刀?爱好?怪不得叫,是爱找死啊,还和警察飚车。大哥,您这是典型不作死就不会死呀。”余罪放下了pDA严肃地看着嫌疑人,嫌疑人像被那双眼睛灼了一下似地,全身激灵,手一抖,烟燃烬了,被烫了下。

  受打击了,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嫌疑人张四海直愣愣地看着余罪,这几句点评恰恰说到他心坎,当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漫长的时间足够来重新检点一点曾经的得失了,那些遗漏的,那些忽略,仿佛就是刚才这位警察讲的。

  就是嘛,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

  “张四海……现在我可以正式介绍一下了,我们是省刑事侦查总队犯罪心理研究处的,他们都是文职,来意很简单,就是想和你聊聊,聊聊你曾经的生活、理想,聊聊你是如何走到这一步,作案手法就算了,并不怎么高明。个人生活嘛,我估计也快烂成渣了,有兴趣知道你过去的,估计也就剩我们了,剩下的都巴不得早点毙了你……可以开始了吗?”

  余罪道,好难听的话。那人低着头,像在懊悔不该走到这一步一般,余罪起身,又递了一支烟,他接着,抽了一口,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两眼茫然,表情凄惨。

  将死之人,再疯狂也做不到视死如归,对于生的留恋几乎是的人的本能。

  余罪示意着李玫可以开始问了,李玫有点紧张,不过还是按着拟定的谈话内容开始:

  “你的姓名?”

  “张四海。”

  “为什么别人起绰号,用?”

  “那是因为我开车门的最高纪录是四秒钟。”

  “你第一次作案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上小学,偷了辆自行车……好早了。”

  “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卖了三十块,比现在偷辆奔驰都让我高兴………”

  初次犯罪的时间,成长的经历,生活、感情,以及接触到对他有影响的人,这些细节在谈话中被不动声色地嵌了进去,李玫看到了,那嫌疑人并不是慑于什么警察的威压才和她聊这些的,或许就是为了能多抽上几颗劣质烟,或者是因为余罪,因为余罪每每在关键卡壳的时候,总是准确地刺激一句,或是嘲讽、或是挖苦,一刺激,这个谈话马上就恢复了,那人仿佛不服气一般,脸上泛着病态的嫣红,不时地以一种挑恤的眼光看着余罪,仿佛这是他最后一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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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观之从容



  隔着一层,曹亚杰和严德标提审的一位,也打开了话匣子。

  夏利顺,男岁,机动车盗窃团伙三号人物,车辆解码器以及破解电子锁都来自这位仁兄,据案卷显示,抓到这位仁兄的时候,光他家里能见到的车辆密码锁就有一百多种。曹亚杰对这种事比较感兴趣,他接触的首选自然是此人了。

  真人不怎么样,满脸雀斑,让人观之生厌,头发有点枯黄,整个人显得像营养不良,坐在那儿都打颤,看样子被监狱的生活吓破胆了,说话唯唯喏喏,根本不用费劲,标哥两句狠就诈得他屁滚尿流了。

  “刚才说得听明白了?”严德标正义凛然吼着。

  “明白。”夏利顺点头道。

  “你的罪行不重,要积极主动向政府坦白,这是你唯一的出路。”标哥训丨道,这是跟治安队领导学的。不管是审小贼还是审小姐,都这个口吻。

  “是,是。”嫌疑人点头道。

  “那就好,接下来问你的技术类的问题,要撒谎,你这案子可得重新再查一遍啊。”严德标诈唬道。

  嫌疑人明显全身一激灵,可能回忆起了被抓时候的恐怖,不迭地点头道着:“是是,不敢撒谎。

  严德标示意了曹亚杰一眼,曹亚杰直接开问了:“夏利顺,在躲避监控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不是戴着帽子就能挡住所有探头吧?”

  夏利顺一怔,鼠标察言观色,一拍桌子,那人紧张地脱口而出:“二级管。”

  “说清楚点。”

  “发光二极管。”

  “再清楚点。”

  “就是……就是,把二极管缝在帽子里一圈,或者衣服里做带一片,红外监控就会因为光线过度,极管周围显示白亮色,遮住了亮色周围的画面。”

  “哦,是这样……”

  曹亚杰掩饰着震惊,一个发光二极管不过几毛钱的成本,这个简单的技巧,可以成功的瞒过无所不在的天网探头,而外表,肉眼根本分不出差别来。

  兴趣渐浓,他换了个细节问着:“密码锁呢?你是团伙里唯一精通这个的,这些原理你是那儿找到的?”

  “我当过修理工,慢慢搜集的,这些不难,了解他的工作原理,很容易就能破解。”

  “你指硬破解?”

  “有的硬破解,有的是软破解,如果有单片机基础的话,一个解码板很容易做的,成本就是十几块陶瓷电容,做一个类似车型的发射器,无非是多摁几次开锁而已。”

  嫌疑人说得轻描淡写,曹亚杰可是听得怵然心惊,怨不得这伙车贼横行几省,能做出解码器来,那停车几乎就成自家的后院了。

  停了片刻,曹亚杰又问着:“那GPP定位呢?”

  “用个分流器,截住车上的信号,再把这个信号循环发送……”

  “就是这种设备?”

  “对,循环发送后,车主就会以为车仍然在原地。”

  “这样的话,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拆掉原车的GPP定位?”

  “对,是这样的。”

  嫌疑人夏利顺点点头,曹亚杰盯着取证照片上一副怪模怪样的电子设备,外壳都没有,自焊的电子原件加了一个天线,也就是说,随便把这东西扔在车周围,那怕在垃圾桶里也行,只要信号一直在发送,他们就可以从容把车开走,等车主发现,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你应该上麻省理工学院啊。”曹亚杰没看明白这种电子仪器的工作原理,有点受打击了,嘟囊了一句,随口问着嫌疑人:“你什么学历?”

  “啊?什么什么学历?”嫌疑人愣了下。

  “问你什么地方毕业的?”鼠标加重语气训丨了句。

  “上过技校。”嫌疑人似乎有点紧张,看警察不太满意,赶紧又补充着:“后来没念完,就出去打工了。”

  鼠标憋着笑,曹亚杰却是讪然,感觉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他这个工科大毕业,明显比人家差一截嘛………

  另一拔提审,也慢慢进入了酣处。

  在这个罪恶的集中地,可能什么样挑战你忍耐和思维的东西都有,就是不会有正常的东西,普通人要理解,会很有难度的。

  张四海有一个母亲,母亲改嫁四次,所以他荣幸地有四个父亲,两个劳改、一个酒鬼、一个赌棍,他对少年生活,除了打架、偷东西已经没有什么记忆,十四岁离家打工,于得是汽修学徒工的活,一于就是六年,毫无疑问,这为他日后成为车贼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至于走上犯罪道路就不好说了,是因为已经有了偷鸡摸狗的习惯,还是无法忍受打工的底层生活,抑或是经不住社会上纸醉金迷的诱惑,反正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溜门撬锁,偷车卖零件了,期间被抓过两次,服刑四年零六个月,他属于改造失败的产品,不但没有收手,而且在狱中遇到同行,之后加入了以王向东为首的机动车盗窃团伙,这位屡受警方打击,反侦察意识越来越强的车贼,终于找到施展自己才华的沃土,于是火拼了老大,自己坐到了第一人的位置。

  “你为什么要杀他?”俞峰问,感觉那个团伙原老大王向东死得有点冤,案卷显示,两人争吵以至互殴,张四海失手杀人。

  “我早就想灭他了。”嫌疑人嗤鼻不屑道。

  “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吗?”俞峰问。

  “哼呵呵……”嫌疑人笑了,嗤鼻很不屑地笑容,没理会俞峰这一句。

  “分赃不均是吧。”余罪插了句,无动于衷地看着嫌疑人,又道着:“是不是还有他姘头的原因,王向东四十一岁,小姘才二十几岁……你们,应该早有一腿了吧的?”

  这是个简单而直观的判断,不过这话碜了点,听得张四海撇嘴骂了句:“别提那个婊子,他妈滴

  “那王向东就非杀不可了,你不灭他,他也会寻机灭你的。”余罪道,这杀人的故事,他说得像过家家一样好平淡。

  李玫和俞峰耷拉着眼,瞥着余罪,怎么感觉这家伙也像在监狱里刚提出来的。

  还有更震惊的,嫌疑人一听此言,点点头,不无得意地道着:“对,这他妈就是你死我活的事,他把人召起来想灭我也不想想,他女人都跪着给老子舔蛋,他那点小猫腻,差姥姥家了。”

  咝,李玫听得直吸凉气,太刺激了,这么隐私的事都说出来了。

  “在杀他的时候,你考虑过后果没有?”余罪问,两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在非于不可的时候,你有时间考虑后果吗?再说了,偷这么多车,就他妈没杀人这一项,也够得着崩了。”嫌疑人无所谓地道,又伸手。

  余罪起身,不知道这点的是第几烟,抽上时,那人嘘了口气,怀疑地眼光看着余罪,突然来了句:“你不像警察,到底是来于什么来的?”

  走眼了,李玫和俞峰暗笑着。

  没走眼,余罪知道怕是对方嗅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匪气,他笑了笑问着:“你觉得呢?”

  难住了,如果不是警察,就进不了这儿;可如果是警察,又偏偏不像任何一位曾经接触过的,张四海想了好久,被这个问题难得目光迷离,余罪却是状如开玩笑似的问着:“别想了,我们就为聊天来的……张四海,问你个简单的问题。”

  “什么?”嫌疑人侧过头来了,还是那么狐疑地盯着余罪。

  “我想问啊,你不缺钱了,事实上你应该很有钱……有钱就不会缺女人,为什么你要收了老大的女人,她的照片我看过,很一般哦。”余罪道,两眼透出来的,似乎是一种邪光。

  这个邪光同样在嫌疑人的眼光里也有,他笑了笑反问着:“你真不知道?”

  “我在想,应该是成就感的原因吧?就像你一直不停地偷车,并不是因为生活拮据,需要钱。”余罪道。

  “对,是成就感。”嫌疑人好不淫邪的抹了把嘴,加重语气补充着:“操得他妈真爽。”

  奸笑声响起,是余罪和嫌疑人相视在笑,那笑听得李玫和俞峰毛骨怵然…………

  时间过得很快,预订的两个小时结束了,狱方时间卡得很准时,两位嫌疑人被法警提走,兄弟走时,出门的一刹那又回头嚷着:“多来几回啊,兄弟,这儿除了提审都没人和我说话,快他妈憋死了。”

  法警喝斥了句,那嫌疑人也不在乎,提着镣子,一步一挪地走了,三人出了审讯室,下楼和曹亚杰、鼠标汇合,等出了看守所上车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曹亚杰的感觉可全是震惊了,一个技校没毕业的,硬是鼓捣出了解码器,还有那些层出不穷的作案上的小手段,那一样可都是闪着智慧的光芒呐

  鼠标直斥他没见过世面,犯罪分子里头神人多了,弄张人民币开铐子的、弯根细铁丝捅保险柜的、垃圾桶里拣几根树枝卖神药价钱的、还有地摊上买身假警服军装,骗财骗色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的事。

  咦,怪了,怎么没笑声呢,曹亚杰和鼠标突然发现那一组很沉闷,两人面面相觑,鼠标问:“咦,胖姐,咋拉,被嫌疑人刺激啦?早说你跟我们一组嘛。”

  “嫌疑人不刺激。”俞峰弱弱地道。

  “那是怎么回事?”曹亚杰关心地问。

  “被他刺激了。”俞峰指指余罪。李玫却是咧着嘴:“耶,不说了。”

  凡是越不说的事,自然是越让人好奇,两人追问,俞峰说了个大概,听得曹亚杰和鼠标直喷笑,走了很远余罪才开口道着:

  “犯罪本身就是反人类、反社会的,阴暗、龌龊和肮脏才是它的本色,你们要连这个都接受不了,我劝你们早点另做打算。”

  没人接茬,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商榷的事,这一道坎在心上,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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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知我心忧


  尝试性接触一周后,又一个坎摆在史清淮的面前………

  效果不算差,事实上很大程度上超过了史清淮的预期,他一直觉得这些菜鸟在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时,没吓得忘了词就很不错,可事实恰恰与想像相反,结果是看现场录像时,经常听得他无语

  张四海,那位绰号的故意杀人、盗窃机动车嫌疑人,第二次提审时,他大谈杀人后和被杀老大姘头的**,她不愿意、他是讲怎么把她摁在工作台上、怎么撕扯掉她的衣裤,然后怎么撕着她的头发摁到自己胯下,而做这事的地方离杀人现场仅一墙之隔,那时候尸体尚未处理。

  王少棠,省城8洗钱案被捕的地下钱庄主要嫌疑人,在提审时也像着魔一样,和队员大谈他的僻好,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高跟鞋,女人穿过的,而且是带着体味的那种,最享受的事对他来说,是关上门,细细嗅闻每一双鞋子不同的味道。

  恋足僻也罢了,还有更恶心的一位叫孙飞,省城**银行贪污案主要嫌疑人,这位转移了本行两千多万资金的高智商的罪犯,在看守所的待遇并不怎么样,到访队员成功问出了他的心事,他哭哭啼啼讲着,在里面他是被人爆后庭的“0”号角色,已经不堪凌辱。

  当然,也不缺变态的,李子涛,省城打黑除恶被捕的一例涉黑团伙二号人物,有自残自虐的爱好,露着两臂和胸前满是疤痕的刀片伤和烟头烫伤,整个人像一个狰狞的怪物,据说审讯他的警察最后都需要心理治疗,可奇怪的,他和余罪也谈得来,余罪讲这是:痛,也是他妈的一种存在的快感。

  那兄弟深以为然,然后和余罪相见恨晚,两人交流了种整人的方式,包括喝凉水撑坏胃、包括放飞机吓破胆、包括勒血管憋四肢、压动脉让人休克……哪一种都让这个黑恶分子两眼放光,直叹自己孤陋寡闻。

  “操得他妈真爽”喜欢的一句。

  “女人最美的地方,就是脚一双完美无瑕的纤足,可以⊥你自眼而生一种发自心底的**,那就叫:兽欲。”洗钱佬的格言。

  “他们爆上瘾了,我一不小心就有人趴在我背后……天杀的,他们连肥皂也懒得用……”贪污犯的肺腑之言。

  “其实人和猪没啥区别,一把他折腾狠了,知道疼,嚎起来比杀猪还难听……真的,我就试过,砸了他几根指头,我操,喊得几条街都能听到……”黑恶分子的经验之谈。

  史清淮轻轻摁了停止,不同的画面定格着相貌各异的嫌疑人,那表情或狰狞、或兴奋、或凶恶,即便对于他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也从这些表像上看不出那些罪犯究竟是怎么一种变态的心理,理论和实践终究是两层皮。这些活生生的实践,直接的负面效应是,李玫、俞峰严重地不适应,最初参加计划的热情,以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病恹恹的样子,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沉默了好久,等着敲门声起的时候,史清淮收起了,喊了声请进,应声而进的余罪立正、敬礼,中规中矩地站在史清淮面前道:“史科长,您找我?”

  刚从操场下来,满头大汗的,天气火热,这些天的训练又把余罪晒黑了几分,话说这五名队员里,如果单纯说训练,余罪倒算得上最敬业的一位,史清淮斟酌着,点点头,问着余罪:“没其他事,就想私下问你一句,你对这几天的接触性提审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按计划来。”余罪道。

  “我是说……你对于接触的罪犯。”史清淮问,找不到更确切的表达方式。

  “还行,咱们省的恶性犯罪不算很多,如果在其他发达城市的话,试验目标的可选范围就更大了。”余罪道。

  史清淮重重嗝了下,就这还嫌罪犯不够格,他斟酌了好久,终于憋出来了,直道着:“余罪啊,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提醒一句……对于这些嫌疑人的询问方式,你就不能保留点直白?我是说,其他队员的承受能力可没你这么高,没必要老是从恶僻方面下手吧?”

  “有吗?”余罪好无辜的问。

  “你说呢?”史清淮反问。

  肯定有,余罪回忆了几秒钟,不吭声了。

  “好了,就这些,这不是批评啊,你要正确对待。”史清淮道,说出来,又觉得有点不忍了。

  “是,我知道。”余罪道,挺着胸,一点辨驳的意思也没有。

  “继续训”史清淮道。

  “是”余罪敬礼,迈着标准的正步,出了办公室。

  好像哪里不对?史清淮又斟酌了好久,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了,已经习惯看到余罪那种奸诈一脸的表像,似乎对他这样严肃认真,已经很不适应了。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心理状态?”

  史清淮暗暗念叨着,他想不清楚时,于脆把这些摄制的标本全部带上,准备回省厅一趟,准备向许处请教一番,最好再和厅里特警支队心理疏导上的那些专家谈谈,那些人经常做开枪执法人员以及恶性犯罪审讯人员的心理疏导,他们对这方面应该很了解………

  队员们看到史科长的车匆匆走了,鼠标又开始偷懒了,一屁股坐草坪上喘气,估计短时间起不来

  他本来想问余罪一句的,可余罪匀速的奔跑着,根本没搭理他,他跑得很专心,快两个月的集训把以前亏下的煅练补了个差不多,这段时间又戒烟、又戒酒,说起来算是毕业后过得最规律的一段日子了,他边跑边看着操场上的几位。李玫还在挥汗如雨,这姑娘很有点毅力,俞峰呢,已经进入状态了,身体没有负担,这点训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老曹更不用说,属于那种已经不必为钱担忧的一类,集训丨对他来讲,差不多等同于疗养。

  一周的接触性试验负面作用看得很清楚,本来大家对他就有点嗝应,这么没底线地试验一下子,余罪明显感觉到了,李玫和俞峰对他有那么点敬而远之了,吃饭时候都刻意地不往一块坐了,刚刚缓和的关系,又觉得有点僵了。

  这些余罪都没有在乎过,只不过他没想到,史清淮居然会在乎。

  跑了不远,他追上了李玫,并排跑着,边跑边搭讪道:“李姐,有句话想对你说。”

  “说什么?”李玫气喘吁吁道。

  “这些天的提审,你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了?”余罪笑着问。

  “是有点吗?是很过了。”李玫喘着气道,跑得慢了,好容易喘过了一口气说着:“你怎么就喜欢问那些恶心细节。男女也就罢了,男男你也不放过。”

  余罪讪笑了笑,解释着:“知道为什么老有人喜欢窥探别人的**吗?”

  “什么意思?”李玫道。

  “因为**,是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你要连这种最真实的一面也接受不了,我劝你还是早点退出得了。”余罪道,脚步不停,往前跑着。李玫奔着和他争辨着:“你少给自己的阴暗龌龊找籍口,我看出来了,你和鼠标就喜欢这一套。”

  “错,不是我喜欢,而是犯罪本就如此,狂妄、偏执、狭隘、暴戾、阴暗、阴险、淫秽……你给这些罪犯打的这些评估标签,既然你也知道他们如此,难道还期待用文明的方式和他们对话交流?”余罪反问了句,头也不回。

  李玫愣了下,愣在原地了,似乎就应该如此,似乎是自己带着感**彩去看人了,不过不是看嫌疑人,而是看自己人。

  “俞峰”余罪追上第二位,俞峰嗯了声,余罪问着他:“实验了几天,感觉如何?”

  “太挑战人的极限了,我宁愿一枪崩了这些货,也不愿听他们眉飞色舞地讲犯罪细节。”俞峰笑着道。

  “我有个建议一直想对你说,我没其他意思,说了你别误会。”余罪道。

  “那能呢。”俞峰道,瞥眼看了余罪一眼,以前对这位学历不高,经常粗口的小警有点轻视,不过和那些作奸犯科的罪犯直接对话以后,余罪在某些方面已经成功地赢得他的重视了。

  “我建议……你好好考会计师,有机会一定离开这儿。”余罪道。

  俞峰愣了下,紧跟着追上余罪,追问着:“哎,说完,为什么呢?”

  “你觉得我和那些嫌疑人对话怎么样?说实话。”余罪道。

  “不怎么样,够雷人的。要不是一个队的,我都怀疑你是什么出身。”俞峰直言道。

  “这就是我劝你走的原因,等呆的时间足够久了,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的,现在可能仅仅是迷茫,将来可能连自己都嫌弃自己。”余罪笑了笑,拍了拍听愣了俞峰,又慢步向前跑着,这话足够咀嚼一阵子了,俞峰看着余罪,有点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了。

  “怎么了?俞峰,他和你说什么?”李玫追上来了,小声问着。

  “没什么。李姐,也许是我们有点幼稚了。”俞峰道。

  “好像有点,哎,我说这家伙什么来路?我一直想不明白,怎么这货就和深牢大狱里出来的一样,连里面怎么整人都门清得很。”李玫小声道,掩饰不住地惊讶。

  “别问我,我也想不明白。”俞峰笑了笑,无法解释。

  两人正讨论着,是不是有意地不和余罪一组,有点过分了,还没讨论出结果,场上又乱起来了,鼠标鬼嚷着,一下子如离弦之箭,向操场门口奔出来,门口站着两位女人,像专程来看鼠标一样,一位高个亭述立立,一位小个子娇小玲珑,别说鼠标了,就连曹亚杰的眼光也被吸引住了。

  “哎哟……媳妇嗳,你咋来啦……想死我啦。”鼠标夸张地嚷着,奔上去,抱着那小个子女人轮了一圈,那女人咯咯笑着,小拳头直擂他的膀子。

  “哟,标啊,你媳妇?”曹亚杰好奇地问。

  “还没办证呢,基本就定了。”鼠标哈哈笑着,惹得细妹子拧了他一把。

  “耶耶耶……这是细妹子吧,认识一下,我是你标哥的胖姐,哈哈。”李玫上来了,亲热地拉着细妹子,俞峰也上来了,相互介绍着,细妹子是主角,不过更靓的是那位配角了,一介绍姓安名嘉璐,名字有点陌生,不过如此惊艳的警花,足够赢得几位的热情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李玫了,她一手揽着一个刚认识的俩妹子,叫着中场休息,不跑了,反正领导不在,歇会儿,最好连后半截的沙坑跳远也省喽。

  几人热情地围着细妹子和安嘉璐问长问短,安嘉璐却是有点心不在焉,她看到了,在场上慢跑的余罪,穿着短裤、背心,晒得愈见其黑了,大半圈跑过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人群边上,笑着和细妹子、和她问了句好。

  “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提水。”余罪显得很高兴,提议也正中下怀,李玫巴不得他走呢,安嘉璐浅笑着,她隐隐地觉得那高兴的面孔有虚假的成份,数月不见,淡了好多。

  媳妇来恐怕最高兴是标哥了,先吹一番在这个训练上减了几斤肉,又吹媳妇做的菜多好多好吃,吹完了又把安嘉璐捎带上了,说是咱媳妇当年是怎么来的,听得几位好一阵子乐呵,不一会儿余罪扛着一箱矿泉水回来了,给几位分发着,递给安嘉璐手里的时候,安嘉璐浅浅一笑,余罪的手势一滞,他看到那只白皙的、修长的、晶莹得几乎不带一点瑕眦的小手,轻轻地把水递她手中,然后保持着那个很得体的微笑,坐下来,似乎恍若未见,拧开了瓶盖,灌往喉咙里灌水。

  是啊,喉咙里有点火,得压压。

  安嘉璐似乎也有点火,曾经他拿着一束调零的玫瑰来求爱,实在让人可憎;后来又殷勤的追了好久,那有点可爱,而现在感觉到那种淡如轻风的样子,又让她觉得可厌了,因为她搞不清,这家伙是真的还是装的。

  不过她感觉得到,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实在让她很受刺激,就像衣锦夜行,无人眷顾一般,失落感是很强的哦。

  当然,那几位可就殷勤倍至了,李玫邀着细妹子去大灶上,细妹子一说居然带来了白切鸡,喜得鼠标乐得合不拢嘴了,即便就曹亚杰和俞峰,也难抵安嘉璐的艳光四射,总想亲近多搭句讪。几人邀着细妹子和安嘉璐一块去参观总队,这种情况下,黑不溜秋穿着运动短裤,毫无形象可言的余罪,自然被忽略了。

  “哦,我和我同学说句话啊。”

  得意洋洋地走了很远,安嘉璐回头看时,余罪在沙坑边上,旁若无人的加速跳,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他,她告辞着众人,奔了回来,让那几位有跌眼镜了,还好,鼠标搪塞过了,同学嘛,打个招呼

  近了,她奔得近了,近到很近的地方,她慢慢的走着,她看到了汗流浃背的余罪,前胸和后背湿漉漉的一片,黝黑的皮肤上汗珠子滚着晶莹的阳光,似乎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停下来,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余罪,就像在审视着一件是否合格的产品一样,美女的眼光总是如此地挑剔。

  又一次远跳,余罪像累了,站起来时,坐在沙坑边上,笑着看着安嘉璐,随意地问着:“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像个问候,不过太平淡了点,安嘉璐没有回答,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都好像在变化。”

  “这不正常吗?就像我看你,也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余罪笑着道,他看着安嘉璐,一定是从班上翘班出来的,还穿着制服,亭亭玉立的站着,那凸凹的线条,似乎故意是诠释什么是制服诱惑一样,一颦一笑,足有勾起人犯罪的魔力。

  “有吗?我变了?”安嘉璐好疑问的口吻,在她看到余罪欣赏的眼光时,忍不住撩起心里惯有的傲意。

  “变得漂亮了嘛,难道你自己都没发现。”余罪恭维了一句,抹了把汗。

  不过,似乎和以前有差别了,那眼神是如此地清澈,不像以前,看他的眼光就让安嘉璐那颗小心肝砰砰乱跳,总担心他随时会扑上来似的。

  安全感一强,安嘉璐又走近了几步距离,余罪起身了,却并不是迎向他,而是百无聊赖一般,又附下身,做着附卧撑,结实的肌肉一漾一漾,安嘉璐似乎想破解久别再逢的尴尬一般道着:“那你……没有准备再约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士一次?”

  咦?起作用了,明显地看到余罪的动作一滞,安嘉璐窃笑着,却不料余罪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直道着:“没有。”

  “原因呢?”安嘉璐好不意外。

  “你看到了,集训丨是限制自由的,我们不能随便走的。”余罪道。

  借口,绝对是借口,安嘉璐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于是她好不失望地道着:“那就有点遗憾喽。”

  “是有点遗憾。”余罪接口道。

  气死我了。安嘉璐有点冒火了,能在她面前如此淡定的男生,倒是不多见,何况以前是最不淡定的一位,于是她换了个方式,很高傲的道着:“那,我说再见喽……”

  “嗯,中午见。”余罪道,头未抬,喘着气,做着附卧撑。

  安嘉璐转身又停,回头好不失望地反问了句:“我可给你机会喽,你不会真生我的气了吧?”

  “我真没生气,我只是有点可笑自己自不量力,其实我根本取代不了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余罪突然道。

  安嘉璐一怔,突然间她也明白了,其实两个人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那点简单的事实而已,一瞬间,安嘉璐有点糗,冷冷地说了声再见,奔着跑了。

  余罪附身看着她跑了好远,才一翻身坐定了,不过真相可不是余兄弟姓柳名下惠,他捂着发硬发热的裆部,暗骂着二兄弟真尼马不争气,还和以前一样,怎么看见安嘉璐就挺起来了,穿这么少,万一被窥破那可让他情何以堪,不得已才做附卧撑呐

  这个尴尬的会面一直持续到午饭时分,李玫那大嘴巴和两位女士唠个不停,众男士对安嘉璐又照顾有加,安嘉璐像故意一般,对其他人都很热情,偏偏对余罪显得有点冷淡。

  又是小女孩的那一套,余罪想想都烦了,他草草吃完饭,先行回到宿舍休息去了。就像是冤家撞面一般,在总队吃完午饭,把细妹子送回店里,安嘉璐回单位的途中,意外地从出租车上看到了临街公交站等车的余罪,而此时所处地方已经离总队有十公里了,一闪而过,她看到余罪急匆匆地上了公交车,一刹那她做了个决定:

  掉头,追上那辆公交。

  不一定是好感,可一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驱使着安嘉璐试图找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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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又添新愁

     从公交上跳下来,随着不太拥挤的客流,余罪奔向校门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又奔出来了,沿着校园的围墙找了许久,等他停下步子时,咧了嘴,呲着牙,好不开怀地笑出来了。

    眼前,不远处,马秋林正拎着个桶,手持着小平铲子,使劲地在墙上蹭啊、刮啊,刮得是屙炸天的小广告,枪支139……¨包小姐13…¨,等等之类,看着老头累得满头大汗的,头发花白的,余罪不知道觉得那里可笑,笑得他倚着墙直得瑟。

    “臭小子,过来帮忙,看笑话来了啊。”马秋林笑着喝斥了句。

    “好嘞。”余罪奔上来,拣了把平铲,马秋林刷着清洗液,一个蹭,一个刮,忙乎上了。

    洗刷刷呀,洗刷刷,不得不承认这些小广告还是蛮牛掰的,一般清洗液根本不奏效,强力型的再加上刮蹭,勉强清洗于净,还隐隐约约留个影子,余罪边于边笑道:“马老,这没用啊,过一晚上,明儿又来了。”

    “有人管理,总比没有管强啊,反正也是闲着。”马秋林乐呵呵地道。

    “管还不如不管呢,等喷得一面墙都黑了,没地方喷他们就歇着了。”余罪道。

    马秋林愣了下,又笑了,边刮边道着:“倒也是,不过等黑透的时候,校园的形象也就荡然无存了。好歹洗着刮着,他们能感觉到不奏效,说不定这面墙上喷得就少了……你看对面。”

    余罪回头看了看,又笑得肚子抽搐了,是个街道办单位,估计疏于管理的,护栏下的墙面已经分辨不清原来的颜色,全成小广告了,再对比学校这面墙,仅仅是隐约有之,美观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对,总是有差别的,余罪笑了笑,蹲着继续忙开了,他说不清为什么就喜欢和老马这样的闲老头一块,反正吧,总觉得这老头似乎活得比谁都明白,虽然他同样是特立独行,可总见着他成天傻乐呵,不像自己,总是那么忧心重重。

    “小余啊,又是来看慧婕吧?”

    “没有的事,我来找你玩。”

    “瞎说,借看我之名,行看她之实,对不?”

    “啧,我说马老,怎么老想把我们俩往一块扯?你好像生怕我不犯生活作风问题似的?”

    “耶你甭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样,想犯生活作风问题也难呐。”

    “呵呵,走眼了吧,我其实已经犯了很多生活作风问题了。”

    “吹吧,我就不信,现在姑娘们口味也这么重?喜欢你?”

    “哎哟,马老您与时俱进呐……重口味都学会了。”

    “哈哈………”

    一老一少,胡扯乱侃,倒是其乐溶溶的,偶而间余罪嘴一吧嗒,下意识地摸口袋时,马秋林吧唧就是一巴掌,警告着,监督着呢啊,又犯烟瘾。

    每逢此时余罪就惊省了,又强自压抑着,转移着思路。没错,两人相互监督已经好久没抽烟了,马秋林在这个上面比余罪做得好多了,整整戒半年了。

    说着、于着,两人走过之处的围墙就于净了,马秋林看了眼忙着的余罪,甚至比看自己的孙儿、女儿还慈祥的那种眼神,他关切地问着:“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不是集训吗?”

    “我有点烦,请了半天假。”余罪道。

    “烦什么?不是已经开始接触嫌疑人了吗?”马秋林问。

    “可能烦得就是这些。”余罪道,把情况一讲,其实他也很迷糊,在面对那些犯下种种罪行的嫌疑人时,就像潜意识里反应一样,他总能感觉到嫌疑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总能感觉那或凶恶、或狰狞、或可怜兮兮的面孔背后藏着什么。

    当然,既然知道藏的什么,用犀利的语言把它挖出来,对余罪自然是小菜一碟,监狱和卧底的生活已经在无形把他改变了很多。

    “哦,我明白了,你一展身手,却无人喝彩,对吧?”马秋林笑着问。

    “无人喝彩吧,已经习惯了,可不能习惯的是,他们连真相都不能承受……我们那领队史科长讲啊,让我不要这么直白提问,要照顾那些刚刚接触刑事犯罪的队员。”余罪道,口吻有点轻蔑。

    “那你就应该照顾一下,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神经大条的。”马秋林道。

    “我本身就在照顾他们……这不是个什么好活计,受不了早点脱身不更好,非要温水煮青蛙,等想跳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余罪道,那么刺激的行为,估计也有故意的成份。

    “哦,你的想法也对。”马秋林道。

    哎哟,这算是把余罪听得没脾气了,老头成了老好人了,根本没有什么原则了,他笑了笑,不说了。

    马秋林边刮边看余罪,憋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着:“你这个心态呀,还是不对,古话说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走的总会走的,强留不住;该来的一定会来的,躲也躲不过去……坦然待之,很刻意去于什么事,反倒会容易失意……就比如你吧,以前很率性,所以就坏得可爱;现在呢,有点刻意地想当个好同志了,所以呢……”

    “所以怎么样?”余罪笑着问老头,说得似乎很对。

    “所以怎么看怎么假,你就是个小坏种,装什么好鸟。”马秋林斥道。

    “哈哈,那好,我以后率性点,直接叫你老马得了,咱们兄弟相称怎么样?”

    余罪两肩抖索着,笑得又开始得瑟了,马秋林也笑得开怀,看着余罪那坏笑的样子,总让他觉得似乎是昨天重现一般,好年轻的感觉。

    两人说笑着,于着活,就在大街边上旁若无人地、敞襟开怀地笑着,却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安嘉璐好容易找到这儿了,却发现了一个让她大跌眼镜的真相,余罪穿着便装,像家政公司的人员一样,和一老头在于活。

    挣外快?不像,这能挣多少钱?

    亲戚?也不像,老头那清矍样子,比余罪可帅多了,绝对没有血缘关系。

    那是为什么?他又一次看到马秋林时,那种面熟的感觉太强烈了,突然间一下子想起了,她瞪了瞪眼,张嘴吸着凉气,一时间不明所以。

    马秋林的故事她听人说起过,那次余罪能够站到刑侦论坛上,估计就有这位奇人的帮忙,她听说这位老人已经退居幕后,不再参与案子,却没有料到,退休了却是如此惨淡的光景,还得和劳务工一样,大热天在街上于活。

    不对,不对,也不对,她看到两人开怀大笑时,总觉得自己的想法肯定是错误的。对了,这不是一种谋生的方式,否则不会有这样轻松的心境。

    是怎么回事?安嘉璐有点纳闷了,她不知不觉地往两个人的方向走着,在即将走近的时候,她毫无征兆地停一下了,更吃惊的事让她看到了。

    一位穿着长裙,梳着淑女发型的姑娘,拿着两听饮料喜滋滋地朝两人走过去了,那样子像是学校的老师,也像是老头的女儿,更像是……余罪的女朋友?安嘉璐看到那姑娘轻轻地给余罪擦了把汗,笑吟吟地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心里泛起了这样一个疑问?

    这个疑问如果属实,似乎余罪所有不可理解的态度都能得到答案。那一刻,她说不清心里是一股怒意,还是酸意,只是觉得这位姑娘已经漂亮得足够引起她的嫉妒,更觉得余罪的猥琐和贱性,足够惹起她生气了。

    于是楚慧婕眼中发现这样一个呆立的女警,两眼剜着,敌意地看着她,她紧张地一拉余罪一指问着:“谁呀?”

    “啊?”余罪笑吟吟回头,吓得差点把易拉罐吞进去,没吞也罢,喷了一胸饮料。

    “吓成这样啊?”楚慧婕愕然道。一瞬间安嘉璐省悟了,换了一张高傲的笑脸,款款而来,在楚慧婕的愕然、余罪的惊讶,以及马秋林的疑惑中,亭亭玉立地站到三人面前,笑着道:“好巧啊,余罪你不是在总队参加集训吗?怎么在这儿?”

    “哦……我来帮忙于活。”余罪道,舔舔于巴的嘴唇,这话太没说服力,只是他第一次发现,安嘉璐居然如此地精于演出,仿佛今天还真是巧合了似的。她问了句,又很客气地问候了马秋林一句,哦,老马明白了点,不过他不是目标,一转眼,安嘉璐好奇地盯着楚慧婕,楚慧婕面对一位警服鲜亮的反而讷言了,她一退缩,安嘉璐气焰更盛,指着她问着:“余罪,谁呀?你女朋友?”

    哦……不是不是。余罪和楚慧婕同时摇头否认。一否认,却觉得像撒谎了,愣了下。

    “挺般配的嘛。”安嘉璐笑吟吟地道,伸手和楚慧婕问好,楚慧婕稍有惶色地握了握手,一介绍是学校的聋哑教师,安嘉璐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安嘉璐自我介绍是余罪的同学,说到同学时,故意说得同学两字很重,很清晰,那揶揄的语调,那回头对余罪嫣然一笑的羞意,就老马这不谙风情的也听出来了,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警告。

    “我还有课,你们聊,有时候来玩啊,安警官。”楚慧婕似乎不愿扯进这事中,匆匆告别了。安嘉璐自然不挽留,余罪招手再见时,却不料安嘉璐回头,狠狠地剜着他,他像做错了事一般,毫无征兆地呃了声。

    一紧张,安嘉璐却笑了,笑吟吟地道着:“我也上班了,再见了,马老。”

    “慢走啊,姑娘。”马秋林笑吟吟地招手,余罪赶紧献着殷勤道着:“我送送你。”

    “稀罕呀,哼”安嘉璐剜了眼,一甩女包,蹬蹬蹬走咧,给傻站的余罪留了个后脑勺。

    看着她招手拦车,看着她上车走人,余罪还没有从这个巧合的蹊跷中省悟过来,此时却听到马老戏谑的笑声,余罪回头时,马秋林笑得眯起了眼,那样子在余罪看来有点嘲弄的味道了。

    他火了,吧唧一甩铲刀嚷着:“老马,你能不能不要笑这么贱?”

    “呵呵呵……不能。”马秋林开着玩笑道:“没看出来,你还真有犯生活作风问题的潜质,这么好的诱因,足够驱使你产生不良动机了,哈哈。”

    老马乐坏了,看余罪愁得,他一直在笑,笑得好不开心………

    此时却有人笑不出来,是史清淮,他正坐在省厅直属第四所的办公室,凝视着两位同行,那两位同行正眼不眨地看着史清淮带来的询问录像。

    这里的全称为公共安全与危机处理研究所,内行称第四所,是相对技术侦查几个类别建立的,外人无从知晓的是,每每在枪案或者命案发生,在需要诊疗和评估的时候,都是这个研究所的专业人员出马,诊疗是相对内部警员的。

    所部主任姓徐名赫,五十年许,省厅研究公共安全类问题专家,史清淮打交道每每都以老师相称,关系很溶洽,计划在制定的时候他曾经咨询过徐赫主任的意见,这是得到首肯的。看着徐主任看得很入神,史清淮没准打扰,又把眼光投向了另一位。

    肖梦琪,女,岁,毕业于**警官学院,就职后曾到法国里昂国际刑警总部学习为期九个月,主修警察心理学,本市大部分开过枪,击毙过匪徒的警员,基本都认识她。她回国后在省厅,主要负责的就是心理疏导,这个研究所,快成特警队的后勤后部门了。

    这是一位镀过金的同行,年龄比史清淮小,不过警衔要高两阶,技术类授衔虽然起步高,但不到三十岁的警督在全省并不多见。当然,史清淮一点嫉妒也没有,对着电脑屏幕,戴着耳机观看录像的肖梦琪很专心,那专注的样子似乎揉合了警服的阳刚以及女性的柔美,在他眼里像一副静止的水墨画,美得有观感,越看越觉得有一种意境。

    他想起了衣袂飘飘的飞天、想起了长袖善舞的仕女、又想起了红袖添香的温婉,这个瓜子脸、肤色白皙、鼻子很翘、眼睛很大的女警,给他无聊的等待带来的癔想好多。

    这也是一种心理疾病,每每看到漂亮的异性,总忍不住YY两性之间的事,史清淮暗笑了笑,驱赶走了脑海里那些绮色的念头,正襟危坐着,等着结果。

    很慢,几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徐赫主任回头看史清淮,问了句:“你想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正常。”史清淮道。

    “是有点不正常。小肖,你看呢?”徐主任问,肖梦琪刚卸下耳麦,直接道着:“很精彩啊,把嫌疑人心里最阴暗、最龌龊的部分挖掘出来了。”

    “精彩?”史清淮愣了,他觉得有问题,可没料到这两位觉得精彩。

    “对,确实很精彩。”徐主任道。史清淮不解,肖梦琪笑了笑直接问着:“这样举例吧,假如我现在问你有什么性僻好,背着人偷偷摸摸于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不会。”史清淮面对着这位笑吟吟的女警,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这不就对了,能把别人的隐私挖出来,可不是什么人也办得到的。”徐赫笑道。

    可这就不对了,史清淮组织着语言,半晌才把思路搞清楚,对着两位,稍有难堪地道着:“可这位问话的,是咱们的队员,他这样和嫌疑人对话……咝,负面作用还是挺大的,最起码别人队员有点接受不了…对了,嫌疑人先放过一边不谈,这位问话的警员,是不是也有某种心理问题的倾向?”

    这才是担心的事。却不此话出口,徐赫和肖梦琪同时笑了,徐主任笑着道:“小史,你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有吗?”史清淮愣了。

    “你是假定其他人在常态,所以对比这位警员和嫌疑人是偏态……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在他们看来,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偏态呢。当然,你也可以说他心理有问题,但事实上是,我们警察队伍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成员,多多少少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心理问题。”肖梦琪道。

    “这个数据我倒是看过,不过我不太认可。”史清淮道。

    “很正常啊,谁会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就精神病人也认为自己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回到你给的这些录像上,这样说吧,他们的对话类似于一种渲泻的方式,就像憋久了,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把自己不告人的事讲出来,然后整个人得到释放……类似于我们的心理疏导,比如我就知道很多警察的私事,这些事憋得他们很难受,释放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讲出来而已”肖梦琪道,看史清淮不理解,又补充了句:“嫌疑人也是如此,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种谈话而已,如果在要惊讶,倒是这位警员能走进嫌疑人的心理很让人惊讶,这也不是谁也办得到的。”

    史清淮愣了,又是瞪眼,又是撇嘴,徐主任笑了笑,招手道着:“来,对比一下,你就看得更清楚了,小肖,给他找几帧嫌疑人的询问。”

    肖梦琪应了声,起身时,史清淮注意到了这位留过洋的同行如此高挑的身材,制服一定改过,否则不可能显得这么窈窕,三个人拉椅子坐到一个电脑屏幕前时,肖梦琪放着八幅询问记录,几乎占了满屏,史清淮带来的,放在正中央,一对比,史清淮一下子发现不同点在什么地方。

    肖梦琪留存的资料,嫌疑人的表情很呆板,问什么说什么,问一句说一句,不说的时候就低头,非要抬头,也只能看到呆滞的眼神。反观自己带来的就不一样了,嫌疑人显得眉飞色舞,特别是那个犯多重罪名的车贼,脸色显得潮红,表情一会亢奋,一会狰狞,一会又像很惬意的样子。

    似乎这样子更好,史清淮揣摩到了,肖梦琪笑着道:“看出来了吧,你们询问触动了嫌疑人真实情感,尽管都是些负面的……而大部分审讯记录,都是类似我存下的这一种,表情的变化很细微,几乎捕捉不到,也就是说,他们在刻意的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和审讯者保持在对抗的情绪上……”

    “这可能和嫌疑人已经定罪有关,不过做到这一步,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徐主任提醒了句。

    “哦,那意思是,我捡到宝啦?”史清淮愕然道,没想到两位专家的评价这么高。

    “可能是宝,不过应该是个邪宝,一般情况下用不上。”肖梦琪笑道。徐主任的兴趣也来了,他想起了那桩计划,问道:“小史,难道这是你正是执行的支援计划里的人?”

    “对,我老担心他心理有问题,要真有问题,我还想请二位给他做做心理疏导呢。”史清淮道。

    “这个不用担心,没问题都当不了警察。”徐赫笑道,见怪不怪了。

    肖梦琪关了画面,想了想,却是补充了句道:“史科长,可能你把事情搞反了。”

    “反了?”史清淮愣道。

    “对,可能除了这个人,其他人都需要心理疏导,”肖梦琪道。

    “对,有道理,既然试图接触刑事案件,怎么可能避免接触那些阴暗面呢?特别是一个人的隐私、恶僻、负面情绪、那些令人作呕的细节,恰恰能真实地反应一个人真实的心理状态。”徐赫道,他像很有用意似地看了助手一眼。

    “哎哟,这事办得。”史清淮直拍脑前额,也许一语惊醒梦中人了,太顾及大多数人的感受了。

    “我有个提议,想不想听听?”徐主任道,史清淮凛然受教,这位专家见猎心喜一般道着:“我们负责给你的队员作心理疏导。”

    “哟,那太好了。”史清淮一下子喜出望外了。

    “别高兴太早了啊,徐主任可不会给你免费的午餐。”肖梦琪开着玩笑道,史清淮信誓旦旦经费由总队负责时,徐赫却是一摆手道着:“我们这儿不缺经费,但缺样板……这么交换吧,所有达到这个水平的询问样本,我们都要,而且这个人嘛,也给我们当个试验对象怎么样?”

    “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太明白。”史清淮稍显紧张地道。

    “意思就是,你在摸索经验,我们也在总结经验,能和嫌疑人思维同步的警察可不多见。就审讯高手有这方面也有欠缺,你带的队伍不简单啊,居然有这种奇葩?”肖梦琪插了句,感兴趣还真不是装出来的,第一时间把史清淮的录像全部拷贝了一份。

    确实有点奇葩,史清淮喃喃自语着,没想到来求教,反倒把自己整出一身问题来。不过也好,正好把大家这个不适应症给疏导疏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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