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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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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说谎的艺术

  看完了子午关,转而向西。魏霸查看了武功、美阳等地,又折向北,看了池阳一带,最后折向东,一直东到潼关,光明正大的查看了一下潼关的地形,完成了本应该最先完成的任务。

  考察完成后,魏霸写了一封详细的报告,刚刚回到长安,他没有先回自己的宅子,而是带着报告来见夏侯懋。

  夏侯懋精神不错,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不过一看到魏霸,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魏霸双手奉上报告:“将军,这是我一路走来,得出的粗浅之见,敢请将军指教。”

  夏侯懋旁边的侍卫接过来,放在案上。夏侯懋看了一眼,却没有去打开,只是点点头:“你且说说。”

  “喏。”魏霸坐正,将一路行程简略的说了一遍。他看到很多城池,大多年久失修,如果对敌,恐怕顶不上什么用,所以他建议夏侯懋将一些次要的城池放弃,收集那些建筑材料,加紧维修长安城周边的几个重要城池,集中兵力进行防守。

  夏侯懋听了一半,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魏霸的话:“潼关怎么办?”

  魏霸早就知道自己去潼关的事瞒不过夏侯懋的耳目,所谓报告,不过是走个形式,他的一举一动,大概早就有人报告给了夏侯懋。潼关不在长安卫戍的范围,他去潼关,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引起猜想的事。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很不妥当的选择。

  不过他既然敢去。当然有他自己考虑。在子午谷计划中,潼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能不能挡住洛阳来的曹魏禁军,潼关是关键。不管冒多大的风险,他都亲自要去潼关看一看。

  “潼关?”魏霸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潼关没什么关系,蜀军如果能攻到潼关,那关中都已经全部失守了,城修得再好也没有意义。”

  “既然你知道这个道理,那还去潼关干什么?”

  “这个……只是个心结。是属下假公济私,借着公务,一逞自己的私欲。”

  见魏霸答得坦然,夏侯懋倒有些拿不准了。听说魏霸去了潼关,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夏侯徽也提醒他注意魏霸这个举动,毕竟潼关是长安和洛阳之间的关口。蜀军来攻,根本不可能到达潼关。正如魏霸所说,如果要守潼关,那整个关中就失守了,他这个关中都督也没什么前途了。他一直等着质问魏霸,心里想着不管魏霸用什么借口。他都会驳斥他,让他哑口无言,最后说出他的真正意图。

  可是他没想到,魏霸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很坦然的对他说。去潼关只是假公济私,没有什么原因。

  夏侯懋很疑惑:“潼关与私欲有什么关系?”

  魏霸再次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将军知道马超马孟起吗?”

  夏侯懋哼了一声,他虽然没打过仗,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马超。“你和他很熟?”

  “马超几年前病死在成都,我哪里会和他相熟。”魏霸有些窘迫的说道:“不过,马超……有个女儿,长得……很美,随大军在汉中,我……我认识她。”

  夏侯懋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来。马超曾经占据关中,最后失败,就是因为潼关之战败于曹操之手。那一战,是曹操统一半个中国的一战,也是马超退出关中的一战。那一战之后,整个关中落入曹操之手,随即西凉也被他收入囊中,整个关陇军事集团土崩瓦解,马超最后只得退走汉中,投降张鲁。

  那是马超噩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曹操夺取关陇的转折点。马超从此成了丧家犬,对潼关念念不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魏霸喜欢马超的女儿,从她的口中听到潼关,想来看一看这个地方,也就是可以理解的少年情怀。

  也许,那里能让他想起心中的姑娘?

  “小子,马家的女子有何难,等你打入汉中,生擒了诸葛亮,我将她赏给你便是了。只是你现在是和大魏的将领,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惹人非议。”

  魏霸尴尬的点点头:“将军教训得是,是我疏于考虑了。”

  “嗯,年轻人嘛,总有犯错的时候,以后注意便是了。”夏侯懋大度的挥挥手,“一路走来,还有什么见闻吗?”

  魏霸眉头一拧:“将军,其实我去潼关,还有一个原因。”

  “哦?”夏侯懋的眼中露出几丝笑意,嘴角微微挑起。

  “在汉中的时候,我父子曾经向诸葛亮提过一个子午谷计划。”魏霸的声音有些干涩,听起来不太自然。“潼关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夏侯懋眯起了眼睛,静静的看着魏霸,心里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子午谷计划的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一是汉中细作曾经多次报告,魏延与诸葛亮因为一个子午谷计划多次发生矛盾,这也是魏延被贬的原因之一。但子午谷计划具体内容是什么,细作们无法探听得到。二是魏霸察看子午关的时候,也提到过子午谷计划,比细作打听到的要稍微详细一点,可他也只知道其中一环是攻击长安,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魏霸去潼关,夏侯懋曾经有过这样的担心,觉得魏霸有可能是诈降,他的真实目的是来打听关中的情况。这个猜想如果属实,对夏侯懋来说将是一个灾难,因为正是他将魏霸提拔起来的。魏霸是诈降,他是首要责任人。他不希望看到这一幕成真,所以魏霸还没回到长安,他就和夏侯徽仔细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魏霸真的心有不轨,他将采取断然措施,把这个隐患提前消除掉。

  刚才他故意轻轻放过潼关的事,其实只是一个虚招,就是要试试看魏霸是不是老实。如果魏霸也就此放过,那他今天就很难走出都督府。

  魏霸主动提起了潼关在子午谷计划中的作用,不仅夏侯懋松了一口气,就连屏风后的夏侯徽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远远没有夏侯懋那么放松。

  “我父子曾经建议过一个子午谷计划,主力出斜谷或散关,奇兵出子午,攻长安,守潼关。不过,诸葛亮说这个计划过于冒险,否决了。”

  夏侯懋笑眯眯的问道:“你现在觉得这个计划有成功的可能性吗?”

  “我现在依然觉得有,不过,我连建言的机会也没有了。”魏霸耸耸肩,有些失落。“诸葛亮长于理治,短于用兵,他过于求稳,不是知兵之人。唉,他想以弱胜强,图谋陇右、关中,只能是痴人说梦,没有成功的机会了。”

  “陇右?”夏侯懋忽然坐直了身子:“你是说,诸葛亮的目标在陇右?”

  魏霸苦笑着,把魏延为诸葛亮出三策,结果诸葛亮偏偏取了下策的事说了一遍。这些都是真事,他连装都不用装,只是本色演出,就足以让夏侯懋相信了。

  夏侯懋愕然半晌,面露惊色:“那他在斜谷的人……是疑兵?”

  魏霸吃了一惊:“诸葛亮出兵斜谷了?”

  “不,还没有出兵,不过,有人正在修斜谷的栈道邸阁,我一直以为他要出兵斜谷,所以在郿县准备了大量的粮草。”夏侯懋想到紧张处,倒吸一口凉气,瞪着魏霸道:“子玉,你确定诸葛亮会出兵陇右,而不是郿县?”

  魏霸沉思半晌,肯定的点点头:“我相信斜谷的人只是疑兵,他的真实目标应该是陇右。”

  夏侯懋站了起来,焦躁的来回踱着圈。他一直以为诸葛亮修复斜谷栈道是想出兵斜谷,毕竟要从汉中攻击长安,斜谷是最近的一条路,当年曹操攻汉中,就是从斜谷出入。从斜谷攻击汉中,要比陈仓故道近很多,比陇右更是近一半以上。

  至于子午谷,别说诸葛亮,连夏侯懋本人都觉得可笑,这条路荒废已久,大军根本无法通过,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提出子午谷计划的魏霸父子一个被贬,一个窜逃,足以证明诸葛亮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受这个计划,现在更不可能再提。

  所以夏侯懋接到郿县驻军传来的消息之后,他就开始准备,现在魏霸却说诸葛亮的目标可能是陇右,斜谷只是一个疑兵,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要把防备力量调到陇右去,可不是简单的把人马派过去那么简单,整个防线等于要重新部署,更重要的是,陇右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以内,这要通过朝廷,可能需要大将军曹真来亲自指挥。

  夏侯懋不仅不希望看到这一幕,更知道不太现实。东吴的事已经到了紧急关头,司马懿都已经从宛城出兵,曹魏的用兵方向是东南方向,曹真要坐镇京城,他根本不可能来关中。

  “你确定?”

  魏霸用贴心人的口吻提醒道:“将军,这件事关系重大,仅凭将军的身份无法指挥,还是提请大将军曹真来吧。”

  夏侯懋苦笑一声:“不是我贪功,实在是他来不了啊。”

  魏霸欲言又止,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低头不语。夏侯懋看看他,叹了一口气:“子玉,我不瞒你说,关中现在只剩下现有的兵力,在短时间以内,不会有援军来。”

  魏霸惶恐的说道:“将军,这是军事机密,我是个降将,不宜……”

  夏侯懋摆摆手:“好啦,我相信你。”他想了想,又笑了:“你要是个间,也是个死间,连个谎都不会说的死间。”

  魏霸尴尬得满脸通红,心里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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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瓜熟了

  魏霸离开了都督府,回到自己的宅院,进了后宅,一眼就看到五位小美人坐在堂上闲聊,一个个百无聊奈,看着天光发呆。有的撅着唇,有的托着腮,有的蛾眉轻皱,有的俊目含秋,那副慵懒的神情让人一看就心动不已。

  “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的,闲的。”彭小玉迎了上来,接过魏霸的头盔,很自然的转到魏霸身后,解下他的大氅。“少主,这一趟出门这么久,累了吧?”

  “还好。”魏霸自然的享受着彭小玉的服侍,又看了一眼那五个小美人。五个小美人本想站起来迎接魏霸,尽一个侍妾的身份,可是一看彭小玉和魏霸之间明显不是婢子与主人的亲密,又讪讪的站住了。她们被清河公主赏给了魏霸,倒没有太多的想法,能够活着离开都督府,对她们来说便是幸事。

  犹豫了片刻,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走上前来:“将军辛苦了,需要沐浴吗,要不要给准备热水?”

  魏霸苦笑一声,摆摆手道:“你们都是都督的人,到我这里,只是暂居,切莫当真。我不敢要你们服侍,你们且当是休息几日,待找到时机,我自会将你们完璧归赵,还给都督。”

  美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怏怏的互相看了一眼,并无半点喜色。清河公主将她们踢出来,魏霸又不肯收她们,她们以后的日子就没了着落。至于夏侯懋,那个惧内的男人更靠不住。

  魏霸顾不上安慰她们。径自回到自己的书房。彭小玉在门口站住了,轻声问道:“少主。我去给你煮茶。”

  “好。”魏霸应了一声,顺手关上了门。门在彭小玉的面前关上,“呯”的一声,虽然只是一声轻响,彭小玉的泪珠却被震得溢出了眼眶,沿着脸颊滑了下来。她愣了片刻,抱着沉重的盔甲和大氅,转身走开了。

  魏霸根本没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今天终于探听到了准确的消息。必须以尽快的速度传送出去。绝佳的战机已经出现,多耽搁一天,就会失去一分机会。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才等到的机会,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东吴到底是没能按捺得住,他们终于走在了蜀汉的前面,吸引了曹魏绝大部分的主力。不仅东南战区全力以赴,连江陵的司马懿都赶去增援了。如果这个情况属实——这一点不难证实。大军的行动可不是小股部队,根本无法掩藏行踪——那诸葛亮出兵关中要面对的,就是关中这两万人,以及陇右的一万多常驻兵,以诸葛亮的优势兵力,有足够的取胜机会。

  魏霸迅速把情报内容编成密码。送了出去。这样的情报就是落到别人手里,他们也不可能看出端倪,真正能理解这个情报的只有手里握有密码本的人,比如诸葛亮,比如某人。魏霸相信。在这个还是用明文传递情报的时代,这个密码技术本身万无一失。要出错。除非是人出错。

  送走了情报,魏霸难得的松了一口气。几个月的辛苦和煎熬终于要有结果了,他心里那块大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半。夏侯懋今天的那句断语,让他非常开心,也更加敬佩诸葛亮的心计。诸葛亮对他说,什么样的话不会露出破绽?真话!没有必要,你不要说谎,因为你说的任何一句话,对方都会设法查证,虽然不可能每一句都查证得到,但是你很难保证你说的那些假话他无法查证。

  所以,最高明的谎言,是夹在无数的真话中的那一句谎言。从来不说谎的人,偶尔说一句谎,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现在这个计划,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除了这个计划,所有的情报,你都按实际情况说,用最真实的情况,把我们最重要的计划包裹起来,这样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魏霸前世听过无数类似的话,但是当这些话从诸葛亮的嘴中说出来时,他还是觉得非常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诸葛亮是个大公无私的圣人,这样的一个人大谈特谈怎么说谎骗人,在他看来有些荒谬。

  或者,荒谬的不是诸葛亮,而是历史。历史上,哪一个成功的政治家是道德完人?如果没有过人的权利手段,又怎么可能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上脱颖而出,独揽大权。以道德观来评价政治人物,本来就是方凿圆枘,格格不入。

  到目前为止,魏霸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谎话,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到夏侯懋的那句评价。获得夏侯懋的信任,对他完成最后的计划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现在,一切铺垫都已经完成,剩下来的任务,就是怎么配合老爹夺取长安城,控制潼关。

  现在是六月,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秋收了。粮食应该不成问题。老爹要守潼关,潼关却很破败,必须要进行修缮,才能凭险而守,这是个大问题。如何修缮潼关,而又不引起夏侯懋的怀疑,这是个要动脑筋的事。从今天夏侯懋的反应来看,他虽然不精于兵事,可是也不傻,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个聪慧的夏侯徽。

  魏霸已经打听到夏侯徽是司马师未过门的妻子,他也知道这姑娘是何方高人,他现在最主要的对手不再是夏侯懋,而是这个夏侯徽姑娘。在大举进攻的那段时间,如果只控制住了夏侯懋,而不能控制这位夏侯徽姑娘,就等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如何控制住他们,也是个必须仔细斟酌的问题。

  魏霸有些疲倦的靠在墙上,轻轻的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目光透过窗缝,看向远处的小跨院。那个小跨院里住着夏侯懋牵肠挂肚的五个小美人。魏霸看向那个方向,倒不是想看美人,而是纯属无意识。有围墙挡着,他也看不到那五个人,他只能看到屋里的灯光在夜色中的淡黄色光晕。光晕并不明亮,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难注意到。

  这五个女人也是个麻烦,说不定清河公主那个母老虎哪天就跑来看看,如果看到他和这五个小美人如此相敬如宾,会不会大发雷霆?如果夏侯懋看到这个五个小美人憔悴了,他会不会发火?

  他妈的,这对夫妻还真难侍候啊。我还得给她们当保姆?

  魏霸暗自嘀咕了一阵,忽然心中一动。这五个人天天这么闷着也不行啊,时间长了,谁知道会不会得什么心理病。人闲得久了,会疯的。让她们做家务?别逗了,夏侯懋知道了,会剥我的皮。不行,得找点既能消磨时间,又不会让她们受累的事,什么事?再简单不过了,让她们砌长城!

  魏霸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项老少皆宜,贵贱皆可的国粹给忘了。

  魏霸说做就做,立刻画好了图样,叫来了彭小玉,让她明天去木市,找人做一副麻将。彭小玉看着那些点点线线,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游戏,能消遣?”

  “当然。”魏霸很有信心的说道。彭小玉是没见识过十亿人民八亿麻的壮观场面,否则她肯定不会这么说。“少主是降将,你以为我真能带兵打仗,建功立业啊。我只能费点心思,讨好那些贵人,才能混口饭吃,还有点余钱,给你买药啊。”

  魏霸心情大好,一边说着,一边挑起彭小玉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她脸上的那块青斑,见又小了些,淡了些,满意的点点头,调笑道:“看来用不了半年,你就是个小美人了,不比那五个差。”

  彭小玉红了脸,挣脱魏霸的手,拿着图样匆匆的逃走了。看着她扭动的腰身,想着将来的美妙时光,魏霸忍不住哈哈大笑。

  ……

  汉中,沔阳大营,丞相中军大帐。

  诸葛亮和马谡对面而坐,在他们之间的案上,摆着刚刚收到的情报。那是几个卦象,每一个卦的的右侧,都写着一个汉字。

  文字很简略,可是诸葛亮和马谡都能看得明白。这是魏霸传回来的第二份情报,也是第一份有实际价值的情报。第一份情报除了测试传送通道之外,就只有报平安的意思。这一份情报,却是货真价实的重要的信息。

  诸葛亮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宗预从房陵传来消息说,宛城的司马懿最近有异常情况,仿佛有行动,但是当时还不知道他的行动目标是哪里。他也收到了关于吴军的消息,说镇守西陵的陆逊最近离开了西陵,赶赴武昌,但去武昌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也并不清楚。

  接到魏霸这个情报,诸葛亮就能把这些情况联系起来了。江东终于动手了,魏吴将在扬州一带大战,短时间内,关中没有援军,只有目前的三万人。蜀汉以十万大军出征,有足够的兵力优势。再加上魏霸诈降,鼓动夏侯懋在关中屯田准备好的粮食,蜀汉北伐的时机已经成熟。

  纵使诸葛亮一直很谨慎,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禁有些心跳如鼓。因为魏霸诈降的事只有他们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以为魏霸杀死诸葛乔之后,随同魏将叛逃,已经被诛,所以诸葛亮只能和马谡商量这件事。

  “幼常,你觉得如何?”

  马谡抚着唇角的短须,微微一笑:“丞相,瓜已经熟了,再不摘,一个会烂,一个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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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生财有道

  七月末,蜀汉分布在荆州的细作终于得到准确的消息,曹魏的骠骑将军司马懿已经率主力循汉水东下,而吴国的辅国将军陆逊也在东移,东方似将有大战。

  这个消息比魏霸的消息整整慢了近一个月。

  其实这也很正常,细作们只能从外围打探消息,他们只能等看到敌人的具体行动之后,才能做出反应。而魏霸的消息来源更接近于决策层,远在外部还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他就直接从高层获得了机密。

  这还仅仅从一个位于一方重镇的神经中枢间谍,如果是一个位于洛阳决策层的间谍,那远在曹魏定计的时候,他就能得到消息,可以提前更多的时间。

  提前一两个月掌握对方的动向,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这就是高级间谍和普通间谍的区别。

  魏霸给诸葛亮送来的消息,给了诸葛亮一个准备的时间。七月末,就在汉中即将进行秋收的时候,诸葛亮决定发兵。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任命吴懿率领两万人留守汉中,同时负责秋收工作,颗粒归仓,如果前线有需要,他要在第一时间把粮食运到前线。

  任命镇东将军赵云为偏将,扬武将军、中监军邓芝为副,率领一万人,出褒斜道,直指郿县,以为疑兵。经过两个多月的抢修,当年被曹操烧毁的褒斜道已经修复完毕,可以通行。

  任命马谡率三万人为前锋大将,诸葛亮自率主力五万,共八万大军,出阳平关,直奔陇右。

  鉴于建议子午谷计划的魏延父子一个贬,一个死,现在没有人再敢置疑诸葛亮的方案,只有俯首听命的份。相比起几个月前的那一次会议,这一次显得更加平静,更加井井有条,甚至有些波澜不惊,包括吴懿、赵云在内的所有将领只是平静的接受了命令,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诸葛亮很满意。

  在大军出发前,诸葛亮派人把“谪居”南郑的魏延叫到了沔阳,在外人看来,这是诸葛亮出师之前对魏延的安抚或者威慑,并没有什么意外。可是魏延却不这么想,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诸葛亮命令魏延率军万人,取道子午谷,直奔长安。他的任务是夺取潼关,并坚守潼关,不放曹魏援军一兵一卒进入关中。至于关中现有的守军,那就由他的主力来解决,以八万对两万,四倍的兵力优势,诸葛亮有足够的自信解决他们,他对魏延的要求只有一个,守住潼关,直到主力赶到。

  魏延连连点头,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丞相估计要多长时间才能到?”

  诸葛亮早有计划,微微一笑:“正常情况下,我在一个月内能赶到,就算有些意外,也不会超过两个月。”

  魏延大喜,拍着胸脯说道:“丞相放心,两个月内,曹魏不会有一兵一卒进入关中。”

  诸葛亮点头微笑。

  一切安排妥当,大军随即踏上征程。浩浩荡荡的八万大军离开了沔阳,奔向陇右。

  因为前一段时间的大清洗,仍然幸存的曹魏细作在汉中的活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直到诸葛亮离开沔阳七八天,细作们才从各种迹象了解到这个事实,他们纷纷将消息传回关中、宛城,不知道又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才能将这个消息送回去。

  ……

  同一时刻,夏侯懋还沉浸在纠结与喜悦之中。

  纠结是因为随着褒斜道的修复,蜀汉大军北伐的脚步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蜀汉出兵很可能是由褒斜道,而不是魏霸所说的陇右。可是夏侯懋也不敢肯定,因为魏霸确凿无疑的说过,褒斜道是疑兵,统兵大将可能是赵云,就是因为赵云的名头够响。实际上诸葛亮最信任的人是马谡,马谡才是真正的前锋,而他们的实际目标是陇右。

  夏侯懋不敢确定,他与手下的将领们商议了很多次,可惜那些人大部分都不相信魏霸,他们认为魏霸是个降将,就算他不是胡说八道,故意混淆视听,又有谁能保证诸葛亮还会按之前的计划?所以他说的不可信,应该以重兵驻守郿县,以逸待劳,而不是千里迢迢的赶到陇右去。

  夏侯懋不能决定,聪明如夏侯徽也没有把握,夏侯懋去问魏霸,魏霸也不能确定。他只是说,我的确不敢肯定诸葛亮会不会按原来的计划执行,我只是根据他的性格来分析,结果究竟如何,我也没把握。

  魏霸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夏侯懋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好强求。只好派出更多的细作,分别在褒斜道和陇右打听消息。

  不过夏侯懋也不完全是纠结,他还有喜悦。

  不得不说,夏侯懋这个人打仗没本事,但捞钱却很有创意。

  魏霸建议夏侯懋拆毁那些没有防御意义的小城池,把各种材料集中起来加固那些有用的地方,结果夏侯懋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了发挥,他下令拆毁长安城里的民居,集中加固未央宫和建章宫,以作为接下来防守的重点。

  未央宫和建章宫是横跨长安城西城墙的两个宫殿,原本就有高耸的宫墙,虽然破败了两百多年,可是修复以供防守还是相对容易一起。再加上未央宫是建在龙首山上,地势较高,而建章宫里又有数量众多的高大台观,对防守特别有利。

  从军事意义上来说,选择这两个地方做为重点防守的要塞并没有错,然而拆毁民房这一点,重点却不在军事意义,而在经济意义。

  普通百姓能有多少家资?一点家产,大部分都在房产上,把房子一拆,绝大多数人都会一无所有,纵使有点家资,也会元气大伤。在这种情况下,有谁愿意去考虑什么军事意义,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保全自己的家业。

  如何保全?当然是向安西将军、关中都督夏侯懋求情。如何求情?当然是送礼。在一番打点之后,除了紧靠着未央宫北门的那些住宅必须拆除以外,其他的基本没动,可是夏侯将军却已经收得盆满钵满,腰包鼓鼓。

  当然了,除了收到了大量的贿赂之外,夏侯懋还收获了相当多的怨言,不过夏侯懋对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并不放在心上。他看着堆成小山样的钱,乐不可支,越发感慨不让曹真来关中主持大局是对的,否则这些好处怎么可能全落到他夏侯懋的手中,至少有一半要送给曹真。

  作为始作俑者,魏霸也有分红,虽然占的比例微不足道,对于他来说,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

  魏霸把这些钱全都交给彭小玉收着,除了买她治病的药之外,大部分用来买家具,买奴仆。夏侯懋这么一折腾,长安城又多了不少卖儿卖女的,价钱便宜得很。

  这些购置产业的事都交给彭小玉去做,魏霸除了夏侯懋召唤,基本上处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半隐居状态。他利用这些时间,教会了那五个小美人打麻将。这麻将不愧是后来风靡全世界的游戏,这五个小美人一玩就上了瘾,开始没日没夜的砌长城。

  这种忘我的工作状态立刻带来了一个严重的后果,五个小美人很快都有了黑眼圈。于是魏霸顺理成章的又发明了黄瓜——这时候还叫胡瓜——治疗黑眼圈的高招,五个小美人,一人眼上覆两片黄瓜片,就成了府中最有特色的景观。

  魏霸趁势打铁,对五个小美人说,你们要想赢钱,就要有一副好身体,所以,以后不要有事没事都躺着了,要锻炼身体,只好身体锻炼好了,脑子才更灵活。更重要的是,十天比赛一次,前两名不仅有赏,还会有优先接触夏侯将军的机会。

  于是,每天早上,五个小美人绕着院子跑步,就成了府中第二有特色的景观,对外宣称是处罚,对她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做点事就叫苦的处罚。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夏侯懋夫妻的耳朵中。清河公主先把魏霸叫了进去,好好的夸奖了一通,并鼓励魏霸不要对这些小贱人客气,应该更严厉的管教。然后夏侯懋也把魏霸叫了去,好一通埋怨,你至于吗,那几个小美人是用来怜惜的,怎么能当普通奴仆看待?你搞清楚一点,清河公主不会永远呆在长安,她总会回洛阳去的。

  魏霸听出了夏侯懋的威胁,他嘿嘿一笑,凑到夏侯懋耳边嘀咕了几句。夏侯懋顿时眼前一亮:“当真?”

  魏霸苦笑道:“将军,属下的富贵全寄托在将军身上,岂敢欺瞒?只是公主有令,我也不得不从,还请将军配合一二。”

  夏侯懋连连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应该的,应该的。”然后看着魏霸哈哈大笑,又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你看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将军且稍安勿燥,现在公主看得紧,我也不敢冒险,否则一不小心,我受到公主责罚事小,那几个美人的人头落地事大。”魏霸想了想道:“秋收在即,诸葛亮应该很快就会入侵,到时候将军要亲临一线指挥战事,自然要和公主分居两处,机会不就来了?”

  夏侯懋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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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不要停

  机会很快就来了,首先是斥候来报,褒斜道上发现蜀汉军的踪迹,领兵大将正是镇东将军赵云。消息传到长安,夏侯懋立即召集众将议事,在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夏侯懋决定留下两千人守长安,亲率一万人赶往郿县,准备迎战。

  夏侯懋虽然是安西将军、关中都督,其实他根本不懂打仗,如果不是曹魏现在有重大军事行动,大军奔赴扬州,原本负责西北战区的大将军曹真只能留在洛阳,夏侯懋根本不会离开长安。然而现在天子授权让他主掌整个西部的战事,他就责无旁货而且名正言顺了。就连一向对他不放心的清河公主也不好阻挠他去建功立业。

  夏侯懋把清河公主和夏侯徽留在了长安,魏霸也把彭小玉留在了长安,自己跟着夏侯懋去了郿县。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身边除了田复和徐然的人马之外,还多了两个年轻俊俏的亲兵。

  郿县东三十里,有当年董卓所建的郿坞,周四里,墙高七丈,号为万岁坞。董卓建此坞时,在坞中存了够用三十年的粮食,准备争霸不顺利的时候,就守此坞以待天下太平。不料后来被王允、吕布所杀,坞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以及粮食都没有保住他的命。董卓死后,郿坞遭到了一定的破坏,但是依然雄伟高大,鉴于郿坞正当褒斜道北口,这里也成了曹魏出入褒斜道的要塞,得到了非常不错的保养。

  夏侯懋到达郿坞,匆匆安排了一下对褒斜口的防卫工作之后,立刻召见魏霸。作为一员降将,魏霸虽然身为奉义中郎将这样的职务,其实他还是一个闲人。夏侯懋在战时这么重用魏霸。也引起了一些将领的反对,他们纷纷提醒夏侯懋要对魏霸保持足够的警惕,万一魏霸有歹心,对他这个最高指挥官有所不利,那魏军可就危险了。

  这些人提醒得不可谓不对,以夏侯懋的智商,他也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只是他现在已经被欲火烧昏了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别人不知道魏霸身后的那两个亲兵是怎么回事。他还能不知道?那可是他朝思暮想的小美人啊。第一眼看到她们时,他就恨不得把她们叫到自己的马车里来,先畅谈一下别后离情。此刻到了郿坞,不仅有高大的城墙,还有死忠他的亲信。他还担心魏霸一个人?就算魏霸和他身边的敦武有万夫不当之勇,难道真能面对二十多个严加防范的悍卒?

  夏侯懋义正言辞的摆摆手:“夫子有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魏霸真心来降,我岂能以疑心待之。诸位关心,我心领了。不过此时此刻,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正理。”

  诸将无可奈何。只得退下了。面对夏侯懋这样的一个位高权贵的贵戚将军,他们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别说他们,就是之后上千年。中国的政治都是老大说了算,老二旁边站,除非老二架空了老大,自己做老大。

  目前。还没有人有这样的资格的实力,所以面对夏侯懋的“自信”。他们只能叹惜。

  斥退了众将,夏侯懋顾不上和魏霸多说什么,胡乱的夸了他两句,就让他在外面候着,自己搂着亲兵打扮的小美人进房去了。时间不久,房里就响起了很淫靡的笑声。

  魏霸坐在外堂上,一边呷着茶,一边想着心事。他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起了前世一个电影,一个混黑道的小混混,没别的本事,就是替老大养二奶、三奶,身边有九个女人,却一个也不是自己的,都从属于某个惹不起的大哥,看起来他是左拥右抱,其实他就是童男子一个,哪个美人也不能碰。他现在的情况有些类似于此,清河公主把夏侯懋的女人赏给他,他又反过来孝敬了夏侯懋。

  不过,他不是简单的做个皮条客,他正好利用这五个美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君主集权制下最大的特点就是将熊熊一窝。有了夏侯懋这个熊将,魏军这次怎么可能打胜仗?这五个美人,就是他的五根手指头,会紧紧的把夏侯懋这个鸟握在手心里,最后让他口吐白沫,筋疲力尽,俯首听命。

  至于那些还有警惕心的魏将,他只会在心里同情他们,却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能够影响夏侯懋的除了远在洛阳的天子就只有清河公主,而她却留在长安,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调开守在褒斜道口的这些魏军,这一万多人以逸待劳,将会对刚刚在近六百里长的褒斜道里跋涉了一个多月的蜀汉大军造成相当的危险。如果任他们构筑艰固的工事进行阻击,那别说是诸葛亮有十万大军,就算是他有五十大军,优势也无从发挥。

  他必须通过夏侯懋,把这些人调离褒斜道口,为诸葛亮顺利冲出褒斜道排除障碍。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提议。在此之前,他之所以能得到夏侯懋的信任,就是因为他除了去潼关一趟之外,没有做出任何与降将身份不符的举动,也没有说过一句会让人生疑的话。现在所有的魏军将领——包括夏侯懋本人在内,都认为褒斜道中是蜀汉的主力,他却主张撤去防备,这显然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疑问的提议。

  前面所有的真话,都是为了掩饰这一句假话,所有的铺垫都做完了,最后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次。

  如何让夏侯懋相信他,这是魏霸现在争需考虑的问题。蜀汉大军正沿着褒斜道向关中前进,耽搁一天,机会就会减去一分。

  内室,夏侯懋搂着娇喘吁吁的美人,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躺在云端。几个月来的半禁欲生活,让他变得龙精虎猛,像个小伙子一般。看着软成一摊泥的美人,夏侯懋感到了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满足。

  夏侯懋赤着身子,叉着腰,含笑看着美人,看着那浑圆的臀,不禁又有些性动,伸手轻抚着,滑入那深沟之中,慢慢的拨动着。

  美人有气无力的喘息着。“将军,妾身不堪征伐,请将军怜惜。”

  夏侯懋眉毛一挑,故意不高兴的说道:“这么不经用,是不是身体太虚了?”

  “他可不敢。”美人想起魏霸的拘谨,不禁笑了一声:“他对我们很客气,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哪里敢碰我们。将军,他别的都好,就是太抠了,有点钱就交给那个长了一个大青斑的小婢女收着,不是去买家什,就是看房子。”

  “是吗?”夏侯懋的眼神缩了缩,坐到美人身边,将她搂在怀中,一手从她的背后转过来,抚着胸前的椒乳,一手抚摸着滑腻的翘臀。他今天与美人共享鱼水之欢只是目的之一,另一方面也是想通过这个美人了解一下魏霸究竟是不是真的忠心。魏霸花钱买家具,还到处看房子,看来是真想在长安久住了。如果他是降将,又怎么会把心思用在这方面。

  “当然了。”美人撅着嘴,如葱的手指顺着夏侯懋的胸膛滑动着,慢慢的伸向他的腹下,杏眼如波,瞟向夏侯懋,娇滴滴的说道:“将军如此勇猛,莫非公主太过尊贵,没让将军进她的闺房?”

  “她倒是想我进,我却不想进。”夏侯懋一边想着心思,一边笑着在美人的樱唇上亲了一下。“好在有魏霸的足浴,她每天晚上早早的就睡了,睡得像个死猪,十天半月的才来折腾一趟,我也好养精蓄锐,好来润泽你这个小妖精。”

  “嘻嘻……”美人脸上未褪的红晕又浓了起来,她将螓首埋入夏侯懋的怀中,可怜兮兮的说道:“将军,你不知道我为了能第一个见你,吃了多少苦头。”

  “吃苦头?吃什么苦头?”夏侯懋抚着美人的香肩,怜惜的说道:“是魏霸吗?你告诉我,我到时候去处罚他。”

  “是啊,为了能扮成亲兵来见将军,他要我们每天都穿着铁甲在院子里跑步。铁甲那么重,一穿上,连走路都吃力,他还逼着我们跑步,每次都累得站不起来才罢休。”

  夏侯懋听了,哈哈大笑,他瞟向美人修长而结实的大腿,意味深长的说道:“怪不得你今天夹得这么紧,险些把将军我的腰都夹断了。魏霸做得好啊,我要赏他,要赏他。”

  “他罚我们跑步,将军你还要赏他?”美人佯作生气,在夏侯懋怀里扭动着,像一条白花花的美女蛇。夏侯懋被她扭得心花怒放,一股热气直涌下体,他禁不住将美人转了过来,让她伏在床上,从背后再次进入。他一边耸动着,一边喝道:“美人辛苦了,将军我再奖赏你一番,保证让你满意。”

  美人一边晃动着身体,一边娇喘着,语不成声的央求道:“将军,不……不要!停!不要!停!”

  夏侯懋咬着牙,一边发力冲刺,一边吼道:“美人,你到底是不要,还是要,是让将军停,还是让将军不要停?”

  美人如歌如泣:“将军,不要……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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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好大一个坑

  历城,诸葛亮小心翼翼的下了坡,站在一块巨石之上,长长的喘了口气。虽然他早就知道这条路是比较平坦的一条路,可是一路走来,还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时值盛夏,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来,浸湿了身上的袍服。他没有穿战甲,都觉得酷热难当,那些穿着铁甲,扛着武器的士卒就更不用说了,现在一定是汗流浃背。

  酷暑行军,是兵家大忌。诸葛亮不是不懂这一点,相反,他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决定出兵。建兴三年南征,他也是五月出兵,秋季出兵,打了那些南蛮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次,他同样要打魏军一个措手不及。如今魏军的主力都在东南方向和孙权恶战,西北战区没有援军,正是他出兵的大好时机。

  看着远处平静的祁山,诸葛亮笑了。既然到了这里还很平静,那可想而知,前锋的马谡已经应该占领了祁山,而魏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动向。

  也许,他们都赶往郿县支援去了。

  “丞相高明,赵将军果然是个做疑兵的最佳人选。”杨仪抹着额头的汗,笑盈盈的站在诸葛亮身边的一块石头上,仰起脸看着诸葛亮:“这一次出兵,简直是势如破竹啊。”

  诸葛亮淡淡的笑了笑。他确实很高兴,可是他不想在下属面前显得太兴奋。“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前锋可有消息传来?”

  杨仪连忙点头道:“有,丞相请看,马幼常已经挺进到冀县了。”

  “这么快?”诸葛亮吃了一惊,连忙接过杨仪递上的军报。当初商量好的,等主力到达祁山。马谡才能离开祁山,他的任务是替主力准备好阵地,以免长途跋涉之后被魏军突然袭击。在他还没有到达祁山的情况下,马谡想要攻击冀县,不仅是兵力不足,而且会引起魏军的注意。他虽然有三万大军,可是魏军的铁骑威力不可小觑,双方的实力并没有兵力差距那么大。

  诸葛亮刚看了两眼,眉毛便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杨仪一见,心知有事,不敢多嘴,也屏住了欢喜,只是死死的盯着诸葛亮的眼睛。直到诸葛亮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他那颗提起的心才重新落回原位。

  诸葛亮将军报收起,重新交给杨仪,淡淡的说道:“看来人心思汉,我辈责任重大啊。”

  杨仪迅速的将军报看了一遍,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丞相,出师大捷啊。”

  “这算不上什么大捷。只有找到逆魏在此的主力决战,并战而胜之,才能算大捷。”诸葛亮虽然兴奋,却还没有失去理智。“立刻传书马谡。让他不要掉以轻心,千万不要分散兵力,给逆魏可趁之机。”

  “喏。”杨仪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马谡在军报中说,大汉战旗一现。天水郡沿途各县望风而降,现在只剩下上邽县还在负隅顽抗。他已经将大军包围了上邽县。打造战具,只等攻城。

  杨仪预想过很多情景,就是没想过敌人会不战而降这种事。由此可见,人心思汉,这次出兵北伐是顺天应人,一定能大获成功。

  “丞相,宜将此捷报通报全军,以鼓舞士气。”

  诸葛亮微微颌首:“威公所言甚是,你去办吧。”

  “喏。”杨仪喜不自胜的拿着军报去了。

  诸葛亮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祁山,嘴角绽开一丝欣慰的笑容。他闭上眼睛,暗暗祈祷:先帝啊,你在天有灵,保佑我一战成功。

  ……

  郿坞。

  夏侯懋抱着一个穿着亲兵皮甲的小美人耳鬓厮摩,两只手伸到轻纱下面,忽轻忽重的揉捏着,小美人一边半真半假的呼痛,一边娇嗔道:“将军,天气这么热,身上全是汗,粘乎乎的,将军不觉得难受吗?让妾身宽了衣,再侍候将军吧。”

  “还宽衣?再宽衣,就得便宜那些粗汉了,你不怕?”

  “有将军在,妾身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敢看妾身一眼吗?”小美人眼波一转,挣脱了夏侯懋的怀抱,扭着腰臀,走到冰盆旁,端起一杯冰镇好的酸梅汤,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边用手肩着风,一边将杯子放回去。

  “小美人,怎么不给将军端一杯来,只顾着自己享受?”夏侯懋叫道。

  “将军哪有妾身这么热,这酸梅汤不多,还是留着妾身喝吧。”小美人嘴里说着,却还是拿起一杯,袅袅婷婷的走到夏侯懋身边,抛了个媚眼:“想喝吗?”

  夏侯懋挤眉弄眼的笑道:“当然想啊,将军虽然穿得少,可是也热,特别是心里热得很,有火啊。”

  “那就让妾身为将军消消火吧。”小美人含了一口酸梅汤,俯身凑上了夏侯懋的嘴,渡了一些凉凉的酸梅汤到夏侯懋的口中,手却顺势伸到了夏侯懋的怀中,轻轻的撩开了纱衣,顺势而下,握住了某个热情四溢的物件。小美人眼波流转,素手捏了几捏,夏侯懋倒吸一口冷气,正要伸手去抱,小美人却俯身下去,伏在夏侯懋的身前,高高的撅起了臀,螓首深深的埋了下去。

  夏侯懋忽然肉紧起来,咬着嘴唇,两眼圆睁,脸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着,嘴里不住的吸着气,显示他正处于欲生欲死的边缘。执扇的亲兵们眼馋的看着夏侯懋白昼宣淫,却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声音,只是吸了吸腹,尽量不让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显得太突出。

  外间,魏霸穿着一身铁甲,坐在廊下,静静的看着远处。他现在虽然算不上夏侯懋最信任的亲信,却也不可小觑,这从他手里的那一杯冰酒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样的大夏天,能喝上冰镇酒水的人,整个郿坞只有四个人。

  远处,顶盔贯甲的徐然正按着剑,慢慢的在城上来回走动着。他正在焦急的等待褒斜道口的消息。上午斥候来报,蜀汉军离道口只剩下二十里,如果按正常速度,最迟明天早上,前锋就可以出谷。如果真是这样,那夏侯懋今天晚上就必须安排好在谷口堵截的人马。

  指望夏侯懋亲临战阵,那是不可能的了。

  听着里屋忽长忽短、忽高忽低的莺声燕语,魏霸很想笑。当此大战在即,夏侯懋居然还有心情玩这些花样,他果然不是一个带兵打仗的材料。真正带兵的将军,哪一个不是能与士卒共苦才能得到士卒效忠的,像夏侯懋这样的将军,上了战场,只有稍有压力,只怕全局就会崩溃。

  因为他的手下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魏霸忽然眼神一紧,他看到徐然突然停下了脚步,扶着城墙向外看了看,然后突然快步下了城。徐然不像田复那么勇猛,可是为人沉稳,他这个举动只能有一种解释,有重要的事发生了。

  时间不长,徐然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骑士走了过来,看着那骑士背后插的两杆彩旗,魏霸忽然心跳如鼓。他知道,这样的彩旗是送紧急军报的骑士才会有的,两杆,说明是紧急军情,六百里加急。

  魏霸强行抵制住自己的紧张,站起来迎了上去,顺手将一杯冰镇过的酒递给徐然,示意他递给那个骑士。那骑士接杯在手,凉气入骨,感激不尽,连忙一口饮尽,又双手送回杯子,恭敬的说道:“多谢将军。”

  “你是从哪儿来,有什么急事要面见将军?”

  “禀将军,我奉雍州刺史郭大人之命,特地报急。”骑士从怀里掏出急件,送到魏霸面前:“诸葛亮兵出祁山,天水、南安举郡反叛,陇右局势危急,请将军立刻发兵支援。”

  “你说什么?”魏霸大吃一惊:“诸葛亮兵出祁山?”

  “正是。”

  魏霸突然觉得一阵凉意沿着脊柱升起,瞬间笼罩全身。诸葛亮兵出祁山,他不在褒斜道?这不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啊。如果诸葛亮兵出陇右,那守潼关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他夺取陇右争取时间吗?

  不错,曹魏现在主力是往东南去了,可是一旦他们得知蜀汉兵出陇右,他们肯定会做出反应,决不可能任由蜀军占领关中和陇右。曹魏援军到来,只有诸葛亮的主力在关中,才有可能守住潼关,占据关中。现在诸葛亮在陇右,那守潼关的人只有兵出子午谷的老爹和还在褒斜道里的师傅赵云,他们还要面对长安、郿坞这样的坚城,以及夏侯懋手下一万多以逸待劳的精兵。

  这他妈的是坑爹么?魏霸怒不可遏。刹那间,魏霸明白了彭珩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原来诸葛亮改弦更张,决定采纳他父子的子午谷计划,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决定出奇兵,而是另有用意。

  丞相,你真是很腹黑啊。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急了点?都是荆襄人,相煎何太急啊。你就这么容不下我父子,非要把我们除掉才能甘心?我爹虽然脾气差了些,嘴臭了点,可是对你丞相却是忠心耿耿,从来没什么恶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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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想坑我?没那么容易

  “怎么回事?”夏侯懋一边掩着衣衫,一边走了出来。

  魏霸激零零打了个冷战,连忙转身将军报递给夏侯懋,同时禀告道:“郭淮急报,诸葛亮出兵祁山,天水、南安两郡已经反了。”

  “啪”的一声,夏侯懋手中的军报落地,同时衣襟也敞开了,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腿,腹下一团乱糟糟的黑毛和丑陋的阳物赫然在目。他却没注意自己春光外泄,而是瞪着魏霸,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什么?”

  “诸葛亮兵出祁山,天水、南安两郡反叛响应。”

  夏侯懋愣了片刻,突然“啊”了一声,脸色顿时煞白。魏霸小心的避开夏侯懋那两条腿,弯腰捡起军报,查看了上面的封泥之后,打开封囊,取出军报,迅速的浏览了一遍。

  夏侯懋哆哆嗦嗦的来回转了两圈,这惊慌失措的模样吸引了远处的士卒,他们纷纷向这边看过来。魏霸顾不上太多,半搀半拖的将夏侯懋拉到内室,命人拿来一块冰,用布巾裹了,按在夏侯懋的额头。

  被冰一激,夏侯懋这才清醒过来,拉着魏霸的手,带着哭腔:“子玉啊,真被你说中了,诸葛亮原来不在这里啊。”

  魏霸连连点头,他的嘴里也有些发苦。他是这么对夏侯懋说过,可是他真心不希望诸葛亮兵出祁山啊。这他妈的就是一天坑,不仅把夏侯懋埋进去了,把他魏家父子也埋进去了。不用说,老爹现在十有八九带着以魏家部曲为主的一万精锐正在子午谷狂奔。他根本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怎样惨烈的战斗。

  “子玉,这可怎么办啊?”夏侯懋彻底慌了神,只知道拉着魏霸哭。

  “将军,既然诸葛亮的主力在祁山。褒斜道里的便只可能是疑兵。”魏霸忽然醒过神来,这可是天赐良机啊。诸葛亮想阴我,我就不能阴他?郭淮不知道没有援兵来,还向夏侯懋求援,那就正好让夏侯懋把援军派到陇右去,让他们和诸葛亮在陇右死磕,我在这里把师傅引出褒斜道,然后占领关中。

  夏侯懋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里就没有必要留万人防守。大可以抽调一部分骑兵奔赴陇右,支援郭刺史。”魏霸急急的说道:“只要郭刺史能坚持住,把战线控制在陇山以西,则关中还是安全的。将军完全可以坚守待援,到时候将军以弱胜强。依然是大功一件。”

  夏侯懋愣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他连忙穿上衣服,召集众将议事。

  魏霸示意那个满脸含春的小美女亲兵赶快穿好衣服,离开这个凉爽的内室。他刚要离开,夏侯懋拉住了他:“子玉,你不要走。”

  魏霸为难的摇摇头:“将军,你要召集众将议事。我留在这里,不太方便。”

  夏侯懋大声说道:“我让你留下,你便留下,谁也说半个不字?”

  魏霸想了想。拱手道:“那就多谢将军了。”

  时间不长,众将赶到。夏侯懋一身戎装,满脸杀气的让人把军报给诸将看了一遍,最后说道:“当初魏霸说诸葛亮可能会出兵陇右。褒斜道的只是疑兵,诸君都不肯信。还说魏霸是降将,用心不良。如今,你们可知道谁对谁错了?”

  众将低下头,不敢反驳。这个情况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诸葛亮这时候出兵本身就不正常,不过有褒斜道的疑兵在,大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难接受。可是诸葛亮不在褒斜道,而是陇右,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的。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魏霸当初曾经这么说过,而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可魏霸的推测。

  事实上,就连魏霸本人也不敢肯定诸葛亮会这么做,毕竟这只是以前的计划。然而此刻夏侯懋认定是魏霸一个人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夏侯懋收回军报,挥挥手,严肃的说道:“陇右是国家养马之地,不容有失。郭淮只有两万人,而且现在天水、南安反叛,情况不明,仅凭他现有的兵力,很难确保陇右安全。我决定派兵支援,哪位将军愿意请缨?”

  众将面面相觑。这里只有一万人,至少要留下一半防备褒斜道里的蜀兵,五千人赶往陇右,加上郭淮的手下,也很难面对诸葛亮的八万大军。这一去,能不能立功且两说,能活着回来,便是运气好。明知前面是个死,又有几个大无畏的愿意出头?

  见平时一个比一个牛气的将领们都不说话了,夏侯懋更是生气,他破口大骂:“诸君往日都是眼高于顶,总想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甚至有人提议要进攻汉中,扫平逆蜀。现在诸葛亮主动送上门来了,你们却一个个不说话了?”

  众将尴尬不语,过了片刻,站在角落里的田复挺身出列,双手抱拳:“将军,田某不才,愿意前往。”

  夏侯懋扫视了一圈:“难道在场的诸位只有田都尉有卵子吗,其他人都成了女人?”

  众将面红耳赤,却仍然不肯出列请令。夏侯懋大怒,亲自点将,一口气点了两个杂号将军,十多个都尉。“你们去陇右支援郭刺史,不要多言,违令者,斩!”

  被点名的倒霉蛋只好轰然应喏,转身准备去了。

  “剩下的人,除了本将军的亲卫营以后,全部赶到褒斜道口列阵,不得让蜀军出谷一步。”夏侯懋厉声喝道:“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剩下的人被夏侯懋突然爆发出来的威势震服,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有任何意见。

  “滚吧!”夏侯懋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那些将领们赶了出去。

  大堂上又安静下来。夏侯懋扯开了战袍的领子,伸手拿起一块冰塞了进去。他刚才一阵惊吓,又发了一通火,早就浑身是汗,有了这些冰,他才觉得凉快了些,可心里还是火烧火燎的,惶惶不安。

  他想了好一会:“子玉,我觉得五千人不太够啊。”

  魏霸沉吟片刻:“将军是想把长安的人掉过来?”

  夏侯懋点了点头。

  魏霸却摇摇头:“我觉得不妥,长安也要人防守,再者,长安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万一有人借事生乱,如何是好?”

  “那怎么办?”夏侯懋一摊手:“仅凭这五千人,我担心守不住褒斜道啊。”

  “潼关有守军近千人,可以调他们过来。”

  “潼关?”夏侯懋有些犹豫。

  “将军,诸葛亮在陇右,赵云在褒斜道,只有守住这两个地方,关中才是安全的。如果关中丢了,就算潼关固若金汤,又能如何?”

  夏侯懋想了想,觉得魏霸说得有理。潼关虽然险要,对于魏国来说,却是内地的关障。除非是蜀军占领了整个关中,潼关才有意义,否则潼关守得再好,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既然如此,我就下令征调潼关的守卒,让他们赶来增援。”

  “将军英明。”

  夏侯懋这才露出笑容,他拍拍魏霸的肩膀:“魏子玉,这一战之后,我想没有人会因为你是降将而怀疑你了。你用心做事,帮我击退诸葛亮,我一定向陛下举荐你。”

  “多谢将军,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夏侯懋仰天大笑。

  夏侯懋虽然对魏霸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却还是没有让魏霸赶去潼关,他让魏霸留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魏霸求之不得,他又献一计,可以征发那些刚刚筑完城,正准备回家秋收的百姓,以及那些参与屯田的百姓,一起帮助守城。这些人野战不行,可是守城却是可以的。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增加一万兵力,可以把守城的兵力替换出来,加强野战的兵力。

  夏侯懋非常满意,立刻安排人去办。他遗憾的说道:“只是可惜,秋粮眼看就要熟了,却来不及收割,只能白白的丢在田里。”

  魏霸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守不住褒斜道,连整个关中都不是将军的,更何况这些粮食。”

  夏侯懋长叹一声,非常无奈。东南有大战事,他还指望着这些军粮能够缓解朝廷的粮食危机,好立个功呢,现在倒好,白白的烂在地里了。

  “子玉啊,我有些后悔了。”夏侯懋看着南方欲与天比肩的终南山,忽然叹了一口气:“我应该早点听你的。如果早点听你的,提醒郭淮他们小心,现在也不会这么紧张。我很担心,这些援军远远不够,而且也未必赶得上。”

  魏霸沉吟片刻:“这也未必。”

  夏侯懋诧异的看着魏霸:“你的意思是……”

  魏霸无奈的笑了一声:“将军,蜀军虽然兵力占优,可是没什么骑兵,据我所知,只有原属马超的一千余骑,现在由马超的从弟马岱率领,除此之外,蜀汉没有成建制的骑兵。这是其一;蜀汉兵力虽众,却以新兵为主,没什么实际作战经验。这是其二;诸葛亮是个书生,从来没有过指挥大军的经验。蜀汉军中,作战最有经验的是我父亲和我师父,现在他们一个被贬,一个作为疑兵在褒斜道,就连稍有经验的吴懿都被留在了汉中,诸葛亮身边都是一些书生。这是其三;有这三个不利因素,他要想战胜郭刺史,又哪有那么容易?”

  夏侯懋沉吟半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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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两个女人的较量

  夏侯徽带着两个侍女,款款的下了车。彭小玉躬身在门口迎接,刚要下跪,夏侯徽托住了她,轻声笑道:“好了,你我虽身份悬殊,却没有主仆之义。我也知道,魏将军没有把你当普通的婢女看,你就不用行那么大的礼了。”

  彭小玉行了一个躬身礼,一边将夏侯徽往屋里领,一边说道:“不知姑娘今天前来,有何指教?我家主人随将军去了郿坞,家里可有些不上规矩,还请姑娘不要见笑。”

  夏侯徽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跟着彭小玉向前走去。“我来,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公主赏了你家将军几个美妾,那几个美妾原本是我伯父的侍妾,终究不是旁人,我今天来看看,她们在魏将军这里过得可好。”

  彭小玉眉梢一颤,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夏侯徽来到堂上坐下,彭小玉作为半个女主人,在下位陪着,又吩咐留在府中的那三个小美女上来侍候。她们哪怕是夏侯懋的心肝宝贝,在夏侯徽面前,她们依然是奴婢。

  夏侯徽只是扫了一眼,便笑了起来:“看来魏将军眼里只有我伯父。”

  彭小玉躬身道:“夏侯姑娘,我家主人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才好,还请姑娘指点。”

  夏侯徽瞥了彭小玉一眼,抿了抿嘴唇:“彭姑娘,你是在考我吗?”

  “不敢,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好向姑娘请教。”

  夏侯徽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我不喜欢这些以色娱人的女人。可是身为女人,我也知道,她们其实也是为人所迫,并非自己愿意。”

  彭小玉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从魏霸那里听说过,夏侯徽的父亲夏侯尚之所以早死,就是起因于一个侍妾。夏侯尚非常喜欢那个侍妾,可是他的正妻——也就是夏侯徽的母亲却是大将军曹真的妻子。因此文皇帝曹丕下诏赐死了那个侍妾。侍妾是死了,可是夏侯徽的母亲也没能夺回丈夫的心,夏侯尚居然因情而伤,不久就病死了。

  这绝对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由此可见,夏侯尚和那个侍妾是真有感情的。这样的故事如果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足以让人唏嘘不已。比如彭小玉当时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是落在当事人的身上,比如夏侯徽,她的感受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毕竟这件事中,她的父母都是受害者。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秘梓,彭小玉才会如此应对。她相信经历过这样的事,夏侯徽不可能像清河公主那样心狠,恨不得即刻处死这几个可怜的女人。

  “怎么只有三个,还有两个呢?”

  “将军让她们回去探亲了。”彭小玉不动声色的说道:“估计还得个把月才能回来。”

  夏侯徽淡淡的应了一声,立刻转换了话题:“听说魏将军发明了一个游戏。我很是好奇,可能教我?”

  彭小玉立刻答应。让那三个小美人拿来了麻将,教夏侯徽怎么玩。夏侯徽是智商不亚于彭小玉的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玩了几把,便一手推开,叹息道:“你家将军果然是算学天才,连发明的游戏都有算学有关。这个游戏变化多端,想来以后一定能大受欢迎。”

  彭小玉笑道:“我家主人如果能亲耳听到姑娘的夸赞,一定会非常得意。”

  “魏将军是个很容易得意的人吗?”夏侯徽眨了眨眼睛:“我看他可不像是个为了我一句夸赞就会得意的人啊。”

  “别人的夸赞也许无所谓,可是姑娘的夸赞,他一定会很得意。”彭小玉不着痕迹的掩饰道。她听得出来,夏侯徽今天来,不仅仅是看看那几个女人的事。

  “彭姑娘,你过奖了。”夏侯徽起身道:“你虽然名义上是婢女,可是我知道,魏将军从来没有把你当婢女。为了你,他还和你兄长发生了冲突,可见在他心里,你的地位是很不一般的。”

  “我家主人待下人仁厚,并非对我一人如此。”

  “是吗?”夏侯徽拉起彭小玉的手,轻声笑道:“怪不得他身边的那个叫敦武的亲卫对他忠心耿耿,甚至连他逃亡也不离不弃。”

  “敦武是他的亲卫,自然会为他做任何事。”

  夏侯徽嘴角挑了起来,眼神中多了几分冷冽。她看看四周,又接着说道:“魏将军待人仁厚,可惜,对彭姑娘你却不怎么仁厚。”

  彭小玉警惕的挑了挑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姑娘这是从何说起?”

  “很简单。”夏侯徽站起身,环顾四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他故意购置家业,做出一副想在长安久居的样子,实际上却不过是遮人耳目,为自己逃离长安做准备。和这些重金购来的家具一样,你这个与众不同的婢女,也不过是他取信于人的一个信物。”

  彭小玉虽然极力想保持镇静,可是在夏侯徽的逼视下,她还是露出了慌乱和不安。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也有足够的心计,可是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不论是心计还是地位都高于她的对手。魏霸一到长安,夏侯徽就对他有所怀疑,只是魏霸谨慎,一直没有露出破绽。彭小玉来得迟一些,她根本不知道魏霸曾经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在这一点上,彭小玉远远没有夏侯徽对魏霸那么了解。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也有同样的猜测。魏霸有事瞒着她,她想来想去,想到了一种可能:魏霸是诈降,所以不想让有一个魏人细作首领兄长的她知道内情,他把她留在身边,并不是因为他原谅了她的背叛,而是想把她当作一个鱼饵。正如夏侯徽所说,一个遮人眼目,好让他有机会逃走的信物。

  本来只是她自己内心的一个猜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现在夏侯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结果,她一下子崩溃了。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那个猜想成了事实。

  她希望自己很坚强,可以坦然的面对这个结果,只可惜,她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只是一刹那的失神,就被夏侯徽紧紧的抓住了。

  夏侯徽暗自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她远远没有彭小玉想的那么有把握,进门之前,她甚至没有一点点确凿的证据,否则她早就直接面对魏霸,也不用趁魏霸不在的时候来诈彭小玉。可是现在,她肯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从彭小玉露出的破绽上,她可以确信魏霸是诈降,他的目的就是接近夏侯懋。

  这个结果,可以解释所有的事情。

  得到这个结论,夏侯徽并没有任何的得意,相反,她变得非常紧张。魏霸此刻就在夏侯懋身边,如果他想对夏侯懋不利,那夏侯懋随时都会有危险。夏侯懋一旦死了,或者丢了关中,那夏侯氏在整个军中的势力将会遭受再一次重创,包括她在内,都可能有性命危险。

  夏侯徽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门。

  彭小玉慢慢的坐了下来,面色煞白。

  时间不长,一队甲士包围了宅院,包括彭小玉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投入都督府地牢。第二天清晨,夏侯徽在二十个骑士的护卫下,冲出了长安城,直奔郿坞。

  ……

  征召百姓帮助守城的消息一发出,顿时激起了极大的反应。那些参加修缮城池的百姓原本指望着可以回家秋收,现在却要来守城,辛苦了一年的粮食无法收割,生计没了着落,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纷纷以各种名义抗命,到夏侯懋面前来请愿的人一拨接着一拨,让夏侯懋烦不胜烦。

  这其中就有一个魏霸的熟人:赵素。

  赵素在夏侯懋面前义愤填膺的大喊大叫了一通之后,退了出来,给站在廊下的魏霸使了个眼色。魏霸点点头,借口出恭,拐到了侧院。他刚进茅房,就看到了赵素蹲在坑位上,看到他,赵素扭了扭头,示意他蹲在旁边的坑位上。魏霸有些尴尬,也只好解下腰带,蹲了下来。赵素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埋怨道:“我说魏子玉,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丞相出兵这么久了,你也不跟我联系?”

  魏霸笑了一声:“公朴,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说。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摆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赵素翻了个白眼,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裤腰带:“我说魏大人,我现在都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还有什么不敢赌的。”

  ……

  和魏霸在茅房里长谈了一次,解了心头疑惑的赵素两条腿都有些麻了,他一瘸一拐的出了郿坞,心神却是轻松无比。他刚刚坐上牛车,一队骑士从远处飞奔而来,卷起一阵狂飚,冲向城门。急促的马蹄踢起滚滚的烟尘,如一条巨龙,咆哮而来。赵素眼疾手快,立刻用袖子掩住了口鼻。张温反应慢一些,被呛得咳嗽不已。

  “哪来的莽夫,奔丧么?”张温一边咳嗽,一边压低了声音骂道。

  赵素嘿嘿一笑:“的确,他们是离死不远了。”

  张温看了他一眼,顿时来了精神,脸上泛出异样的红光:“如何?”

  “如何?”赵素拍拍张温的肩膀,给张温递了个得意的眼神:“你我这两条咸鱼,化龙的机会到了,就看我们能不能跳过那道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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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章 三省吾身

  魏霸回到廊下时,两条腿还有些麻,不过和赵素联系上了,他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心情还是很轻松的。正在此时,看到一队骑士从城门口鱼贯而入,打的却是夏侯懋旗号,他立刻警惕起来。

  夏侯懋人就在郿坞,能打他旗号来的人,只有来自长安。长安来人,莫非是老爹已经出了子午谷,长安得到了消息?这也不对。如果只是得到消息,派一两个骑士送信就可以,没必要一下子来这么多人。那就是他攻击长安了?这就更不靠谱了。虽说长安城现在有防备能力的只有未央宫和建章宫,可是以老爹一万多人要想强攻长安,那还是不现实的,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去抢占潼关才对。

  莫非……什么也不是,是丞相又派了一个郭模,专门来祸害我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魏霸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不过他随即又哂然。我又不是孟达,诸葛亮就是想除掉我父子,在此之前,他们也需要我们守住潼关,为他攻城掠地争取时间,不可能现在就毁了我。

  在夏侯徽从外城门口走到内城门口,登上台阶,站在魏霸面前的这段时间里,魏霸的脑子像是全速运行的银河计算机,在瞬间分析了无数个可能。可惜他所有的算计都落空了,直到他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没胡子的年轻将官有些眼熟时,他才意识到可能是哪儿出问题了。

  “夏侯……姑娘?”魏霸客气的迎了上去,恭敬的行了一礼:“赶来求见将军么?”

  夏侯徽冷着脸,没有回答魏霸,而是先挥了挥手。跟她赶来的二十个骑士呼啦一下子围了上去,将魏霸和他身后形影不离的敦武围在中间。敦武神色一紧,手立刻按上了腰间的刀柄。他们这些作斥候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和对方遭遇。所以警惕性非常高,甚至有些神经过敏。

  魏霸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示意敦武不要紧张。他坦然的笑了笑。“看来夏侯姑娘不是来看将军的,而是来看我的。”

  “你猜对了,那么接下来,再猜猜我为什么大老远的跑来看你?”夏侯徽离魏霸足足有五步远,中间还陪着两个如临大敌的骑士。她对魏霸的出手习惯很了解,也做了足够的防范。

  魏霸摇摇头。“姑娘的心思,我实在猜不出来。”

  夏侯徽冷笑道:“魏霸。你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赶到这里来,对你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点我知道,夏侯姑娘对我一直没有什么好意。”魏霸从容的点点头。伸开双臂,做出束手就缚的姿态:“不知姑娘是现在就将我乱刃分尸呢,还是到将军面前说个明白,再让我去死?”

  夏侯徽愕然,不由自主的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魏霸长叹一声:“看来姑娘是不想授人以柄,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去见将军吧。”说完。他抬腿就往堂上走。骑士们向夏侯徽请示的时候,魏霸已经推开他们,走出了包围圈。骑士们有些紧张,纷纷看向夏侯徽。夏侯徽微恼,却也并不着急,示意几个骑士赶过去,自己却停住了脚步。对跟过来的徐然招了招手,把他叫到面前吩咐了几句。徐然躬身领命,下去准备,夏侯徽这才举步上了堂。

  堂上,夏侯懋有些狼狈,他正抱着一个小美人大施轻薄,突然看到公主身边的骑士上了堂,他以为是公主亲临,吓得连滚带爬,怀里千娇百媚的小美人也被他顺手推到一旁,成了滚地葫芦,光洁白晳的额头撞在案角上,顿时鲜血直流,看起来煞是吓人。

  夏侯懋顾不上去看小美人,一边系着衣服,一边紧张的问道:“公主在哪里?”

  “伯父,公主还有长安,是我。”夏侯徽上了堂,见夏侯懋衣衫不整的模样,又看到一旁血流满面的小美人,顿时明白了,不禁又羞又恼。她生在富贵之家,她父亲夏侯尚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这些事倒也屡见不鲜,可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突然看到夏侯懋白昼宣淫,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更让她失望的是,当此大战之际,夏侯懋不出城去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却在这里做这样放荡的事,实在不像一个将军应该做的事。

  刹那间,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愚蠢,把夏侯家的希望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明智吗?

  夏侯懋听说公主没来,顿时镇定了许多,他一眼看到了夏侯徽眼中的失望,又有些郝然,又有些恼怒,不管怎么说,夏侯徽都是他的晚辈,现在不仅撞破了他的丑事,还对他表示鄙夷,这让他很难接受。

  夏侯懋沉下脸,不太高兴的问道:“媛容,你不在长安陪着公主,到这儿来干什么?”

  夏侯徽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躬身拜道:“伯父,我到这里来,是向伯父报告一件重大的事情。魏霸他不是真心降我大魏,而是诈降。他一心接近伯父,是欲对伯父不利,对关中不利。”

  魏霸心中紧张,脸上却不以为然,只是木然的看着眼前的地面,带着淡淡的失落,对虎视眈眈的骑士们也视而不见。

  夏侯懋吃了一惊,顾不得计较夏侯徽的失礼,急急的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夏侯徽冷冷的瞟了魏霸一眼:“魏霸,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负隅顽抗吗?还不速速从实招来,也许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夏侯懋也厉声喝道:“魏霸,你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霸抬起头,看看冷汗直流的夏侯懋,又看看面若寒霜的夏侯徽,忽然笑了起来:“真是咄咄怪事,姑娘你风尘仆仆的赶到郿坞来,就是为了听我招供?姑娘,你如果有证据,那就直截了当的说吧,何必绕圈子,玩这种引蛇出洞的把戏?”

  “你也知道自己是阴险的毒蛇?”

  “我是不是毒蛇并不重要,关键是在姑娘的心里,我只怕早就是毒蛇了。”

  夏侯徽冷笑一声,刚要反驳,夏侯懋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媛容,你究竟有什么证据,直接说出来便是。”

  夏侯徽无语。这种事,当然是逼着魏霸主动交待的好,证据捏在自己手里,让魏霸搞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儿露出了破绽,才能逼他露出更多的破绽。自己先说,那主动权岂不是全部丧失了?她给夏侯懋连施眼色,可惜夏侯懋刚刚受了惊吓,现在心里还扑通扑通的呢,根本没领会到她的意思,反倒催她快说。

  夏侯徽无奈,只得把自己去魏霸的家里打听消息,从彭小玉那里看出破绽,知道魏霸是想以彭小玉为掩护,以大量购入家什来遮掩他随时会逃跑的真实用心等等现象来判断,发现魏霸可能是诈降,经过对彭小玉等人的拷问后,确定魏霸是诈降,这才赶来抓捕的事说了一遍。

  夏侯懋又吃了一惊,他瞪着魏霸,接连向后退了两步:“魏霸,你好大胆!”他挥起手,大声吼道:“来人,把魏霸拿下!”

  几个甲士拥上前,摁住了魏霸,堂下也有人制服了敦武。

  听完了夏侯徽的叙述,魏霸反倒轻松下来,即使是被人制住,他也没有任何慌张。夏侯徽说得似乎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可是他自己清楚,是不是诈降这件事,彭小玉她们根本不清楚,从她们嘴里,是问不出真正的证据的。换句话说,夏侯徽也许嗅出了什么味道,但她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她赶到这里来只是想防患于未然,然后再希望从他这里打开缺口,得到更多的证据,做最后的确认。

  他最担心的是诸葛亮像对付孟达那样来对付他,再派一个郭模来长安诈降。虽说他从情理上分析诸葛亮不会这么做,可是诸葛亮已经坑了他一把,谁知道他会不会一鼓作气,斩草除根?现在夏侯徽提都没提这件事,这说明诸葛亮还没有心急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最担心的事还没有发生。

  既然如此,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夏侯徽是聪明,可是她还没有聪明到那种地步,要知道拟定这个计划的是同样聪明无比的诸葛亮,而执行这个计划的他也是两世为人,每天夜里还要花两个小时来反复斟酌这个计划,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确认没有任何失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他现在之所以这么胸有成竹,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子时静坐。子时静坐对他来说开始是受罪,但受罪受习惯了之后,反成了一种不错的体验,夜深人静,三省吾身,对重生以来,一直坚持反省自己前世人生的他来说,这无疑是把一个强制活动变成了一个习惯,一个不断修心的习惯。

  能每天坚持锻炼的人,身体是强大的,能每天坚持反省的人,内心是强大的。

  内心强大的魏霸,即使面对夏侯徽这样的天才少女,也没有任何畏惧。至于夏侯懋,对他更没有威胁,只是一个可利有的工具。

  “夏侯姑娘,你这招假途灭虢,使得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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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假途灭虢出于左传,夏侯徽自然是知道的,夏侯懋虽然不通兵法,可是对这个典故也很清楚。一听魏霸说出这四个字,夏侯徽愣了一下,夏侯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寒。夏侯徽也很快反应过来,不禁冷笑道:“魏霸,如果你想反诬于我,为自己辩解,我怕你是要失望了。”

  魏霸嘴角一歪:“我一说,姑娘就明白了,是姑娘太聪明,还是早就估计到这无法瞒过所有人?”

  夏侯徽哼了一声:“清者自清,我劝你不要异想天开。我姓夏侯,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你还是趁早交待自己的罪行,我伯父宽仁,也许能放你一条生路。如果想继续隐瞒,把我们当傻子一样欺骗,你不过是自取其咎。”

  “姑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真要想除掉我,为骠骑将军父子去一心腹大患,又何必费这么多周折?仅凭我违抗公主之命,没有处死那五个可怜的女子,你就可以用公主之命,砍下我的首级,岂不比现在这样省事?”

  魏霸一说“假途灭虢”四个字,夏侯徽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现在听到“骠骑将军父子”六个字,她对魏霸的“险恶用心”更是一目了然。然而有些事并不是你自己清楚,就能说得清楚,就像她要魏霸承认是诈降一样。她自己也清楚,魏霸是诈降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她没有确切的证握,她只能防患于未然,哪怕无法坐实魏霸的罪名,也要将他从夏侯懋的身边赶开,软禁起来,不给他发挥的机会。她同样希望魏霸辩解。只要他辩解,他就有可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可惜魏霸根本没有辩解,反而直指她别有用心。关于这一点,她也有过准备,只是最后的决定权却不在她本人,而在夏侯懋,看夏侯懋是相信她还是相信魏霸。在她看来,夏侯懋再笨,也不会怀疑她吧。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事情并没有她估计的那么简单。夏侯懋显然更相信魏霸多一点。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魏霸提起公主,提起那五个美妾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正的别有用心,正是这两点。一下子击中了夏侯懋的软肋。

  “媛容,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夏侯徽语滞,彭小玉她们被拿进狱中,自然是受了不少苦楚,至于夏侯懋的那三个美妾,更是被清河公主下令直接斩首了。

  “她们死了?”夏侯懋从夏侯徽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她们……她们与魏霸生活在一起……”夏侯徽有些迟疑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夏侯懋。

  “姑娘,就算我是真的诈降,我能把这么大的事告诉她们?”魏霸不给夏侯徽辩驳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嘴。他看出来了。夏侯徽是聪明,可是应对这种需要辩才的场合,她的经验远远不够丰富。更何况清河公主杀那几个美人之心根本无法隐瞒,纵使她能舌灿莲花。夏侯懋也不会相信她。

  “伯父,魏霸是诈降。他接近伯父,是想对伯父不利。”夏侯徽发现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自己会更加不利,干脆抛开了这个问题,直奔核心。她打断了夏侯懋的话,指出他面临的真正问题:“如果你丢了关中,甚至丢了性命,那几个美人纵使活着,又岂能为你所有?最后还不是落入某些人的手中?”

  夏侯懋一愣,犹豫了一下,转过头对魏霸说道:“你……真是诈降?”

  魏霸失望的摇摇头:“将军,请你仔细的想一想,到现在为止,我做过对你不利的事吗?”

  夏侯懋想了想,摇摇头。到目前为止,魏霸的确没有做过一件对他不利的事。

  “媛容,你是不是搞错了?”

  “伯父,对待降人要小心从事……”夏侯徽一句话没说完,魏霸就冷笑一声,打断了她:“夏侯姑娘,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夏侯徽愕然无语,她的确就是想这么劝夏侯懋的,不过这话从魏霸嘴里说出来,那杀气可就重了几分,味道也有些变了。至少她没想过要杀魏霸,最多是劝夏侯懋保持警惕,不要把魏霸当成真正的心腹,以免落入他的圈套。只要把魏霸软禁起来,不让他接触到核心,他就算是诈降,也无法造成多大的危险。

  可是现在被魏霸抢去了台词,她怎么辩解,似乎都成了问题。

  “将军,我当初决定留在长安就是一个错。我还是应该去洛阳,不管是投奔谁,都比留在将军身边好。很显然,有人不希望我留在将军身边。”

  魏霸一边说,一边瞟了夏侯徽一眼,长叹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身为降人,本当韬光隐晦,明哲保身,不该为将军出谋画策。如今死于非命,正如夏侯姑娘所说,是自取其咎。”

  夏侯徽见夏侯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哀叹一声。她也叹了一口气:“魏霸,你有一副好唇吻,能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不过如果你以为能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只怕太自以为是了。”

  “我身陷囚囹,马上还要身首异处,哪里谈得上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倒是姑娘,用一个似是而非的罪名,就为未来的夫君除去了一个劲敌,手段实在是高明。”魏霸仰天大笑,笑了两声,忽然一收:“姑娘真是女子楷模,这还没出嫁呢,就已经从夫了。司马师娶了你,是司马家的运气,可惜夏侯家生了你,却不是夏侯家的福分。”

  夏侯徽脸胀得通红,魏霸不仅一口咬定她是别有用心,还置疑她为了未来的夫家不惜损坏娘家的利益,这个罪名可比魏霸诈降的罪名恶毒多了。要知道夏侯家可不仅仅是她们一家,夏侯家的身后可是皇室曹家。司马家也不是司马家这么简单,他们还是一个权臣。一个被天子猜忌的权臣。

  果然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魏霸轻飘飘的这几句话,却是她承受不起的罪名。

  “你……你血口喷人。”睿智如夏侯徽,在魏霸如此恶毒的反攻面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冷静了。她胀红了脸,戟指魏霸,厉声喝道:“你巧言佞色,费尽心机的接近我伯父。难道不是想对我伯父不利?”

  魏霸看着眼前那根颤抖的手指,心里忽然有一种邪恶的冲动。他咳嗽了一声,淡淡一笑:“我想这一点,夏侯将军自有明断,不需要我多言了。”

  “不错。我虽然不像骠骑将军父子那样多谋善断,但是一个人对我好还是坏,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夏侯懋冷冷的开了口,“媛容,正是魏子玉提醒我诸葛亮可能会出兵陇右,否则,我也不会在关中屯田、修城。如今面对诸葛亮北伐的十万大军,我也支持不到现在。”

  “伯父……”

  “你不要说了。”夏侯懋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那个坐在墙角哭泣的小美人:“我夏侯懋尚了公主,就不该再贪图美色。公主要杀她们,我无话可说。可是魏霸能助我建功立业,我想就是公主亲临,也不会反对我这么做。媛容。如果你一定要杀魏霸,我不敢阻拦。我只希望你能缓几天,等我把这段时间坚持过去,等到大将军或者骠骑将军赶到关中支援,可好?”

  夏侯徽无语。大将军曹真是她的舅舅,骠骑将军司马懿是她未来夫婿的父亲,夏侯懋提起这两个人,足以说明他已经非常愤怒了。

  夏侯徽很委屈,她为了夏侯懋的安全,不辞辛苦,以女子之身,从长安奔驰到此,没想到夏侯懋被魏霸几句话说动,反过来怀疑她别有用心。她恨不得扭头就走,不管夏侯懋的死活。可是她毕竟是个识大体的女子,知道此时和夏侯懋斗气没有意义,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她强忍着泪,躬身道:“伯父,请听我一言。用降人,向来便是危险之事。当年文皇帝力排众议,重用孟达,前不久便有房陵之祸。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殷鉴不远,请伯父三思,切勿中了奸人之计。”

  “多谢媛容提醒。”夏侯懋挥了挥手:“你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他转过身,又看看魏霸:“子玉,我虽然信你,可是当此非常之时,我也不能不小心一些。得罪之处,还请你担待一二。”

  夏侯徽松了一口气,瞥了魏霸一眼,正好迎上魏霸看过来的眼光。魏霸轻轻的摇摇头:“将军,你没有取我性命,便是天大的恩义。我岂敢有什么有什么怨言。我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将军战胜诸葛亮之后,放我东去。”

  夏侯懋听了,也有些失落。魏霸显然是对他失望了,不想再为他效力,这才要求放他离开。想到魏霸对他的帮助,特别是看看墙角的小美人,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软弱,抵抗不了公主的压力,不仅保不住自己的美妾,连自己看中的人才都保不住,一时有些意兴阑珊,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也淡了几分。

  “子玉,卿不负我,是我负卿。”夏侯懋长叹一声,挥挥手,让人把魏霸带下去,好生款待,除了不让他自由活动之外,不准有任何亏待。

  魏霸谢了夏侯懋,又对夏侯徽躬身致意:“姑娘,你现在心满意足了。不过,姑娘你巾帼不让须眉,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郿坞,助将军一臂之力。诸葛亮虽然也是个书生,可是他有十万大军,将军要坚持到援军来,绝不是件易事。”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

  夏侯徽愣在当场,她不知道自己这是胜利了,还是失败了。如果说是失败了,魏霸却如她所愿,被夏侯懋软禁起来了。可如果说她胜利了,那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一点喜悦,反倒有一种说不清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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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差之毫厘

  魏霸虽然被软禁了,却没有一丝颓丧的感觉,相反,他显得很轻松,似乎肩上卸下了一个重担,脸上还多了几分笑容。

  这份笑容让夏侯徽心中的挫败感更加强烈。

  纵马奔驰了一天,又和魏霸唇枪舌剑的较量了一番,夏侯徽很疲倦,本想洗个澡,吃点东西,便早点上床休息。可是当她浴后穿着一袭轻薄的丝衣,推开窗户,听到了魏霸爽朗的笑声时,她不由自主的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房门。

  魏霸被软禁的地方和她住的地方靠得很近,中间只隔了几个房间。魏霸正坐在空旷的高台上,视旁边监视他的十多个甲士于不顾,悠然自得的在品酒赏月。他身前的案上摆了很多瓜果,还有一个大大的冰盆,可以想见,夏侯懋虽然软禁了他,却对他依然看重,给了他极高的待遇。

  魏霸也看到了夏侯徽,他举起酒杯,冲着夏侯徽示意,朗声笑道:“夏侯姑娘,如今我是闲人一个,对姑娘没什么威胁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何其寂寞,姑娘可来共饮一杯否?”

  夏侯徽犹豫了片刻。这时代虽然没有男女不能同座的规矩,可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与一个年轻男子,而且是刚刚互相斗了一场的降人,一起喝酒似乎有些不妥。可是她又觉得有些不甘,很想借机再与魏霸较量一番,眼前便是一个好机会,她又舍不得放过。而魏霸刚才说的几句话中,“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十个字看似普通,却又自有一番意味,也让她有些心动。

  “魏君请容我更衣。稍候便来与魏霸共饮。”

  “不妨,姑娘请自便,我有的是时间。”魏霸说道,一边示意人别外搬一张案席来。过了一会儿,夏侯徽换上了一套常服,从房里走了出来,在魏霸准备好的席上坐好,拈起冰盆的瓜果咬了一品,一股凉意顿时驱走了心里的燥热。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魏君,请!”她举杯相邀:“现在不用邀明月了。”

  魏霸大笑,举起杯,一饮而尽。“姑娘有一颗玲珑心。”

  夏侯徽浅浅的呷了一口,放下杯子。又拈起一块瓜果,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嚼着。她看着怡然自若的魏霸,忽然笑道:“我让魏君失去自由,魏君不恨我吗?”

  魏霸瞟了她一眼,摇摇头:“不恨。你这么做,虽然有些冒失。却也情有可原。如果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当然了,我可能比你做得更暴烈一些。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姑娘没让将军杀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夏侯徽暗自叹息,她何尝不想让夏侯懋把魏霸抓起来严刑拷打,追问真相,而不是像这样软禁了事。可惜。夏侯懋现在根本不信她。

  “可是,毕竟我是让魏君失去了建功的机会。“

  “不然。”魏霸佯装听不懂夏侯徽话中另有含义。潇洒的挥了挥衣袖。“我本来就没想过富贵,更不想与我师父为敌,之所以为将军出谋画策,不过是感于将军的一片厚爱。现在姑娘一言,让我脱离不得不与我师父对阵的窘境,我其实是非常感激姑娘的。”

  “魏君真是仁厚之人,难怪会对害了你的彭姑娘也既往不咎。”

  听到彭小玉的名字,魏霸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沉默了良久。“小玉的伤重吗?有没有性命危险?”

  夏侯徽没有立刻回答,为了从彭小玉口中得到答案,她下令动了大刑,彭小玉现在只剩半条命了,却一句对魏霸不利的话也没说。只是这些她不想让魏霸知道,她撇了撇嘴:“彭姑娘真是命好,她两次出卖你,你却还关心她的生死。”

  “不对,她没有出卖我。”魏霸打断了夏侯徽的话:“在汉中那一次,她并不知道她的兄长有什么计划,是她的兄长说我那块玉是她家传的宝物,所以才把玉拿了去给他看。至于这一次,我可以肯定,纵使她说了些什么,也是屈打成招。”

  他叹了一口气:“我本想保护她,现在看来却是害了她,早知如此,还是让她随他兄长去宛城的好。”

  夏侯徽眉毛一挑:“你这么肯定?”

  魏霸黯然一笑:“我可以肯定。因为我不是诈降,她又怎么可能出卖我?你以为你得到了真实的消息,其实不过是屈打成招的谎话罢了。我可以理解,换了我挨打,我也会胡说八道,你们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这样的事并不新鲜,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夏侯徽,眼中有怒气隐现:“夏侯姑娘,你为了自己的私心,在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你会因此遭到报应的。”

  夏侯徽无言以对。她不知道是该感慨于魏霸对彭小玉的信任和关心,还是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羞愧。她从魏霸的神情可以看得出,魏霸的确对彭小玉没有任何怨恨,有的只是怜惜。可是她却不知道,魏霸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知道彭小玉根本不知道他诈降的事,这件事,只有敦武知道,他从来没有对彭小玉提过一个字。夏侯徽越是说得肯定,越是说明这其中有诈。

  如果他知道彭小玉已经猜出了一点什么,他大概就不会这么肯定了。

  “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夏侯徽低下头,不想让魏霸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眶。她顿了顿,让自己恢复平静,才接着说道:“我还是认定你是诈降,虽然伯父不信,可是把你软禁起来,我相信你的计划也就无法实施了。”

  魏霸撇撇嘴:“我倒想听听姑娘的高见。如果我是诈降,那我又怎么接应蜀军呢?”

  夏侯懋眉头微微皱起,她一直怀疑魏霸是诈降,可那只是一种感觉,她并没有任何证据,有时候她都说不清自己对魏霸的怀疑究竟是出于直觉。还是出于嫉妒——正如魏霸所说的那样,是想为司马师出一口恶气。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魏霸如果真是诈降,除了接近夏侯懋之外,还有哪些具体的手段。现在魏霸问起,她不得不沉下心来,仔细揣摩魏霸可能的方案。毕竟接近夏侯懋,以刺杀夏侯懋为手段的诈降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最后还要落实到军事行动上去才有意义。

  她沉思了很久:“我想。你们应该是主力出陇右,别部出关中,夺长安,攻占潼关,以阻援军。”

  “谁来执行呢?”魏霸不动声色的问道。现在说这些,其实是事后诸葛亮,以夏侯徽的聪明,能猜到这些并不意外。他只是想知道,夏侯徽会不会想到子午谷的那一支奇兵。

  “诸葛亮主力在陇右,褒斜道里的疑兵应该在一两万人,再留下一两万人守汉中。兵力似乎已经用尽。”夏侯徽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打量魏霸的神情。魏霸的嘴角轻挑,似乎有些不屑。这让她有些生气,觉得魏霸这是在蔑视她,越发想得更加投入。“既然你是诈降,那么你的父亲……”

  夏侯徽忽然打了个寒颤。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脱口而出:“你父亲率领一支奇兵出子午谷,直扑长安?”

  魏霸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夏侯徽却是越想越心惊肉跳,她几乎要站起身来,冲出去告诉夏侯懋这个非常危险的可能。可是看到魏霸那副轻蔑的样子,她又不自信起来,生生的让自己坐稳了。

  “姑娘,你这就叫疑人窃斧。”魏霸举起杯子,冲着夏侯徽示意。“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你认定我的诈降,可我不是诈降,我父亲自然也不会领什么奇兵,他还被诸葛亮冷落在汉中,失去了兵权。好吧,就算你猜对了,我父亲率领一支奇兵出子午谷,那么你去问问将军,子午谷能走吗?”

  夏侯徽忽然有些赧然。子午谷失修多年,无法通过大军,这已经是好多人确认无疑的。靳东流这么说过,夏侯懋派出去的细作这么说过,跟着魏霸去子午关的田复、徐然也说过。这么说来,子午谷根本不适合行军,而她的猜想中最重要的一环也就成了异想天开。这一点说不通,其他的所有猜想都轰然倒塌。

  这大概也就是魏霸一点也不紧张的原因,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只是她胡思乱想的猜测。

  或者,魏延会从别的路走?出襄阳,奔宛城?夏侯徽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魏霸冷笑不语,如垂钓的姜太公。

  ……

  同一时刻,子午关西五里,丰水哗哗作响,流出南山,奔向渭水,奔向长安。

  魏延顶盔贯甲,身上还背着一袋干粮,却健步如飞,从小船上一跃而下,一点也看不出在子午谷上已经走了十来天的样子。在他身后,无数的将士鱼贯下船,每一个人都是全副武装,斜挎粮袋。队伍很长,如同一条长龙从山里探出了头,不知道后面还有多长。

  陈祥看到了魏延高大的身影,连忙赶了上去,躬身拜见。

  魏延借着火把的亮光看了他一眼,着急的问道:“星睿,子玉在哪里,他安全吗?”

  陈祥躬身道:“少主军很安全,不过他人在郿坞,要助赵将军出谷。”陈祥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潼关的守军已经被调开,少主希望将军能够立刻抢占潼关,然后利用准备好的材料加固城防,做好固守准备。曹魏一旦得知我军兵出关中,他们很快就会派重兵来抢关,潼关能否守住,关系整个战局。”

  “这还用他说?”魏延不屑一顾,他沉思了片刻,又对陈祥说道:“你还能见到子玉吗?”

  “能!将军,你要见少主?”

  “不,我是想让你通知他离开郿坞,接应赵将军出谷的事,我来办。既然潼关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我先去郿坞击败那五千魏军,接应赵老将军出谷,然后再赶往潼关,时间绰绰有余。”魏延一挥手:“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子玉安然无恙。你能办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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