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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别白】(4月18日更新至 “第1530章 将来的君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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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3章 炮声中越跑越快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在海水里呆不住,)些登陆的赵家军士兵直接用长矛驱赶他们向上走。

  “大老爷,鞑子的阵势好像比从前更慢了,从前鞑子步队就不快,但冲起来很猛,一直不散。”总算有镇定下来的辽民向导解释。

  庄刘已经把自己的面甲扣下,闷声说道:“等鞑子冲起来的时候,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躲,没人顾着你!

  “多谢大老爷开恩,小的跟着上面和鞑子打过几场,头一次看鞑子各牛录这么散开,以往都是聚在一起的。”能看出这么多,能站在这里说这么多,已经是有胆色的人物了。

  对面的建州女真大队看起来只怕有万人同时压上,但细看却不然,各个牛录各个营头都是很分散,平铺开来,前后重叠,看着声势更加好大。

  庄刘在头盔里闷笑了几声说道:“他们怕炮”

  在赵家军炮阵那边已经有人在测距,用两条校准过的木尺交叉,单眼测距,这是洋人们传授的法子,却是好用的很。

  眼见着敌军进了射程之内,炮阵那名连正回头吆喝说道:“各门炮彼此远点,现在开始,一炮炮照着鞑子打过去,不用管什么齐射,打死就好!”

  这么宽大的敌阵,这么多敌人,没必要齐射发挥火力,只要尽快的射击,每一炮打出都能杀人,现在只要尽可能多的杀敌就好,至于各门火炮距离远些,就是担心装填射击太快,彼此会有打扰和影响,万一火星迸溅就是大麻烦了。

  炮兵们齐齐答应,几门火炮都是被推远开,三磅炮和更轻的轻炮移动起来很方面,大家没有耽搁什么时间,落位后立刻开火。

  比起快速冲锋的骑兵,步卒的速度想要提起来并不容易,这就让火炮可以从容调整射角,从容射击。

  炮弹呼啸着落入建州女真的队伍,尽管他们的队形已经足够疏散,可炮弹朝着人多的地方去,根本来不及躲开,炮弹落地弹起,炸起的土石飞溅,这更让人无法判断,无从躲避,几发炮弹次第落下,立刻在建州女真的队伍里造成了骚乱,有人惨叫,有人倒在地上,不过对于这么大规模的队伍来说算不得什么。

  大队前进的势头没有停,尽管骑兵已经说这边炮击很快,但建州女真上下并不怎么相信,明国军队什么成色大家看得多了。

  不信归不信,可大家脚步都加快了些,距离滩涂还有段距离,现在跑起来冲进来,等到了跟前就没有力气,所以要压着向前走,而且队形不能散,一旦散开,就形不成冲撞的势头,对敌人也就谈不上什么损害。

  炮声又响,建州女真大队向前的势头都停了下,居然这么快,能打的准吗?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炮弹划过半空的呼啸声迅速接近,这要是被打到了肯定活不了,哪怕被迸溅起来土石打到,身上都要开口子。

  炮弹还没有落地,相应方向上的人就开始闪避,已经顾不得维持队伍,他们又冲散了其他的队伍,佐领们抽刀怒喝,甚至动手砍人,可还是阻止不了这样的乱跑,若是冷兵器的厮杀,大家不会这么胆怯,可那炮弹落下,根本没有什么挡住的可能,甲胄会被撕碎,闪躲也来不及,更麻烦的是,开炮的人隔着几百步外,这更摧毁人的勇气和战意。

  但大队依旧向前压,大队依旧是相对严谨的阵型,炮弹所落的地方并不是无人的空地,而且一共就没有见过几次炮击的建州女真兵卒,又怎么可能判断清楚炮弹的落点。

  几斤重的铅球飞掠过去,挡在路上的兵器、甲胄和肢体全都被撕碎,迸溅到四周的碎片和土石又是伤人的利器,有人直接身亡,有人倒霉重伤不死,在那里哀嚎着请同伴给个痛快。

  其他人不想陷入这样的下场,都是尽可能的远避,炮弹落地后,人都尽可能的闪避开,一发炮弹落地,除了死伤之外,还有一个远远大于杀伤半径的圆圈出现,这就让阵型有些维持不住。

  每个人都在快脚步,快些到跟前,就不用承受这该死的炮击,可以那看着人数不多的援军杀光。

  从参领到佐领,每个人都在怒喝着维持队伍,久经沙场,自然明白队形若是散了,看着黑压压一片过去,实际上却没什么效果,甚至对方一个反击,很有可能把局面直接扭转,但听着那边炮声次第响起,每个人心里都是惶恐沉重,莫说下面的八旗兵丁,就连骑马的参领佐领或者迟疑不前,或者催促坐骑快进。

  六门火炮,其中两门轻炮现在还没有开火,可四门三磅炮的次第轰鸣却让建州女真军阵越来越躁动,那边的阵型越来越疏散,每一炮下去的杀伤没那么大,但却让整个大队移动的越来越快,有人在快走,甚至有人在小跑。

  建州女真中军的道路是城外去往港口的大路,虽然道路本身并不怎么宽敞平坦,可比起两翼行进的道路已经好了很多,他们加快脚步,道路又好,很快就是领先了其他人,原来一个厚重的横队变成了一个三角形。

  很快的这个三角形裂开,厚重密实的横队变成了三个分队,中军越来越快,两翼虽然要跟上,却因为地形或是其他原因没办法跟上,可谁都知道维持阵型的要紧,只能跟着去跑,整个队伍从快走到小跑,甚至有人开始狂奔。

  每一声炮响都是催促,每一炮都让整个队伍的速度加快,建州女真队列里甚至有人跑过了最前面的弓手,参领佐领们已经约束不住自己的队伍,自己和其他人的部众已经混杂在了一起。

  “向前冲!杀光那些没胆子的明狗!”看到控制不住这个势头,那索性是顺着这个势头来,那么现在就要让八旗兵丁都冲起来,彻底冲垮滩涂上的单薄阵型。

  船上下来的那些援军太古怪了,不怕船只搁浅,就那么满帆直接冲了上来,然后还有那么犀利迅猛的火器,可除了这些之外,战斗又打的呆板,明明已经登陆半天,不知道向前突进,反而在那里不怎么动。

  而且这上岸的人数未免太少了一点,火器再怎么犀利,决胜的时候也要靠刀枪,就让八旗健儿把你们推下海。

  炮声轰鸣,先前还有秩序的建州女真队伍越来越乱,各佐领的牛录,各个参领的大队,气质混在一起,兵卒混在一起,甚至连军将都混在一起,完全是一锅粥的状态,不过大家还是不停的向前冲。

  已经有人气喘吁吁,甚至有人因为脱力跪在了地上,可还是脚步不停。

  “到底是鞑子,若是别家的兵马,早就该扭头逃了,他们居然还能继续向前走。”庄刘随口评点了句。

  或许是因为庄刘和赵家军各连的沉着,那几个向导也不是那么慌张了,倒是在登州府来的还是缩在大家身后,甚至大家都能看出来他们在盯着岸边的舢板,大有不对就逃的心思,不过已经敢接话了。

  “鞑子什么时候逃过,从来都是他们打,别人逃,听人讲过,某参将带着三百家丁对三个牛录,那是压着鞑子打,可鞑子一直在那里撑着,最后等到援军过来,那参将下面的人顶不住先跑,结果鞑子又是反败为胜,这还是人数能打差不多的时候,要是鞑子人一多,那气壮的很,只知道冲,可话说回来,也没有输的时候。”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开始颤抖,因为建州女真大队越来越逼近了,甚至还能听到对方前锋的吼叫声。

  “别在这里撑着了,跑吧!”庄刘无所谓的说了句,听到这话的向导们如逢大赦,扭头就跑,能跑的地方也不多,只不过是窜到滩涂的舢板上,随时准备离岸。

  而在这个时候的海面上,大船和舢板间不断进行着装卸轮换,人和物资被不停的运送过来,这样的好整以暇让向导们很不理解,难道他们没看到岸上立刻就要大打吗?

  在距离还有百步的时候,几门火炮都已经变成了平射,横飞出去的炮弹直入人群,打的血肉横飞,但这样的杀伤已经没办法阻拦冲势。

  炮兵们也很从容,这一炮打完,大家将炮刷炮棍什么的装上小推车,有人推,有人扶,直接奔着海边而去,把东西七手八脚的装上船,然后推进了海中。

  到了这个关头,在建州女真军将的喝令下,总算让弓手突进到了前面来,能开弓射箭的弓手足有八百上下,这个数目的弓手只是开弓射箭就可以灭杀数倍于己方的敌军。

  若要弓箭射中,若要弓箭有杀伤,必须要靠近到七十步内,而建州弓箭的箭头沉重,有效杀伤则是在六十步上下。

  参领佐领们怒喝发令,甚至毫不留情的用刀去劈砍,不光是要让弓手上前,还要借此整顿下队伍,这么乱冲危险太大,只有整队开打才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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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3章 炮声中越跑越快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在海水里呆不住,)些登陆的赵家军士兵直接用长矛驱赶他们向上走。

  “大老爷,鞑子的阵势好像比从前更慢了,从前鞑子步队就不快,但冲起来很猛,一直不散。”总算有镇定下来的辽民向导解释。

  庄刘已经把自己的面甲扣下,闷声说道:“等鞑子冲起来的时候,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躲,没人顾着你!

  “多谢大老爷开恩,小的跟着上面和鞑子打过几场,头一次看鞑子各牛录这么散开,以往都是聚在一起的。”能看出这么多,能站在这里说这么多,已经是有胆色的人物了。

  对面的建州女真大队看起来只怕有万人同时压上,但细看却不然,各个牛录各个营头都是很分散,平铺开来,前后重叠,看着声势更加好大。

  庄刘在头盔里闷笑了几声说道:“他们怕炮”

  在赵家军炮阵那边已经有人在测距,用两条校准过的木尺交叉,单眼测距,这是洋人们传授的法子,却是好用的很。

  眼见着敌军进了射程之内,炮阵那名连正回头吆喝说道:“各门炮彼此远点,现在开始,一炮炮照着鞑子打过去,不用管什么齐射,打死就好!”

  这么宽大的敌阵,这么多敌人,没必要齐射发挥火力,只要尽快的射击,每一炮打出都能杀人,现在只要尽可能多的杀敌就好,至于各门火炮距离远些,就是担心装填射击太快,彼此会有打扰和影响,万一火星迸溅就是大麻烦了。

  炮兵们齐齐答应,几门火炮都是被推远开,三磅炮和更轻的轻炮移动起来很方面,大家没有耽搁什么时间,落位后立刻开火。

  比起快速冲锋的骑兵,步卒的速度想要提起来并不容易,这就让火炮可以从容调整射角,从容射击。

  炮弹呼啸着落入建州女真的队伍,尽管他们的队形已经足够疏散,可炮弹朝着人多的地方去,根本来不及躲开,炮弹落地弹起,炸起的土石飞溅,这更让人无法判断,无从躲避,几发炮弹次第落下,立刻在建州女真的队伍里造成了骚乱,有人惨叫,有人倒在地上,不过对于这么大规模的队伍来说算不得什么。

  大队前进的势头没有停,尽管骑兵已经说这边炮击很快,但建州女真上下并不怎么相信,明国军队什么成色大家看得多了。

  不信归不信,可大家脚步都加快了些,距离滩涂还有段距离,现在跑起来冲进来,等到了跟前就没有力气,所以要压着向前走,而且队形不能散,一旦散开,就形不成冲撞的势头,对敌人也就谈不上什么损害。

  炮声又响,建州女真大队向前的势头都停了下,居然这么快,能打的准吗?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炮弹划过半空的呼啸声迅速接近,这要是被打到了肯定活不了,哪怕被迸溅起来土石打到,身上都要开口子。

  炮弹还没有落地,相应方向上的人就开始闪避,已经顾不得维持队伍,他们又冲散了其他的队伍,佐领们抽刀怒喝,甚至动手砍人,可还是阻止不了这样的乱跑,若是冷兵器的厮杀,大家不会这么胆怯,可那炮弹落下,根本没有什么挡住的可能,甲胄会被撕碎,闪躲也来不及,更麻烦的是,开炮的人隔着几百步外,这更摧毁人的勇气和战意。

  但大队依旧向前压,大队依旧是相对严谨的阵型,炮弹所落的地方并不是无人的空地,而且一共就没有见过几次炮击的建州女真兵卒,又怎么可能判断清楚炮弹的落点。

  几斤重的铅球飞掠过去,挡在路上的兵器、甲胄和肢体全都被撕碎,迸溅到四周的碎片和土石又是伤人的利器,有人直接身亡,有人倒霉重伤不死,在那里哀嚎着请同伴给个痛快。

  其他人不想陷入这样的下场,都是尽可能的远避,炮弹落地后,人都尽可能的闪避开,一发炮弹落地,除了死伤之外,还有一个远远大于杀伤半径的圆圈出现,这就让阵型有些维持不住。

  每个人都在快脚步,快些到跟前,就不用承受这该死的炮击,可以那看着人数不多的援军杀光。

  从参领到佐领,每个人都在怒喝着维持队伍,久经沙场,自然明白队形若是散了,看着黑压压一片过去,实际上却没什么效果,甚至对方一个反击,很有可能把局面直接扭转,但听着那边炮声次第响起,每个人心里都是惶恐沉重,莫说下面的八旗兵丁,就连骑马的参领佐领或者迟疑不前,或者催促坐骑快进。

  六门火炮,其中两门轻炮现在还没有开火,可四门三磅炮的次第轰鸣却让建州女真军阵越来越躁动,那边的阵型越来越疏散,每一炮下去的杀伤没那么大,但却让整个大队移动的越来越快,有人在快走,甚至有人在小跑。

  建州女真中军的道路是城外去往港口的大路,虽然道路本身并不怎么宽敞平坦,可比起两翼行进的道路已经好了很多,他们加快脚步,道路又好,很快就是领先了其他人,原来一个厚重的横队变成了一个三角形。

  很快的这个三角形裂开,厚重密实的横队变成了三个分队,中军越来越快,两翼虽然要跟上,却因为地形或是其他原因没办法跟上,可谁都知道维持阵型的要紧,只能跟着去跑,整个队伍从快走到小跑,甚至有人开始狂奔。

  每一声炮响都是催促,每一炮都让整个队伍的速度加快,建州女真队列里甚至有人跑过了最前面的弓手,参领佐领们已经约束不住自己的队伍,自己和其他人的部众已经混杂在了一起。

  “向前冲!杀光那些没胆子的明狗!”看到控制不住这个势头,那索性是顺着这个势头来,那么现在就要让八旗兵丁都冲起来,彻底冲垮滩涂上的单薄阵型。

  船上下来的那些援军太古怪了,不怕船只搁浅,就那么满帆直接冲了上来,然后还有那么犀利迅猛的火器,可除了这些之外,战斗又打的呆板,明明已经登陆半天,不知道向前突进,反而在那里不怎么动。

  而且这上岸的人数未免太少了一点,火器再怎么犀利,决胜的时候也要靠刀枪,就让八旗健儿把你们推下海。

  炮声轰鸣,先前还有秩序的建州女真队伍越来越乱,各佐领的牛录,各个参领的大队,气质混在一起,兵卒混在一起,甚至连军将都混在一起,完全是一锅粥的状态,不过大家还是不停的向前冲。

  已经有人气喘吁吁,甚至有人因为脱力跪在了地上,可还是脚步不停。

  “到底是鞑子,若是别家的兵马,早就该扭头逃了,他们居然还能继续向前走。”庄刘随口评点了句。

  或许是因为庄刘和赵家军各连的沉着,那几个向导也不是那么慌张了,倒是在登州府来的还是缩在大家身后,甚至大家都能看出来他们在盯着岸边的舢板,大有不对就逃的心思,不过已经敢接话了。

  “鞑子什么时候逃过,从来都是他们打,别人逃,听人讲过,某参将带着三百家丁对三个牛录,那是压着鞑子打,可鞑子一直在那里撑着,最后等到援军过来,那参将下面的人顶不住先跑,结果鞑子又是反败为胜,这还是人数能打差不多的时候,要是鞑子人一多,那气壮的很,只知道冲,可话说回来,也没有输的时候。”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开始颤抖,因为建州女真大队越来越逼近了,甚至还能听到对方前锋的吼叫声。

  “别在这里撑着了,跑吧!”庄刘无所谓的说了句,听到这话的向导们如逢大赦,扭头就跑,能跑的地方也不多,只不过是窜到滩涂的舢板上,随时准备离岸。

  而在这个时候的海面上,大船和舢板间不断进行着装卸轮换,人和物资被不停的运送过来,这样的好整以暇让向导们很不理解,难道他们没看到岸上立刻就要大打吗?

  在距离还有百步的时候,几门火炮都已经变成了平射,横飞出去的炮弹直入人群,打的血肉横飞,但这样的杀伤已经没办法阻拦冲势。

  炮兵们也很从容,这一炮打完,大家将炮刷炮棍什么的装上小推车,有人推,有人扶,直接奔着海边而去,把东西七手八脚的装上船,然后推进了海中。

  到了这个关头,在建州女真军将的喝令下,总算让弓手突进到了前面来,能开弓射箭的弓手足有八百上下,这个数目的弓手只是开弓射箭就可以灭杀数倍于己方的敌军。

  若要弓箭射中,若要弓箭有杀伤,必须要靠近到七十步内,而建州弓箭的箭头沉重,有效杀伤则是在六十步上下。

  参领佐领们怒喝发令,甚至毫不留情的用刀去劈砍,不光是要让弓手上前,还要借此整顿下队伍,这么乱冲危险太大,只有整队开打才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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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4章 向前!赵家军!
  
  火铳响了,回归本队的建州骑兵多次提醒要小心这边的火铳,可并没有人把他当回事,火炮犀利那个没得说,即便是明军的火炮也是军国利器,那火铳值得什么,你们这是吓破胆子了,连火铳也怕。
  
  只有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这火铳的威力,这么密集的人群,赵家军的火铳只要压住大概的方向,高速飞出的铅弹就不可能打不中敌人,特别是站在最前列的弓手们。
  
  看不到如蝗箭雨,只听到一声声爆响,硝烟也没有存留太久,很快就被海风吹散,没什么声势,比起来从前见过的那火光烟尘迸射差得远了,应该是没什么威力,可一个个人突然间倒下,有人捂着胸口,一时间不死,却能看到可怖的血迹渗了出来,有人身体好像被沉重的铁锤砸中,伤口处直接有了凹陷。
  
  对方火铳一排排响起,不断有人倒下,建州女真弓手徒劳的射出弓箭,尽管弧线抛的很高,可根本没有办法射中对方。
  
  冲势的确停下,在火铳横队的正面,建州女真大队阵型直接被打的凹陷进去,或死或伤或退,根本前进不得,反倒是两翼开始向前,似乎能把对方包抄。
  
  赵家军的几百杆火铳没有轮射,以火绳枪的火力密度阻挡不了这个规模的大队冲锋,当射击完毕之后,火铳士兵从长矛连队的间隙中后撤离开。
  
  现在建州女真面对的是长矛连队了,他们终于等到了面对面的厮杀,没有火器拦在前面了,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面对面的厮杀里,谁是我们的对手?
  
  建州女真的弓手也开始张弓搭箭,到了这个距离后,他们才看清对面援军的装备,在日光照射下有些刺眼,那身上穿着的是铁甲?那难道是铠甲?怎么看着好像是铁板?这样的铠甲什么东西能打穿。
  
  尖锐的唢呐声突然响起,鼓声急密的敲响,突然间爆发出的声音让向前冲的建州女真军阵都是一停,在这前进的路上,听到声音就会被杀伤,大家实在受够了,等听到是鼓声唢呐声之后才放心不少。
  
  不过这单调的唢呐声和鼓声让人心悸,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建州女真军队上下都情不自禁的加快动作,想要杀到跟前。
  
  庄刘手中长戟前指,大吼说道:“赵家军,向前!”
  
  他身边的连正跟着大喊道:“赵家军,向前!”
  
  那个连的士兵每个人都在大呼:“赵家军,向前!”
  
  在滩涂上已经列队的每个连队,每个人都在跟着大声呼喊:“赵家军,向前!”
  
  这声音压下了其他的一切,只听到每个人在喊:“赵家军,向前!”
  
  战旗招展,鼓声敲响,长兵前指,全军向前!
  
  赵家军第一旅十六个长矛连队,组成横八竖二的横队,就这么无惧无畏的向前,迎着气势汹汹的建州军阵冲了上来去。
  
  长矛,长戟,建州女真各队所见,全是寒光闪闪的利刃,现在赵家军的连队都是横竖皆十的方队,赵家军方队里的士兵人挨着人,而他们的对面,相同宽度之下,建州女真没那么多人,在赵家军八个连队的正面上,单位长度的建州女真士兵远少于赵家军的人数,每名建州女真的士兵都要面对几根长兵。
  
  稀落的箭雨泼洒过去,戴着头盔的赵家军士兵低头,手中长矛晃动,还是有箭支透过了这些遮挡,命中了赵家军士兵的铠甲。
  
  叮叮当当的响声打消了建州女真最后一丝侥幸,这真是铁甲,这样的铁甲弓箭奈何不得,即便这是重箭,也有赵家军的士兵被弓箭伤到,但这没有影响后续,前排的人倒下,后面的人跟上。
  
  建州女真的弓手快步退后,平端长矛的步卒迎上,但赵家军的长矛比他们手中的兵器要长出两尺甚至更多,而且矛尖铁套足足一尺,想要拿着刀斧去砍断都很难。
  
  从没有人指望用弓箭解决战斗,等发现赵家军穿着铁甲后,建州女真弓手快步从前面后退,让手持刀枪的步卒迎上。
  
  长矛不如赵家军的长,两尺的差距决定了彼此的生死,碰撞,长矛刺穿面前的敌人,前排的建州女真兵卒倒下,接下来是后面。
  
  拿着长矛的建州兵卒对赵家军的长矛无可奈何,有人绝望的把长矛投掷出去,但这立刻被对方拨打闪开。
  
  建州女真的刀盾兵迎了上来,他们是武技最精良的精锐,一手持刀,一手举盾,使用两种不同的兵器,还要在战场上活下来,必然有过人之处。
  
  当弓手无法大规模杀伤对方,当长矛对不过赵家军,参领和佐领们就怒喝下令,让刀盾兵迎上,这是建州女真的本钱之一。
  
  面对面的肉搏厮杀,双方距离几步,用兵器刺砍格挡,能看到对方的表情,能听到对方的怒吼,会随时被血迹迸溅到,或者是对方的,或者是自己的,在这样的战斗中,最考量彼此的武技和经验,最重要的则是勇气。
  
  建州女真的刀盾兵一直躲在长矛兵的身后,当长矛兵挡不住对方开始后退的时候,他们用盾牌推挤开前面的同伴,甚至直接推着同伴向前,直接撞进赵家军的长矛队列。
  
  盾牌呈一个斜面,蹭开正对的长矛,用刀磕打另一根,人已经冲进了长矛之间,迎面又有长矛,女真刀盾兵已经被夹在了长矛之间,此时只能弯腰伏低,用盾牌向上一撇,将长矛避开,此时又是向前几步,再上前就可以杀敌了。
  
  只是迎面刺来的长矛太多了,这次没有来得及挡开,两根长矛刺中盾牌表面,矛尖没入盾牌,刀盾兵一下子没办法闪躲腾挪,只能角力,一个人怎么抗得过两个人,就那么向外推去。
  
  这刀盾兵经验丰富,自然明白在这长矛丛林中不能僵持太久,他已经准备丢弃盾牌,再向前几步,到这时候他已经明白,这援军阵列的威力就靠着的是人和人挨得紧,只要贴近了砍杀一两个,那接下来就是破阵了。
  
  但长矛的确太多了,他正对面就有五根以上,正角力间,突然觉得大腿一疼,被长矛刺中,不能留了,必须走,向后撤步,可大腿被贯穿后流血不止,已经没办法维持平衡,盾牌露出了个空挡,直接被长矛刺中了腰眼,大半尺长的矛刃没入半截,立刻抽出,这刀盾兵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随之抽空,他想要把手中大刀丢出去,却没有一点力气,跪在地上,刀和盾都是落地,一根长矛又是刺进了他的咽喉。
  
  不是每个刀盾兵都有这样的骁勇,也不是每个人能遮蔽自己滴水不漏,有的人才突进半步,就被长矛攒刺,刀盾兵再强也没办法拿着齐人高的大盾向前,那样的大盾,或者不够坚固,或者足够坚固但根本没有办法移动。
  
  没有这样的大盾,长矛总能刺中他身体的某个部分,一旦刺中就是放血,造成伤口之后,动作变慢,那就会被刺中更多的伤口,直至刺杀。
  
  也有人武技出众,经验丰富,窜高伏低,辗转腾挪,突进了长矛阵列更深入的位置,面前就是手持长矛的士兵,甚至能看到对方单臂夹住长矛,另一只手去抽出佩刀,眼看就要血溅五步。
  
  从后排的位置有大戟劈来,一直防备的都是刺,谁能想到还有劈砍,到这个时候左右都是长矛,唯有后退,有人躲不过这劈砍,直接被斩杀在阵列中,有人躲过了,连忙后退,还没等站定,已经被长矛刺中。
  
  更多的刀盾兵还没办法深入,他们并排举着没办法遮蔽全身的盾牌,连成一排用来和这长矛对抗,可长矛可以改变刺杀的角度,可以刺向腿脚,但这里盾牌很难遮挡,赵家军连队向前的速度缓慢了下,可没有停住。
  
  能看到建州女真的刀盾兵或者踉跄后退,或者跪倒在赵家军的长矛之前,然后是扑倒或者翻倒。
  
  赵家军中的士官往往手持长戟,他们都站在队列的边缘,随时可以离开队列机动,每当僵持的时候,士官们就会从队列中冲出来,长戟劈砸钩挂,让艰难顶着长矛的建州女真士卒措手不及。
  
  但建州女真人数上的优势实实在在,前面不断的被杀伤,后面往往看不到,赵家军队列前进的速度又很缓慢,后面还在向前去拥挤。
  
  和以往的历次战斗相似,当长矛队列稳定下来之后,火铳也完成了装填,开始从两翼绕过来开火,建州女真大队已经将赵家军这个方阵包围了,也有很多人觉得,与其正面硬碰硬,这方阵的两翼会很薄弱。
  
  不过凡是去往两翼的队伍,都被火铳迎头痛击,而且海上还有队伍不断的登陆,在完成连队编组之后,就立刻会投入战场,新加入的各连没有跟在大队的后面,而是按照操典去往两翼。
  
  相比于只有长矛长戟的正面,赵家军登陆方阵的两翼火力更强,在那里要承受火铳的射击,然后在被长矛和长戟一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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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5章 速战速胜
  
  去两翼的被赶了回来,原本向前突出的建州阵型被打的平了,然后又被打的凹陷下去,当赵家军的四百余支火铳和主力阵线拉平之后,直接就可以对着前面交叉开火,每一发铅弹都会打中敌人。
  
  火铳开火,建州女真退却,长矛连队向前,双方搏斗厮杀,装填后的火铳跟上,再次开火..。
  
  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不断有人倒下后放声惨嚎,地上的尸体甚至可以绊倒同伴和敌人,惨叫和哀嚎可以压倒呼喊,还有不断响起的火铳声音。
  
  当舢板上的炮兵重新上岸,拎着开炮的工具跑向火炮,建州女真兵马很想破坏这火炮,可刚一接触就被赵家军的长矛方队打的不断后退,根本顾不上。
  
  火炮被简单的调整了下,快速装填施射,炮声响起,这一波攻势结束了。
  
  建州女真兵卒的确强悍,他们野性未驯,他们出身于苦寒的白山黑水,他们常年和蒙古以及野人女真死斗,甚至因为渔猎养成了组织,但他们毕竟是人,他们一样承受不了过大的伤亡,当看不到任何取胜可能
  
  炮声是个提醒,让还在那里坚持的建州女真官兵意识到,这一波攻势败了,他们非但没有撼动援军的“单薄“阵型,反而付出了惨重的死伤。
  
  冷静下来的建州上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冲过来,对方被动应战,战斗进行到现在,交战的战场非但没有推进,反倒被打了回来,赵家军那方正的军阵好像个碾子,碾碎挡在前面的一切,靠前的人已经看到遍地的尸体和痛苦无比的伤员。
  
  如果敌人也有同样的死伤,那这战斗还值得继续下去,可几乎看不到对方倒下的人,赵家军站在前排的士兵都是带着面甲,每个人都是穿着规格相似的重铠,长矛长戟指向前方,迈步也是整齐划一,这简直就是铜墙铁壁,这简直就是坚不可摧,现在已经在这个上面撞的头破血流。
  
  拼杀中的死伤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停上去送死没有任何效果,这支建州女真兵马终于尝到了火器的厉害,原来火器有这样的威力,火铳可以打破厚重的棉甲和锁子甲,好似重锤击中,而火炮直接就是无法防御,打的又急又快。
  
  原本对火器的印象只从明军那边得来,明军火炮威力大却发射慢,落点几乎是固定死的,只要注意闪避就没什么大危害,可现在登陆的这支兵马完全不同,明军的火器和他们比起来,就好像是年节时候所放的爆竹,实在不值一提。
  
  火铳在前面响起,不断有人倒下,炮弹在身后落地,一次次血肉横飞,越是靠前的建州兵卒就支持不住,再不走,人就被困死在这里。
  
  参领佐领们呼喝督战的声音也开始变小,他们的旗丁是他们的本钱,如果这么消耗下去,以后还会不会有补充,如今各个贝勒贝子都把力量朝着自己手里收,哪怕搜山检海抓来了野人补充,也不会放到自己手里。
  
  下面的兵丁想的简单,不想死,不想打这种没任何希望的战斗,如果自家战死受伤,而战斗胜利,那家里人多少会受到照顾,还有战利品的分润,如果这样的战斗死在这里,没有丝毫的好处。
  
  想通了这一点,没有了那么急迫的催促,建州女真的士卒开始惊慌开始恐惧,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丢下兵器转头就跑,一直都在胜利,一直都没有敌手,一直到这个时候,建州女真的兵卒才发现自己可以逃跑,一个人逃跑,有人阻拦,有人意动,但响起的炮声将所有人的心思都打得粉碎。
  
  越来越多的人转身逃跑,建州女真的阵列开始崩盘了,彻底崩盘了,亏得冲过来的时候队形不那么密集,回撤的时候没有引起践踏和自相残杀。
  
  但崩溃就是崩溃,身后的每一声火炮轰鸣都让这崩溃变得更彻底些,炮弹依旧落入人群,甚至跑在后面的队伍还被火铳射击了一轮。
  
  庄刘领着各个连队没有继续追击,只是在站定的范围内布置好守御,辽东向导们看着都有些眼晕,心想眼见着对方败下去了,你们不乘胜追击,反倒不紧不慢的在这里挖坑填土,有你们这么打仗的吗?
  
  出身于辽东的这些人见多了建州女真的胜利,看多了明军的崩溃,从大败到先胜后败,从开始的气壮山河到后来的狼狈奔逃,因为见的太多,所以对眼前的胜利根本没有任何的信心,总觉得要趁胜追击,杀更多的女真士兵,杀光了才彻底奠定胜利,不然的话就没办法安心下来。
  
  “这鞑子比起明军来强不到那里去?”
  
  “咱们和明军和流贼打,好像也是这么打过来的,别人怎么说鞑子这么强。”
  
  “或许来的不是鞑子主力?”
  
  刚经历过激战的赵家军登陆士兵们没什么兴奋,欢呼几声之后就开始布置阵地,而且还是很辛苦的忙碌不停,挖沟垒墙,挥汗如雨,这举动同样看得向导们咋舌,若是从前的官军哪里会干这个,直接抓着民夫来干活了,这抓丁的事情甚至逼得很多百姓投向女真那边。
  
  庄刘没有留恋这个取得胜利的战场,这边的敌军都已经被肃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清理金州港口,尽管那边的码头和泊位也都简陋异常,可毕竟比这滩涂更适合登陆卸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大部队过来。
  
  “二爷来了!”有人对庄刘说道,能喊出这声“二爷”的,都是第一旅连正或者以上的人物,当年都这么叫。
  
  庄刘一边安排几个连队去接收附近的港口,一边带着人迎了过去。
  
  陈昇同样是乘坐舢板登陆,到了海滩附近,同样是跳入海中,拿着长戟向岸上前进,离开海水后,亲卫们帮着擦身,直接换上铠甲。
  
  “师正不该这个时候上来,等到港口肃清..”庄刘上前说道。
  
  陈昇一直看着远处的战场,不耐烦的摆手打断庄刘,闷声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你把你的团集结起来,带着火炮打鞑子的营盘,把他们赶走,他们还以为是唱戏,打不过就回营歇着?”
  
  “可惜骑士团没有跟着来,咱们这么和鞑子打,赢是能赢,就是没办法扩大战果。”庄刘领命之后随口说了句。
  
  “先在这金州站住,打通登州和这边的海路,其他的事情没必要想太多。”陈昇开口说道。
  
  那边庄刘答应了句,转身就向着自己的团跑过去,才跑两步就被陈昇喊住,又是叮嘱说道:“要小心金州城内的明军,他们和我们不是一路。”
  
  庄刘愣了下,随即笑着点头说道:“请师正放心,属下知道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
  
  越来越多的连队在滩涂上聚齐,士兵们彼此帮忙穿好铠甲,火铳士兵也整理好了装具,在火盆中点燃火绳,然后拿着火铳快步向前。
  
  陈昇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前方,在一边的码头上,建州女真的守军已经仓皇撤退,他们也知道这码头泊位极为要紧,守住这里就可以阻隔援军上岸,可大队都已经被打的落花流水撤退,他们怎么还顶得住。
  
  已经有船开始进入泊位,水手们已经提前上了码头,正在用绳索套在码头的石桩上,当船只靠岸之后,更大的火炮就可以被卸下来了。
  
  完整编制的第一旅第二团出现在金州城下的时候,建州女真的营盘已经维持不住,他们用土木搭建的工事和营地根本挡不住火炮的轰击,何况现在,第二团带了十几门火炮来。
  
  建州女真这支队伍仅仅在营盘内落脚片刻,马上就是全军向北面撤离,他们倒是发现这些来自海上的援军行进速度不快,没办法追击,到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辎重装备,甚至连放火都来不及,炮弹不住的落入营盘内,谁还顾得上那么多,军将和骑兵们先走,步卒跟着撤退,很快就是走了个精光。
  
  庄刘也没有让第二团去追击,在没有骑兵的情况下,追击杀伤效果很一般,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维持住金州附近的安全。
  
  金州城头已经站满了人,那上面甚至有点拥挤,每个人都在张望着西边,都想看看那战斗进行。
  
  当大队建州女真扑上去的时候,城头叹气一片,甚至有人埋怨这些乡下土豪不知道用兵,海边那么局促狭小,在那里和鞑子硬抗,没有回旋余地,难道你们想要学什么置于绝地而后生吗?
  
  陈继盛和张盘则是一叠声的下令,让金州守军抓紧打开城门洞,不管出去危险与否,一定要尽自己所能的牵制鞑虏大军,让援军能够在海上立足,城门洞已经被彻底塞满堵死,要挖开很花费时间。
  
  结果这边工作还没进行到一半,上面却传来了不可思议的大喊,都在那里说“鞑子退了!”又过了一会,居然在那里喊“鞑子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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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6章 速战速胜
  
  去两翼的被赶了回来,原本向前突出的建州阵型被打的平了,然后又被打的凹陷下去,当赵家军的四百余支火铳和主力阵线拉平之后,直接就可以对着前面交叉开火,每一发铅弹都会打中敌人。
  
  火铳开火,建州女真退却,长矛连队向前,双方搏斗厮杀,装填后的火铳跟上,再次开火..。
  
  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不断有人倒下后放声惨嚎,地上的尸体甚至可以绊倒同伴和敌人,惨叫和哀嚎可以压倒呼喊,还有不断响起的火铳声音。
  
  当舢板上的炮兵重新上岸,拎着开炮的工具跑向火炮,建州女真兵马很想破坏这火炮,可刚一接触就被赵家军的长矛方队打的不断后退,根本顾不上。
  
  火炮被简单的调整了下,快速装填施射,炮声响起,这一波攻势结束了。
  
  建州女真兵卒的确强悍,他们野性未驯,他们出身于苦寒的白山黑水,他们常年和蒙古以及野人女真死斗,甚至因为渔猎养成了组织,但他们毕竟是人,他们一样承受不了过大的伤亡,当看不到任何取胜可能
  
  炮声是个提醒,让还在那里坚持的建州女真官兵意识到,这一波攻势败了,他们非但没有撼动援军的“单薄“阵型,反而付出了惨重的死伤。
  
  冷静下来的建州上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冲过来,对方被动应战,战斗进行到现在,交战的战场非但没有推进,反倒被打了回来,赵家军那方正的军阵好像个碾子,碾碎挡在前面的一切,靠前的人已经看到遍地的尸体和痛苦无比的伤员。
  
  如果敌人也有同样的死伤,那这战斗还值得继续下去,可几乎看不到对方倒下的人,赵家军站在前排的士兵都是带着面甲,每个人都是穿着规格相似的重铠,长矛长戟指向前方,迈步也是整齐划一,这简直就是铜墙铁壁,这简直就是坚不可摧,现在已经在这个上面撞的头破血流。
  
  拼杀中的死伤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停上去送死没有任何效果,这支建州女真兵马终于尝到了火器的厉害,原来火器有这样的威力,火铳可以打破厚重的棉甲和锁子甲,好似重锤击中,而火炮直接就是无法防御,打的又急又快。
  
  原本对火器的印象只从明军那边得来,明军火炮威力大却发射慢,落点几乎是固定死的,只要注意闪避就没什么大危害,可现在登陆的这支兵马完全不同,明军的火器和他们比起来,就好像是年节时候所放的爆竹,实在不值一提。
  
  火铳在前面响起,不断有人倒下,炮弹在身后落地,一次次血肉横飞,越是靠前的建州兵卒就支持不住,再不走,人就被困死在这里。
  
  参领佐领们呼喝督战的声音也开始变小,他们的旗丁是他们的本钱,如果这么消耗下去,以后还会不会有补充,如今各个贝勒贝子都把力量朝着自己手里收,哪怕搜山检海抓来了野人补充,也不会放到自己手里。
  
  下面的兵丁想的简单,不想死,不想打这种没任何希望的战斗,如果自家战死受伤,而战斗胜利,那家里人多少会受到照顾,还有战利品的分润,如果这样的战斗死在这里,没有丝毫的好处。
  
  想通了这一点,没有了那么急迫的催促,建州女真的士卒开始惊慌开始恐惧,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丢下兵器转头就跑,一直都在胜利,一直都没有敌手,一直到这个时候,建州女真的兵卒才发现自己可以逃跑,一个人逃跑,有人阻拦,有人意动,但响起的炮声将所有人的心思都打得粉碎。
  
  越来越多的人转身逃跑,建州女真的阵列开始崩盘了,彻底崩盘了,亏得冲过来的时候队形不那么密集,回撤的时候没有引起践踏和自相残杀。
  
  但崩溃就是崩溃,身后的每一声火炮轰鸣都让这崩溃变得更彻底些,炮弹依旧落入人群,甚至跑在后面的队伍还被火铳射击了一轮。
  
  庄刘领着各个连队没有继续追击,只是在站定的范围内布置好守御,辽东向导们看着都有些眼晕,心想眼见着对方败下去了,你们不乘胜追击,反倒不紧不慢的在这里挖坑填土,有你们这么打仗的吗?
  
  出身于辽东的这些人见多了建州女真的胜利,看多了明军的崩溃,从大败到先胜后败,从开始的气壮山河到后来的狼狈奔逃,因为见的太多,所以对眼前的胜利根本没有任何的信心,总觉得要趁胜追击,杀更多的女真士兵,杀光了才彻底奠定胜利,不然的话就没办法安心下来。
  
  “这鞑子比起明军来强不到那里去?”
  
  “咱们和明军和流贼打,好像也是这么打过来的,别人怎么说鞑子这么强。”
  
  “或许来的不是鞑子主力?”
  
  刚经历过激战的赵家军登陆士兵们没什么兴奋,欢呼几声之后就开始布置阵地,而且还是很辛苦的忙碌不停,挖沟垒墙,挥汗如雨,这举动同样看得向导们咋舌,若是从前的官军哪里会干这个,直接抓着民夫来干活了,这抓丁的事情甚至逼得很多百姓投向女真那边。
  
  庄刘没有留恋这个取得胜利的战场,这边的敌军都已经被肃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清理金州港口,尽管那边的码头和泊位也都简陋异常,可毕竟比这滩涂更适合登陆卸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大部队过来。
  
  “二爷来了!”有人对庄刘说道,能喊出这声“二爷”的,都是第一旅连正或者以上的人物,当年都这么叫。
  
  庄刘一边安排几个连队去接收附近的港口,一边带着人迎了过去。
  
  陈昇同样是乘坐舢板登陆,到了海滩附近,同样是跳入海中,拿着长戟向岸上前进,离开海水后,亲卫们帮着擦身,直接换上铠甲。
  
  “师正不该这个时候上来,等到港口肃清..”庄刘上前说道。
  
  陈昇一直看着远处的战场,不耐烦的摆手打断庄刘,闷声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你把你的团集结起来,带着火炮打鞑子的营盘,把他们赶走,他们还以为是唱戏,打不过就回营歇着?”
  
  “可惜骑士团没有跟着来,咱们这么和鞑子打,赢是能赢,就是没办法扩大战果。”庄刘领命之后随口说了句。
  
  “先在这金州站住,打通登州和这边的海路,其他的事情没必要想太多。”陈昇开口说道。
  
  那边庄刘答应了句,转身就向着自己的团跑过去,才跑两步就被陈昇喊住,又是叮嘱说道:“要小心金州城内的明军,他们和我们不是一路。”
  
  庄刘愣了下,随即笑着点头说道:“请师正放心,属下知道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
  
  越来越多的连队在滩涂上聚齐,士兵们彼此帮忙穿好铠甲,火铳士兵也整理好了装具,在火盆中点燃火绳,然后拿着火铳快步向前。
  
  陈昇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前方,在一边的码头上,建州女真的守军已经仓皇撤退,他们也知道这码头泊位极为要紧,守住这里就可以阻隔援军上岸,可大队都已经被打的落花流水撤退,他们怎么还顶得住。
  
  已经有船开始进入泊位,水手们已经提前上了码头,正在用绳索套在码头的石桩上,当船只靠岸之后,更大的火炮就可以被卸下来了。
  
  完整编制的第一旅第二团出现在金州城下的时候,建州女真的营盘已经维持不住,他们用土木搭建的工事和营地根本挡不住火炮的轰击,何况现在,第二团带了十几门火炮来。
  
  建州女真这支队伍仅仅在营盘内落脚片刻,马上就是全军向北面撤离,他们倒是发现这些来自海上的援军行进速度不快,没办法追击,到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辎重装备,甚至连放火都来不及,炮弹不住的落入营盘内,谁还顾得上那么多,军将和骑兵们先走,步卒跟着撤退,很快就是走了个精光。
  
  庄刘也没有让第二团去追击,在没有骑兵的情况下,追击杀伤效果很一般,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维持住金州附近的安全。
  
  金州城头已经站满了人,那上面甚至有点拥挤,每个人都在张望着西边,都想看看那战斗进行。
  
  当大队建州女真扑上去的时候,城头叹气一片,甚至有人埋怨这些乡下土豪不知道用兵,海边那么局促狭小,在那里和鞑子硬抗,没有回旋余地,难道你们想要学什么置于绝地而后生吗?
  
  陈继盛和张盘则是一叠声的下令,让金州守军抓紧打开城门洞,不管出去危险与否,一定要尽自己所能的牵制鞑虏大军,让援军能够在海上立足,城门洞已经被彻底塞满堵死,要挖开很花费时间。
  
  结果这边工作还没进行到一半,上面却传来了不可思议的大喊,都在那里说“鞑子退了!”又过了一会,居然在那里喊“鞑子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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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7章 如山如海的供应
  
  登陆的暂编第一师没有怎么休息,原金州守军以为他们要进入金州城内,没曾想这些兵马站住了建州女真的营盘,在那里布置防务,准备拦阻可能的敌人,这倒是让人私下里赞叹,大明官军人人想朝着城内钻,都不愿意在城外营盘辛苦,没曾想这“反贼”兵马愿意。
  
  虽说长远来看粮草供应堪忧,可短时间内却不急,因为建州女真直接被从营盘内打跑,粮草辎重全成了这边的战利品,赵家军每个人才带了三天份的干粮,可现在半个月内都不用愁了,陈继盛和张盘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有个算计,等缴获粮草快要吃完的时候,就用这个作为例子再去劝劝。
  
  不过到第二天的时候,被发去劳作的原守军们开始有怨言了,陈继盛、张盘等人待遇相对优厚,也没什么限制拘束,他们很快就了解到这个情况,立刻就过去安抚,一问才知道,倒不是赵家军苛待克扣,就是催逼的太紧了,明明是几天的活计偏要一两天干完,大家怨气的是,这么急有什么用。
  
  陈继盛和张盘等守军中老成的人物,也觉得赵家军就和主将的年纪一样,未免太是浮躁,用兵用人都要沉得住气,因为催逼太急,激起兵变的先例太多了,这何苦来,想归想,安抚还是要安抚,说这些徐州人毕竟新到,大家且忍着些。
  
  但又过了一天后,大家知道为什么这么急了,因为港口外的海面上又是布满了船只,场面就和援军来到那天一样壮观,每艘船吃水都很深,靠岸卸下满载的物资后离去,怪不得这么急火火的催,不把这些东西收拾好,送来的东西就没有办法存放,甚至没办法运到金州城内去。
  
  随着这些巨量物资来到的,还有许多牛马大车,这伙徐州人考虑的还真是周到,不光运来了物资,连装运物资的载具都送过来了,大车在新修缮的道路上川流不息,将粮草和各种军资运送到金州城内去。
  
  金州城内的尸骸之类已经被清理干净,到处洒满了生石灰,这些石灰也是海上船只运来的,然后把(算完备的屋子当成仓库,储存物资,甚至还专门清理出了一片区域,来建立各种作坊。
  
  每个人都是累得要命,,可每个人都是干劲十足,前天的怨气已经消失不见,这样山海般的巨量物资过来,代表着这徐州赵家军要在辽地长期扎根下去,代表着自家也能在这巨量物资中有所分润。
  
  不过大家都在纳闷,金州到登州,走海路再顺风顺水,来回四天五天也是要的,怎么这船队离港这么短时间就运回了这么多的物资,长期驻扎在金州的张盘等人却是了解,这赵家军肯定将物资预先放在隍城岛等海岛上,这边一出结果,物资立刻上岸。
  
  这等如山如海的巨量物资连续输入了十余天,有心人曾经在港口处观察过,运送物资的船队只怕还不止一百多艘大船轮换,在这十余天之间,甚至还送来了数千民夫,都是出自辽民的青壮男丁,他们带着各式工具前来,新劳力的加入倒是让运送安置军资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可新加入的几千人让前金州守军将领们又多了一重担心,多了几千人,可就多了几千张嘴,别看现在城内城外物资堆积如山,但近两万张嘴的消耗也同样巨大,这个可不能含糊。
  
  上面想得长远周全,那些金州守军兵卒却没那么多心思,当他们看到这川流不息的船队,看到堆积如山的军资,还有那些操着辽地口音的青壮男丁后,所有人的心思都跟着稳了下来,都觉得驱除鞑虏,光复辽地并不是奢望和妄想,而是个触手可及的目标。
  
  在这十余天中,金州这边又多了百余名骑兵,这骑兵的数目让张盘和陈继盛等人纳闷,不是说有一千几百骑吗?难道是在虚张声势?不过这百余名骑兵已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配合着本地向导以及小股步卒,将周边彻底封锁起来。
  
  但建州女真也没有派过来太多的探子,按照赵家军骑兵回报,建州女真的哨探侦骑并不求什么深入窥伺,而是在几处陆路要冲附近,似乎更在意的是赵家军若会不会从金州区域北上复州,至于登陆多少兵马,有怎样的实力,这些他们并不关心。
  
  在大宗物资上岸的忙碌略微消退之后,又有一只船队到达了金州这边,尽管看着船队规模不大,可一直在操持军务的陈昇却亲自出迎,大家还以为来了什么要紧的人物。
  
  这个船队卸下了十余门火炮,这些火炮都被放置到金州城墙上作为城防火炮,但卸下来的物资也就是这么多,还有船上的百余兵丁上岸,其他再也没什么异常的,不过到了晚上,东江镇来到这边的人就知道了消息,留在皮岛的那个赵家军营头顶住了,顶住了近万鞑虏兵马二十余天的狂攻,还为皮岛东江镇留下了几千种子。
  
  建州女真兵马驱使汉民俘虏打头阵,但没有把所有的人都杀光,他们还需要有人劳作支应,等到赵松彻底扫平皮岛上的建州兵马之后,又有三千余人被收拢过来,赵松和所有残余都在皮岛那边休整。
  
  听到这个消息的东江镇残余先是无言,然后感慨万千,接下来则是惭愧无比,自家放弃先逃,而对方坚韧不拔的守到现在,甚至有人在想,如果当时大家不走,如果当时东江镇上下没有和那皮岛军士营玩太多花样,皮岛防务会不会崩溃,大家用不用逃走?
  
  现在想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倒是孔有德、耿仲明等人要求回去,说愿意为那赵松鞍前马后效死。
  
  不过这个要求被拒绝了,孔有德等人倒是没多想,陈继盛和张盘却是苦笑,心想那赵松好不容易将皮岛人心牢牢掌握在手中,怎么会容忍你们回去掺沙子。
  
  这些话自然说不出口,但这件事本身还是让人振奋,原本辽地已经没什么反攻的可能,金州和皮岛两处苦苦支撑,突然间,这苦苦支撑的两处变成两路合击,可以彼此照应的两路兵马,自然让大家心情愉快。
  
  尽管大伙还在担心这边物资能不能撑过冬天,但陈昇却大方得很,直接命令船只给皮岛那边运粮运送装备。
  
  高兴归高兴,看到自己能分润的物资被送到另一边去,金州守军们心情还很复杂,不过跟来的云山行管事打消了这个担心,有专门的船队向皮岛那边运送物资,而且皮岛还要作为吸纳高丽粮食的中转站。
  
  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避讳陈继盛和张盘等人,这说法让他们迷惑的很,心想这边要打大仗,怎么还要和高丽那边做生意,这到底是来光复辽地,还是来赚钱的?
  
  迷惑一闪而过,陈继盛喊了几个信得过的心腹,每日里就在金州储存物资的地方清点盘算,他们这行动让随军的内卫和情报部相关人等很紧张,明察暗访之后才确定一件事,他们就是要算计数量,看看这些物资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别看现在物资数量不少,但这么多兵马吃用,很难应付过这个冬天,陈继盛还没有考虑皮岛那边的可能,如果冬日里形势危急,皮岛那边可能也需要调拨物资支援。
  
  陈继盛算了四天后放弃了继续盘算,他原以为这军资船运已经结束,接下来不过是收尾,可这四天的登陆物资量比起前面的高峰期算是少了,但绝对数依旧巨大,民夫劳力们还是川流不息的搬运忙碌,码头上堆积的物资依旧越来越多,和那十几天比起来,只是这种变多的趋势变缓。
  
  而这样的“收尾”的海运一直到八月也没有停下,陈继盛和张盘终于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震撼和不能置信,他们已经不能想象徐州的实力,这样川流不息的船运,这样如山如海的物资,要多少银子才够。
  
  每天早晨就看到有船只要入港靠岸,然后疲惫不堪的民夫丁壮们上去装卸,到天黑的时候,还隐约看到海面上下锚落帆的船只黑影,去扛活的民夫们已经有了怨言,尽管他们每日里都能吃饱,粮食和鱼鲜管够,尽管还有工钱可以拿,但这样没完没了的疲累让人实在坚持不下来,已经有牛马被累死了。
  
  陈继盛和张盘对这个倒是看惯,人的负重和力量远不如牛马,可抡起韧性来却比牛马强很多,再说了,既然是民夫丁壮,那还有什么可讲的,该干就要去干,不然这边军法伺候,倒是赵家军那边不这么想,反而让民夫们开始轮换,按照赵家军的说法,此时差不多到了极限,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就要断骨残疾。
  
  这等做派让金州守军无言,他们发现自己不光震惊于赵家军的实力,还搞不懂他们的做法,只觉得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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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8章 复州湾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物资还在源源不断,陈昇所说?大队骑兵和步卒却没有登岸,只有千把人坐船过来,负担了金州各处的防务。
  
  到这个时候,陈继盛和张盘也没什么担心的了,即便这边的人数增加到万余,按照这样的物资运量也足够能支撑过冬,偶尔私下议论,都说那徐州一定是竭尽全力在供应,恐怕自家地盘上已经艰苦异常,民不聊生,地皮都刮了几尺下去。
  
  不过有了前面的种种误判,大家也不好就此下结论,尤其看着陈昇他们从容自若,下面的兵卒自信轻松,赵家军的武将和精锐大多是徐州出身,如果自己家乡被折腾得这么惨,他们可未必会有这样的表现。
  
  算计日子快要过中秋的时候,港口内外有几十艘大船没有离开,还没等前金州守军判断猜测,他们就接到了消息,自陈继盛、张盘以下、包括孔有德、耿仲明以及刘家兄弟这些金州和东江镇的骨干们都接到了即将出征的命令。
  
  要去打哪里大家能猜得出来,金州附近值得打的地方只有复州一处,看来这陈昇还是不听劝,还要领着大军去打复州。
  
  这样的动兵让人没办法看好,在这陌生之地攻打城池,即便你再有自信,再怎么火力强大,也要做到知己知彼,可这些天来,那百余骑兵仅仅是巡查金州城周围的地方,根本没有前出侦查,这样的贸然行进,遇到个闪失怎么办?
  
  原本有人想去劝,却被陈继盛拦了下来,他想得很明白,既然能拿出这么多的物资供应,这徐州的家底想必很厚,即便短暂受挫,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而且那陈昇在战场上用兵还算稳重,吃亏未必会是大亏,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吃个亏知道教训的好。
  
  头天晚上得到出的消息,陈继盛和张盘叮嘱着辽地出身的百余人收拾行李,整备兵器,可他们却没看到营内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这让他们更是叹气,这徐州兵马有些靠不住,才打赢了一场,就这么骄狂。
  
  可到了第二天,辽地出身的官兵们才知道自己的判断大错特错,赵家军根本没有从6路去往复州,而是聚集到港口那边列队上船。
  
  还是要走海路?原来是要走海路,陈继盛和张盘等人恍然大悟,到这个时候没了什么对赵家军的担心,反倒是禁不住自嘲,光想着自己这小股部队可以走海路,却没想到赵家军这大股部队也可以走海路。
  
  赵家军援救金州就是乘船来到,但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忽视了,海上风大浪大,海路凶险,这一切都是刻在众人脑中的“常识”,从山东来到辽东,必须要走海路,这个也是无奈之举,用兵开战务求稳妥,怎么可以坐船,怎么可以走海路?
  
  万一海上倾覆怎么办?万一和蒙元东征倭国,遭遇大风全军覆没怎么办?陈继盛等人尽管也是坐船往来皮岛和金州之间,可觉得那是无奈之举,是不得不为,大凡常规稳妥都不会用到船运。
  
  当上了大船,感受着熟悉的颠簸和摇晃后,大家都是哑然失笑,这还真是灯下黑了,法子就在眼前,自己却看不见,根本就没有想到,不过也有人感慨万千“当年咱们要是有这么多船,这法子咱们也可以用”。
  
  海路的确要比6上方便很多,更难得的是,船上已经装满了物资,赵家军各营头不需要准备太多,就可以轻装上船,当注意到这些的时候,大家倒也没什么灯下黑的想法,这法子也只有这豪奢的徐州能用,其他人想到又能如何。
  
  “这应该就是复州湾了!”有人激动的喊道,当年坐船逃生的时候,也曾看过沿岸的景象,只是当时惊慌失措,更没有想过会回来。
  
  船上的船主水手等人对这样的惊喜不屑一顾,大船来之前,各艘船都要抽调精干先乘坐小船过来勘察,这边早就弄得明白。
  
  陈继盛、张盘等人的注意力更多都是投注在船队里的几艘“怪船”上,他们问过船上的水手,知道那是赵家军缴获俘虏的番鬼洋船,那船用的都是布帆,桅杆船体什么的都和大明船只不同,更吸引人眼球的则是那些火炮,陈继盛和张盘有些不懂,怎么船舷下面还能开口,那边还能安置火炮,一艘船居然有几十门炮,一次就可以打出二十几炮弹,简直是匪夷所思。
  
  复州湾没有太大的码头,官办的港口在很久以前就荒废掉了,剩下的都是私港,胆大包天的商人们勾结辽镇军将,从关内运来各种紧俏商货,再从这里运回特产,现在这生意则是和建州女真来做。
  
  在几倍十几倍的厚利面前,谈不上好什么大义,建州女真对关内各项商货比辽镇更加需要,价钱也就给的更高。
  
  但金州那边大打出手,登州港被赵家军接管之后,已经没什么人敢来这边做生意了,虽然建州女真依旧给得出银子,可赵家军却对这个盯得很严,几条航路都被来自南边的大海主封锁,被抓到了连人带船全没了,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这边居然没有人守着?”船头瞭望的水手很是纳闷,心想这复州湾的设施虽然不完备,可毕竟可以提供登6,为什么如此空虚,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防御,也没有人手驻扎,用千里镜倒是能看到几个人慌张的向回跑,这几人估摸着也不是探子,而是在这边等着商船来上货的。
  
  赵家军和船队的人迷惑,可陈继盛和张盘等人却明白,陈继盛只是在那里苦笑着解释说道:“请转告贵军主将,在鞑子心里是没有海的,他们对海上洋面一无所知,他们也知道金州这边是从登州港那边运来的给养,可他们根本没有封锁拦截的行动,他们的船只和木筏都是用在河上的,即便他们见到了大军在金州湾那边登6,也想不到大军还会在复州湾这边出来,估摸着会以为你们会从金州走6路过去。”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不过船上的人却听懂了,一边派人把消息送出去,一边笑着说道:“不管你们以为他在不在,这海始终在这里,这海可大得很,要不说进爷能成大事,他对这海边,这海船,琢磨的事情比我们家龙头都要多!”
  
  尽管建州女真没有在港口这边布防,可消息还是很快的传了回去,他们还是可以很快的做出反应。
  
  望山跑死马,在海上也有同样的情况,看着复州湾的私港就在眼前,但要到达那边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内,复州城内守军已经赶过来了,赵家军懂行的人不在船上,不过陈继盛和张盘他们却有这个技能,看着港口内6扬起的烟尘,两人脸色都变了。
  
  “差不多是千把骑兵,从金州退走的兵马应该都屯在这复州一带,鞑子到底要干什么?居然下这么大本钱堵着金州这里。“
  
  建州女真的骑兵比例远高于明军,可也不是蒙古兵马那种全部骑兵的编制,而且这些骑兵主要是用在对明军作战的方向,镇压各处以及征伐皮岛和金州的则是步卒为主,这两处主要是城池和要塞的攻防,而金州这边因为没有海湾的阻隔,所以还带了几百骑兵,复州这边本就没有太多的骑兵在,能一下子拿出上千骑,要不就是从辽沈广宁那边派来大军,要不就是围攻金州失败的败军还在复州城内,后者的可能更大些。
  
  按照陈继盛和张盘的判断,鞑子这千把骑兵就能堵住船队上岸,别看他数量不多,但这机动却是别人比不了的,任一处上岸他骑兵都能赶过来,靠着度和冲击解决一路后再去另外一路,登6的士兵再怎么精锐,从船上下来到上岸这个过程还有个准备,还有个立足未稳,根本对抗不了骑兵,就算赵家军的火铳和火炮犀利,也不可能在海水中开火。
  
  那千把建州骑兵的确没办法给船队造成杀伤,可这么对峙着就足够了,船只不能上岸,淡水和食物不断消耗,到最后只能退兵,那这一趟就白来了,陈继盛和张盘对退兵倒没什么担心,复州湾距离金州也就是一天一夜的海路,顺风可以更快,他们担心那陈昇年轻气盛,仗着自己队伍强势要上去硬打。
  
  这个判断很快就被证明,旗舰上的旗语和信号都是让船队向前靠,看来就是要硬来了,那边孔有德一干人则是摩拳擦掌准备跟着冲上去。
  
  “吃这个亏也好,辽东这边不比关内,这些徐州人横行惯了,吃个教训才能谨慎起来。”张盘说的很实在。
  
  陈继盛那边却是叹了口气,闷声说道:“都是咱们汉家的大好男儿,要是为了个教训死在复州湾这边,那真是太可惜了。”
  
  “汉家……汉家.这个名字倒是好。”张盘念叨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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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9章 舰队和骑兵
  
  直接把话岔开了,陈继盛失笑了声,金州守军说是被改编,实际上和投降区别不大,怎么称呼徐州也成了个难题,因为徐州现在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扯旗造反,只是自称赵家军。
  
  这些来自东江镇和金州的残余官兵,既然已经舍弃了大明朝廷,那自然希望自己的去处会更好,可自称是徐州人,自称是赵家军,总觉得差那么几分意思,陈继盛今日的说法倒是给大家解决了难题。
  
  “到底是读过书的,比我们这些粗人会说话。”张盘感慨了句,就算没怎么读过书的,也知道自己是汉人,也知道自己是汉唐之后,尤其是在辽镇的这些人,他们和蒙古为敌,和女真死战,对这个的认识又比其他地方强烈清晰。
  
  陈继盛无奈的摆摆手,抬眼看向6地方向,眉头却皱了起来,闷声说道:“这陈将军还有几分谨慎,倒是没直接靠过去,船都在落帆,不对,那几艘番鬼的夹板大船还满着帆,看不懂,看不懂。”
  
  随着船队不断靠近,建州女真骑兵也已经判断出了登6的位置,开始朝着那边聚集,这支建州骑兵的分寸掌握得很不错,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来战斗,而是来威慑,所以他们始终维持着一种对峙的状态。
  
  建州女真看着海面上的船队心里也在憷,但他们相信一件事,只要保持着这种威慑对峙的状态,对方就没机会上岸,除非舍得付出惨重死伤,真要豁出来这么做,那损失惨重的登6营头根本不是城中大队的对手。”这是什么怪船?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率领骑兵的那个参领禁不住感慨。
  
  只要是有沙场经验的人都能判断出此时的局面,可对方还这么不管不顾的靠过来,真以为八旗男儿的铁骑是摆设吗?
  
  除此之外,建州女真骑兵所在意的就是那几艘古怪大船了,其余船只的大小也是少见,可并不怎么新鲜,无非是大明船只的变种,可这几艘船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伙徐州人出于意料闻所未闻的东西太多了。
  
  “既要来,咱们就给他们个教训,不然其他各处在捞前程赚好处,咱们却要吃挂落,大汗和贝勒爷都不会饶过咱们!”带队的参领下了命令,骑兵们轰然答应。
  
  已经有骑兵快马回城,让复州城那边做好准备,现在倒不是危急,反而是机会,一个趁着对方冒进重创对方的好机会。
  
  各有应对,各有准备,可动作却快不了,建州女真看不出门道,陈继盛那些人却能看出来,大明样式的各色船只虽然是硬帆,升帆的时候需要十几人几十人同时用力,可变向调整却灵活的很,而那番鬼的夹板船,看着布帆轻便,但却不怎么容易随风变向,要知道福船和广船甚至可以在逆风中前进,这番鬼的洋船恐怕不能。
  
  正因为如此,所以那四艘夹板船看着很笨拙,似乎要把自己横过来,陈继盛和张盘所在船上的水手事先应该得了吩咐,倒是知无不言,说起来这些都是满脸艳羡。
  
  “当初这些番鬼不长眼去抢海州港,结果被进爷的炮台留住了,抓了二百多号人和一艘能用的船,这些番鬼果然是不长眼的。”
  
  “拿下几艘番鬼的洋船,我们龙头也不是做不到,可抓了番鬼的洋船,又能照着样子做出来,照着样子修好了,这个能耐在海上洋面可是头一份,啧啧,话说回来,我们家,算上南边东边那几家,这夹板洋船也不是造不出来,可能造出来这船,也没这炮,谁家有这么好的炮,分量轻,火力大……你们跟着赵进这样的龙头,以后算是有福了……”
  
  那人滔滔不绝的讲着,也不管陈继盛和张盘心里到底怎么想,说到这时候,却听到轰然大响。
  
  有过经验的众人立刻听出来这是火炮轰鸣,很快就现是那几艘夹板大船在开火,开始还觉得不以为然,一次开火最多几炮弹,岸上骑兵反应迅的话,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只怕第一炮弹落地,那岸上的骑兵队就一哄而散了。
  
  但炮响不止一声,也不几声,而是连绵不断的二十几声,然后不止一艘船响起炮声,开始还有人点着数,后来就变得哑口无言,这短短时间,是打了上百炮吗?
  
  陈继盛他们所在的这艘船位置比较靠前,一方面近距离感受着轰鸣,闻着硝烟的气味,一方面可以清楚的看到炮击的成果。
  
  差不多有一半的炮弹都是落空了,只是激起尘土,建州女真的骑兵队距离这边也是足够远,他们也知道这古怪援军的火炮犀利,所以尽可能的躲远些。
  
  看到船上火炮的动静,建州女真的骑兵脸上都露出耻笑,心想这和明国施放火器有什么区别,在射程之外闭着眼睛乱打,觉得威力巨大,声势骇人,却没有一点杀伤,这有个鸟用?
  
  只是他们的笑容没有在脸上保持太久,野战炮因为炮架承重能力有限,十六磅炮和十八磅炮就是最大的口径了,再重的火炮不是没有,往往用在炮台上做要塞炮,而舰炮不同,因为有了水的浮力,可以携带更重的炮,十六磅和十八磅这种6上运载不易的大炮,在船上就变得很简单,甚至在口径,装药量和炮身长度上更宽松些,当然,射程和威力也远胜于6上的野战炮。
  
  二十斤重的铅球带着巨大的冲量呼啸飞来,船只颠簸,顺流飘动,自然没办法维持什么精度,可千余骑已经是个足够大的目标,想要射中不难,想要波及到不难。
  
  一十六磅炮的炮弹直接落在了队伍之中,有几名骑兵连人带马都被打的飞了起来,激起的土石砂砾散射杀伤,但更倒霉的还不是这些,正当面的两骑,甚至连人带马都直接被打成了两段,血肉四溅。
  
  还有的炮弹擦过了建州女真骑兵队伍的边缘,炮弹飞过之处,血肉破碎,骑兵和马匹的某部分身体就这么消失不见,更有炮弹落在了队列前面,再行弹起,无数骑兵就那么矮了下去,因为马匹的下半截身子都已经不见。
  
  在这个时代的战场,立刻死去的人比伤者要幸运很多,被炮弹击中,被飞溅的土石打穿,身体有了伤口,不断的流血,知道自己就要死去,但还是一时不得死,只在那里哀嚎狂呼,希望同伴们能给个痛快。
  
  并不是一艘船在一个方向打过来的炮弹,而是几艘船呈个弧形对岸上的大队骑兵打出的交叉火力。
  
  尽管能打到那边的重炮一共才二十几门,但建州女真低估了炮弹的射程,自以为安全,等于是在那边不动等着人打,这一次的杀伤却比野战时候要大的多,血肉横飞,尘土飞扬,其余的哪还敢继续留,当即是一哄而散。
  
  损失惨重、惊魂未定,还没有从方才的轰鸣巨响、腥风血雨中反应过来,看看身边同伴,已经有很多人不见了,更麻烦的是坐骑已经狂躁不安,没办法控制,大家都不敢留在这战场上,因为大家不知道火炮的射程,不知道海上来的炮弹还能打多远。
  
  想要安全,就只能退,再退,不断的退,就这么一直撤出到五里之外的距离,还保持着随时逃跑的状态。
  
  在这样的距离下,骑兵即便加冲过来也影响不了登6,船队的其他船只开始靠近岸边,或者直接就这码头卸货,或者用舢板登6。
  
  因为物资和船只都有很大的余量,船队里甚至还有专门运送舢板的大船,一艘艘小船被丢在海中,再有专门的人送往各艘大船那边,士兵们顺着绳网爬下,然后滑向岸边。
  
  “那边两艘大船靠码头下船都很不方便,怎么还停在那里不动,让给后面的多好。”辽地出身的人疑惑说道。
  
  复州湾这边的官家码头早就荒废,但相比于赵家军凑起来的这些大船,即便这些码头还在,也和船只没办法搭配,直接卸货下人很难,但那两艘宽大平整的福船就那么堆在码头前,看着十分碍事。
  
  那几艘古怪的夹板大船从正对的方向离开后,残存的建州女真骑兵认为又有了机会,开始纠集队伍向前扑来,一定不能让敌人上岸,看这船队的规模,如果让敌人登岸,那可是真挡不住了。
  
  现在还有几分把握,登6的步卒还是立足未稳,还是一盘散沙,而且他们见识过船只的移动,那实在是太慢了,只要盯得紧,就有足够的机会在再次炮击之前撤离。
  
  赵家军的士兵们还在不断登岸,可这也需要时间,到现在才二十余条舢板靠近,岸上集结了四百人不到,再看看远处气势汹汹冲来的骑兵,陈继盛他们这批人还真是提心吊胆的看着。
  
  可距离还有几百步的时候,炮声又响了,经历过刚才地狱场面,炮声一响,建州女真的骑兵马队就好像惊弓之鸟,立刻停住了向前的势头,转身就是逃跑,被吓坏了的马匹反应更快,有几名骑兵控制不及,直接被从马上掀了下来,马镫还来不及离脚,就这么直接被拖了开去,惨叫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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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0章 实在忍不住操心
  
  这炮声并不是简单的威吓。几炮弹实实在在的打到了骑兵队列之中,也实实在在的造成了杀伤。
  
  经历过这个,建州女真骑兵已经不敢靠过来了,看到这个,前金州守军一干人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原来这两艘船是做炮台用,这徐州人的战法很笨,却没什么风险,他们任何时候都是结阵为城,士兵结成铁阵,骑兵策应,火器打人,就好像一座城寨,只要你碰上去,那就会被城池的守军阻挡,会被城头的火力血洗。”陈继盛沉吟着说道。
  
  他心思比其他人缜密,知道去观察分析,其他人也在看,也能模模糊糊想到,却未必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被陈继盛这么一讲,大家都是豁然开朗。
  
  “但别处的城池不能动,赵家军这城池可是长着脚的。”张盘补充了几句,大家都是深以为然。
  
  他们所乘坐的船只也靠近了岸边,有了上次登6的经验,这次顺着绳网上舢板的士兵们只穿着胸甲,而且连接前后部分的皮索绳扣没有绑紧,以便落水后及时脱身。
  
  陈继盛和张盘以及辽地出身的官兵也都配备了铠甲,跟着一同上船出,登6的区域其实被限制住,就是在那两艘大福船之间,辽地出身的众人也看到了福船船头的景象,每艘船的宽大船头又有六门大小不同的火炮指向前方。
  
  这简直就是两座炮台,有这些火炮的掩护,的确不用担心鞑虏骑兵的前出袭扰,当看到这两门火炮的时候,他们觉得已经赢定了。
  
  在远处已经看到了建州女真的大队人马,不过这些营头始终没有过来,到最后还是收缩回了城池之中,他们这心思陈继盛也能猜到,的确是两难,不出来只能坐视这大军登岸进攻城池,可出来的话,他们已经见识到这火炮的威力了,当真是挡不住,过来只可能是送死。
  
  当上岸的士兵过两千人之后,复州城外反倒是安静下来了,出城的建州女真兵马已经退回城池,依靠坚城来抵抗,这个是最安全,最有把握手段,眼下也只有这一种可以做选择。
  
  对方龟缩不出,那赵家军的行动就从容许多,先在港口处设立营地,控制与海路的连接,然后一门门火炮从船上卸下,还有拖拽火炮的牛马牲畜,孔有德和耿仲明本来还在摩拳擦掌,想在这攻城激战中显出自家的武勇,你们火器犀利,你们队列整齐,可论起真刀真枪的搏杀,我们并不差,当看到二十门火炮被送上岸之后,他们也没了激战的心思。
  
  “这哪还用得着咱们上阵……”已经见识过赵家军火炮的金州众人,心里都明白得很。
  
  这次船上没有那么多牛马牲畜,携带的大牲口都用在重炮上,六磅炮和以下口径的就需要人来拖拽前行了,本以为这样的繁重活计都会落在自家身上,可赵家军士兵也加入了劳动,甚至有连正也推拽出力,这样的做派又是让金州守军意外不已
  
  “徐州赵家军这仗打的不爽利,真刀真枪的痛快厮杀不多,就是出苦力干活!”
  
  “少絮叨两句,没看到那些赵家军的武将也在忙碌吗?就连那陈昇都下去动手了,咱们还有什么说的,快干吧!”
  
  “干活归干活,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修城,来一处修一处,能住几天,这么劳累干什么。”
  
  ***********
  
  当所有重装备被运到复州城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偏黑,复州城门紧逼,城头守备森严,显见建州女真已经做好了坚守的准备,无论是建州女真还是赵家军,夜战的风险都很大,怎么看都要过一夜了。
  
  本以为是临时扎营,却没想到赵家军居然毫不含糊的修筑营盘,从挖掘壕沟,到树立营栅,储存弹药的深坑,甚至还有大军行进的临时道路,都没有丝毫的含糊,复州和金州一带常年拉锯征战,百姓不是被带往辽镇的腹心之地,就是逃散一空,想要征民夫都是不能,不过这些前金州守军却不知道,即便有民夫丁壮,赵家军的士兵们也要参与劳作,甚至干?比民夫丁壮们还要多很多。
  
  即便没有参加过几次赵家军的战斗,但火炮的威力大家都是见识过,心想都已经把大炮拖到城下,只要轰打过去,谁能抵挡,这战斗已经是个必胜的结局,何苦还要辛苦修筑营盘。
  
  复州城上一直有人频繁活动,用来监视其他城门的探子不住回报,说鞑子有骑兵不住的向北而去,显见是告急求救的,但大队兵马始终是在城内没有动作。
  
  当营盘修筑完备之后,天色已经黑了,城头守军和城下的营盘,都有灯火亮起,不管怎么说,厮杀血站都会在第二天早晨开始,今夜大家可以睡个好觉了。
  
  从登6到修营,赵家军上下都是疲惫异常,安排好轮值后,各个营头都开始休息,可陈继盛和张盘等人却不敢睡。
  
  和建州女真打了这么多年,辽地出身的明军武将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若是在城中,有城墙和深沟防护,还能放心些,若是扎营野战,那变数可就太多了,建州女真能够夜战的人数远比明军要多,而且敢死善战,经常会让明军营盘夜间崩溃,没有什么堂堂野战就一败涂地。
  
  陈继盛和张盘本想着去提醒陈昇,但迟疑再三之后没有去说,作为降人,说话做事要有分寸,身为败军之将,而且还是远不如赵家军的弱旅,如果总是谏言提议,难免会被对方猜忌不喜。
  
  而且这营盘修筑的还算完备,赵家军整体又是整肃,即便被鞑虏夜袭,只要能及时反应,局面上还能控制住,不会有什么灾难的结果,陈继盛等人不睡,就是为了反应的时候多些力量。
  
  在心底的想法里,陈继盛很盼望赵家军吃个亏,倒不是说对赵家军本身有什么不满,陈继盛一直觉得这支年轻的军队太顺风顺水,战场残酷,辽地和鞑虏的血战更加残酷,如果开始太顺,万一受到什么挫折的话,很容易一蹶不振,倒是开始吃点小亏,后面就会慎重对待,长远看更好。
  
  扎营之后,陈继盛和同伴们已经感叹过这边物资的丰富,帐篷上都不见什么补丁,这赵家军到底有多少银钱,难道这么强大的营头一切装备兵甲都是新的,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陈继盛没有脱掉铠甲,兵器也放在手边,甚至营帐的帘子也是挂着,就是不想错过外面的风吹草动。
  
  赵家军兵营夜间没那么安静,有巡视的兵卒,有定时响起的鼓号声,甚至还有喊话传令,这让陈继盛等人很不理解,大明的营地夜里极为安静,即便不是战时也是如此,因为炸营、营啸的危险太大,一人喧哗,全军大乱,自相残杀不说,甚至会在短时间内全营崩溃,所以要肃静,喧哗者就是死罪。
  
  随着夜色渐深,赵家军的营盘也渐渐安静,走出军帐看向对面,复州城上活动的人似乎也变少了。
  
  在这样的气氛下,陈继盛慢慢的放松,疲惫开始翻上,眼皮睁不开了,就在咬牙坚持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喧哗骚动,鞑子果然没有放弃夜袭的机会,陈继盛下意识的惊醒,他身上的铠甲铿锵作响,又把帐篷内的其他人惊醒,大家早有预备,立刻拿着兵器准备出营。
  
  “先慢着,没有命令乱动,这是大忌!”陈继盛及时喊住了众人。
  
  几乎和这句话同时,火铳密集爆响,和这些爆响同时的,还有一声声沉闷的轰鸣,与之对应的则是惨叫和惊呼。
  
  从大概的方向和距离上判断,惨叫和惊呼都是在最外围,应该是被现痛击的夜袭兵马,但在这夜里,又是突,谁也不敢说得太准,只在那里提心吊胆的听着。
  
  “老陈,大营还真安静,外面打的厉害,里面都没有什么动静。”张盘小声说道。
  
  建州女真这次夜袭准备的很周全,他们没有从习惯中戒备最严的正面冲,而是绕了个大圈,从后方开始动作,却没想到还是被觉痛击。
  
  陈继盛点点头,拎着刀走出营帐之外,走了一步却又退了回来,将刀放下,冲着张盘使了个眼色,张盘还有些搞不懂。
  
  再过了一会,火器爆响的声音停下了,又是重归安静,张盘在那里自顾自的松了口气,闷声说道:“这赵家军看着年轻,做事还真是老到,行军布阵这些都看不出什么疏漏来。”
  
  陈继盛犹豫了下,低声说道:“倒是咱们莽撞了,刚才出去,看着周围有兵队监视,咱们要是乱动,恐怕是好心招来大祸。”
  
  这话说得张盘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苦笑着说道:“被鞑子欺负了这么多年,眼看着辽地回不来,一看到他们这样的队伍,咱们实在忍不住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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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1章 年轻毛躁 兵法轻佻
  
  话说得很明白,这一晚辽地出身的人想做个预备,又没办法提前知会赵家军的人,他们的这种行动被赵家军注意到,自然不会朝着善意去理解,而是暗地里做好了戒备,只怕外面有人提防着建州女真,里面则有专门的人防着他们,真要乱动,恐怕还没有说明自己的用意,先被杀个精光。
  
  “的确是老到,咱们听令就好,不用操心太多了!”临睡前,这边有了句感慨。
  
  不光知道夜间布置,还知道盯着内部的不稳因素,心思这般周全老辣,的确不用操心太多了。
  
  夜里的骚动不止这一次,每一次都是以喧哗开始,火器爆响为高潮,安静结束,来回四次之后,彻底安静了下来,确定夜袭赚不到任何便宜之后,建州女真也不会这么白白消耗兵马,次次失败,自家的士气也会越来越低落。
  
  天刚亮,整个营地开始整备的时候,陈继盛就请人去向陈昇通报,自己想要求见,昨夜的误会一定要说清,不然这猜忌积攒起来,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你们不熟悉赵家军的军法规矩,这样的事是误会,我会安排人给你们讲明,知道规矩后再犯,那就没什么情面了。”
  
  对待投降一方,又是在这样的战时,或者作出推心置腹的亲热,或者重重提防,务求万全,陈继盛倒是没想到陈昇会这么公事公办的说话,也没有怀疑,但也没有刻意的拉拢,就是规矩如此,那咱们这么办就好。
  
  这样的对待让陈继盛等人有些不适应,可回去后想想,这样似乎最简单。
  
  复州城和金州城都是小城,可毕竟是城池,陈昇这次带着的数千兵马不可能将其团团围住,所以主攻的正面就是城池的西门方向。
  
  辽地出身的众人都被安排到了较好的位置上,赵家军对他们倒是不藏私,毕竟这样的观战观阵可以让他们尽快的熟悉赵家军的战法。
  
  上午从西边开始进攻,却是直视从东来的阳光,这一点很不方便,不过能看到的细节还是不少。
  
  “城头有烟气和水汽,这边应该有滚油和滚水,硬攻恐怕会有麻烦。”
  
  “鞑子弓箭不差,真要过去,恐怕真要有箭雨伺候了。”
  
  辽地出身的人一边观察一边感慨,这样守备森严的城池想要拿下来可是要花大本钱,不知道赵家军怎么动手?
  
  他们这边在议论,赵家军已经开始行动,先是步卒队列和轻炮出营,在城池前列阵预备,并且建立起进攻阵地,然后重炮在牛马和人力的牵引下开始落位。
  
  复州城的城墙上没有火炮,赵家军进攻阵地距离城墙最近处也有三百步,这个距离让城头的女真守军绝望,他们没有任何的兵器可以打到这个位置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家军的火炮落位,就好像勒在脖子上的绞索逐渐收紧。
  
  对于赵家军十二磅以上的重炮来说,三百步的距离,就和火铳在五十步内射击一样,完全能保证大概的准头。
  
  装填完毕就是开火,四门十六磅炮的炮弹落在了复州城城墙的西北角上,震耳欲聋的大响之后,西北角已经被打塌了了一块,城头上惊慌鼓噪,按照这样的度轰击,恐怕再有几轮,那西北角就会被直接打开缺口,变成可以攀登的斜面,到时候这城墙可就没有丝毫的阻碍作用了。
  
  赵家军的几门重炮进行了简单的复位,然后又是开火,城墙角崩塌的部分更多了。
  
  “要是将军炮和大将军炮,一炮之后想要再打方才的位置,恐怕要折腾许久,可这徐州火炮不过片刻,这火器还真是犀利。”有人禁不住感慨说道。
  
  “鞑子城门开了,他们要出来接战!”有人大喊,在下面已经能看到城头上的建州兵卒快减少,在那边防不住,也只能出城接战了。
  
  赵家军分出一个团迎了上去,有几百杆火铳,有三门三磅炮,这一个团面对出城的建州女真兵马可不会吃亏。
  
  “鞑子怎么派出来这么点人,这不是送菜吗?陈继盛他们看了过去,结果建州女真不到两千的数目,城外赵家军接近六千,火器装备齐全,这两千出来有什么用,要知道复州城内守军和先前的败军加起来可是近万。
  
  “有一队鞑子逃了!”又有人大喊说道,赵家军还好,他们自从登6以来碰到的建州女真兵马并没有比明军强到那里去,可这些明军出身的人却目瞪口呆,尽管见识到了金州城下建州女真兵马的溃退,可那是撤退,建制尚在,但现在居然是临阵脱逃。
  
  原来鞑子也是会怕的!原来鞑子也是要逃的!陈继盛等人脸上悲喜掺杂,自家在鞑子兵马面前的表现,就和鞑子兵马在赵家军面前的表现一样,自家这些人在各处起兵,和鞑子厮杀死战,苦苦支撑,可和眼前这局面一比,简直就是可笑,自家到底算是什么?
  
  那边建州女真兵马已经和赵家军接战,双方刚一接触,火铳就劈头盖脸的打了出去,接战过几次之后,谁都知道这个套路,可却没办法躲开去,要厮杀总要靠近,弓箭射程没有火铳远,杀伤也没有火铳大,往往最先打掉的就是弓手,然后火铳还可以再打一轮,本队会被重创,再接下来,长矛和长戟就到跟前了,铠甲护身,长兵杀人,同样是无解的。
  
  而出城阻击的这支女真兵马没有丝毫的军心士气,火铳齐射之后,立刻就是崩溃了,先前有一队已经先逃,后面的自然不会跟着硬挺,都是哄散。
  
  看着这一幕,辽地出身的官兵们都是无言,就连准备打硬仗的第一旅第三团都愣怔了下,随后才开始追击抓俘虏。
  
  到这个时候,陈继盛突然反应过来:“鞑子大队已经出城逃了,现在这里面是空城!”
  
  反应过来的不仅仅是陈继盛,在这边失声喊出的时候,赵家军已经有一个团向着城门那边扑去,虽然城门紧闭,但这的确有蹊跷。
  
  炮声依旧轰鸣不停,有几门火炮已经开始撤出炮阵,套上牛马之后,士兵们一边着,向城门那边而去。
  
  被轰打的复州城墙一角已经撑不住了,直接就是崩塌,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踩踏着崩塌的废墟直接攻入城中,不过赵家军的战法还要更稳妥些,三磅炮和六磅炮开始向城墙角那边运动,落位后直接抬高炮口,向城头就是开炮。
  
  如果这个时候守军想要堵住缺口,或者准备在这个缺口阻拦,先承受的就是这炮火杀伤,没人能想到赵家军的火器这么迅猛,还能这么快的调整射角和方向,当这轮杀伤过后,则是用火铳在前的冲锋,同样很难挡住。
  
  那缺口没有人,指挥炮击的连正留了个心眼,没有不管不顾的密集开炮,第一轮之后特意停了下,还是没有人出来,城头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以往那种骚动、惊呼和尖叫也没有,突然就是安静起来了。
  
  更确定的消息从城门战场上传了回来,“城内已经没有守军了,守军从北门溃逃”,之所以得到这个消息,是因为出战队伍里先行脱队的那些人已经主动投降,一五一十的什么都说了。
  
  不战而逃了?这消息让陈继盛、张盘等金州出身的人扼腕叹息,心想本可以聚而歼之,把这些血债累累的鞑子灭掉,可还是没想到鞑子的心思,本以为他们野性不退,好战嗜血,再这样的局面下会拼到最后一人,没想到逃的这么快。
  
  想想这个就觉得可惜无奈,赵家军这几千人强归强,机动却差些,步卒追击的效果总归不好,何况和对方隔着一个城池,追是追不上了。
  
  “抓了几百个鞑子,赵家军什么都能干,这杀头斩的营生还是让我们来!”刘兴贤兴冲冲的说道,辽地出身的官兵上下个个咬牙切齿,对他们来说,和建州女真那真是不共戴天的仇怨,能多杀一个十个。
  
  正说话间,却听到那边有人在吆喝大喊:“我们海西叶赫的人心向大明,和建州爱新觉罗的狗崽子不是一条心,我们是忠良,我们是忠良,愿意跟着大明去打建州。”
  
  这喊声不少人听到,赵家军的队列里传出一阵阵哄笑,而金州出身众人则是莫名无言,原来这些鞑子也是会投降的。
  
  赵家军第一旅的调兵遣将没有被这个插曲影响,有连队冲上了城头,复州城内果然空了,很快城门就被打开,赵家军的队伍进城。
  
  “第二团驻守港口,第三团第四团驻扎复州城,第一团追击逃敌!”陈昇的命令下达,各团开始动作。
  
  在队伍中的陈继盛等人也听到了这个命令,都是相顾叹息摇头,已经间隔了这么远,追不上了,尤其是在维持队形的情况下。
  
  自复州城撤出的建州兵马每人携带了两天的干粮,尽管复州城内储存充足,可仓促间也只能准备这么多,本地守军两千余,自金州失利后撤的兵马近七千,现在撤出来的六千多些,带不走的伤残,还有顾不上的旁支散兵,这六千多些算上骨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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