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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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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惊世宝藏,福兮祸兮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奇门遁甲是华夏文明最伟大的文化之一,它是奇术而非法术。风水堪舆之学脱胎于彼,机关埋伏同样源自于此,鱼龙幻术也与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大家看到时下流行的火影忍者,那些变幻莫测的忍术,其实就是起源于华夏的奇门遁甲,大家要相信一点,虽然华夏文明被摧残过不少,但是,小鬼子和小棒子永远不可能学到精髓。

  许三笑走进甬道中,立即感到四下风声呼啸,眼前幻影重重。立即屏息凝神,以慧眼观察,去伪存真,信手丢出一把三净火,只见迷雾被蒸干,一条甬道陡然出现在眼前。心中料想,这阵势绝不会这么简单,否则也不可能困住何问鱼。

  一切由奇门遁甲之术衍生出的阵法,都离不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这条甬道既是依照奇门之术布置下的,只要找到八门的正确所在,理论上便应该可以破阵入门。

  小小甬道,八阵列门,没有可能搞的太复杂,许三笑据此认定此阵肯定是以精巧为主。记得周至柔说过,阵法之道千变万化,以情景布阵不过是皮毛,以天时地利四时阴阳变化布阵才算初窥门径,只有以心法布阵,不拘泥于地势天时,因地制宜,信手拈来,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法才是真正登堂入室的阵法大家。在高手眼中,八门只是个概念,而不应该成为拘泥于阵法形态的定式。

  这甬道之内不过几间斗室大小的空间,能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布置下困得住何问鱼的阵势,这个布阵人毫无疑问的是一位了不起的阵法大宗师。这样的人物布置的阵势超凡脱俗,一定不会依循常规。

  许三笑心中做着大胆假设,假若惊,杜,景三门为幻在心,用来迷惑入阵者的视线,目的在于将闯阵者带入有厉害机关布置的伤死二门中,那么自己眼前的这条甬道只怕多半不是真正的出路。要想破阵需先破眼前幻觉,这个阵势之所以能制造幻觉,除了利用了地球磁场以及天地四时变化的真理外,肯定有一个维系阵势稳定运转的阵眼。

  阵势中的小气候需要不断补充水蒸气,由蒸汽和光影作用产生的这些虚幻镜像更离不开光的作用。另外,要想迷惑住何问鱼这等心性修为的大宗师,这些蒸汽里肯定含有一些致幻的药物。这些东西大概都在阵眼中。许三笑估算,这个阵眼不是在休门便是在开门。只要找到它,便能寻到生门进入第三层。

  许三笑眼前只看见一条甬道。依照六壬之数往前行了六步,再闭上双眼仔细感觉四周变化。心刚静下来便听见何问鱼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声音来自侧方,但那里除了一堵墙外什么都没有。

  许三笑心念一转,突然闭上双眼,向侧方挪腾了一步,刹那间竟穿墙而过。原来这堵墙只是光线折射出的镜像虚影。

  “三笑!”何问鱼眼看着许三笑从墙里冒出来,惊喜交加的拉住许三笑的手,道:“这阵法好厉害,我的视觉和听觉都被遮蔽了,你到我身边都没听到声音。”

  许三笑道:“你太依靠宗师之势了,在这阵势内,你所感觉到的一切,都是这个小世界里的虚像。”又道:“我的精神修养虽然不如你,但术业有专攻,你毕竟不是我们这个门子里的人,相比道行而言,有些去伪存真的小技巧在这里更管用。”说罢,拉着何问鱼的小手,顺着来路退了出来。

  四层洞中。许三笑凝重道:“这个阵太高明了,凭我的本事想要用正常手段破阵至少要一星期,可惜时不我待,咱们根本没有那么长时间,只好用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何问鱼问:“你打算怎么做?”

  许三笑道:“只有一力降十会!”接着又道:“这阵法布置虽然巧妙,但毕竟规模太小,而且几百年前的郭侃也不可能知道几百年后的人对火药的应用能达到今天的水平。”

  刘枫道:“你的意思是用手榴弹炸开这里?”

  许三笑道:“那么做太危险,毁了阵眼也就毁了通往下一层的甬道。”说着,解下身后背包,从里边小心仔细的弄出一坨西域火蚁粉,对刘枫说道:“拆开两颗手榴弹,把里边的火药弄出来。”

  甬道里的阵势短时间不可破,但用须弥净火却可以破坏阵势中的小气候群,须弥净火的温度可以瞬间将甬道里的水汽蒸发,火蚁粉本身不具有燃烧效力,但它却是最烈性的助燃物质,能与任何物体混合后产生高温火焰。这甬道里的雾气中含有不知名的致幻气体,只要把这些制造虚幻泡影的玩意一把火烧干净了,这个阵势便只剩下几道奇门路径,对于许三笑而言,找到阵眼生门便是轻而易举之事。此举在喜爱奇门遁甲的高人眼中,颇为不屑,属于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做法。

  以火药为主,不能自燃的须弥净火粉调配好了,许三笑用纸将药粉包成一个个小包,对刘枫说道:“现在就看你的枪法了!”说着,将一枚药包丢进甬道中。

  刘枫举枪果断射击!

  砰地一声,药包被打中,爆出一团火光来。许三笑赞一句好枪法!又丢出第二个纸包,刘枫如法炮制再次射击命中。

  许三笑站在甬道口向内张望,道:“这招管用,找到休门和伤门了。”

  何问鱼和刘枫也向内看了两眼,却只看见一条平淡无奇的甬道,只是比最初看到时深邃了一些。

  许三笑举步前行,二人随后跟上。七拐八拐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这条甬道的错综复杂。

  再往前走了一段便来到一处岔路前,

  许三笑举步前行,二人随后跟上。七拐八拐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这条甬道的错综复杂。

  再往前走了一段便来到一处岔路前,许三笑又驻足,向左手边丢出一个纸包,刘枫抬手一枪命中,火光过后,许三笑向那边看了一会儿,道:“那里就是死门了,八门中有三门是虚的,现在就剩下开门和生门了。”说着往右一转,再丢出个纸包。刘枫依旧一枪打中。

  火光一闪而墨,光亮却并未消失,前方甬道尽头处出现一道弯儿,光辉便是从那道弯儿的里边发出的。许三笑精神为之一振,道:“找到了,那里有光,肯定是阵眼的光源,估计散发致幻水雾的地方也在那里。”

  宽敞的三层石洞内,正中隆起一块巨石,一枚绿莹莹的夜明珠正绽放豪光,巨石中心处有一片小水洼,不时发出咕噜声,白色的雾气从气泡中冒出来,散发着淡淡的臭鸡蛋味。

  许三笑闻了闻,道:“果然是这么回事,这气体里含有微量硫化物,吸入多了便会产生幻觉。”回望来路,再看这阵眼,不禁由衷慨叹,布置下这个阵势的人真实一位学究天人的阵法大家,这个阵被破,其实是输给了六百多年的时光和左道一门千年的积累。

  走过去将那颗夜明珠拿起,只见这珠子莹白透亮,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入手处极为光滑。不禁赞叹道:“真是稀世珍宝啊。”转手递给何问鱼,笑道:“送君夜明珠,光可鉴我心。”

  许三笑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钱叫爹,笃信诗仙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出手向来大方。这颗夜明珠匹世罕见,堪称稀世珍宝,但在许三娃子心中却不及神仙姐姐一个微笑来的珍贵。

  何问鱼虽然已经修行有道,对金钱也不看在眼中,但身为女子,在这稀释珠宝面前却是出于本能的怦然心动。从许三笑手上接过明珠,心中微微感动。当着刘枫的面不好多说,只是微微点点头。

  三人在石洞中四下搜寻一圈,再无别物。许三笑道:“估计王重阳留下的典籍都在第一层放着呢。”

  刘枫一路过来多次大显身手,想到这让马二龙束手无策的七煞宝阁如今只剩下两层,不禁豪情顿生,道:“那还等什么?接着往下走啊,好东西肯定都在下边呢。”看了一眼何问鱼,笑道:“管他归谁呢,开开眼界也好。”

  许三笑与何问鱼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沿着墙壁转了一圈,寻到进入下一层的入口。三人全神戒备,许三笑果断的按动机关。门户静悄悄的洞开了。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许三笑被吹的激灵一下,顿时面露喜色,有风就意味着空气流通,便很可能意味着这里是通往外界的!

  何问鱼往里看了一眼,黛眉微蹙道:“这里怎么这么宽敞?”

  许三笑示意刘枫把气炉灯拿过来,举着灯向里照,只见深邃宽敞的通道与其说是甬道,不如说是一条马道。寒风从宽敞的通道吹进狭窄的石门,风速陡增。许三笑仔细嗅了嗅,风中夹着草木清香的味道,这里果然是与外界相通的!

  当下,不再犹豫,一马当先走了进去。一路试探前行,竟走了许久都没到尽头。长长的通道里,寒气森森,但只是单纯的冷空气,三人体魄健旺,都没觉得冷,反而因为这空气中的味道带来的希望而极为兴奋。

  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三人沿着通道一路走,最终来到一片开阔的所在。

  “啊!”何问鱼眼力最佳,四下看了一圈,最终发出一声惊呼

  刘枫也看傻了,直愣愣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好多金子。”

  眼前的情景太过震撼,让向来以粪土视金钱的许三娃子也有些傻眼。只见这片宽敞所在里,遍地都是金银器皿,四处珠光宝气。一米多高的金佛造像就有十几座,许三笑纵然不识货也知道这里头的东西至少都在六百多年以上。

  三人毕竟都不凡,在经过最初的震撼后,都稳下心神。何问鱼凝重道:“想不到第二层里什么厉害布置都没有,只有这些金银珠宝和古董珍玩,你们看这些器皿和造像的形制,充满了印度风情,估计当年郭侃劫掠西亚,私藏下的宝贝都在这儿了。”

  刘枫惊叹道:“狗日的,这得劫掠多少城池才能弄到这么多金银珠宝。”

  许三笑神色不变,道:“这大概就是世间最厉害的布置了,面对这样一笔巨富,你们说这世上还有几个人会对下一层有什么感兴趣?”

  何问鱼也意识到不对劲儿,奇怪道:“这四周没有通道了,那些新鲜空气是从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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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二章 拉贾斯坦邦的耗子  小人晤

  七煞宝阁的第二层内极为宽敞,其中竟堆满了充满西亚风情的金银器皿,古董珍玩。石洞的四周,竖着十八尊造型古奇,一米多高的金佛造像,螺发右旋,曹衣出水,从塑造风格上便不难看出年代久远。这十八尊佛像各具形态,有的指天划地,有的怒目金刚,有半男半女,有半人半鱼,有多手多脚,有狮身人面,奇形怪状不一而足。

  许三笑纵观整个石洞,唯有这十八尊金佛造像最为可疑。

  当年郭侃西征,兵至喀什米尔,不战而胜。蒙元铁骑所过之处如蝗灾过境,不知劫掠了多少北印度的精舍奇园富商大贾。这些造型精美奇特的佛像的来历大抵于此。

  何问鱼是宗教办的副主任,对于所有在华夏境内有重大影响的教派的历史渊源无不一清二楚。一眼便认出这些佛像都是来自印度的历史文物。

  “印度从从吠陀时代开始有了神的概念。从吠陀里引申出了专门讲哲学的一些经文,统称《奥义书》。叔本华说:《奥义书》是人类最高智慧的产物。从叔本华到后来的雅斯贝尔斯到海德格尔、尼采,他们都受过《奥义书》哲学的影响。《奥义书》的核心概念实际上有两个,‘梵’和‘我’。‘梵’是宇宙精神,‘我’是个体灵魂。”

  何问鱼指着其中一尊指天画地的造像说道:“在印度的神话体系里,佛是觉者,却不是最大的神,据考印度的佛共有三十二相,这是唯识派鼻祖释迦牟尼佛,也是对咱们华夏佛文化影响最深刻的一尊佛,他认为宇宙精神和个体灵魂在本质上是同一的,所谓众生平等说由此衍生,这个观点有点像中国古代的天人合一。”

  许三笑心有所感,道:“从古至今,人类修行进化的方式便有内修和外修的区别,外修格物了解宇宙万物,又可分作科学派和唯心派,科学派钻研物理现象,根据自然规律物理的特性发明和制造各种物件方便生活,提升人与天地自然和其他人对抗的能力;唯心派利用一切可用的自然现象制造神迹,驾驭心灵操控世界。”

  何问鱼道:“这是西方的主流哲学。”

  许三笑又道:“内修以认识自我为主,又分作武修和道修,习武者通过强化自身肉体的方式了解和应用自身的潜力,最终达到与宇宙万物形成共生和谐统一的目的;而道修却是从强化精神入手,增强自身精神意志,也就是修本命,自我便是神,用各种方法提升自我能力,外功如杂道的服紫河车,正宗的炼丹,左道的奇药,内功如服气养丹,修房中术等等。”

  何问鱼道:“小弟,你看的透彻,其实万法归宗,古今中外的道理无不是相通的,修行到了一定层次,内既是外,外既是内,印度的瑜伽行派就是内外兼修的,小李燕的姑姑便是这个门派里的大行家,对印度文化有很深研究,我曾向她求道,听她说起过许多关于印度北部的北传佛教瑜伽行派的修行方法和历史典故,如我没有看错,这十八尊金佛正是印度北派佛教镇派之宝,三十二造像中的十八尊。”

  许三笑道:“这十八尊金佛的位置摆放的很有讲究,这么多金银珠宝放在这里,按说不该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我想如果有什么措施,肯定跟这十八尊金佛有关,而且这第二层石洞目前看是密封的,可刚才咱们在通道里的时候却明明感受到了空气流通,这石洞内的景观一目了然,如果说有什么一眼看不到之处,便只剩下这些佛像的背后了。”

  刘枫自告奋勇,道:“我去看看。”

  许三笑摆手阻止,道:“你身上的火器都是远距离武器,凑到跟前万一有什么情况不易做出反应,还是我去吧。”

  何问鱼迈步上前,道:“你还能比我更快吗?”说着,来到那尊金刚横眉怒目而视的金佛近前,探手一推,回眸道:“能动!你们躲远些。”

  许三笑担心她有危险,刚想让何问鱼回来,打算用绳子拉动金佛,那边何问鱼已经发力推动佛像。

  怒目金刚佛被挪开,果不出所料的露出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洞来,何问鱼低头往里看了一眼,道:“没有风声。”

  话音刚落,突然,从洞里传出一阵细密的骚动声,一头小兽速度极快从洞里钻出来,何问鱼一见到便本能的叫了一声。

  第二只,第三只••••••竟是一群黑毛红眼的大耗子。

  何问鱼一开始慌乱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赶忙将金佛挪回原位。

  就这么一眨巴眼的功夫,已经黑压压钻出来一大片。

  刘枫本来端枪全神戒备,这会儿却不知不觉放下枪,傻傻看着,惊讶道:“这是什么耗子,怎么这么大个?”

  许三笑看了一会儿,道:“这是印度拉贾斯坦邦黑鼠,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几种老鼠之一,咱们之前在风梢儿蛇肚子里发现的估计就是这东西,那些火蚁的食物来源多半也是它们。”

  何问鱼虽然见多识广,但似这么大一群耗子却也是生平头一次见到,已经跳上金佛肩头,焦急叫道:“你就别卖弄见识了,快想办法把它们弄走。”

  许三笑嘻嘻一笑道:“这个简单,我身上有黄虎的味道,你过来抱着我,保证没有耗子敢靠近。”又道:“你其实用不着怕它们的,这种老鼠跟一般耗子不同的,它们在拉贾斯坦邦又被称作神鼠,有一座庙里养了几万只这玩意,跟人同吃同睡都没问题。”

  何问鱼站在金佛肩上不肯下来,叫道:“去你的吧,耗子是杂食动物,饿极了什么都吃。”

  许三笑走过去,趟过满地的金银器皿,来到金佛下,四周的老鼠果然畏惧黄虎的味道,争先躲避如潮水般分开,许三笑抱住何问鱼双腿,双手将她托在怀中,笑道:“你看,我没骗你吧,这种老鼠天性温驯••••••”

  正这时,刘枫突然怪叫一声,道:“我操,怎么奔我来了。”

  只见几百只耗子组成老鼠兵团向着刘枫冲去,刘枫见势不妙,赶忙顿身扎紧裤腿,抬脚将冲在最前边的一只老鼠踩死。后边的老鼠们立即跟上,竞相啃食死去的同伴。刘枫足下不停,一阵猛踩,不大会儿的功夫,遍地死耗子,后面活着的耗子则纷纷扑向同伴尸体。

  此情此景,宛如人间地狱,看着便让人心生恐怖。何问鱼堂堂圆满大宗师,心意近乎神道的大高手,此刻却如小女生一般,紧紧挽住许三笑的脖子,把头埋在许三娃子肩头里,看也不敢看。

  许三笑叹道:“这可真是人为财死鼠为食亡啊。”

  这耗子虽有几百只,但毕竟不是什么强大的生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刘枫踩死了一多半,剩下的耗子吃了同伴的尸体填饱了肚子,便不再向刘枫进攻,各自散去了。

  何问鱼听不见叽叽喳喳的动静,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许三笑在她臀上轻拍两下,笑道:“乖,这些耗子都被神勇无敌的小枫哥消灭了,快下来吧,再抱一会儿,我得跟你回三层‘单独谈谈’了。”

  “刚才这些耗子冲出来时,只有微弱的气流随之而出。”何问鱼从许三笑怀中下来,脸儿红红的,赶忙岔开话题说道:“这些金佛排列在这里,很可能每一尊后面都有个洞,这个洞至少没有足够容得下一个人的出口。”

  刘枫往背包里捡了一条镶着鸽子蛋大的蓝宝石的金项链,又去找其他便于携带的宝贝。许三笑道:“老刘,瞅你那点出息,咱们要是能找到出口,这些东西你不嫌沉带多少都行,要是出不去,你塞包里多少宝贝有个屁用。”

  刘枫头也不抬,道:“找出口是你们这些高人的事情,我是个俗人,先干点俗事儿,免得一会儿找到出口时耽误行程。”

  经历了这么多历险,许三笑和刘枫之间已经不只是感激和报恩的关系,更多了一种兄弟情义。向来对许三笑持敬畏态度的刘枫当此绝境,也有心情开起玩笑来。

  只有绝境中才能见英雄本色。

  许三笑点点头,道:“那你慢慢塞吧,准备好了,我可要推开下一尊佛像了。”

  许三笑来到狮身人面那尊佛面前,学着何问鱼的样子发力一推。

  果然,这尊佛像的背后也有一个洞,许三笑站在洞口,寒风扑面而来,不禁惊喜道:“出口在这里!”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隆隆之声从洞里传来,何问鱼感觉最敏锐,颜色一变,叫道:“快堵上洞口,是水声!”

  许三笑已经在奋力将金佛拉回原位,这金佛脚下有凹槽状的轨道,只能横推不能竖倒,而且与洞里放水的机关相连,金佛归位,这瀔水便断了源头,流下来顺着金佛背后的缝隙渗出,并未造成多大破坏。长出一口气,道:“真他妈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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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卿本佳人,何以为贼  

  许三笑心有余悸,看着何问鱼和刘枫,问道:“咱还找不找进下一层的路了?”

  刘枫举着塞满的背包,道:“这一包宝贝,在这里就是累赘,出去了才是财富,死也得找下去!”

  往前可能是出路,更大的可能却是死路,这里边机关重重,十八尊金佛,每一尊后面大概都有一条通道,许三笑也推算不出哪一尊才是进入第一层的门户。已经开启的两道门户里,分别是饿鼠和冷水。谁能保证再开一道门会出现什么怪东西?

  何问鱼这会儿心绪已稳定,她是修行入道的人,心意坚韧,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九头牛也拉不回。神色坚决的说:“连着破了几道难关才到了这里,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很好,你们两个都没被吓住,那咱们就继续找下去。”

  何问鱼抿嘴微笑道:“你要是有别的办法走出去,我宁愿放弃重阳祖师的手稿。”

  刘枫自告奋勇道:“这第三尊佛像由我来选。”说罢漫步来到那尊半人半鱼的金佛近前,横着一推。

  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刷的一下,一个白晃晃的东西从里边扑了出来。

  三个人都在全神贯注盯着,这玩意冷不丁扑出来,都被吓了一激灵。尤其是刘枫,怪叫一声端枪便要开火。

  许三笑叫道:“别动,没事儿!”

  原来出来的只是一具白骨架。之前一直抵住了佛像后背,金佛被推开后,这东西失去了支撑,向前倒了下来,倒像是扑出来似的。

  何问鱼比许三笑的反应还快,一步来到近前,看了一会儿,道:“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有点像鳄鱼,但牙齿又太小了。”

  许三笑凑过来瞅瞅,道:“几百年前的动物,说不定现在已经绝种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个又大又慢的家伙,抓不住耗子所以饿死了。”把头往洞里探了探,又道:“这个洞的气流也很微弱,看来还得继续,老刘的手气不错,接着来吧。”

  刘枫又来到第四尊金佛近前,刚要推,却被许三笑出言拦住,一指右手方向的一尊佛像,道:“你推一推这个试试。”

  根据在通道内的空气流速估算,这洞内肯定不止一个洞通往未知的外界,否则单个佛像背后的洞窟散出的气流如此微弱,是不可能形成轻风扑面的效果的。室内宽敞,气流进入增加了室内气压,只是效果微乎其微。气流进入通道,大口进小口,空间小了压力自然增大,所以能感受到了,进入第三层的石门口处最狭窄,所以感受也最强烈。

  连着推开三道门,都有微弱气流出来,印证了许三笑的猜测。根据这十八尊金佛摆放的位置,许三笑隐约觉得其中别有玄机。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便有一局叫癸未丁丑一同凶,若逢六合利逃形的布置。含了三奇,六壬,九宫之数。其中诀窍最关键在三九在劫六数相合。

  许三笑据此算计,这十八尊金佛的背后,大概有六条路是通往某个未知的外界的,但只有一条能下达七煞宝阁的第一层。十八尊金佛意味着十八条通道,三一之数必有六,许三笑让刘枫改推的佛像正在之前已被推开的怒目金刚佛和狮身人面佛之间。

  这尊佛左手说法印,右手无畏印,神态似笑非笑。许三笑对佛家典籍略知一二,认得这两个手印,无畏印是向外布施,表示能够施于众生勇气和无畏精神,说法印是对内修行,结法于心观自在。这尊佛像所包含的寓意隐隐与道家玄门大而无外,小而无内的至理相通。那郭侃是杂道高人出身,若留下玄机给后人破解,多半也会遵循本门阵理布置。

  刘枫对许三笑敬佩有加,言听计从,转身来到这尊金佛前,刚要推动。

  何问鱼突然说道:“等一等!”

  许三笑和刘枫都不解,一起看着她。

  何问鱼明眸一转,目光投向通道方向,道:“又来客人了。”

  通道里传来脚步声,两重两轻,许三笑也听见了,面色一变,道:“至少有四个人。”

  何问鱼摇头道:“是五个,其中有一个功夫极高,走路无声,再走几步你就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通道里传来马二龙的声音:“何主任不愧是当今女子武道第一人,夜须君不但是东瀛阵法第一名家,也是兴福寺忍者流第一高手,你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外就察觉到他的到来,心意修为果然已在九重之上!”

  声到人到,人影一晃,通道入口处鱼贯而入四个人一个白凶道体。分别是马二龙和一个大汉,另有两名身着忍者服饰的中年汉子。其中一人白面无须,脸上刀痕累累,一双眸子贼亮贼亮,气度非凡可比。

  许三笑打量四人片刻,估计这两个忍者装扮的便是马二龙邀请来的小鬼子。这大汉却不知是何路数,此人身高在两米左右,长的魁伟雄浑,如山似岳,他面貌朴拙,神态憨厚,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黑的深邃白的平淡,许三笑看了一眼,竟想起了李虎丘。不由暗自惊心,四人中以这大汉脚步最沉重,这人要嘛平凡,要嘛便是这四人当中最厉害的。

  马二龙道:“许三笑,不愧是嫡传弟子,老东西太偏心了,左道精髓本领全都传给了你。”微微顿了一下,又道:“我本想着念在同门一场特意进来给你收尸,却没想到你居然能连破三关,来到这里。”说着,四下里看了看,不禁动容。

  进来的四个人里,只有大汉神色古井不波,丝毫不为这第二层中遍地金银所动。其余三人皆倒吸了一口气,虽不至于像刘枫那般心跳增速情绪不稳,但呼吸明显粗重许多。

  许三笑心中骇然,却知道此时此刻怕也无用,一边心念电转思忖逃生之法。一边面色淡然,道:“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我忙活了半天,到最后却要便宜你,一个白凶道体我们便已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这三位,马二龙,你狗日的摆下这么强的阵容,看样子,我们三个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说着话,慢慢走到何问鱼身边,招手让刘枫也过来。三个人站到了怒目金刚佛像旁边。

  马二龙得意的:“好说,许三笑,老子得谢谢你龟儿子,那条风梢儿蛇浑身铜皮铁股连白凶道体都莫可奈何,吐的毒液又霸道无比,老子试了不知多少法子,都没能过得了这第五层。”

  许三笑道:“不管一会儿如何打生打死,来的便是客,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新朋友?”

  马二龙嘿嘿冷笑,道:“自然要让你当个明白鬼。”分别一指身边的两个日本人,道:“右边这位是兴福寺幻术大师足利浪速君,左边这位我刚才已经跟你介绍过了,夜须龙泰君是兴福寺一脉大门圣师坐下首席弟子,也是东瀛阵法第一名家。”

  许三笑一指那大汉,问道:“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马二龙神色一滞,转头对大汉道:“虎子兄弟,你的身份方便说吗?”

  大汉点点头,道:“随便,反正这里的人都已经是死人,谁都不会泄露秘密。”

  马二龙哈哈一笑,并未计较大汉的语病,介绍道:“这位就是山城江湖道上的老哥哥曾铁头的干儿子,山城公安局的副局长孟虎子,许三笑你还不知道呢吧?虎子兄弟这次来山南,除了奉曾老哥之命帮我一把外,最主要是来接替孙军的。”

  许三笑心中一动,深深看了大汉一眼。

  孙军是山南省公安厅的厅长兼党委书记,位高权重。公安厅长换人的确是大事,但许三笑在意的却并非这件事。

  这人当然不是孟虎子。在蓉城那晚,许三笑亲眼见过孟虎子与保利刚切磋技艺,知道那位孟副局长的样子,二人的体魄极为相近,但模样却有很大差别。孟虎子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而这条大汉却跟李虎丘一样,如面罩迷雾,总给人难以把握的感觉,看着很年轻,却又似乎历经风霜。

  大汉道:“你就是许三笑?”

  许三笑凝重点头,道:“你是孟局长?”

  大汉更正道:“现在你该叫我孟厅长。”

  何问鱼看着大汉,心中惊讶更胜,她也没亲眼见过大汉,更不认识孟虎子是谁,但却看得出,眼前的大汉武力之盛匪夷所思,她听过孟虎子的名头,在宗教办有一份国内特别人物的名单,有几个是只闻其名而没有图像资料,其中孟虎子的大名在列,但并不是被监视的那一类,而是必要时可以申请帮助的合作对象。想到这儿不由微微蹙眉,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大汉抱拳道:“何主任,你好,我不过受人之托来这里找些东西,却没想到这次的南山之行竟会有这意外之喜。”说着环视一圈,道:“这里的东西估计不下百吨,能做很多事情。”

  许三笑暗自思忖着,这大汉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又为何要冒充孟虎子之名来到这里?

  什么受人之托,意外之喜?江湖越老就越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从孟虎子调到山南来,到李虎丘突然现身蓉城从自己身边带走李燕。之后是信义堂跑到歇马镇这兵家必争之地来囤积军用物资;许三笑隐约感到这些事情的背后似乎藏着一个大局。而且是与自己有关的。

  这个大汉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许三笑心中隐隐把握到一些端倪,试探说道:“这位老兄,你我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如果跟这件事没多大关系,我劝你最好别跟马二龙他们搅合到一起,否则后果很难预料。”说着,将手按在身旁关老鼠的怒目金刚佛像身上。

  这大汉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马二龙等人,道:“小子,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招呼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许三娃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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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四章 如潮猛鼠,盖世虎威  

  许三笑果断推动怒目金刚佛。

  在许三笑推动佛像时,马二龙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刚要阻止,偏偏这个节骨眼,那大汉撸胳膊挽袖子,比比划划的要上前交手,他轮动的胳膊说巧不巧的正好拦住了马二龙。

  一眨巴眼的功夫,山洞内充满了嘈杂的鼠叫声。黑色的老鼠如山洪暴发,从洞里连滚带爬争先恐后的钻出来。气势汹汹,何问鱼下意识的抱紧了许三笑的手臂。这条由老鼠形成的洪流顷刻间便将许三笑三人围在当中,却是围而不攻。一只只在那啄嘴挠耳,围在许三笑身前一米远的距离外,吱吱叫个不停。

  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当鼠群发现山洞内还有别的人时,立即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就像一条黑色潜流,疯狂无忌的扑向马二龙四人和白凶道体。

  这不是几百几千只,而是几万只甚至更多数量的黑毛大耗子,一只只瞪着血红的双眸,瘪着饥饿的肚子,不顾性命的向着马二龙等人发起冲锋。而马二龙一行个个不凡,纵然此情此景生平未见,却也不至于因此慌乱。

  马二龙一甩手中拂尘,扬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机关呢,原来不过是一群黑耗子,你就想凭这破玩意逃过一劫吗?”

  他的话音刚落,跑在最前锋的耗子已经冲到了他脚下,他轻轻抬脚,重重落下,从容的解决掉了这只耗子,第二只紧跟着冲到了他脚前,马二龙手上拂尘一扫,面前十几只耗子登时被扫的肠穿肚烂。原来,他手中的拂尘是用精钢柔丝做的,这一下有百十斤力道,那些耗子哪里受得了。

  许三笑冷眼看着,道:“马二龙,你得意的太早了,当心蚂蚁啃死象。”

  洞窟里,黑乎乎的耗子不但没有见少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多。甚至体型越来越大,最大的已经跟成年兔子的个头差不多。但不管多大的耗子,都不敢靠近许三笑身前一米左右的距离。一只只奋不顾身玩命的扑向马二龙等人。

  马二龙四人都非一般人物,一时半会儿的还能抵挡住,尤其是那大汉,始终负手而立,任凭那些耗子爬到他身上,他不打也不抵挡,只是爬上来多了时便把肩头一抖,浑身的耗子立即被震的四处乱飞。

  而那两个日本人则是以夜须龙泰为主,此人不愧是兴福寺一脉头号忍者,一把雪花倭刀耍的漫天飞雪,形成一片绵密的刀幕,将所有靠近的耗子统统斩杀。刹那间血腥遍地,鼠肉横飞。

  唯一可虑者反而是许三笑视作头号强敌的白凶道体,这巨大的家伙浑身散发着血腥气,吸引了最多的耗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浑身爬满了饥饿的老鼠,这家伙智商几乎为零,有耗子咬他,他便甩手拍打耗子,一拍便是一张耗子肉饼,搞得浑身腥臭血肉模糊。

  马二龙把他看做身边的护身符,自是不肯让他受到鼠辈欺凌。一开始还想帮白凶道体抵挡一二,但到后来,从鼠洞里钻出的耗子越来越大,穿蹦跳跃动作越来越敏捷,他也渐渐自顾不暇,只好放弃帮助白凶道体,自顾着挥舞铁拂尘抵挡猛鼠的进攻。

  白凶道体号称金刚不坏,而这耗子的牙齿则被誉为大自然界里最无坚不摧的牙齿。就算是最坚硬的花岗岩上,它们也能咬出洞来。纽约的电缆,费城和巴黎的铁塔都曾经在它们的嘴角边崩溃。现在最结实的防御遇上了最狠的牙齿,结果如何呢?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白凶道体已化作白凶骨头!那些挂在他身上的血肉,统统被吃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的耗子们,嘴角还挂着血肉,腥红双眸就又盯上了剩下的四个人。

  这些耗子太凶残了,马二龙这才意识到危险,叫骂着:“许三娃子,你他妈给老子等着••••••哎哟!”一只特大号的耗子,趁着他说话时动作有所松懈的空当,踩着其他耗子,腾空一跃跳上了马二龙的肩头,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扯下一大片血肉来,登时鲜血飞溅,染红了马二龙的胡须和衣襟。

  日本忍术大高手还在挥刀不止,刀幕丝毫不散,任凭群鼠如何前赴后继,这家伙安然依旧。但老鼠实在是太多了,他砍这么半天也不过杀了千把只,十倍百倍的耗子还在后面鼠视眈眈,势要将这两个东洋鬼子留在肚子里。

  四人当中,唯有那冒充孟虎子的大汉,从容而立,多少耗子爬到身上都不理会,只消轻轻一震,那些耗子便纷纷被抖落。

  何问鱼这次没有再胆怯,一直冷眼旁观,越看心越惊,道:“这人看似静止不动,其实浑身一直在以一种高频的速率震动着,所以这些耗子尽管爬到了他身上,却只能拼命的稳住身形,连下口的机会都没有。你看他的衣服,到现在仍旧完好无损。”

  许三笑自然不如何问鱼看的真切,却也知道这大汉现在只要想过来,便是前边当着一座耗子山也没用。

  马二龙毕竟只有一只手,他也不是习武者,尽管体力胜过常人许多,却终究有限,这会儿手臂开始酸麻,眼看大汉从容不迫,心中又惊又喜,惊讶这个孟虎子的功夫之高匪夷所思,喜的是这人是自己一方的。赶忙叫道:“虎子兄弟,请你快过去把许三笑那小辈抓来,他的贴身兽兵是华夏祖猫,气息可降百兽,只要站在他身边一米以内,便可无恙。”

  这狗日的跟许三娃子是同门师兄弟,自是知道黄虎的底细。

  许三笑闻听此言,不禁暗凛,只怕那大汉依照马二龙的指示真过来擒拿自己。这家伙的功夫太高了,许三笑不知他跟李虎丘比谁更强,但至少何问鱼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大汉神威凛然的目光突然瞟了过来,许三笑被他看得一阵胆寒,忽然发现这大汉竟向自己挤了一下眼。接着叫道:“好!”

  光说好,腿却不动地方。

  许三笑心头一松,暗道,只要他不出手,剩下三个不逃跑最终就得被这耗子啃成骨架。

  此刻耗子们还只注意正面进攻,并未形成不可逾越的包围圈,凭着马二龙和两个东洋鬼子的本事,还有机会离开。

  一面是满地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一面是铺满整个山洞,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耗子群,人为财死还是壮士断腕?马二龙向来果决,在他心中财富固然重要,却不如老命宝贝。他还有雄图大志未实现,他还要一统左道,他还要趁着当今天下黑白颠倒正邪难分的乱乎劲儿谋一番大业,这些钱固然如孟虎子所说,可以做很多事,但是能做再多的事情也得要有命做才成。眼看孟虎子似乎自保有余,却也无力回天,他便也顾不得许三笑和这满地宝贝了。

  “风紧,扯呼啊!”马二龙摆动拂尘,且战且退。

  这句黑话是势头不妙大家快跑的意思。但两个小鬼子哪里听得懂啊?

  “马桑,不要跑,看我来擒住这小子。”

  马二龙眼瞅着那洞窟里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更大的黑耗子,不禁焦急叫道:“夜须君,别逞强了,快跟我走吧。”一边说着,一边退走,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夜须龙泰制造出的刀幕绽放着绚烂的华彩,水泼不进,风吹不透,耗子们更是不能靠近。面对这遍地财宝和数不清的稀世文物,他们就算能走也不愿意走。不但不走,反而还开始一点点向着许三笑三人迫近。

  这小鬼子的功夫未必及得上何问鱼,但他手中有宝刀,似这么抡圆了,老鼠肯定是不能靠近。何问鱼不敢离开许三笑一步,根本无法跟他交手。眼看着这家伙右手长刀左手太刀,护着同伴一点点逼近过来。

  那大汉仍旧站在原地不动,这时突然喝问道:“许三娃子,你害怕不害怕?”

  许三笑眼瞅着小鬼子一点点迫近,心中还是有一点担心的,但见那大汉站在老鼠最密集当中,浑身四周都是体型硕大,牙齿森白的红眼大耗子,而他却凛然不惧,谈笑自若。只这份胆略豪情便让人好生钦佩。许三笑不肯示弱,叫道:“我怕他狗日的个球!你看我怎么一把火烧了这两个狗日的,然后咱们是战是和再定夺。”

  大汉哈哈笑道:“好小子,死到临头嘴巴还这么硬,看来果真有股子混不吝的劲头儿,难怪有人说你年纪不大却算得上一号人物。”

  两个鬼子还在靠近,夜须龙泰阴嗖嗖回眸扫了大汉一眼,手上加紧,继续向许三笑逼近。原本二十几米的距离,此刻已经只剩下不到七八米的样子。许三笑看着光华缭绕的刀幕,不在乎的问道:“哦?你听说过我?”

  大汉却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了。

  两个鬼子已经逼近到近前三米远的位置,许三笑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包须弥净火。眼中流露出狠色,心中暗道:狗日的,还越来越来劲了,老子就不信你这刀法真能达到水泼不进的境界。刚要把手中最后一张牌丢出去,忽听何问鱼在耳边柔声道:“别急,这夜须龙泰的刀法没乱,你现在丢过去最多烧死一群耗子。”

  许三笑道:“那咱们就退几步,再累累狗日的。”

  何问鱼道:“没见过你这么坏的。”

  许三笑虽然身上有黄虎的味道,让鼠群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他想要移动,却也并非易事。动作快一点,让一只老鼠贴身靠近,哪怕只咬破一丁点,其他耗子便会意识到这个充满天敌味道的家伙是个纸老虎。所以许三笑也只能一点点挪动步子。

  夜须龙泰的刀幕靠近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三笑却不敢丝毫大意,只能保持着一个速度退却,距离正一点点被缩小。眼看夜须龙泰如果不是为了护着足利浪速,此刻只需一下高高跃起,便能跳进己方三人所在的圈子。到那时,谁还能阻拦这狗日的?

  刘枫已经几次举枪要射击,都被许三笑死死拦住,枪声一旦响起,很容易让这些老鼠失去理智,到那时可就彻底是死路一条。眼下,只有等待时机,投出最后的须弥净火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许三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儿,须弥净火粉攥在手中,只等刀光出现空隙的刹那了。

  机会真的出现了,突然,刀光微微一滞,夜须龙泰狰狞的目光已经近在眼前,许三笑顾不得真伪,抖手便将须弥净火粉丢了出去。

  老子死可以,但不能憋屈死。

  须弥净火粉,一抛出去,夜须龙泰刀光中的破绽便消失了,果然是一计!

  夜须龙泰耳目聪灵,早看出许三笑还有最后一手,所以尽管有机会跳进许三笑身前一米处,他却仍隐忍不发,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许三笑出手。许三娃子是幻术大师,不是千锤百炼的武道大宗师,这种生死考验时刻,当然不如夜须龙泰更沉得住气,对局面的把握更准确。

  将最后一张牌打出去之后,许三笑一把将何问鱼抱起,劈手抓住刘枫的肩头,拔足便往外跑。耗子们潮水一般退却躲避天敌的味道,但许三笑的动作太快了,耗子又太多,拥挤到一起时,接触已必不可免。眨眼间,便有几只耗子慌不择路,爬到了许三笑身上,被何问鱼不顾恶心和恐惧打飞。与此同时,何问鱼从许三笑肩头上挣扎下来,拳打脚踢,片刻间便将接近到三人身边的耗子驱逐出境。

  夜须龙泰和足利浪速追了上来,足利浪速这时候才亮出底牌,他身上带了一把机关伞,撑开一按机关,伞头处喷出蓝色的火焰。长长的火舌一扫,便有一群耗子被烧死,焦臭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尽管耗子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但一时半刻还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夜须龙泰需要恰恰就是这一时半刻。刀幕突然脱离了足利浪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许三笑他们袭来。

  那大汉突然说道:“许三娃子,这时候你还不说出下到第一层的方法,小命恐怕难保!”

  许三笑嘿嘿冷笑道:“老兄,你若听过我的名字,便该听过我的为人,你觉着我像会对这小鬼子低头的人吗?”

  夜须龙泰怒喝道:“八嘎!”手中长刀划出一道美丽光弧,扫净了四周的耗子的同时,人随刀起,人刀合一向着许三笑三人猛劈下来!

  许三笑心道不妙,何问鱼吃了没兵器的亏,同样无法招架,她此刻倒是可以躲避,但让她在这个时候抛开许三笑独自逃离,却哪里肯?

  这一刀绝情绝性势不可挡!

  刘枫的枪终于响了,但正如许三笑预料的那样,他根本没机会打中这小鬼子的要害,射向头部的子弹都被这一刀诡异的轨迹斩落,射向身上的,人家却是理也不理。夜须龙泰腾身半空,这一刀仍旧义无反顾的斩了下来。

  便在此时,身旁大汉所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哼~~~~

  整个山洞竟为之一振,嗡的一阵回音过后,满地耗子齐翻身蹬腿。半空中的小鬼子竟把持不住身形,凌空喷出一口血来,跌落在鼠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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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忘本迷源,随声逐色  

  声打之术古来便有。普曜经中记载:譬如狮子吼,诸小虫怖惧,畅佛狮子吼,降伏外异学。说的是狮子一声怒吼,可令百兽伏毕。赞美的是一位藏于塔中的佛家大德,诵经渡人降服恶鬼毒龙的故事。

  无独有偶,明代大儒王阳明一生文武双全,年轻时曾在阳明洞中炼气修身,学习道家导引术。平叛宁王时,王阳明随军为司马,于某夜炼气有所得,充盈而不可宣泄,中夜之时,长啸军中,万军皆惊 。

  一贯道山西大掌柜,形意大宗师薛某曾说,功夫到了,隔空声打皆可伤人,说起来玄奥难解,但我练到了你没见到而已。

  大汉一声闷哼,声震洞府,满地的耗子被震的翻身蹬腿儿,飞身挥刀欲斩许三笑的夜须龙泰被震的凌空喷血倒地。这一记声打威力无俦,主要针对的便是夜须龙泰,所以他也是受到影响最直接的一个。

  剩下的几个人当中,小鬼子足利浪速的体力是最弱的,被震的气血翻腾晕头转向。接着是刘枫,也被这一声震的摇摇晃晃。许三笑没练过功夫,但因为经过几次机缘,体力雄健不逊化劲名家,所以只是气血微震荡了一下。而何问鱼则是安然无恙。

  这石洞中气血最弱的还是这些耗子,被这一记声打震翻了一地。

  许三笑走过去将怒目金刚佛推回原位。

  局势发生逆转,许三笑意识到已经没有必要再依靠这些耗子对付敌人,剩下的大汉若是敌人,再多的耗子也指不上。

  这大汉一吼之威竟威猛若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把刘枫惊讶的几乎不能自持。目瞪口呆看着大汉,“老兄,你这,这是戏法还是什么狮子吼一类的绝学?”

  何问鱼已经略约猜到了大汉的身份,在一旁说道:“这是功夫里的声打!”

  声打?许三笑心念一转已明其理,左道之术里有一门影响别人jīngshén意志的秘术,也是以声音为主要传播手段的。不过用声音把一个武功高手给打吐血,还顺带着震翻一地耗子,还是有些太匪夷所思。

  何问鱼道:“功夫练到了最高境界,还有神打,跟你们这些歪门邪道练的摄心术差不多,只是更直接,直接用眼神打人。”

  许三笑一下子想起了李虎丘,额首道:“这个我见识过,李燕她爸爸曾经用一个眼神就让我心率不稳,当场吐血。”

  何问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了一眼通道方向,道:“马二龙跑了,估计跑不了多远,我现在去追他。”

  许三笑赞同道:“我和老刘跟你一起去,这次说什么不能让这老小子再溜了!”

  三人说着刚要动身,一旁的大汉却出言阻拦,道:“何主任等一下。”

  对方太强,何问鱼不得不给这个面子,驻足看着大汉。

  那大汉道:“我来这里虽然有个人目的,却是代替的一个朋友的身份,我的这位朋友的义父曾经欠马二龙一个人情,来之前我答应这个朋友留马二龙一命,所以想请何主任给个面子,这次先放他一马。”

  大汉说罢,身子一晃,身如鬼魅,横身拦在通道入口前。

  许三笑从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杀人算起,从未有过一刻像此时此刻这般渴望宰了某个人。这马二龙已经成为许三娃子眼中的钉子,肉里的毒刺,不除不快!但想归想,有句话叫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这大汉说的很客气,但根本没打算给何问鱼拒绝的机会。他就拦在那里,就凭他刚才露的那一手绝活儿,许三笑就断然不能让何问鱼上前与之较量。

  日本人夜须龙泰咳出两口血后终于站起,先前的刀幕耗费了他大半体力,大汉的一记声打又伤了他的心脉,此时此刻,他的战斗力不足五成。却仍倔强的提刀走向大汉。

  大汉轻蔑的看着他,道:“夜须龙泰,你还想跟我交手吗?”

  夜须龙泰以刀拄地站在那儿,唇角溢血,盯着大汉,道:“阁下功夫近乎神技,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兴福寺一脉的荣誉不可轻辱,夜须龙泰身为东亚武神的后裔,只要一息尚存便需战斗到底。”微鞠了一躬,正容道:“请赐教!”

  大汉神色不变,负手在背,从容说道:“凭你也想跟我做武者之争?”

  夜须龙泰怒道:“你可以杀死我,也可以瞧不起我的武道,但你不能侮辱我武士的精神!”

  “武士的精神?”大汉冷哼道:“你扪心自问,自己配谈这四个字吗?”

  “五年前,在日本,京都福康寺一代神道大宗师西玄茂木死于华夏贼王李虎丘之手,被压制百年之久的兴福寺一脉终于得到了重新崛起的契机。”

  大汉慢悠悠说道:“你师父大门野是日本幻术第一人,号称心意如神,但多年来却受到西玄茂木的压制,他与玄门左道的周至柔一直暗地之中关系密切,而当日李虎丘怒下东瀛,其实与玄门陈至阳和周至柔绑了其女儿不无关联,可以说,是大门野间接促成了李虎丘杀了兴福寺一脉的守护神西玄,而大门野对周至柔同样没安好心,早年他与周至柔交流秘术,从周至柔那里听说了这儿的事情,便一直在图谋这个宝藏,勾结马二龙从周至柔那里偷走了藏宝图,我说的可都对?”

  夜须龙泰面色数变,在大汉凛然若神的目光注视下终于颓然点头,道:“事情就是这样。”

  许三笑听出味道来,插言问道:“宫泽野尻和大竹尖长也是兴福寺的人?”

  夜须龙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足利浪速,点点头道:“他们都是枫叶流弥生师叔的弟子,跟足利君一样,学的是幻术。”

  那大汉续道:“你们处心积虑惦记华夏宝藏和王重阳的遗物,为了实现个人的野心,不惜借刀杀人暗算自己的同胞,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我把你看做值得尊敬的对手?”

  许三笑听到这儿,又想起那个被张永宝杀掉的日本忍者来,那人死前曾交给自己一把扇子,转交给福康寺的望月艳佛,据此看来,那人是福康寺一方打入兴福寺内部的人物。想不到这些事的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背景。却不知这两方面跟李虎丘和这大汉所代表的势力又有何关联?

  夜须龙泰惭愧的低下头,在他身后的足利浪速却冷哼一声说道:“当年高一鹤东渡日本,找到我师父寻求庇护,你们想找他报仇,却不敢直接来找我师父,反而是通过手段,利用合众国的人向我们施压才达到目的,你们这样的做法就合乎武士精神吗?”

  那大汉圆眼一翻,看着足利浪速,道:“你倒是机灵,居然猜到了我的来历,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便更应该清楚那件事当中我是没有话语权的,若依着我的意思,早就带人打进兴福寺。”一指夜须龙泰,续道:“老虎只会将狮子熊罴看做对手,你那师父弥生五郎的本事只比他稍微邪乎那么一点,我捏死他不过是反掌之间,狗一样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公平?”

  夜须龙泰听到这儿,头更低了。足利浪速勃然大怒,却在大汉凛然的目光中敢怒不敢言。

  那大汉接着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也不理会二人,自问自答道:“你们把马二龙当成了傻子,却没想过马二龙也把你们当成了利用的棋子,你们双方合作来打开这座宝藏,事成之后你们打算把他一脚踢开,他又何尝没做过这样的打算,否则他请我一个外人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捏死你们两个小鬼子,不只是为了朋友义气,更因为你们当年胆敢收留我大哥的仇人。”

  世事难料,布局的人谁又能保证自己不在别人的居中?许三笑听到这儿,暗自盘算,以马二龙的心性为人,这大汉说的话多半是真的。马二龙与曾铁头有旧,便请他派干儿子孟虎子前来助拳,却没想到这个孟虎子是个西贝货。但这大汉一言九鼎,虽然没帮着马二龙抢夺宝藏,却也兑现了承诺,阻拦自己一方追杀马二龙。这两个小鬼子肯定不是大汉的敌手,却不知他拾掇完他们后会作何打算?这一地金银财宝,任凭多牛的人物,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何问鱼突然插言问道:“这位朋友,你既然是专门来对付他们的,那我们做什么你会干涉吗?”

  大汉一指这遍地金银珠宝,道:“有句话叫见面分一半,你们不会没听过吧?”

  听他的口气却似并无独吞之意,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虽然这些财宝是自己三人历尽凶险找到的,但形势比人强,许三笑心里头早连一半儿都不惦记了。这大汉威猛若斯,若存心独吞,自己跟仙姑姐姐两个肯定不是对手,而刘枫,估计他若再来一记声打,刘枫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大汉趟着老鼠的尸体,向两个小鬼子走去。

  夜须龙泰和足利浪速注视着大汉,目光充满怨毒,就像这些被踩在脚下的死耗子。

  “嗨!”夜须龙泰在大汉如山似岳的压力下,按捺不住爆发了,手中长刀一挥,扫向大汉的脖颈。他已绝望,还想捍卫自己武士的尊严,一心只求速死,这一刀砍出去,完全是奋不顾身的打法。

  大汉却不想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晃身一让,轻蔑的说:“你不过初窥绝顶境界,仗着手中利器而已,还不够资格跟我正面交锋。”说着,头也不回反手一抓,脑后长眼似的精确无比的抓住夜须龙泰的脚踝,猛烈往地上一掴。

  可怜夜须龙泰到死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尊重,被大汉摔成了肉泥,与遍地老鼠的尸体混为一瘫。

  足利浪速眼见同伴死的惨不可言,又怒又怕,此刻怕已经没用,只有奋力一搏。他的手上还有那把机关伞。拧开机括,蓝色火苗伴着毒烟一起喷出。大汉却躲也不躲,探手一抓便拿住了伞前端喷火的位置。反手夺了过去。足利浪速还想再掏身上的法宝,大汉却飞起一腿踢在他当胸,将他踢的腾空飞起,狠狠撞在石壁上,当场毙命!

  大汉出手无情连杀二人,泰然自若,仿佛碾死的是两只臭虫。

  许三笑按捺不住赞叹道:“踢的好!”心里却禁不住在想,这个足利浪速的道行未必不如自己,但在这绝对实力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李燕她爸给自己的标准是能抵挡住不被他从楼上丢下去。听何问鱼的口气,准岳父用眼神伤人的功夫叫神打,比这大汉的声打还高杆一级。退一步讲,假设准岳父与这大汉为同级人物,功夫达到绝顶境界的夜须龙泰几乎被秒杀,道行只比自己高的足利浪速根本没出手的机会。自己要练到什么地步才能抵挡住这等人物?

  大汉转过头来问:“你们不是在找进入下一层的入口吗?

  许三笑看了何问鱼一眼,后者微微点头道:“我听你的。”许三笑知道她是想得到王重阳遗物的。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担心大汉不为金银珠宝动心,却可能为了王重阳的遗物起歹念。她不愿自己冒险,所以才没有说继续寻找下一层入口。许三笑没有正面回答大汉的问题,而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意愿。

  径直来到之前刘枫要推没推的金佛前,横向一推,金佛移位,呼的一下子,一股风从洞里吹出。风中夹着淡淡的石灰味道。许三笑心中一动,石灰是防潮的,这洞里一定有怕受潮的东西。想到这儿,一猫腰率先钻进洞中。

  洞口不大,里边却别有洞天,通道宽敞,空气通畅。何问鱼托着那颗夜明珠与许三笑并肩在前。刘枫提枪跟在二人身后。那大汉也跟了进来。

  许三笑说:“老兄也对我玄门重阳祖师的遗物感兴趣?”

  大汉笑笑,说:“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他硬要跟来,谁也撵不走。

  何问鱼根据大汉的声打绝活儿,对他的来历已有所猜测,若她所料不差,这人虽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却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就怕人心难测,这洞里找到什么特殊的宝物让他动心,要出手抢夺。这人敢跟着兄长在京城杀人放火,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想到这里,打定主意,如果真有那样的东西,便劝三笑让他拿走好了。

  小心翼翼前行了大约三四分钟,前方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处极为开阔的石洞。这里的亮度绝非先前那些石洞可比。许三笑仰首观察,只见圆弧状的四壁光滑,在顶端开凿着几个风眼,光线从那里透进来。在石洞的正中位置,摆着一口金属大缸,封着口,在封条上压着一块小汽车大小的巨石。

  许三笑走到近前发现巨石的一面光滑如镜,上面刻着许多字,写道:活死人兮活死人,风火地水要只因。墓中日服真丹药,换了凡躯一点尘。活死人兮活死人,活中得死是良因,墓中闲寂真虚静,隔断凡间世上尘。

  何问鱼读罢,道:“这是重阳祖师的留下的偈语。其实说的是太阴炼形修行之术,这太阴炼形之术在周隐遥那个时代分为生死两法,到了重阳祖师这里又分做阴阳双术,全真七圣中唯一女性孙不二,学得一点皮毛传下一门专供女子修行的斩赤龙红莲体术,也号称是太阴炼形术的一种,其实根本未得神髓。”

  许三笑点头道:“这事儿我也知道一些,周至柔留下的典籍里记载,重阳祖师早期修道,曾于南石村挖穴墓,取名活死人墓,又号行菆,自居其中,潜心修持3年。功成丹圆,迁居刘蒋村独自乞食,东出潼关,前往齐鲁布教,建立全真道。”

  刘枫凑过来,围着金属大缸转了两圈,道:“这上边刻了很多鬼画符,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小时候听老人讲,道门中有高人会做聚宝盆,在盆或者缸上刻一些符篆,掐诀念咒想啥就来啥,全是官宦人家的宝贝,最后都分给穷人。”

  许三笑道:“那是江湖把戏,东西其实是事先从官宦人家偷来的。”指着大缸上的图案道:“这上面刻的不是符篆,全真教不崇尚符篆和黄白炼丹之术,这缸上刻的其实是一篇文章。”

  读道:“原夫至道出自先天,太上卓尔立其宗,累圣袭而张其后,灵源妙本,既发而不蒙,出楗玄关,大开而弗闭究天元一气之初”

  随后进来的大汉打断道:“你们是在寻宝的,不是来考古的,光说不练有什么用?”说着举步上前,探手抓住那块巨石。

  许三笑刚要出言阻拦,大汉已经将巨石举过头顶,所幸他还知道这石头上的字迹意义非凡,总算是轻拿轻放将巨石放在一边。许三笑暗自咋舌的同时,神色凝重的看着这口大缸。此缸是用金属造就,又在上面压了这么大一块巨石,肯定别有深意,里边指不定藏着什么可怕的事物。

  何问鱼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面色陡变,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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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绝地之争  

  缸里装着一个人,红发黑肤,骨瘦如柴,但绝非干尸那种毫无生机的枯瘦死寂。最可怖的是这个人双手上举,昂着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充满了不甘。何问鱼与之对视的瞬间几乎以为这是个活人,一下子想到了被耗子啃成骨架的白凶道体,不禁激灵打了个寒战,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叫。

  许三笑抢步过去,见此情形也不禁吃了一惊。

  那大汉个子太高,不必过来便看清楚缸内的情形,沉声道:“这玩意生机已绝。”

  他的境界深不可测,做出的判断自然是最权威的。

  许三笑过去将缸中人拉了出来,竟是一个浑身肤色黝黑的小男孩儿。浑身散发着药香,盘坐在缸里,不知死去多少年,拉出来之后仍旧保持着盘膝姿态,身上的皮肤富有弹性,宛如生人一般。

  何问鱼黛眉紧蹙看着,道:“这里的环境并不具备形成干尸的条件,这具尸体怎么会保存了这么久?”

  许三笑一声不吭,在黑人小男孩身上按了几下,印证了心中猜测,答道:“太阴炼形!”

  刘枫的一双儿女都是黑人混血,见此情形不由愤怒的一拳砸在金属缸上,骂道:“狗日的畜生!”

  许三笑续道:“如果我没看走眼,这应该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何问鱼稍加思索已明其意,接过话头道:“你是说这个人是活练太阴炼形者,他是活着被摆布成这个样子的?”

  许三笑点头道:“肯定不是出于自愿的,我想会不会是这样,当年郭侃拿到了重阳祖师修炼太阴炼形术的方子,有心借此求道却又害怕失败,便修了这个秘密绝地,捉了这些异族人做实验?”一指那大石,道:“这实验若成功,练习者修成力大无穷的道体,这大石块便压他不住,若不成功,这人便生生被压死在这里。”

  刘枫听了深以为然,愤慨道:“拿这么小的孩子做实验,这狗日的就没有子女后代吗?”

  小枫哥在国外当过雇佣兵,娶了个非洲媳妇,很有些国际主义精神。

  何问鱼道:“这件事发生在六七百年前,在那个时代根本不存在种族歧视这个概念,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才是主流正道,在郭侃眼中,摆布这么一个印度裔的小男孩,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许三笑道:“这个印度男童浑身药香,显然已经被药物浸透了,倒也的确算得上一个宝贝。”

  大汉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许三笑将尸体又放回缸内,道:“这里应该不是第一层,还是看看下一尊佛像背后是什么吧,还得再麻烦老兄你把这石头搬回去。”

  一行四人又回到第二层石洞中,许三笑根据三一必有六的规律又选了一尊佛像推开,同样的,又是劲风扑面。端着夜明珠在前,一路又来到一处与之前石洞一模一样的所在。

  石洞的正中,大石压金属缸,无声无息的摆在那儿,四个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

  大汉过去将巨石搬开,大家凑过来一看,又是一个小男孩,相同的姿势和眼神,只是这次换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活灵活现,长的煞是可爱。

  许三笑面色沉重,道:“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孩子也是一个实验品。”又道:“世界各国军方都在搞生化实验,却没想到咱们的老祖宗在六七百年前便开始搞了,看起来这又是一次失败的实验。”

  接下来四个人依次进入第三间石洞和第四间石洞都是这般情景,每只大缸上覆盖着巨石,掀开后里边都有一个孩子,样貌特征各不相同。直到第五间石洞里,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同样也有大缸和巨石,所不同的是巨石放在一边,大缸里空空如也。四个人遍寻石洞内,竟没有任何发现。

  外面的金佛在位置上,这山洞只有这么一点大,没有密道更无机关,是这个洞里的实验童子还没来得及装进去还是摆好了,实验成功后那个童子跑出去了?许三笑仔细勘验一番后说道:“看样子,郭侃的实验成功了一例。”

  何问鱼道:“何以见得呢?”

  许三笑一指那大石块,道:“之前的几块大石上面都有石刻,这块石头也不例外,你们看这上面的字迹,全都是倒过来的。”

  刘枫意会附和道:“这石头这么大,肯定不容易摆上去,如果是还没摆过的,字迹应该是向上的,只有被人从里边掀翻的石块才会字迹向下。”

  大汉满不在乎的:“这么说来,这山洞里很可能藏着个活了几百年的小妖怪?”

  许三笑道:“这却未必,这个地方凶险层出不穷,这缸里的实验者就算修成了道体,也未必能脱困而走,这么多年下来,要嘛变了白凶,要嘛早不一定在何处化作枯骨。现在还有最后一尊金佛,照道理讲,第一层的就应该在那里,也许这一层留下的疑问的答案也在那里。”

  刘枫一拍背包,道:“事不宜迟,那还等什么呢?早干完活早收工回家。”

  四人回到第二层,许三笑计算出最后一条可能的活路。大汉主动抢过去推开金佛,一闪身,当先钻了进去。许三笑三人紧跟着走进。

  出乎大家意料的,这里边的情形竟跟之前那个完全一样,巨石被掀翻在一旁,石洞里空空如也。几个人遍寻一圈一无所获,只好怀着满腹疑问又回到第二层内。

  看着满地死耗子和金银珠宝,连何问鱼都有些动摇了,剩下的金佛背后有什么很难预料,很担心会再遇上比这些老鼠更可怕的东西。看着许三笑,已有打退堂鼓之意。

  那大汉看着许三笑,说道:“怎么?还打算找下去吗?”

  许三笑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轻视和挑衅,不由铮然道:“找!当然要找下去,岂有入宝山而空回的道理?”

  大汉豪迈一笑,道:“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找到点什么宝贝。”

  许三笑仔细端详着剩下的佛像,根据阵法机理之法只推算出六口大缸来,接下来要怎么找通往第一层的通道呢?许三笑想象自己若是郭侃,会怎么安排?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尊指天画地唯我独尊的佛像上。伸手一指,道:“就这尊了!”冲着大汉说道:“老兄,你不是想看热闹吗?就请过去将这尊佛像推开。”

  大汉瞪着大眼睛,看着许三笑,道:“好,我就听你一回。”过去毫不迟疑的一把推开佛像。

  黑漆漆的洞口暴露在眼前,一道阴风扑面而来,唰的一下,从每个人身边掠过。大汉似毫无所觉,何问鱼黛眉微蹙,许三笑激灵了一下,刘枫则立刻脸色煞白,道:“好冷。”

  许三笑表情严肃,导魂钟已拿在手里,当啷一声,洞里涌出的阴风顿时随声消散。

  大汉笑道:“你这个钩魂的铃铛倒是挺好玩的,居然能吸收这空气里的精神能量。”

  许三笑惊讶道:“能看见?你难道是天眼通?”

  大汉微微一笑,道:“什么天眼通,不过是功夫到了,自然生出了第六感觉,对天地间一切有形无形的能量看的比一般人多些而已。”转身来到洞口前,一低头率先走了进去。

  许三笑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跟着进去,何问鱼和刘枫也紧紧跟上。

  这条甬道出乎意料的漆黑阴暗,夜明珠的光芒也只能照在五米左右的范围,光线再远些仿佛被吞噬了似的。许三笑伸手在墙壁上按了按,手感平顺柔软,肃声道:“这里竟铺满了吸光的材料。”

  甬道很长,大汉走在前边,能看见似的,拐弯抹角处也毫不迟疑,几乎步步无错。许三笑托着夜明珠紧跟着他的步伐。越走越羡慕。黑暗中行走的感觉总是不让人感到愉快,也不知走了多远多长时间,仿佛过了一世纪似的漫长,终于到了甬道的尽头。大汉停下脚步。许三笑凑过来一看,前边已只剩下黑乎乎一面墙。

  借着夜明珠的光辉,仔细寻找了一番,却没找到之前都出现在足下半尺高位置的机关。又举着夜明珠往四周找。

  大汉突然说道:“不必找了,你们推开几步。”

  何问鱼明白他要做什么,赶忙拉着许三笑和刘枫一起后退了几步。

  大汉长吸了一口气,猛然间吐气开胸,挥拳猛击在墙壁上。只听轰隆一声,那墙壁被打开一个大窟窿。

  许三笑托着夜明珠凑过来一看,只见这墙壁足有两尺厚,到了近前一看,才发现门户的位置在侧面,被大汉砸开的墙壁破口处,露出了里边的钢铁机括。

  大汉嘿嘿一笑,道:“管他是不是门户呢,能进去就对了。”说着话,一马当先钻了进去。

  四个人从破洞处钻进未知的黑暗中,许三笑托着夜明珠能照亮的范围也很有限。

  那大汉目力不可依常理推测,率先看清楚室内的情形,惊奇道:“他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许三笑已经注意到墙壁上的油灯,走过去试着用打火机一点,居然亮了,连着点亮了几盏,终于将这里完全照亮。

  只见屋子里布置的美轮美奂,红纱罗帐,红烛高插,一派新人洞房的景观。靠左手边有一张石床,上边坐着两个人,纱帐遮挡,一时看不清模样。中庭位置摆着一石桌,下边躺着个小孩子,在这个小孩子不远的地方躺着另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刀。

  屋子里尽管点着灯火,却莫名的阴森。四个人迟疑着走进来,这才看清楚石床上坐着的是老少一对男女。老男人手边拿着一本书,女的则一脸不高兴。老者长的飘然出尘,仙风道骨。女的则千娇百媚似有万种风情。两个人的样子都栩栩如生。

  刘枫根据屋子里的情形作出判断:“这老鬼多半就是郭侃了,这地上的两个小孩子肯定是从第五和第六两间石洞里逃出去的小孩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又被这老贼给捉回来害死,但这老阴贼也没得到什么好结果,到底也死在了这里。”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但真是这样吗?

  石室内刮起一阵阴风。大汉不以为意,走到床边拾起床上老者手边的书本,回身递给许三笑道:“看看这上边写了点啥?”

  许三笑接过来一看,只见上边密密麻麻用蝇头小楷写了很多字。许三笑一目十行翻看了起来,越看越惊心。

  何问鱼凑过来问:“写的是什么?”

  许三笑凝重道:“可以算是一本日记吧,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年记,这一页便是一年。”

  年记?何问鱼奇怪问道:“你的意思是一年一记?”

  许三笑点点头,合上本子,说道:“老刘,你去看看地上那两个孩子的尸体上缺了什么?”

  刘枫依言过去,将两个趴在地上的小孩子翻过来一看,只见两个小孩的胸口心脏位置各有一个窟窿,里边空空的。

  许三笑道:“这就是了,他们的心脏都被人掏走吃了。”

  刘枫大怒,问道:“是谁干的?”

  许三笑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道:“无论多大的人物,迟早会有与草木同朽的一天,你们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大汉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许三笑道:“你们能想象这两个人其实是青梅竹马的情人关系吗?”

  这两个人虽然坐在一张床上,屋子里又被布置成了洞房花烛的模样,但这老者看外观至少有六十岁以上,女子却还是花信年华模样。说他们是夫妻不奇怪,但若说是青梅竹马的情人,却未免太有些不可思议。

  许三笑介绍道:“这个老者正是郭侃,这女的叫李玉珠,他们的确是青梅竹马的情侣,这本年记上说的是两个人从小到大的事情。郭侃是杂道中人,而这李玉珠却是孙不二的弟子。二人少年时期结识,心心相印不可自拔。但郭侃那时候胸怀壮志,一心要成就一番惊世伟业。终于抛开李玉珠,投身行伍踏上了西征之路。二人从此劳燕分飞天各一方。

  以郭侃后来的所作所为,的确算得上成功了。

  然而,历史的发展有两条道路,一是科技的,一是政治的。人在政存,人亡政灭,当一位主政者离开了政治舞台,他的那些所谓丰功伟绩,基本上也就灰飞烟灭了。郭侃人到中年时意识到了这个道理,幡然醒悟过来,在回师中原的途中,他派人找到了李玉珠。而这李玉珠当时修道已有小成,驻颜有术,旧人见面一如往昔,唤醒了郭侃往日美好记忆,于是二人旧情复燃。

  但这个李玉珠接近郭侃其实是别有用心的,她知道郭侃祖父郭宝玉当年劫掠重阳宫,带走了大量的王重阳手稿典籍,其中有一门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秘术,便是真正的太阴炼形术。李玉珠接近郭侃的目的正是为了这门奇术。郭侃当年的道行极深,在当时已不作第二人想,但对李玉珠却是百依百顺。在大南山中修建这个秘密之地的主意正是出自李玉珠。

  郭侃在她的蛊惑下,强征一万益州降兵修建了这个地方,将大军在西征路上所得的一切宝贝连同王重阳的遗稿都藏在这儿。而后又用毒雾将这一万军汉暗算在盘蛇谷中。之后,郭侃便离开了这里,回到朝廷继续当官,几年以后,郭侃诈死回到这里。打算与李玉珠两个一起双宿双栖。

  李玉珠当时正活练太阴炼形术,却因为方法不当而元气受损,苍老的很快。二人难得终于可以在一起长相厮守,李玉珠却苦于容颜易老,整日里哭哭啼啼。郭侃对她倒是一直容让呵护,但奈何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忽然有一天,李玉珠对郭侃说,太阴炼形术里有一种外练之法,可以帮助自己练成此术,甚至恢复青春。只是做法太伤天和。

  将童男子密封在缸中,强迫其练习太阴炼形术,培养成药人之后,挑选修成道体的孩子,挖取其心脏服下,便可以夺天地造化,成就自己的道体。

  郭侃生平屠城无数,死几个人对他而言毫无压力。为了讨爱人欢心,便一口答应下来。于是,他便命令过去军旅生涯的死忠旧部找来了一些外国孩子。依照李玉珠的法子开始制造药人。经过几次失败的实验,终于成功制造出两个来。

  李玉珠大喜过望,决定正式嫁给郭侃为妻,二人定下在新婚之夜时吃下两个药人的心脏,从此青春永驻长相厮守做一对儿神仙伴侣。

  这两个小药人修成了太阴炼形之术后体力大增,十分不容易对付,郭侃和李玉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抓住。布置好洞房,将两个药人杀掉后取出心脏,郭侃却发现李玉珠在自己的酒杯里下了一种极为厉害的毒物,原来她从未真心待郭侃。这个事实让郭侃痛不欲生,在暗自伤心之余,不露声色的将毒酒倒掉,却悄悄给李玉珠下了另一种可令人永远不朽的毒药。

  李玉珠吃下药人心脏,果然恢复了青春活力。但同时也中了无解剧毒。郭侃从容记下这些事情后,用特殊方法将这里的一切传递给郭氏后人,之后便也服了相同的剧毒。两个人就这样双双毙命。

  许三笑说到这儿的时候,石室内的阴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是阴灵!”何问鱼叫道:“一定是她的!”

  许三笑手中导魂钟当啷一声响起,越响越急,石室内的阴风则越吹越烈。

  大汉神态凝重将刘枫拉到一旁,沉声道:“这股子能量好猛!”

  何问鱼道:“她生前修行有道,已达九重天之上,精神意志本来就超强,死后心存不甘,阴灵不散一念尚存,又在地下养尸地中涵养了这么多年,肯定不容易对付。”

  这阴灵之力却好似无穷尽的滔天洪流一般,来的又快又猛,一会儿的功夫,许三笑的手指已经泛白。奔涌的精神灵力顺着导魂钟疯狂的灌进来,右半边身子刹那间如坠冰窖!转瞬间这股子阴冷又转移到了左边,许三笑浑身挂满了寒霜,却开始阴笑不止。

  一场疯狂的争夺战正在许三笑体内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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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七章 恍若一梦  

  有粮千担也是一日三餐,有钱万贯也是黑白一天,别墅万幢也是睡榻一间,情人成群也是一夜之欢,官再大、钱再多,阎王照样是往土里拖,荣华、富贵、儿孙,终究是过眼烟云。人生苦短,福禄无疆青春永驻的梦想曾让多少英雄人杰痴迷?

  七煞宝阁的第一层里,一切真相被郭侃遗留下的手记揭开。原来所谓郭侃宝藏源自一对疯狂情人的痴心妄想。

  许三笑以导魂钟强收郭侃情人李玉珠的阴灵。但这李玉珠生前修行有道,已达九重天之上,精神意志本来就超强,死后心存不甘,阴灵不散一念尚存,又在地下养尸地中涵养了这么多年,这股精神能量之强,连那无敌的大汉都为之动容。

  杂道至宝导魂钟,本是天外之物铸就,有祭炼阴魂灵识的作用。但这股阴灵的自我意志却太强,导魂钟竟也不能将其完全抹去。庞大的阴灵之力沿着导魂钟疯狂灌进许三笑体内。数息之间,许三笑已经通身挂霜。

  何问鱼见势不妙,赶忙扑过去想要从许三笑手中夺下导魂钟,手刚按在导魂钟上,脸色立成青白色。一股子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森寒侵入手中,以何问鱼的境界,竟难以忍受一时片刻。幸亏一旁的大汉眼疾手快,一把将何问鱼的手从导魂钟上移开。提醒道:“这间屋子里死了两个道行在九重天外者,两个太阴炼形术修炼有成的童男,如今却只剩下这一个阴灵,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刘枫先前已见识过阴灵的厉害,眼看许三笑危险,便不顾自身安危,端着枪,一个箭步跳过去,“他妈的,老子跟这个鬼东西拼了。”奋不顾身一枪托砸在导魂钟上,发出一声闷响。刘枫整个人被震的向后倒飞出数米远,当场晕厥过去。

  大汉赞了句好汉子,对何问鱼道:“想必你已猜到我的来历,外力如果有用,我没有坐视的道理,这一关只能靠他自己。”

  何问鱼面色大变,焦虑的看着许三笑,道:“连我都扛不住,他就更不行了。”

  大汉摇头,凝重道:“这却未必,我还能感觉到许三笑的精神意志,几年前我曾在京城与孔大师一战,回去后逐渐领悟到精神内修才是神道的究极境界,我现在已几乎能发挥出人的最大潜能,但是人的潜力再大也比不得天地自然,尚楠曾跟我说起过孔大师和聂啸林在海外孤岛上决战的过程,真正的神道究极其实是以自身的精神意志操控身体的阴阳五行变化与自然融合。”

  “你现在的精神强度和体力都远胜过许三笑,但二者之间的融合程度却差了他许多,这方面甚至连我都不如他,换句话说,你的神和体是分开的,而他的精神意志和体力却是完全融合同步的,习武之初,咱们追求的是体力大进,迈过化劲的门槛后意识到势的作用,才开始注重精神修养,当体力和精神都达到大圆满境界时,又追求神变境界,还是从增强自身体魄入手,通过骨骼筋膜拉伸或收缩变化,使得身体强度能够承受更大的潜力,从始至终,精神意志和体力都是两条线。”

  何问鱼听到这儿,忽然有所感悟,道:“我的宗师之势已经接近神道级别,体力在圆满境界,却只因为二者之间不能融合,反倒不如他更能扛得住这股森寒?”

  大汉额首道:“精神与体力必须从心融合,这一关是生死关,活死人,活死人,只有死过一次的人够资格领悟这道理,这一点连我都没做到,算上这小子,天底下过了这一关的人也不出一巴掌。”

  何问鱼惊奇道:“这怎么可能呢?他根本没练过武道!”

  大汉道:“他修的左道房中术其实就是一种精神体力同步的秘术,只是体力上进步缓慢而已,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不像我过去见过的其他术士那样孱弱,这小子气血沉重,体力只在化劲以上,就算一天拳法都没练过,也可算是武道中人了。”

  说到双修,何问鱼不禁脸儿微红,许三娃子的底细,没人比她更了然。许三笑中过马二龙的毒,服了燕东阳的血,又得张永宝点拨,以禅武宗养身拳顿悟,成就了化劲体力。使得自身精神体力同步。

  大汉目光炯炯看着许三笑,继续道:“他的精神意志从心而发,虽然不算强大,却很纯粹,一心守道百邪不侵。”

  何问鱼听他这么说,心下稍安,道:“你觉得他能熬过去?”

  大汉摇头,道:“这可说不准,但至少不会被这阴灵控制,毕竟这阴灵的精神能量太强,最大的可能是心神分离同归于尽。”

  何问鱼发出啊的一声,失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大汉摇头,“反正我是没什么法子救他,这个世上大概只有三个人有能力救他,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精神与体力完全融合的神道人物从古至今又有几人?”

  这句从古至今又有几人激发了何问鱼的灵感,“活死人,活死人。”她喃喃自语的同时想起了王重阳。

  “重阳手稿!重阳祖师当年挖墓修道,有成后便自称活死人,也许一线生机就在那里边!”

  ••••••

  许三笑正沉浸在一个旖旎瑰丽的梦中。

  在一片辽阔的大草原上,秋风萧杀,枯黄遍地。许三笑正骑着马,干渴疲惫的走着。一阵笛声由远及近传来,像一道清泉注入心田,许三笑精神为之一振,循着笛声策马狂奔,辽阔的阴山脚下,美丽的汉女,红袄白裤站在蒙古包前,手里抱着一支长笛正吹奏一曲欢歌。看见许三笑,笑盈盈迎上来,温柔的小手为许三笑捧上一杯温暖的奶茶。

  女孩子拉着许三笑的手问,客从何处来?许三笑无意识的回答说不知道。女孩子吃吃一笑,将许三笑的大手按在自己饱满圆润的胸脯上说,你看,这里头就是你的家,快跟我进包吧。

  许三笑痴痴看着她,一时像李燕,一时是何问鱼,又像是米粒儿,媚眼如丝又更像苏丽娜。天地辽阔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许三笑跟着她走进蒙古包,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蒙古包里点着牛粪炉子,许三笑忽然感到一阵燥热难当,她立即过来为许三笑解开袍子。

  少女温柔体贴,许三笑心醉神迷,很快便和这少女滚到了一起。

  她体香肆溢,放浪不羁。各种奇招,特殊体位层出不穷。如婴粟般开出万千姿色与清新。许三笑沉醉在某种虚幻的梦境里,沉迷于各色诱人的游戏、玩具里,囚于“自我”的牢笼。仿佛天地之间除了性和欢再无别物。

  心火如潮,汹汹而至。

  许三笑捧着少女雪白浑圆的臀,如白马长枪的赵子龙,七进七出驰骋在千军万马的曹营里,或浅或深的动作着,征服着。少女柔嫩而又饱满的胸脯以一种奇特的速率晃动着,深深吸引着许三笑的目光,那里似藏着生命本源的密码,让人忍不住要去探寻,抚摸哪里够,许三笑弯下身体,用舌尖细细品尝这动人的滋味••••••

  沉沦,沉沦,一次又一次,许三笑忽然想到那句精尽人亡来,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想法。任凭体内的精血渐渐枯竭,生机越发的微弱,却还想强振雄风继续在这无边欲望里沉沦。

  便在此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来,“小崽子,你是不是不想接回小燕子了?”许三笑为之悚然一惊,刹那间意识回归,身体又暖和起来。一把将身前的少女推开。这柔媚无双美艳绝伦的少女黛眉微蹙,却并未放弃,追身来到许三笑面前,俯下身子跪了下来,张开檀口,红艳艳的樱唇大张开,将许三笑身下之物轻轻含住。香唇吞吐,灵舌挑逗,极尽引诱之能事。许三笑的精神意志又渐渐变的恍惚起来。

  ••••••

  珍贵无比的重阳手稿就放在石室内唯一的木箱子里,年代久远,这些书的纸张都变的很脆弱,何问鱼珍而重之的拿出来仔细研读。其中有一段写道,人身一小天地,与天地相互交融方得其正,欲结天地之缘必先自身阴阳通泰无碍,阴为神,阳为体,二者同而不和,相交相抵。要想使其合,需存天心而入地府,置之死地而后生••••••

  何问鱼翻看良久,不得其法。继续翻看其他书,关于灵肉一致的论述只有这一本。她搞不明白,只好问那大汉。将这一段读出来,大汉听罢沉吟片刻叹道:“看来一切只有靠他自己了。

  何问鱼哪里肯甘心,坚决道:“无论如何,哪怕是死,我也陪着他!等一下请你不要出手干涉。”

  大汉深深看了何问鱼一眼,沉声道:“想不到何主任竟是个痴情种,相爱是缘,义气是缘,生死也是缘,这是您的缘分,请尽管自便!”

  何问鱼一步来到许三笑面前,只见双修小道侣神色肃穆无喜无悲,身上寒气逼人,呼吸一时沉重一时微弱,沉重时面红耳赤,微弱处只剩下一息尚存。此时此刻,正是最微弱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寒之气。何问鱼把心一横,奋不顾身的抱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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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八章 梦醒时分  

  许三笑从那个旖旎的春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张石床上,刘枫坐在床边焦急的看着,大汉坐在石桌边看书。何问鱼安静的躺在身边,声息皆无。

  有那么一瞬间,许三笑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抱起何问鱼大声呼唤着。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何主任为了救你,大伤元气,泥丸真神被冰封,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大汉将手上的书放回木箱子,看着许三笑,目光中带着一点恻然。

  “什么意思?”许三笑抱着何问鱼,有些没反应过来。

  大汉起身道:“什么意思,你其实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融合了郭侃和李玉珠两大宗师的精神意志凝聚成的阴灵,精神修养一步过九重,何主任的身体状况你不可能不清楚。”

  许三笑默然低头,怀中玉人正进入一种龟息状态,身体里的新陈代谢都已停止。自己的仙姑姐姐成了真正的活死人。她曾经像漫漫长夜中的一点烛光,点亮了许三笑暗淡的生命之火,如今又像茫茫沙漠中的一滴水,滋润了许三笑将要干涸的灵魂。而此刻,她的生命晦暗如灰,她的灵魂沉寂似冰。许三笑抱着她,万念俱灰,只恨不得以身代替。

  大汉走过来,在许三笑肩头轻轻一拍,道:“小子,要想救醒她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找一个身心合一内外无碍,精神和体力境界都超过她的人,以灌顶术通过百会穴注入心力,为她重新开窍。”

  许三笑抬头看了一眼大汉。

  大汉道:“这么做却有一个后遗症。”

  许三笑道:“你说。”

  大汉道:“她再醒来后精神受损,很可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所以我没敢贸然出手。”

  “你是说她有可能会失忆?”许三笑忽然想起刚认识何问鱼时的情形,那时候的何仙姑便是伪装失忆,赖在自己身边的。想不到今日竟弄假成真,现在她很有可能真的会失忆。她若失忆了,会记住多少事呢?

  大汉沉声道:“你最好快做决断,时间拖的越久,她被冻坏的脑神经就越多,完全恢复的希望便越渺茫,若错过了最佳时期,就算我肯出手帮她也来不及了。”

  许三笑只盼着何问鱼安然便好,立即点点头,将何问鱼扶起坐好,果决道:“那还等什么呢?就请你现在便动手吧。”

  大汉摆手道:“先别忙。”盯着许三笑,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许三笑道:“什么条件?”

  大汉道:“外面的宝藏本来说好的见面分一半,现在我连你那一半也想要!”

  许三笑以为是多为难的事情,毫不迟疑的:“悉随尊便!”

  大汉豪迈一笑,道:“果然是个痛快人。”言罢,突然出手按在何问鱼头顶。

  ••••••

  半个月后,歇马镇上,许三笑家。

  院子里,许三笑和米粒儿面对面站着抻起皮筋儿,何问鱼拉着刘枫的一双儿女在中间正跳的不亦乐乎。王峰在一旁介绍艳阳县里的情况。

  冥冥之中,似有还报。当初何问鱼为窥心诀装傻赖在许三笑身边,如今却为了救许三笑,真的由仙姑沦落成了傻姑。

  程雪峰辞职,市委已经批准。县委书记一职由张玉刚暂代。程雪峰受到程晓峰出逃事件的影响,同时受到举报,已经被南山纪委调查。据可靠消息,举报程雪峰的人正是县委宣传部长凌少刚。

  许三笑诧异道:“凌少刚跟程雪峰秘密保持着盟友关系,程雪峰倒了,他能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这么做?”

  王峰道:“什么盟友关系,说穿了一钱不值,凌少刚一直对程雪峰怀恨在心,但他是个官迷,程雪峰能让他坐上县委书记宝座,这个盟友便是盟友,如今程雪峰倒台几成定局,这个小人岂肯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立功表现的机会?

  许三笑叹道:“这狗日的官场,太现实了,那些县委常委们在常委会上满心拥护程雪峰的情境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

  王峰心有所感吟道:“半屏青山,俯首之间,已是一去千里,永成过往。前还是春光明媚、红杏出墙,后已是秋风萧煞,黄花满地;曾经志存高远、踌躇满志,如今繁华落尽,孤老黯然;官场果然是无情地啊。”

  许三笑颇为感慨道:“还是英雄地!”

  何问鱼忽然回眸说道:“要吃冰棍。”

  许三笑立即堆起笑容,说了声好。

  米粒儿道:“乖,姐姐带你去买。”

  何问鱼道:“我要去吃游乐场那边戴帽子的冰棍儿。”

  刘枫的两个孩子跟着响应。刘枫皱眉刚要说什么,却被许三笑拦住话头。

  “老刘陪着去吧,一会儿陌寒要过来商量事情,王峰去把孙振华找来。”

  许三笑眉头紧锁,看着何问鱼和两个孩子跟着米粒儿出门儿,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当日那大汉果然依言救醒了何问鱼,但她记忆受损的程度却超过了大汉的估计。经过省内最权威的脑科专家鉴定,何问鱼目前的智商只有六岁孩子的水平,何问鱼的脑部磁共振扫描显示,她的记忆神经脑组织纤维化严重,几乎没有恢复活性的可能。也就是说,她的智力水平可能要永远停留在这个层次。

  许三笑伤心之余,岂会甘心,又请教那大汉。大汉被许三笑缠的没法子才说,除非你帮她依照太阴炼形术修成活死人,等于脱胎换骨再活一回。

  从南山回来,许三笑依照约定,放弃了一半宝藏的所有权,只带回了何问鱼一直念念不忘的重阳祖师遗稿。

  这些日子里,许三笑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钻研王重阳留下的手稿上。吸收了那个阴灵后,许三笑明显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思觉,触觉,视觉,味觉,听觉,都变的灵敏无比。见、闻、性、觉都今非昔比。空气流转,温度和湿度的变化,草木枯萎,天地四时的变化无不清晰明澈。精神意志所及之处,已隐约能够让这些变化迎合自己的心意。

  玄门左道上中下三品九重境界内的各种奇术,许三笑这些日子都演示过,从前不能施展的左道奇术,如今已能够信手拈来。记得周至柔曾经说过,上品上境界的奇术多是通过干扰天地秩序实现个人目的,极耗元神,多用了便会消耗本命精血元气。但许三笑却一直没这种感觉,只是一些高等级的奇术用的多了,便会感觉精神和体力不相谐。

  周至柔留下的双修典籍中提到,这本命元气精血是人体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滋补元神的唯一至宝,只有跟最好的道鼎双修才能得到补充。许三笑有幸,一直都有最好的道鼎与自己双修,阴阳互补,天地交泰,元气完足。为尽快提升自己,许三笑整晚整晚不眠不休,练习左道之术里最上品的奇术。

  任何技术都需要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想要达到技近乎道的水平,更是需要旷日持久的练习和无数次实战的考验。

  当日在山中,亲眼目睹郭道安以精神幻术影响尚楠,使其将四周的草木树石当做敌人,奋力击杀。如非尚武神太过生猛,换做何问鱼这个级数的圆满宗师,恐怕早就着了他的道儿。灭楚鹏飞杀周至柔时,老狼王白龙绕身威风八面,举手投足两大宗师灰飞烟灭,只如儿戏一般。当时许三笑只有艳羡不已,还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精神修养到了那个层次时,也可以如此这般一番。如今精神修养到了,才知道那种将身遭的水汽风力控制欲如的境界是多么难以企及。

  许三笑从蚂蚁洞里带回大量西域火蚁粉,找来白磷等物调配了许多须弥净火粉。本意是打算模仿郭道安,玩一手火龙绕身,到那时,什么样的对手能挡得住这几乎无物不融的烈焰的厉害?可真到练习时才发现,只是将身遭的水汽灰尘借用风力集中起来便极不容易。更遑论让这条火龙如臂指使吞吐自如?考虑须弥净火粉的威力太大,许三笑没有把握前,只能先用灰尘练习。

  院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时值九月末,秋景已上树梢头。院子里的海棠树上,黄叶凋零落下,许三笑负手而立,想起被李虎丘带走的李燕,为了救自己成了傻姑娘的何问鱼,心情低落已极。一片黄叶缓缓飘下,眼看就要触及许三笑的额头。忽而凭空吹起一阵风来,将黄叶托起,漫空飞舞,忽左忽右,如臂指使。

  许三笑目光不离黄叶,信手一招,又加入进一片。两片黄叶在风儿的作用下,在空中围着许三笑灵动跳跃。接着是第三片,四片,直到十片时,忽然不受控制的散落开来。

  许三笑轻轻一叹,自语道:“空气流动变化万千,稍有不慎便失去控制。”

  门外传来敲门声,许三笑明知故问道:“是陌兄到了吗?”

  陌寒推门而入,道:“许书记是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我特意把车停在大路上,不露声息过来,却还是瞒不过你的耳目。”

  许三笑招呼陌寒入座,笑道:“我也就耳朵长的长了点。”说着,亲自去泡茶。

  陌寒坐定,寒暄了两句,正色道:“第一批货今晚就到,按照咱们事先约定的,都带着省公安厅的批文来的。”

  许三笑轻轻一叹,道:“叶先生果然了得,连公安厅长这么重要的职务都能说换便换了。”

  陌寒道:“凡事都有价,信义堂出让了远东石油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李副总才给宋书记打了这个电话。”

  许三笑道:“这件事我也略知一二,叶先生肯这么做,这份气魄更令人钦佩。”又道:“别的地方我帮不上忙,歇马镇这一亩三分地内的事情,我敢说没有问题。”

  陌寒笑道:“叶先生人在西疆和几个朋友搞了个新能源城市项目,忙的不可开交,不能亲自过来跟你见一面,所以特意让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

  许三笑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陌寒微微一笑,道:“今晚货到你就知道了。”

  二人十分投契,言语投机,话锋一转又聊起时事的话题来。

  陌寒说:“前阵子,咱们的西南邻国试射成功了烈火X洲际导弹,满世界采购武器,年初刚丢出个十三亿美金采购潜艇的订单,这个月又丢出个六十亿的战机订单,欧洲那几个军火出口强国都动起来了。”

  许三笑道:“咱们这个邻国一直都是个很奇怪的国家,西方人殖民他们那么多年,他们却一点也不怨恨,搞个独立运动都是非暴力的,咱们跟他们本无仇恨,这阿三国反而对咱们一直虎视眈眈的,真他妈的不知所谓。”

  陌寒道:“这几年华夏的变化日新月异,同时内部也出现了许多问题,叶先生经常跟我们说,华夏永远不能甘心只做一个听凭摆布的二流国家,西方人也绝不会给咱们成为一流国家的机会,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岛链其实就是赤裸裸的冷战思维,冲破它,只能靠咱们自己。”

  “共和国自从十二年前南联盟事件后,一直致力于发展国防军工技术,这些年进步很大••••••”陌寒话只说了一半儿。

  许三笑听出陌寒的话外之音,点点头,道:“我为能参与到叶先生的计划中感到自豪。”

  陌寒道:“你别误会,这当然不是皓东哥的计划,只是皓东哥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上面的计划,所以帮着洪书记,提前来山南这边做些布置而已。”

  听到这儿,许三笑忽然想起了李虎丘那凌厉的眼神,何问鱼曾跟自己说过,李虎丘与叶皓东之间一直存在一种相互制约的关系。中央的李副总有意收购信义堂的能源产业,李虎丘也参与了这件事。如果叶皓东在山南做这些事是为了给山城的洪天明铺路,他和洪天明之间算不算奇货可居的关系?叶皓东的目的若是想借机把洪天明捧上去,李虎丘会怎么看这件事?而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李燕的,这两个人若兵戎相见,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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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梦懵懂

  夜,歇马镇粮库大院内。许三笑陪着陌寒一起过来,见证信义堂的第一批货入库。

  陌寒所说的礼物是由一辆大卡车拉来的,当十八尊金佛造像明晃晃出现在眼前时,许三笑一下子就明白了叶皓东为何能白手起家,二十年间创下信义堂这庞然大物。

  这个人太会花钱!

  记得老瞎子活着那会儿最喜欢让自己给他读民国大亨轶事,有一次读杜月笙大传,看到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钱存下来只是数字,花出去的才是钱,存款最多不花比赤佬只多个脸子,只有花最多的钱的人才是最有钱的人,也只有最会花钱的人才最会赚钱 。

  许三笑已经知道那大汉是叶皓东身边重要人物,离开盘蛇谷的时候,亲眼见到大汉叫来直升飞机将这批宝藏拉走。当时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再见到这十八尊金佛。郭侃遗物中除了王重阳的手稿意义非凡外,价值最高的当属这十八尊金佛造像。除了材质因素外,无论从历史文物的角度看,还是从艺术的角度看,这十八尊金佛都堪称价值连城的宝贝。

  虽然如此,许三笑看重的却不是这十八尊金佛价值几何,而是叶皓东的这份看重。把这批无价之宝送给许三笑,说明了叶皓东心中,许三笑不是一个能用金钱衡量价值的人物。这是一种态度,所谓识英雄重英雄。这位叶先生太会交朋友了。许三笑刚打算客气几句。

  陌寒却摆手打断道:“皓东哥让我跟你说,物贵不在其本身,而在于用在何处,人贵不在于其所处位置,而在于其品性高低,皓东哥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听说了发生在你身上的一些事之后,除了让我把这十八尊金佛给请过来之外,还特别让他在俄罗斯的朋友给你带回一些草药,说你可能用得上。”

  许三笑闻听此言,顿感心头暖意融融之余,不禁对这位叶先生更加好奇。送金佛是表达尊重,送草药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这位叶先生交朋友,真是把手伸进你心坎里挠痒痒。不但让人感到舒服,而且根本不给许三笑拒绝的机会。

  孙振华拿着厚厚的山南省公安厅长孟虎子亲笔签发的批文,逐一核对着车上的货物。

  陌寒看着孙振华,道:“这个人胆大心细,办事稳重干练,是个难得的人才,看来许书记也是一位会用人的老板。”

  许三笑道:“陌兄这是在拿兄弟开玩笑了,我这草头班子还没搭起来呢,别说跟信义堂比,就算是跟你领导的这个公义分社比都还差得远呢。”

  陌寒微微一笑,道:“大家朋友一场,我又不会横刀夺爱,你何必太谦虚呢?这位孙振华倒也罢了,那个王峰和刘枫一文一武,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看许书记你的志向恐怕不止于一个处级干部。”

  许三笑道:“实不相瞒,我做官,多大都不嫌大,多小都不怕小,不求升官发财,也不想流芳百世,只求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陌寒额首道:“这话我信,就凭你老兄刚才看见那十八尊金佛后眼神,这份修养我就拍马难及。”

  时光如梭,这一天,许三笑一大清早就把何问鱼叫起来,逼着她打坐炼气,修习太阴炼形术的基本功。

  何问鱼这次不是装傻,而是彻底回归童真,前尘往事包括一身本领忘得干干净净。号称只有六岁孩子的智商,实际上一切都需从头学起。穿衣吃饭,洗澡睡觉,生活杂琐,一点一滴无不是许三笑和米粒儿教会的。本来,她的功夫到了,早已斩赤龙断了月事,可伤了元气之后,连这事儿也跟着凑热闹。第一次见红时,把她吓得哇哇哭。恰逢米粒儿不在家,许三笑只好亲自教她如何用姨妈保护神。

  这些都还好说,基本上教一次她便会了。最难的还是教她练功。

  小孩子没有喜欢被约束的,任凭许三笑如何讲道理,她就是不肯听。从脑部受伤之后,许三笑在这段日子里,不知喂给她多少补充元气保护五脏的药物,除了把她喂的只吃流食外,其他一点效果都看不出。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样子,越来越像个孩子,时光在她身上开始逆行,不仅是思想上的,连模样身材都是如此。

  许三笑为此曾通过陌寒求教了那位始终没通报姓名的大汉,那人武道通玄,堪称当世对人体最了解的人之一。他对许三笑说,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何问鱼的泥丸真神还在,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正处于一种胎息封闭积累元气的状态中,你喂给她的那些补元气保护五脏的药物都被她全身给吸收了,所以她才会出现倒生长的现象,这在道家叫养元婴体。当世便曾经有一位神道大宗师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听说那人是吃紫河车多了,身体里元气太充沛,也是机缘巧合受了很重的伤

  许三笑惊诧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你知不知道这位高人现在何处姓甚名谁?”

  大汉说:“关于那位高人的事情,我也只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过一耳朵,太具体的也不是很qīngchu。只记得那人好像是姓聂的,一百几十岁的人,外表看去跟小孩子似的。”

  许三笑听的悠然神往,转念想到何问鱼的境况,不禁更担心,她现在毕竟还是成年人的样子,若真有朝一日变成货真价实的何小姑娘,那自己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忙又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停止给她吃药?”

  大汉当时说的是:“绝对不行,她要想炼太阴炼形术,就必须先培元固本,你要还想她恢复,就只能继续给她按照重阳遗稿上的方子用药,而且必须保证药力十足,一点都不能偷工减料。”

  何问鱼坐了一小会儿,便再不肯老老实实坐着,她内外的功夫全忘了,但体力犹存,重复过数以万次计的肌肉记忆还在,挥手之间力大无边,许三笑想要强迫她,真把她给惹急时,根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好说歹说,在付出了两根棒棒糖的代价后,终于又哄的她在石桌上坐了一小会儿。嘴里的棒棒糖吃完了,她立即跳了下来。

  许三笑心里着急,脸上却只能赔笑哄着。内心中早发下誓言,无论多难,都要治好她。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何问鱼的外表发生了一些变化,她本来是二十许人的样子,可现在看上去,整个人苗条消瘦,个子似乎也矮了一点,气质更是稚嫩青涩,怎么看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别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怕许三笑难过,没人敢问罢了。米粒儿大概是最适应何问鱼这样状态的人了,而且她也擅长照顾小女孩儿。每天领着何问鱼到处溜达,从穿衣吃饭到洗澡睡觉,事无巨细,照顾的无微不至。

  许三笑为此曾通过陌寒求教了那位始终没通报姓名的大汉,那人武道通玄,堪称当世对人体最了解的人之一。他对许三笑说,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何问鱼的泥丸真神还在,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正处于一种胎息封闭积累元气的状态中,你喂给她的那些补元气保护五脏的药物都被她全身给吸收了,所以她才会出现倒生长的现象,这在道家叫养元婴体。当世便曾经有一位神道大宗师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听说那人是吃紫河车多了,身体里元气太充沛,也是机缘巧合受了很重的伤

  许三笑惊诧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你知不知道这位高人现在何处姓甚名谁?”

  大汉说:“关于那位高人的事情,我也只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过一耳朵,太具体的也不是很qīngchu。只记得那人好像是姓聂的,一百几十岁的人,外表看去跟小孩子似的。”

  许三笑听的悠然神往,转念想到何问鱼的境况,不禁更担心,她现在毕竟还是成年人的样子,若真有朝一日变成货真价实的何小姑娘,那自己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忙又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停止给她吃药?”

  大汉当时说的是:“绝对不行,她要想炼太阴炼形术,就必须先培元固本,你要还想她恢复,就只能继续给她按照重阳遗稿上的方子用药,而且必须保证药力十足,一点都不能偷工减料。”

  何问鱼坐了一小会儿,便再不肯老老实实坐着,她内外的功夫全忘了,但体力犹存,重复过数以万次计的肌肉记忆还在,挥手之间力大无边,许三笑想要强迫她,真把她给惹急时,根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好说歹说,在付出了两根棒棒糖的代价后,终于又哄的她在石桌上坐了一小会儿。嘴里的棒棒糖吃完了,她立即跳了下来。

  许三笑心里着急,脸上却只能赔笑哄着。内心中早发下誓言,无论多难,都要治好她。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何问鱼的外表发生了一些变化,她本来是二十许人的样子,可现在看上去,整个人苗条消瘦,个子似乎也矮了一点,气质更是稚嫩青涩,怎么看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别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怕许三笑难过,没人敢问罢了。米粒儿大概是最适应何问鱼这样状态的人了,而且她也擅长照顾小女孩儿。每天领着何问鱼到处溜达,从穿衣吃饭到洗澡睡觉,事无巨细,照顾的无微不至。

  眼见许三笑在逼着何问鱼练功,把何小妹逼的眼泪汪汪,米粒儿又是心疼又不敢多说。眼看着何问鱼跳下来要发脾气了,她赶忙站出来帮着哄。

  许三笑看得出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又着急又无奈,气呼呼摆摆手示意米粒儿把何小妹带走。

  大门外,张玉刚从车上下来,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一进门便道:“今天何小妹的进步很大嘛,看玉刚哥哥给你带什么了?”从身后拿出一只布娃娃来递给何问鱼。转头对许三笑道:“哥哥,真是太难为你了。”

  许三笑苦笑称谢:“有心了。”又问:“这么早,你这个刚就任的县委书记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张玉刚幽怨的看着许三笑,抱怨道:“你这个副书记天天窝在家,一心一意照顾何姐,我那边要开人大会,天天跟这个谈话,找那个做思想工作,这眼瞅着进秋收季了,还要关心农业生产的事情,科技新城那边虽然有陌总接盘,总算没出啥大乱子,但咱们也不能全指着人家吧,好多事情都是要县委县政府出面跑的,原来的县委常委们,几乎一个都指不上,我最近忙的掉了十斤肉,要不是有宫艳诗和于海帮衬着,我他妈非崩溃了不可。”

  玉刚的情绪不太好,越说越激动。

  “哥哥,我知道你对何姐用情深,她出了这样的意外,是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但生活还得往前看,你不能就此什么都不做了啊,哥们儿这前三斧子还没轮开呢,那边程雪峰的事情也还没彻底了结,还有县委这几个常委,没一个跟我一条心的,全都在那骑墙观望,我都不明白他们在等什么?”

  许三笑默默听着,待玉刚说完,沉吟片刻道:“区区一个艳阳县,东西南北纵横全算上不过六七百里,人口一百来万,不到一个月的政务,就把你难成这个熊样子,真有一天让你干一任宋书记的角色,还不得把你给累死?你堂堂县长县委书记一肩挑的红四代,我就不信,县里那几颗脑袋你剃不了,分明是方法没对。”

  张玉刚撇嘴道:“别光说不练,有本事你官复原职几天,我歇一阵子,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治理那些那几个老油条。”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别生气呀,哥们儿能瞅你的哈哈笑吗?大活儿咱们基本都干完了,剩下点小问题哥们儿也早给你想到了,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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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章 当老大是个操心活儿  

  大海航行靠舵手,团伙发展靠老大。许三娃子深沉大度,仗义疏财,有勇有谋,心狠手辣,具有天生的领袖才能,时日久了很自然地成了张玉刚等人心中的老大。即使现在玉刚头顶上的官帽子比许三笑大,但他仍然支持许三笑,对许三笑言听计从,像痴情女子不计代价不问是非的信任自己的情人一样,无怨无悔。

  在艳阳县里,二人不和的消息早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程雪峰主动辞职,张玉刚走马上任,一晃儿一个多月过去了,身为县委副书记的许三笑在此期间愣是一个月闭门不出,就窝在歇马镇里,连县委的大门都不登了。此举无疑更给二人不和的传闻加重了砝码。偏偏在此时,张玉刚又破例提拔了许三笑的女秘书宫艳诗做了县委秘书。

  一朝天子一朝臣,程雪峰辞职,原来的县委秘书徐彪也跟着尴尬起来。张玉刚上台之初想以稳为主,没急着动他。许三笑却说必须动一动,一是这个位置太重要,二是要让某些人明白艳阳县委目前谁是老大。张玉刚说,动他可以,有合适的人选吗?许三笑说,我看宫艳诗就凑合。

  官场里有三样东西不能碰,别人的权,别人的妞,别人的钱。张玉刚公然提拔许三笑的秘书做了县委秘书,等于是动了许三笑的权,又动了许三笑的妞。共和国从九十年代初期便有规定,行政领导的秘书原则上应该由男性担任。从那时起,漂亮的女秘书就成了行政单位里的稀缺资源。像宫艳诗这样冷艳动人的,更是稀缺中的极品。夺权等于挖墙脚,抢女人相当于打脸,许三笑若不反击,就会成为艳阳县官场的笑话。县委大佬们都觉着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这热闹还真不容易看到,连着等了数日,号称南山猛虎的许三娃子依然不露头。一心等着看二虎相争,却迟迟看不到的县委大佬们忍不住要骂,狗日的跑哪去了?

  时间距离上次玉刚造访又过了半个月,中午时分,虎啸村,遁龙潭里。

  何问鱼在水中翻腾戏水,沉浮自如,穿游如电,好似蛟龙一般。许三笑坐在水岸边看着。米粒儿在一旁,将洗干净的葡萄喂给许三笑吃。不远处的天一道场里,霍平潮坐在躺椅上,艳羡的目光正在向这边张望。

  何问鱼忽然潜入水中,好一会儿不出来,许三笑明知无事还是忍不住担心的探头盯着水面。突然,一条硕大的白龙鱼从水中跃出,刚好落到许三笑怀中,接着何问鱼银铃般的笑声入耳,跟着那大鱼一起将许三笑扑倒。

  何小妹现在更像个小姑娘了,个子从一米七缩短到一米六五,肌肤跟瓷娃娃似的,充满了青春期女孩子特有的气息。尽管在米粒儿的悉心照顾下,懂得了许多事,但天真性情却丝毫不改。

  根据王重阳遗稿的方子,她本该早就完成培元固本阶段,但不知是何道理,那些增补元气的药物喝进肚子,都如泥牛入海,被她的身体完全吸收了,代价就是返老还童。或许真如那大汉说的,她从小练的是道家导引体术,泥丸真神至纯至正,没那么容易被彻底封死,这会儿还在起着作用,本能的将摄入的元气补充到全身来调养身体。

  那大汉所说语焉不详,许三笑遍查典籍,终于得知这种现象叫做胎息归元。这世上元气最充沛者莫过于婴孩,归元便是回归元婴,抟气至柔如婴儿一般。导致这种现象发生有几点原因,首先是何问鱼的功底深厚,身体能够承受住这么多的外力元气,其次是她为了救许三笑,被冻伤了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大伤元气,身体各部位都需要补充。而她潜藏在泥丸宫中的精神意志只是伤而未泯,在她受伤后,本能的将她的身体调整到胎息状态。

  现在发生在她体内的一切,可以说是多种因素结合缺一不可。许三笑最后总结出一个结果,就是何问鱼永远不可能修炼太阴炼形术,只要不把她的泥丸真神唤醒,这些补气的药物吃到最后,真有可能把她吃成小女童。就像大汉说的那位服紫河车的聂姓高人一样。许三笑当然不希望是那样,所以,在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前,只好先停止给何问鱼喂补药。

  何问鱼伏在许三笑怀中,一片腿坐在许三笑肚子上,双手捧起那条大龙鱼,顺手丢给一旁的米粒儿,然后按在许三笑胸膛上,笑的纯真灿烂,脆生生道:“三笑哥哥,我好喜欢这里呀,可不可以多在这里住几天啊。”

  天真绝美的童颜,丰润的胸,纤细的腰,娇翘的臀。许三笑闭上眼,不敢去看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怕自己生出半分绮念来都是对仙姑姐姐待自己那番深情的亵渎。对这个童真版的何仙姑,许三娃子基本没有免疫力。

  何问鱼得到许可欢呼一声,后仰一纵又跳回水中。

  许三笑轻轻一叹,遥想当初那个白衣如仙,为仇所困,心计深沉的女子,忽然觉得或许她一直这样子未必是件坏事。

  米粒儿柔声道:“其实,我好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无忧无虑天真无邪,比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好多了。”

  许三笑道:“我们都没有权利替她做出选择,所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想办法治好她。”

  霍平潮从上边走下来,指着米粒儿怀里的鱼,对许三笑说道:“这小姑娘哪找来的?真够厉害的,我在这儿钓了两个多月,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头的,今儿中午就它了。”

  这厮自从听了许三笑的意见住进虎啸村,调养身体颇见成效,索性包了天人合一道场的一间大套房,把办公室也设在了村子里。此举还得到了他远在京城的老爹的大力支持。霍平潮这个人身上毛病不少,却有一样优点,就是舍得散财。来到虎啸村以后,很快就用金元政策跟村民们打成一片。刘枫前阵子跟许三笑出山,临走前安排霍大鹏负责他的安全。霍平潮知道大鹏是自己的亲堂弟,平日里加意笼络,可以栽培,教会了大鹏许多为人处事社交礼仪之类的东西。

  米粒儿对霍平潮有点反感,没好气的:“想吃鱼就得交钱!”

  霍平潮得意一笑,道:“成啊,多少钱你说句话,千万别想着替叔省钱,穷的就剩下这玩意了。”

  “真没羞没臊,不管熟不熟的,就以叔自居,这山上的野味水里的鱼都快被你吃尽了,还吃!”米粒儿没有好脸子给他。

  接触久了,许三笑发现霍平潮这个人私德小节处确实有问题,但同时这个人却很讲义气,许三笑想借重他的影响力为歇马镇争取一个国家三a级旅游景点的名额,这事儿许三笑张罗很久了,因为软硬件和知名度都不够的条件,一直都没通过。霍平潮通过人托人的方式,着实费了些周折才办妥。事后,一句废话都没有。

  许三笑有心与之结交,这次回来的目的除了哄何问鱼开心外,便是要跟霍平潮谈谈。起身道:“霍总,咱们上去聊。”

  日过正午,坐在道场的凉棚下,看着前方波光粼粼的遁龙潭,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米粒儿将泡好茶的摆在桌上,拉着何问鱼回家。

  许三笑道:“霍总在这住了这么久,一直也没来拜望,慢待了。”

  霍平潮道:“哪里哪里,许书记太客气了,歇马镇三角经济区的潜力巨大,虎啸村这个地方山水有灵,我是真心喜欢这里,我们霍家的根在这里,如今我回到这里,是真不想再走了。”

  许三笑微微一笑,看着霍平潮,“怎么?觉着这里还成?”

  霍平潮往后一躺,惬意的:“不是还成,而是太成了,说实话,我是彻底爱上这儿了,怎么样,把这儿卖给我吧,今后再不对外营业,今后就是我一个人的地儿,往这一坐实在太美了,难怪我家老爷子四五十年了还念念不忘。”

  许三笑道:“咱们算朋友了吧?”

  霍平潮摇头,“不算,你是我三爷爷,差着辈分呢,不过你要是肯把这地儿卖给我,看在你曾经救过我一命那件事上,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许三笑道:“这个地方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股份,你这要求真不算事儿。”

  “怎么?这个地儿还有别人的股份?”霍平潮不在意的问道。

  许三笑点头嗯了一声,“当初修这个水上世界和天一道场时缺钱,跑蓉城融了点资,这里边还有别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霍平潮道:“还真不少,从谁那融的?”

  许三笑干脆的:“亚东风投的付亚东,背后是一个很强大的团队,区区虎啸村这点生意在他们眼中不算一盘菜,但却是我喉咙里一根刺,我想请霍总帮忙拔掉这根刺。”

  霍平潮眼睛一亮,道:“我把那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买来,你就把这儿卖给我?”

  许三笑道:“只要你能保证这一方山水一方人都好好的,送给你也无所谓。”

  霍平潮大喜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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