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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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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斗术  

  夜,深沉又安静。微风送来的声音嘶哑低沉。一个人从夜色中走出,无声无息,仿佛来自地狱的游魂。高高的个子,身着青色的长袍,面带绚丽火剧面具。正是马二龙的嫡传弟子风陀螺。

  “钓鱼的人以为自己在钓鱼,可谁知道水下藏的是鱼还是龙?到底是人钓鱼还是龙钓人,谁又能说的清?”

  “早料到你会来,所以一直在恭候。”许三笑料到他会来,因此毫不惊讶,手按桌上一支长笛,道:“管他谁钓谁,成王败寇,终究还得实力说话。”

  风陀螺道:“我也想到行藏已被你识破,不过又能怎样呢?我不得不来,你不得不等,终究还需一战。”

  许三笑道:“你看似在暗,其实早已身在明处,而我虽然人在明处,底牌却一直深藏,这一战你会比上次败的更彻底。”

  风陀螺一指张玉刚道:“你的底牌是指他?还是正奉命赶往调查组所在宾馆的于海?又或者是被你打发到虎啸山庄保护霍大少的那个老兵?”他的口气充满了算无遗策的自信,看来对许三笑的底牌早已摸的一清二楚。续道:“我来的目的是赵鹏达,死的活的都无所谓,你等却是为了铲除人神教最后的力量。”

  许三笑示意玉刚躲开些,抬头观天,道:“你已经占据上风,何不趁现在动手试试?”

  风陀螺傲然道:“正要再领教!”说着,往前一步,大袖子一挥,一团青烟随风被送出,飘向许三笑。

  这一下动作不快,张玉刚在旁边都看的很清楚,不由得奇怪这个风陀螺是不是秀逗了,这么慢的青烟老子都能躲过去。

  许三笑却不敢丝毫大意,甚至躲都没躲,玉刚眼中这是一团青烟,实际上却是一群细微的飞虫聚集成团所致。这种产自南疆深山中的小虫被当地人成为销骨虫,只见于恶水毒瘴密布人迹罕至的山地中,因长期吸收毒瘴气体,因此体液具有极强腐蚀性,如蜜蜂白蚁一样,喜欢群居,体型虽然微小如尘,却最爱结阵捕杀大型生物,只要被这东西群起而攻之,就算大象那么大的生物也会很快肌销骨烂,混入泥沼中成为新的毒瘴制造者。

  修行者与天争命,逆天而为,为求大道无所不用其极。昔日,左道在南,杂道在北,为了争夺资源,玄门左道的高人们在千百年当中,不知道总结出多少邪术秘法。

  其中便有术士从苗疆土族学了巫蛊之术,与驯兽术结合,活用延伸成了一套控虫秘术。这当中又以销骨虫最是厉害。几乎是中者必亡,因此当地苗人又称之为死亡烟罗,见到了往往避之不及。玄门左道中却有秘术,根据其自然习性,令其母虫提前进入蛰伏状态,将这虫子收集起来。需要用的时候,再以秘术唤醒。使其繁衍幼虫,成群收集随身携带,用来暗算对手。

  这玩意力量羸弱,飞行不能持久,因此进化出了追风逐雾依附而飞的本领,极善于把握气流细微变化改变飞行轨迹,群体而动时就像一缕青烟,煞是好看。本能的喜欢追逐任何它们面前带动气流运动物体。

  许三笑在驯兽经中见过此物,知道它们的厉害,这一缕青烟乘风而至,手中攥了一把普通的白磷净火,抖手一丢,轰然一声,火光大炽,青烟遇烈火,燃烧更盛!空气中刹那充满了焦糊的臭味。这味道也是剧毒气体,威力甚至胜过销骨虫的叮咬。许三笑连忙挥手让玉刚躲进屋去,掩住鼻息,向前移动几步到上风口。

  这一下玩的极为漂亮,白磷净火燃烧不过瞬间,能准确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将一团死亡烟罗尽数烧死在刹那之间,手法,时机,眼力,必须配合的妙到毫巅,差之毫厘都不行。

  风陀螺叹道:“不愧是左道嫡传,出手时机把握之准,就算我师父亲至也不过如此,看来凭我自己的道行,的确已不是许师叔的对手。”说着,将随身带着的一个袋子放在地上。一只通体雪白的黄鼬从里边钻了出来。动作快如闪电,滋溜一下跳上许三笑左侧的墙头。眼神若冷电,阴窥着许三笑一举一动。

  黄鼬俗称黄鼠狼,因其秉性机敏通灵,尤其老白了毛的,甚至具备一定的致幻能力。在东北地区和少数华北地区,又称黄皮子,古时口语中称之为黄皮子,多被视为灵气之物,迷信的人对它敬畏有加,甚至尊称为“老黄仙”。黄鼠狼迷人,在东北民间传说纷纭。人们对它神一样的敬畏,与“迷人”一说关系极大。一些民间传说,传得也有鼻子有眼让人误以为真。

  比如,有个传说讲到:有一人在野外捡粪,背一粪筐拿一五齿叉子见一白脸白尾的黄鼠狼像人骑马一样,骑于一野兔之上,两只前爪抓住兔子的两只耳朵,正在行走此人便向着黄鼠狼扔出粪叉,黄鼠狼见叉便逃。这人回村的路上,竟在走了不知千百遍的路上迷失了方向。正着急时,忽然见一白面少年,边走边唱道:我正在沙滩遛马,忽然飞来五股钢叉,险些断了我三百年修行,真他妈混账!这人情知遇上了黄大仙,赶忙下跪叩头赔罪,那少年郎于是骑在他身上,才得以找到回村之路。

  俗话讲无风不起浪,抛开批判封建迷信的极左思想,以科学的角度分析,狐狸和黄鼠狼的臊腺对人大脑神经的确有干扰作用,华夏农业科学院特产动物研究所的有关专家也曾提到此事。

  许三笑还记得马二龙的随身兽兵便是一只火狐狸,那东西制造的幻觉甚至误导了张永宝那样的人物。风陀螺这只黄皮子通身白毛,估计能力纵然不及那火狐狸,也不会差太远。他妈的,你有兽兵,老子便没有吗?许三笑想到这,伸手打了个响指。

  厨房上,黄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里。

  动物与人生活久了,经常受人言熏陶,一些特异聪慧的便很容易产生超乎本身局限的智慧。这叫做脑域开发现象。在海豚身上最为常见。修行的术士们寻找兽兵,一个是用来守关防身,另外是派它们去一些人难以到达的地方采集草药,或者捕捉稀罕特异的野兽。更有甚者,训练兽兵去偷窃金银珠宝一类的贵重物品。

  所以兽兵在术士眼中被分作了两种,一种是战斗力超群类型,比如巨蛇、熊罴、雄狮、猛虎之类的,另一种是工作型的,对兽兵的智慧有很高的要求。比如猿猴,狐狸,猫,犬,黄鼠狼都比较常见。

  黄虎属于两种类型都兼顾的,它的体型不大,灵敏聪慧,却有猛虎之威。它动作比豹子灵活,天性乘风,速度敏捷如电,爪牙上都含有麻痹类毒素,任何动物被它攻击后,都会很快陷入麻痹迟钝的状态中,在大南山中,它自由自在,根本没有天敌。

  许三笑说:“你以为就你有兽兵?”嘿嘿一笑,道:“让你的小耗子跟我的小猫咪斗一斗如何?”

  风陀螺面色一变,道:“是猫谱之首,华夏祖猫?”

  兽兵是术士们修行的伙伴,由于长期观察术士的行为举动,逐渐掌握规律,也渐渐学会了一些术士修行时的呼吸敲门,同时,术士们喜欢熬药炼丹,这些兽兵得以接触到许多珍稀药材,日夜受其熏陶,灵性智慧会随着主人道行的增长而随之提高。许三笑的黄虎天生神异,成熟到一定程度后,许多遗传基因传承下来的本事渐渐显露,另外随着许三笑的实力增长,黄虎的能力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的它,眼神如电,利爪似刀,一出现便带着阴冷的虎威。

  墙上的黄皮子脊背刹那间弓起,后背的皮毛竖着蓬开,让它显得大了一点,小圆眼珠瞪着,冲着黄虎吱吱叫了两声。黄虎懒洋洋的先低伏后昂头,抻了个懒腰,然后发出呼噜噜的低吼声。

  突然一纵!

  闪电一般扑向墙头上的老黄皮子。这一下扑击,迅猛无比,直接在空中跃过五六米的距离,忽的一下跳到老黄皮子近前。

  风陀螺神色一紧,刚要出手帮助自己的兽兵,许三笑却往前一步,道:“你的对手是我。”

  墙头上,老黄皮子聪慧的紧,知道不可力敌,马上调转身体,竖起尾巴,黄虎刚凑到近前,这厮立即喷出一股白色腺液,刺鼻的味道让黄虎身形一顿,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老黄皮子却忽然在墙头上跳起了诡异的舞蹈。黄虎蹲坐在墙头,目色迷离直勾勾看着,没有继续进攻。

  风陀螺表情松弛了一些,盯着许三笑,从容道:“想不到一年多没见,许师叔已经破了中品上之境,这就是您的底牌?”

  术士之间比拼,占据上风是首要,但也不绝对,术法高明道行精深者即便在下风口,也可以见招拆招,从容应对道行不如自己的对手。比如刚才许三笑就是这么干的。

  许三笑未置对否,道:“术士斗术,实力固然重要,术法上相生相克的因果关系同样重要,就比如你这只白毛老黄皮子,用对了办法,就可以阻挡住它的天敌黄虎。”微微一笑,又道:“风陀螺,你胸有成竹,想必是还有什么绝活没拿出来吧?”

  风陀螺的表情凝重,从袍子里掏个小紫葫芦来,只见这东西的外皮用金粉描绘了阴阳八卦的图案。风陀螺郑重其事的将紫葫芦托在手心,道:“许师叔是左道当代嫡传,大概听说过这东西。”

  许三笑心中一凛,一下子想起当年周至柔曾经提及过的一件左道奇物,叫做死水葫芦。传说中的模样与风陀螺手上这个一般无二。这东西据传是左道祖师左慈当年畅游海外,在极北之地偶得一块极阴至毒之石,亲手雕琢而成的。平日里看不出特异来,但如果用其装水,那水便立即化作剧毒死水,泼出去遍地白霜,三年内寸草不生。草木沾上一点立即枯萎泛白,人畜挨上便死,死状跟冻死无异。

  当日周至柔说到这东西时,语气中充满懊悔之意,许三笑要深问究竟,他却三缄其口不说了。当时许三笑便将信将疑,不大确信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在一本书里看见二战期间德国纳粹在希腊某座小岛上发现一条天然密道,直通地中海下边,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预计储量极大的放射性矿藏,于是就派了一支科研小队测试其开采价值。结果科研小队全军覆没,所有人都死于放射性污染,死状与冻死无异。后来,不死心的纳粹党又派了一支装备更精良的科研小队进去,结果依然,负责此事的冯特里希将军一怒之下,命人用炸药毁了那条密道。直到现在,那座岛上依然寸草不生。

  许三笑由此推断,左道门中若真有此物,这个死水葫芦内肯定存在某种放射性元素,一旦遇水便会被激发,而当年的左慈道行已达天人合一的妙境,所以才能在没被其所害的情况下,先发现这东西的危害,于是便找来了能够将其限制住的东西,便是这紫色的葫芦身。

  当年许三笑还曾戏言,若自己得到这么一件宝贝,便要如何如何。周至柔当时却神色凛然的告诫自己,这葫芦就算落到你手里,也不要轻易动用,这玩意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物件,用的次数超过身体的承受极限,生机立即断绝。能用多少次,更取决于自身的修行境界,境界越高,对自身的情况越了解,便能及时通过各种方法自我调节,便可以在下一次用这东西前抵消掉上次带来的伤害。换句话说,就是境界越高,可用的次数就越多。

  想不到马二龙居然会把这么宝贝的东西交给风陀螺,许三笑看着他手上托着的紫葫芦,神色渐渐紧张起来。自从上次被李虎丘以目击之术攻击后,脑海中何问鱼的精神意志形成的封印便被解除了。现在的许三笑自己也叫不大准是什么境界。

  死水葫芦的威力太大了,一旦让风陀螺用上,整个歇马镇的居民都可能会遭殃,这个山明水秀的宝地很快就会变成一片险山恶水的大凶之地。现在,要想阻止风陀螺,只有靠手边这支**长笛了。

  许三笑执笛在手,道:“左道至宝,死水葫芦,非门户生死时刻不得轻用的宝贝。”

  风陀螺道:“许师叔晓得最好,我是不想用到它的,除非逼不得已。”

  许三笑郑重道:“你应该清楚,一旦你用了它,对你自己也会造成极大伤害。”

  风陀螺惨然一笑,道:“师恩重如山,为求报答,死得其所!”

  他脸上带着面具,但火剧的面具都是贴面的,隔着面具仍可以看出表情的变化。许三笑从他脸上读到了决然之意,心中一凛,精神振奋,集中全部注意力,缓缓拿起**笛,突然加快动作放在唇边,运起丹田底气,嗡的一声,吹出了第一个音节。

  一曲**肝肠断,曲声一起,天地为之寂然。

  这声音有法无形,只吹给灵魂听,没有道行如玉刚者只听到一个音节,立即便晕了过去。风陀螺登时脸色煞白,如遭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这笛声一响便让他灵魂震颤,气息迟滞,气血停顿,手足麻木不听使唤。他只有奋起全部精神意志与之对抗,丝毫不敢他顾。

  玄门三宗里的杂道,素来便有音律破敌之术。

  何问鱼曾对此深有研究,许三笑听她说过杂道音律之术篇总纲第一段: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此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

  抑扬起落,铿锵顿挫,音律之妙,可追大道,高雅低俗,全凭一念,杀人救人,存乎一心。

  许三笑的**曲乃是偶然学得,头一次以**笛吹出来,在音律的把握上还不能达到婉转娴熟的程度,全仗着**笛本身就是一件能增强吹奏者精神意志的宝物,而许三笑的精神修养又强过风陀螺不止一筹,这才一举奏效。

  笛声渐入佳境,忽而低沉呜咽如泣如诉,忽而高亢嘹亮穿金裂石。风陀螺的精神意志好似顽强耸立的独峰,任凭笛声如宇宙罡风侵蚀吹打。许三笑的笛声音调一转,曲风陡然柔和起来,宛如情人的柔荑温柔的抚慰,曲调越发的暧昧,情人的柔荑换成了她美丽的身体,紧紧贴上来,将风陀螺抱住,恣意求欢。这等**滋味,纵然是金石心肠的汉子,也会被化作绕指柔。随着曲风越来越热烈,风陀螺的精神意志终于松动,面红耳赤,流露出欢喜之色,开始忘乎所以手舞足蹈。

  许三笑见风陀螺精神已崩溃,知道时机成熟,立即收了笛子,一步过去,劈手将他手上的死水葫芦夺到手中。

  笛声刚止,门口便有个女人的声音愤怒的叫道:“别吹了!”

  许三笑抬头一看,不禁一愣,只见一个模样美艳绝伦,浑身穿了许多件衣衫,却凌乱无比,几乎不能蔽体,上下三点的关键部位若隐若现,面色潮红眼带桃花的丰盈女子正站在门口,愤慨的望着自己。

  惊讶问道:“我草,你又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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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斗心  

  面色潮红,艳若桃花的美女罗衫重叠,衣衫凌乱几乎不能蔽体,身上三点部位若隐若现,煞是诱人。见许三笑问起,盈盈一笑,蛊惑柔媚的声音说道:“我是马二仙师坐下弟子红狐呀,许三笑,你看我美吗?你想不想和我••••••”

  红狐?许三笑一下子想起马二龙的随身兽兵来。

  狐狸精最早是以祥瑞的正面形象出现的。在先秦两汉的地位最为尊崇,与龙、麒麟、凤凰一起并列四大祥瑞之一。汉代以后,狐狸精作为祥瑞的地位急剧下降。先前对狐狸的好话全没了,剩下的都是些不体面的词,如狐疑、狐媚、狐臭之类,都快成为贬义词大本营了。长此以往狐狸精就成了生活作风出问题的代名词,成了著名的淫.兽,至今仍未翻身。

  这美艳绝伦的娘们是狐狸精变的?看着还真有点那个意思。许三笑当然不会相信她的妖言。所谓神鬼妖之变化万端,都不过幻觉所致,只有精神意志相对薄弱的人才会受其蛊惑。

  许三笑眼中精光一闪,断喝一声:“黄虎,杀!”

  墙头上,黄虎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纵身一扑便将仍在跳跃不休的老黄皮子按住。那老黄皮子发出临终尖叫,奋力反咬黄虎。却哪里咬得到,被黄虎轻松避过,一口叼住后颈,将脖子咬断,发力一扯便把老黄皮子的头颅揪下来。

  许三笑面前情景顿时一变,只见那个娇艳女人衣着整齐,正在试图唤醒着了魔似的旋转不止的风陀螺。

  啊哟,这女人竟然没被销魂笛将精神摄住,反而利用老子收笛的瞬间借助老黄皮子的臊腺液差点让老子着了她的道儿。许三笑心中吃了一惊,问道:“你又是哪一位?”

  原来,这个女人是跟风陀螺一起来的,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未现身。那老黄皮子放出的腺液虽然威力不凡,却不至于将许三笑都迷惑了,是这个女人利用了那腺液的作用,趁着许三笑刚吹完销魂曲,精神松懈的瞬间以她的精神意志在许三笑脑海中制造了那个幻觉。刚才许三笑吹响销魂笛,她虽然道行不浅却也只能勉力相抗。这会儿稍得喘息之机,立即以残存的一点精神力量制造了一个幻境,借老黄皮子的腺体液的作用,送入许三笑脑海中,然后赶忙不顾一切的想要先把风陀螺唤醒。

  见许三笑问起,知道把戏失灵,女人并不慌张,伸手在风陀螺后脑海轻轻一拍,双眼直勾勾,已经转的口吐白沫的风陀螺立即倒地不动。女人拍拍手,叹道:“薛子琳,奉了二哥的命令来取死水葫芦。”

  人神教的主神薛子琳?许三笑记起曾听何问鱼说起过这个女人,据说是马二龙的双修道侣,道行深湛早已在上中品境界。许三笑暗自盘算,这女人应该是老早就来了的,却不知刚才为何不出手帮风陀螺一把?

  只听薛子琳道:“本来二哥和风陀螺有约,如果风陀螺这次能凭本事赢了你,二哥就正式传他衣钵,如果不能,他就负责打开死水葫芦,将歇马镇化作不毛之地,这孩子自从上次占尽上风的情况下输给你,就结了心魔,盯上你了。”

  许三笑质疑道:“如果是这样,他也别想活命。”

  薛子琳道:“他不在乎了,所以二哥才会又让我也来此。”

  许三笑疑惑道:“难道你就不怕也被辐射到吗?”转念又道:“除非死水葫芦的毒有解药?”

  薛子琳未做正面回答,却道:“许三笑,你真是个聪明又淘气的孩子,总是在给我们制造麻烦,想不到你已经突破了中品上的境界,刚才这一曲销魂肝肠断真是厉害,连我都险些支撑不下来,你若再多吹一会儿,说不定这时候我已经丢了大丑败在你手上。”

  许三笑执起销魂笛,道:“现在吹也不晚。”

  薛子琳从容不迫看着,道:“吹响这销魂笛很不容易吧?就算是许家血脉嫡传,也很难连续吹出两首曲子吧?”

  许三笑缓缓将销魂笛放下,额首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多少精气神再吹响它,不过我看你的情况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所以你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先弄醒风陀螺。”

  薛子琳道:“只要强过了你就够了。”

  许三笑道:“这可未必,你还得强过我的兽兵。”

  “我强不过它,幸好我也有兽兵。”薛子琳说着,突然吹了个呼哨。黑夜中一团白光忽然跃出,竟是一条雪白的狐狸。

  薛子琳道:“许三笑,你应该听过狐假虎威这句话吧,老虎虽然厉害,却最容易被狐狸所迷惑,你的黄虎确实厉害,但我的白狐却是它的克星。”

  许三笑挠头道:“听着挺像那么回事儿,既然这样你何不试一试?”

  薛子琳道:“我正要试一试。”说着一摆手。

  白狐一纵,似白光一道射向黄虎。

  许三笑一指白狐,喝道:“杀了!”

  这次动的不是黄虎,却是一声枪响入耳,远方的夜空中射过来一颗子弹,啪的一下,将薛子琳的白狐打了个对穿,子弹从肛门射入,贯通全身从脑子钻出。

  薛子琳尖叫一声,啊!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从地上抱起已经死透了的白狐,陡然转身怒视许三笑,叫道:“兴许的,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刘枫的三八大盖再响一枪,正中薛子琳的腿骨,一枪将她打倒在地。

  许三笑面无表情,道:“人神教早跟我势不两立,你们几次暗算老子,凭什么我就不能也暗算你们一回?你们不想想,程雪峰不过是风烛残年的垂垂老朽,而且一心想要退隐泉林,我为何死咬着他不放?当日我发现刘国庆之死与他有莫大关联,进而怀疑到他与人神教的关系非同一般的亲近,所以才一再试探,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知道他和马二龙是亲兄弟,所以我才要往死里逼他,把他逼到死角,你们就一定会出手。”

  薛子琳愤怒道:“所以,你的目标本就不是程雪峰,一直都是我们人神教?”

  许三笑摇头道:“程雪峰当然是主要目标,我容得下他,天理人寰容不下他,我逼他就等于一箭双雕,不管你们出不出手,我都会往死了弄他。”

  ••••••

  程晓峰失踪了。于海急匆匆带队赶到调查组所在的县委招待所,刚一进门就听见程雪峰在屋子里破口大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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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斗智

  许三笑屡遭马二龙算计,其实是因为左道嫡传正宗的传承,老瞎子虽然死了,但左道宗门内尚有红莲庵和逍遥仙两支分脉,暗藏的势力若能用起来着实非同小可。

  左道修行从来都不是个省钱的买卖。那些秘制的药剂,助涨精神体力的珍贵药材,深山大宅清净优雅的修行环境,等等诸般所需,都离不开钱。宗门兴旺,弟子众多,聚拢八方财源和人气,自然供奉也就更多。所以马二龙才要跟许三笑死磕,争夺这个左道正宗的名头。

  李虎丘为当年李燕被绑一事,接受邀请出手对付人神教,以他和自由社的实力,在官方有关部门的配合下,几乎是一夕之间便将人神教在秦中和山南两省的势力拔掉。只马二龙残疾一臂带着一个主神薛子琳和风陀螺逃之夭夭。对李虎丘而言,马二龙是条翻不起大浪的假龙,根本没必要对他穷追猛打,只是安排了张永宝负责留意一下,遇上了就收拾掉,遇不上拉倒。但对许三笑而言,马二龙就是暗藏的一条毒龙,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

  许三娃子对程雪峰穷追猛打,终于引出了藏在暗处的人神教两个重要人物,风陀螺和薛子琳。

  这个江湖很义气,一见如故生死换命的交情大有人在。但若据此以为这个江湖充满人情味,那就大错特错了,义气是江湖人际关系的核心精神,无情才是江湖人的本质。对敌人仁慈者根本不配混江湖,嘴里喊着仁者无敌的大人物,都是些干掉了无数敌人的狠人。江湖的残酷性造就了江湖人轻生死重义气的性格,同时也造就了江湖人残忍无情的心性。

  许三笑骨子里一直都是个江湖人,所以干掉风陀螺和薛子琳不是终点,收拾马二龙才是最终目的。但马二龙显然已被张永宝吓破了胆,大概还在盘蛇谷中寻找重阳手稿。估计他不修炼成气候,是断然不会再轻易出现在人前的。所以才会派风陀螺来,不惜动用左道至宝死水葫芦来对付许三笑。

  风陀螺败在销魂曲下,死水葫芦也落到了许三笑之手,薛子琳中了刘枫一枪被打断一条腿。原来,许三笑上次送霍平潮进山,单独对刘枫嘱托几句,其实是让他向支书奶奶借那支老三八大盖,便是为了应付今夜之局。收拾了爪牙,现在该轮到马二龙了。为了对付盘蛇谷中的尸兵,许三笑还得等一件器物。

  人神教余孽的事情暂告段落,在对付马二龙之前,还是要先把注意力集中在程雪峰父子身上。

  许三笑的办公室里,于海正在汇报程晓峰失踪案的调查进展。

  “我带人到的时候,程晓峰的房间被打扫过,基本找不到什么线索,根据调查组提供的说法,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程晓峰说要写交待材料,叫人给他送了一杯咖啡,负责送咖啡的••••••”

  于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三笑摆手打断,道:“别说了,有些人就是这德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让着他,他就觉得你是个土鳖,就想骑到你头上拉屎,这个调查组和程雪峰都把我许三笑看成傻.逼了,以为放走了一个程晓峰就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不给他看看老子手里的底牌,他就会一直以为手里那个小土炮是最大的牌。”

  于海道:“许书记的意思••••••”

  许三笑道:“不就是一个程晓峰吗?放跑就放跑吧,畏罪潜逃的罪名坐实了,原则上程雪峰这个做老子的也难辞其咎,估计老家伙很快就会向南山市委递辞呈,李书记多半会同意他辞职。”

  心中盘算:“这样一来,玉刚主政一方的愿望差不多也该实现了,如无必要,李湘武也一定不愿意得罪玉刚,只有龚占光背了老大一口黑锅,不过这狗日的也是咎由自取,跟程雪峰这样的人媾和,岂非是与虎谋皮?”

  于海听的一愣愣的,问道:“许书记,您的意思是鸣金收兵?”

  许三笑道:“当然不是,不过是暂时的撤退,你也看到了,南山市委的调查组都能被他收买,只要程霸天一日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咱们想要对付他都不容易,可一旦他主动退下来了,只要咱们手上有足够有力的证据,再收拾他就容易的多。”

  于海没有问许三笑手里有什么证据。当下属的无论跟领导的私交有多好,都要遵守自己的本份。只要成为上下隶属关系,多好的朋友都先放在一边,工作关系才是第一位的。领导不主动说的事情,不该问就不问。但同时,于海也意识到许三笑对他不似以前那么信任了。

  许三笑确实对于海有所保留。

  前阵子于海被调到市局刑警队,走之前也没打个招呼,许三笑岂会一点想法没有?许三娃子不止一次在心中拿于海跟郑成飞比。于海的问题是过于老练,随着屁股下位置的变化,更学会了权衡利弊,之前面对钱宝坤时还能义气为先,但当压力来自南山市里的时候,他的立场就变的左摇右摆,这是人之常情,但许三笑却不喜。而郑成飞则有些有勇无谋缺乏城府。一个歇马镇派出所所长的位置已经让他应接不暇。

  许三笑手边没有可用的人,所以还得用于海,但不能似从前那样重托,道:“老于,接下来,受程晓峰畏罪潜逃事件影响,艳阳县里所有与程雪峰关系密切的干部都会动起来,艳阳县里恐怕要变天,你的责任重大,一定要协助玉刚稳定住大局,要做好收集证据,看住相关嫌疑人的工作。”

  ••••••

  下午,许三笑正在办公室里喂鱼,宫艳诗走进来便说:“你倒是清闲的很那,张玉刚的办公室都快改市场了。”

  程晓峰的事情已经传开,果然如许三笑所料的,艳阳县的干部们全都动开了。为前程奔走,为身家性命忙碌,唯有许三笑胸有成足八风不动。

  程晓峰还被关在招待所时,案件尚有转机,这些人还存在一丝侥幸,都在想这些年里想动程雪峰的人不知有多少,却从未见谁能真正动他的根本。

  这次的事情来势汹汹,先是许三笑一来就盯上了程雪峰,接着是张玉刚到来后便跟许三笑杠上了。这些县委常委们受信息不灵通的局限,因此并不知道许三笑和玉刚之间的关系,只道小哥俩为了程雪峰即将让出来的椅子争的不可开交。这让他们又产生了侥幸心理,觉着两个小嫩官没怎么着就先窝里斗了,到最后肯定不是程雪峰的对手。

  却不料,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先是赵鹏达失踪,接着城东科技新区拆迁楼垮塌将程晓峰牵扯进去,调查了一阵子,始终没多大进展,据调查组里透露出的风声说,程晓峰交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主要被牵扯进来的人物只有龚占光。目前调查组的主攻方向就是龚占光。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都以为这次程雪峰又要利用龚占光挡雷蒙混过关。却不料,程晓峰竟突然畏罪潜逃。这一下裤衩子沾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程晓峰的事情一定性,程雪峰这个做老子岂会毫无干系?

  整件事的关键其实就在赵鹏达身上,许三笑之前故意在院子里说出赵鹏达在自己手里的事情,目的便是逼着程雪峰出招。一方面逼出了人神教的两个余孽,一方面就是逼的程晓峰狗急跳墙。赵鹏达和程晓峰一起干过的坏事儿太多了,程晓峰一听说赵鹏达落到了许三娃子手中,立即意识到,只要许三笑愿意,随时都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想到这一点,他哪里还沉得住气。但他这一跑,便等于逼着程雪峰表态。南山市委调查组之所以暗地里安排他逃跑,其实也是为了程雪峰这个表态。

  宫艳诗说玉刚那里门庭若市,其实正是因为大家都意识到程雪峰的时代会很快结束,与许三笑的竞争中获胜的张玉刚的时代将要来临。

  许三笑莫测高深的说:“随他们闹腾去,玉刚一向喜欢热闹,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仔细想一想一些事情。”

  宫艳诗全神贯注的看着许三笑,似乎是想从许三娃子的神态中找到这番话言不由衷的破绽,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轻轻一叹,道:“许三笑,你做这么多事,却最终为张玉刚那家伙做了嫁衣,你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许三笑道:“这就是官场,排坐坐分果果,表面看不公平,其实却一直都有固定的规则,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只会遵循这个规则运转,一丝不乱。我和玉刚是兄弟,南山市委市政府不可能允许我们哥俩共同执掌艳阳县,所以一定会把我们两个分开,我收到消息,歇马镇三角经济带要建区了,我留在那里的可能性会更大些吧。”

  这个消息是陌寒透露的,许三笑深知陌寒背后之人神通广大,这么点小事对那人而言易如反掌,陌寒能说出来,估计就是已经有了很大把握。

  宫艳诗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规划,为啥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三笑想了想,坦言道:“因为有个人还没倒下,这人不倒,程雪峰就算不得真正倒下,我在想怎么让这个人彻底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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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四章 斗艳

  中午时,许三笑独自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芬芳。。是何问鱼最喜欢的茉莉芳香的味道。她从不化妆,但喜欢用茉莉的清香薰衣服,味道不要太浓,淡雅芬芳的感觉最好。许三笑如今的道行已至上品,见,闻,性,觉都今非昔比。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熟悉的味道。

  许三娃子的心跳登时上了四档,三步并作两步奔了卧室,但见,美人出浴刚换了一条白布裙,素洁芬芳落落大方。坐在那儿,浅笑倩兮看着自己。

  “傻弟弟,看什么呢?干嘛一副没见过的样子?”说着,笑容一敛,黛眉微蹙看着许三笑。显然是有所发现。

  嗵~嗵~嗵!心率直挂六挡。许三娃子一个箭步迈到伊人面前,便要伸手去抱。

  何问鱼却忽然起身灵巧的一让,避过许三笑的搂抱,淡淡道:“哟,上品下的境界感觉不错吧?”

  许三笑抱了个空,已看出佳人不悦,道:“前些天李燕她爸爸来了一趟山南,走了之后就这样了。”接着将与李虎丘父女在蓉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何问鱼明眸一转,看不出喜怒来,轻轻哦了一声,“原来是他,怪不得呢。”

  许三笑再凑过去,拉住她的小手,道:“你要是不喜欢,等会儿就再给我封上好了。”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你倒是会想美事儿,怎么?小李燕不要你了,我就该欢欣鼓舞的收编你?”

  许三笑不满道:“谁说她不要我了?是她老子怕我照顾不了她,所以才把她领走了。”

  何问鱼是跳出三界外的武道大宗师,对世俗男女间情感看的很超然。如果说米粒儿是许三笑的双修小道侣,何问鱼心中,许三笑就是她为自己选定的双修道侣。许三笑于世俗间娶谁跟谁一起生活,在她心中并不会太在意。

  她听了许三笑的话,黛眉微蹙,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儿有点不寻常,你们两个在一起本就是他默许的,照理说,你干的那点事儿根本瞒不过他,为什么他以前不计较,现在突然计较了?”

  许三笑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何问鱼分析道:“只要他有三寸气在,何需担心你能否照顾好李燕?除非他遇上了没有把握战胜的对手”

  许三笑见识过李虎丘的本事,吃惊道:“连他都没有把握战胜的对手?”

  何问鱼额首,“嗯,据我所知,当世至少有一人是他也没把握必胜的,而他与那人偏偏因为各种因缘,注定难成为朋友。”

  许三笑悠然神往,赞叹道:“那人的功夫不逊于他?”

  何问鱼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的,若单论杀人手段,当世能跟他媲美的只有两人,但那两人都已经是不问世事的神仙人物,根本不可能回到世俗红尘中与他为敌。”

  微顿一下,续道:“而我说的这个人一直是上头倚重又防范的人物,若比武力值,李虎丘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许三笑不由好奇问道:“这人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个人身边有很多兄弟非常厉害,其中两个最厉害的也只比李虎丘逊色一点而已,另外这个人还继承了海外洪门老龙头司徒信义留下的一批精英弟子,当年这人率八十化劲高手入京,掀起滔天血浪,逼死当时的副总高一凡,虐杀开国大佬的儿子杨国强,最后全身而退,当时我们三委一室所有同志都曾被派出去监视他。”

  “什么是三委一室?”许三笑qiguài的问道。

  “公安特委,总参安委,中南海警委,还有我们宗教事务办公室,都是京城内负责安保,应对特别情况的特殊部门。”

  “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吗?”

  “不是对付不了,而是不能对付,这人在国外做的生意很大,除了能源贸易外,还有世界尖端的国防军工技术,国家有很多倚重他的地方,并且这人跟中央一些重要人物的关系密切,当年由着他闹是元首和军委大佬们的意思,总理胡定邦亲自下的命令,要求三委一室只监督不干涉。。”

  许三笑慨叹道:“我过去跟着周至柔混江湖时,也见过些一心追求武道的高手,听老瞎子讲,习武者千百万,能入化者寥寥无几,此人能带八十化劲高手入京,实力之强真已不可思议!”

  何问鱼道:“这人身边的虎神杨军虎多年前便已是神道境界,另有八大无名护卫,在杨军虎的调教下,个个都已是宗师境界,李虎丘兄弟和这人之间一直维持着某种平衡,但据我所知,中央正有意并购这人名下的能源产业,这将注定是一次旷日持久风险巨大的动作,而这件事的主导者便是李副总。”

  许三笑奇道:“李副总?哪个李副总?这跟李虎丘又有什么关系?”

  何问鱼想到自己结拜姐妹四人,当中三人分别与那人和李虎丘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若那人和李虎丘最后闹到见生死的地步,姐妹再见时情何以堪?不禁轻轻一叹,道:“这事儿涉及到我好朋友家的**,我不方便告诉你,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许三笑忽想起李虎丘和保利刚当日在酒店里的对话来,灵机一动,问道:“那人是不是叶皓东?”

  何问鱼道:“原来你也知道他。”

  许三笑面露艳羡之色,道:“这位叶先生财富不逊沈万三,实力更胜杜月笙,一个商人做到他这个境界,真不枉此生了。”

  何问鱼道:“既生瑜何生亮,世上有了叶皓东,却又有了李虎丘,两个都是好汉,可惜却不能成为肝胆相照的铁哥们儿。”

  许三笑道:“我大概明白了。”微微一叹,道:“李副总要并购叶皓东名下的能源产业,是为了国家能源进口渠道的安全,这是国家行为,叶皓东在中央也是有盟友的,所以不方便出动国家力量迫使其就范,于是便要借助民间足能与之抗衡的力量,便是李燕她爸爸,跟叶皓东这样的人斗,肯定是件危险的事情,所以她爸爸才会把李燕从我身边带走,其他书友正在看:。”

  何问鱼微微额首,“就是这样。”

  许三笑挠头道:“并购叶皓东的能源产业,就算是国家行为,估计难度也会很大,李虎丘这几年都无余暇干别的事情了,他要办这么大的事情,身边肯定需要更多的帮手,看样子张永宝是不会回来了。”

  何问鱼笑道:“他不回来有什么关系?这不是还有我呢?”说着,从身后拿出yiyàng东西来,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何问鱼手中擎着一个大号铃铛似的玩意,黑不出溜的,依稀正是老瞎子当年常带在身边的那玩意。

  “导魂钟!”许三笑记得这东西落到了郭道安手中,不禁吃惊的看着何问鱼,兴奋的说:“好姐姐,你已经找到阴山狼城了?”

  何问鱼含笑摇头,道:“老狼王没找到,却在甘凉省寻到了半仓嘉措,一路追到了大漠深处,费了些手脚总算逮住了,这东西就是用老和尚换来的。”

  她的语气轻松,许三笑却深知这个过程肯定不轻松,记得她把**笛交给自己时,曾说过要为自己寻回杂道三宝,一想到她为了自己,不远万里追到西北大漠深处抓住半仓嘉措这样的强敌,没有回去邀功,却换来了这东西,这等恩重真让人难以消受,又深深感动。

  许三笑将何问鱼的手紧紧攥住,柔声道:“姐,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何问鱼白了许三笑一眼,道:“小傻瓜,我们是双修道侣嘛,你是我同心连体的好弟弟,我当然要对你好啦。”

  许三笑感动不已,眼见何问鱼明艳动人秀色可餐,哪里还按捺得住大快朵颐的心情,兴奋的将伊人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上去。何问鱼这次却不躲不闪,任由许三笑施为。甜甜一笑,主动躺在了榻上。

  怀中女子的肌肤如碧玉一般顺滑,清冷的,柔软又富于弹性。她让许三笑想起了遁龙潭的水。

  “还记得虎啸村里那镜子般纯净的深潭吗?清澈的,森寒的,因为你而温暖。我们曾一起在它的深邃与清澈中沐浴,柔美无暇的月光照在我们身上,好一份透体的清凉,怡然舒爽的感觉在心头流淌。我们**以对,童真相照,从那时起,你在我心中便已青春不老。”“姐!”许三笑轻声呼唤着她,将坚硬的身体送入她柔软的深处。柔声在她耳边呢喃着,“让我像爱惜世俗女子yiyàng爱你一回好吗?不去想修行事,只做一对儿痴男女。”

  何问鱼感受着来自核心幽谧之地的硬度,麻,酥,痒交织在一处,又被宠溺着,霸占着,强硬的攻占着,一**的快感袭上心头,她娇柔的呼道:“好弟弟,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姐是你的。”

  许三笑将她的身子捧起,就在榻上,与她紧密相连在一起。她双腿盘挂在许三笑腰间,看似柔弱其实健美的身姿横陈在眼前,颤巍巍,丰盈圆润的酥.乳像两只调皮的小.乳猪,随着许三笑划船yiyàng起伏动作律动着,竟是那么的不可捉摸。而她欢愉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一直钻进许三笑的心中,鼓舞着男人挥鞭冲刺!

  醉着,醒着,痴着,喊着,刺入,收回

  她用灼热的柔软浸泡许三笑的身体,狂喜的感觉如电流通过了彼此的身体,许三笑以如山根之坚的硬一次次刺探着她如静水之柔的软,那充盈着灵与性的神秘之地里,许三笑捧着她浑圆如月的臀,摇动着,旋转着,唱响着生命之韵律,直到彼此在狂喜中完成阴阳的交流。

  何问鱼竟潸然泪下,喜极而泣揽住许三笑的脖子,“好弟弟,谢谢你给我的一切,这辈子只羡鸳鸯不羡仙,和你做一百年双修道侣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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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斗魂

  刘枫驾车,拉着许三笑和何问鱼来到上一次进南山时的断壁处。

  千古大南山,龙兴地,英雄冢。

  许三笑穿了一身精干猎装,腰际挂着导魂钟,负手而立,望着前方巍峨无尽的山峦,心潮澎湃,深深为眼前这座雄浑伟岸生机勃勃的华夏人文之父感到自豪。

  何问鱼紧跟在许三笑身后,身上的女式列装与许三笑身上的色调基本一致,很有点情侣装的意思。

  “小弟,你怎么了?”何问鱼见许三笑忽然驻足,诧异的问。

  “大南山真大啊,横看成岭侧成峰,人居其间,渺小若尘埃,一座山已是如此,更何况是一个世界?偏偏有许多人却妄想能改天换地,统御这天地八极,真是痴心妄想,就拿大南山来说,西起甘凉,北通秦中,东到洛豫,南至山南,从古至今孕育出多少风云人物,一时豪杰,从秦皇汉祖到李闯王,数不清有多少豪杰人物曾在此起家,叱咤风云笑傲一时,到如今,南山依旧,枭雄早已埋骨荒冢无觅处。”

  何问鱼负手探身,脸儿贴近许三笑的面颊,吐气如兰道:“小弟,怎么忽然这么多感慨?”

  许三笑不胜唏嘘,接着道:“就以修行界来说,古往今来多少大德在此坐化,正宗和左道都把山门设在这里,马二龙和周至柔也是死守在这里,说某地人杰地灵,还有比这里更恰当的地方吗?”

  何问鱼道:“其实杂道的山门也在这座山中,只是数百年前,杂道中出了一个投降蒙元帝国的大叛徒,那人道行精深只在今天的郭道安之上,而且也是姓郭的,他率元兵来到大南山的秦中段,捣毁了重阳老祖的山门,从那时起,杂道一门便被驱逐出了大南山,后来落户到了蒙元帝国的圣山贺兰山脉。”

  许三笑道:“我若没记错,这个人应该叫郭宝玉,曾经帮着成吉思汗征服了花剌子模,只用了五天便攻克了十一万精锐士兵镇守的撒马耳干城,传说他是唐代名将郭子仪的后代,通天文晓地理,修习五方杂学,医卜星象奇门八卦无所不精,因为预测到天命所归,便顺应天意投降了蒙元,他的孙子便是横扫西亚七百城东天神将郭侃。”

  刘枫正在将必备品整理成一个大包。上次没有准备,这次却是武装到了牙齿,几乎应有尽有,炸药雷管,甚至还有十五枚手榴弹,一把95式冲锋枪和八支压满子弹的弹夹。这些东西都是许三笑从陌寒那里弄来的。当时陌寒没有问许三笑要这些军火做什么,只问了一句用不用帮忙。许三笑深知此行凶险,而且涉及到玄门左道门户的秘密,便说不需要。陌寒就没多问,痛快的弄到了许三笑需要的东西。

  刘枫把背包背好,插言道:“我记得上次在盘蛇谷中你就怀疑过那个养尸地的风水格局是郭侃布置下的,当年重阳手稿又是被郭宝玉夺走的,这么说来,郭侃也是杂道中人吧?”

  许三笑道:“多半是这样了,我忽然想,郭道安也是姓郭的,而且阴山狼城的杂道一脉正是起源于蒙元地区,他们崇拜的狼图腾也和蒙古族一样,若这个地方真是他祖先留下来藏宝的,多半会给他留下来这里的法子,那他为何不来这里取宝呢?”

  何问鱼道:“郭道安生平自负,在遇上李虎丘之前,向来自诩天下无敌,也许过去他是不屑来这里取宝。”

  许三笑想起那个孤高绝世深不可测的老狼王,深以为然道:“很可能是这样,他的修行之路已经达到某一个人类极限的高度,想要再进步,前人经验只怕已没多大用处。”

  刘枫一挥手中砍山刀,一马当先走在前,道:“咱们还是甭猜了,许书记的目标是马二龙,咱们进去把他找出来,一梭子弹过去把他突突了,就齐活回家,比什么都强,好不容易赶上孩子放暑假••••••”

  山高林密,对比上次来这里的经验,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这里的植被更加茂盛,林间的路更难行了。所幸这三个人都非同一般,这点困难还能够应付。艰难跋涉了四个小时,终于来到盘蛇谷外。

  下午两点钟,正是阳光最炽烈时,盘蛇谷上空云遮雾挡,谷中依旧阴风瑟瑟。

  许三笑介绍道:“姐,就是这个地方,你看这四周的环境,一半天然,一半人工,造就了这阴煞绝地。”

  何问鱼轻轻一笑,道:“堪舆山水方面你才是大行家,我比你差的远了,我跟来就是帮你打人的,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刘枫将95式冲锋枪带好,一枪在手,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跟他开车时一切尽在掌握的状态不同,带了枪的刘枫就像一枚蓄势待发的核弹头,随时准备消灭一切目标。

  许三笑拔出腰间的导魂钟,大声说:“好,士气可嘉,今儿个非让马二龙见他的老祖宗马克思去不可。”将手中导魂钟轻轻一摇,一马当先向着盘蛇谷中走去。刘枫赶忙跟上,何问鱼赤手空拳跟在最后面。

  到了山谷的入口处,气温陡然一降,只见山谷中寸草不生,遍地白霜,阴风惨啸不绝于耳。

  何问鱼黛眉微蹙,道:“好强的阴煞气,之所以这样,除了气候因素外,这里死后不散的阴灵也起了很大作用。”

  许三笑道:“听张老爷子讲,再往前五十米,就能看到遍地尸骸,不下万数,可想而知这个地方会有多阴森。”

  何问鱼道:“情况比我估计的要凶险的多,这种阴寒不是穿的多就能抵御的,再往深入,我怕刘枫的身体情况挨受不起,小弟,你慢慢摇起导魂钟,咱们慢慢试探着前进。”

  许三笑回头看了一眼刘枫,这铁打的汉子此刻已经脸色煞白,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震颤着,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以至于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许三笑赶忙摇动起导魂钟。

  当当声一响起,四周的阴风陡然活跃起来,许三笑回身道:“别跟过来!”说着往前迈进了几步。

  许三笑见过周至柔在大水灾过后用导魂钟去收集死人不甘意志形成的精神能量,知道导魂钟的用法。这东西用整块不知名的物质铸成,执手的位置是个圆环把手,使用的时候只需在心中默唱引魂歌,同时摇动便可。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被收集起的精神能量阴寒无比,会顺着圆环手柄导入使用者体内。而且这东西会随着收集的精神能量越多,变的越寒冷。达到使用者的承受极限时,便需立即停手,否则轻者精神意志被这些无意识的能量同化,人变成白痴,重者会因为抵受不住寒气,气血凝结当场毙命。

  导魂钟摇动,许三笑感到身遭阴啸阵阵,这些横死不甘,被困在山谷中数百年的阴灵正汇聚成流钻入导魂钟。手柄的温度开始下降,一丝清凉的感觉沿着手臂向上,直灌入泥丸宫中。许三笑的头脑为之一清,感觉舒服的想要叫出声来。下意识的加快了导魂钟的摇动频率。

  何问鱼提醒道:“小弟,慢点摇,那些精神能量都是外物,虽然有补益,但毕竟不是正道,其中若有几个生前意志坚强,还残存些许意念的,就会对你造成极大不利的。”

  许三笑听见了何问鱼的话,却抵挡不了那清凉舒爽的诱惑,置若罔闻,继续摇动导魂钟。心里在想,难怪当年老瞎子能在身受重伤后只用二十年光阴便恢复了道行,这导魂钟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左道术士养的是灵性和元气借以滋润精神,只要神气越完足,五感六觉便越加敏锐。区分境界高低的最重要的标准便是看谁的精神修养高深,意志更强大,对四周天地的变化和控制力更强。就比如郭道安和老瞎子斗术,他可以随便操纵身周的气流为己所用,那些毒辣的能量便能如臂指使的到达任意位置,而且老瞎子的障眼幻术在他面前几乎起不到半点作用。而这些都得益于郭道安超强的精神能量。

  许三笑最近受到李虎丘的刺激,又听了何问鱼说起追捕半仓嘉措的事迹,提升道行的念头甚至胜过了升官的欲望。此刻的感觉如此清澈又充实,精神能量得到提升的感觉竟如此真切,哪里还顾得上何问鱼的提醒。手中的导魂钟抖动不停,心中默念着引魂咒,魂入来,天地不可久持,魂归来,游离之害,飘渺无依,九幽之地内,赤蚁若象,玄蜂若壸••••••

  围绕着许三笑,阴风越来越盛,竟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流。

  手越来越冷,但许三笑因为血脉里掺入过燕东阳的血,又得张永宝指点练通了化劲体魄,承受力远非绝大多数术士修者可比。何问鱼几次跳过去想要强行阻拦,却瞬间便被许三笑身周的阴风逼退。围绕许三笑四周的阴气竟连她都难以承受。

  许三笑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心仿佛已被麻痹,脑子里幻像重生,仿佛轮回了千百代,一时是袍泽死别,一时是与老泪纵横的爹娘话别,间歇还不时出现与妻儿痛苦分别的场景,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想要发泄这愤怒,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妥,强压制着这些念头。整个乱成了一团。

  情况危急万分,许三笑却毫无所觉。整条右臂都已经挂满了白霜,仍旧挥动不休。

  何问鱼想不到许三笑的心气这么盛,承受力更强大的超乎自己想象。但再强的承受力也有会有极限,就算是自幼服食了熊胆精魄,又在冰水中逆练内八极二十年的燕东阳也有承受的极限,更何况许三娃子只是个山寨版的。到了这一刻,何问鱼顾不得心中杂念,奋不顾身的跳了过去,将全身气血集中在右手,一把抓住许三笑的手臂,猛的一甩将许三笑丢到身后十几米外。就这么一瞬间,何问鱼的右手便已僵硬如冰,半个身子都跟着麻痹起来。

  导魂钟声刚停,山谷中立即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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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斗力  

  许三笑的内心中正进行着一场复杂的战争。一会儿兴奋得发狂,好像胜利已经在抱,一会儿又消沉得好像一段枯木,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一会儿觉得自己十分伟大,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十分渺小;一会儿要冒险拼命,一会儿又畏葸不前。浑身一时冷,一时热,心头一时明白又一时糊涂。

  人生最大的敌人无疑便是自己。一个人能一直战胜自己,也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

  山谷里传出尖锐哨音,这声音让许三笑感到脑子里另一个自己活了过来,那是一个满怀不甘,癫狂无绪的家伙。正奋力与许三笑自我本源的意识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外力如魔,一心难守,许三笑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仿佛要炸开似的。心头升起明悟,这一心若失守,今后自己便成了个精神分裂的病人。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将这些杂念妄念剔除掉!

  哨音越来越响,许三笑脑子里那个不甘而又混乱的精神意志越来越强,许三笑本源精神意志死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苦苦压制着癫狂咆哮的欲望。

  迷雾中,一个个尸兵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摇晃着走向半身麻痹的何问鱼。

  何问鱼为了救许三笑,半边身子被冻的麻痹,这种仿佛来自地狱的阴寒,不但物理上冷的彻骨,更在精神上会对人产生极度森寒的感觉。何问鱼纵然武道高深,一时半刻却也难以化解这阴灵凝聚所形成的森寒。

  嗖!第一个兽兵举着锈迹斑驳的残破长矛跳向何问鱼。

  何问鱼半身麻痹,用左手抓住长矛,飞起左腿将那尸兵踢飞。很快,第二个举刀的尸兵又到了,何问鱼将手中长矛信手一丢,穿透第二个尸兵的头颅。紧接着第三个和第四个已同时跃起。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刘枫举着九五式冲锋枪连续将两个扑向何问鱼的尸兵爆头。

  许三笑已经把三人四周的阴灵清理的七七八八,刘枫这会儿只需抵挡山谷里自然的低温,总算恢复了行动力。

  “何小姐,你怎么样了?”刘枫见何问鱼驻足不动,料想不妙,大声问道。

  何问鱼道:“暂时动不了啦,你快带三笑出去,不用管我。”

  刘枫看了一眼,只见躺在地上的许三笑一半脸通红,一半脸煞白,浑身剧烈震颤。不由啊哟一声叫了出来,大声喝问道:“许书记,你怎么样了?”

  许三笑听见了刘枫的呼唤,却不能做任何事,这个时候内心的交战已经白热化,根本丝毫不能分心。

  何问鱼虽然只有单手单脚能动,但她毕竟是心神意志近神道,体力大圆满的武道大宗师,一拳一脚,再加上刘枫从旁协助,暂时还能应付迷雾中走出来的一个个尸兵。她听见刘枫焦急的口吻呼唤许三笑,而后者却毫无反应,料想情况不寻常,赶忙奋力一跃,跳到许三笑身前,低头一看,不禁暗吃了一惊。

  她是大行家,一眼便看出许三笑体内的非常情况。

  玄门认为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个平衡二字,一切事物都存在阴阳平衡的问题。就比如草木生长离不开水,同样离不开阳光。一花一树如此,人体亦如此。树木也好人体也罢,都有一套自动平衡阴阳的系统,让自身体内的阴阳两极能结合成一个有机体。保持住这种平衡结合的状态,人便是健康的,不管是阴盛还是阳亢,打破了这种平衡,人体就会出问题。

  而许三笑此刻,既不是阴盛也不是阳亢,而是阴阳不能相容,精神体力都被分作了两部分。正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无论哪一方获胜,都会大伤元气。

  “刘枫,你先抵挡一下!”何问鱼低下身,探手拉住许三笑通红的左半边身子。将他扶成坐起的姿势。

  刘枫的枪声不断,他的枪法很厉害,这个距离内,做到枪枪爆头毫无问题。他端着枪向着一切能动的物体开火,暂时抵挡住了尸兵的攻势。

  许三笑的左半边身体如同火炉一般,何问鱼只接触了一会儿,森寒僵硬的右手便恢复了行动力。但此刻,她的注意力已完全放在许三笑身上,右手按在许三笑头顶百会穴上,气血运动至掌心,以巧劲轻轻拍打。

  此处是人体中枢顶点所在,百神汇聚。何问鱼运劲如针,拍打刺激这里,可以起到凝神会意的作用。同时何问鱼口中开始背诵道:“大圆满最胜心中引导略要,长存不坏,如是观察已,心空喜乐自持,气入中脉、明点上下,觉受空无形相、受乐之觉知心亦空无形相,故名“空性”,如是令彼生证得空性,发勇猛信心,莫生一念疑滞••••••”

  许三笑此刻,脑中已是混沌一片,身体里一半在自身意志下意识的控制下心火充盈气血狂奔,一半是阴灵汇聚,死寂一片生机皆无。二者不能相容,苦战不休。何问鱼在百会穴连续拍击这几下,其实是在唤醒许三笑脑中被阴灵封闭的泥丸之神。帮助许三笑恢复清明的神智,以便能听懂她背诵的无上瑜伽双修秘法之心诀部分的内容。

  这几下果然奏效,许三笑感到脑中泥丸宫里陡然一亮,刹那间,自我意志回归。身体里某个停滞的功能恢复运转,左阳右阴化作两道洪流向百会穴汇聚。耳中听何问鱼背诵声,顿时心有所感,气入中脉脊柱中,将阴阳二流融合成暖流顺着脊柱导入丹田气海,再若天降甘霖散布到全身。最后,气血归丹田,精神意识流入泥丸。只感到通身顺畅,精神清明无碍,体力勇猛精进,意念所及,五蕴皆现,这感觉当真是美妙不可言喻。

  不知过了多久。

  许三笑精神振奋,突然睁开双眼,只见何问鱼正拳脚并用,在刘枫的冲锋枪配合下抵御着层出不穷的尸兵。三个人四周的尸体已堆积如山。不管是何问鱼的体力,还是刘枫的子弹毕竟有限。为了保护许三笑,二人都已拼了命。死战不退!

  许三笑奋然站起,手中导魂钟发出当啷一声。立即便有几个正缓慢移动的尸兵被抽去阴灵颓然倒下。

  阴风阵阵中,何问鱼的体力损耗的很快,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遍体生寒。如果许三笑再晚一会儿醒来,后果不堪设想。

  许三笑见她头发上脸上身上到处是血浆碎肉,可想而知自己入定这段时间里,战况之惨烈。伸手为她擦掉脸颊上的污血,感动的:“姐,我没事了,你先休息一下,接下来看我的!”

  何问鱼修养精深,大喜之下也不过轻轻一笑,道:“自己小心些,不要再逞强。”

  许三笑道一声好,再举起导魂钟,不疾不徐的摇动起来。所过之处,温度没什么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跟之前大相径庭。

  导魂钟发出舒缓悠长的当当声,何问鱼和刘枫跟在许三笑身后,慢慢前行。走了大约三百米的样子,许三笑渐渐感到手臂冰寒麻木,有了前次的经验,知道不可逞强,需先融化了吸进体内的阴灵才能继续前进。于是便不再摇动导魂钟,驻足闭目,以意念引着导入体内的阴灵之力入泥丸意识海。

  钟声止,哨声便立即响起。

  何问鱼利用这段时间吃了点食物,已经恢复了体力,迎前挡在许三笑身前。刘枫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举枪配合。

  山谷之中云遮雾霭,到底有多少尸兵谁也说不清,许三笑只听张永宝说过可能过万。所以在来之前还另外做了一些准备。这个时候自己这个术士的精神力量不足,何问鱼的体力也不是无止境的,刘枫的枪更加靠不住,是时候动用来之前特意准备的一些镇邪之物了。

  江湖人吃江湖饭,玄门左道的术士没有不会装神弄鬼的,更都会捉鬼。其实所谓鬼不过是一些游离残余的精神能量,只会在一些特定的环境里生存。对人的影响力也更多来自精神层面,所谓见鬼,便是来自人心中的执着和恐惧被此物利用,实际上这种能量多半都很弱,尤其害怕阳气旺盛的人或生物的血。一旦遇上很容易便会消散。

  在刘枫的背包里放着许多小瓶装的雄鸡和黑狗的血,公鸡司晨,是告知白昼将到,黑夜已退的动物,乃是所谓鬼魅妖怪惧怕之物,它的血便是阳气最盛动物之血。黑狗守夜,全凭天生的气血旺热,它的血同样是至阳之物。这两种动物都是阴灵邪祟能量所畏惧的。杂道中有一门奇术叫做炼鬼术,是利用火鸦红鲤白狐之类的灵媒生物,将那些死而不散的精神能量收集起来的方法。原理跟玄门左道利用特殊动物的鲜血来捉鬼的江湖把戏差不多。

  许三笑对刘枫叫道:“老刘,别浪费宝贵的子弹了,杀鸡不用牛刀,快把我让你准备的那些小瓶子拿出来对付这些尸兵。”

  刘枫一直都在琢磨许三笑让自己准备这些东西打算怎么用呢,这当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依照许三笑的指示,赶忙打开背包,取出几个小瓶子,拧开盖子将里边的雄鸡黑狗血装进一支高压喷射枪里。

  何问鱼说,“这些阴灵在山谷中被阴气滋养的年头久了,若用这东西对付它们,打在身上肯定不行,至少要命中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才有效果。”

  许三笑正将导入体内的精神能量为己所用。这个过程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每融合一次,精神修为便会前进一步。许三笑之前吸多了阴灵,几乎走火入魔。但在恢复神智后,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六觉比之刚入谷时要强了一点点。术士修行养泥丸真神是一个循序渐进十分缓慢的过程,对于术士们而言,这种能明显感觉到精神能量增加的进步殊为难得。

  刘枫的枪法真不是盖的,不管是什么枪,都能百发百中指哪打哪。在他跟何问鱼的掩护下,许三笑又一次将导入体内的阴灵融化,这次的进益比之上次差了许多。许三笑心知修行之道最忌操之过急,之前的大进步极为冒险,接下来还是要稳中求进。

  导魂钟再度响起。山谷里的哨音跟着停止。有何问鱼在,马二龙肯定是不敢出来正面战斗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山谷中的阴灵尸兵阻拦消耗三人的体力,为将要到来的决战做准备。

  何问鱼和刘枫再退到许三笑身后休息。

  许三笑一边摇动导魂钟前行,一边说道:“这山谷从外面看没有多大,咱们已经走进来将近一半的距离,我感觉阴灵被导入的速度慢了很多,估计等我再休息过来一次,咱们就能走到山谷尽头了,这里头很可能隐藏着一座机关重重的密地,马二龙发现这里多年,肯定比咱们更熟悉情况,要想找到他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我的想法是清除掉山谷中的阴灵后,咱们视情况再决定怎么对付他,如果这厮跟咱们躲猫猫,老刘就直接丢几颗手雷给他尝尝。”

  何问鱼立即反对,道:“绝对不行,这个密地里很可能藏着重阳老祖的手稿,对玄门而言这是至高无上的重宝。”

  许三笑皱眉道:“姐,那些书稿沉睡几百年了,咱们没有它们不是也没断了师门传承吗?何苦为了几页没啥大用的东西冒那么大的风险?”

  何问鱼大眼睛看着许三笑,语声温柔带着请求之意说道:“小弟,这些书稿都是民族文化的瑰宝,也是宗教办李书记下令志在必得的东西,这是姐的工作。”

  许三笑神情凝重,看了一眼手中的导魂钟,又看了看何问鱼颜若梨花娇的脸庞,想到之前她奋不顾身的保护自己,心中微微一叹,终于额首道:“好吧,就听姐姐的,咱们先尽力寻找王重阳的手稿。”

  山谷里的雾气越往深入越稀薄,许三笑第三次休息过后,导魂钟能导入的阴灵之力已经极少。

  三人来到一处狭窄的山口前,只见山口后面是一片相对开阔些的场地,原来整座盘蛇谷是个葫芦形。在葫芦头的中央处,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大的竟有两米五以上,矮个子的其实是正常人的身高,只是被身旁巨汉反衬的。依稀是个独臂之人。不是马二龙又是哪个?

  马二龙见三人杀到这里,丝毫不慌张,站在那里哈哈大笑,得意的叫道:“许三笑,谢谢你帮我清除了那些阴灵,这样一来,我的日本朋友们终于可以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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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太阴炼形,白凶道体

  盘蛇谷中鏖兵大战,许三笑一行三人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山谷深处,迎面遇上了马二龙和一个身形巨大如神祗一般的家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山谷中空气森寒,却没有双方眼中的恨意更让人心寒。

  马二龙折损了山谷外围无数阴兵,却毫不慌张,哈哈大笑之后丢下一句:“许三笑,谢谢你帮我清除了那些阴灵,这样一来,我的日本朋友终于可以进来了。”之后转身向葫芦形山谷最里边的葫芦嘴走去。场间只剩下那巨汉孤零零站在那里。

  刘枫端起冲锋枪对着马二龙便是一枪,对他而言,这个距离内射击,本应是十拿九稳的。但这一枪却并未奏功。刘枫举枪,那巨汉同时挥棍,子弹竟被这家伙一棍子打落!

  许三笑吃了一惊,吩咐道:“给他一梭子!”

  刘枫依言开枪连续射击,只见那巨汉舞动手中熟铜棍,迎着子弹向着三人走来。凡是打向脸庞的都被他用铜棍播挡开来。其余打中身上的,却对他丝毫无影响。

  这家伙走的近了,许三笑终于看清楚其真容。只见这巨汉满脸满手都是白毛,唇角有两颗超过十公分的獠牙龇出嘴外。血红的双眸流露出疯狂凶狠之意。浑身上下穿着黑铁甲,胸腹部位有个血窟窿,新长好的血肉被刘枫刚才那一轮射击打中一枪,血肉从那里流出来,对这巨汉却似毫无影响。

  许三笑看罢多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蹙沉声道:“狗日的,这下麻烦了,竟是杂道太阴炼形之法养成的一只白凶!”

  那巨汉的样子极为凶残可怖,刘枫这浑身是胆的汉子与之对视一眼,也不禁汗毛根竖起,不解问道:“什么是太阴炼形?”

  许三笑道:“这是杂道传承自战国时期的一种方术,人死之后炼形于地下,手爪指甲和毛发潜长,尸体如生,久而久之便能修成白凶道体,力大无穷来去如风,浑身上下刀枪不入,这东西需在特定阴煞环境中以珍贵药材涵养,需要两百年才能养成,初生时智力低下,如同新生儿一般蒙昧无知,如果有幸存活百年以上,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观四时宇宙的变化,逐渐开启灵性,便可以修行得道,披毛生甲,见、闻、性、觉皆敏锐不逊修道有成的宗师,这家伙能用一根棍子挡住子弹,肯定已经成气候了。”

  何问鱼问道:“导魂钟对他没用吗?”

  许三笑道:“他不是阴灵支配的行尸走肉,而是在养尸地里修成气候的白凶道体,自我意识固定在脑子里的奇异生物,导魂钟只对意识薄弱无所依托的精神能量有影响。”

  刘枫道:“照这么说,他不是一具僵尸吗?怎么动作这么灵活?”

  许三笑摇头道:“白凶道体和僵尸不是一个概念,僵尸常见,尸体放在暗处有生气或接近生命的地方,这尸体就会吸收精力或者是生命力就会导致尸变,形成僵尸,僵尸在经过尸变之后会成为无思考、没有自制力,只会杀人饮血的活死人,白凶道体的形成过程却可称之为一种修行途径,需要的条件极为苛刻,借用僵尸形成的原理,要阴煞地养身,还需红鲤血护魂,死之前浑身涂抹一种秘制药膏,可保关节润滑灵便,同时滋养全身筋肉骨骼,一旦白凶道体形成,至少都是圆满大宗师的体力。”

  何问鱼面色凝重,眯眼看着前面的白凶道体,缓步迎上前去。

  许三笑忧心忡忡,叮嘱道:“姐,小心些。”

  何问鱼回眸一笑,点点头,道:“放心,真打不过这东西,我还不会跑吗?”说着,转身迎着扑过来的白凶道体,飞起一腿蹬了过去。那白凶道体果然不同之前那些行尸走肉之流,居然懂得横棍子招架,何问鱼一腿蹬在熟铜棍上,白凶道体肩头微微一晃。何问鱼则整个人腾身后退了三大步的距离,落地后毫不停留,又电射过去,拳打脚踢与那白凶斗在一处。

  刘枫眼见身材娇俏的何问鱼迎上体型巨大的白凶道体,顷刻间棍来腿往斗在一处,不禁急道:“咱们做什么?两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让一大姑娘保护吧?”

  许三笑凝重道:“这种级别的争斗不是咱们能插上手的,此地若是郭侃修的,这头白凶道体多半也是他养的,这么算来,这家伙在这里已经超过五百年,你看他的身材就知道,这家伙当年活着的时候多半是个天赋异禀之辈,传说当年蒙元大军中有来自哥萨克族的色目大将,身高一丈开外,天赋异禀力大无穷,能用八百斤铜棍,跟随郭侃西征,最后在益州战场上死于铁滑车轮下,我估计很可能就是这人。”

  场间,何问鱼大战白凶道体,战况之烈超乎想象。

  这白凶道体原来的兵器被张永宝斩断,肚子又被张永宝踢伤,战斗力打了一定折扣。虽如此,却仍旧勇悍不可挡。张永宝先前之所以能占得先机,主要是仗着手中宝剑太锋利。同为圆满大宗师,何问鱼纵然稍逊张永宝,却也差不了许多。但就因为少了把神兵利器,面对这白凶道体,竟只有招架之功,左右游斗周旋,并无还手之力。

  白凶道体体型庞大,虽然动作极快,但毕竟不能与何问鱼这样的武道大宗师相媲美。他虽然胜在力大无穷,但一时半会的却也拿何问鱼没有办法。

  许三笑眼见何问鱼被这家伙追的团团转,不禁大为着急,现在何问鱼已经跟这家伙缠斗到一起,他们动作太快,以刘枫的凡眼多半难以分辨。这时候让刘枫贸然开枪恐怕会误伤到何问鱼。这家伙是个活体生物,导魂钟对其无效,看来只有试一下销魂笛了。自从上次靠这笛子胜了风陀螺,许三笑便成了音乐爱好者,这玩意几乎不离身。

  想到这里,回身对刘枫说道:“老刘,用手机播音乐把耳机带好。”刘枫不解其意,却依言照办了。许三笑拔出销魂笛,放在嘴边。

  婉转奇诡的笛声一响起,战况登时为之一变。

  何问鱼与许三笑心意相通,精神修为又高,这笛声对她的影响甚微。那白凶道体是通过一种特殊的修道方法炼成的,脑子里是有魂魄的,导魂钟针对的是死灵,所以无可奈何他,销魂笛的声音却是专门针对活人的。许三笑的笛声一起,白凶道体便跟着一晃。被何问鱼趁机一腿踢在肩头上,来了个大趔趄。

  许三笑笛声不止,何问鱼越战越勇,接连打中白凶道体。但奈何这家伙身穿重铠,浑身坚硬如钢,何问鱼又不会张永宝的神道一击,虽然连续打中这家伙,却并未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何问鱼有心攻击他胸腹间伤处,但这家伙虽被笛声干扰,动作迟缓,一只手却始终不忘护在那里。何问鱼拳打脚踢,几次都被他的手所阻。

  正这时,葫芦嘴方位突然想起咚咚咚,急促的鼓点声。这鼓声浑厚震天的响,令人一听便热血沸腾。遥遥与许三笑的笛声相抗。那白凶道体听到鼓声,先是微微迟疑了一下,接着一双血红的眸子陡然暴睁,凶光四射!狂叫一声,双手抓着棍子向着何问鱼狂轮起来,刹那间攻守的法度全失。

  那熟铜棍粗如碗口,长达一丈三,奇重无比,看着倒像个支撑某处的柱子。在这白凶道体手中似乎全无分量,舞动的虎虎生风。更助增了这家伙的滔天气焰。转眼的功夫,情势逆转,又把何问鱼逼的节节败退。

  许三笑见笛声压不住战鼓声,心知是因为自己的道行跟马二龙之间还有差距所致,脑子里不住盘算,古代交兵素有闻鼓必进,鸣金则退的说法,看来这家伙真是曾经追随郭侃纵横西亚的那个哥萨克族大将。鼓声的刺激下,这东西只会越战越狂。必须想办法让这鼓声停下来。回身冲着刘枫一摆手,比划了一个枪的姿势,又往马二龙离去的方向指了指。

  刘枫会意的点点头,端起枪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白凶道体虽不属于僵尸,但毕竟是按照僵尸形成的原理养成的,跟僵尸一样性喜阴寒。许三笑示意刘枫等一下,追过去将刘枫背包里剩下的雄鸡黑狗血和高压喷枪取出来。这东西不能将白凶道体如何,却可以让他感到不舒服。

  鼓声阵阵越敲越急。白凶道体狂性大发,一条熟铜棍舞动如风,棍山似的,挑,砸,拨,扫,刺,将何问鱼逼的团团转。情况岌岌可危。

  许三笑见状,赶忙将雄鸡黑狗血装进喷枪,奋不顾身冲上去,对着白凶道体不管脑袋肚子连续开枪。

  浓艳的鲜血喷溅在白凶道体身上,发出令人牙根儿发酸的滋滋声。白凶道体嗷嗷怪叫,突然舍了何问鱼,调转头抡着铜棍向许三娃子扑了过来。

  许三笑怪叫一声,“我靠,大事不妙!”调头便往山谷的外场跑。一边跑一边喊:“姐,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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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七煞宝阁

  太阴炼形术古来已有。《太平广记》卷六中引用唐代无名氏所写的《仙传拾遗•周隐遥》一文便有记录。这周隐遥是洞庭山中的一位道士,自称是汉初“商山四皓”之一的角里先生的孙子。此君生平不必细表,只说他习练的太阴炼形之术。

  此术乃是古代术士基于尸变的原理研究出的一种修行之术。分为活练和死练两种。

  活练者,以生人龟息诈死称活死人,内服大补增元的药物护住五脏,外敷活性温补的药膏保住肌骨,每死一次便是十年,复生后肌骨再造,五脏体魄更强。往复三次,可修成活死人道体。传说周隐遥便是修的活练之术,百八十岁时,头发依然又密又黑,胡子又粗又直,像是野兽的鬃毛一样。看来不过三十许人。

  后来隋炀帝听说了周隐遥的事情,便把他找来问道。周隐遥说,我所修的一点道术只是为了个人的意志,功力达不到身外,只对自身有益。帝王所修的道,一句话就可以使万民得福。帝王修道也比臣民成功得快。我的那一点点道术,怎么能教你这身居皇宫的万乘之尊的皇帝呢?说完这句话,便飘然而去。

  死练则以养尸地为基础,将红鲤血装入玉枕中置于尸体头下,涵养其一丝魂灵不灭。以首乌黄精等大寒大热的药物混合兽肘膏油秘制成药膏,涂抹在尸体全身。若干年后,药膏完全渗入肌骨中,白凶道体便算练成了。此时水火不惧,刀剑难伤,性喜阴霾,力大无穷。缺陷是,死后复生时,前尘皆忘,宛如婴儿一般。容易被人利用误导。

  眼前这具白凶道体显然已经被马二龙利用,对马二龙惟命是从。许三笑用雄鸡黑狗之血喷他,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却惹怒了这家伙。抡圆了铜棍疯狂的向许三笑扑来。

  许三笑眼见情势不妙,大叫不好,转身便往山谷外的方向逃。其实是想把这家伙引离马二龙的控制。白凶道体的智慧不高,认准许三笑可恶,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许三笑奔逃中还不忘提醒何问鱼,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马二龙,这白凶道体便不足为患。

  何问鱼担心许三笑应付不了白凶道体,不肯离去。许三笑却叫道:“放心,我打不过他,还不能跑吗?弟弟我保命的手段多着呢。”何问鱼听着像那么回事儿,未做细想,这才舍了许三笑,向着深谷电射而去。

  许三笑的想法没错,但却忽略了一件事,就是这白凶道体行动如风,许三笑只跑出数十米便被追上了,这家伙抡起数百斤的铜棍对着许三笑的后脑猛的砸下!许三笑耳听六路,见势不妙,就地往前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过这一棍。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的奋力向前逃窜。那白凶竖起大棍,猛然跃起,抡棍向着许三笑后背砸到。这一下,许三笑再无逃窜余地,全凭修道者的感知力,抓准时机向旁边一滚。避过了铜棍,却避不开白凶落地后踏下来的大脚。

  这一脚,若踩实了,未必比挨一棍子强。

  许三笑心道不好,此时此刻,何问鱼和刘枫都已深入山谷寻找马二龙。指望不上救兵,便只有靠自己。那大脚踏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到了身后。危急时刻,许三笑顾不得思量应对之策,全凭本能的以手为轴,身体腾起,唰地一下倒翻而起,不但避过了白凶这一踏,还用双足倒踢狠狠蹬在白凶道体的双膝上。借力向前一蹿,一个前滚翻,奇迹般地逃脱出白凶的控制范围。不待身子立起,手足并用向前飞奔。

  深谷中传来一声枪响,击鼓声戛然而止。显然刘枫已经循声找到了马二龙,这一枪或许不能伤到他,至少让他不敢继续敲鼓。许三笑明显感觉到身后的白凶道体停顿了一下,此时事不宜迟,赶忙取出销魂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修成白凶道体的巨汉闻笛声,动作立即迟缓许多。

  就在许三笑打算宜将剩勇追穷寇,一口气利用销魂音吹散巨汉所剩不多的灵识意志时,山谷深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哨音。声音尖锐嘹亢,声传十数里。巨汉听见哨音,转身便跑,动作之快匪夷所思。许三笑哪里追的上,眼瞅着这家伙一阵风似的往山谷深处跑去。刚想跟进去,忽然谷外又传来一声奇怪哨音,与山谷深处马二龙的哨子相附和。

  许三笑暗吃了一惊,自己没邀人助拳,这些人显然是敌非友。忽然一下子想起马二龙刚才说过的话。立即意识到山谷外来的多半是马二龙口中的日本朋友。一个白凶道体就已经对付不了,小鬼子再来几个厉害人物帮手。接下来的恐怕就不是能否弄死马二龙的问题了,而是能否不被马二龙弄死的问题。想到这儿,许三笑赶忙调头撒足狂奔去给何问鱼和刘枫通风报信。

  葫芦口的位置,刘枫正驻足在一面绝壁前上下求索。何问鱼再次跟巨汉缠斗到一起。许三笑追上来便喊:“别纠缠了,马二龙的帮手到了。”

  刘枫道:“马二龙从这里钻进去了,我亲眼见他在这个位置敲鼓,便开了一枪,结果一转身的功夫他就消失了。”

  许三笑快步来到近前,上下仔细看了一会儿,道:“这是杂道外八门中销门的手笔,也有俗称它是机关门的,这个门户奉鲁班为祖师爷,但他们却不是木匠。机关门古代就有两个用处,军事上和防盗。军事上他们要设计制造诸葛连弩,攻城车,火箭,弩炮之类,防盗方面,小到密码箱,大到防贼的古墓,藏宝的塔楼都是他们的强项。”

  “密码箱?”刘枫的语气带着怀疑。

  许三笑道:“华夏出土最早的密码箱就是西汉年代的,可惜已经完全锈死了,青铜的,不知道里面的结构,用x光才能看出个大概,构造相当复杂,不可复制。”又慨叹道:“所以古人的智慧啊,当人叹为观止。”

  刘枫看着毫无破绽的石壁,深以为然点点头,催促道:“你还是别光说不练了,赶快找入口吧。”

  许三笑应和道:“一直在找呢。”

  将一只手按在石壁上,用另一只手握拳轻轻敲了几下。声音很厚实,没有空音。许三笑并不气馁,摸摸索索,一边以触感寻找门户位置,一边仔细观察石壁上没一点痕迹。

  刘枫已经能看见在葫芦腰位置出现了两条黑影。不禁急迫的催促许三笑动作快些。

  许三笑的触感十分敏锐,这石门很厚,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通过敲击回声判断石门的位置,但许三笑的道行已达左道上品,触觉听觉皆胜过刘枫多倍,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找到了门户的所在。

  此时已是千钧一发,何问鱼还在跟白凶道体缠斗,葫芦腰位置的两条黑影正迅速向这边移动。刘枫举枪射击,那两个人中枪后竟只是微微一晃,显然身上有避弹衣一类的防护措施。

  许三笑停在门户前,上下仔细验看,终于在与脚踝一样高度的位置发现一点凹陷痕迹,试着用脚踢了一下,果然,低沉的滑轮滚动声入耳,石壁无声的裂开一道口子。许三笑机敏的往旁边一让,不出所料的,里边射出几支箭来,劲道十足,几乎是擦着许三笑的前胸掠过。

  许三笑暗道一声好险。往门里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眼见白凶彪悍,马二龙一方又有援兵将至,此刻已无暇顾忌,招呼何问鱼一声后便闪身入内。刘枫紧随进来,何问鱼也跟着入内。许三笑想关上石门,却一时寻不到闭门的机关。那白凶跟着何问鱼尾随而至,许三笑赶忙用喷枪对着这家伙射击。刘枫也端起冲锋枪赏了这家伙一梭子。

  正这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接着石门发出轰隆一声落了下来,将三人关在里边。依稀听到马二龙得意的叫道:“许三笑,你也有今天,这下子我看你还怎么跟老子作对!”

  许三笑啊哟一声,叫道:“上狗日的当了!”

  洞里一片漆黑,刘枫从背包里找出军用气炉灯点上,许三笑仔细找乐一会儿,终于在石门的左上角找到已经被破坏了的机括。皱眉骂道:“已经被狗日的给破坏了。”

  刘枫从包里取出手榴弹,道:“我他妈炸了它!”

  何问鱼此刻缓过一口气来,黛眉紧蹙,过去在石门上捣了一拳,轰然一声,石洞震撼,石门却几乎安然无恙。低声道:“没用,这石门是用黏土混合糯米做成的,里边夹的应该是一尺厚的钢铁,不仅凭人力不可能打开,手榴弹估计也不成。”

  外面传来马二龙的叫声:“许三笑,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这里就是藏宝洞的第一层门户,有本事你就把东西找出来,炼成仙自然就能出来了,否则,你这辈子就在这里呆着吧!说着哈哈狂笑,又道:不过在这之前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这洞一共有七层,里边可不只有你们三个,第三层里的东西,老子到现在都拿它没办法。”

  刘枫分析道:“马二龙刚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但不知是从哪里出去的,咱们不如先找一下第二个出口。”

  何问鱼摇头道:“没用的,马二龙存心困死咱们,肯定已经把第二个出口给破坏了。”

  许三笑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一点信号都欠奉。摇摇头,道:“看来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反正出不去,不若先在这里探探,时间长了,玉刚他们一定会找咱们的,与其空等,不若往里找找看。”

  三人此刻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开阔的所在,往里走则是一条漆黑的甬道。许三笑想走前边,却被何问鱼一把拉住,道:“我走前头。”许三笑有自知之明,也不跟她争,走在中间。三人前后序列步入甬道。

  何问鱼步步为营,一点点试探着往里走,大约前进了三十米距离,终于来到又一处相对宽敞的所在。停住脚步,四下里打量一番后摇头道:“怎么好像走到头了?”

  许三笑从刘枫手里取过气炉灯,凑过去四周照了照,摇头道:“这藏宝洞的结构像杂道的七煞宝阁,我被郭道安抓住的那段时间没短了听他说起杂道内部的事情,这七煞宝阁是杂道机关门中最厉害的布置,从七到一,倒悬而下,埋伏布置一层比一层厉害。咱们进来时是往下走的,已经过了七层,再往下便是第六层,听马二龙的口气,那里已经被他光顾过了,估计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布置,让我来看看门户在哪里。”

  借着气炉灯的光芒,只见这片开阔的所在里空荡荡的,许三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发现有一面墙壁里有几个小坑,隐隐泛着金属的光泽,蓝幽幽的。额首道:“是了,这就是第七层的机关布置,早已被人引发,机括发射的是毒镖,力道很大,所以深深刺入墙壁中,这道门户肯定就在这面墙的对面。”说着,举步来到对面的墙壁前,上上下下仔细寻找。

  何问鱼走过来,跟许三笑一起找,她的眼力更胜一筹,不大会儿率先发现一块墙壁的眼色跟其他地方略有区别。轻轻一推许三笑,向那里指了指。

  许三笑也注意到了,示意她和刘枫闪开,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低下身子,侧着伸足在那里踢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这道门却是翻转的。翻过来的石门的另一面安了几个金属管子,里边的机括发出咔咔声,却没有东西发射出来。

  许三笑长出一口气,道:“看样子这道机关是靠这门的开关上劲儿的,机括还好用,但里边已经没有了暗器。”

  三人又进入一条甬道,一路顺当来到第六层。这里的空间比第七层要大一些,而且里边不再是空荡荡。正中央的位置处,有一个深槽,放置了一口石棺,敞着口,盖子被丢在一旁。个头之巨简直匪夷所思。许三笑走到近前,只见里边空荡荡的,仔细验看了一下,又闻闻味道,道:“看来这里便是马二龙找到那白凶道体的所在了,白凶道体大成之后遇活人生气便会复活,马二龙精通左道精神控制奇术,这玩意浑金璞玉一般,很容易就会被这厮给控制住。”

  何问鱼则担忧的说道:“这白凶道体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若心神修行跟得上,能力几乎堪比神道宗师,却只是第六层的布置,按你刚才的说法,越往下越厉害,那第五层当中的东西该有多厉害?”

  许三笑神态凝重,额首道:“现在是自古华山一条路,反正无所事事,与其无望坐等,不如下去一探究竟!”

  三人当中,唯许三笑马首是瞻,何问鱼和刘枫都不是怕死之人,当此情形下,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第五层的入口竟极为明显,许三笑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开启门户的机关。向着二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做好准备,果断的按了下去!

  门开了,从黑洞洞的入口甬道中传来低沉的,令人牙根儿发酸的摩擦声,许三笑往里一看,登时汗毛根儿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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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风梢儿蛇

  早年间北方有一种蛇叫风梢儿,剧毒无比,其毒液腐蚀性极强可穿石融金。这种蛇刚生出来是白色的,长得和小鳝苗差不多。爬出窝见光之后开始生硬鳞,接着周身变得黢黑光亮,黑铁一样。等这种蛇长过了秋天,就会御草而飞,秋后收麦的时候经常会有人远远的看见一根黑线压着麦芒飞,掀起来的风带起层层麦浪。此蛇若是长过百年,则头顶生冠,鸣声若雄鸡。

  许三笑七八岁的时候曾经在齐鲁地面上见过一条这种蛇,当时所见的那条蛇碗口粗细,长在两丈左右,通体如铁一般泛着金属光泽,一双银色的眸子,死神一样不带丝毫情感。

  周至柔见了便跟见鬼似的,躲着走。当时还说,这蛇是有主儿的。许三笑当时还小,童言无忌问他何以见得。周至柔说,咱们玄门左道的人喜欢玩幻术,耍弄各种江湖把戏。杂道中人才是玩蛇的祖宗。这条黑铁风梢儿至少百年蛇龄,除了杂道四大宗师中的白甲外,天底下没人能降的住。

  许三笑那时候还小,但记忆力却极佳,对这段往事始终记忆犹新。通往第五层的机关暗门一开启,许三笑便看见甬道里盘着一条比当年所见巨蛇粗一倍长不知多少的巨型铁线风梢儿。正盘成蛇阵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那令人牙根儿发酸的摩擦声正是这家伙盘动身体鳞甲之间摩擦所产生的。尤其可怖的是,这条蛇眼是淡金色,头上的红冠已经有硬化成角的趋势。正是腾蛇化蛟龙的征兆!

  华夏自古便有巨蛇化龙,翻江倒海行云布雨的传说。但这些传说只见于古籍,谁也没真正见识过。许三笑这次算看到活的了。这条蛇若是郭侃放进去的,从元代至今六七百年光阴,这家伙活了这么久,不厉害才怪。

  许三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速度,按动了关门的机括。

  何问鱼就在许三笑身后,也看见了那玩意,女人天生就怕这玩意,何问鱼武道了得,普通的蛇倒也不怎么在乎,但这条蛇的样子太过怪异,尤其是一双银眸,森冷阴沉,令人一见胆寒。不由惊骇的:“好大一条蛇。”

  许三笑额首道:“不只是大,而且毒的厉害,这就是杂道典籍中记载的风梢儿蛇,石头金属被它的毒液喷到一点都会被洞穿。”

  刘枫虽然没看见甬道内的情形,听二人这么一说却也听明白个大概,插言道:“巨蛇?有多大?我从小就爱抓蛇。”

  许三笑摆手道:“勇气可嘉,不过是因为你没看见里边那家伙的样子,你是北方人,就没听过风梢儿蛇吗?”

  刘枫迟愣了一下,道:“是不是鸡冠子蛇?”

  许三笑点头道:“对,就是那玩意。”

  刘枫顿时颜色更变,连连摇头道:“怪不得呢,怪不得呢,那玩意可厉害,我也不敢抓。”

  许三笑颇感兴趣的:“哟,听你这语气是知道这种蛇呀。”

  刘枫神色凝重道:“我们老家那边出过这东西,我小的时候亲眼见过,要不是遇上了一个高人,恐怕我早被那条蛇给吃了。”

  “高人?”何问鱼颇感兴趣的问:“什么样的高人?”

  刘枫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是个不戴头冠的散发道士,穿一身白色皮袍子,很年轻的样子,我那时候只有十来岁,年头太长了,记不住太多细节了。”

  许三笑说:“这么说你曾经亲眼见识了那高人降服这种蛇的过程?”

  刘枫点头道:“基本差不多。”

  何问鱼自问本事不比杂道白甲差,就是不熟悉蛇性而已,听刘枫这么一说,那人的特征与白甲无异,暗想,这个人多半就是白甲。这才真是无巧不成书,想不到刘枫居然还有过这样的经历,若能知道白甲当年是怎么降服的那条风梢儿,说不定自己便能收拾了眼前这条。于是便问:“你还想得起当年的经过吗?”

  刘枫遂讲起当年事来。

  有一年夏天,刘枫大清早上山放羊,找了片草肥的山坡,把羊赶上去,自己躺在一边松树下的一块大花岗石上打盹儿。过了晌午,肚子饿了,从石头上翻下来,打开干粮布袋要吃饭。忽然眼角一斜,看见花岗石底下不起眼的一个洞里探出一个小蛇头来。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大人们常说的那种很值钱的五步蛇。

  怪的是这条蛇倒不怕人,看见刘枫在跟前还是探着头吐着信子。刘枫有心杀蛇换钱,便从腰里抽出柴刀,那蛇看着他,还是探着头躲也不躲,被刘枫手起刀落,一下就把蛇头斩了下来。过了把刽子手砍头的瘾,刘枫又顺手把后半截淌着血没头的蛇身子从洞里拉出来,摔蛤蟆似的扔在一边。然后继续啃干粮。

  过了不一会儿,刘枫坐在一边正啃着干粮,看见洞里又探出个五步蛇头来,摆啊摆的冲着他吐信子,于是还是手起刀落,将头斩断,拽出出后半截身子扔一边。又过了一会儿,眼看洞里又探出个头来,照旧手起刀落,斩断蛇头,身子抽出来扔一边。就这样蛇不断从洞里往出探头,刘枫一只手拿着干粮啃,另一只拿着柴刀随手剁。

  许三笑说:“你可真够绝的。”

  刘枫说:“那时候还小,根本不知道啥叫敬鬼神而远之,胆子又大,老人都说五步蛇是伤人的毒蛇,蛇皮和蛇胆能卖大价钱,俺还跟它们客气?”

  接着说道:俺一直剁到啃完了干粮,时辰过午,正打算回家。打山顶上下来个白袍大声喝止让俺回头看看。俺冷不丁转身一看,身后半截的蛇身子已经堆成一小垛了,渗出来的蛇血汇成一小股小溪似的往山下淌。俺本来还想收拾蛇皮呢,可不知为啥一看见那情形,心里一下子害怕了,收起柴刀想赶羊群回去。

  这时候羊群突然不知道被什么惊了,四散奔逃,刘枫回头一看,从刚才那块大花岗石下,爬出一条碗口粗的大风梢儿,黢黑铮亮,头昂着顶着个大冠子紫红紫红的,跟阵黑风似的,冲着羊群就来了。刘枫见所未见,心胆俱寒,哇的一声吓哭,站在那儿拔不动腿了。幸好有那道士在,一把抱起他就逃。刘枫当时被夹着还不忘回头看,那风梢儿蛇撵着羊群一只一只的活活咬死但不吃,分明是来报仇的。

  那条大风梢儿蛇咬死了羊群,一阵黑风似的腾在草上来追他们。白袍道士夹着刘枫跑的飞快,丝毫不比风梢儿蛇慢。上到山顶,突然不跑了。刘枫记得当时白袍道士突然转身,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丢出一个钩子,正挂在那条风梢儿蛇的冠子上,结果那蛇拼命挣扎了几下,还试图用毒液喷白袍道士。它的毒液确实厉害,喷在石头上就是一股青烟,但喷在白袍道士的白袍上却一点事都没有。

  何问鱼插嘴问道:“这个白袍道士除了用钩子挂住那蛇的头冠外,还干什么了?”

  刘枫仔细回忆了一下,道:“他用钩子制住那条蛇,然后拿出一颗橘红色的石头,扔进那条蛇的嘴里,那条蛇不大会儿就晕了,被他扛着就给带走了。”

  “多半是雄黄!”何问鱼听到这儿,点点头,道:“蛇没有不怕雄黄的,估计这种蛇身上的弱点就是头上的肉.冠,但要想让它老实下来,就得用雄黄,可是咱们现在去哪找雄黄去?”

  “雄黄咱们找不到,手雷还找不到吗?”许三笑道:“咱们的目的又不是活捉,只要能制住这条蛇,让老刘顺着它的嘴巴喂它一颗手雷照样能解决问题。”

  刘枫道:“钩子也不好找。”

  何问鱼摇头道:“找到也没用,门后这条蛇的肉.冠已经角质化,普通的金属做成的钩子未必有用,而且咱们也不会白甲道人捉蛇的手法。”

  许三笑道:“现在的关键是咱们已经知道这种蛇的弱点在肉.冠上,唯一的致命点在口腔,这就够了,也不是一定要用钩子。”

  何问鱼连遇强敌,已没了入谷前的自信,这个时候身陷绝地,也没了主意,明眸放光看着许三笑,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女人无论多强多聪明,最可爱时永远是用这个你好棒的眼神看着男人时的样子。仙姑姐姐一直以来都很强势,许三娃子从来都是那个被呵护的对象,似这般情形还是第一回。

  许三笑受到鼓舞,轻轻咳嗽一声,道:“老刘的背包里带绳子了,等一会儿我负责开门,姐你用这绳子挽个套子做好准备,老刘准备好手雷,门开以后我会去吸引它追过来,姐你就趁机用绳子套住它的肉.冠,只要能定住它一小会儿就成,老刘就可以趁机用手榴弹往它嘴里招呼。”

  这个计划说不上多高明,但当前的情况是只能就地取材,有什么用什么。何问鱼黛眉微蹙,摇头道:“这样不好,这种蛇行动太快了,而且还会喷毒液,你身手不如我快,还是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吧。”

  她这么说当然出于关心,但生死关头,许三笑岂能让她冒险。许三娃子心中暖暖的,摇头道:“控制住蛇头的活儿难度更大,这就像赌博,咱们现在只能行险一搏!”说着来到石门入口,回头看了一眼何问鱼和刘枫,道:“准备好了我就开门啦。”

  门开了,何问鱼拎着挽好的绳套全神贯注看着,刘枫架起安好枪榴弹的冲锋枪目不转睛盯着石门后的甬道。刺耳的摩擦声再度入耳。许三笑晃身出现在甬道口。

  咔咔咔,摩擦声陡然剧烈起来,甬道里通身乌黑,泛着金属光泽的铁线风梢儿蛇庞大的身躯正在打开,淡金色的眸子盯着许三笑,缓缓向洞口而来。头部竖起两米高,摇摇晃晃,巨人似的居高临下,看着许三笑。

  许三笑与之对视,精神竟莫名的恍惚了一下。啊!这家伙居然有催眠猎物的本事。许三笑闪念间意识到危险,就地往旁边一滚。一道鲜亮的液体正喷射在他刚离开的位置上。吱的一声,冒起一股子青烟。这条巨型风梢儿蛇刷的一下提高了爬行速度,奔着许三笑追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的功夫,风梢儿蛇巨大的身体便有老长一截儿从甬道中爬过来。黑乎乎活像几个铁皮桶连在一起。巨大的三角脑袋左右逡巡,蛇信吐出老长来,奔着许三笑直直的追了过去。

  这家伙藏在里边盘着的时候看不出有多巨大,这一舒展开才看出来,真不亚于恐怖电影中卷起吉普车的铁甲怪蟒。

  三人同时大吃了一惊,许三笑敏捷的站起一跃跳进石棺中,避过了风梢儿蛇第二口毒液,叫道:“快动手!”

  何问鱼的绳套已经出手,以她的心性修为和武道境界,虽然一时心慌,手上却丝毫不乱。这一下手法之高万无一失,准确的命中风梢儿蛇头顶肉.冠。

  风梢儿蛇身体一多半都还在甬道里,头上肉.冠突然被套住,顿时慌了神儿。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怪啼,果然如传说般好似鸡鸣。这一声怪鸣叫声震山石洞,闻之令人不寒而栗。风梢儿蛇一掉头面向何问鱼,张嘴又喷出一匹陈练似的毒液。何问鱼腾身后跃,猛的一抖手中的绳子,风梢儿蛇登时痛苦的张开大口。刘枫举枪刚要射击,这风梢儿蛇却突然将头别到其他方向,让刘枫不得射击的机会。

  许三笑不知这家伙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中避过的,心想若是有意为之,这可不大好办了。只见何问鱼被这巨蛇甩头之力带的平地飞起,双脚在石壁上连蹬数下才化解这股巨力,不致于身体失控。而那风梢儿蛇则发狂似的,拼命在那摆动身体,摇晃着头。何问鱼担心被它挣脱了,只好顺着它的力道抖动绳子。她用的是巧劲,绳子越抖越紧,风梢儿蛇的动作就跟着越疯狂。轰隆隆撞在石壁上,刹那间地动山摇,烟尘横飞,碎石块噼里啪啦的落下,声势之烈,煞是惊人。

  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想的挺美,真干起来才知道事不由己。许三笑没想到这巨蛇如此狡猾,竟似知道刘枫手中的武器对它足以构成威胁似的。闭上嘴,连最犀利的武器——毒液都弃之不用了,只凭一股子蛮力奋力挣脱。此刻,它的身体已经出来一半,宽敞的石洞已开始显得局促,若任由这家伙全身都从甬道里腾挪出来,哪还有三人活动的余地?危急时刻,许三笑奋不顾身从石棺上唰的一下跳下来,迎着风梢儿蛇冲了上去,灵巧的一闪身,钻进甬道中。

  蛇打七寸,许三笑冲进去的目的便是找到它的七寸攻击。

  这风梢儿蛇机敏的很,见许三笑冲进甬道,立即意识到危险。身子突然弓起挤向许三笑。这家伙力大无比,若被它挤住,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危急关头,许三笑异常冷静,审时度势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奋力一跳爬上蛇背,顺势一滑便落到了蛇尾。双手抱住蛇尾,双腿一分抵住甬道的两侧。

  巨蛇奋力挣扎,许三笑知道若让它完全怕出甬道去,石洞里的何问鱼便更难控制住蛇头,于是夹着蛇尾,死死不撒手。腾出一只手来,对着巨蛇的七寸幽门猛击。

  这一下果然奏效,巨蛇吃痛,发狂的嚎叫起来!

  甬道外的何问鱼见机会难得,奋起力道猛的一拉,刘枫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对准风梢儿蛇的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嘭地一声!枪榴弹准确命中蛇口,钻了进去。

  许三笑听到枪声便意识到不妙,刚想松手卧倒,却哪里还来得及,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被爆炸的气浪推的双腿离地,向后飞出,重重撞在墙上。风梢儿巨蛇肚子里的腌臜血肉,腥臭肠胃顺着幽门喷出,弄的许三笑满头满脸都是。

  刀枪不入不可一世的风梢儿巨蛇被炸的肠穿肚烂,登时气绝身亡。

  何问鱼听见许三笑在甬道里发出一声怪叫,以为出事儿了,急忙一头钻进甬道,扑到许三笑近前。见许三笑满脸污血碎肉,看不出伤在何处,不禁心如刀绞,双手抱住许三笑肩头,泪花滴落,焦急叫道:“小弟,你怎么样了?”

  许三笑一睁眼,只见向来禅心定慧八风不动的何仙姑眼中噙满了泪花,正不顾脏臭抱着自己,仙子思凡分外动人。不禁咧嘴一笑,道:“好姐姐,有你这几滴泪,便是就这么嗝屁也值得了。”

  何问鱼这时也听出许三娃子脉搏宏大心音稳重,心下稍安,假作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占我便宜。”突然闻到许三笑身上的恶臭味道,见鬼似的一把将男人推开,道:“你身上什么是东西啊?臭死了!”

  许三笑一把将脸上的碎肉大肠抹掉,道:“被蛇粪臭死也比变成蛇粪强。”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段臭烘烘的腐肉,皱眉道:“就像这个耗子似的。”说着笑嘻嘻递到何问鱼眼前。

  何问鱼掩住鼻子,道:“真恶心,怪不得它能在这洞里活这么多年。”

  刘枫拎着匕首,扛着枪走了进来。

  许三笑赞道:“老刘,真有你的,这枪打的漂亮。”

  刘枫不吭声,蹲在那对着蛇屁股处开始翻.弄。

  许三笑道:“甭找了,有蛇胆也早被炸碎了,这种蛇浑身都是宝贝,可惜咱们没时间摆弄它,割几块肉下来带上,别的先扔在这儿吧。”

  刘枫找了半天,果然一无所获。叹道:“真可惜了,这么大毒蛇的蛇胆。”依着许三笑,割了几块肉下来塞进背包里。

  何问鱼把许三笑拉起来,三人看着二十多米长的巨蛇尸体,都不自禁的一阵惊心。不约而同的望向甬道深处,均想,五层已如此,四层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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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章 西域火蚁,遁甲天书

  此刻,三人也没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援兵能不能来还在两可之间,与其坐等浪费时间,倒不如利用这段时间探寻一下这七煞宝阁中的奥秘。何问鱼一心想要找到王重阳的遗稿,许三笑为博得佳人一笑有心成全,下定决心继续前进。

  许三笑打开通往第四层的门户。石门无声息的开了,三个人全神戒备看着,站在门口谨慎的听了听动静。黑洞洞的甬道里没有半点声息 。借着五层石壁上油灯的余光,隐约能看见甬道入口处空荡荡的。

  刘枫举着气炉灯,往里照了照,道:“别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说着便要往里走。

  许三笑与何问鱼异口同声道:“等一等!”

  二人都是修行有道者,耳目灵敏远非刘枫可比。此刻都已隐约听见四层甬道中传来沙沙声,何问鱼看着许三笑,道:“像是很多小动物在移动。”随即面露惶恐之色,道:“这么大动静,会不会是老鼠?”

  那沙沙声不绝于耳,仔细聆听,还伴有细碎的咔嚓咔嚓声。许三笑侧耳听了一会儿,摇头道:“动作太慢了,应该不是老鼠。”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刘枫也听到动静了,面色一变,道:“听着像蚂蚁在爬。”

  许三笑的目光望向甬道深处,道:“还真是有很多蚂蚁。”

  火红色的蚂蚁,每一只都有蝗虫那么大,红彤彤的铺满了甬道,见到刘枫手里的气炉灯后,顿时骚动疯狂起来,行进速度陡然加快冲了过来。许三笑一眼便认出,竟是驯兽经中提及过的已经绝种的西域火蚁!

  驯兽经上说,这种蚂蚁食性以肉为主,喜欢组成数量在百万以上的大军,过着游猎的生活。在西域天山南北的大漠深处,老林地区,它们横行无忌,所到之处遇谁灭谁,摧毁一切能够被它们捉住或敢于和它们作对的动物。这种蚂蚁的体内能分泌一种强烈的酸性液体,味道辛辣无比,遇上敌人时,它们会将身体倒卷起,用臀部发射这种酸液。只要喷到目标身上,就能立即引起局部皮肤溃烂。中招者会心如火烧,烦躁不安,心意不坚者会立即丧失抵抗力。

  西域火蚁是须弥净火配方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根据周至柔的说法,这种蚂蚁早已随着西域气候环境的变化绝种多年。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看见活的了。许三笑心中又惊又喜,却连忙顺手将石门关闭。

  门关闭的速度稍慢,仍有几十只蚂蚁顺着没能及时合上的门缝钻进第五层。一只只昂立着身体,迅速爬向举着气炉灯的刘枫。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倒卷起身体,用圆溜溜的肚子尾部对准了刘枫。

  扑哧,一股股散发着强烈辛辣气味的液体喷射而出。许三笑叫道:“小心!”眼疾手快,一把将刘枫推开。

  介绍道:“这是西域火蚁,别看个头不大,却是最厉害不过的动物,被这毒液喷上一点,立即烧一大片水泡。”

  何问鱼动作如电,跳过去啪啪几脚便将这几十只蚂蚁悉数踩死。

  许三笑走过去将这几十只蚂蚁的尸体珍而重之的收拢起来,道:“这大概是当世最后一群西域火蚁了,想必是当年郭侃西征的时候在西域发现后带回来的。”

  何问鱼道:“你收集这个做什么?”

  须弥净火是玄门左道最厉害的杀器,周至柔只给许三笑留了一罐,用了这么多次,早已所剩无几。许三笑之前几次历险都不肯轻易使用,便是因为这玩意没地方补充去,用一次少一次。

  许三笑不想透露师门秘密,又不想欺瞒何问鱼,因此迟疑了一下。刚想据实相告,何问鱼却先一步表示理解,点点头道:“不必说了,我明白,肯定跟你们左道中人玩的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有关,把戏嘛,说穿了就不灵了,你还是自己守着吧。”

  从进入山谷起,一直到被动进了七煞宝阁,前有未知的凶险,后有马二龙带着白凶道体和两个不知名的小鬼子虎视眈眈,气氛一直都有点压抑,许三笑有心活跃一下气氛,放松放松心情,故意卖弄的将几十只蚂蚁托在手心,道:“说到戏法,我现在就能给你们变一个。”接着跟刘枫要了打火机,道:“你们看好了。”

  打火机的火苗从西域火蚁尸体上燎过,几十只火蚁尸体竟同时燃烧起来。兹拉一声,跳跃的蓝色火苗一闪而过,顷刻间这几十只西域火蚁便化作火柴头大小的一团灰烬。许三笑把这一团灰烬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解释道:“这玩意体内含有大量易燃矿物质,遇火便燃烧,温度特别高,所以才会瞬间化作灰烬,放心,热气上行,这火烧的又快,所以伤不到手,这剩下的灰烬叫做尸粉,我留着有大用处。”

  何问鱼道:“你先别忙着装神弄鬼了,这个什么西域火蚁这么厉害,数量又多,咱们怎么才能过去呢?”

  许三笑自信满满道:“这东西讲究团结就是力量,在自然界里基本没有对手,换做别人基本束手无策,但我这个左道嫡传弟子却是这西域火蚁的克星,自有办法对付它们。”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你倒说是哦看,有什么办法能对付这么多毒蚂蚁?”

  “世上事,会者不忙,忙者不会。”许三笑摇头晃脑道:“只要熟知其性,便是再厉害的家伙也有弱点可寻。”

  何问鱼想起刚被烧成灰烬的几十只蚂蚁,问道:“你打算火攻?”

  许三笑摇头道:“少了还成,多了却万万不行,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天生万物,相生相克,这西域火蚁虽然厉害,却有一种虫子专门以之为食,是一种寄生蜂,又叫做蜾赢,古时候人们认为这种虫子只有雄的,没有雌的,只好把螟蛉衔回窝内抚养。根据这个典故,把收养义子称作螟蛉义子,实际上它们是把螟蛉当做食物储存,这种寄生虫喜欢把自己的卵下到蚂蚁窝里,幼虫孵化后便会释放一种化学类信息素,影响到蚂蚁的嗅觉,使得蚁群敌友莫辨,进而引发大战,往往会杀的一只都不剩。”

  刘枫附和道:“这事儿我好像在动物世界里看见过,蚂蚁之间都是用触须和气味相互识别的。”

  何问鱼道:“怎么?你身上有这种虫子?”

  许三笑摇头道:“虫子没有,虫粉却有一包。”

  刘枫道:“许书记,我可真服了你,怎么你平时都会带这么一包药,随时准备用来降蚂蚁吗?”

  许三笑哈哈笑道:“当然不是,这种虫子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可以消肿解毒,是左道中一门奇术的解药,所以我一般情况下都会随身带一包。”

  何问鱼心急于取王重阳遗稿的事情,催促道:“你要是有办法,就赶快用上吧。”

  许三笑一想到可能会有一整背包的火蚁粉,足够勾兑出一百年都挥霍不完的须弥净火粉,心中也是十分期待。额首道:“等一下的情境会有点惨烈,你要有心理准备。”说着,从背包里找出一小纸包,从其中倒出一点药粉在手心,准备好了,示意刘枫过来触发机关开门。

  门开了,许三笑在石门尚未完全洞开时,便一闪身来到门缝出,抬手在嘴边,将手心的药粉吹进甬道中。

  反射着灯光的药粉飘落进甬道中,密密麻麻的西域火蚁看见一线光芒,立即奋不顾身争先恐后的往门缝处聚集。虫粉的洒落在蚁群身上。不大会儿,就像倒进了一锅滚油。蚁群juliè的骚动起来。很快发展到相互攻击,扑哧之声不绝于耳,咔嚓咔嚓的互相钳咬声也不断。

  刘枫问许三笑:“需要再关上石门吗?”

  许三笑摇头道:“不必了,它们会不死不休的,只要适当时候再补充一点虫粉信息素就够了。”

  何问鱼看着很快出现的蚂蚁尸堆,黛眉微蹙,道:“小的时候听师父讲她故乡金城的事情,说有一年大旱,从春到夏不下雨,好不容易进了九月才下了一场透雨,大家都很高兴,但就在金城市人民广场上,却突然出现几万只长牙的大蟾蜍,叽里呱啦叫半天之后开始自相残杀,相互间咬的残肢遍地,最后同归于尽在那里,死蟾蜍的血中间显出一行字,说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元戎不该被关起来。”

  许三笑看着不断堆积的蚂蚁尸体,道:“天意神授未必没有,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人为假借天意欲行人事。”

  “当年这件事在西北局引起了极大反响,我师父当时亲眼所见,一开始还真以为是神授天意所为,后来才知道是西北局的一位老元戎旧部勾结了阴山狼城的人捣的鬼,那些血之所以会流成字,其实是因为那地上早被人用白蜡写好了字,那些蟾蜍血在白蜡上面停不住,所以才会出现字迹,而做这件事的人便是阴山狼城的四大宗师之一的黑袍。”

  何问鱼看着许三笑,轻声道:“那件事出来之后,那位老元戎也没有被放出来,没多久,宗教事务办公室却成立了,我爸妈和我师父都是第一批被招入的成员,宗教办收拾的第一个江湖组织就是一贯害人道。”

  许三笑道:“其实西方各国也都有类似的专职部门,人类需要信仰,修行能够制造幻象,哪里都有喜欢装神弄鬼的人,你们的工作有时候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

  何问鱼点点头,道:“你理解我就好!”突然郑重的:“小弟,你知道吗?本来我们是有严格的规定,像你这样的人,本该坚决不允许你走进仕途的,因为道行达到你的高度,只要在开会时释放出你的jīngshén意志来,普通人根本不能正面违抗你,不管你对还是错,都可以把你所在的官场环境变成一言堂。”

  许三笑道:“姐,你是不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别为难,说出来吧,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配合!”

  何问鱼道:“你已经过了中品境界,原则上必须在宗教办挂号,这次咱们若能大难不死,我回去就得向主任和书记汇报你的情况,因为李虎丘的关系,他们大概不会逼你离开官场,但一定会禁止你使用左道之术,原则上会安排人在你身边监视你,不许你借用奇术为个人仕途谋利,一旦发现你违规,宗教办就会对你出手。”

  许三笑心中惊讶,许多之前不明了的事迎刃而解,怪不得何问鱼跟自己在一起时那么多顾忌,也难怪神仙姐姐要一直把老子的道行压制在上品之下。表面丝毫不露声色,挠挠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不用好了,最好把你派来监视我。”

  何问鱼淡淡道:“你觉着自己的能力和级别,够资格被我监视吗?”

  许三笑道:“我争取,快快进步,快快成长起来。”

  何问鱼听出许三笑的言外之音,道:“除非你的道行能达到李燕她爸的高度,否则,就算是郭道安之流,也不敢公然露面跟宗教办作对。”

  许三笑嘻嘻一笑,道:“干嘛一定要作对呢?做女婿不是更美?”

  刘枫听不下去了,咳嗽一声,道:“那个啥,许书记,你看看这些蚂蚁是不是不打了?”

  此刻,蚂蚁已经死了不知多少万,尸体堆积的小山似的,许三笑取出药包来,又倒了一点在手心,如法炮制往甬道里一吹。蚁群的骚动又开始了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许三笑往复向洞中又吹了几次药,蚁群没动静了。尸体堆积在甬道里,十几米内小山似的。

  许三笑示意何问鱼和刘枫躲远些,拿出打火机来,躲在石门后边,点燃后丢进蚂蚁堆中。

  砰地一声,蚂蚁堆化作一团蓝色烈焰,湛蓝色的火苗从石门中钻出,惊人的热浪令人呼吸为之一滞。幸好这火焰爆发的快,灭的更快,几个呼吸之间已成为一团团灰烬。

  许三笑道:“不要着急,这些灰吸入肚子里可不得了,三天之内不能见明火,否则遇火便自燃。”

  刘枫问道:“那要怎么办?”

  许三笑对何问鱼说:“姐,你闭住呼吸跟我一起收拾,老刘先在外头等一等。”

  蚂蚁尸体堆积如山,燃烧后所剩的却很少,十几米长的甬道里,灰烬还不到脚面高,二人走进甬道没用多少时间便把这些灰烬收拾成一堆,又由何问鱼用手挤压成块装进许三笑的背包里。

  搞定这些,何问鱼心中又有疑问,“这些西域火蚁的蚁后呢?”

  许三笑道:“这种西域火蚁是不建巢的,蚁后都是跟随蚂蚁大军前进的,这会儿不被咬死也早烧死了。”

  招呼刘枫一起,穿过甬道来到第四层,点燃墙壁上的油灯,何问鱼四下寻找,果然没有蚁巢。

  许三笑径直来到通往第三层的门户前,笑道:“做好准备,我可要开门了,指不定能钻出什么样的怪物来。”

  石门发出咔咔的摩擦声,不大会儿完全洞开,许三笑站在门口处,从甬道里迎面飘来一股发霉的腐朽味道。转头对何问鱼问道:“姐,你看出什么来没?”

  甬道里静悄悄的,除了看着有些雾气昭昭的,与之前几层的样子似乎并无区别,何问鱼看了几眼,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看着有点短,湿度好像更大些。”

  许三笑看罢多时,轻轻一叹,道:“当年布置下这七煞宝阁的郭侃先生真是一位学究天人的大师啊。”一指甬道,说道:“你现在走进去,很快就会明白区别在哪里,这第三层的布置就是这条甬道。”

  何问鱼走进甬道,没走几步便到了尽头,顺着甬道的发展拐了几个弯儿,竟糊里糊涂的又走了回来。

  许三笑的声音从洞口处飘进来:“这条甬道是依照奇门遁甲之术修成的,三奇,八门,一遁甲,都被巧妙的设计在这条甬道之内,若不得其法,别说姐姐你走不过去,便是老瞎子周至柔复生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行得通。”

  何问鱼凝重道:“确实很厉害,我现在已经分辨不清方向了,你们能看见我吗?”

  刘枫看着甬道尽头处何问鱼的身影,大为惊奇,道:“何小姐,您不就在我们面前呢?怎么说我们看不见你呢?”

  何问鱼语气有些急迫,道:“我只能听见你们的声音,根本看不见你们啊。”

  许三笑忙安慰道:“姐你别着急,这只是最粗浅的镜像折射出的斗掩术,我虽然还没想出办法tongguo这条甬道,但把你接出来还不成问题。”说着,示意刘枫留在洞口,叮嘱道:“我去把她接出来,你就在这里守着,等一下无论看见什么情况,都不要跟进来,相信我,那全都是镜像幻觉。”

  在很早以前华夏就有奇门遁甲。所谓奇门遁甲也就是万法归宗里提到的三奇六仪分置九宫,而以甲统之,视其加临吉凶,以为趋避,故称遁甲。由奇门遁甲衍生出的阵法很多,最常见的手法便是镜像之阵。tongguo特殊的方法,在一个小环境中制造出小气候群,利用光影折射的方法产生海市蜃楼,达到误导视觉的目的。

  奇门遁甲是玄门一切术法阵法的基础学问,许三笑从小就被周至柔逼着背诵烟波钓搜歌,懂事起便跟着周至柔学习奇门遁甲以及术数原理的应用。在这方面,许三笑的根基扎的很牢固。

  安顿好刘枫,许三笑一闪身,钻进甬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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