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0
  第六八七章 吃面-

  
  琉璃夫人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之中的惊马,柳眉蹙起,立刻转过头去,显然是不忍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街上的人们惊骇之余,都是瞧着田侯。書

  几名武京卫立刻拔出刀子来,散开围向田侯,便在此时,从旁边闪出两名劲衣汉子,不等武京卫靠近田侯,已经迎过来,一人手臂抬起,亮出一件东西,武京卫们瞧见,立时停下步子,面面相觑。

  天子脚下,武京卫说威风也威风,说谨慎那却也比谁都谨慎,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云集京城,街上哪怕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很有可能背后就扯出一大堆的关系来,所以武京卫在天子脚下办差,凡事也都要小心谨慎,以免糊里糊涂冲撞了贵人,比起地方的军人,武京卫的兵士们首要的任务,便是要认识京中达官贵人的令信,眼前这劲衣汉子亮出的乃是太子府护卫的令信,武京卫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当然也不会因为一匹死马与太子府的人发生冲突。

  几名武京卫相视看了看,便有一人冲着街道边上的几名魁梧行人道:“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都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田侯缓缓收刀,几名武京卫过来之时,他就似乎根本没有瞧见,或者说这些武京卫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他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楚欢,眼眸子带着一股冷厉之色。

  楚欢对田侯这种并不友善的目光不以为意,他素来便是如此,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也必犯人。

  田侯没有什么好脸色,楚欢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相对。

  田侯瞧见楚欢脸上也升起一阵寒意,冷冷一笑,转过身去,缓步离开,等到田侯身影消失,楚欢才叹了口气。

  琉璃听楚欢叹气,不由问道:“大人为何叹气?”

  “我知道那位田统领乃是太子府的护卫统领,朝廷有三刀四枪破天弓之说,这田统领乃是八大高手之一的鬼刀。”楚欢轻声道:“一直以来,八大高手的名号如雷贯耳,我一直对这八大高手充满了敬慕之心,只觉得无一不是帝国的栋梁。”

  琉璃美丽的朱唇边上微微泛起一丝弧度,含笑道:“听大人的话,似乎今日对此有所改观。”

  “本来我最不喜欢说人坏话。”楚欢摇摇头,见到街上正在收拾死马,摇头叹道:“堂堂鬼刀,竟然用来杀一匹马,真是可惜……!”他的语气之中,还真是带着一丝惋惜的意思。

  琉璃夫人一愣,随即笑道:“田侯是殿下吩咐跟随保护于我,也许见到刚才这匹马冲撞到我,所以才会如此,大人不必介意……!”

  “我不会介意。”楚欢摇摇头,看着琉璃夫人,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琉璃夫人笑道:“本来有事,可是有大人在,琉璃安然无恙。”手心握着那枚玉佩,轻声道:“这是殿下的赏赐,大人不但拦住惊马,让琉璃免受伤害,而且拿回了这枚玉佩,琉璃不知道如何感激。”笑了笑,道:“琉璃记得前面不远有一处茶楼,似乎还在经营,不如请大人去喝杯茶,聊表谢意,你看如何?”

  楚欢微笑道:“喝茶是斯文人的高雅之事,我只怕品不出其中的韵味。”抬头向前面不远看了看,笑道:“那边有一处面摊,若是可以的话,请我吃碗面如何?”

  琉璃夫人一怔,随即莞尔笑道:“原来大人想要吃面,只要你愿意,自然是可以的。”

  武京卫早已经将聚集在街道上的行人驱散开来,众人见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楚欢与琉璃径自来到前面不远的面摊,面摊边上摆放着两张小桌子,此时没有客人,落座之后,楚欢已经叫道:“老板,来两碗面,多加汤,放些葱花!”

  摊主立刻答应一声。

  琉璃与楚欢坐在面摊边上,街头吃面,还真是让她有些不适应,见到楚欢熟练地叫面,倒似乎经常在街边摊位上吃面,有些惊讶道:“大人经常来这里吃面?”

  “只能说经常在街边吃面,倒不是经常在这里。”楚欢笑道:“你没有吃过街头的摊面?”

  琉璃摇摇头。

  楚欢笑道:“待会儿你也尝尝,味道很不错,我只担心你今日吃了一次,以后会经常过来的。”

  琉璃夫人嫣然笑道:“琉璃可并非贪食之人。”

  “其实我以前也不贪食的。”楚欢一本正经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对街头的摊面情有独钟?”

  “想必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琉璃饶有兴趣笑道,她笑的时候,朦胧的眼儿荡漾着一层雾气,看上去秀中带媚,清艳脱俗。

  楚欢神秘一笑,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曾经有一段时日,我囊中羞涩,吃不了山珍海味,我有一个朋友,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攒钱,虽然每个月下来攒的钱不多,但是足可以痛痛快快吃一次狗肉面……!”

  琉璃夫人有些惊奇道:“每个月……只能攒起吃狗肉面的钱?”

  楚欢笑道:“他的工钱很少,而且我们饭量很大,吃一次狗肉面,没有三五大碗,那是收不了手的。”他笑吟吟道:“热腾腾的面汤,还有大块的狗肉,那一晚也是要些银钱……所以等到每个月底,我瞧见他的钱袋子鼓了一些,便会找上他!”

  “大人是让他请你吃狗肉面?”琉璃莞尔笑道。

  “他没有那么大方。”楚欢摇头叹道:“想要他拿银钱出来请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每次我都会与他抽签,抽中谁请客,便有谁付账!”

  “看来大人的运气应该是极好的。”琉璃夫人笑道:“是否以后每次请客都是你的朋友?”

  楚欢哈哈笑道:“我准备两张纸,谁的纸上若是空白的,便是谁请客……而我每一次都会礼让他先抽。”

  琉璃美眸流转,嫣然笑道:“大人的两张纸上,恐怕都是空白的。”

  楚欢笑道:“所以他每一次都会乖乖掏银子请客。”说到这里,他眼中显出一丝温情,轻声道:“我想他早就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但是他一直都没有点破……月复一月地先抽签……!”

  “那是一位好朋友。”琉璃轻叹道:“大人能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幸运。”

  楚欢微微点头,此时摊主已经送上两碗热腾腾的狗肉面,分量十足,香气四溢,上面飘着葱花。

  这摊面每天客人固然不少,但是却很少有体面的人愿意在这种地摊边吃面,摊主瞧见今日这两个客人衣着体面,特别是披着大氅的公子哥儿,玉面雪肤,比之女人还要美,心知是贵人,所以分量更是加了不少。

  楚欢从筷盒里拿出两双筷子,递给琉璃夫人一双,拿着筷子熟练地挑了两下,将葱花与面条混在一起,向琉璃道:“这样吃起来,会很香!”

  琉璃学着楚欢的样子,欺霜赛雪的玉手拿着筷子也在面碗之中挑动,随即情不自禁地凑近过去,那热气飘过她鹅脂琼鼻,那股子带着葱花香味的热气,真是让人食欲大动,楚欢见得琉璃动作,瞧见她脸上那迷人的表情,竟不由心中一荡。

  “大人说那位叶老三在这条街很有名?”琉璃拿着筷子,轻声问道:“大人为何会有如此判断呢?”

  楚欢心下称奇,叶老三是刚才骑着惊马冲过来的那人,相貌平平无奇,只是武京卫说了一句那人的名字,恐怕很多人都记不住这种小人物的名字,但是琉璃只是听了一遍,到现在却也还记得,心下却也是惊讶于琉璃的记忆力。

  “我一开始也并不确定。”楚欢微笑道:“只是那人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骑术其实很高明,以他的骑术,本来可以早早就控制住惊马,不让惊马在街上冲撞。”

  “哦?”

  “他几人没有控制惊马,放纵它飞奔,自然不可能没有缘故。”楚欢叹道:“世间反常的事情背后,总会有些目的的。恰好先前我们在大街上行走的时候,旁边就有一人一直鬼鬼祟祟跟着我们……!”

  琉璃美丽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闪动,显出惊讶之色,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方才已经被人跟梢,明白什么,问道:“你是说那偷了我玉佩的人?”

  楚欢点点头,“惊马出现,街道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惊马吸引过去,那种时候,谁也不会提防自己身边有什么人。叶老三惊马飞驰,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鬼把戏,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他真正的目的,只是让自己的同伴在那种时候趁机出手,你的玉佩不过是其中一件,我想就在刚才那一会儿,已经有很多人丢了东西……!”

  琉璃恍然大悟,苦笑道:“原来如此,如果不是大人,我到现在也还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三教九流,各有其生存之法。”楚欢笑道:“他们这些门道把戏,不知内情的人自然不清楚,知道底细的人,也只是最简单的把戏了。”

  琉璃笑道:“大人仅从叶老三的骑术上便可看出其中所有的把戏,琉璃真是佩服得很,这也幸亏是大人自己骑术高明,否则也是看不出来的。”轻声道:“大人应该没有忘记,你还要教授我骑马呢!”

  楚欢含笑点头,忽然间想到前番教授琉璃骑马,二人经过那片树林,意乱情迷之下发生的那种暧昧事儿,心中不由一荡,琉璃此时似乎也想到什么,雪白的俏脸上陡然泛起一丝红晕,低下螓首,吃面掩饰住。

TOP

0
  第六八八章 主母

  楚欢和琉璃夫人当然不会有一个非常浪漫的夜晚,如果非要说浪漫,两位贵人能在街摊边吃上一碗面,已经算是十分浪漫的事情。

  楚欢心中也想过,或许是因为琉璃夫人穿着一身男装,两人才有可能在一起吃一碗面,如果琉璃身着女装,这样的场面或许都不能出现。

  楚欢离开琉璃,雇了马车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他本以为府中上下或许已经休息,只是回府之后,才发现府邸之内灯火通明。

  进了府才知道,孙子空等人得到他的命令,倒真是干得热火朝天,只半天时间,已经数次外出采买,素娘屋中所需要的家具器皿,那是一车又一车往府里运过来,非但是男人们干得热火朝天,凌霜等一干女子也帮着收拾布局。

  楚欢来到素娘的院子之时,屋内到已经整理收拾的差不多,素娘一脸兴奋之色,虽然在云山府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独自的房间,但是自然不能与这里相比,这里不但有她一处宽敞的院子,而且院子内有花圃有亭子,布局雅致,便是屋内的房间也是宽敞的多,再加上今日孙子空等人尽心挑选的上好家具,摆设下来,却也是华美精致。

  屏风,梳妆台,立镜,花台,这些上等家具组合起来,对素娘来说,宛若天堂。

  众人见到楚欢回来,都是欣喜,楚欢四下里看了看,笑道:“还真是有模有样了。”向身边素娘问道:“都还满意吗?看看还缺什么?”

  素娘忙摇头道:“已经很好了,什么都不缺。”

  凌霜将一只花盘摆放好,这才笑道:“夫人,你瞧这花盘放在这里可好?要不要移动一个地方?”

  “那里就可以了。”素娘忙道:“谢谢你们。”半天下来,她倒已经适应了大家称呼她为“夫人”。

  孙子空邀功似地到了楚欢身边,笑眯眯道:“师傅,你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你瞧还少些什么,现在还可以去采买,那几家店铺今晚不关门。”

  楚欢瞬间就知道这家伙是打了户部侍郎的旗号出去,否则一般的商铺哪有一夜不关门的。

  “花了多少银子,回头报个帐交给夫人。”楚欢道:“从夫人那里领银子吧。”

  素娘一怔,心想我身上哪里有银子,此时却也不好多说,孙子空却笑道:“知道了。是了,师傅,你的东西是不是现在就搬过来?”

  在孙子空看来,楚欢与素娘既然是夫妻,两人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素娘既然在这院子里住下,楚欢搬到这院子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素娘虽然纯朴,却不是笨姑娘,孙子空这话问的十分自然,素娘心中却是一紧,脸上有些发烫,偷眼看了楚欢一眼,她与楚欢已经有了夫妻之名,楚欢如果今夜真的要搬到这里来与她住在一起,她也是无话可说。

  楚欢却有些尴尬,虽说在母亲的安排下,已经与素娘结为了夫妻,但是在他心中,依然对素娘怀有敬重之心,若说这个时候便即与素娘同床共枕做起夫妻来,楚欢不知道素娘会如何想,但他心中却觉得有些别扭,总感觉有些不合适。

  他当然也不可能让素娘一直独守空房下去,只是心中也清楚,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时间慢慢来适应,他相信素娘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怀有紧张的心情,无论是为了素娘还是为了自己,两人暂时还是不要住在一起为好“爱收藏,更新最快的纯txt小说”www.aishoucang.com/guoseshengxiao/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对于孙子空的问题,也不回答,只是向素娘道:“素娘,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心中已经想过,想要素娘和自己慢慢适应夫妻关系,称呼上就必须先有所改变,称呼素娘为素娘姐,她作为嫂子的影子就总难消去。

  不知为何,楚欢今日第一次直呼素娘的名字,却让素娘在心里不油然升起一种服从之感,以前楚欢称呼她为“素娘姐”,亦是让素娘总觉得自己要比楚欢长一些,但是这一声“素娘”,却陡然间让素娘感到楚欢比自己要强。

  素娘不知道楚欢单独找自己说什么,想到孙子空之言,心中却有些紧张,只当楚欢是要与自己商议同住在一起的事情。

  实事求是地说,素娘对这门婚事当然没有什么不满,虽然她曾经嫁于楚大郎,但是那时候楚大郎已经是奄奄一息,两人除了夫妻名分,实在没有什么感情,在素娘心中,反倒是对楚欢一直有着好感。

  道士的姻缘签,固然让素娘心中一直思绪万千,但她只是一个朴实的村姑,想到自己既然已经嫁给了楚大郎为妻,自然不可能再嫁给身为小叔子的楚二郎,那道士的话语,她最关心的,无非是希望楚欢不要真的因为桃花劫而有所伤害。

  只是楚李氏临走之前,做出这么安排,虽然素娘也觉得有些别扭,可是不管怎么说,能够将自己的后半生托付给楚欢,这却也是她内心深处绝不抗拒的事情,直到今时今日,她只觉得这门姻缘或许就是上天注定,那老道士的姻缘签,并非虚言,上天决定的事情,人力无法抗拒,只有老老实实地去接受和服从。

  以前她只当楚欢是小叔子,有些话说起来也是毫无顾忌,但是如今既然身为人妻,自然也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如今的楚欢,不但是自己的夫君,而且还是朝廷的老爷,所谓的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那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冒犯的,所以素娘的心里,如今对楚欢已经是又敬又畏,这当然不是楚欢所能理解的,他当然更不知道,如今自己对素娘有任何的吩咐,素娘就算满心不情愿,却也是不敢违背的。

  楚欢若说今夜便搬过来,素娘那也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的。

  “素娘,从明天开始,府里的内务,就交给你来打理。”楚欢见两只手绞在一起,看起来显得有些紧张,微低着头,就像一个犯了过错的小孩子,这是楚欢以前从不曾见过的景象,心下不由好笑,“以后你就多操劳了。”

  素娘微抬起头,有些紧张问道:“二……二郎,我……我要做些什么?”

  “其实事情倒也不是很多。”楚欢笑道:“府里需要采买一些什么,又或者来了客人需要置办酒宴,都要你来操持。对了,府中上下,每个人每个月都是要有一些例钱,每个人总有自己花钱的地方,从今以后,你每个月都给他们发些银钱下去。”

  素娘脸上一红,低着头道:“我……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的……!”

  楚欢哈哈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急,明天我就会给你拿些银子出来,此外以后每个月的俸禄,我也都会交给你。回头我会给你一个账房,府中每个月的进项和支出,都会有账目,那些银钱,都将由你来支配。”

  素娘既然是母亲大人做主的正房,楚欢自然会赋予她应有的权利,他当然不会亲自去管理府中的进项和支出,如今恰好素娘在自己身边,这些事情交给她,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而且楚欢也清楚,素娘既然是自己的正房,在府中竖立起她身为主母的威望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将府内的内务交给素娘,自然可以慢慢竖立起素娘的威望。

  素娘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勤俭节约,只是堂堂户部侍郎府与平常百姓居家过日子当然是大不相同,府中本就有近十来口人,明日重生堂又要送来一批下人,虽说比起其他官员府邸的人口是微乎其微,不过陡然间成为十几二十号人的主母,真要操持起来,素娘也未必能够应付得来,不过经过时日的锻炼,楚欢相信素娘终究能够担起家中的内务来。

  素娘毕竟也是聪明的人,听楚欢这般说,明白他意思,此时也已经忘记了紧张,眨了眨大眼睛,惊奇道:“二郎,你是说……你是说家里的银子都归我管?”

  楚欢笑道:“在云山的时候,银子也不都是交给你掌管吗?”

  素娘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个……!”一想到楚欢给予自己重任,素娘心中还真是忐忑不安起来。

  楚欢笑道:“你不用急,刚刚过来,很多事情慢慢做就会熟练的。”顿了顿,道:“明日府里还要来一些人,可以帮着你收拾家里,或许还有一位账房也能过来帮你操持账务,如果有可能,你跟着那账房学习账目,以你的聪明,应该很快就会学会。”

  素娘听楚欢夸赞自己聪明,心中倒是有些欢喜,点头道:“我知道了。”想着自己竟是这么大府邸的主母,心中委实有一股子兴奋感,竟是情不自禁地想到刘家村的村民,特别是那些三婶六姑小媳妇,心里已经想着如果那些人知道自己竟然有今天,却也不知那些人会是怎样一番表情。

  “虽然他们都是府里的下人,不过日后在一起生活,也就等若是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你好好善待他们就成。”楚欢知道素娘骨子里有些泼辣,不由轻声叮嘱。

  素娘心里顿时便想:“难道我是坏人吗?为何要让我善待他们?你不说,我也明白的。”但是这话自然不敢与楚欢直说,她心里此时正有些美,脸上禁不住露出甜甜的笑容,点头道:“我知道了。”见孙子空他们也快收拾好,不由低下头,咬着嘴唇,声音极低地道:“你……你搬过来吗?”

  楚欢有些尴尬,道:“等过些日子吧,小妹先和你住在这边,回头……回头我再搬过来。”

  素娘点点头,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同时却有一股子淡淡的失望。

TOP

0
  第六九三章面和心不合

  轩辕绍一如既往的淡漠自若,他没有身旁那些近卫军肃穆的神情,有的只是一份从容,不管是在人山人海还是单独自处,总是那一副恬静的神情,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着冰冷的甲胄,甚至让人忽视他是一名帝国的武士。

  金色大车后面,是数十名道士组成的小方阵簇拥着一辆马车,虽然这辆马车也是十分的豪华,但是与金色大马车相比,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些倒是都是高高的道髻,灰色的八卦长袍,几乎人手一面拂尘,在铁甲森严的队列之中,十分的显眼,这群人深得皇帝陛下的喜爱,将他们当成师兄弟,可是对于老百姓甚至是文武百官来说,却是一群被极其厌恶的群体。

  官员们心里也都很清楚,道士簇拥的那辆马车之中,就是长生道的道宗玄真道人,虽说皇帝在朝中有不少心腹重臣,但是从上到下的官员们心中一致认为,当今圣上最为信任的人,就是玄真道宗。

  楚欢就在百官之中。

  百官之中,除了地位极高的少数人骑马,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徒步而行,楚欢虽然是户部侍郎,但是依然要跟着众人徒步行走。

  他当然看到了在前方的齐王瀛仁,在齐王瀛仁身边,他更是看到了一名身着华丽衣裳的男子,不需要任何人介绍,楚欢就知道那是汉王瀛平。

  楚欢不得不承认,在皇帝的三位皇子之中,论起风仪姿容,汉王瀛平绝对是排在第一位,太子瀛祥双腿不能行走,常年坐着轮椅,虽然也有着华贵的气质,但是面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而且显得虚弱憔悴,而齐王瀛仁时不时地透出孩子气,若不是身在皇宫,看上去倒只是像一个富家公子,而不像一个大秦的皇子。

  汉王不同。

  任何人哪怕是第一次见到汉王,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气质华贵,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笑容,都带着极深的魅力,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富贵气息,就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他是天生的贵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楚欢也终于明白汉王为何在朝野拥有众多党羽,他身为皇子固然是一方面,恐怕此人的个人魅力也是占了极大的原因。

  队伍是在正午时分抵达通天殿,楚欢这是头一次见到通天殿,占地方圆数十里,举目望过去,朱色围墙殷红如雪,举目望过去,可以看到高过朱墙拔地而起的殿阁。

  百官之中,实际上绝大部分也都是第一次瞧见这座庞大的殿宇,这座通天殿的外围,有数米宽的护城河,通天殿开四门,每一座门外驾着数丈宽的汉白玉石拱桥,在护城河外围,则是栽植了一圈郁郁葱葱的青松树,青松挺拔,如同标枪一样直冲上天,就似乎守卫在通天殿外的兵士。

  礼部尚书薛怀安领着一批人早早就在正门外等候。

  为了筹备祭天大典,皇帝特意将安国公和薛怀安都调来处理此事,安国公年事已高,自然不可能事必躬亲,事情的具体操办,还是归由薛怀安。

  薛怀安如今风头正紧,是朝中最近极为显眼的重臣,大秦使臣出使西梁,虽然算不得满载而归,却也是收获颇丰,皇帝陛下赐封了薛怀安为伯爵,称为定西伯,意思是说西边的战事平定下来,薛怀安居功至伟,帝国立国以来,封公赐爵本就不多,以礼部尚书之职获封伯爵之位,薛怀安是大秦立国以来的第一人。

  隆恩浩荡,薛怀安自然是将筹备祭天大典的事儿当成头等大事,为了让这次祭天大典顺利进行,薛怀安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怠慢,得到旨意之后,日夜都是留在通天殿这边,今日龙驾前来,他领着操持祭天大典的一众官吏早早来到正门外迎候。

  通天殿是皇帝陛下日后用来修道的道场,要的是祥和,非但不允许刀兵入内,甚至于进入通天殿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用玉盆洗手。

  正门外早就有二十名身穿道袍的道姑左右等候着,每名道姑手中都端着一只玉盆,里面放了清水,每一名官员踏上正门外那汉白玉石拱桥之前,都需要洗手,皇帝的大金车率先停下,有道姑登上金车,跪在金车前的辕座前,一身道袍打扮的皇帝陛下携着华彩袍服的皇后从金车之中出来,洗手过后,金车才在轩辕绍等二十多名近卫军的护卫下登上汉白玉石拱桥。

  只是在登上汉白玉石拱桥之前,众护卫的兵器都被卸下,唯一带着兵器入内的,只有箭神轩辕绍,他弓不离身,此番也是得到皇帝陛下的特许,是唯一可以带着兵器进入通天殿之人。

  一路随驾而来的兵将都是无法进入通天殿内,不可带着刀兵进入通天殿,这是玄真道宗特意嘱咐的,皇帝陛下对玄真道宗十分的信任,除了轩辕绍,所有人都要遵守这一规矩。

  楚欢跟着百官进入通天殿内,才知道为何这座宫殿为何耗费了大笔的银子,恢宏磅礴,一条宽阔的汉白玉道路蔓延向前,汉白玉道路两边,是两条人工修建的河流,水质清楚见底,白玉道路蔓延到前方,便是一处宏阔的广场,广场正中央,是一座色泽纯白的高台,高台布置的极其华美,而四面八方,殿台楼阁星罗密布,假山瀑布错落分置,似乎放眼都每一处,都是一副神工巧匠精雕细作的画作,没有一处不精美,没有一处不协调。

  广场是一座圆形处所,宽阔大气,那座圆形的白色高台,是圈中之圈,广场环绕一圈,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高大的汉白玉玉柱,玉柱的顶端,则是能工巧匠雕作出来的祥禽瑞兽。

  群臣都是啧啧赞叹,跟在金车后面,四下里张望,比起本就恢弘大气的皇宫承天殿宇,通天殿显然要强出许多。

  许多人心中只能赞叹,这样的宫殿,也只有强国之力才能建造而成,便是那些富可敌国的巨商豪贾,也绝不可能有如此手笔。

  皇帝的金车并没有在广场停下,而是转向了通天殿内的一处殿宇暂作歇息,虽然祭天大典的各项程序都是由礼部负责主持,但是这不是普通的皇家祭天,而是皇帝对于自己修道道场的祭礼,所以祭天的时辰,由司天台玄真道宗决定。

  按照玄真道宗的说法,道家乾坤,讲究的是阴阳协调,如今时值正午,乃是阳气太盛之时,反倒不适合祭天,祭天的时辰要选在阴阳相交之时,最好的时间,便是酉时。

  群臣抵达广场之时,距离酉时尚有两个时辰,而皇帝则是要在这个两个时辰之内稍作歇息,好在群臣倒也并不会十分辛苦,广场之上早早就布置了坐席,提供了珍馐美食,数百官员各有座位,奉上美食的都是道士,不过美食却是美食,却大都是点心瓜果,并无荤食。

  所有的糕点都是精致非常,楚欢坐在席间,倒也不客气,大快朵颐,官员们则是在这露天广场有说有笑。

  这里就如同仙境,而身在其中,让许多人都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到了天上成为神仙,大家的话题,自然少不了评点四下里的建筑。

  楚欢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则是打量着广场中间的那座高台,这座高台竟似乎都是以汉白玉制作而成,圆形的玉台四周,有八处石阶可以上得高台。

  楚欢的目光在玉台边上,而群臣之中,倒有许多人的目光落在几位皇子身上,特别是太子瀛祥,他没有像其他的官员那样席地而坐,而是坐在一张轮椅上,为他推动轮椅的,乃是太子府的护卫统领田侯,田侯的“鬼刀”自然也是无法带进来,只是静静站在太子的轮椅边上,在群臣之中极其显眼。

  太子瘫痪已经许多年,在朝中的身影也已经变得很淡,远不如汉王的如日中天,此时汉王就在太子身边,而且看起来对太子也很恭敬,甚至亲自为太子拿起一块糕点,兄弟二人低声细语,脸上都是带着淡淡的笑,如果只看这样的场面,只以为是兄弟情深,谁也不会觉得这两人之间你死我活争斗了许多年。

  只是兄弟二人如今凑近在一起,风度仪表高下立显,有太子的衬托,汉王更是显得丰仪出众,将太子远远地比了下去,而齐王瀛仁则是百无聊懒,他早已经在群臣之中瞧见了楚欢,不过这种场合之下,自然也不好凑到楚欢身边来。

  汉王和太子看起来相亲相爱,不远处的安国公和都察院右都御使沈客秋看起来就不那么融洽了,两人靠坐在一起,但是却没有一句话,甚至都不看对方一眼,安国公是汉王党的人,而沈客秋则是太子党的人,各为其主,不相为谋,汉王与太子的相亲假象,在安国公和沈客秋这里便被完全剥露出来。

  安国公看起来似乎很疲倦,他年事已高,精力匮乏,案几上的美食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吸引力,枯等两个时辰,对别的官员来说或许熬一熬也就过去,但是对于这位年事已高身体老迈的国公来说,却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他只是闭着双目,养精蓄锐。

TOP

0
  第七一零章 万世之梦

  黄矩哈哈笑道:“原来你一直担心那把椅子?瀛元,你屠戮功臣,便以为能够保住你那把椅子?”他嘴角泛起不屑之色,“看看如今的天下,你觉得这椅子还坐得稳?”

  皇帝淡淡道:“为何不稳?”

  “且不说天门道作乱,也不说西北的动荡,便说你瀛氏一族,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黄矩冷笑道:“你最有才干的大儿子,当年战死沙场,如今太子瀛祥只是个废人,自古难有残废担当大统。齐王瀛仁心性尚未成熟,与帝王之性相去甚远,以他的威望,如何能服众?莫以为他身边有徐从阳和楚欢这些人便能稳住大局,徐从阳年事已高,虽然颇有威望,但是多年以来,只是监察百官,他从无在六部担任职务,让他直言进谏或是调惩贪.腐做些杂食倒还可以,除此之外,文治武功并无可取之处。至若楚欢,乡下小子,又怎知军国大事?这两人看似栋梁,实非栋梁……!”

  皇帝淡淡笑道:“在你眼中,只有你自己才是国之栋梁!”

  “这倒是当仁不让。”黄矩毫不谦虚,“没有老夫,莫说你修建通天殿,只怕你连修道炼丹也无法做到。”

  皇帝只是冷笑,并不说话。

  “本来你的几个儿子之中,汉王的才干最是出众,如果你真的想要选择一位继承人,也只有汉王才有能力担起这样的重任。”黄矩缓缓道:“当年你看上去似乎是有心要栽培汉王,而且更是拉着老夫的手,嘱咐老夫要辅佐汉王”章节更新最快”,瞧你当时的架势,就像是行将就木,向老夫托孤一样。老夫竟然果真相信你,这些年来,尽心扶持他,以他今时今日在朝中的人望,就算现在当上皇帝,也能稳住朝政……!”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缓缓道:“老夫的野心没有你想得那么大,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老夫或许真的会安心辅佐汉王,帮他继承大统!”

  皇帝平静道:“朕需要有一个人能与太子抗衡,朕诚信修道,朝事如果都丢给一个人,朕就很不安心……!”

  黄矩一怔,眼中显出惊讶之色,“你……你扶持汉王,不是为了培养后继之君?”

  皇帝淡淡笑道:“朕从不需要后继之君。朕修得长生,与天地同寿,万世不灭,何须后继之君?太子当年势力太大,朕将朝事交给他,朕只怕有一天他手下的那些人会蛊惑他做一些不忠不孝的事情来。”

  黄矩楞了一下,随即发出古怪的笑声,“老夫明白了,你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心。你害怕太子势大,到时候连你也无法控制,所以才扶持瀛平。你知道仅凭瀛平一人之力,想要应付太子,那是绝无可能,所以借助老夫之手,让瀛平强大起来……瀛元,你果然好深的心计,满朝文武,便是老夫,当初也只以为你是见到太子身残,对太子不满,想要废黜储君,另立太子,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假象……你的目的,是害怕朝中太子独大,所以故意给太子制造出对手……!”

  黄矩此时刺客,似乎才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朕选””中你,只因为金钱能通鬼神。”皇帝淡淡道:“你黄氏一族富可敌国,朕给了你暗示,你自然会尽心却帮着瀛平。在你眼中,朕迟早要将天下交给自己的一个儿子,如今你靠着朕这棵大树,荣华富贵,你自然还想着黄氏一族永远富贵下去,朕让你辅佐瀛平,你自然觉得黄氏一族可以依靠一棵新的大树了。”

  黄矩嘿嘿笑着,问道:“你这两年对老夫步步紧逼,是否是因为看到汉王的势力已经超过了太子,当初你担心太子,如今又担心汉王。在你眼中,太子和汉王只能势均力敌,谁要是强出一分,你就心神不安,出手打压?”

  “朕说过,你是生意人,还是有些头脑的。”皇帝笑道:“这当然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当然还是因为你黄氏一族自身的势力已经到了朕不能容忍的地步。瀛平固然因为你的扶持在朝中威望极高,可是你黄矩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瀛平看似强势,但是他手中大半的势力,其实都是来自你们黄家,你黄矩也借着瀛平,在朝野遍布党羽……朕已经查过,无论是京城户部,还是地方户部司,几乎每一个户部衙门都有你黄矩的人,甚至都掌握着要职……除此之外,你在京城的秘密产业,耸人听闻,可这只是冰山一角,你黄家真正的势力和根基,都在安邑,朕听说,安邑人吃的粮食,每两颗,就有一颗是从你黄家仓出来,而安邑人一身衣裳,有半身布匹是从你黄家铺购买,你们黄家在安邑,比朕可威风多了……!”

  黄矩笑道:“老夫瞧你一天到晚躲在深宫之中修道炼丹,想不到对天下事情倒也清楚得很。”

  ”国色生枭第七一零章万世之梦”“朕不想看到瀛平强过太子,更不想看到瀛平沦为你们黄家的傀儡。”皇帝叹了口气,“朕要削弱瀛平,就只能对你们黄家动手,这一点,你该明白。”

  “老夫明白。”黄矩抚须道:“只是你为了对付老夫,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他端起酒盏,又品了一口,“你既然知道东南借粮之策会导致东南局势失控,可是你依然让这道旨意传到了东南。借粮之策,老夫是为了调走雷孤衡,你为了诱骗老夫上当,将计就计,可是如今东南混乱不堪,天门道反倒因为借粮之策喧嚣直上,瀛元,老夫只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为了保住皇位,处心积虑,但是老夫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座洛安城都要被天门道所占。”

  皇帝双眉扬起,大笑道:“区区天门妖道,何足为虑?黄矩,你恐怕已经忘了,朕当年起兵,身旁只有不到三千骑兵,可是朕用了不到二十年时间,便诛灭十八国,统一中原,建下强大的大秦帝国,莫非你觉得如今的天门道强过当年的十八诸侯国?朕当年以一隅之地,席卷天下,如今天门道只是一隅之祸,而朕却手握天下,放眼天下,谁是朕的对手?”

  他虽然已经年迈,但是此时脸上却带着傲然之色。

  黄矩淡淡地看着皇帝,摇头道:“可惜今日的瀛元,已不是当年的瀛元。当年的瀛元固然暴烈,却时当壮年,意气风发,如今的瀛元,不过是一堆老废的皮肉,而且昏聩不堪,老夫只怕天门道未除,你这一身枯骨便要葬身黄土……!”

  皇帝双”国色生枭”目陡寒,厉声道:“你说什么?”

  “瀛元,当年你身边有一群为你出生入死的忠诚部下。”黄矩冷笑道:“你可还记得,那些人之中,有诸多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他们的目标,是为了终结乱世,他们甘愿为你出生入死,只因为那时候的你,也有此等理想。现在你再看一看,你身边可还有那样的人?没有,恰恰相反,如今东南大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天下也即将大乱,到时候还会出现当初那样一群想要终结乱世的人,可惜那些人不再是你的部下,而是你的敌人……你自以为可以修道长生,可是老夫遍观古今,又何曾见过长生之人?你老迈昏庸,想着寿与天齐,世人称你为万岁,只不过在老夫看来,莫说万岁,只怕百岁你也无法达到……!”

  皇帝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冷笑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会窥透仙道?朕会万世永存,而朕的敌人,也都将万劫不复。”

  “狂傲至此,无药可救。”黄矩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反倒是没了顾忌,“瀛元,老夫明白你的心思。天下大乱,你不在乎,你觉得你可以修仙成道,你可以万世永存,只要你能活下去,再乱的天下,你都有本事安定下来,只可惜你这是异想天开……当年你从马上摔下来之后,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成了疯子……!”黄矩站起身来,拿起酒盏,一饮而尽,随即将手中的酒盏扔了出去,抬手指着皇帝,“万世永存,只是你自己做的美梦,这天下乱了就乱了。老夫死的时候,会有许多人陪着,可是当你死的时候,老夫不知道是否会有人陪着?”

  皇帝””脸上肌肉抽搐,心中显然已经十分的愤怒。

  “瀛元,老夫送你最后一件礼物。”黄矩看到皇帝脸上的神色难看,大笑道:“抄老夫家的时候,让人去老夫的寝室,那里有一面大铜镜,老夫每日醒来,都会对着铜镜照一照,告诉自己,老夫已经老了,那面铜镜,老夫就送给你,你每日醒来,也可以照一照,你想千秋万世永世长存,就让那面铜镜告诉你,它看到的并不是永世不灭的神仙,而是一具干枯的老皮囊而已……!”

  皇帝身形忽动,他虽然已经老了,但是动作却不慢,闪身已经到了黄矩面前,眼眸子里露出森然之色,探手而出,一把掐住了黄矩的喉咙,他的力量依然存在,黄矩只觉得喉咙被锁住,很快就难以呼吸。

  皇帝的手越收越紧,黄矩眼眸子里先是显出恐惧之色,但是很快就显出戏虐之色,皇帝凑近过去,轻声道:“如果从前真的没有长生不死之人,那么朕告诉你,朕将成为长生不死第一人,只可惜……你看不到……!”手腕子一扭,“咔嚓”一声响,黄矩的脑袋颓然垂下,就此气绝。

TOP

0
  第七一一章 忠勇伯

  黄矩虽然死了,皇帝却还掐着他的脖子,龙目之中,带着深深的怨恼。

  瀛元南征北讨,灭十八国,气吞天下,勇武盖世,对他而言,纵横沙场灭国无数的场景是他一生中最为快意的时候。

  一个庞大的帝国,在他的手中建立,他曾经有着强大的自信心,在他看来,天下已经无不可为之事,为帝之初,他雄心壮志,他要将自己的帝国变成有史以来最强大最繁荣的帝国,对于建造一个繁华强盛帝国的雄心,让他充满了激情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意外,或许大秦帝国真的可以走上繁荣富强的道路。

  历史往往都会因为一些不经意的小事件而改变。

  大秦帝国亦是如此。

  对于皇帝来说,当年占据一隅之地,他的雄心便是能够结束中原纷争,平灭诸国,定鼎天下,不可否认,皇帝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甚至有些顽固,当他认准一个目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却达到,对于他来说,实现自己的既定目标,便是他人生的价值所在。

  平灭十八国,定鼎天下,达到了他的目标,他新的目标便是能够建立一个空前强大繁荣的中原帝国,为此他也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热情,任用干吏贤臣,rì理万机,看着初兴的帝国在他的手中渐渐走上繁荣的时代,对于皇帝来说,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一场马祸,看似只是一个意外,却造就了大秦帝国繁华时代的土崩瓦解。

  死里逃生的皇帝忽然意识到,他已经老了,自己打下来的强大帝国虽然正在欣欣向荣,可是或许在没有实现自己宏大的抱负之前,自己就已经进入坟墓。

  在一个百废俱兴的中原土地之上,想要建立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并非一代皇帝所能完成,那需要数代明君贤臣前赴后继的积累,而皇帝也终于明白,他虽有心,却无力,他固然有着建立强大帝国的理想,可是时不我待,虽然所有人都称呼他为万岁,可是一个人又岂能真的活到万岁?

  当他以为这是一个否定的答案时,玄真道宗的出现,却让他找到了新的希望。

  长生道以长生炼丹为主,而玄真道宗鹤发童颜,神仙一般的人物,当玄真道宗带来长生的希望之时,皇帝陛下终于找到了生命中新的价值。

  不错,他需要长生。

  要实现建立一个强大繁盛帝国的理想,就必须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励精图治,他可以舍却眼前所有的成就,去达到一个新的目标。

  皇帝是个自信的人,非常自信,如果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他有完全的自信可以重新建造一个帝国,现在的牺牲,都是为了未来的昌盛。

  皇帝觉得,他的苦心,或许只有玄真道宗可以理解,天下人都不会明白他的苦心。

  官员贪污**,民不聊生,西北战乱,东南战乱,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拥有长生之身,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去惩罚那些贪官污吏,百姓可以死,天下不会因为死了一些百姓就会绝种,人类还是会一代一代地生育下来,西北动荡、东南战乱都不足为虑,只要修得长生,他有乾坤手段将一切都平定下来。

  作为曾经灭国无数也曾带着帝国走向繁荣的开国之君,从前的经历让他知道自己拥有着治国平天下的能耐。

  一切为了长生。

  他痛恨别人看他的眼神带着看视老者的表情,在他看来,任何阻止他修得长生之人,都是别有居心,他们不希望自己永世长存。

  别人不希望他长生,他便不会让人活下去。

  黄矩的话语如同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身上很是刺痛,他痛恨黄矩的胡言乱语,那是诅咒,诅咒皇帝不能获得长生,对于这样的乱臣贼子,皇帝从来不会手软。

  皇帝看着黄矩面皮发白,已经没有了呼吸,终是一甩手,将黄矩的尸身丢开,落在一张椅子上,“啪”的一声响,椅子翻到,而黄矩的尸体也落在地上。

  室内的动静刚刚想起,岳冷秋已经如同幽灵一般闪进室内,瞧见皇帝安然无恙,躺在地上的黄矩,立刻躬身问道:“圣上,您……!”

  “将他的尸首带下去。”皇帝声音阴冷,“乱臣贼子,丢下去喂狗。”

  岳冷秋立刻令人进来将黄矩的尸首拖下去,皇帝似乎余怒未消,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回禀圣上,近卫军已经拿下黄天都,武京卫尽数弃械投降。”岳冷秋小心翼翼道:“如今群臣已经在礼台之下重新聚集,只是惊魂未定,或许只有圣上出去见他们一面,才能安定他们的心。”

  皇帝点点头,道:“朕现在就去见他们。”

  当皇帝威严无比地出现在礼台之上时,群臣早已经跪伏在地,战战兢兢,通天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广场上的尸首虽然被清理,可是地面上的血迹却还存在,而那两条人造河流之中,本来清澈见底的河水已经染上了血色。

  皇帝看着礼台之下战战兢兢的群臣,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一闪即逝。

  他知道那些跪拜在自己脚下的臣子们,现在心里一定会很害怕,黄矩之乱,被自己轻描淡写平定,不但清除了自己的一块心病,而且也给了群臣极大地震慑,虽然帝国建立以来,地方上兀自时有叛乱发生,但是朝中大臣发生反叛,这还是头一遭。

  反叛的人物,分量不可谓不重。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国公,一个是很有希望继承皇位的汉王,甚至于还有一位右屯卫大将军,这本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反叛组合,可是在皇帝陛下的手下,竟是轻描淡写地被清剿一空,皇帝的雷霆手段,当然会让臣子们感到敬畏。

  徐从阳已经稳住了心神,当下上前告请皇迪惩叛逆之臣,此番与黄矩一起先后叛乱的臣子不在少数,徐从阳刚一说完,便有不少臣子纷纷附和,告请皇迪惩。

  群臣心中其实都是有些忐忑不安。

  这次碰上安国公谋逆,真正挺身而出护卫皇帝的屈指可数,徐从阳等少数人固然与安国公唇齿相争,真正在危境之中挺身而出的,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兵部方主事,另一个就是楚欢,而大多数臣子,却都保持着缄默,就似乎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大戏一样。

  天子受惊,群臣看戏,此时皇帝转败为胜,众人一想到皇帝平rì喜怒无常的性情,顿时都是心中惶恐,谁知道皇帝一怒之下,会不会做出一些残酷的事情来。

  皇帝背负双手,站在玉台边上,皇后却没有跟出来,在他身边的,只有玄真道宗、楚欢和薛怀安三人,神衣卫这种时候依然不会轻易现身。

  四下里一片沉寂,半晌过后,终于听到皇帝道:“朕素来宽厚,有罪必惩,没有罪,朕也不会让他牵连进去。此番黄矩造反,主犯朕不会宽恕。”顿了顿,话锋一转,道:“诸位爱卿身处险境,却并未屈服,表现不错,有功劳的,朕会奖励,没有功劳的,也有苦劳,真不会降罪。”

  群臣心中忐忑,就是摸不准皇帝将会如何发落,听得皇帝此言,顿时都松了口气。

  当下便有人上前去,立刻痛数黄矩一族的罪孽,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将黄家父子说成是天下头号恶人,其罪自三皇五帝开始至今,无人可比。

  皇帝静静听着大臣们痛斥黄家父子,只是汉王虽然也是跟随谋反,群臣却无一人敢在这种时候提及汉王的谋逆之行。

  等到群臣静下来,皇帝这才下旨,将参与谋逆的官员尽数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问论处,随即当众下旨,追誉已经尽忠的兵部方主事为子爵,爵位由其子沿袭,世袭罔替,群臣都是有些惊讶,却又释然,立国至今,莫说一个主事,便是侍郎尚书封爵的也寥寥无几,皇帝这道旨意,显然是为了表彰忠诚。

  当皇帝转头看向楚欢的时候,群臣顿时举起精神来,此番楚欢可说是大大的露脸,虽然他并未偷袭成功,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还敢于向安国公出手,在群臣眼中,足以表明楚欢对于皇帝的忠贞,两名出手者,方主事横死,楚欢还活着,虽然死者为大,皇帝给了方主事子爵封号,不过众臣心中都清楚,楚欢这次赏赐也绝不会轻。

  果然,皇帝背负双手,含笑看着楚欢问道:“楚欢,你对朕忠心耿耿,此番想要朕赏赐你一些什么?只要你开口,朕无有不允!”

  楚欢跪倒在地,拱手道:“效忠圣上,乃是臣应尽的本分,臣不敢受赏。”

  皇帝摇头道:“朕说过,有罪必罚,有功必赏,若是连你朕也不赏赐,那么朕还能赏赐何人?”微一沉吟,终于道:“前番出使西梁,你功劳甚大,朕让你当了户部侍郎,朕早想过等你回来,再给予你赏赐,这次你又立功劳,你已经是子爵,朕今rì再封你为伯爵,冠以忠勇二字,自今而后,你便是朕的忠勇伯!”

  楚欢一怔,群臣也是微显惊色,以侍郎之位,得封伯爵,那还真是罕见的很。

  “还不谢恩!”旁边薛怀安急忙道。

  君言如山,一言九鼎,皇帝既然已经当着众臣开口,楚欢知道也绝不能拒绝,若是激怒皇帝,好事反而变成坏事,只是楚欢倒觉得这未必是什么好事,这一次迫不得已,出了风头,在皇帝中固然是忠心可嘉,只是不知道在众臣眼中,自己是否就显得太过锋芒毕露,引起他人的嫉恨之心。

  楚欢谢恩领命,刚起身来,皇帝已经道:“轩辕绍何在?”

TOP

0
  第七一四章 疑疯

  薛怀安摇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这事儿迟早都会知道,只是暂时没有透漏出来而已。”顿了顿,凑近楚欢耳边,压低声音道:“汉王已经疯了!”

  楚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汉王疯了。”薛怀安轻声道:“就在那天晚上,汉王与黄矩等人被轩辕绍抓获,突然晕倒过去……本来大家以为他只是受了惊吓,可是等他醒过来之后,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楚欢为之一愕,这才明白过来,眉头锁起,“这……这怎么可能?”

  “马仲衡那夜过来,便是禀报此事。”薛怀安道:“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只是这事情自然要禀报圣上,圣上得知此事,便发下了雷霆之怒。”

  “疯了?”楚欢靠在椅子上,感觉到匪夷所思,虽然瀛平参与谋反,但是楚欢的影像中,瀛平玉树临风,气质高贵,风采出众,那样的人物突然疯了,楚欢总觉得有些古怪。

  薛怀安见楚欢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凑近过来,低声问道:“楚老弟是否有什么怀疑?”

  “啊?”楚欢忙笑道:“没有。只是……!”想了想,终究没有说什么。

  薛怀安轻笑道:“楚老弟是否怀疑汉王是在装疯卖傻?”

  “装疯卖傻?”

  薛怀安抚须道:“当年的孙膑可是用过这一手,身处险境,装疯卖傻躲过一劫。”淡淡一笑,“汉王这次虽然走错了路,可是他是极聪明之辈,未必不会装疯卖傻。”

  楚欢笑道:“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汉王如今也正处在危境之中,若真的是疯了,圣上或许对他便会网开一面。”

  薛怀安咳嗽两声,轻声道:“就只怕这中间另有缘由。”

  “老哥的意思是?”

  “就怕汉王不是装疯卖傻,而是真的疯了。”薛怀安轻声道:“这汉王不是等闲之辈,文韬武略,如果有人是趁这次机会对他下手……!”说到这里,却并不继续说下去。

  楚欢眼角跳动两下,低声道:“老哥难道怀疑汉王是被人弄疯?”

  薛怀安叹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

  素娘领着薛夫人在府里转了片刻,她时不时地瞅上薛夫人几眼,瞧见薛夫人雍容华贵,看上去比自己明显要大上不上,可是那肌肤却似乎并不逊色于自己,心里很是奇怪。

  她之前瞅见薛怀安,那已经是年近半百之人,心中就觉得这薛夫人即使没有薛怀安那般年纪,总也不会太年轻,只是只看薛夫人的肌肤,竟似乎不到三十岁,心下还真是有些奇怪,薛夫人瞧见素娘样子,笑道:“妹子,平日里都喜欢往哪里逛逛?”

  素娘腼腆笑道:“素娘刚到京城,对京城不熟悉,也不知道往哪里去,都在家里呆着呢。”

  “那可不成。”薛夫人挽着素娘的手,亲切笑道:“天下人打破脑袋都想往京城里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你如今身在京城,却不往京城转一转,那可是委屈得很。”点道:“这京城可是有好些去处,有戏苑,有茶馆,有琴苑,男人们去的地方多,咱们女人去的地方也不少。咱们洛安京城,纵横交错的河流不少,游船众多,赶明儿一起去坐游船,总比闷在府里强。”

  素娘眨了眨眼睛,奇道:“游船?”

  薛夫人笑道:“是呀。还有胭脂铺、首饰铺,对了,丝绸铺也少不得过去转转。”拉着素娘的手,打量一番,笑道:“妹子长的这么俊俏,若是再细加打扮一番,一定是无人可比的大美人儿,到时候楚大人只怕连眼睛也舍不得离开。”

  素娘脸上一红,但是对方夸赞自己俊俏,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欢喜,这薛夫人雍容华贵,本就让素娘升起一股子敬慕之心,此时听她亲切温和,更是生出好感来,此时倒也没了紧张之心,笑道:“等夫人有空,我陪着夫人去转一转。”

  薛夫人笑着点头,随即将手搭在额头,道:“有些倦了,妹子,你的住处在哪里,咱们过去瞅一瞅!”

  “就在前面。”素娘道:“我领夫人过去。”

  两人来到素娘所住的院子,进了屋内,却瞧见如莲正坐在桌边,一只手支着香腮,正在看书,薛夫人一愣,素娘已经道:“小妹,这是薛夫人,快来见过。”又向薛夫人道:“夫人,这是我家小妹如莲!”

  “如莲?”薛夫人笑道:“这名字清雅”。瞧了桌上那本书一眼,笑道:“原来如莲小妹还喜欢读书?”

  如莲有些紧张,起身来,向着薛夫人行了一礼,薛夫人已经走到桌边,瞅了一眼,奇道:“这好像是一本佛经!”

  素娘在旁道:“小妹喜欢念佛诵经,她是期盼家里平安。”

  薛夫人道:“其实我府上也有佛堂。不过咱们大秦以道教为国教,信奉佛法的却不多。”打量如莲几眼,笑道:“如莲小妹喜欢佛法,却与我是同道中人。”问道:“不知这是哪本佛经?”

  薛夫人说话间,伸手去拿那本佛经,如莲却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抢在薛夫人之前,一把将佛经抓在手中,她这一下十分突然,薛夫人一怔,素娘也有些吃惊,如莲将佛经抱在怀中,见到薛夫人诧异的表情,知道自己失态,急忙道:“对不起,我……对不起……!”显得十分的自责。

  薛夫人瞬间缓过神来,笑道:“无妨无妨,是我失礼了。”

  如莲忙摆手道:“没……没有……!”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素娘见她表情,却是过来,将如莲抱在怀中,向薛夫人笑道:“小妹见的生人少,夫人莫怪。”

  素娘与如莲如今感情极深,她对如莲十分的呵护,此时便是如莲在外人面前失态,可是看到如莲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却还是油然生出保护之心,并不去责怪如莲失礼。

  薛夫人是见过世面的人,浑不在意,笑道:“那以后妹子就多带如莲小妹出去走一走,见得人多了,胆子也就大了。”

  如莲低着头,终于抬头道:“这是……这是《无我相经》!”

  “《无我相经》?”薛夫人一怔,随即摇头道:“这本经书我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如莲似乎很不习惯这种场合,向素娘道:“姐,我……我先下去!”也不等素娘说话,已经抱着经书,低头匆匆出门而去。

  薛夫人瞅着如莲背影,很是奇怪,素娘已经道:“夫人,这里便是我的住处。”

  薛夫人轻移步子,在屋子里转悠了片刻,伸手摸了摸纱帐,随即瞧了瞧屋内的屏风和梳妆台,轻声道:“妹子真是节俭!”

  素娘一怔。

  这屋内的东西,置办之时,还真是花了不少银子,在素娘看来,这已经是极其富贵之所在,可是薛夫人一句“节俭”,顿时让素娘有些尴尬。

  见到素娘神情,薛夫人忙表示歉意道:“妹子,你可别怪我说话直。”

  素娘摇头道:“没有。”心里却想着,“你说这里节俭,不就是说我这屋里的东西不好?你屋里的东西难道很好吗?”内心却是颇有些不甘。

  素娘虽然出身农家,淳朴自然,不过却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姑娘,当初与楚李氏在刘家村相依为命,虽然家无男丁,却强自撑着一个家,不让别人小瞧,如今跟着楚欢,生活早已经是远胜当初,她本就是一个极护短的女人,从前护着楚李氏,后来护着如莲,如今身为楚欢的妻子,自然也是全力护着楚欢,她也知道楚欢身在京城,男人最注重的是颜面,自己表现的好坏,直接关乎到楚欢的颜面,此时薛夫人说她这里节俭,就等若说她的东西不好,她便觉得这是让楚欢丢了面子,心里就有些不快。

  薛夫人指着屏风道:“妹子,我府里有一扇香木所制的屏风,屏风上的绣画那可是巧手艺人所制,而且放在屋里,会有一种异香味,你若是不嫌弃,回头我让人送过来。”

  素娘一听对方要送东西给自己,顿时眉开眼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夫人,你说的屏风,还能有香味?”凑近自己的屏风,微闻了闻,摇头道:“我这个可没有。”

  薛夫人笑道:“这面屏风也算很好的,只不过并非香木所制。我府上那面屏风,年头有些久,不过却是祖上传下来的屏风。”又道:“这纱帐我府上有云纱,作为纱帐最好,回头我派人一块儿给你送过来……!”

  素娘本来因为薛夫人一句话,对薛夫人还有些意见,此时听的她又是要送屏风又是要送云纱,心里顿时暖起来,很是舒畅,面上却是笑道:“那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薛夫人故意不快道,“妹子,你可不知道,我家老爷与楚大人一同出使西梁,如果不是楚大人在旁帮衬着,可不能这么平安回来,他们是生死之交,你我之间,日后也要如同姐妹一般才是。”

  “夫人是神仙一样的人,素娘哪里敢。”素娘与薛夫人相比,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自惭形秽,毕竟人家雍容华贵,出身贵族,这以姐妹相称,却还是让素娘有些忐忑。

  “什么夫人不夫人。”薛夫人拉着素娘的手,“以后就叫我姐姐便是。”

  素娘道:“那……那夫人不知比素娘年长几岁?”

  “几岁?”薛夫人失笑道:“妹子,我都快四十了,是个老太婆了……!”

  素娘不相信,睁大了眼睛,瞧薛夫人的皮肤,哪里像四十岁的人,薛夫人自然知道素娘心里想什么,微笑道:“咱们女人个个都想着永葆青春,可是时光如水,不经意间便流逝过去,年轻的时候固然个个貌美如花,可是时间一长,便人老珠黄,丈夫不嫌弃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可是……可是夫人看起来根本不像四十岁的人,看起来……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素娘由衷道。

  薛夫人听到这话,倒也有几分欢喜,拉着素娘坐下,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略加保养而已。这女人想要永葆青春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多加保养,却也能够延缓衰老,常言说得好,女人是三分靠天,七分靠养,想要延缓衰老,便要注意多加保养才是。”

  素娘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忍不住问道:“那该如何保养?”

TOP

0
  第七一五章 黄花大闺女

  素娘这句话,却也是发自肺腑,这阵子虽然已经对府邸十分熟悉,也开始慢慢适应京城的生活,但是在这大府院里,素娘总是感到有一种别扭之感。

  原因倒也简单,莫凌霜和西域双珠自不必言,那都是大美人儿,而且细皮嫩肉,肌肤细腻粉润,素娘虽说如今肌肤也比之在刘家村要细腻许多,也白皙了许多,但是比之那几个姑娘,自然还有着差距,这女人天性.爱美,瞧见比自己漂亮的姑娘,心中总是有些不舒坦,在府里瞧见那几个,虽然是主母的身份,但总是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在她内心深处,倒还真希望自己也如同那几个姑娘般水灵灵的,她却忘记,她身形结实丰腴,肌肤健康,另有一番风韵。

  此时见得薛夫人年近四旬,却保养得如此姣好,心下却也是蠢蠢欲动,想着自己比之薛夫人年轻十几岁,若是也能按照薛夫人的法子去保养,未必就输了给其他几个女子。

  薛夫人察言观色,倒也看出素娘意动,听得素娘脱口而问,笑道:“这保养的法子,却也有不少,除了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各人的保养法子也是不尽相同。府中若是殷实,最好的法子,当然是泡珍珠粉末饮用。”

  “珍珠粉末?”

  薛夫人点点头,从身上取了一串珍珠项链,“就是这种珍珠,研成粉末,然后泡温水饮用,长期服用,自然可以延缓衰老,这肌肤也会水嫩。”

  素娘瞧见这串珍珠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有些惊讶,“这东西也能饮用?”

  “自然可以。”薛夫人笑道:“其实这法子最为简单,不似有些人,需要各种药材研磨煎熬,煞费工夫,而且常言道的好,是药三分毒,无论何种药草用来服用,总会对身体不好。”

  素娘问道:“那这一串珍珠要多少银子?”

  “这是上好的珍珠。”薛夫人解释道:“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而已……!”

  素娘一愣,她知道珍珠很贵重,可是这一串小小的珍珠项链便要上百两银子,却还是让她大吃一惊,她以前用度,那可是几文钱几文钱地算账,后来楚欢回来,虽然家境大为宽裕,甚至手上总是少不了几十百把两银子,可是穷日子过惯了,便是花上几两银子的花销,也能让素娘心里肉疼。

  “那这一串珍珠能服用多久?”素娘结结巴巴问道。

  薛夫人笑道:“一开始服用量要少一些,到后面可以加一些。”顿了顿,估算了一下,道:“早晚各一次,应该能撑上个把月!”

  素娘忍不住抬手捂着嘴。

  就为了保养,饮用珍珠粉末,一个月就要花上好几百两银子,那一年岂不是数千两银子,那可是能买上好几处宅子。

  素娘有些不敢置信。

  薛夫人却已经将那串珍珠放在素娘手中,笑道:“妹子,这个你先收着,回头你自己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成。到时候研磨的时候,越细越好,早晚各服用一次,不过这种方法可不是短时间便能见效,要长期坚持。”

  素娘一想到每年在这上面要花上数千两银子,已经死心,摇头笑道:“这个……!”也不好说自己舍不得,只能道:“那没有其他法子?”

  薛夫人想了想,道:“法子也不少,不过到了你这个份上,这个法子是最为有用的。民间的许多法子,总比不上这个,宫里娘娘们自然有更好的秘方,不过咱们却是无法享用的。”笑道:“京城有一个七清塘,那里专门有保养的地儿,你若是喜欢,回头我领你往那里瞧一瞧,只怕能找到你想要的。”

  素娘犹豫不决,薛夫人轻轻拍了拍素娘的手,柔声道:“妹子,说句话你也莫怪罪,这男人啊,天生就是喜新厌旧,咱们年轻的时候,如花似玉,他们自然还是欢喜,可是只要年岁大了一些,人老珠黄,他们便没了心思。”凑近低声道:“你们现在是年少夫妇,有些事情还不觉得,我是过来人,你说楚大人虽然年轻,可是如今已经是帝国高官,得到朝廷中用,你若是不多用一些心思,保不准哪天……哎,妹子,你可别怪我多嘴……!”

  素娘忙道:“二郎不是那样的人,他……!”一想到倒是曾经说过的“桃花劫”,也不知道那桃花劫是否已经破除,被薛夫人这三言两语一说,心中还真是忐忑起来。

  薛夫人笑道:“楚大人当然不是那样的人。”顿了顿,轻声道:“妹子,楚大人如今在朝中风头正劲,咱们大秦封爵很少,但是楚大人年纪轻轻,如今可就是伯爵……!”

  “伯爵?”素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什么是伯爵?”

  薛夫人也不见怪,她从第一眼瞅见素娘,就知道素娘的出身一定不会很高,这朝廷的爵位她不明白,也不觉得意外,笑道:“伯爵是朝廷的爵位,是至高的荣誉,而且不是每一个官员都能得到爵位。咱们大秦封爵极少,楚大人年纪轻轻便被封为伯爵,那在我大秦此前可是从无有过。这爵位是圣上亲自赐封,可见圣上对楚大人是极为信任和喜爱,楚大人前途必将是无量!”

  素娘似懂非懂,他知道楚欢在京中为官,但是到底是多大官,她还真不清楚,此时看到薛夫人言辞之中甚至带着一丝恭敬的味道,她毕竟也是个聪明的女人,隐隐感觉自己的夫君还真是非同小可,心中诧异之余,竟也是有些忐忑,这楚欢的官位越高,她心中便越是多了几分敬畏。

  “你说楚大人如今的地位,这以后可说不准有多少人要前来结交。”薛夫人含笑道:“官员走动,送些礼品倒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只是哪天若是有官员送来女子,妹子心中可还会舒坦?”

  素娘奇道:“还有人送……送女人过来?”

  “当然有。”薛夫人道:“而且送来的一定会是大美女。楚大人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你想想,楚大人年轻俊秀,而且位居高官,楚大人就算没有心思,难保别的女人不会没有心思?妹子,你说成日里一大群女子围着楚大人,楚大人当真能够把持得住?”

  素娘越听心里越慌,她虽然也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最为平常的事情,只是出身乡村,乡村可是少有男子娶上几房夫人,一想到楚欢有可能多出好几个女人来,甚至会因此而冷落自己,心中便开始着急起来,她的想法最是单纯,既然楚李氏做主,将她许给了楚欢,她便想着能够和楚欢夫唱妇随,安安稳稳过日子,但是此刻薛夫人一番话说来,她心中却也觉得并非没有道理,心中竟是情不自禁生出一种危机感。

  陡然间便想到莫凌霜和西域双珠,且不说其他女子,便是这三个女子,若是对楚欢有好感,那便是自己的劲敌。

  素娘是个有心人,到了府里之后,虽说这阵子楚欢在府中的时间不多,但是平常在府中,楚欢总会偶尔去看一看莫凌霜和西域双珠,而且有说有笑,那时候素娘就觉得不对劲,不过却也没有想太大,这时候忽然想起来,西域双珠倒也罢了,可是莫凌霜每次瞧楚欢的眼神,就有些与众不同,女人对这种事儿最是敏感,素娘脑中一想到凌霜那双水灵灵眼眸子中的眼神以及与楚欢说话时的闻言细语,顿时便感到压力山大。

  见到素娘蹙起眉头来,薛夫人忙道:“妹子,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我说话心直口快,虽说今日与妹子是第一次相见,但是却感到十分亲切,就似乎是多年的姐妹一样,所以胡言乱语,你可莫放在心上。”

  素娘忙道:“没有没有,薛夫人,你可别这样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薛夫人松了口气,道:“妹子能这样想就好。哎,谁让我与妹子一见如故,这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嘴。”

  素娘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问道:“薛夫人,你说……你说二郎真的会喜欢别的女人?”

  “楚大人人品极佳,应该不会。”薛夫人道:“不过这种事儿有时候由不得男人,你说水灵灵的大姑娘站在面前,哪个男人舍得赶走?”握着素娘的手,轻声道:“说一千道一万,身为女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能够牢牢拴住自己男人的心,只要将自家男人的心拴在自己身上,他便无论如何也跑不了。”

  素娘忙道:“那该如何拴住他的心?”

  薛夫人笑道:“要拴住他的心,便要让他们心动,让他们每一次瞧见你的时候,心中都会动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够慢慢拿拴住他们的心。”

  素娘一听就知道薛夫人是老前辈,她又何尝不想着能够抓住楚欢的心,夫妻二人白头偕老,正要请教,薛夫人已经道:“让男人心动,这样容自然是至关重要,妹子你像花儿一样,楚大人对你自然是心动,只是如果再能多加保养,稍作打扮,楚大人更会对你心动不已。”

  两人说了半天悄悄话,素娘只觉得与薛夫人真的如同老熟人一样,此时忍不住俏脸泛红,低头道:“我……我不会打扮!”

  薛夫人笑道:“有我在,你就放心。”顿了顿,凑近素娘耳边,轻声道:“妹子,有一句话你可别怪我冒昧,我瞧你似乎……似乎还是黄花大闺女?”

TOP

0
  第七一六章 瞎子不眠

  素娘先是一怔,随即满面赤红,她实在不知道薛夫人怎能看出自己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脸上发烫,薛夫人已经笑道:“妹子,是不是我说话冒昧了?”

  素娘尴尬万分,结结巴巴道:“我……那个……二郎他……!”

  薛夫人道:“这是咱们姐妹在这里说私房话,也不会有别人知道的。”顿了顿,眼中显出疑惑之色,却终究没有问缘故,只是低声道:“妹子,姐姐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这夫妻若不能同床共枕,时间长了,感情可就疏远了。楚大人年轻力壮,这种时候你若是……你若是冷落了他,那也难保他不会……!”她话说一半,明白说到这个份上,素娘自然便应该明白了。

  素娘又何尝不明白薛夫人的话,只是这种事儿极其尴尬,羞红了脸,不好接下话茬。

  薛夫人知道素娘还是黄花大闺女,若是多说,反倒不好,笑道:“是姐姐多嘴了。妹子,你若是有时间,明儿个我过来接你,顺便将屏风和云纱给你带过来,随后咱们一起去七清塘,那里有专门钻磨保养之道的高人,咱们往那里去一趟,你一定获益匪浅。”

  素娘倒还真是被薛夫人说动了心,犹豫了一下,终于道:“那……那等我和二郎说一说。”

  当薛怀安夫妇在楚府用过晚饭,告别离去之前,薛夫人亲自向楚欢提及要领着素娘出门转一转的要求,楚欢其实也正想着有时间带素娘出门散散心,毕竟来到京城,自己也没有抽时间带她出去转转,薛夫人既然主动请缨,楚欢道也是求之不得,自然是答应。

  次日一大早,薛夫人果然前来接素娘,而且还真的将香木屏风和云纱带过来,楚欢瞧见,本想拒绝,但是东西也已经送到府上来,这时候让人家拿回去,自然会扫了对方的颜面,他对薛怀安的感觉倒是不错,又瞧见素娘对这两样东西似乎十分喜欢,也就不多说,让素娘收下。

  素娘头一遭在京城出门,虽然有薛夫人在旁为伴,楚欢还是放心不下,素娘本想让如莲一同前往,只可惜如莲小丫头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很不习惯,并不愿意去,素娘自然也不会勉强,反倒是楚欢想让凌霜陪着一起前往,素娘此番要往七清塘去,专门学习保养之术,就算与凌霜关系好,也不好意思带她前往,而且入住府邸之后,她与凌霜也并无多少交集,依然十分陌生,最后还是楚欢派了狼娃子带上一个人,出门护卫夫人,狼娃子做事谨慎,有他在旁护送,楚欢倒也是放心。

  朝廷近几日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处置安国公残党,对此楚欢并无兴趣,他最感兴趣的,却是关于西北粮食问题。

  折子倒已经递了上去,不过皇帝那边一直没有旨意下来,楚欢知道虽然安国公被除,皇帝的心情却未必很好。

  实际上安国公被除之后,这一次又牵连了许多户部司的官员,京中户部衙门早先已经有过一番清洗,影响倒是不大,但是地方个户部司确有不少官员卷入其中,户部本来一直在各道筹措粮草,这样一来,筹措粮草的事务便因为地方户部司官员涉案而艰难许多,前方每日里都有折子往朝中发过来,催促朝廷尽快发粮,马宏急得焦头烂额,虽说皇帝对他颇为信任,可是一旦真要因为粮草事务耽搁了前线的战事,皇帝未必就不会翻脸。

  而且雷孤衡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既然将他派到东南,除非他战死在那边,否则便会接近一切力量去天门道,他在前方纵览战事,率军杀敌,若是因为户部扯了他的后腿,这雷孤衡真要发起脾气来,马宏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

  当初胡不凡落马,马宏被调进户部,一开始想着这是钱粮重地,马宏心中还是得意兴奋了许久,可是接到户部一摊子烂事,而且随机又是东南催粮,西北催粮,这两桩事儿弄得马宏焦头烂额,西北那边倒还好说一点,西梁人已经退兵,发不过去粮食,顶多死些老百姓而已,可是东南的事情确实不能有丝毫的懈怠马虎,他本以为进入户部乃是一块大大的油水之地,直到此时终于明白,自己幻想的油水之地,已经变成了烫屁股的火坑。

  马宏每日里焦头烂额,楚欢却是过的颇为惬意,他虽然是户部侍郎,官职比马宏低,可是好歹身上还有个忠勇伯的爵位封号,而且当日在通天殿舍身为主,如今已经算是朝廷的红人,便是马宏也不敢轻易得罪,楚欢本就不精通户部事务,马宏更是不想得罪楚欢,楚欢愿意闲坐喝茶,马宏自然也不会去管,所以每日里关着门,在自己的屋里修炼《龙象经》,累了便起来喝杯茶,这日子倒也是过得十分悠闲。

  昨日听薛怀安谈起关于郎毋虚救下齐王的事情,此前楚欢每日里见到郎毋虚,感觉郎毋虚每日里神采飞扬,也没有太作多想,此时却终于明白其中缘由,能够救下瀛仁,瀛仁多多少少对郎毋虚会另眼相看,郎毋虚即使前途不会很光明,但是想来也不会太黑暗。

  楚欢想着郎毋虚,郎毋虚却已经主动上门,来到楚欢的院子,进了门来,立刻欢声道:“楚大人,旨意下来了!”

  楚欢正想着什么旨意,郎毋虚已经坐下道:“中书省下来了旨意,关于西北出粮租地的事情,已经批了下来,给西关道豪族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西关豪族在一个月内能够筹到粮种,那么北山和天山二道的豪族便不能进入西关道……!”

  楚欢双眉一扬,倒也欢喜,他知道如今中书省是由徐从阳率领主事,问道:“这一个月的时限,从什么时候开始?”

  “刚才马尚书已经将中书省的意思派人传达下去,应该是命令抵达之日算起。”郎毋虚笑道:“虽说只有一个月,可是先前已经耽搁了一阵时日,再加上这次要传达过去,便算是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半个月,这样算起来,还真是如楚大人之前所愿,头尾加起来也给了西关豪族两个月时间。”

  楚欢摸着下巴,想了一想,如果真是这样,给予西关七姓的时间也算是十分宽绰,自己从云山府离开的时候,苏老太爷所代表的西关七姓那帮人就应该开始准备借粮,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如果所有的时间加起来,给了西关七姓两个多月时间,这两个多月之内,西关七姓如果能够有能力筹措到粮种,时间上已经足够,如果在这段时间内还无法借到粮食,那么再给他们几个月时间,只怕也不会有粮食到他们手中。

  接下来西关七姓的生死前途,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看着郎毋虚神采飞扬的样子,楚欢知道郎毋虚这阵子应该过得很好。

  楚欢也不得不承认郎毋虚的运气确实很好,此人虽然人品低劣,但是却似乎很会混迹,安国公倒台,他却还能够屹立不倒,看来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一看到他,便想到账房杜辅公,杜辅公最大的两位仇敌,一位是安国公,一位便是这位户部侍郎郎毋虚。

  安国公已死,不用劳动自己动手,只是这郎毋虚在目前而言,似乎活着远比死去作用要大得多,安国公死后,郎毋虚显然是彻彻底底地将自己当成了齐王党的人,与齐王党的核心人物楚欢极力靠近,楚欢甚至相信,如果自己让郎毋虚学上几声狗叫,郎毋虚也一定会照办,这样的人物,自己要防备,却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楚欢黄昏回到府里的时候,素娘竟是还没有回来,他转悠到后院,这院子里有两间屋子,先是到得左边的屋子,一名不久前刚买来的小厮正坐在椅子上打盹,楚欢也不叫醒他,径自到了里屋内,屋内干净整洁,一张舒适的床铺摆在屋内,诺距罗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楚欢背负双手到得床边,凝视良久,颇有些苦恼。

  诺距罗到京之后,便一直安顿在这里,先前一直由孙子空每日里喂食喂水,买来家仆后,派了一名小厮全天候看护,按照楚欢的吩咐,这里每日里都会好好地打扫,保持干净,而且窗户每天都会开上一小会儿,保持室内空气的畅通。

  楚欢不知道诺距罗什么时候会醒,等他醒来的那一天,自己心中诸多谜团或许能够一一解开,可是那一日究竟何时能够来到。

  诺距罗是躺着的,白瞎子却是坐着的。

  白瞎子也与诺距罗在一个院子里,此后诺距罗的是一名小厮,而伺候白瞎子的则是一名俏丽的小丫鬟。

  本来先前也是给白瞎子派了一名小厮伺候,只可惜伺候了不到两日,白瞎子便声称小厮的手脚有些重,他伤势未好,经不起太重的折腾,必须更换一名手脚轻一些的人服侍,楚欢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心中好笑,却还是让孙子空给他安排了一名小丫鬟。

  自从给他安排小丫鬟之后,白瞎子惬意了许多,话也比往日多起来,倦了睡觉,醒了便修炼楚欢传授的《龙象经》,对他而言,最为惬意的事情自然是与小丫头闲聊,他以前的经历非富多彩,做过响马,当过地痞头子,更是与楚欢出使过西梁,要说的事情可着实不少,而且在他的故事中,添油加醋,不过几日下来,他已经成了小丫鬟心中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英雄,特别是提及伤势,白瞎子自然不会将实情说出来,而是声称当时遭遇数千西梁兵,为了保护使团,他仅带十多人殿后,一场血战,虽然击退敌人,却不可避免受了重伤,言辞伤感,慷慨激扬,不明世事的小丫鬟甚至为此暗暗落泪。

  楚欢来到白瞎子屋内,白瞎子正津津有味与小丫鬟叙说黑山之战,见到楚欢进来,白瞎子很是惊喜,小丫鬟急忙起身行礼,楚欢招手让她退下,打量白瞎子,瞧他气色好得很,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伤,含笑问道:“白兄伤势如何?”

  白瞎子笑道:“已经好多了,多谢大人挂念。”

  “瞧你吃得香睡得好,有时候也该起来活动一下。”楚欢笑道:“成天躺在这里,我瞧你倒是胖了不少。”

  白瞎子苦笑道:“大人,便是没有伤,我也不敢出去,至若睡得好,哎,其实我半夜睡觉都是睁着眼睛,只怕出差错!”

  “哦?”楚欢奇道:“为何?”

  白瞎子抬手往屋角指了指,“大人,那些东西在这里,你说我敢闭上眼睛吗?”

TOP

0
  第七一七章 冬装

  楚欢往那边瞅了一眼,哑然失笑,那边拉了一道幕帐,但是楚欢当然知道那后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从西梁回来,可是满载而归,除了大婚之时西梁贵族和官员们送的礼物,另有在普照寺得到的财物,中途他从通州直接回到云山,东西却是让狼娃子等人带回京城,此后这些东西便放在这里。

  白瞎子这样一指,楚欢才霍然想起,在这间屋子里,还有着无数的宝物,也怪不得白瞎子不敢闭着眼睛睡觉,将这样一大堆宝物尽数放在这屋里,白瞎子就睡在旁边,那无论如何也是要睁着眼睛睡觉的。

  楚欢哑然失笑,道:“你还怕人偷走了不成?”

  白瞎子苦笑道:“大人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便是少了一件,那也是我的失职。”

  “哈哈哈……!”楚欢大笑道:“白兄,若是换成是我,我都有可能监守自盗……!”

  白瞎子神情顿时肃然起来,道:“大人,自打跟着你,你对我白瞎子视若兄弟,信赖有加,白瞎子虽然是市井出身,可是也知道一个义字。白瞎子却是喜欢钱财,但是咱们要银子,取之有道,大人信任白瞎子,便是没了性命,我也不能对不住大人。”

  楚欢听他言辞恳切,知道这家伙虽然是地痞出身,可确确实实是个义气中人,伸手拍了拍白瞎子手臂,道:“白兄,是我失言了,你不要怪罪!”

  白瞎子爽朗一笑,随即皱起眉头,低声道:“大人,这些东西一直放在这里,终究不是一个办法,是不是找个更为妥善的地方存放起来。”

  楚欢靠在椅子上,微一沉吟,许久之后,终于道:“你好好养伤,这事儿我来好好琢磨。”

  楚欢离开白瞎子,径自到了书房,尚未坐下,就听得门外传来素娘的声音,“二郎,你在这里吗?”

  见素娘回来,楚欢这才安心,答应一声,就见到素娘婀娜多姿进来,乍一瞧见,楚欢却是感觉有些古怪,总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却瞧见素娘笑盈盈地走过来,道:“肚子饿了吧?我已经派人准备饭菜,很快就好……!”

  楚欢点点头,他也不好盯着素娘打量,先前那一眼感觉有些素娘有些古怪,也没有看清,感觉到素娘站到自己身旁来,不由转头看了一下,灯火之下,却发现素娘俏脸娇艳,平日里也没有怎么发现,这一瞬间,却是发现素娘长相竟也是十分的娇美,不敢多看,目光重新投到书上,问道:“今天回来得晚,去了不少地方?”

  素娘乐滋滋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是啊,薛夫人对京城真的好熟悉,带着我了好多地方,还去了道观,还到了好几家酒楼吃东西,我可是撑死了……!”

  楚欢听她声音喜悦,直到今日逛街定然十分开心,笑道:“既然喜欢,以后就多出去逛一逛,整日里憋在府里也不好。”终是忍不住扭头再看了素娘一眼,灯火之下,素娘如花,这一眼看过去,终于知道哪里古怪,却是素娘新做了一个发髻。

  之前素娘的发髻很是普通,但是现在明显是新作了发髻,虽然也不知道这发髻的名称,可是却颇为华美,在这发髻的衬托下,素娘竟似乎陡然贵气不少,而且将她的脸型衬托的更是娇美,忍不住道:“这……这是你新作的发髻?”

  素娘还愁楚欢不会发现,见楚欢询问,顿时眉开眼笑,问道:“是啊,二郎,你说好看吗?”她显然对自己的发型很是满意,竟是抬起手,轻轻整理一下,脸上笑意盈盈,娇颜如花。

  楚欢知道,在女人面前,千万不要轻易说“不”字,便算素娘这发髻并不好看,楚欢也不好说“不”字,更何况凭心而论,素娘这发型虽然一时看着不大适应,可确确实实非常适合素娘,让素娘的娇美瞬间翻倍。

  “好看。”楚欢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心中却忍不住想,日后素娘如果一直梳理这样的发髻,倒也不失为府邸里的一大美景。

  素娘听楚欢这般说,眉开眼笑,心下大是欢喜,今日外出,真正花时间的,就是做了这样一个发髻,此时听楚欢夸赞,虽然只是“好看”两个字,却也已经让素娘心花怒放。

  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素娘见楚欢依然瞧着自己,脸上一热,低下头去,楚欢见素娘低下头,顿时也有些尴尬,便在此时,听得外面传来孙子空的声音:“师傅,夫人,杜先生说有事要与你们商量!”

  楚欢“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杜辅公想要做什么,心中却想这杜辅公还真是好大的架子,找自己有事,却还让人来传话。

  他知道那家伙性子古怪,自打让他打理账目之后,那老家伙一个人缩在院子里,成天见不到人影,也不与别人交流,便是用餐,也是让人送到他的院子里。

  楚欢听人说,性子怪的人,都有些本事,却不知这位杜先生是否真有本事?

  两人来到杜辅公的院子,很是幽静,屋内点着孤灯,听到脚步声,杜辅公从屋内出来,向楚欢二人拱了拱手,不拘言笑。

  楚欢坐下之后,笑道:“先生找我?”

  杜辅公点点头,道:“主要是找夫人商量一点事,听说大人也在府里,所以请大人一同过来。”

  楚欢笑了笑,示意杜辅公坐下说话,杜辅公倒真是不客气,一屁股在楚欢对面坐下,转向素娘,道:“夫人,杜某合计了一下,快要入冬了,不知夫人是否准备为府里的下人们准备冬装?”

  素娘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瞅向楚欢,楚欢只是微笑点头,冲着杜辅公努了努嘴,示意素娘与杜辅公交涉。

  素娘坐了下去,竟是小心翼翼问道:“杜……杜先生,你说的冬装是?”

  “京城的冬天会很冷。”杜辅公肃然道:“已经是深秋了,下人们身上的衣裳倒还能凑合,可是一入冬,这身衣裳便难以撑住,所以杜某想问一声夫人,夫人是否准备给府里的下人们准备上暖喝的冬装?”

  素娘想了一想,终于道:“如果需要,自然是要准备的。”

  杜辅公抚须道:“自然是需要的。夫人,我核算了一下,府中上下,除去大人和夫人,连上杜某在内,共是二十二口人,如果一人置办两套冬装,便是四十四套衣裳,按照京城的价钱,要穿的舒适暖和,一套衣裳大抵在二两银子左右,也就是将近百两银子。”

  素娘一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楚欢看在眼里,知道素娘是心疼银子,心中好笑,也不说话,等着素娘处理此事,日后府中还有诸多事务要素娘来打理,这等添置衣裳的小事,只是个开始,自然是要让素娘从这里开始。

  杜辅公见素娘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夫人,您的意思呢?”

  素娘半晌才道:“要……要二两银子?那……那是什么衣裳?”

  她以前在刘家村过活,一年下来,也不过几两银子的花销,此时听闻一套冬装便需要二两银子,心中还真是有些惊讶。

  杜甫公道:“若是普通的冬装,或许一两银子就足以,不过大人好歹也是朝廷高官,府里的下人待遇总要比普通人好一些,二两银子一套冬装,并不昂贵。”

  楚欢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腮角,心想朝廷高官就是朝廷高官,怎么前面要加一个“好歹”,这老太子脾气古怪,虽然在府里做账房,但似乎对自己这位老爷并无多大的敬畏。

  素娘心中肉疼,可是杜辅公既然提出要给府中下人置办冬装,自己总也不好拒绝,而且她心中也明白,天气渐渐冷下来,府中下人确实没有冬装,真要入冬,只靠现在的衣裳却是难以抵御,这冬装总归是要值班的,但是一想到一件冬装便要二两银子,心里却还是有些舍不得,犹豫了半晌,终于问道:“杜先生,那……那每人……每人一套可不可以?”

  她心中却是想着,一套衣裳二两银子,若是每人一套,那可就是省下了四五十两银子,四五十两银子对素娘来说,那可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杜辅公面无表情,道:“夫人如果这样想,那就只给每人置办一套就是……只是一个冬天下来,没有衣裳更换,少不得有些尘埃,若是大人有客前来,瞧着大人府中的下人都是一身邋遢,恐怕对大人的声名有所影响。”

  素娘省银子,也是为楚欢而省,此时听杜辅公声称若是省了银子,有可能对楚欢的名声产生影响,顿时紧张起来,忙问道:“真的……真的会影响二郎……不,是,是会影响老爷的名声?”

  杜辅公瞥了楚欢一眼,道:“杜某是这般想的,究竟如何,也不清楚,若是府上没人过来拜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楚欢心中暗笑,这老家伙轻描淡写,但是却显然是在为府中下人争取利益。

  平日里这老家伙像鬼一样缩在院子里,也不与其他人打交道,府中众人只知道有个账房,甚至有好几个人还从未见过这账房长什么样子,杜辅公可说与府中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交情,只是这种时候,这老家伙却突然站出来为下人们争取待遇,楚欢心中却对这老家伙心生大大的好感,看来这区区一介文人,心中却还是有些侠义心肠。

  不过看他为了自己的至交欧阳志,甘愿忍辱负重,甚至不惜获罪也要为欧阳一家收敛尸首,其侠义之心,确实不缺。

  素娘沉吟片刻,看了楚欢一眼,又想了想,内心似乎正在做着距离的争斗,终于向楚欢道:“二……老爷,就每人置办两套冬装,你说好不好?”

  楚欢展颜一笑,点头道:“一切就由你做主。除了冬装,每人再置办两双棉鞋,除此之外,派人采买一批干炭,到了冬天,屋内也冷,回头每人都另一些木炭,入冬之后,睡觉的地方都生上木炭,如此一来,想必大家可以暖和地过一个冬天了。”

  杜辅公顿时显出诧异之色,素娘也是惊讶道:“还要……还要置办棉鞋和木炭?”

  楚欢笑道:“身上暖和了,脚上又怎能不让它暖和起来?”瞧向杜辅公略有诧异的面孔,笑道:“杜先生,莫非你不同意?”

  杜辅公回过神来,抚须道:“大人都这样说了,杜某又岂会不同意?”

  素娘知道那必然又是要花去一些银子,心中还真是有些不舍,但是楚欢既然开口,她自然不会反对,不过说起来,这也都是为了下人,素娘本就是穷苦人出身,对于穷人的境遇十分的熟悉,想着虽然花了不少银子,却能让大家暖暖和和度过一个冬天,素娘心中虽然不舍,却也觉得并非不值得,如果说花费大批银子只是为了置办酒宴,那她十有八九便会反对。

  楚欢笑了一笑,向素娘问道:“素娘,你说怎么样?”

  素娘忙点了点头,楚欢这才问道:“杜先生,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杜辅公摇头道:“并无他事。这事儿大人和夫人既然已经定下来,回头便请夫人派下银两,去置办这些东西。”

  楚欢叹了口气,道:“杜先生将我叫过来,只是为了这些事情,杜先生没事了,可是我却有事!”

  杜辅公一怔,一时不明白楚欢话中意思。

  楚欢沉吟片刻,终于道:“杜先生,府中上下二十多口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每个月的薪俸其实也不多,就靠薪俸养着一大家子,终究还是有些吃力……!”

  杜辅公皱起眉头,不明白楚欢前面刚刚表现的那般慷慨,却为何陡然间又似乎是哭起穷来。

  楚欢瞧见杜辅公表情,笑道“杜先生莫误会。楚某来京城不久,而且出身贫寒,比不得那些大富大贵之人。他们底下都有些产业,足以支撑他们的用度……!”顿了一顿,终于问道:“其实我是想请教先生,咱们能不能也做些生意?”

  楚欢记得,古代分为士农工商四等,这大秦朝虽然并非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朝代,但是想来也是尊卑有别,自己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而且又是伯爵之尊,却不知以自己的身份,是否能够在京城经营一些店面。

  杜辅公瞬间就明白楚欢的意思,皱眉道:“大人想要在京城经营几家店面?”

  楚欢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如此一来,挣到银子,府中上下的生活也就好得多。”

  (未完待续)

TOP

0
  第七二二章 熟悉的背影

  金玉街名副其实,楚欢之前虽然偶尔从路口经过两次,却还真没有往街上溜达,从马宏手中搂下了三间铺面,便即告了假,回到府中,带了杜辅公一同出来,往金玉街上敲敲门面。

  正值半下午,这金玉街上却也是车水马龙,楚欢不好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而是专门雇了一辆马车,与杜辅公坐在马车之中,隔着帘子打量街道。

  楚欢对生意并不精通,他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不知为何,楚欢总有一种感觉,倒是觉着杜辅公在操罗这些事宜上应该有一套,他带着杜辅公前来,本就是想着让杜辅公选一选铺子,虽然说这条金玉街每一家铺子的生意都是不错,但几十家铺子,位置也总是有好有歹,甚至还涉及到风水之说,楚欢虽然与杜辅公交流的并不多,但也看得出杜辅公满腹经纶,应该是个饱学之士,找他过来,总比自己胡乱选择要强。

  楚欢先前只知道金玉街上的铺子多,在他的想象之中,无非就是做生意的门面,等到真正过来见识,才知道自己猜想的完全错误,金玉街上的每一家铺面,竟然都是宽敞豪阔,而且清一色都是两层楼,街道宽阔,一眼望过去,琳琅满目,多得是官家太太富家小姐。

  黄家的门面倒也好辨认,都是有刑部的封条,楚欢与杜辅公坐在马车之中,来回两趟,杜辅公自然也明白楚欢带自己过来的意思,倒也是指明了三家铺子,一家靠近街头,另外两家则都是在街道的中央,楚欢心中有了数,只是瞧着那豪阔的门面,心中却着实觉得马宏当真是心黑。

  这样的铺子,楚欢觉着就算两三千两银子拿下来,那也值那个价钱,真要让商家竞争盘下去,楚欢甚至觉得开价四千两都未必不会没人来盘,京中豪商如云,几千两银子对于许多豪商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这金玉街上的铺子,算得上是有价无市。

  马宏让楚欢拿出六百两银子拿走三处铺面,楚欢当然明白,马宏自己便是花了二百两银子一处盘下了这些铺面。

  不管马宏做不做生意,哪怕是将这些铺子转手再盘出去,那可就是好几万两银子的收益,这家伙将价值几千两银子的铺子花了二百两银子吞进肚子里,其胃口极大,其心也极黑。

  正准备离开长街,忽听得前面传来嘈杂声,楚欢皱起眉头,掀开门帘望过去,只见前面不远,围了一群人,人影闪绰,一时间也瞧不清楚,前面那车夫已经回过头来,“大爷,前面路口被堵住了,一时间过不去了,要等一等……!”

  楚欢皱眉问道:“可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那车夫道:“那前面的好像是马少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抬手指着前面一名穿着花色锦衣的公子哥儿,“那就是马少爷!”

  “马少爷?哪家的马少爷?”楚欢瞅着前面那位公子,一身上好缎子制成的锦衣,锦衣上却是绣了花,花里胡哨的,更让楚欢纳闷的是,这位马少爷的头上没有戴冠,却斜插了一支花簪,弄得到有些男不男女不女。

  车夫道:“好像是马尚书的侄子……!”

  楚欢皱起眉头,马尚书当然就是马宏,前面刚刚和马宏打了交道,想不到这么快却又碰上马宏的侄子,看来今日和马家真是大有缘分。

  “靠近过去一些,看看是什么事儿!”楚欢挥挥手,车夫将马车往前赶了一些,只是前面已经有好几辆马车挤着,倒也难以靠近边上,楚欢出了车厢,站在车辕头,居高临下往前望过去,却是瞧见那位马少爷正摇着一把扇子,七八名青衣人正围着两个人,在两人旁边,一名青衣人躺在地上,口中“哎哟”叫个不停。

  楚欢见那马少爷一届纨绔的模样,顿时心生反感,这京城达官贵人云集,纨绔公子如云,像马少爷这样只差在脸上刻上“我是纨绔”四字的装扮,即使是在京城,却也并不是太多。

  被围在当中的两人,一人一身灰衣打扮,看上去很是普通,但是他旁边那人却是一名身材妖娆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紫衣披风,头戴斗笠,紫色的帽纱遮住了面容,不过身材却是极好,杨柳细腰,在人群之中俏丽如花,很是性感。

  只见那马少爷摇着扇子,笑眯眯地指着地下躺着的那人道:“姑娘,我们也都是讲理的人,天子脚下,讲的就是一个道理,你撞伤了我家兄弟,也不是几两银子便能完事,总要表现出诚意才是?我们不欺负人,可也不能让人欺负了不是?”

  楚欢目光打量那女子一番,不知为何,竟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却总也想不起来。

  女子身畔那人已经沉声道:“你们可别弄错了,是他先撞上我们,七尺高的汉子,撞上女人,自己便倒下,却还要诬陷到我们头上吗?”

  马少爷眼睛一翻,“我这位兄弟身体不好,今日带他出来,就是到这里来抓药,莫说是七尺高的汉子,便是十尺高的汉子,那也禁不住这一撞啊……!”他随即笑眯眯地瞧着那女子,女子面容被紫纱遮掩,看不清楚,可是饱满的胸部却是十分勾人,一双眼睛在女子的胸脯来回无数次,“姑娘,你说说吧,这事儿该怎么了?”

  楚欢面无表情,这种纨绔公子调戏女子的事情在各处都有,是最为俗套的事儿,却偏偏每日都在各个角落上演。

  那女子却是吃吃一笑,反问道:“奴家说过,可以赔偿汤药费,可是公子又不受,你又让奴家怎么办?”她的声音酥软,却是不自然间便带着一股子让人心神激动的媚意。

  马少爷嘻嘻笑道:“这样吧,我这位兄弟伤的不轻,姑娘若是有诚意,就请跟我们一起走,照顾这位兄弟几日,只要稍有好转,姑娘便可离去,这几日之内,吃穿用度都归本少爷负担,你看如何?”

  女子轻笑道:“奴家有事在身,只怕没有空闲……!”指着身边的男子道:“这是我家兄弟,奴家可以让他前往代为照顾,公子意下如何?”

  马少爷摇头道:“人是你撞的,他自然不成。”

  女子叹道:“那奴家就无能为力了。”

  马少爷见她呼吸之时,酥胸起伏,心中痒痒的,忍不住探出扇子,就想挑开女子的紫纱,笑嘻嘻道:“姑娘,咱们好好说话,又何必遮挡面孔,来,让本公子瞧瞧你的花容月貌。”眼见的扇子便要碰到紫纱,那女子腰肢一扭,体态轻盈,竟是轻巧地闪开,吃吃笑道:“公子,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你这是要做什么?”

  马少爷见她声音娇腻,也没有疾言厉色,心下更是痒痒的,竟是追上去,笑嘻嘻道:“咱们好好找个地方说话,又何必闪躲?”

  女子娇笑道:“奴家可不敢跟着公子去,公子不是好人……!”她笑声如铃,极是动听悦耳。

  楚欢锁起眉头,那女子妖娆的身形,他便已经颇有印象,此时听她声音,更是觉得大为耳熟,脑中转动,却怎地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女子。

  马少爷胆大包天,虽然街上行人不少,却还是追过去,那女子身法轻盈,马少爷的步子也不慢,可是就是追不上,后面叫道:“姑娘,我是好人,相处久了,你便知道我是整个洛安城最好的好人,姑娘,你别跑……!”那女子在人群之中轻盈闪躲,与马少爷距离渐渐拉开,马少爷哪肯放过,跟在后面,一路追过去,众人只瞧见,那女子越走越远,马少爷大呼小叫跟在后面,竟是渐渐往街头过去。

  马少爷手下那干人见得马少爷离开,倒也不敢疏忽,跟在后面追过去,女子那名男伴也紧随其后,一行人都是往街头过去,不少人瞧见那群人走远,心中便是暗想,这马少爷在京中纨绔子弟之中臭名远扬,好色如命,今日那女子十有八九是逃不脱马少爷的毒手。

  楚欢却是望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身姿妖娆,回到车厢之内,凝神又想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想起来,不由摇摇头,自己的记忆素来便是很好,怎地今日却犯糊涂了,如果真的在以前见过这女子,为何自己想不起来,如果没有见过,又为何有那种熟悉之感?

  杜辅公见到楚欢神色古怪,忍不住问道:“大人是否不舒服?”

  楚欢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杜先生,这几间铺子,这两日应该就能盘下来,拿到地契房契之后,咱们就可以准备动手张罗店铺了……!”

  杜辅公道:“大人,杜某帮着算算账目,问题不大,不过经营店铺,非我所长,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楚欢笑道:“先生这两日可以去那位沈万思的家中瞧一瞧,如果不出差错,这几日之内应该便可以出来了……我也不确定,三日之内,如果沈万思还没有回来,先生告诉我一声,我再想办法。”他心中倒是觉得,如今刑部大狱之中人满为患,沈万思只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人物,如果说是什么重要人物,裘俊篙未必会轻易放人,这沈万思身份平平,裘俊篙虽然是酷吏,却也并非蠢货,应该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人物与自己结下梁子。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28 0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