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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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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五章 高云逐气浮,虎有关情时

  碧空如洗,古老的黄土高原上,浮土如雪,舟车难行。风起处,平地腾起一条黄龙,裹挟着起卷的烟尘漫天狂舞。天地sè变壮美却无情,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是耐受力最强的骆驼也要退避三舍。

  昏黄的地平线上,大地的背景只有火红的太阳。

  却在此时,一个人牵着一匹骆驼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仿佛是从太阳上走下来一般。

  渐渐走的近了,只见她包着白纱头巾,穿着耐风沙牛津布的衣裤,足蹬一双当地独有的沙洲扎口靴子。一双明眸虽隐藏在白纱后面,却难掩其灼灼神采。她的步子坚定执着,意志品质甚至比身后的骆驼更坚韧。一人一骆驼坚定的走向前方的黄龙尘土中。

  “借势驱风,半仓嘉措,我没想到你已经修行到了这样的境界。”她的目光穿透黄尘,说道:“你虽然作恶多端,却从来光明磊落,你身边的那些女菩萨也都是自愿跟着你的,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我只想要你一句话,你痛快给我不就完了,何苦万里奔逃,闹到这步田地?”

  黄尘的尽头处看不见丝毫人影,却忽然传出一声人语:“何主任虽然不曾密修过,但您福慧双修,心月观轮已达净观大成之圆满境界,心月孤悬,气吞万象,明点随心,内外如一,从有相到无相、大而无外、小而无内、真空妙有,皆与整个法界相应。老僧这雕虫小技的确奈何您不得,不过幸好此间天地能与老僧这点微末之术相呼应,老僧借天地自然的力量,未必不能与何主任周旋一番。”

  心月观轮,密宗修心诀窍之一。观想内心如月照大地,自观轮经脉络。观想身如透明琉璃体,内空心中,生起八瓣莲花,红sè无根。最高境界便是心月孤悬,气吞万象,明点随心,内外如一。

  大而无外,小而无内是佛道相通的一句话,都是说人的修行达到至高境界后,本体涵容一切现象,广大得没有外面区域,这就是大而无外;同时本体又在一切现象之内,微小得没有里面区域,这就是小而无内。是一种概念上的无限无极。

  白纱蒙面的女子正是何问鱼。而黄尘尽头处的人却是yin山狼城的二号人物半仓嘉措。修行界顶尖人物之一。

  何问鱼借许三笑的窥心诀,在圆满大宗师境界上更上一层楼,达到心意空明内外如一的准神道心境修行。对于她这样的武道大宗师而言,心境修行只要能达到足以抵御jing神修行者的心神幻境的境界,便可以凭着彪悍的体力轻松战胜对方。

  修行之道无外乎三条,内修神养气,外修武炼体,还有密宗的内外双修,无论选那条,最终都是殊途同归。修内者养气的功夫到了极致,意见所至,也可以体如金刚。外修武者的jing神修养够了,也可内外通达明心见xing。就比如上次尚楠对上郭道安,最后一拳若非手下留情,郭道安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当然,那时候二人早有默契,郭道安也未尽全力。

  何问鱼眼见天地sè变,漫天尘土席卷而成的黄龙宛如活过来的真龙一般,料知在这天地自然奇观面前,人力毕竟有穷尽时,自己尚不能达到融汇天地间,纵横无碍的无上境界,与之对抗胜算不高。遂决定改变策略,道:“半仓嘉措,你可知无上瑜伽双修秘法?”

  半仓嘉措扬声道:“当然知道,密宗最高的是‘无上瑜伽’的心态,它和上帝、佛是一样的,只是现在这个法已寻不回了。”

  何问鱼道:“未必!”

  半仓嘉措道:“清雍正年间曾有黑喇嘛修成无上瑜伽境,后来被雍正调集千军万马围困,用泼了火油的棉布将其包裹其中,生生把他焚成了一具整身舍利,在那之后,无上瑜伽双修秘术便一度失传,后来不知怎么的辗转到了海外谋门之主聂啸林手中,据老僧所知,那聂某人功参造化,内外通神,武道修养jing神修为无不达到人间究极境界,东西在他手中又怎能寻得回?”

  何问鱼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聂啸林六年前与孔文龙大师在海外无名岛上一战后在人间隐退,无上瑜伽双修秘术却传给了他的孙女婿李虎丘。”

  半仓嘉措嘿嘿一笑道:“那跟在聂啸林手中又有何区别?这李虎丘曾与尚燕二人来找过郭大哥,当时杂道前代四大宗师加上我和郭大哥还有神打楚鹏飞,七人联手都不能伤三人分毫,反而被李虎丘指断锁金桥,一招毁了黑袍和红袖两位杂道大宗师三十年的苦修,你说东西在他手中,对我而言又有何意义?”

  何问鱼道:“强抢当然不可能,但幸好我同他有些渊源,借却是可以的,对于他那样的人而言,一切身外物都不值一哂,所以我很容易就借到了。”

  半仓嘉措惊喜交加的:“何主任的意思,无上瑜伽双修秘术现就在您身上?”

  何问鱼并不回答,而是从随身的袋子里摸出本书来,念道:“初发菩提心,于三根本启白

  自他身外修眷属者,则东有金刚空行勇士如常,乃至北方者。于莲花四隅瓣上亦修四空行母

  “请住口!”黄尘的尽头处传来半仓嘉措急迫的呼声,“求何主任慈悲,莫要再念下去了,老僧先受郭大哥救命之恩,又得其点化指导才迈入今ri金刚**圆满境界,断无可能出卖郭大哥,何主任再念下去,老僧便只好自断了耳轮经脉。”

  何问鱼果然停了下来,轻轻一叹,道:“想不到你对郭道安居然忠义至此,照这么看,我便是真把你擒住了,你也不可能说出他的下落了。”

  半仓嘉措道:“正是如此。”

  何问鱼道:“既然是这样,那我跟你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请你去总参十八层地牢里作客了。”

  半仓嘉措道:“何主任确实强过了老僧,但在这里,您还要强过这天地之力才能擒住老僧。”

  何问鱼道:“没那么复杂,我数三个数,你若不出来,我就在这里把这本无上瑜伽秘法撕碎,让你这宗门秘术彻底断了传承。”

  半仓嘉措不信,“无上瑜伽双修之法乃是我密宗元代神宗甲央宗客巴先师所著,依照书中所授来修

  住手!”

  何问鱼已经数到了三,毫不迟疑的扯下手中书本的第一页。

  半空的尘土黄龙忽然变得絮乱起来,一阵疾风吹过,顿然消散,再不成其形。

  烟尘散尽时,一红衣黑帽喇嘛出现在何问鱼的正前方。

  “你是第一个,接下来,紫衫,白甲,黑袍,红袖,最后就是郭道安,不把你们yin山狼城连根拔起,我是不会罢手的!”

  半仓嘉措眼中只有何问鱼手中的黄皮书。

  “何主任,老僧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束手就擒之前只求借书一观,可否?”

  何问鱼扬了扬手中的书本,道:“这本书吗?你看它做什么?”

  半仓嘉措已看清楚,那书哪里是什么无上瑜伽双修秘术,不过是一本线装版的旧书而已。不由大吃一惊,问道:“那你刚才所诵读的内容?”

  何问鱼道:“自然是我看过之后背下来的。”

  半仓嘉措长出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以何主任的无上修行也会对我密宗之学感兴趣。”

  何问鱼淡淡道:“谁说是我要学的?这本书我背下来是要教会一个人拿来借鉴的。”

  许三笑在院子里练习引体向上,打着赤膊,肌肉线条圆实,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刘枫正在介绍这几天所侦知的情况。

  赵鹏达和赵凯是叔侄关系,但年龄却只差了不到十岁。赵鹏达的母亲跟程雪峰的老婆是亲姐妹。赵凯是鹏达公司的保安部主任。手下控制着上百名刑满释放人员,艳阳县里一多半的歌舞厅等娱乐场所都是他开的。是赵鹏达和程晓峰这对亲表兄弟手边最得力的打手头子。

  赵鹏达贪财不好sè,或者说是不好女sè,已婚,跟他老婆的感情很不好,如果不是有个儿子,很可能早已离婚。根据我和大鹏这些ri子的观察,赵鹏达很喜欢跟你一个叫小棒尖儿的男青年在一起,那小子长的比您还好看

  许三笑一下子从杠上跳下来,飞起一脚踢向刘枫,刘枫退身一让,伸手在许三笑脚踝处一托,许三笑不通功夫,伸手却灵活,借力向后翻了个跟头,站在原地笑骂道:“拿老子跟个兔爷小相公比。”

  又道:“甭管他的感情取向,咱们要看重的是他对这个小棒尖儿有多喜欢。”

  刘枫道:“据说赵鹏达这个人很花心滥情,伴侣很少维持超过一星期的,这个小棒尖儿已经跟他快三个月了,据说他还要捧这小子去参加湘南省娱乐频道搞的什么男声比赛。”

  许三笑道:“管他喜欢是男还是女,不关咱们的事情,咱们看重的是他必须很看重这个小棒尖。”

  刘枫持重传统,锐气藏于骨子里,不屑道:“不就是一个兔爷吗?用得着您这么重视?”

  许三笑正sè道:“xing取向跟个人的道德素质没多大关系,跟个人的能力手段更没什么关系。”

  “汉武帝,卫青,霍去病都是英雄了得的人物,也都有爱好男风的癖好。跟你说这些是为了提醒你,不要托大,更不要因为赵鹏达的xing取向而小看了这个人,程雪峰的亲戚那么多,为何只有赵鹏达跟着飞黄腾达了?肯定有其过人之处,雄狮搏兔还需全力以赴,何况咱们这次只是猛虎擒狼。”

  刘枫道:“放心,手到擒来的事情。”

  王峰一直坐在旁边沉思不语,这时候插言道:“不要大意,艳阳县和程雪峰都不简单,抓了这两个人就等于打草惊蛇,他们肯定不会束手待毙,许书记在常委会上的力量太薄弱,南山市里又不支持,咱们在大势上吃亏太多,小动作动不了人家的根本,要当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许三笑道:“王峰说的有理,这事儿还是先稳住了,不能cāo之过急,动就要雷霆万钧一击毙命,王大哥,我知道孙振华很着急,他那边的思想工作还要你来做,刘枫继续盯着这两个兔崽子,不是怕你抓不住人,而是怕我就算拿到了证据也扳不倒程雪峰,而且除了杨许昌这个靠山外,据我所知程霸天的背后还有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这个人已经高调到了艳阳县。”

  正说着话的功夫,电话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杨红菱打来的。

  “许三笑,你在哪?”杨红菱的语调有点怪异。

  “家。”许三笑答道:“什么事?”

  杨红菱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离开歇马镇了,临走前想跟你见一面。”

  自从许三笑异军突起,歇马镇三角经济区成型,杨红菱便由红花变成了绿叶。仕途前景虽然光明依旧,却在许三笑的光辉下暗淡了许多。而且她跟许三笑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更让远在蓉城的杨许昌难以接受。在杨许昌心中,杨红菱的婚姻无疑是一枚重要的筹码。省委常委中排名第四的蓉城市委书记李相平有个儿子,叫李伟。是杨红菱的高中同学,曾经对杨红菱痴心一片。此君今年刚从澳洲墨尔本大学取得硕士学位后留学归来,目前在省外经贸委挂职副主任,年纪轻轻也已是正处级干部。

  许三笑从党校回归歇马镇后这段ri子里,与杨红菱约见了几次,这些事情都是杨红菱口述的。和杨红菱之间的这段感情在许三笑心里算不得太重。这妞身上的功利sè彩太浓,许三笑能清晰的感觉得到。她对权势的着迷,对官场权谋的娴熟应用,甚至都比许三笑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事浓,情便淡。

  对于杨红菱,许三笑首先把她视作一个政治人物,其次才是一个女人。现在她要调走了,昂着骄傲的头颅,宁愿调走从头来过,也不愿留在歇马镇上,等候许三笑在人大会后卸任时继任歇马镇的党委书记一职。

  谁说女子不如男?想到这女子的傲气,许三笑心中轻轻慨叹,道:“行,你说在哪里见面?”

  杨红菱道:“就在你我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吧,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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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追忆流年似水偶见峥嵘

  杨红菱萧然独立在天坑景点旁,身后就是高耸的蹦极高台。她上身白衬衫,下身着一条深蓝色的短裙,打扮精干,临风而立风姿绰约。许三笑一下车便见此情景,心中微微一叹,袖着手来到她面前。

  “许三笑,我不想叫你许书记,行吗?”她说道。

  曾经亲密无间,奈何世情如刀。世事变化莫测,人生聚散无常。

  不记得什么时候她开始只称呼自己为许书记。也早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只以杨镇长名之。

  许三笑放下心中感慨,额首道:“当然,我也不想叫你杨镇长,红菱。”

  杨红菱轻轻一叹,歉然一笑:“刚来歇马镇的时候,还特意排挤过你。”

  许三笑道:“那个时候你让我大开眼界,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咱们两个本来可以成为最佳拍档的。”杨红菱脸上有一抹黯然一闪而过,道:“可惜,你始终特立独行,如果我自信可以让你改变,就算我爸再怎么反对,我也会坚持把你拉过来。”

  “我爸说有一种人,天生傲骨,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你许三笑就是这样的人。”

  许三笑道:“他过奖了。”

  杨红菱摇头道:“他这句话并不是褒奖之意。”又道:“他是在说你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当今这个时代鸡头无用,凤首难成,能有幸成为一条凤尾,其实是个难得的熬成凤首的机会,而你却平白错过了。”

  许三笑道:“看来,你今天已经下定决心敞开心扉跟我谈了。”嘿嘿一笑道:“杨副书记看我这么准,是不是因为我们本就是同一种人呢?这些年南山市倒下的很多干部,每倒下一个,杨书记往往便能官升一级,从当年的北沟县委书记,到后来的南山地委书记,这样的巧合未免多了些。”

  杨红菱并不争辩,却道:“我大舅舅来艳阳县了,你若继续坚持下去,我怕你也会••••••”

  听人讲话要学会听对方没说出口的,那才是真正重要的。

  许三笑眉头微蹙,问道:“你大舅舅?”

  杨红菱轻轻一叹,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也不必瞒你,你若没什么急事,可否愿意听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许三笑料想是跟这个什么大舅舅有关的,道:“你说我听。”

  杨红菱微微一笑,说起过往之事来。

  四十八年前,在北沟县,红军镇上有一个叫红莲沟的村子。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姓程,夫妇两个和三个儿女。

  正赶上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最后一年,山内山外饿殍千里,这户人家养不起三个孩子,便把最大的儿子送给艳阳县一户姓马的人家。当年那个老大已经十一岁,被送走之后,他很想念家里,就经常想逃回家。但那户姓马的人家把他看的很严,他根本没机会逃走。而且这户人家对他很苛待,经常打骂不说,还让他住在牲口棚里,逼他干超负荷的活儿。

  一天夜里,这位程家的大孩子将正房的大门在外面栓死,又在几个窗口堆满了柴草,然后一把火烧了那个家。马家夫妇连同他们有智障的大儿子都被烧死在火海中。

  当年的房子多为木梁结构,垒土修成的,这把火烧起来以后,什么证据都湮灭了,因此到后来也没人知道那一家三口是被程家的大孩子烧死的。

  许三笑插言道:“这个程家大孩子就是你大舅舅?”

  杨红菱点点头道:“程雪峰就是我二舅。”

  我大舅干了这件事之后很害怕,当晚便逃了,村民们却以为他早已被烧死在火海里,化作了灰。我大舅来到艳阳县街头,遇上了一位算卦先生,那人说我大舅根骨绝佳,非要收他做徒弟。大舅当时已经断了活路,遇上这样的好事当然愿意。于是,他便跟着那人周游四方,学会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

  许三笑道:“马二龙的本事确实不小,但通天彻地却未必。”

  杨红菱看了许三笑一眼,道:“原来你早猜到我说的人是他。”

  许三笑道:“这并不难猜。”

  杨红菱继续说道:“二十多年以后,大舅舅学成回到家,当时二舅当兵转业回到村子里务农,我妈高中毕业后留在村上教书,等我爸大学毕业后回来跟她结婚。”

  我爸毕业了,分到北沟县里上班,但他却没有娶我妈,反而要娶当时的副县长的女儿。我妈得到消息时,他们连喜糖和新房都准备好了。于是我妈便去县里质问我爸为什么变心,结果我爸说真正爱的人是她,娶副县长的女儿完全是为了事业。他们喝了一顿离别酒,都喝多了,结果就有了我。

  许三笑道:“那咱们还是不要喝离别酒了。”

  杨红菱抿嘴一笑,道:“真讨厌,不许你笑话我爸妈。”

  许三笑道:“后来的事情我大概也能想象了,你大舅马二龙一身本事已能跟乃师媲美,放眼天下,能治得住他的人都已不多,这样的人物岂会容忍自己的妹妹未婚先孕,受这么大的委屈?”

  杨红菱点点头道:“正是这样,他找到我爸,要杀了他,可是我爸却说我不能一出生就失去爸爸,他跪下求我大舅手下留情,这时候我妈妈赶到了,也求大舅舅放过他。”

  大舅舅当时说我爸,不过是为了一点权势便背叛了自己的感情,实在不应该,其实升官的办法多得是,只要我爸爸听他的话,就能保证我爸爸官运亨通。从那以后,我爸爸便开始走运了,先是身为岳父的副县长病死••••••

  许三笑已经完全弄明白了,怪不得马二龙把道场定在了艳阳县,却原来是为了这段亲缘。也难怪杨白羽身边不乏奇人异士,杨许昌与马二龙关系如此亲厚,从人神教中找个把人回护一下自己的儿子,并非难事。

  这些年杨许昌一步一个血脚印的爬上高位,许多与之为仇作对的官员没有倒在权谋伎俩上,却倒在了马二龙的暗算下。身为玄门左道的嫡传中品上境界的高手,许三笑最知道,以马二龙的道行,随便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接触,都可以轻而易举制造出一起起意外来,就算没有接触,只消对目标生活环境的风水稍作改动,也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就比如这次程雪峰和石长山先后病倒,便是因为这两个人一个在许三笑楼上办公,一个在楼下。

  杨红菱一直说到近期,许三笑到艳阳县任县委副书记,二舅程雪峰莫名其妙病倒,大舅在蓉城一直被相关部门追捕,费了些周折才回到艳阳县。目的只有一个,帮二舅程雪峰解决麻烦来了。

  许三笑说:“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杨红菱道:“咱们毕竟好过,我总不能看着你跟其他人一样死的不明白,所以我想最后劝你一次,回头吧,不要一意孤行下去了,我爸虽然讨厌你,却也很欣赏你,只要你我之间的事情能更进一步,他一定会接受你的。”

  许三笑定定的看着她,问道:“你心跳为何忽然变的这么快?很担心我回答错误是吗?”

  杨红菱往左右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就算是吧,许三笑,你怎么选?是跟我一起还是李燕?”

  许三笑摇头道:“如果是李燕,永远不会这么逼我做选择,你身上有不输于男儿的志气和果决,却缺少女儿家的柔和与善良,你只看到了我跟你二舅作对,却没看过那些将要被化工厂拆迁逼迫的上访户的眼神,那些多年来被你那表哥和表弟欺辱的艳阳县的老百姓,你们父女把官帽子看的天一样大,我却只把官场当做修行场,既然是修行,自然不能半途而废败了之前的功德。”

  杨红菱道:“你真的不肯再回头?李燕对你就那么重要?我爸爸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她能给你什么?”

  许三笑道:“也许我有很多地方跟你爸爸很像,但在这件事上我和他绝不一样,而且,李燕已经给了我所需要的一切。”

  杨红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声音给打断。

  “红菱,该说的话你已说尽,这小子用七煞聚阴阵暗算了你二舅,既然他不肯做咱们家的女婿,大舅舅也只好送他下去见老瞎鬼。”

  杨红菱面色一变,左右四顾。一阵风吹来,她身子一晃晕倒在地。

  许三笑向着风吹来的方向说道:“我是该叫你马师兄呢还是程师兄?”

  夜色中走出一个人来,渐渐看得清晰,正是马二龙。只见他道袍加身,胖袜云履,长须飘摆风姿飘然。唯一与上次见面不同的是,此刻的马二龙只剩下了一条手臂。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你怎么叫都无妨。”马二龙飘飘摇摇行至许三笑身前数米外,道:“来之前我就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可是这丫头却一定要试一试,不过是徒增伤心而已。”

  许三笑叹道:“说实话,我真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你。”

  马二龙冷笑道:“我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见到你。”

  许三笑道:“你真以为自己赢定了?”

  马二龙道:“何问鱼追杀半仓嘉措已经到了甘凉大地,我若不是得了确切消息,又怎会出现?”嘿嘿狞笑道:“许三笑,我知道你是不会说出师门嫡传秘诀的,所以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就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死?”

  许三笑道:“我不会欺负你一个残了手臂之人的,所以你的对手不是我。”说着,往旁边一让。

  一名独臂,虬髯,威猛无俦的老者从夜色中走出,道:“小牛鼻子,老子知道你是绝不会跪地求饶的,所以老子也不想逼你这么干,你就说你想怎么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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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七章 慧剑当空,一斩销魂  

  “只有被事情改变的人,而无被人改变的事情。”马二龙看着暗夜中走出的独臂老者,忽然发出慨叹:“不管是美梦成真万事如意还是历经坎坷处处碰壁,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虬髯老者曾被同级高手打碎浑身骨骼,于悲愤至极中受人点化领悟了心之神道,内修虽没达到究极,却早胜过九重大圆满境界,此刻他全神贯注,意与神合,双眸神光湛然,如若实质。马二龙一眼便看出自己不是其敌。心中升起垂死一战的明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慨。有些鸟之将亡其鸣也哀的意思。

  虬髯老者不为所动,轻蔑道:“你当了半生强者,也曾横行一方,到了这一刻如果只是领悟到这一句,实在是白活了。”

  马二龙激愤道:“依您之意我该领悟到什么?我活在一个没有信仰的时代,从出生的一刻起就被剥夺了梦想的权利,如浮游过世,经历的遭遇的全是人间丑陋至极的,除了让欲望开花结出的魑魅魍魉,蝇营狗苟于人世上之外,谁给了我第二个选择?”

  马二龙自从随周至柔学道,为开阔眼界提高悟性,曾藏身蓉城图书馆数年,一边修行一边博览群书。医卜星象世情文章皆有涉猎,堪称博学多才的人物。说出的话来也不似一般的江湖草莽那般粗鄙。

  许三笑心中暗赞马二龙口才不俗,嘴上毫不客气的驳斥道:“没有选择?烧马姓人一家三口时你可以选择独自离开,但你为了泄愤一把火灭了一门;这叫没有选择?遇上周至柔是你的运道,你修成了一身本事后便立即反了周至柔,篡夺了人神教,这时候谁逼你了?你掌控人神教,操纵南山官场格局,杀人无算却几乎毫无建树,这些事谁能逼你做?还有你勾结日本人,为不可告人的目的出卖祖宗,这些又是谁逼你做的?”

  马二龙扬声道:“天地不仁,万物皆刍狗,在这胜者王侯败者贼的世界里,还用谁来逼吗?”

  虬髯老者面露不屑,“人无所执,不配成为英雄,只配做个懦夫,所以你天生就是个连自己怎么死都不能支配的懦夫。”

  马二龙辩道:“世事无奈,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曾执着?我若不执着又岂会有今天?”

  许三笑冷笑道:“谁不曾有过无奈?如何生,你无权选择,如何活,你却选择随波逐流,马二龙,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强者不需要谁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去生活,弱者却只会一直跪着看别人生活而惧怕自我选择一次;人贱的极致不是烂泥扶不上墙,而是理想和人格被狗叼走了却不去追!所以,马二龙你不但成不了英雄,还注定要成为一个失败者。”

  马二龙一时无语,恼恨道:“多说无益,终究还要在手底下见真章。”

  虬髯老者的单手按在腰间,向着马二龙走去。

  马二龙抬起单手在胸前画了个圈,许三笑清楚的看见在他手掌的边缘有灰白色的药粉倾泻而出,融化在空气里,形成一片连贯的水幕。这是体悟天地自然变化达到入微境界才会有的能力。修道者精神与天地往来,借宇宙自然之力因势利导为己所用。

  虬髯老者身经千百战,虽不将其放在眼里,但真正交手时,却不会有丝毫大意。他深知,这些修道人物善于制造幻觉,利用药物与水和空气结合,制造出风雨雷火来杀伤敌手,效果比之武道功夫的威力更胜。

  马二龙手前的水幕迅速化作一团水雾,空气中弥散着苦杏仁的味道。马二龙手掌一立,一团乳黄色气体从他袖口中喷出,迅速融入水雾中。顷刻间,浓烈刺鼻的臭鸡蛋味四处飘散,闻之令人作呕。

  这两种气体都是人为制造出的毒气,《三国演义》第八八回:“目今炎天,毒聚泸水,日间甚热,毒气正发:有人渡水,必中其毒;或饮此水,其人必死。”古代术士很早就注意到大自然所产生的毒瘴是制幻杀人的利器。并且钻研出了防治和储存使用的秘术。

  马二龙接连放出两种毒剂制造出一团毒雾护在自己身前。他用宽大的袍袖一挥,这团雾气便似活了一般,滚动着向虬髯老者扑过去。

  虬髯老者纵声豪笑,叫道:“来的好!”腾身一跃,竟达两三米高,从那团雾气上跃过。马二龙不等他落地,以闪电的速度从怀中摸出一根铜管,按绷簧释放出里边的毒烟。顷刻间将虬髯老者包裹住。

  虬髯老者闭目止息,马二龙身形一转,好似陀螺,那团含有剧毒的水雾被空气形成的涡流又吸了回来,迅速与毒烟融为一体。虬髯老者被裹在里边,猛然发出一声暴喝,刷拉一下从腰间拔出一口宝剑,薄若蝉翼,好似透明一般。虬髯老者挥手一斩,劈开毒雾从中跃出。直扑马二龙。

  马二龙怪叫一声,扬手一团药粉丢出来,空中顿时漫起一团火光,接着轰的一声,虬髯老者身后的水雾爆炸开来,气浪将虬髯老者推的腾身飞起。

  便在此时,在那蹦极高台的当腰处,一块广告牌子后面跃下一人来,凌空拔刀,一刀斩落直取虬髯老者。这一刀来的又冷又厉,又绝又狠,凄风冷艳,刀光灿烂无比。

  人生苦短,何不灿烂?

  刀光映照着虬髯老者的脖子,身在半空的他并无多少转圜余地。许三笑在下面看着,完全被这一刻的情形惊住了。持刀者从七八米高的位置毫不犹豫的跃下劈出这一刀,此人的功夫可想而知。自己来的时候跟李燕实话实说,请动了这位张爷爷。本只是预防万一,想不到马二龙这等人物要暗算自己竟也留了个后手。李燕说这位张爷爷是天下武术界有数人物,不过是为了报恩才跟在她爸爸身边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天下有数的人物能反败为胜吗?

  张永宝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许三笑心中的问题,我能!

  身在半空,腰部不可思议的一扭,整个人横着转了半圈,凌空玩了一招八仙醉剑中的韩湘子挥箫渡海,一剑斩在那人的长刀上。刀头断,剑锋在那人胸前划过,只差分毫便将此人一分两半。

  二人同时顿足落地,张永宝微微咳嗽一声,吐出一小口血来。这是被刚才爆炸的气浪震伤所致。那人落地后自知二人联手胜机也很渺茫,赶忙大吼一声,马君快往东跑!

  马二龙毫不迟疑的动身便走,那人手中连续发出暗器攻向张永宝,眼看不能奏效,一眼看到一旁的许三笑,抖手便是一只手里剑,射向许三笑。此人的刀法武道都颇为不凡,张永宝怕许三笑不能避开,挥手一剑将手里剑斩落。那人趁机丢出一把白色小球,制造出弥漫的烟雾来,遮挡住视线,隐身在其中,看来是打算逃之夭夭。

  张永宝岂会容他如意,飞身一纵跳进烟雾中。

  烟雾中,那人竟在瞬息间换了一席混同烟雾眼色的白衣,隐藏其中等着张永宝跳进来,举断刀便刺。

  如果说刚才他从上而下的一刀是惊艳无双,这一刺便是猥琐无伦。

  这一刺几乎挨上张永宝的肌肤时,他竟如神魔一般突然转身,有两根手指夹住了那人的刀锋的同时,也断了此人逃走的机会。那人撤刀便逃,张永宝的指间的刀却倒飞出去,追上此人,刀柄狠狠撞击在那人背上。

  许三笑在白雾外看不见里边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人一声惨叫,便见白雾中飞出一人来。就落在自己脚前,大口喷血,瞳孔涣散,眼看就不成了。白雾中传来张永宝的声音,“我去追马二龙。”话音落,一道身影从白雾中电射而出,顺着马二龙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许三笑蹲下身,只见地上躺着那人已只剩下垂死挣扎。伸手按住其脖颈,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脖颈处迷走神经一阵麻痹,精神意志难以自守,此刻只想说出心中最重要的事情。挣扎着从怀中摸出把扇子,奋力道:“我是奈良兴福寺果心居士一门的弟子,奉师门之命来华夏与玄门左道马二龙合作寻找郭侃藏在南山中的三十六卷重阳手札。”

  许三笑闻听,不由暗吃了一惊。

  奈良兴福寺的名头许三笑也有耳闻。关于果兴居士这位日本修行界的传闻更是如雷贯耳。

  果心居士是日本战国时期的大忍者,但实际上他研究的奇术却与当时的日本忍术截然不同,他研究的是幻术。果心居士本身毫无定天下的企图,身份不是武将,也非类似伊贺与甲贺那般拿人家俸银的忍者团体份子之一,可以说是单枪匹马、独来独往的隐士。他偏爱左道旁门的叛逆者,从不肯臣服于真正有实力统一天下的霸者。

  此人屡有不可思议之举,因此引来统治者的关注,第一个便是松永弹正。这松永弹正原本是统一大阪、奈良、京都、四国那一带领地之战国大名三好长庆的首要家臣,显露头角之后,不但劝诱三好长庆篡夺主君权位,更是直接下手残杀室町幕府将军的首谋,日后又成为京都幕府执政掌权者。

  某夜,松永弹正呼唤果心居士道:“我经历过十数次南征北战,每次都出生入死,却从来没有遭遇过令我魂不附体的经验。你用你的妖术让我见识一下何谓吓破胆子的滋味吧。”

  果心点头答应。有一会儿,双方默默无言相对而坐。冷不防,果心起身步下庭院。只见庭院突然风飒飒兮木萧萧,乌云遮住了原本如水的月光。庭院漆黑一片,蒙蒙细雨下将起来。同时,弹正眼前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个美丽文雅的女人,几束丝发披挂在侧颊上。女人开口:夫君,您今晚想必是百无聊赖吧?弹正回过神来,才察觉眼前的女人正是数年前已经过世的爱妾。弹正气喘如牛,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忙高唤:果心!行了!行了!

  弹正呼毕,果心已然端正坐在眼前。

  话说织田信长扫平了松永弹正一派叛徒之后,听说果心居士手中有一幅著名佛教绘画“地狱变相图”(小粟宗丹画),便命令手下去窃取。家臣们在进呈绘画之前,当然亲眼鉴定过绘画真伪,不料当信长眉飞色舞地展开滚动条时,竟发现图案已经化为一张白纸。信长勃然大怒,耳畔彷佛传来果心居士的嘲弄声:“就算是你天下无敌,日下无双,你所夺得的权力与地位不过是浮云富贵尔尔。对于你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希世之珍也等同废纸。”

  关于此人与当时的统治者之间的传奇传闻还有许多。就其的幻术在日本修行界的地位来说,不逊于华夏玄门左道祖师左慈在华夏江湖术士界的地位。此人留下的传承门户,想必非同小可。这些小鬼子亡我之心不死,一心觊觎华夏瑰宝传承。原来他们来到这南山道场活动的根本目的却是玄门祖师王重阳的三十六本手札。

  许三笑心中大怒,见这小鬼子已进入弥留之际,举着扇子,似乎是要交给自己。伸手接了过来,只听这厮继续断续说道:“请代我转呈给艳佛小姐,唐泽玄羽鹤不辱使命,兴福寺一脉••••••”

  许三笑接过那把扇子,打开看了一眼,暂时看不出并无特异出奇之处。想着这小鬼子弥留之际的几句话,艳佛小姐多半是某方面势力的头目,这人最后说道兴福寺一脉,后续无力再说,他要说什么呢?

  许三笑心念电转,此事多半与小鬼子内部门户间不合有关,反正不关老子屁事,这把扇子老子是不会替他转呈的。只是这些小鬼子被马二龙勾到南山来,其实是为了重阳祖师的三十六卷手札。那其中想必记录了重阳祖师生平的修行感悟,对于修行者而言实乃无价之宝。决不能落到这帮狗日的手中。

  急促的脚步声入耳,张永宝回来了,头发胡子被烧的焦头烂额,手里拎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许三笑一看便想笑。只见他一脸怒容来到自己近前,气呼呼道:“今晚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起。”

  许三笑一指那狐狸,猜测道:“这是马二龙的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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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送别,约见,不如不见

  女人的悲剧只和自己有关,女人看似如履薄冰般脆弱,实则坚强无比,扛得住奸污,禁受得住动荡和非议,只是扛不住心里那个男人跪下来,受不了那个男人说不爱。红菱走的时候,三笑什么都没说。没说便等于说了,绝情的滋味是一样的。幸好杨红菱不是那种死缠烂打肝肠寸断的主儿,她是一位女中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感情只被视作生命旅程里的点缀。许三笑不过是记忆中的一段春梦,现在梦醒,该是离别时了。

  杨红菱昏迷了整晚,次日醒来后一句话没说便走了。

  李燕倚门远望她离去的背影,叹道:“记得在大学时常听她掉书袋,有句话一直记忆犹新:如果不能让心上人喜欢牢记,那就干一两件让自己开心,让他讨厌的事情来证明自己曾经在他心中活过,当时觉得特酸,没想到她真会这么做。”

  许三笑道:“不是酸而是假,她太老练,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会真心喜欢任何人。”

  李燕有一种无病呻吟刚找到感觉却戛然而止的感觉,歪头着恼的看着许三笑,道:“官场里不分男女,全都是冷血动物。”

  许三笑嘻嘻一笑道:“绝大多数人混官场,把升官当做人生的高潮点,我不一样。”说着,凑过来揽住了李燕柔软的腰肢,柔声道:“我的高潮点在你身上。”

  李燕的小手按在许三笑胸前,道:“少拿这话甜和我,不爱听,不指你做多大的官,只希望你能一直是我心中的那个男人,天塌下来咱们一起扛着,李虎丘的闺女喜欢的男人决不能是那些蝇营狗苟的俗货。”

  许三笑说:“有你这句话垫底儿,三个月内,哥非把艳阳县头上的那只敢称遮天的手戳个窟窿出来。”

  李燕道:“张爷爷带着那只狐狸去追马二龙了,我爸说这天底下没人能逃过他的追踪,你现在可以放心去上班了。”

  许三笑道:“这老爷子到底什么来历?功夫高的没边儿,马二龙的幻术和毒雾在他面前一点作用不起,安排下的厉害帮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最后靠着随身兽兵作掩护才勉强逃掉。”

  李燕摇头道:“我爸没说过,我也没问过。”

  许三笑道:“昨晚多亏有你请动老爷子,不然就被杨红菱这毒婆娘害死了。”

  李燕哼了一声,不理许三笑。

  刘枫走过来,道:“到点了,该去上班了。”

  ••••••

  许三笑来到县委,刚进办公室,宫艳诗便跟了进来,气呼呼问:“许三笑,你干嘛总躲着我?”

  电话响了,许三笑示意宫艳诗先坐下,低头看了一眼是县委办公室打来的,肯定是徐彪。接通后一听,果然是他。

  他说:“许书记,我是徐彪,程书记请你现在过来一下。”

  许三笑说:“程书记恢复健康是大好事儿,我这就过去看看。”叮嘱宫艳诗:“在办公室等着,一会儿带你出去走走。”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徐彪为二人各泡了一杯茶便出去了,只剩下许三笑和程雪峰两人。

  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儿,程雪峰身上的霸气锐减,仿佛被一场病给折腾掉了一多半的精气神儿,花白的发根露出来也没顾得上染黑,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老态龙钟的感觉。许三笑知道,他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对于程雪峰而言,大哥马二龙才是真正的靠山,现在马二龙都成了自顾不暇的丧家犬,过往二十几年仕途生涯万试万灵的一招绝户棋失去了效力,他还能指望谁呢?

  他说:“还有三个月我就退居二线了。”

  许三笑说:“程书记在艳阳县多年,艳阳县人民不会忘了您多年来所作的一切。”

  这话分明是反话,程雪峰有这个自知之明,索性叹道:“何苦一定要赶尽杀绝?”

  许三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程书记这话从何说起呢?又道:我虽然也有场外手段,而且比你的还厉害些,但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遵纪守法,通过正规渠道解决问题。”

  程雪峰道:“家兄已有悔过之心,想要回老家山居养老,可否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

  许三笑道:“程书记说什么我听不大懂。”起身又道:“程书记威信犹存,在常委会上仍旧说一不二,此时此刻,这般低调做作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咱们之间是水贼过河,甭使狗刨,该怎样还继续怎样也就是了。”说罢,也不问程雪峰还有什么事,径自告辞离去。

  ••••••

  艳阳县城东,县委在这里规划出了一片新科技产业开发区,占地面积4.5平方公里,一旦投入建设,该地区上万户居民都要动.迁走。

  许三笑带着宫艳诗乘车来到这里,示意刘枫把车停远些,然后步行跟进来。

  整个城东四条街十几个社区一片死气沉沉。在一片规模最大的居民区外,拉着长长的工地用铁板防护墙。

  这片小区叫做四四一工厂家属区,建于八十年代中期,按照规划年限统称为八五一建筑。原本属于蓉城军区四四一兵工厂,改革开始后,国家为向全世界展现华夏人热爱和平的态度,先后搞了两次大规模的裁军,军队少了,编制也跟着精简,四四一兵工厂被裁撤下来,所有人员随工厂一起归了地方。

  从九十年代中后期开始,这家计划经济时代令人羡慕的旱涝保收的企业开始入不敷出,连年亏损,直至十年前终于在改制大潮中倒闭。工厂低价卖给承包者后很快被分拆出售,数千工人不得不下岗再就业。到后来整座厂区,只有当年厂子效益好时修的厂办学校和昔日设备最先进的厂办医院还在正常运营。许三笑过去给老瞎子取药,没少往这跑。记得这里虽然破败却很整洁,街道两侧有很多卖小吃的,是艳阳县里出名的小吃街。

  许三笑和宫艳诗漫步在城东街上,只见整片区域的街面上乱摆乱放十分严重。街边到处是胡乱停放的汽车,随意摆设的摊点,地上随处可见疾迹、烟头、废纸等垃圾。两个人走得很慢,宫艳诗跟着许三笑,四处不住张望着,不止一次将目光投向街边的垃圾桶,这些垃圾桶,竟然全部毁损,没有一个完整的。

  二人来到四四一家属区的入口处,前面呈现的是一遍狼藉,一片废墟。在废墟之中,还有些完整的房子挺立着,房前还可以见到衣物之类。他们正向前走,见路上横了铁制的拦杆,上面有大字:前面施工,禁止通行。

  刚要往里走,旁边一间屋子里,突然冲出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大声地说,“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禁止通行吗?”

  许三笑一指那牌子上的车辆标志,道:“你那是禁止车辆通行,我们两个就是进里头随便溜达溜达。”

  三个人分成了两个梯次,前面站着两个人,后面站着一个胖子,与前面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前面那个中年人说,“人和车都不能通行,前面在施工。”

  宫艳诗疑惑不解的问:“里面不是还有人住吗?那些人怎么能通行?”

  中年人说:“那些人,只能出,不能进。”

  许三笑说:“我家过去就是住这儿的,我进去是看一个朋友的。”

  中年人上下打量着许三笑和宫艳诗,狐疑的问道:“你们两个是记者吧?”

  宫艳诗不忿问道:“是记者怎么了?不是记者又怎么了?”

  中年人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横幅说,“你们看到没有?”

  许三笑的眼力过人,一下看明白了,防火防盗防记者。眯起眼问道:“我们要是一定要进去看看呢?”

  还记得当日于佳慧等人上访时的情境,早对他们生活的环境有所预判,没想到真到了这里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

  一旁那个年轻些,通身横肉的人顺手掏出一副手铐,凶狠的瞪着许三笑,冷哼道:“那就要看它答不答应了。”

  许三笑指着那副手铐道:“那是警具,只有警方才有权使用。我能看看你的警官证吗?”

  后面那个中年人大概觉得这几个人是来搞事的,向旁边踱开几步,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因为有一段距离,自己这边又在大声说话,那人又特意压低了声音,许三笑无法听清那人说些什么。可以猜想,估计是向某人报告。前面的中年人说,“要什么警官证?这里是私人地方,你们如果私闯,就是违法,我们有权处理。”

  宫艳诗寒声质问道:“私人地方?你们有产权证吗?私人地方会有那么多人在里头住?”

  壮硕的年轻人开始不耐烦了,大声地质问:“你们想搞事,是不是?”

  这时候,开始陆续有城东四条街上的居民围过来,有居民大声警告说:“这是天峰建设和鹏达集团养的一批打手,比公安局的人还横,你们要当心。”也有人跟着喊,这些人都是黑社会的,你们赶快走吧。

  走?只怕一下子走不了啦。

  许三笑很快便发现又有一群人正往这边飞奔而来。这些人手里竟然提着警棍,其中一个人冲上前,大声质问:“干什么?想闹事吗?你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

  宫艳诗怒问道:“谁的地盘?你说是谁的地盘?”

  年轻人拎着警棍往前走两步,眼色轻佻,举止流里流气,道:“美女,你是不是想问这里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地盘?跟我来,到后面我慢慢告诉你这是谁的地盘。”说着,便上前来要抓宫艳诗。

  许三笑勃然大怒,刚想不顾身份出手揍人,身后忽然纵出一道黑影,正是刘枫。只见他劈手夺过年轻人手中的警棍,反手一肘将年轻人击倒在地。这一下等于发生了肢体冲突,立即点燃了战火,后面那些叫嚷着的保安人员一哄而上,但见刘枫不慌不忙,挥动警棍独战八方,几乎每一击都有人倒下,二十几个人竟不得近身。

  顷刻间,已经倒了一地。

  场面发展大大出乎了这些人的意料,那个打电话的中年人,在继续打电话。他大概判断出今天几个人非同寻常,靠自己手下这些保安,难以控制局面,因而在继续搬救兵。

  过不大会儿,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十几名警察不待警车停稳,一个个纵出警车,径直向着许三笑三人而来。

  为首者肩头扛着一级警司的牌子,其余人不需要指挥,一个个如狼似虎,迅速冲过来,将许三笑这边的三个人团团围住。直到铁壁合围完成,才有那个高阶警员迈着方步走过来,大声问道:“谁闹事?谁在这里闹事?”

  许三笑看了一眼此人肩头一杠三的警衔,料想他大概是派出所所长一类的人物。不慌不忙指着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众打手,道:“警察同志,是这些人在闹事。”

  来人并不理会许三笑,而是低下头看了看地上众人,哼了一声,道:“是吗?你说他们闹事?他们自己往地上摔玛?体育比赛有假摔,我还没听说过别的事也有假摔。”

  这些警察,是对方叫过来的,他们在为天峰建设和鹏达实业出勤的。许三笑点点头,道:“警官同志,我可不可以先看看你的警官证?”

  一级警司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许三笑到了此刻还能如此从容镇静,道:“看我的证件,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共和国的公民,按照法律规定,你必须出示警官证,否则,我有权拒绝你的任何要求。”许三笑义正言辞道。

  一级警司大概也意识到,面前这几个人非同一般,他狠狠地盯了许三笑一眼,还是退了一步,从上衣袋中掏出警官证,递到许三笑面前。许三笑刚要伸手去接,他只晃了一下又迅速收了回去。道:“你已经看过了,现在,该我看你的身份证了。”

  许三笑道:“你出示的太快了,我根本没看清楚,怎么能肯定这不是假的?”

  一级警司怒了,大声喝问道:“你想找事是不是?你鉴别真假?你知道什么是真假吗?”接着大手一挥,“把这三个人带回所里去。”

  宫艳诗按捺不住,要上去揍人。刘枫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三笑,显然也在强压怒火。

  许三笑冷冷的看着一级警司,不再理会他,而是掏出电话来打给县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钱宝坤,接通后说道:“钱宝坤,我命令你马上到城东老四四一兵工厂小区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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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九章 突发事件

  钱宝坤接到许三笑的电话时正在某歌厅搂着小姐潇洒,一听说许三笑在四四一兵工厂小区门前,立即意识到出事了,顿时吓的一惊。在华夏,最大的法不是宪法,而是‘看法’。领导对某人有了看法,某人就完了。许三笑主管艳阳县政法口,时日虽短,却已显露其强硬的作风,第一次开会就让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石长山难堪,对他钱宝坤又岂会客气?

  许三笑只说了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过不一会儿,一级警司的电话响了,从许三笑张嘴便命令他的顶头上司钱宝坤马上过来的一刻起,他便意识到事情不妙。但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许三笑太年轻了,不像个大官的样子。低头一看电话,果然是钱宝坤打来的。赶忙走到一旁去接。

  许三笑不必刻意去听,都能想象钱宝坤会在电话里说什么。一级警司挂断电话后,一头汗跑回来,点头哈腰道:“许书记,我不知道是您••••••”

  许三笑摆手打断道:“你平时就是这么汇报的?”

  一级警司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啪的一下,打立正敬礼,道:“报告许书记,城东分区派出所所长韩强向您报到。”

  许三笑面无表情点点头,问道:“韩所长,你来这里做什么来了?”

  韩强额头上豆子大的汗珠子冒了出来,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说道:“我,我们接到鹏达公司的沈经理打来的报警电话,说,说这里有人闹,闹事••••••”

  许三笑道:“你觉得我像是喜欢闹事的人?”

  韩强连忙摇头,道:“不,不是。”

  许三笑道:“那是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肯定有人在闹事,只需要甄别一下是我还是他们的问题。”

  韩强道:“这个事情是误会了••••••”

  “误会?”许三笑注视着他,“怎么个误会法?是许进不许出的规定错了?还是这几个人身上带着的警用工具是我看错了?你既然是来抓闹事的人,那就请动手吧。”

  韩强没有动,站在那儿垂头丧气,说:“许书记,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您让我抓人,不瞒您说我不敢抓,您可以随便处理我,最多不过脱警服,至少我还能保••••••”他说到这里闭口不语,悄悄瞄了一直在靠后位置的中年人。

  一直在打电话的中年人这时候走过来,向着许三笑伸出手,道:“这位就是县委的许副书记?鄙人沈华奎,天峰建设集团保安部副经理,兼城东项目部经理。”

  许三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跟他握手,只是伸手一指地下众人问道:“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淡淡的又问道,“我问你,你们天峰建设有执法权吗?还有,打电话报警的人是你吧?我来这里是闹事的吗?”

  沈华奎嘿嘿冷笑,低声道:“许副书记,您现在可是一根汗毛都没倒,我手下的兄弟们可都躺在这儿呢,您没吃什么亏也就罢了,别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许三笑道:“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华奎,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沈华奎的情绪上来了,这是个三进宫,敢打敢干的主儿,跟着赵凯在艳阳县多年,横行无忌惯了,平日里仗着与程家的关系,对几个县委常委也不是很看在眼里,今天被许三笑逼到这儿了,又素知许三笑与程雪峰不和,便索性撕破脸,道:“姓许的,老子就是在跟你说话呢,你个龟儿子能把老子咋样?”

  话音刚落,就被刘枫一腿踢了出去。

  这一下,茅盾瞬间又被激化了。沈华奎手下的打手们一个个跃跃欲试,便要往前冲。韩强连忙劝阻,但这些人根本不怕他,丝毫没有给他面子的意思。争抢着上前,有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汉子,甚至冲过来一把将韩强推倒在地。

  华夏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到了艳阳县却整个反过来了,穿老虎皮的反被地痞无赖蔑视了。

  许三笑冷眼旁观,心知这一切说到底都是程霸天家族在作怪。

  这边还在争执不休,县公安局的二号车呼啸而来,钱宝坤一下车便往这边跑。边跑边喊:“干什么呢?想造反吗?县委许书记你们也敢动,你们想怎样?”

  钱宝坤甩着肥硕的肚子,飞奔到近前,抬起腿一脚蹬在将韩强推到的小伙子的肚子上,转过身抓住沈华奎,正反便是四个大嘴巴。三下五除二镇住了场面。然后转身来到许三笑面前,点头哈腰道:“许书记,这事儿的有些复杂,有些情况您不了解,听我跟您解释。”

  看他的气势,一副得了尚方宝剑的架势,多半已经请示过程雪峰,所以才敢这么凶猛狂暴的迅速摆平了这件事。领导的话在这些狗腿子型官员面前比类固醇之类的兴奋剂还管用。

  许三笑微微点头,表情云淡风轻,道:“你说,我听着呢。”

  钱宝坤说:“我先处理这些人,然后再跟您解释这件事。”说着,不待许三笑答应,一挥手命令韩强,“把这些人通通给我抓起来送县局去!”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程雪峰这是在玩哪一出?想要息事宁人?还是以退为进,想用这样的态度麻痹老子?这么一件小事并不足以扳倒程雪峰,他在县委还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用不着这么急火火败退呀?许三笑心中犯疑,百思不得其解。只听钱宝坤说道:“许书记,对不起,我来晚了,您没受到惊吓吧?”

  许三笑道:“无妨,迟到好过不到。”

  钱宝坤道:“这片区域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拆迁工作是县政府主导的,我所知道的,虽然天峰公司在拆迁工作确实有做的不适当之处,但也是为了服从县政府对城东科技新区整体规划进度的需要,这里头有些钉子户确实很难搞,补偿款也给了,他们就是不肯签字拿钱,死赖着不走,天峰建设开不了工,只好出此下策。”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断水,断电,只许进不许出,这里头还有两百多户人家呢,天峰建设集团的保安打伤了人,还不允许救护车进去救人,这叫什么下策?这帮人干的缺德事儿三天都说不完。”

  许三笑示意维持秩序的警察让开,索性就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招手唤那个说话的人过来。

  一名六旬左右的老者分开人群走了过来,道:“许书记,我认识你,前次在县政府门前就是你用稳君记把我们稳住了,当时我们很生你的气,后来你把我们放出来,大伙才听说你为了大家的事情跟程霸天闹翻了,还停了几天职••••••”

  许三笑挥手打断道:“老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词,程书记是艳阳县委书记,你有问题就反应问题,如果您用这样的方式说话,请原谅,我不能继续听您说下去。”

  老者翻眼睛看了看许三笑,不满道:“连你也怕程雪峰?那我还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许三笑道:“我怕的是天理法理道理,你说的出道理来,我就能给你做主。”

  老者道:“说就说,反正死马当做活马医,我六十多岁的人了,活也活够本了,也不怕谁报复。”

  许三笑道:“是啊,那就请您畅所欲言吧••••••”

  “大伯!”人群外传来一女子的叫声,许三笑抬头一看,竟是那个于佳慧。分开人群来到近前,道:“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程家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他却是把人往死里头整,咱们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与其指望这些大老爷们良心发现,还不如就这么跟他们死耗到底!”

  钱宝坤抢着呵斥道:“于佳慧,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你还敢胡言乱语诋毁政府,当心我再把你关进去!”

  于佳慧勇敢的与之对视,道:“中央天天喊依法治国,为民服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就是这样依法办事的?共和国有哪条法律规定了不许老百姓讲话?谁规定了不许老百姓挨了打还不许报警?”她越说越激动,说到这里又把矛头对准了许三笑,质问道:“你不是自命是好官吗?你不是想向我们道歉吗?我今天就豁出去丢人来,给你看看他们干的好事,也让你扪心自问,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说着,转过身去,掀起格子衬衣。钱宝坤想要阻拦于佳慧的动作,却被许三笑以严厉的眼神制止住。许三笑目不转睛看着,只见于佳慧的背上尽是一条条清晰未痊愈的伤痕。只听于佳慧说道:“看清楚了吗?许大书记?这就是你上次劝我们讲道理后的下场,这是看守所里的女管教用三角带留下的,再往下还有更好看的,你还想看吗?”

  许三笑面沉似水,来到近前,只见白皙柔嫩的肌肤上一道道浅红色的疤痕像一把把利剑刺入内心。转身狠狠盯了钱宝坤一眼,这一眼在盛怒下不自觉的掺进了精神意志,吓的钱宝坤心胆俱寒,脑子里轰然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啊哟惨叫一声!坐倒在地。

  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嘲笑声。

  许三笑道:“不必看了!”

  “于佳慧,我知道你有天大的委屈,也理解你对我有情绪,我也不想跟你解释我的为难,今天我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个保证,这件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无论是谁打的人,也无论有谁在背后给打人者撑腰,对打人者和主使者,我许三笑都会一追到底!”说罢,又对宫艳诗吩咐道:“宫秘书,立即给水务部门的同志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就在等着,让他们立即组织人手过来,今晚十二点以前这里必须恢复供水供电!”

  许三笑的话音刚落,人群当中忽然响起一阵掌声。许三笑并不理会,掏出电话来亲自打给陌寒,把这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请他帮忙协调一下,让岭东超市立即组织一批货,力争在下午前送到这里,先恢复基础的物资供应链。

  做完这一切才继续说道:“今天我许三笑就要独断专行一次,县委另有想法没关系,可以提议罢免我,但在这之前,我还是县委政法工作以及县委与政府之间协调水务工作的主要负责人,所以我承诺的这些事情在今天一定会落实的!”

  正说到这儿,人群外又有变化,一群身穿土布褂子黑裤子的光头壮汉分开人群,为首者五短身材,粗眉立目,圆鼻阔口,满脸戾气,手里拎着一把砍刀,气势汹汹冲到许三笑面前,喝骂道:“你个瓜娃子,搞事搞到老子头上,管你是哪个,今天就要砍死你个龟儿子!”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这群人个个身形彪悍,气质狠厉的样子,似乎都像是刑满释放人员。听刘枫说过,赵凯手下有一群所谓的精英杀手,都是刑满释放的暴力犯罪份子,人人敢砍敢杀。估计就是这伙人了,程雪峰这是想干什么?用这群人把我砍死?这倒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赵凯一挥手,身后立即蹿出一名高壮汉子,抡刀便向许三笑猛砍。许三笑负手而立,动也不动看着。身后刘枫飞纵而出,劈手抓住那汉子的手腕,反关节一扭,咔嚓一声,便将这汉子的手腕掰断,随手夺走了他手中的刀,信手一丢,砍刀深深插在赵凯身前。断喝道:“不想活的就过来!”

  赵凯先是一愣,随即叫道:“怕他个锤子,他就一个人,娃儿们跟老子一起上去砍死他!”

  这群无法无天的汉子在他的鼓噪下,个个举刀,人人横眉立目冲了上来。许三笑瞥了一眼地上坐着的钱宝坤,这位副局长大人双眸空洞,还没醒过神来。此时此刻,大概他就算是醒着也镇不住场面了,韩强等人已经带着前面一批天峰公司的保安走了,如今只有靠自己三个人了。

  赵凯分明已经动了杀心,这个时候不能再留手了,喝道:“刘枫,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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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章 砖头哥哥大战坏人

  几千年来,华夏的官僚就是这样,百姓的苦难死活可以漠然置之,国家的安危存亡可以视若无睹,但一关系到个人的存亡荣辱乌纱帽,就绝不会掉以轻心。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还有明天,今天永远是起跑线,两个字:忍和刃。会忍才能活下去,敢用刃才能消灭对手。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赵凯就敢聚众来砍堂堂一县的副shuji,听上去不可思议,其实并不难理解。首先,许三笑这个副shuji是被严重孤立的;其次,许三笑已经公然和程雪峰决裂,几成势不两立之势;其三,程氏一族处处破绽,许三笑有足够的力量抓住这些破绽致程家于死地 ”“ 。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情况下,牺牲一个赵凯,赔上一个钱宝坤,只要能把许三笑干掉,对程家父子而言算不得多大损失。程雪峰不怕,是因为他上头有人,更缘于他已经打定主意,离职后立即离开艳阳县,举家搬迁到湖光山色的粤西省定居。只要过了这最后一道坎,谁会死盯着他一个无害的退休老头?

  刘枫的身手虽无法同何问鱼那样的大高手相提并论,但用来对付赵凯的砍刀队却是游刃有余。虎入狼群一般,顷刻间放倒了两条壮汉,来到赵凯面前。

  围观者几乎都是这条街上的住户,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能让这帮坏蛋把许shuji砍死。接着便有一块砖头飞出,正砸在赵凯的头上。此举立即引燃了围观群众的激情和怒火。拆迁工地旁最不缺的就是砖头,围观群众们人手一块,瞄准赵凯为首的歹徒一顿猛丢。

  秃脑袋都被砸成血脑袋,刘枫还没来得及发挥,这群坏蛋就被老百姓砸的抱头鼠窜。

  许三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拿破仑说一头雄狮率领一群绵羊,就等于一群狮子的威力。这话放在这里也许不确切,实际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狮子,一旦被激活,什么事都干得出。这些人被赵凯等人欺负久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许三笑要为大家做主,希望刚刚升起,眼看就要被人破坏。巨大的心理落差下,心头怒火充盈,有人带头丢出第一块砖头,立即引起所有人的响应。

  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砖头雨面前,穷凶极恶的赵凯等人毫无还手之力。这群平日里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坏蛋,这一刻算真正体验到了群众的力量,丢下砍刀双手抱头被砸的狼奔兔逐,亡命奔逃。刘枫站在其中,转眼间英雄无用武之地。眼瞅着赵凯被砸的满头血逃之夭夭。

  许三笑假模假式的喊了两声大家要冷静,待人都被砸跑了,才真正大声喝止众人。走过去,一把将钱宝坤拎起来,断喝道:“起来,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几个拿刀的暴徒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就你这个怂样子,拿什么来保护全县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的安全?”

  钱宝坤被许三笑这一吼,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竟似无所觉,茫然道:“许shuji,我怎么了?”

  许三笑心中已经动了拿掉他的念头,此时此刻正是借题发挥的好机会,大声喝道:“钱宝坤,你自己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你就是这么保护艳阳县的老百姓的?堂堂公安局的副局长,面对几个持刀的毛贼,竟然吓的昏倒在地,你还有什么资格穿这身衣服?当这个副局长?”

  周围的群众恨透了这为虎作伥的败类,平日里怕他这身老虎皮,这会儿见他那怂样子毫无威风可言,众人挟砖头雨打跑赵凯的余威,纷纷仗着胆子数落起钱宝坤的罪状来。

  许三笑示意大家不要七嘴八舌的,有什么话轮流过来说,并交代宫艳诗用手机做好录音记录。

  于佳慧最先走过来,没有急着诉说自己的委屈,反而关心起许三笑的安危来,说道:“许shuji,对不起,先前我们误会您了,您是一个真正关心老百姓,敢跟程霸天对着干的好干部,我们真的有很多话想对您说,但不是今天,赵凯走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还会回来,那些人有枪的,您还是先避一避吧。”

  许三笑安坐不动,道:“还是那句话,大家反映问题就说问题,不要带上人身攻击,更不要张嘴闭口程霸天的,我需要的是客观的实事求是的内容,不能凭主观臆断说话。”

  于佳慧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由我来说吧。”

  钱宝坤想要阻拦,却慑于许三笑在一旁,只能嗯嗯啊啊的假作咳嗽两声。于佳慧又岂会在乎,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上午十点钟,大病初愈的石长山亲自带着刑警队的人闻讯赶来。

  本来石长山大病初愈正在家里养病。艳阳县里出现团伙举刀企图砍杀县委副shuji的事情,这是性质多么严重的事件?他这个政法委shuji兼公安局长岂能脱了干系?接到程雪峰的电话后,他顾不得身体虚弱,连滚带爬的换上警服,叫上刑警队的人火速赶到现场。当他来的时候,许三笑还坐在那儿,倾听群众控诉天峰公司的种种作为。

  许三笑见石长山到了,估计他是带着程雪峰的意思来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程雪峰无论如何不能回避,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必须派出手边最得力的干将迅速了解此事。却不知道程雪峰究竟会作何打算?起身道:“长山同志,你怎么也来了?”

  石长山道:“许shuji,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

  许三笑道:“来的正好,这些群众全都目睹了当时的情境,这里还有那伙人留下的凶器,人证物证齐全,其中为首者正是天峰建设的保安部经理赵凯,我建议县局应该立即发出通缉令,对以赵凯为首的这些黑社会份子实施抓捕。”

  石长山道:“抓捕是一定的,不过这起事件看上去更像是一起突发事件,是不是黑社会组织犯罪,现在还不好定性吧。”

  许三笑道:“这件事咱们回头再讨论,让刑警队的同志们开始工作吧。”

  石长山道:“许shuji,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很惭愧,在此我向县委保证,一定会抓紧破案,尽快将这些暴徒绳之以法,还老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艳阳县,你看这边的情况很乱,刑警队取证还需要一些时间,另外程shuji听说这件事后也很关心群众和你的安危,tèbié叮嘱我一定敦促你立即回县委向他汇报情况。”

  调虎离山?许三笑暗自思量,这案子发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颠倒黑白是不可能的,剩下的只有拖延办案时间,给那伙人出逃或者隐匿的时机。南山市有七个县,但多为山区小县城,真正人口聚居最多的地区只有市里的三个区和相对较发达的艳阳县,十几个人藏身在人口将近百万的县城内,公安局的人又存心包庇,所谓破案多半是遥遥无期。程雪峰担心的不是这件案子,他是怕被老子得知更多的关于四四一兵工厂家属区搬迁的内幕。

  就在刚才,许三笑已经从这些居民口中得知了很多重要情况。大家反映的重点问题有几条。许三笑都让宫艳诗做了记录,同时自己也已把这几条牢记在心。

  居民们一致反映的问题有这几条,一是拆迁的赔偿标准低,与同类地区相比,每平米低三百元。二是大量的建筑,被认定为违章建筑,不在赔偿之列。

  居民说,这里面存在几个问题,第一,是不是违章建筑,到底应该由谁说了算。第二,这些被认定为违章建筑的房屋,存在已经几十年,如果说这些建筑是违章或者违法,那么,责任应该由谁来负?难道不应该是由政府来负吗?第三,这一片区域被拆之后,将有近万人面临无家可归的窘境。这些人怎么办?总不能流离失所吧,所以,只有一个办法,以生命相杭,誓死保卫头顶上那一点点遮风档雨的瓦。

  接下来,他们介绍居民的杭争以及开发商的残暴处理方式。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居民先是向政府请愿,但是没人理,又向法院起诉,根本不受理。通过正常梁道多次努力无果,天峰建设的保安人员开始对那些拒绝拆迁的居民动用手段。比如往居民家里扔蛇、泼粪、扔死老鼠,同时,又扰住户的亲戚朋友,无所不用其极。

  居民们无路可退,只好团结起来杭争。

  几个月来,天峰建设所养的保安人员,无时无刻不在找居民的麻烦,只要是单独行动,肯定被打。居民们不能上班了,只要上班,就难免单行,结果很可能被打。居民们没有五个人以上,根本不敢出门。如今,水停了电停了,车不通了,附近的菜场、商铺等,也都搬了,居民们买菜买米,需要走好远。最大的问题是用水,这一带全部停电,用水只得到别的地方去挑。可是,那一带区域,谁如果给他们提供水,就会遭到那批光头汉子的危险。现在,几千口子居民的用水,成了大问题。

  许三笑想到这些情况,又看了看在场居民们殷切期盼的目光,慢慢坐了下来,道:“长山同志继续你的工作吧,我暂时还要等在这边落实情况,什么时候大家眼前迫切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开这里,程shuji那里我会立即通过电话向他说明情况。”

  程雪峰都叫不动许三笑,石长山知道他更不会听自己的,只好说那请你尽快跟程shuji联系吧。说罢,立即指挥带来的警察们把许三笑和周围的居民隔离开二十几米的距离。

  县政府方面负责水务工作的人到了,同来的还有县长龚占光。一到现场便大发雷霆,矛头直指许三娃子,“许三笑同志,你在这里搞什么呢?城东科技新区是县政府为弘扬科学发展观搞的新项目,是经过县委和县人大审议通过了的重要决策,你跑到这儿来指手画脚,对搬迁工程横加干涉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冷眼视之,这厮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被程雪峰抽走了脊梁骨的货色。城东科技新区是他主导的项目,现在出了这么多问题,这里头要说他是干净的,说破大天去许三笑都不相信。对这种人更不需要客气。屁股不抬,坐在那儿不客气的:“龚县长来的正好,我是负责纪委工作的,现在有群众向我反映,城东科技新区项目搬迁工程中存在严重违规现象,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此事的。”

  龚占光面色一寒,都说这许三娃子是南山官场里一头吃人的猛虎,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为了对付程雪峰,居然把老子当成了突破口。冷哼一声道:“三笑同志,我请你先想清楚我说的话,不要矫枉过正抓不住重点工作,丢了西瓜捡芝麻,想一想雪峰shuji在常委会上说过的大局观,当前一切工作都应给经济发展建设让道,包括你负责的纪委工作!”

  许三笑针锋相对:“龚县长,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为了搞经济建设就可以罔顾党纪国法了?”

  龚占光当然不能承认是这个意思,争辩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跟你说的话,是提醒你干工作要分清楚主次,党纪国法当然要坚决维护,但老百姓的福祉同样也很重要,县政府搞城东科技新区的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生活的更好,让艳阳县的经济发展更好,我龚占光站在这里敢拍着胸脯说,我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

  许三笑丝毫不为所动,道:“龚县长这话可敢对着在场的居民们拍胸脯再说一遍?”

  龚占光一时为之语塞,他当然不敢,众怒难犯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许三笑的强硬态度让他意外又有些气急败坏。县长是一县的二把手,同时还兼任着县委副shuji的职务。许三笑是他的下级,但这个下级却公然表态要查他主抓的工程,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此举无疑已经犯了官场大忌。除了一决雌雄外,他已经别无选择。

  宫艳诗在一旁看着这个男人把自己的顶头上司逼入决战的死角。许三笑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仿佛他才是艳阳县的一把手。这就是义父看重的人才,你可以说他是为了头上的官帽子才这么好斗,但谁都不能说他只是为了这个在战斗。那些连日来受尽苦难的居民看着呢,她宫艳诗也看着呢。也许,义父真的错了,真的不该这么步步紧逼对待他?

  龚占光不敢去居民面前拍胸脯,却敢反过来质问许三笑:“你说拆迁工作中存在问题,你倒说说看,有哪些问题?今天你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是在否定县政府的工作,是在县委和县政府之间制造矛盾搞分裂。”

  许三笑说不出来,在这种情形下,没有确凿证据的问题还不能当成问题放到桌面上计较。没有谁能只凭道听途说就能做决断。龚占光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质问。

  问题肯定有,比如根据居民们的说法,小区里有些建筑得到补偿的,很多是后来抢修的。而一些老户修了几十年的房子,却成了违章建筑,为什么那些修了才几个月的房子,就成了合法建筑?那些抢修房子骗钱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他们既不是四四一兵工厂的原住居民,不过是临时搭间棚子,就可以得到补偿?而许多在那里住了几十年,却得不到补偿?

  许三笑不支声,龚占光的气焰便更盛,步步紧逼着让许三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正这时,宫艳诗说话了,“龚县长,许shuji不是说不出来,他是不愿意在这里公开那些事情,就在十几分钟前,这里刚发生一起黑社会团伙持刀企图行凶事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和身份,你身为县政府的带头人,又是城东科技新区项目的主导者,有责任也有义务敦促公安机关迅速查清楚事实真相,而不是在这里对着许shuji横挑鼻子竖挑眼,在我看来你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丢西瓜捡芝麻。”

  宫艳诗的职务只是个秘书,而且还不是正式的,据说还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许三笑却从来不过问的主儿。

  一个县委不在编的秘书当面顶撞县长大人,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龚占光却被顶撞的哑口无言。原因无他,宫艳诗是省政府办公厅下派到艳阳县挂职锻炼的。能在这个年纪得到这样机会的,又漂亮的如此夸张的,连许三娃子这虎人都刻意回避的女子,龚占光用脚趾头都能分析出这妞来历不凡。

  官场里有句话叫宁可得罪领导也不要得罪领导身边的人。领导身边的司机,秘书,甚至保姆,都不是是吗大人物,但狗尿苔不济却长在金銮殿上,小人物不大,却在领导身边工作。这种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得罪了领导,你起码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得罪了这种人,结果往往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龚占光在官场里打滚多年,这样的事情没少见识。从宫艳诗与许三笑几乎同时来到艳阳县工作之日起,他便一直在暗中留意着这个来历不凡的女娃子。根据许三笑对待其的态度,龚占光判断宫艳诗和许三笑并不亲近。在他眼中早认准宫艳诗是某位领导身边的重要人物。来艳阳县工作只是为了到基层镀金的。龚占光同样不知道怎么回答宫艳诗的质疑,他还不想得罪宫艳诗,只好冲着许三笑说:“许三笑,你虽然是负责纪委工作的,但也不能由着你胡来,我会立即建议程shuji召开常委会,咱们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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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少年壮志不言愁

  官场的神秘怪异,深不可测,最多体现在在嘴上,看说功是否修炼到家;常常在各种会议报告上听到‘原则上’云云,而少见具体措施办法,都因为讲原则容易,讲办法难,讲原则无需动脑筋,人人会讲;讲办法就需要真才实学。 ..

  于是就形成了人浮于事无罪,想办法做实事儿却容易出错得罪人的风气。

  龚占光怒冲冲离去,许三笑知道新一轮斗争又开始了,这就是想要当一个办实事儿的官必须付出的代价 ”“ 。

  对龚占光这路货色大可不必太把他当回事。索性不予理会,直等到水电部门的人开始工作时,岭东超市的送货车也跟着到了。解决了居民们最基本的生活需要的问题后,才决定返回县委。

  往回走的路上,宫艳诗问许三笑,如果当时她不说那句话,许三笑打算怎么回答龚占光的质问。

  许三笑说:“龚占光色厉内荏,他说这屁话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干我的工作,他放他的屁,纪委工作是有保密规定的,尤其是对重点工作对象更有保持沉默的权力,其实刚才我只是想引他说几句过头话,结果被你横插一杠子,他惹不起你只好跑了。”

  宫艳诗被气乐了,道:“照你这么说,我帮你出头说的几句话反倒坏了你的事?”

  许三笑道:“我可没那个意思。”

  宫艳诗也没再计较许三笑是什么意思,道:“许三笑,你真有决心为那些居民主持公道吗?我知道你在县委里的境况,这件事牵扯进来的人那么多,我怕你会引火烧身。”

  许三笑不含一丝玩笑的:“道义驱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车里的气氛刹那间肃穆起来。

  刘枫忽然插言道:“三天内,我负责把赵凯和赵鹏达弄到歇马镇去。”

  许三笑郑重的:“老刘,拜托了!”

  宫艳诗看看许三笑,又瞅瞅刘枫,忽然觉得这两个男人实在是很可爱。虽然许三娃子手上这点力量跟义父他们相比不值一哂,但他们身上这股子千万人吾往矣的劲头却是那么动人心魄。

  ????????????

  常委会上,许三笑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龚占光怒不可遏大放厥词,拍桌子瞪眼,细述许三笑的罪状。程雪峰面沉似水,表情阴郁的能滴下水来。其他常委,贺知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石长山神情期待,田文茂老神在在,凌少刚若有所思。

  龚占光说:“城东科技新区项目是县政府为落实科学发展观搞的重要项目,一旦建成后,预计将会有省内外十几家高科技含量的企业入驻其中,届时将会极大的提升我县的gdp总量,推动我县各方面行业的发展,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件利国惠民的大好事,但就是这样一个好项目,却有人别有用心,鼓动几个不识大体的钉子户,在那边扇阴风点阴火,搞小动作,把目标直接指向县委和县政府,这是什么行为?这样的人眼中还有组织吗?还有大局观吗?代表县委公然反对县政府的决策,你也不拍拍胸脯问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县委?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请示过程shuji吗?”

  龚占光越说越来劲,一开始还用某些人名之,到后来干脆瞪着许三笑,连着用了几个你字质问。

  许三笑默不作声,全当他在那放屁,常委会上已经没什么好指望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掌握证据,只要收集到足够扳倒程雪峰的证据,相信南山市委肯定会支持自己。不管是李湘武还是秦旭明都不希望程霸天全身而退。同理,如果自己斗不过程雪峰,李湘武和秦旭明也乐得看程霸天把自己斗趴下。

  龚占光说罢,贺知元立即迫不及待的加入批斗者行列,说道:“在这里我想说几句关于团结的问题,艳阳县的班子在许副shuji没来之前,一向以团结著称。在程shuji的英明领导下,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一直开展的有声有色,内耗少,效率高,深受全县所有干部的拥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许副shuji一来,矛盾就突然增多了?每次????????????”

  “够了!”许三笑突然断喝一声打断道:“贺知元同志,我请你注意,县委召开这次常委会的目的不是针对我许三笑的批斗会,而是商谈解决城东上万居民的生活无着的问题,是商讨如何迅速侦破赵凯等人组成的流氓团伙聚众行凶的问题,你对我许三笑有看法,没关系,你可以单独向组织反应,也可以提议专门针对我的问题开一次常委会,但这都跟本次常委会没有关系!”

  贺知元登时面色涨得通红,针锋相对狠狠瞪着许三笑,刚要发作,一旁程雪峰忽然咳嗽了一声,将身体往前凑了凑。这是领导要发言之前的习惯动作。贺知元立马萎了。

  程雪峰说道:“许三笑同志说的很对,今天的常委会主要讨论的内容就是这两条,关于破案方面的事情,在座的只有长山同志是内行,等一会儿就让长山同志向常委会汇报一下案情进展,咱们首先讨论一下城东四条街上万名居民的基本生活问题,这是一件大事啊!同志们,你们想一想,现在有上万人的生计成了问题,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所以我认为许三笑同志当时处理的很果断,措施得当,及时有效的避免了短期内极有可能爆发的**。”

  “一事不烦二主,在这里我提议把这件事全权交给许三笑同志来处理,成立临时专项指挥小组,专门来解决这个问题,各部门都要积极协调配合许三笑同志的工作,争取在短时间内把这项工作做好,绝不允许艳阳县内出现大规模的**!”

  会开到一半的时候许三笑的电话震动响了,当时程雪峰正在讲话,许三笑随手按了拒绝接听,但打电话的人却异常执着,接二连三的往里打,许三笑只好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居然是张玉刚打来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挂断。

  程雪峰说到最后,道:“我的意见就是这样,下面就请各位常委举手表决。”说着,率先举起了手。

  姜还是老的辣,这个时候把这个烂摊子推给许三笑,便等于将许三娃子架在火上烤,要比贺知元满嘴跑火车牵强附会上纲上线的威力大多了。

  常委们除了凌少刚投了弃权票外,余者皆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许三笑居然也投了赞成票。

  许三笑心里很清楚程雪峰的意思是想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解决一万人的衣食住行问题,绝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如果单纯的应付这一件事还好些,最怕就是有人从中使坏,弄点小动作刺激那些居民也好,让各方面有意识的不配合自己的工作也罢,总之只要程雪峰从中作梗,这件事办好的希望就很渺茫。

  虽如此,许三笑却决心一试,老子当官是为了做事,权衡和退让都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这个目标,如果现在明哲保身,跟在座的其他人又有何区别?

  程雪峰说:“三笑同志牵头处理此事,对县委和县政府可有什么要求?”

  许三笑道:“感谢县委和常委们对我的信任,首先我在这里表个态,任务不可谓不重,但身为gongchǎndǎng人,任何时候不能怕担子沉,这一点我许三笑绝不含糊,刚才程shuji对我委以重任,成立临时专项小组专门处理这件事,我责无旁贷的同时还是要向县委提点要求,第一,我要求公安,水利,工商,以及宣传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必须加入到这个专项工作组中来担任副组长。”

  程雪峰点点头,嗯一声,道:“可以,我基本赞同,还有吗?”

  “第二,我建议罢免县公安局副局长钱宝坤的职务,身为公安局的副局长,在赵凯等人行凶时竟吓晕了,这样的表现严重玷污了我们的警察队伍的形象!”许三笑不容程雪峰和石长山说话,愤慨的说道:“有句话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今天的事情充分印证了这句话,面对气焰嚣张的歹徒,我们的干警们考虑的不是如何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不受侵害,反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这种现象从何而来?我看问题的根源就在这个常务副局长身上!”

  程雪峰插言道:“撤换钱宝坤的提议我不反对,但我想问问三笑同志,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接替他?这个时候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工作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在没有合适人选接替的情况下贸然撤换下来,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操之过急了?我看是不是可以这样,先让钱宝坤继续担任副局长职务,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等有了合适的替换人选时再调整。”

  龚占光不给许三笑说不的机会,立即附和道:“我同意程shuji的意见,钱宝坤同志是公安战线上的老同志,工作经验丰富,当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时候撤换掉他,相当于古时候常讲的临阵杀将大不吉,对艳阳县的整个公安队伍的士气会造成不小的打击,长山同志,你是公安工作的权威,你说说看吧。”

  石长山道:“程shuji和龚县长已经说的很全面,我完全赞同县委和县政府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钱宝坤同志今天的表现确实让人失望,但请许副shuji注意,钱宝坤同志担任公安局副局长已经四年,在这四年里,他做了很多工作,提拔任用了很多年轻的同志,在县公安局内部的威信很高,如果我们贸然将他撤换,势必会对我县公安队伍的稳定性造成严重影响,在当前这个形势下,这么做我看是不大合适的。”

  许三笑道:“各位常委,我想在这里打个比方来解释我为何一定要撤换钱宝坤,比如说咱们各位将要一起上战场,在面临生死考验以前,你们会不会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像钱宝坤那样的人?不瞒各位,我把这次成立专项小组,全权处理一切与城东科技新区项目有关事宜的事情看做了一场战斗,在出发前,无论如何,我希望自己的背后站着的是个可靠的战友,而不是钱宝坤这样的,见了凶徒吓的晕厥过去的公安局副局长!”

  许三笑的态度坚决,程雪峰却不敢轻易点头答应这个要求。首先是钱宝坤多年来一直对他鞍前马后忠心耿耿,了解许多内情,不能不保。其次这时候不保钱宝坤,对他的阵营而言,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甚至会有人认为他程雪峰顶不住许三娃子了。

  双方就这么顶住了。程雪峰刚要说先休息一下,正这时他的手机也响了,接通后刚听了两句话就不禁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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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二章 催命的帮凶到了

  权力是什么?权力就是沙发,给上面的屁股提供舒适的感觉,同时给下面的弹簧一次受教育的机会,教会它们不抵抗和沉默。

  艳阳县里程雪峰是最大一条鱼,出了艳阳县就是南山市,程雪峰充其量算是一条比较大的鱼。

  程雪峰挂断电话后,顿现忧色。

  电话的另一端正是南山市委组织部部长王增轩,传达的内容言简意赅,龚占光上调到山南省政府外经贸委任副厅级巡视员,艳阳县长职务由原共青团蓉城市委副书记张玉刚同志接替。市委副书记钟春秋同志正亲自送张玉刚在前往艳阳县的路上。

  程雪峰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张玉刚为何许人也,让他感到忧愁的是又来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而且这个年轻人还是钟春秋亲自送来的。在南山官场,因为和杨许昌的特殊关系,程雪峰真正忌惮的人并不多。钟春秋或许是唯一的一个。

  钟春秋这个人,杨许昌的评价是老谋深算水平很高。多年前他在艳阳县任县委书记时,程雪峰还曾在他手下干过副县长,县长,最后正是接的钟春秋的班成了艳阳县委书记。从此以后踏上了称霸艳阳县的道路。对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老上级,程雪峰是又怕又恨。怕的原因不难理解,钟春秋为官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对下面的干部要求十分严厉,正是积威所致。恨却是莫名其妙的,钟春秋一直很器重程雪峰,但程雪峰却没有一刻不希望钟春秋快快倒台才好。如果说一定要有个原因,那便是嫉妒。

  钟春秋爱好广泛,音乐书法均有涉猎,做官的手腕高明,廉洁之外更是个能吏。尽管多年来与杨许昌貌合神离,却始终能相安无事,多少人倒在了杨许昌手下,他却一直屹立不倒。钟春秋的夫人是一位法学教授,夫妇俩有一儿一女,一个大学毕业后留在京城工作,另一个小儿子则还在素有政治明星的摇篮美誉的人民大学在读研究生。

  程雪峰痛恨钟春秋为何能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渊博的学识,幸福的家庭,典雅美丽的夫人和懂事听话的儿子,还有独立清廉的官格。当然,他最恨的还是钟春秋始终是他的领导。在那些呼啸而过的岁月里,有太多关于钟春秋严厉批评他的段子,抹不掉还挥之不去。

  虽然艳阳县距离南山市不过一小时车程,但这点距离却未必比重洋彼岸的小黑国近。市委市政府方面的领导们一年到头,出国考察的次数都要比来这里的次数多。这其中又以钟春秋最是慵沉,极少走动。

  这个时候钟春秋来艳阳县做什么?

  程雪峰理所当然的不会想钟春秋是专门为了送张玉刚来艳阳县赴任的。虽然张玉刚曾经在歇马镇的陇南村工作过,钟春秋也不是第一次送张玉刚来艳阳县,但之前那次却是绕过了艳阳县委,任命一个村长也不需要惊动程雪峰,所以,对张玉刚,整个艳阳县委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来历。

  钟春秋对艳阳县的干部太了解,程雪峰一直怀疑,艳阳县委班子里现在还有钟春秋的人。所以他不得不多想。尽管他早收到消息,许三娃子几乎已经是自绝于官场,孤家寡人一个,钟春秋这个时候来为许三娃子撑腰的可能性极小。却还是禁不住多了份担心,只怕钟春秋是因为有人走漏了消息,冲着城东科技新区项目移民工程来的。

  常委们纷纷侧目看着程雪峰,许三笑摸出电话来刚想借机给玉刚回个电话,程雪峰却说道:“市委的钟副书记到了,通知一下办公室,马上准备车辆,县委县政府人大和政协,在家的全体副处级以上干部都去南关收费口迎一迎。”

  又看了一眼龚占光,想不到竟会是省委直接把他调走的。外经委无疑是个不错的单位,主任和党组书记是正厅级,口岸办主任一般挂职副厅长也会高配正厅级干部,往下是几个副厅长,再往下是副主任巡视员,最后才是普通的副厅级巡视员,龚占光要去担任的正是最后的普通副厅级巡视员,虽然解决了副厅级,却几乎代表了永不叙用。表面上升官了,实际上手中无权,哪里比得上一县之长,独当一面呼风唤雨,这个官当得畅快。

  其他常委纷纷动起来,只有许三笑坐在那里没动。别人着急许三笑却不急,钟春秋现在跟秦旭明走到一处,这个人纵然不是严老师那个圈子里的人,至少也不会距离那个圈子太远。许三笑还没打算屈服,尽管在艳阳县委里已经被严重孤立,尽管是孤军奋战举步维艰,许三娃子却还保持着猛虎的孤独和骄傲。峰高千仞,无欲则刚。无所求故无所谓。

  程雪峰见许三笑不动,心中窃喜,好小子,你不去正好,钟春秋若问起城东科技新区项目的事情,老子怎么编排你都没问题。好汉长在嘴上,好马长在腿上,好官不但比好汉多一张嘴,还比好马的腿更快。

  暂时散会,许三笑回到办公室,宫艳诗问:“你真不打算去迎接钟春秋?”

  许三笑道:“去当然要去,但没必要舔着脸往前凑合,咱比他们晚一会儿出发,礼貌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宫艳诗提醒道:“不能坐你自己车去,钟春秋坐的肯定是奥迪a6,你的车去了之后压领导一头,这可不大好。”

  许三笑道:“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拒绝办公室给我安排的车?艳阳县里的形势你还没看明白吗?无论何时,都不能大意啊,还是刘枫开车我比较放心。”

  宫艳诗叹道:“许三笑,你真是何苦来哉!只要你现在肯点点头,我立刻给义父打个电话,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许三笑嘿嘿一笑,打趣道:“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你开始关心我的死活了?”

  宫艳诗俏脸微红,愠道:“真讨厌,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许三笑,你爱死不死,我才懒得理你。”

  艳阳县南关入口处,已经被取缔的旧收费站只剩下虚有其表。艳阳县委县政府四大家的领导悉数到齐,以县委书记程雪峰为首,其余人依次排列在身后,许三笑让刘枫把车停得老远,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

  钟春秋是艳阳县的老领导,老上级兼大恩人,没人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省委市委都有明文严令,禁止迎来送往。为何置若罔闻?禁令是好的,但不符合国情。华夏是礼仪之邦,礼多人不怪,外宾来了还要去机场接一下呢。级别够的,还得放礼炮,这就是规则大过了规矩的现象。所以禁令成了一纸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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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三章 嫩官当道

  南山深处,云遮雾挡。

  仰首不见天的高山密林深处,张永宝正耐心的搜寻着火狐狸留下的蛛丝马迹。马二龙逃进大南山中已一日夜,如果不是之前抓了马二龙的兽兵,就算是张永宝这天下第一的追踪术大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寻找到马二龙的踪迹。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味道,在一座云雾深锁的小山谷前,张永宝停住了脚步 ”“ 。仔细辨别空气中的味道,竟是尸臭!张永宝循着味道的来源向山谷中走去。穿过迷雾,眼前豁然一亮,老暴徒看着眼前的情形,顿时大大吃了一惊。

  此情此景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张永宝这辈子杀过的人号称不计其数,实际上终究不过数以百计,而眼前的尸体却是成千上万。这些人一个个手拿刀枪,身穿古代军装号坎儿,死状凄惨。整座山谷里阴风瑟瑟,空气潮湿却又阴寒异常,到处都是这样惨死在对手刀枪下的古代军汉。置身其中,竟好似穿越了时空。

  以张永宝的武道修行,竟机灵打了个冷战。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打冷战在寻常人来说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但对张永宝这样的老牌武道圆满大宗师而言,一呼一吸无不在掌控之内,新陈代谢都能自控裕如的人物,打个冷战就意味着这山谷里的阴气已经达到了让他的身体生出自然反应的程度。

  一个声音飘出来,“不愧是天下第一流的武道大宗师,此地乃是天然形成的阴寒绝地,又经过三百多年前一场惨烈厮杀,上万人曝尸荒野于此,留下无数阴灵生魂被锁在这里,普通人到这里,立时便会吓的心胆俱裂,魂飞魄散,而你却仅仅是打了个冷战,不过纵然你本领通玄,心意如神,在这座盘蛇谷中却也休想有所作为,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说话者正是马二龙。

  张永宝并不回答,只是无声息的抽出了腰间的无形剑,此剑名传千古,别名宇宙锋,不知是用什么物质打造而成,剑身几乎是透明状,却柔韧无比,锋芒之盛更是削铁如泥吹毛短发。为历代隐门最强杀手所保有,张永宝曾付出一只手臂的代价才得此剑。自从得了这把剑,老暴徒表面上变的更深沉内敛了,骨子里的杀性却是成倍增长。原因便在于此剑传自上古,历经百代名将之手,不知杀过多少人,此剑有杀性,凡人难以驾驭,所幸老暴徒修习了心之神道,才堪堪驾驭。

  此剑一出,寒气森森,老暴徒整个人的精气神为之一振,身遭周围潮水一般的跗骨阴寒顿时退却。张永宝手中宝剑一摆,大踏步向着谷中深处走去。

  突然,山谷中传出一声尖锐的哨音,地上一具尸体刷的一下随声立起,挥动手中锈迹斑驳的大刀恶狠狠向着张永宝后脖颈砍去。老暴徒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左道控偶术最高境界,尸控之术,是以自身精神修养借助乐器,操纵游离于特定空间里的生魂来控制尸体的邪术。头也不回,甩手便是一剑,将大刀连同尸体一起斩为两段。

  哨音陡然急迫,连续吹了七八声,立即有七八具尸体摇晃着举着兵器站起来,陡然间动作变的迅猛绝伦,扑向张永宝。

  好个老暴徒,展剑一跃,挥手间劈砍削剁,漫天散落下头颅手臂和斩断的兵器,血雨腥风中,老暴徒提宝剑杀气腾腾,继续向山谷深处走。

  哨音更加急切,这次却不知一口气吹了多少次,山谷里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透骨的阴风嗖嗖吹过,张永宝的头发眉毛和胡子上已挂满了白霜。张永宝不得不鼓动心脏催动气血流转抵御这彻骨的阴寒。

  山谷的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四下里无数尸体摇晃着站起,却并不似刚才那般急于发动。仿佛都在等着那沉重的脚步声的主人。哨音低沉,仿佛怨妇呜咽倾诉,山谷深处的脚步声越加清晰,渐渐的云雾中闪出一个巨大的轮廓。这如果是一个人,这家伙的身高足有两米五。

  张永宝目力超卓,已经可以看清楚这家伙的样子,果然是一个通身黑铁甲的巨汉,肩头扛着一条碗口粗的熟铜棍。到了近前,熟铜棍高高举起,以上势下对准张永宝的头部便是一棍。张永宝此刻浑身寒战,阴寒内侵,气血运转迟滞,身形反应都不似之前那般灵敏,这一棍砸下来,若撩宝剑相迎,倒是有把握将铜棍斩断,却只怕这家伙力量甚巨,纵然断棍也不能阻止他狂暴的一击之势。

  张永宝决定避其锋芒,赶忙提振气血,横身一让,熟铜棍砸空。出乎老暴徒意料的,这巨汉的熟铜棍居然颇有法度,一棍走空,停顿在离地三尺的高度,忽然变砸为扫,横着向张永宝的腰部扫过来,呼啸而至,声势好不凌厉!

  张永宝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老暴徒无奈之下,只好动用了最后的绝技,猛吸入一口阴气,心胸为之juliè一缩,将通身气血收聚成一点,心脏突然猛烈跳动,那一点气血爆发开来,老暴徒登时面色潮红如饮醇酒,手中宝剑凌厉一挥,将熟铜棍斩断,纵身一跃,避过巨汉手中剩下的半截铜棍,乘势飞起一脚正中巨汉肚腹,登时踢的肠穿肚烂,凌空飞起数米高,远远落在地上。只这一下,便让老暴徒气喘嘘嘘,只感到通身毛孔都有封闭不住之势,寒邪内侵更加严重。

  此地太过凶险,对于像马二龙这样的内修高深者太过有利,老暴徒见势不妙,挥动宝剑抽身便走。以他的本领,一心想走,马二龙却也无可奈何。张永宝奔行如烈马,飞快的退出了小山谷。

  ????????????

  艳阳县委小礼堂,钟春秋正在向所有在座的常委们介绍张玉刚。贺知元坐在程雪峰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一边说还一边偷瞧许三笑。其余人,不管是台上的常委们还是台下的委员们,都认真听着。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龚占光就这样便被调走了,上头的领导以一种蛮横的几乎完全无视官场潜规则的方式终结了龚县长的时代。大家看着台上那张年轻的脸,都忍不住在猜想,这要多强横的背景才能把这样一个人送到一县主官的位置上?

  许三笑也在想这件事,李燕说请了大姑姑找玉刚的三叔帮忙办这事儿,原没想过能办成,却没想到那位张家三爷竟有这么大能量,果然把玉刚送到艳阳县来了。以他的级别,能取代的只有县委shuji和代县长这两个职务,最终这个倒霉的名额落到了龚占光头上。

  钟春秋正在向所有人介绍张玉刚的履历,尽管之前已经有刀笔能人润色过,但玉刚的履历还是稍嫌苍白简陋了些。很短的内容,连党校学习那点经历都没放过,钟春秋一边念一边心里头在大骂远在京城的张三爷。先前有个许三笑,起码年龄比张玉刚大一岁,而且又有歇马镇上硬邦邦的政绩在那摆着,提拔个副处级县委副shuji,都不免遭到了不少非议。现在张玉刚这小嫩官一旦被有心人捅到网上去,真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笑话来。

  “张玉刚同志的履历就是这样。”

  钟春秋气的合上了手稿,说道:“同志们,当前我们党的干部队伍正大踏步的向着年轻化,科学化,高学历高素质化迈进,玉刚县长是上级指派到咱们南山来工作的,大家都看到了,他还很年轻,正因为年轻,我们更要包容他爱护他,多帮助他,大家应该都记得,前阵子中央政法委的向shuji来到咱们山南省视察,当时接见了三个人,其中就有玉刚同志,向shuji亲切的鼓励玉刚同志,要快快成长!这是首长对年轻人的殷切期待,也是对山南省所有干部的殷切期待,是在鼓励我们,要大胆的调整干部使用制度,要给年轻人发挥的创造力的舞台????????????”

  台下众人个个想,到底是老shuji,水平真他妈的高,这番话说的,基本等于直接告诉大伙儿,这小嫩官是中央首长指派来的,让咱们有脾气就回家跟老婆用。总之别在工作中故意刁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领导讲完了,轮到程雪峰讲,在钟春秋面前,程霸天基本没啥发挥的余地,满嘴苦涩的程霸天,中规中矩的说了几句感谢上级关系艳阳县委县政府的班子建设,继许副shuji之后,又为我县送来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充实了艳阳县班子的实力,我代表县委对玉刚同志的到来表示欢迎云云。

  大家均想,县长和副shuji都换成了小嫩官,这边许三娃子刚把从前白文元创造的二十七岁任副县长的记录打破,随后不到两个月又来了个张玉刚,比许三笑还小一岁,不但打破了许三娃子的记录,而且还是正处级。小哥俩的年龄凑到一起都没有程雪峰大,怎么可能跟县委shuji尿到一个壶里去?尤其是后来的这位县长大人,年纪轻轻背景深厚,正是少年得意,英姿勃发之际,哪里是程霸天能领导得了的?

  程雪峰说罢,轮到张玉刚向在座所有人做自我介绍。

  “钟shuji,艳阳县委县政府全体同志们,大家好,我是张玉刚,受上级领导的委派,我来到咱们艳阳县,接替劳苦功高的龚占光县长,任代理县长职务????????????”

  劳苦功高的龚县长像斗败的公鸡,他心里很清楚,上头用这种方式结束了他的县长职务,名义上给他提拔为副厅级巡视员,实际上就是把他先晾起来,等着这边艳阳县里的雷一旦炸响了,他这个副厅级巡视员随时都有可能成为阶下囚。

  许三笑眯着眼,打量着所有人,根据不同人的各种神态揣摩他们的心思。看着玉刚跃跃欲试踌躇满志的样子,不禁暗想,这下子常委会上有得玩儿了。

  正自思量,忽然电话震动响了,低头看了一眼,是李燕发来的短信,就一句话和一串号码:这是张爷爷的电话,你有时间快给他回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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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术不养人,道不远人

  张玉刚到艳阳县报到第一天的接风宴上,许三笑缺席了。当晚张玉刚与贺知元勾肩搭背喝了很多酒。

  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关心旧人哭?

  官场比情场更无情,上午还与龚县长同进同退的贺知元,此刻俨然已是张玉刚多年不见的好友同窗,似有说不完的党校情谊,谈老师,讲同学,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共同语言。终于拐弯抹角的说到许三笑为何缺席的问题。张玉刚表现的年少轻狂,毫无内涵的样子,冷笑说,“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程书记今年要退了,他想接班却怕被我威胁到他吗?”

  贺知元居心叵测说:“这个许三笑整个儿一疯狗,逮住谁咬谁,当初在省委党校时跟您关系走的多近?可一旦起了厉害冲突,他就不是他了。”

  张玉刚忽然大喝一句:“许三娃子,我日你大爷!你他妈不仗义,哥们儿一场,我的接风酒你都不陪我喝一杯。”

  举座哗然,有人想新来的代县长大人原来是个草包。有人却觉得这很正常,毕竟是年轻人嘛,喝点酒发泄一下心中不满也是正常的。如果各个都跟许三笑那般年纪轻轻便学的狡诈凶猛,还要在座的这些老家伙做什么?

  ••••••

  许三笑致电给张永宝,老暴徒张口便问:“小子,会不会捉鬼?”

  许三笑说:“那就是咱的老本行,不过若是连您都应付不了的,小子恐怕也对付不了。”

  张永宝道:“会就行了,术业有专攻,只要你有办法应付这里的阴风,其他的就不需要你了。”

  许三笑诧异问道:“您这是在哪呢?怎么还会有您都受不了的阴风?”

  张永宝道:“甭说废话,马上过来吧,我把马二龙堵在大南山的一座山谷中了,你弄一越野车进来,按我说的路线走,明天早上差不多就能到了。”

  许三笑闻听马二龙三字便什么都顾不上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马二龙这条毒龙一日不死,许三娃子一日不能心安。

  刘枫驾车,依照张永宝指引向着目的地出发。

  一路飞驰,四驱Q7来到大山脚下,没有片刻犹豫一头扎了进去。许三笑说到了这里就得步行了。刘枫却让许三笑安心坐着,驾驶着性能颇佳的越野车在大山里纵横驰骋,跨沟过坎把这辆车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在一面绝壁前,刘枫停下车,许三笑从车上一跃而下,兴奋叫道:“忒刺激了,老刘,你真有绝的!”

  二人向着张永宝说的方向进发,徒手攀过绝壁,再往前天色已昏暗,山高林密沟壑纵横,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行进。幸好这哥俩一个长于深山多年,另一个曾经受过多年专业的野外生存训练,在这茫茫大山中不至于走错方向。因为刘枫超卓的驾驶技术,二人节约了一多半的时间,在月亮爬上树梢时,终于看见了张永宝点起的篝火。

  老暴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篝火上架着棍子,穿了一只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野物,正被火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四溢,引人食指大动。以他的耳力自是早听到许三笑他们到了的声音。头也不抬问道:“两个小子飞过来的?”

  许三笑走过来,闻了闻,“嗯,是麋鹿,您老这手艺可真不赖,一看就是经常在山里走动的。”说着掰下来一条腿,道:“老爷子,真叫您猜着了,我们哥俩不是飞来的也差不多了,这车让他开的,带翅膀似的。”

  张永宝抬头瞥了刘枫一眼,道:“这小子还不赖,可惜已经错过了学功夫的最佳年纪,身上的肌肉全练死了,练的都是杀人技,真决生死的时候,一般的暗劲高手未必能赢他,但也仅此而已了。”

  许三笑说:“咱还是先说说这山谷里的情况吧。”

  老暴徒道:“急什么?一晚上时间呢。”

  张永宝的话说到刘枫心里去了,他曾经亲眼见识过真正的功夫大师的能力,也曾向人家请教,得到的答案跟张永宝说的基本一致。他走过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切下一块鹿肉,嚼了几口吞进肚子,赞道:“果然是难得的美味,可惜不能多吃。”

  张永宝额首道:“美味不可多得,你要想保持良好的状态,一定要管住食欲,身为武者,饱食无忧便等于贪图安逸,便离堕落不远了,但你年少时锻炼过度,伤了一些重要经络,这个时候如果再不养一养,日后我怕你会因此做下病根儿,到了六十岁时站都站不起来,筷子也未必能拿起来。”

  刘枫动容道:“老爷子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现在就常常觉得腿股处隐隐发麻。”

  张永宝道:“这只是个开始,你小子要是还继续按照部队时学到的方法练下去,到了四十岁时你就该开始感叹人老不以筋骨为能。”

  刘枫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老头是有意指点自己两招,来的路上许三笑已经跟他介绍过,这个世界如果真有神仙,那这老头肯定够资格位列仙班了。这样的高人可遇不可求,能得其指点一二,当算得上是天大的机缘。刘枫福至心灵,立即整衣容来到张永宝面前,倒身下拜,刚要说话,却被张永宝举手打断,这老头硬是倒下身体还了刘枫一个大礼。

  “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祖宗留下的把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专利,有德者传之,教你两招也算不得什么。”

  刘枫心知机缘来了,肃然听着,额首称谢。

  张永宝摆手道:“部队的功夫全是杀人技,是精炼后的杀招,一切以杀伤敌人为目的,却忽略了功夫本身并非是用来养生强身,完善自我修行的途径,只注重其实战技巧,而忽略了其养生功效,拳脚筋骨就像一辆车,你只开而不保养,怎么可能用的长久?这样的外门杀人功夫练的越深,对自身的伤害就越大,我现在传你一套少林禅武宗的独门养生拳法,你只要每天坚持练习,三年五载后自然可以调养好你身上受损的经络。”

  说罢,果然起身,缓慢的练了一套拳。刘枫跟着一招一式的练习,许三笑则在一旁看着。

  耳朵听着,眼睛看着,听的是张永宝的心音和血脉奔流,看的是一拳一脚之间绵绵不绝的连贯之意。只听张永宝说道:“这套拳术重意不重力,讲究的是呼吸与意志相合,精神与气血相呼应,要让自己的拳法节奏与气血运行的节奏同步,这才能拳锋所至,气血随行,内合外放,养筋活血。”

  许三笑由此却想到了自身的修行,天下大道莫不归于一字。不管是外修武道还是内修左道精神幻术,到最后万流归宗,张永宝此刻的境界,日后自己若有幸也可以达到。这老头的境界极高,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远比自己更接近道的状态,此刻从他身上看到的一切,都是更接近道的东西。想到这儿,不禁也起身跟着比划起来。

  许三笑的精神修养精深,此刻用心去体悟其中奥妙,以心神意志去感悟身体里气血的变化,只发现入微细致处,仿佛天地俱静,只剩下他自己,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都结合到一处,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的运动似乎都在心中纤毫毕现。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练到后来竟不知不觉浑然忘我。

  张永宝早停下来,在一旁默默观看。刘枫一开始看着觉得挺玄妙的,到后来才发现许三笑满面通红,汗如雨下,一开始还依照张永宝所授的架势一招一式并无二致,可到后来却已毫无章法可言,动作越来越简练,最后只剩下双手抱球状,不住旋转,指节发白仿佛已用上千钧之力,上身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快,越发的随心所欲。

  “这叫一朝悟道,乃是武道家最大的机缘,无意中进入了形意神相合的状态,每一次呼吸都与天地同步,每一个动作都暗合了阴阳动律,之所以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主要是因为他的精神修养已很高,体内气血沉凝,心肺功能强劲,已经具备了很好的功夫修养的底子。”张永宝神色凝重道。

  “此刻他的身体极度放松,精神意识却高度紧张,这一松一紧正合了禅武宗刚柔相济的核心奥义,这小子多年的积累一朝爆发,非同小可,许多武道大师都是靠着这样的机缘一朝悟道终于成为一代宗师的。”

  刘枫惊喜的问:“您的意思是说许书记有机会成为••••••”

  张永宝先摇头,后摆手打断刘枫的话,道:“不可能的,武道修行贵在专精,他的秉性不适合习武,而你却是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习武年纪,他这番一朝悟道,受益最多的应该是精神修养。”

  半小时后,许三笑只觉得双手仿佛举着一轮烈日,炙烤的自己通身都干了,浑身上下酸臭难当,腰,腿,双臂,无不如针刺火烤一般痛痒不止。正感到痛苦难当困厄以极时,忽然前方好似出现一汪天池,登时顾不得多想,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入。刹那间,通身冰凉,浑身的毛孔瞬间封闭,宛如强电流贯通了全身,从上到下麻酥酥,接着便是浑身清凉舒爽无比。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耳中忽听到张永宝的声音:“臭小子,梦见什么了叫的这么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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