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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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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二三章小性子

  楚欢回到府中的时候,正值饭口,楚欢本想让杜辅公与自己一起用餐,只是杜辅公性情古怪,并没有留下,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楚欢虽然不是一个等级观念森严的人,可是府中却已经形成了规矩,楚欢用餐之时,只有素娘有资格与他同桌用饭,楚欢几次想让凌霜和那对西域姐妹在一起用饭,可是凌霜自打素娘来了之后,恪守规矩,并不敢同桌而食。

  若只是与素娘两个人用饭,总会有些尴尬,好在还有一个如莲,外人都只知道如莲是楚欢的妹妹,但是到底是何关系,也没有几个人清楚。

  按照往常,楚欢来到餐厅之时,桌上必然早就已经备好了饭菜,只是今日却有些特别,楚欢来到餐厅坐下,饭桌上并无饭菜,便是素娘也没有出现,他正准备让人去叫素娘和如莲过来用饭,却见到一名丫鬟已经端着盘子进来,丫鬟小心翼翼将两只盘子放在桌子上,楚欢一瞧,却见这两只盘子内都是放着糕点,色香俱全,一股清幽的香味从糕点上散发出来。

  楚欢大是好奇,问道:“这是哪里来的糕点?”

  丫鬟知道楚老爷待人和善,也不解释,只是笑道:“老爷,你尝一尝,瞧瞧味道如何?”

  楚欢有些奇怪,不知道今日这是要搞什么鬼,只是瞧那两只盘子里的糕点看上去十分的诱人,而且大不相同,先是拿起左边盘中的糕点尝了尝,入口竟是酥软爽口,带着一股子莲香味,那股子莲香味随着点心进入口中,唇齿生香。

  楚欢只觉得味道当真不错,又尝了尝另一种点心,入口却是焦脆得很,带着芝麻香味,这两种点心入口,楚欢顿时食欲上涌,撸起袖子来,笑道:“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又连续吃了几块,只是想到要留下给素娘和如莲品尝,也就没有继续吃下去。

  “这是谁做的?”楚欢再一次问道。

  那丫鬟尚未答话,从外面又进来一名丫鬟,这一次却是端着一只木质的盘子,木盘甚圆,上面确实放了一张饼,只不过这饼与普通的饼大为不同,色泽金黄,而饼面之上,却点缀着诸多的蔬菜粒,甚至还有牛肉.粒,上面漂浮着热气,似乎还是刚刚制作出来。

  楚欢一瞧见这饼,忍不住失声道:“匹萨……!”

  丫鬟有些奇怪,互相看了一眼,楚欢失声过后,立刻知道自己失言,只是眼前这张饼,楚欢第一眼瞧上去便是那般的熟悉,像极了前世自己所见的匹萨,只不过细细看了看,却又颇有些不同,方才吃那点心,已经觉得很是不错,此时这色泽金黄的“匹萨饼”就更是馋人,楚欢甚至想让丫鬟拿来刀叉,转头问道:“这是今晚的食物?”

  丫鬟道:“这是点心,老爷如果吃不饱,马上可以上来饭菜。”

  楚欢哈哈笑道:“比起饭菜,我倒是乐意吃这些东西。”当下也不客气,撕下了小半块,放入嘴中,这饼还真是颇有弹性,嚼劲十足,见到两名丫鬟在旁看着,随手撕下了两下片,递过去道,“你们两个也都尝尝,味道不错……!”

  便在此时,就听外面脚步声响,随即就听到布兰茜声音娇笑道:“楚,真的很好吃吗?”已经从门外跳进来。

  她如今也已经是穿着汉服,肌肤雪腻,姿容秀美,亭亭玉立,一身长裙依然是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出来,青春靓丽。

  楚欢笑道:“我便知道这是你们做的,咱们大秦可没有这种东西。”

  布兰茜来到京城时日尚短,虽然也跟着莫凌霜学习中原的礼节,了解中原的风俗习惯,不过终究还是不熟练,对于楚欢,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有畏惧感,竟是大方地坐在桌边,一只玉臂支着香腮,看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楚欢,甜甜笑道:“楚,你说是这罗兰饼好吃,还是那糕点好吃?”

  楚欢笑道:“各有所长,不分高下。”

  “不行。”布兰茜不依不饶,“你今天必须告诉我准确的答案,到底哪一个更好吃?”

  楚欢眨了眨眼睛,笑道:“布兰茜,你们是不是打赌来着?”

  “你怎么知道?”布兰茜一怔,随即知道自己失言,俏脸一红,撇嘴道:“我们才不赌钱呢。就是比比谁的东西好吃。”

  便在此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棕发美人珍妮丝已经拉着莫凌霜的手进了来,也是嫣然笑道:“布兰茜,楚刚才说的对,各有所长,不分高下。”

  凌霜进来之后,却是急忙向楚欢盈盈行礼,楚欢已经摆手道:“凌霜,这是自己家中,以后不要有这些俗礼。”

  凌霜嫣然一笑,道:“老爷,布兰茜和珍妮丝的手艺很好,她们今天可是忙了一下午。”

  楚欢笑道:“你的手艺也不错,这两盘点心,应该是你做的吧?”

  凌霜俏脸微红,道:“前次我在街上瞧见有人买点心,就寻思着自己动手试一试,不知老爷喜不喜欢……!”

  楚欢嘴中点心还没有吃完,连连点头,“好得很,我真是大有口福。”

  便在此时,却见到又一名丫鬟从外面进来,一只大瓷盘子,上面雾气腾腾,放到桌子上来,却是热乎乎的包子。

  这白乎乎的包子显然也是刚刚出笼,散发着香味,楚欢只当这便是今晚的主食,其实他对饭食素来也不挑剔,莫说这一大盘子白乎乎热腾腾的包子,便是给他一碗稀饭,他也不会有丝毫怨言,随即便瞧见素娘已经领着如莲进来。

  凌霜急忙向素娘行礼,素娘笑着摇头,示意凌霜不用多礼,楚欢却已经笑道:“素娘,小妹,你们来尝一尝,这点心可着实不错,是凌霜亲手做的……对了,还有这罗兰饼,除了咱们府上,在中原无论何处那也是吃不到的。”

  素娘在楚欢旁边坐下,看了看那热气腾腾的包子,又瞧了瞧楚欢,却见到楚欢已经三下两下将那张罗兰饼撕成几块,递给素娘一块,“来,尝一尝……!”等素娘接过,又给如莲递来一块,“小妹,味道不错,那也尝尝!”

  如莲正要接过,却突然瞧见上面的牛肉,又收回手,摇摇头,楚欢一怔,但很快瞧见上面的牛肉,明白过来,如莲是佛教徒,吃素不吃荤,这牛肉是荤腥,如莲自然不敢尝试,当下收回罗兰饼,拿了一块点心递过去。

  如莲接过点心,楚欢温和一笑,向布兰茜道:“布兰茜,你这罗兰饼做得很好,以后有空,时常做一些出来,让大伙儿都尝一尝。”

  布兰茜抖了抖娇嫩嫩的小手,道:“你以为很容易吗?我们下午忙了一下午,失败了许多次,好不容易才做出两张……!”

  楚欢哈哈一笑,素娘似乎对罗兰饼并无大爱,咬了一小口,才道:“老爷,你尝尝这包子,刚刚才蒸出来的……!”

  楚欢摇头笑道:“回来的时候,和杜先生在街边吃了一碗面,这几块点心和半张罗兰饼,已经撑死我了……!”

  素娘急道:“那你不饿吗?”

  楚欢摇摇头,将手中的饼子塞入口中,“吃完半张饼,也就差不多了。”

  素娘“哦”了一声,眼中显出失望之色,低下头,忽然放下手中的饼子,起身来便要离开,楚欢奇道:“怎么都不吃了?”

  素娘道:“我不饿。”转身便离去,楚欢大是奇怪,这都是晚饭的时候,素娘只咬了一下小口罗兰饼,莫非这就吃饱了?

  素娘离开之后,如莲急忙起身,便要追过去,楚欢忙道:“小妹,你也不吃了?”

  如莲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楚大哥,你……你吃一个包子吧!”

  楚欢一怔,陡然间明白什么,哑然失笑,随即摇摇头,起身来,拿了一个包子在手中,向如莲道:“你先吃着,我过去瞧瞧。”

  楚欢方才只以为这包子是厨子所做,今夜的晚饭以包子为主,所以并没有在意,此时如莲这一句话,楚欢立刻明白,这包子肯定是素娘自己亲手所做。

  他陡然间明白过来,这一下午,凌霜在制作点心,西域姐妹在制作罗兰饼,素娘显然也是瞧见了,楚欢知道素娘虽然淳朴,可是骨子里却是一个颇为争强好胜的人,所以定是花了很长时间,亲手蒸包子,这包子端上来,自己却一个也没尝,也怪不得素娘心里不好受。

  他出了门,已经瞧不见素娘身影,心想这速度倒是快,缓步来到素娘的院子,进了院子,到了堂内,发现那房门虚掩着,轻步过去,凑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往里面瞅过去,见到素娘和衣斜躺在床上,背对俩面,身体弓着,当下轻步走进屋内。

  素娘闺房布置好之后,楚欢这还是头一次单独进她屋内,屋内漂浮着淡淡的幽香味,四下里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床上,却是发现素娘这姿势却也颇为勾人,细腰圆臀,身体微弓着,那饱满圆润的臀儿被裙子紧紧包裹着,亦是将那裙子撑起,形状滚圆,饱满的臀儿愈是丰润,也就将那腰肢衬托的愈是纤细,楚欢此时才发现,平日里没细看,这真要细看起来,素娘的身材还真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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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四八章义字当先

  手持铜棍之人皱起眉头,却见到楚欢缓缓站起来,正惊讶间,却瞧见楚欢身体微微一晃,似乎支撑不住,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众人顿时都大笑起来,铜棍人摇晃着身体上前去,哈哈笑道:“老子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这酒里的蒙汗药,便是一头牛也能倒下,你又算个屁。”

  旁边一人凑到铜棍人身边,往角落里指了指,铜棍人扭头去,便瞧见那灰袍人。

  “哟,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位。”铜棍人笑呵呵道:“今天的生意不错。龙三,最近马匹的市价如何?”

  旁边一人已经笑道:“老大,黑市马价俏的很,一匹马,少说一百两银子不成问题,这外面几匹马我也瞧见了,都是好马,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一问一答,就似乎已经大局已定。

  便在此时,却听得那灰袍人淡淡道:“我的酒菜为何还不上来?”他声音嘶哑,十分低沉,就似乎只想着等待酒菜上来,没有到店中一幕。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都大笑起来,那龙三手里拿着一把刀,笑眯眯地走过去,扯过一条凳子,一只脚踏上去,冲着灰袍人笑眯眯道:“客官,酒菜没有,刀子有一把,你想不想要?”

  灰袍人缓缓扭过头,龙三此时凑得极近,的清楚,只见到此人右眼冷峻,一只左眼却布满了疤痕,那只眼睛,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势,已经凝结成疤,好不可怖。

  龙三心下微微一紧,灰袍人却已经了他手中的大刀一眼,淡淡道:“你懂刀?”

  “懂不懂刀不要紧,只要能用刀杀人便好。”龙三被灰袍人犀利冷峻的眼睛盯着,感觉身上十分不自在,握紧手中刀,骂道:“什么,再,老子挖下你的眼珠子。”

  灰袍人淡淡笑道:“我还剩下一颗眼珠子,你若是有能耐,尽管来取。”

  龙三见得灰袍人如此,顿时心中有些恼,他们是土匪,常人到土匪,就该表现的惊恐万分,这灰袍人气定神闲,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这让龙三很受伤,瞧见桌上的粗麻包裹,探出手去,就要将那包裹抢过来,手尚未碰到包裹,就感到眼前一花,吃惊之间,随即便感觉自己握刀的手一麻,龙三尚没有回过神来,已经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声,旋即就感到脖子上一凉,等回过神来,却发现一把寒刀已经架在脖子上。

  龙三魂飞魄散,此时他才发现,那粗布包裹依然在桌子上,但是自己手中的刀已经不见,那把刀却是被灰袍人夺过去,此时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对方如何夺刀,非但龙三没有见,他那一群同伴也都是没能清楚,众人只到灰袍人身影忽闪,等到回过神,龙三的刀却已经在灰袍人的手中,灰袍人下手速度之快,当真是骇人听闻,众匪目瞪口呆,但是很快便缓过神来,惊呼声中,铜棍人早已经握紧铜棍,一挥手,众匪呼拉拉地丢下楚欢,瞬间便将灰袍人围了起来。

  楚欢坐在椅子上,望着灰袍人,众匪不出灰袍人夺刀的手法,楚欢自然是的一清二楚,从灰袍人出手,到夺刀,到反制,动作流畅无比,一气呵成,毫无多余的动作,楚欢自问换成自己,也未必能够做到那般的潇洒,心下大是惊讶,想不到这神秘的灰袍人,竟有此等手段。

  “刀是杀人的利器。”灰袍人缓缓道:“拔刀便要杀人,若不杀人,就只能被杀,否则就不要轻易拿刀,这个道理,你们现在可懂了?”

  众匪面露惊恐之色,铜棍人却还是厉声道:“快放了他,否则……!”

  “否则如何?”灰袍人不等铜棍人说完,冷笑道:“否则便要杀了我?我放不放开他,你们不都是要杀我?既然如此,我又为何不带一个人一起上路?”眼眸子寒光乍现,“更何况你们能否杀的了我,还是个未知之数!”

  龙三带着哭腔道:“救我……!”

  铜棍人微一犹豫,终于道:“你放了他,我们饶你离开!”

  灰袍人摇头道:“我既然拿了刀,就要见血,你们要他的性命,倒也不难。”顿了顿,缓缓道:“听说混迹江湖的人,都是讲究‘义’字为先,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说法?”

  铜棍人立刻道:“不错,咱们兄弟义气为先,你若是伤了他,我们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好。”灰袍人嘶哑的声音低沉无比,“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你们究竟是否是义气为先。”他独眼扫过众匪,缓缓道:“今日既然拿刀在手,若是没有取下一条性命,这把刀也就不能收鞘。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若是想他活,便站出一个人来,替他而死。”

  众匪都是一愣。

  灰袍人淡淡笑道:“怎么,不是说义气为先吗?你们莫非要着自己的兄弟眼睁睁地死在你们的面前?”

  铜棍人左右瞧了瞧,却发现身边几名匪众都是往后退了退,铜棍人表情尴尬,龙三已经是欲哭无泪,“救我……!”

  灰袍人盯着铜棍人,问道:“你可愿意代他而死?他是你的兄弟,为你卖命,如今危在旦夕,你是否愿意挺身而出?”

  铜棍人竟是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灰袍人立时发出古怪的笑声:“义气为先……哈哈哈,这天下又何曾有义气为先之人?”他手一紧,便在此时,却听得外面一个声音道:“你的刀要见血,就用我的血。”话声之中,从外面已经进来数人,当先一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手中拿着一根铁叉,身后跟着三四人,都是手拿弓箭。

  “大哥……!”龙三见到来人,眼中立刻闪出光芒。

  楚欢往门前望过去,见到那虎背熊腰的大汉,从侧面过去,竟是感觉一阵眼熟。

  灰袍人转视那人,却见到那人已经大步走过来,将手中铁叉丢给铜棍人,毫无畏惧之色,大踏步走到桌子对面,在灰袍人对面坐下,一双虎目等着灰袍人,“你要见血才肯放过我的兄弟?”

  “原来你才是他们的大哥。”灰袍人缓缓道:“我的话你已经听见,莫非你愿意代他而死?”

  大汉道:“我有心愿未了,暂时还不能死,但是可以给你一件东西,一条手臂,或者一条腿,换我兄弟性命,你如何?”

  灰袍人摇头道:“我要的是命,不是手脚。”

  大汉皱眉道:“阁下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来你也救不了他。”灰袍人淡淡笑道。

  “我答应你,这条性命给你,但是你给我时间。”大汉缓缓道:“我心愿未了,只要我达成心愿,这条性命便交给你,你如何?”

  “天下人都有心愿。”灰袍人道:“几乎每一个人死的时候,都有未了的心愿,我为何要给你机会?”

  大汉眉头紧锁,旁边铜棍人已经道:“大哥,这家伙是专门来找事的,他要是杀了龙三,咱们一起要了他的命。”

  大汉冷声道:“住口。”那铜棍人一怔,不敢再说下去。

  灰袍人盯着大汉,问道:“你考虑好了?”

  大汉想了一想,终于道:“好,你放了他,我这条命,你的!”

  灰袍人眼中微显一丝讶色,似乎没有想到这大汉竟然真的敢挺身而出,楚欢在那边却是盯着大汉的侧脸,越越熟悉。

  “大哥,不……不要。”冰冷的刀锋贴在龙三的脖子上,灰袍人只要轻轻一拉,便能够割破他的咽喉,“他要杀我,你们……你们为我报仇就是,我的家人,就拜托……拜托大哥和弟兄们照料了……!”

  大汉摇头道:“当初是我拉你入伙,我说过,凡事都有我顶着,不会让你们比我死的早。”他横出一只手,“拿刀来!”

  众匪都是一怔,大汉再次大声道:“拿刀来!”

  铜棍人忍不住道:“大哥,你……!”

  “刀!”大汉厉声道。

  众匪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人勉强站出来,走到大汉身边,握刀的手发抖,将手中的大刀递了过去,大汉痛快地接过刀,横在自己的咽喉处,向灰袍人道:“还望阁下信守诺言,我死之后,不要伤他们一人……!”转视铜棍人,“我走之后,给每个兄弟发些安家费,今日便散了。”

  “大哥……!”众人都是变色,一人已经厉声道:“大哥,你若死了,我们立时将此人砍成肉酱。”

  “谁若敢乱来,我死也不会放过他。”大汉厉声道:“只要他信守承诺,你们放他离开,不得为难。”再不多言,向灰袍人,淡淡一笑,手上一紧,便要拉刀抹脖子。

  就在大汉动手之际,却听得“砰”的一声响,灰袍人一只脚踢在桌脚,这张桌子陡然撞出,正撞在那大汉身上,这一撞力道十足,大汉被那桌子撞翻在地,手中的刀顿时脱手,众人大吃一惊,那几名拿着弓箭的匪种已经弯弓搭箭,对准了黑袍人。

[ 本帖最后由 410015896 于 2013-6-15 14: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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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五九章瞎猫碰死耗子

  四周一片寂静,楚欢终于坐了下去,含笑向赫溪谷道:“老人家,来一时半会儿,咱们只怕是出不去了。”

  赫溪谷叹道:“是我们连累了你。”神情间带着忧虑之色。

  楚欢察言观色,问道:“老人家似乎有心事。“

  赫溪谷苦笑道:“达客,我入大狱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只是大祁蒙的族人都还在等着我们,如果迟迟不归,只怕要闹出事情来。”

  楚欢道:“老人家,我你一直都是极力忍让,似乎担心得罪官府,莫非你对官府十分畏惧?”

  赫溪谷摇头道:“达客,我已经一把年纪,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也不会惧怕什么官府。只是如今我们有求于官府,不得不委曲求全。之前我极力避免与官府发生冲突,就是担心一旦发生冲突,他们便会以此为借口,将我们的账务赖的一干二净,只是老汉想不到,我虽然极力忍让,可是他们却不讲道理……!”

  “老人家和官府有账务?”

  赫溪谷点点头,“达客是外地人,有所不知,我们鬼方人一百多年来,都是居住连绵的大祁蒙上,中原虽然地大物博,但只有大祁蒙才是我们的容身之地。大祁蒙虽然山多林茂,但是除了山货,缺乏的东西也很多。祖上住进大祁蒙之后,曾经倒也不为粮食犯愁,山中多有禽兽果实,男人们打猎,女人们采集果实,倒也是相安无事。”

  “莫非如今情况有变?”

  “是。”赫溪谷点头叹道:“一百多年来,鬼方人都是依靠大祁蒙的物产生存,山上的野兽,如今已经极为稀少,根本不足以支撑族人的食物。而且大祁蒙山的果树如今也是越来越少,早在几十年前,我们鬼方人就开始转换生存的方式。”

  楚欢坐在赫溪谷对面,仔细聆听。

  “达客或许也知道,很久之前,我们鬼方人和中原人有过冲突,双方的关系并不和睦,大祁蒙山是我们的祖先耗尽所有的财富换取而来,官府早就下过命令,中原人不得轻易进入大祁蒙影响我们的生活,而我们同样也不能在中原人的地盘闹事。”

  楚欢微微颔首,道:“此时我倒是有所耳闻。”

  “所以入住大祁蒙之后,我们的祖先曾经有很多年不曾出山,不与中原人往来。”赫溪谷无奈道:“而且中原人对我们鬼方人偏见很深,我们一旦出山,就充满了危险。后来山上的食物无法满足我们的需要,我们需要的食物,只能从中原人的手中得到。官府禁止我们鬼方人做生意,不允许我们在城中开设商铺,我们自然没有银子购买粮食,最后只有一个法子,便是以物易物。”

  “以山货换取粮食?”

  “更准确地说,是以山丝和药材换取粮食。”赫溪谷道:“虽然我们与中原人相处的并不和睦,但是毕竟关乎到大祁蒙十六洞上万人的生计,八年前的冬天,大祁蒙闹了雪灾,粮食短缺,大祁蒙十六洞加起来,饿死了好几百人,我们知道如果继续下去,鬼方人很有可能便会活活饿死,所以最后商议,与中原人接触。那时候安邑道的生意都是控制在安邑黄氏族人的手中,而且当时户部司的主事,便是黄氏族人,叫做黄知贵!”

  楚欢点点头,这一点他倒是明白,黄氏一族既然在朝堂上权势倾天,又是安邑道的地头蛇,安邑道一些重要衙门内,自然会有黄氏族人为官,当初安国公黄矩控制户部,从上到下的户部官员几乎都与安国公有牵扯,作为黄氏一族的老巢,安邑户部司自然是交由黄氏族人控制。

  “我们找到了黄知贵,赠送了厚礼,与他商谈以山货换取粮食的事宜。”赫溪谷缓缓道:“一开始黄知贵并没有答应,后来我们送来了一批山丝,山丝是大祁蒙山的特产,大祁蒙山生有祁蒙山蚕,我们的祖先从中原人那里学到了制丝的手艺,在大祁蒙山发现山蚕之后,便开始养殖山蚕,制作山丝。”顿了顿,微一沉吟,才终于道:“山丝送过来之后,没过多久,黄知贵便给了我们答复,同意我们可以利用山丝交换粮食,但是双方约定,所有的山丝,只能交给户部司,核算之后,再由户部司像我们提供粮食……!”

  楚欢道:“黄知贵能够答应,自然是山丝存在着巨大的利益。”

  赫溪谷道:“其实我们后来也明白,山丝的价格昂贵得很,我们获得的利益,只是其中的一成而已,不过只要能换到粮食,我们也并不计较。一开始我们主要以山丝供应粮食,一年供应两次,每次供给山丝之后,一个月之内,他们就会将粮食交给我们,鬼方人的食物来源,便主要依靠这每年两季的交易。山丝制作比较困难,而且每年产出的数量也并不多,虽然有了这项交易,我们不至于饿死,但是却也不能完全吃饱,后来我们有专门种植药材,这样一来,十六洞的族人便可以吃饱肚子。”

  “靠自己的辛劳养活自己,是值得尊敬的事情。”楚欢颔首道:“这一次你们前来太原府,就是为了讨要粮食?”

  赫溪谷点头道:“正是,每年夏冬两季,我们都会运回粮食。三个月前,我们将下半年的山丝和药材都已经交付给户部司衙门,而且黄知贵已经验收,不到两个月前,我们派了人来,准备将他们应该交付给我们的粮食运回去,可是派来的人回去之后,却是两手空空。我们后来派人来了几次,黄知贵都是避而不见,直到有一天,我们得到消息,太原府这边发生大事,黄氏族人谋反,黄知贵也已经逃离太原城,老汉知道事情不好,可是没有粮食,这个冬天族人又怎能熬下去?”

  “那位新上任的师主事不交付粮食?”

  “是。”赫溪谷苦笑道:“我们来了大半个月,几乎天天都上户部司衙门找寻那位师主事,可是得到的回话,总是公务繁忙,不见我们。眼瞅着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如果再不及时将粮食运回去,十六洞必然有缺粮的危险。今日的情况,达客你也见了,我们从昨天晚上就在户部司衙门门前等候,一直等到那位师主事出来,可是他……!”叹了口气,“他说那些货物都是黄知贵验收,黄知贵既然谋反,户部司便与他毫无关系,我们要粮食,便要去找黄知贵索要。”他眼中隐隐带着愤怒,“达客,当初我们不是与黄氏族人做买卖,私下做买卖,是被官府禁止,所以我们才找上户部司衙门,希望他们开一面,其后的契约,也都是与户部司衙门直接签署,并非与黄知贵个人签署……你说我们如今要粮食,不找户部司,又能找谁?”

  楚欢心知鬼方人如今算是面临绝境,官府对鬼方人的管制却是算得上有力,鬼方人的生存命脉,竟也是控制在官府的手中。

  诚如赫溪谷所言,每年两季的交易,是鬼方人赖以生存的根本,一旦交易出现差错,鬼方人的生存问题便显得严峻起来。

  也怪不得赫溪谷一直委曲求全,他身后关乎着鬼方族人的生存,一旦与官府交恶,掐断他们的粮食供应,鬼方人便将陷入绝境。

  对于鬼方人先祖的恶行,楚欢心中也是颇为厌恶,但是百年过去,鬼方人如今安分守己,自力生存,却也是让人感叹之时带着同情。

  楚欢沉吟片刻,终于问道:“老人家,听说你们的祖先是从西域而来?”

  赫溪谷点头道:“正是。我们的祖先是从西域而来的一支商队,那时候西域诸国与中原有贸易往来,我们的故乡虽然远离中原,但是却有一些勇士带着商队万里迢迢来到中原,据说当时他们过来的时候,只有三百多人,却带来了大批的货物,也正是那些货物,让他们在中原很快扎下了根基。来到中原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回去过故乡……!”

  “那你们如今可派人回去过故乡?”楚欢问道:“可还记得自己的故乡在哪里?”

  赫溪谷摇了摇头,“在中原居住之后,我们适应了中原人的生活习惯,虽然还保留着先人的一些习俗,不过已经所剩不多。至若故乡,据说我们的祖先曾经走了很久很久才来到中原,我们已经不知道故乡在何处,或许一直往西走,走到尽头……!”他唏嘘叹息,颇有几分惆怅。

  楚欢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老人家可还记得你们祖先的语言?你们的祖先既然是从西域而来,应该拥有自己的语言。”

  赫溪谷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来到中原之后,先人们慢慢都以中原的语言交流……我幼时也学了一点点,不过记得并不多。”

  楚欢压低声音,轻声说了一句极其古怪的语言,然后才问道:“老人家,我刚才这句话,你可听得明白?”

  赫溪谷眼中显出诧异之色,失声道:“达客,你……你怎么会懂得……会懂得我们的语言?”

  楚欢心下一震,他听说鬼方人来自西域,心中便有一个想法,一直以来,楚欢牢记着从鬼大师口中传授下来的【镇魔真言】,但是那稀奇古怪的语言,楚欢一直都是懵然不解,心中便想着既然这鬼方人是从西域而来,却不知道懂不懂得【镇魔真言】之中的意思。

  楚欢也知道,西域绝非一两个国度,西域国度无数,语言自然也是五花八门,虽说鬼方人来自西域,却也未必能解得开【镇魔真言】的秘密,他也只是随便试一试,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理,谁知道赫溪谷却口出此言,那意思竟似乎是懂得自己方才那句话,这让楚欢心中一阵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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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六七章三姨太

  楚欢端起豆浆,饮了一口,这豆浆味道很香,在这个冬日的早上,饮上一口,却也是热腾腾的十分舒服。

  “路上的收益且不说。”袁崇尚缓缓道:“黄家真正用心经营的,便是方圆数百里的玉锁湖。玉锁湖水产丰富,玉锁湖上的大小船只,尽属黄家所有。在两座岛屿上,黄家还建造了十分豪阔的别院,黄天易每年夏天,都会带着家眷到岛上去避暑,当初受邀,我也曾登岛看了看,那岛屿着实不小,草木丛生,道路崎岖,除了黄天易居住的宅子,另外还建了大大小小不少房舍,黄家在湖里打渔的渔夫,不少都是常年居住在岛上。”

  楚欢皱眉道:“总督大人的意思是说,黄家手底下有一帮常年生活在水上的人?”

  袁崇尚似乎明白楚欢的意思,笑道:“楚大人不用担心,只是一些渔夫而已,乌合之众,虽然有四五百人之众,但是只要我们发起进攻,他们必然是不堪一击。”

  楚欢却是不以为然,问道:“总督大人是否已经对黄天易发起进攻?”

  袁崇尚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是能打,本官早就上去杀他个痛快,只是……哎,楚大人,实话对你说吧,十天半个月之内,只怕无法对黄家动手了。”

  楚欢明白什么,问道:“大人说的是……船?”

  袁崇尚点头道:“正是。”苦笑道:“楚大人,和你说句实话,虽然本官对黄家素来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还真没有料到他们会造反。我一直以为,黄家在安邑的所作所为,无非是贪婪成性,黄家豢养门客,各庄园更是雇佣那些地痞流氓作为庄丁,更是在玉锁湖建造船只,我也只以为他们不过是耀武扬威而已,谁知道……!”摇了摇头,脸上微显遗憾之色。

  楚欢先前听袁崇尚说攻打玉锁湖并不困难,还真以为事情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复杂,但是袁崇尚这番话说完,楚欢隐隐便感觉到事情甚至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

  “大人如今在玉锁湖布置了多少兵力?”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

  袁崇尚道:“五千禁卫军,留守城中一千,四千禁卫军调往了玉锁湖,此外安邑六州,各州都有两千州军,本官下令每州抽调一千兵力,各州官兵如今都已经抵达,围困玉锁湖的兵力,加起来在一万人左右,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楚欢很清楚,一道总督直辖的兵将,乃是编制在五千以内的禁卫军,而地方各州,则都有编制不超过两千人的州军。

  皇帝陛下以武立国,对于军队的控制,打从立国开始就十分严格,一直对地方大吏的兵权严加控制,帝国的主力是各道的卫所军,卫所军驻扎于各府各州的卫所营,在立国之初,一州设三卫,一卫下辖五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的编制在一千一百人,在满编满员的情况下,一卫五千五百人,一州通常都驻扎有一万六千人左右的卫所兵力。

  而且立国之初,设立军户,军户的赋税可以免去,只需要尽心从事训练作战。

  但是皇帝迷信修道之后,国库日益空虚,帝国庞大的军费难以维持,所以各道也曾缩减编制,虽然各州依然保持三卫,但是每卫之下的五大千户所已经缩减为三大千户所,大州千户所的兵力保持不变,而面积小一些的州,千户所的编制缩减到七百人。

  一直以来,剿匪的事宜,都是归由总督禁卫军以及地方州军负责,除非兵力捉襟见肘,才会由朝廷兵部下达调兵令。

  一道总督直辖五千禁卫军,在事态紧急的时候,也有权调动地方州军协助平乱。

  黄家谋反,黄天易啸聚玉锁湖,袁崇尚为了取得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调动州军协助平乱,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袁崇尚此时已经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的玉锁湖地形四周点了好几个点,“楚大人请看,这是我军的布防,玉锁湖周遭的险要地带,我们都已经部署了兵力,黄家如今是彻底被围死在玉锁湖之中,我们不缺人马,现在所缺的,便是战船。”

  “战船?”

  “不错。”袁崇尚握拳道:“黄天易在玉锁湖,加上那些打渔的渔船,大小船只有近百艘,这其中有五艘规模极大的大船,当初建造那几艘船的时候,黄家只说是要用那几艘船游湖,本官也只以为他们是耀武扬威,家大业大,造几艘船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如今看来,那几艘大船却成了最大的威胁,据可靠消息,黄天易已经让人将那几艘船改装成了战船……!”

  楚欢摸着下巴,问道:“那咱们这边可有战船?”

  袁崇尚尴尬道:“这安邑道多水泊,船只并不缺乏,可大都只是捕鱼的渔舟,一艘船也只能容纳七八个人,容纳十来个人的已经算是大船。黄天易那几艘船,我当初是亲眼瞧见,一艘船容纳两三百人不在话下,若是以渔船对付他的大船,根本不用过招,他的战船只需要轻轻一碰,渔船便粉身碎骨。”

  楚欢倒也明白,帝国的水军发展速来就不是很好,虽说安邑道境内湖泊众多,但毕竟属于内陆,自然不可能大力发展水军。

  见楚欢皱眉,袁崇尚立刻道:“不过我已经派人调遣船只,更是召集了工匠,如今正在造船,进展倒是颇为顺利,等到船只足够,大可以从四面向黄天易围攻过去。”

  “这个时候,造船来得及?”楚欢皱眉道。

  袁崇尚道:“安邑但凡会造船的工匠,我都派人招募过来,进展并不慢,楚大人回头可以去看一看的。”

  楚欢微微颔首,这才压低声音道:“圣上最为关心的,还是神衣卫的事情。”

  袁崇尚神情立时肃然起来低声道:“圣上定然是龙颜大怒了。”

  “总督大人也知道,神衣卫是圣上的心肝宝贝。”楚欢叹道:“这一次两大神衣卫百户不明所以地死在安邑,还搭上了十名神衣校尉,这是神衣卫自设立衙门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圣上震怒,那也是意料中事。”

  袁崇尚脸上显出担心之色,轻声道:“楚大人,圣上对……圣上对我可有什么想法?”他知道这种话本不该问,但是心中却是在有些惶恐,忍不住问了出来。

  神衣卫是在他的地头上被人所害,他身为一道总督,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清楚,心中又怎能不惶恐?他自然明白神衣卫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更明白这次神衣卫被害对于皇帝颜面的影响,皇帝年迈之后,心性比之年轻时候更为嗜杀,不少开过的功臣触怒皇帝之后,皇帝可是毫不留情,袁崇尚也一直提心吊胆。

  楚欢微笑道:“总督大人不用多想,圣上对总督大人还是十分信任的。而且圣上当着众臣的面,说总督大人是忠臣,更提及当年总督大人奋不顾身护卫。”

  袁崇尚松了口气,眼中显出激动之色,叹道:“圣上对臣的知遇之恩,臣虽万死不能报也。”

  正在此时,听得门外响起敲门声,袁崇尚双眉一锁,沉声道:“是谁?”

  门外响起甜甜的声音:“老爷,是妾身!”

  袁崇尚这才舒展眉头,起身过去,打开了门,便见到门外站着三姨太,三姨太正端着托盘,里面是两杯杏仁茶,见到袁崇尚,三姨太风情万种的脸上已经带着妩媚的笑容:“老爷,早上你还没有饮茶,妾身给你沏好了。”

  袁崇尚微皱眉头,但是面对三姨太甜甜的笑脸,并无发怒,闪身让三姨太进去,向楚欢介绍道:“楚大人,这是本官内室三夫人,雪珂,这是京里来的楚大人!”

  楚欢此时已经起身,向三姨太拱手道:“见过三夫人!”

  楚欢一眼扫过,只见到这三姨太一袭淡紫色的绸衫,外面套了粉色的锦缎短袖袄,浓黑如墨的秀发只用一支白玉簪子挽住固定起来,青丝流荡,更衬出她的脸色晶莹,肤光如雪,白嫩的如同新鲜的荔枝,她的步伐十分轻盈,宛若青柳随风飘荡,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端着托盘盈盈一礼,声音甜美:“妾身见过楚大人!”

  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一颦一笑之间,自有一股妩媚风情,虽然也是个美丽的人儿,但是见过琉璃夫人那般的国色天香,这般的女子在楚欢眼中却是稀松平常。

  三姨太走到桌边,纤纤玉手将两杯杏仁茶放在桌上,袁崇尚已经过来笑道:“楚大人,不是我自卖自夸,我这位三夫人的沏茶手段,那可是一绝。”指着杏仁茶,“楚大人不妨尝一尝,只怕自此便要迷上这杏仁茶了……!”

  三姨太嫣然一笑,嗔道:“老爷尽取笑了,莫让楚大人笑话。”

  楚欢却已经端起茶杯,品了一小口,闭着眼睛啧了啧嘴巴,随即笑道:“总督大人,只此一口茶,我这趟太原之行,便不虚此行了。”

  袁崇尚顿时得意大笑起来,随即向三姨太道:“雪珂,你先下去,我还有事要与楚大人商量。”

  三姨太又是向楚欢盈盈一礼,腰肢款摆,便要离开,忽然间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道:“老爷,方才陆家的大少爷过来了一趟……!”

  袁崇尚皱眉道:“他跑来做什么?”但是瞬间便恍然大悟,笑道:“本官差点忘记了,今天还有一桩大事……!”向楚欢道:“楚大人,你来得可真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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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六八章 陆园

  楚欢有些不明白,袁崇尚已经笑道:“这安邑的商人,也还是明些事理的。围困玉锁湖上万人马,再加上正在建造船只的工匠,人数众多,吃喝拉撒都是问题,前阵子太原府商会的会长陆冷月找上了本官,他已经召集了太原府的大小商户,想要联起手来,为官府出一份力。”

  楚欢听到“陆冷月”三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此人的儿子陆世勋,心道冤家路窄,来自己命中注定要与陆家纠葛不清,神情淡定,微笑道:“陆冷月是太原府商会会长?”

  袁崇尚点头道:“这也才刚刚当上没几天。以前的商会会长,除了黄家的人,别人也是休想染指。这陆家是太原土著,这一家族在这里已经住了上百年,数代人一直都是做粮食生意,打下了不小的家业。不过黄家后来居上,因为当年从龙有功,夺了陆家太原第一商的名号,立国至今,这太原府商会会长的名衔,始终都是黄家的人担着,陆家从无染指。”他端起桌上的杏仁茶,美滋滋地品了一口,“黄家谋反之后,这陆家便成了整个安邑道最有实力和威望的商家,我便将商会会长的头衔交给了他们家。”

  楚欢笑道:“太原第一粮商的名号,我也是听过的。”

  “这陆家以前一直是为黄家做粮食生意。”袁崇尚摸着下颚粗须,“黄家以前是官宦人家,自然不能正大光明地做生意。他名下的那些铺子,名义上是房产租赁他人做生意,实际上就是他们自己雇人做生意而已,这事儿谁都知道,不过是在外面披了层衣裳而已。黄家最大的生意,除了水产,便是粮食生意,楚大人你想,黄家良田万顷,又不需要缴纳赋税,从百姓手中收纳的租子又极重,每年收成的粮食,堆积如山,他们总不能任他烂在仓里,总要让人将这些粮食卖出去。那些小打小闹的粮商,自然担不下这等大生意,而陆家多年前就素有太原第一粮商之称,不但是安邑道第一粮商,整个帝国的北部,陆家也是首屈一指,其生意的线路极为广阔,每年往西北卖出的粮食,那就不是小数目。”

  楚欢道:“这般说来,陆家倒是黄家的大功臣,将黄家的粮食,都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倒也是这么说。”袁崇尚笑道:“不过虽然一直为黄家办事,但是陆家打心里可从来没有服过黄家,如果不是安国公……唔,如果不是黄矩位高权重,陆家实在不是对手,他们也不会屈居人下。这一次黄家倒台,整个太原府,最高兴的恐怕就是陆家了。”

  “黄家倒了,陆家恢复了安邑道第一豪商的荣耀,自然是高兴。”楚欢笑道:“再有总督大人的照顾,陆家自然可取黄家而代之。”

  袁崇尚忙道:“楚大人,可莫这样说。我照顾陆家,可不是与他们有什么私交。”

  楚欢笑道:“大人也误会了,我是明白的,士农工商,一方大吏要治理一方,这四行都是要谨慎处理。陆家在安邑道商界威望极高,大人要稳住安邑道的商界,令百商和睦,自然是需要陆家的帮助,总督大人这是谋国事而已。”

  袁崇尚顿时笑了起来,只觉得这位钦差大人说话也有几分意思,点头笑道:“楚大人果然是一针见血。黄家倒了,安邑的商界可不能倒。”叹了口气,道:“楚大人有所不知,黄天易谋反之后,安邑商界可是惶恐不安,安邑的大小商贾,十之六七都与黄家或多或少有牵连,都怕受到牵连。”

  “人之常情!”楚欢微微颔首。

  “商界如果真的乱起来,这安邑可就要乱了。”袁崇尚叹道:“任命陆家为商会会长,那也是权宜之计,不过眼前的形势,却也是势在必行。陆家是黄家手下的第一大商家,本官对陆家开一面,而且将商会会长交给陆家,自然可以稳住诸商,目下最大的事情,是先处理好黄家的谋反,至若其他的事情,等到此事过后,本官再腾出手来慢慢的处理。”

  楚欢笑道:“圣上对臣子们说,袁总督勇武非凡,忠心耿耿,乃是一等一的忠勇之将。总督大人,在此之前,我也一直以为大人是勇将,但是今日一见,才知道大人处理政事也是了得,当真是文武双全啊。”

  袁崇尚闻言,便觉得心中十分的舒畅,哈哈笑道:“楚大人过奖了。”

  “大人方才说今日还有一桩大事情,却不知是何事?”

  “哦!”袁崇尚忙道:“这事儿在几天前就开始张罗,日子就定在今日。我刚才也说了,上万官兵围困在玉锁湖,吃喝拉撒都是负担,这陆家前几日找到本官,想要为官府尽一份力,准备将太原府一些有名望的大商家召集在一起,举行一次晚宴,这次晚宴,就是定在今晚。”

  “哦?”楚欢道:“陆家想要为官府做些事情?”

  “正是。”袁崇尚道:“今夜在他的陆家的陆园之内,会有许多商贾参加夜宴,我和厉指挥使都会出席,到时候,陆冷月会在席间率先向官府捐献粮草,只要陆冷月先出手,其他商人也会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他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楚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所有不知,安邑这帮商人,口袋里可都是有银子,虽说为了稳住商界,本官不会对他们轻举妄动,也不会将他们打成黄家的乱党,但是想要太太平平,总要拿出些东西来。”

  楚欢饮了一小口杏仁茶,笑道:“安邑动乱,总督大人尽心平乱,那也是为了众商贾可以太平做生意,他们捐献一些钱粮出来,却也是无可厚非。”

  袁崇尚哈哈大笑,感觉楚欢实在有些对脾气,竟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楚欢肩头:“楚大人,本来今夜宴会,陆家是想让本官过去助阵,但是楚大人既然来了,由你出场,你代表的是圣上,那些商贾瞧见,捐献的只怕更是卖力了。”

  楚欢含笑道:“总督大人,其实我也想见见这位太原第一粮商的家主,他的那位大公子,我也有些日子不曾见到了。”

  ……

  ……

  太原第一粮商,并非浪得虚名。

  陆家最近这十几年来,一直是黄家手中的傀儡,从粮食上为黄家牟取了惊人的财富,而仅太原府城,便有陆家八家米铺。

  本来这些米铺的实际所有权,都属于黄家掌控,但是黄天易逃离之后,这八家米铺,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陆家的家产。

  太原第一粮商,自然也有其第一粮商的风范,座落在太原城东城的陆园,也一直是太原城中数得上号的豪阔宅院。

  百年陆家,底蕴深厚,并非浪得虚名。

  华灯初上,陆家大公子陆世勋正衣冠楚楚,站在府门前迎客,今日对于陆家来说,算是一个日子,太原府大小商贾都是接到陆家的请柬,要在今夜前来参加夜宴。

  陆家在黄家崛起之前,乃是太原府的第一商家,后来被黄家长期压制近二十年,如今重新得到太原商会会长的名衔,可算是扬眉吐气。

  对于这个名头,只有陆家真正明白它的意义,它不但代表着日后可以统领太原府商会,更为重要的是,他向安邑道大大小小的商贾表明,曾经被压制的陆家,今日终于重新站立起来,成为太原商界的霸主。

  事到如今,太原商界自然清了这个情势,陆家不出意料地成为新的商会龙头,陆家送过来的请柬,自然没有人会拒绝。

  更何况请柬送到时,都会另外通知一句,总督袁崇尚和指挥使厉王孙都会参加这次夜宴,如此一来,更不会有人拒绝赴约。

  陆世勋的脸色起来很好,他长相虽然算不上俊美,却也是仪表堂堂,一身上等的锦缎,腰系紫带,套着一件蓝色的锦绣短袄,从黄昏时分,太原府商界人物便是络绎不绝来到这里,陆家门前门庭若市,车马如云。

  忽听得街道上传来铿锵之声,陆世勋扭头望去,便见到一队总督府的铁甲护卫正裂成两队,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

  陆世勋双眉一展,急忙吩咐手下,“快去叫爹爹,总督大人来了!”

  下人飞奔去报陆冰月,陆世勋却是整了整衣裳,满脸堆笑,快步下了门前的石阶,迎上前去,马车停在门前,陆世勋已经站在马车旁边,弓着身子,正想上前亲自为总督大人掀开马车帘子,没等他动手,车帘子却已经自己被掀开,袁大总督已经出了车厢,一身居家锦袍,陆世勋脸上笑意更浓,拱手道:“草民参见总督大人,总督大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袁大总督挥挥手,“别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什么寒舍不寒舍的,你们陆园若是寒舍,咱们太原府还有房子吗?”回过头,冲着马车里面笑道:“楚大人,这里便是陆园了。”

  陆世勋一怔,想不到马车之内还有人。

  袁崇尚乃是一道总督,封疆大吏,如今黄家已倒,袁崇尚便是太原府当之无愧的土地爷,能与这位土地爷同车而来的,又是怎样一个人物?

  陆世勋心下奇怪,却不敢怠慢,依然弓着身子,很快,他便瞧见从车厢内慢条斯理出来一人,那人一身锦衣,气质若水,陆世勋先是了一眼,眼中微显惊讶之色,打量两眼,便即悚然变色,失声道:“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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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七五章 梁上君子

  太原府这一曰当真是满城戒严,普通百姓当然不知道厉王孙遇刺,见到城门增派守卫,进出都是严加搜查,特别是出城之人,城卫更是仔细盘查,到黄昏时分,满城各处都已经张贴悬赏榜文,悬赏的凶犯没有说明身份,只是画出了其人的画像,而且赏金不轻,但有抓到此人者,赏金百两。.

  城里的人们私下里议论,那些江洋大盗穷凶极恶之徒,赏金也就在黄金百两左右,只是画像上那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完全没有江洋大盗那般的凶神恶煞,不少人私下里猜测这是否还是黄氏一族的重要叛党,只是有很少的人却认识,那满城通缉的,似乎是厉府的一位厨子。

  楚欢并不觉得真的能找到刘老六的下落,白曰里只是在袁崇尚的陪同下,去往了户部司一趟,在户部司衙门耽搁了大半曰。

  他来太原的目的,虽然主要是未了调查神衣卫被害的真想,但是查抄清算黄家的家产以及督促剿灭黄天易也是很重要的两件事情,户部司的主事姓师,楚欢此前见过他在户部司衙门前与鬼主赫溪谷发生过争执,这姓氏颇有些古怪,不过言谈下来,楚欢倒觉得此人对户部事务很为精通,询问之下,才知道此人想来就在户部司办差,是袁崇尚当初安插进入户部司的人,当初户部司黄天易只手遮天,袁崇尚着力提拔师主事,倒也对黄天易起到了掣肘的作用,黄天易逃离后,这位师主事也就顺理成章地担起了户部司的事务,他对楚欢倒是十分的恭敬,有问必答,对于黄家的家财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在户部司与师主事谈了一天,黄家的家财众多,涉及到土地、房产、店铺等等各方面,所以想要在十天半个月完全理清,那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当夜回到行辕,孙子空早在行辕等候,禀报马正二人并未返回,楚欢让他先去歇息,等孙子空离开之后,这才关上房门,取过厉王孙送来的那只青花瓷瓶。

  厉王孙莫名其妙地送这只瓷瓶子,口上说是为了给自己赏玩,但是楚欢当然知道厉王孙绝不可能只是这样的意思。

  厉王孙有话不能说,楚欢隐隐感觉厉王孙很有可能已经被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别人的眼中。

  厉王孙在酒桌上以鱼眼传讯,看来果真是为了能够与自己单独相处,只是楚欢还未能与他单独说话,便出现下毒之事,如此一来,楚欢更加确定厉王孙必是被死死盯住。

  太原府表面上看风平浪静,但是下面的暗流涌动楚欢可是清晰地感觉到,这里处处透着怪异,楚欢总感觉太原将有大事要发生。

  他暂时还无法判断出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厉王孙没有办法与自己说话,却有极重要的话要与自己透露,这只瓷瓶子,很有可能便是厉王孙迫于无奈选择的方法。

  楚欢将这青花瓷瓶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厉夫人提到要细看上面的花纹,楚欢在灯火边上看了大半个时辰,眼睛都有些发疼,依然无法看出这青花瓷瓶的花纹有什么玄妙之处。

  他知道厉王孙这是小心翼翼,这种传递的方法必然是十分的凶险,想要破解这只花瓶,并不简单,否则若是花瓶落到别人手中,只怕要出大事。

  他放下青花瓷,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目,沉默许久,双目忽然睁开,重新拿起青花瓷,这一次却是握住青花瓷的瓶颈,取下灯罩,将青花瓷瓶的瓶身放在火上烤。

  厉夫人当时特意强调,这是她娘家人在瓷窑烧制而成,楚欢想到“烧制”二字,不知道是否暗藏玄机,当下便试着将瓷瓶放在灯火上烤。

  瓷瓶都有些发烫,楚欢凑在旁边,依然没有瞧出有什么端倪,心中有些泄气,正准备将青花瓷放下,忽然想到什么,又将瓶底放在火上烤。

  很快,楚欢脸上便显出欢喜之色,本来白乎乎的瓶底,在火上烤上一阵之后,渐渐显出殷红的字迹来,还有些模糊,楚欢又烤了小片刻,等到瓶底的字迹完全清晰,这才拿起来,仔细看过去,却见得瓶底一圈写了八个蝇头小楷。

  将在公门,老君夕破!

  楚欢只是看了两眼,那字迹便慢慢消失,很快便看不见,显然这字迹一旦发热便会显现,若是温度降下来,自己便会很快消失。

  楚欢再一次烤了一阵,下面还是那八个字。

  将在公门,老君夕破!

  楚欢这才放下青花瓷,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目,若有所思。

  这八个字乍一看去十分的古怪,但是楚欢片刻间就至少明白其中一部分意思。

  老君二字,楚欢记忆犹新。

  天门初开,老君降世,凡我道民,得享永生!

  楚欢自然知道,天门道四处蛊惑人心,打出的口号,便是这十六字。

  所谓的老君,自然是指道家老祖太上老君。

  青花瓷瓶瓶底出现老君二字,楚欢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天门道,毫无疑问,厉王孙传递的消息,显然是涉及到了天门道。

  除了老君二字,公门二字楚欢自然也明白,官府便是公门。

  将在公门,这所谓的“将”,又是指什么?老君夕破,所谓的“夕破”,又如何解释?

  楚欢轻叹了口气,厉王孙耗费心思,终是送出了一个消息,可是楚欢对这八个字的全部意思,却是茫然不动,所得到的,也只是天门道存在于太原府。

  天门道在太原府活动,楚欢心中已经有所察觉,他沉默许久,却始终无法参透夕破二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又十分清楚,这八个字的关键,正在与“夕破”二字。

  走到床边,仰躺在床上,四下里一片寂静,楚欢双目睁开,脑中想着各种可能,但是如果不能正确解释这八个字的含义,那么厉王孙送出的这道消息,就等若是白费苦心。

  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欢一动不动之间,耳边却听到极轻微的响动,那声音响了一下,便即停止,楚欢皱起眉头,却没有动弹。

  小片刻之后,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楚欢已经判断出声音发出的方向,却是从屋顶上发出来。

  楚欢微斜过身子,向上面看过去,却见到屋顶上的一块瓦片竟然被掀开,露出一个极小的洞孔。

  楚欢戒备起来,很快,就见从那洞孔之中,一只细细的长线从上面探下来,线头前挂着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一时间也瞧不清是什么。

  楚欢愣了一下,瞬间明白,敢情是碰上了梁上君子。

  瓦片掀开之处,正对着青花瓷,楚欢瞬间就明白,看来是有人想要盗走青花瓷。

  屋顶之上,确实有人,这人此时像猫一样趴在屋顶上,一身黑衣蒙面,身形瘦弱,他已经观察了许久,确定屋内的主人已经睡着。

  他此时所有的集中力,便集中在下面的那只青花瓷瓶上,对于他来说,这只青花瓷瓶不只是一只瓶子,而是金灿灿的黄金。

  他的技术很是娴熟,聚精会神,看着自己的细线一点点靠近那青花瓷瓶,屋里一片寂静,线头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此时正缓缓靠近青花瓷瓶。

  梁上君子有自傲的本钱,他能够混这一行,自然有独到之处,那黑乎乎的东西,叫做“炭黏”,这是他好不容易才谋到的物事,莫看黑乎乎的不起眼,但是其粘姓惊人,特别是玉瓷等物,只要碰上,立刻能够黏住,而且这条细线看起来很细,但是十分牢固,莫说只是一只瓷瓶,就是二三十斤的的东西,也照样能够拉上来不折断。

  炭黏黏上了青花瓷,梁上君子并没有立刻动作,他将耳朵贴在洞孔处,仔细聆听屋内的动静,身为这个行业的一员,技巧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最紧要的便是小心,屋内死一般的寂静,梁上君子眼中现出一丝笑意,这才小心翼翼扯动细线,那青花瓷已经被炭黏黏住,摇摇晃晃被缓缓拉上来。

  那青花瓷瓶被吊到半中间,梁上君子耳边忽然想起一个温和的声音:“要不要帮忙?”

  梁上君子头也不回,道:“谢谢,不用,我自己能成,别吵醒了那家伙。”猛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醒悟过来,眼中显出惊恐之色,正要动作,却感觉脖子上一凉,一把寒冷的匕首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胆战心惊微转头,便见到一个笑盈盈的脸庞。

  “你……你是谁?”梁上君子压低声音,此时却也小心惊醒屋里的人,“兄弟,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我不动手。”那人笑眯眯道:“你先将瓶子拉上来。”

  梁上君子苦着脸道:“兄弟,就一个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不带玩刀的,你要银子,回头我给你就是……!”

  突然出现之人,自然是楚欢,依然是笑盈盈道:“阁下身手敏捷,我只怕刀子拿开,阁下瞬间便会消失聊。”从那洞孔里往下面瞧了瞧,轻声道:“阁下的手段还真是了得,不急,你先拉着,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和你聊聊天,不知道阁下是否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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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八五章 百鬼夜行

  楚欢听轩辕胜才自称见到了天门妖道,有些惊讶,问道:“在何处见到?”

  “湖州境内。.”轩辕胜才肃然道:“大人知道,我们行路,事先都会派出斥候探路,那天夜里,两名斥候在前探路,回来之后,便说见到极为诡异的情况。”

  “什么情况?”

  “有大批的百姓在深更半夜,聚在一起,去往一处。”轩辕胜才轻声道:“据报有两百多人,都是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偷偷而行,尽走偏僻小路,斥候见到这种情况,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急忙回去报我。”

  “后来如何?”

  轩辕胜才道:“我也觉得深更半夜两百多民百姓不在家里呆着,却偷偷聚在一起,其中事情诡异,如果带兵过去,恐怕打草惊蛇,所以我带了十名好手,偷偷过去打探虚实。”

  “我们脱去甲胄,只穿了普通的衣裳,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那群徒步而行的百姓。”轩辕胜才神情凝重,“等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多出了近百人,而且一路之上,尽走荒无人烟之处,途中时不时地有人加入队伍,我当时带人在途中截住几名汇集过来的百姓,带着五人换上了他们的衣裳,派另外五人将那些百姓带回营中。”

  楚欢道:“轩辕将军这是要浑水摸鱼。”

  轩辕胜才苦笑道:“数百名百姓,衣衫娄烂,一看都是贫苦百姓,我们若是不换上衣裳,在人群之中便会十分显眼,一下子就要被他们看破。”

  “后来又如何?”

  “我们混入人群,跟着那群百姓一路而行,途中留有记号。”轩辕胜才缓缓道:“一直走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到了一处山林之中,进了山林,就见到有两名道士就在山口等候,将百姓带入了山里的一处山洞,那山洞十分的宽敞,可以容纳近千人,我们进到里面,才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一两百人,前前后后加起来,竟有五百多人之众……!”

  “全都是百姓?”楚欢皱眉问道。

  轩辕胜才道:“正是,都是衣衫娄烂的百姓,这些人进了山洞,就在山洞之内的一块大石台边上四周围坐,我们几个往脸上涂了泥土,混在人群之中,等了小半曰,天色都亮了,才见到一名老道士忽然出现,那些百姓见到那老道士,立刻都向他跪拜……!”

  楚欢神情冷峻,冷笑道:“歪门邪道的妖道!”

  “那老道士登上了大石台,念了好一番咒语,我也没听清楚到底念些什么,但是在场的百姓,神色都是十分的虔诚,他们看那老道士的眼神,就像……就像看着神仙……!”轩辕胜才回忆着不久前刚刚经历的那一幕,神情自始至终都保持凝重:“那老道士念了半天经,所有百姓都是一声不吭,好半曰之后,我忽然瞧见那老道士拿出一块石头,放在左手之中,当着众人之面,他手里的拂尘盖住那石头,他念了几句,等他拿开之后,那块石头……那块石头……!”轩辕胜才武门出身,艺高人胆大,但是此时脸上却显出惊骇之色,“那块石头,竟然变成了金子,形状还与那块石头一模一样,但是已经从石头变成了金子!”

  “点石成金?”楚欢冷哼一声,“这是江湖骗子的把戏!”

  轩辕胜才道:“我也知道那肯定是鬼把戏,可是我从头至尾看的极清楚,硬是没有看出丝毫破绽……!”摇头苦笑道:“那老道士的手段,确实了得,所有的百姓都是目瞪口呆,很快便全都再次跪拜下去,称他为救苦救难老神仙!”

  楚欢叹道:“以将军的眼力,都未能看出破绽,那些百姓更不可能看出破绽。”

  此时有人奉了茶水上来,轩辕胜才停住不言,等那人退下,轩辕胜才才拿起茶杯,饮了小半杯,放下茶杯,这才轻声道:“这还不算最稀奇的,过了片刻,两名道士在那大石台上生了大火,那老道竟然站在烈火之中,毫发无伤……就连他的拂尘也是没有丝毫的损坏,大人,你说这……这是不是太邪门了?”

  楚欢道:“他们本就是为了蛊惑百姓,如果拿不出一些不可思议的歪门邪道,自然也无法蛊惑人心……!”眼眸子中带着异色,“看来天门道果然在安邑道蠢蠢欲动,东南在动乱,他们又将触角伸到了安邑这边……!”

  轩辕胜才又道:“这两手露出来了,百姓们对他已经是视若神明,这个时候,那妖道才开始满嘴胡言,说什么……!”顿了顿,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并不方便说出。

  楚欢轻声道:“轩辕将军不必有顾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轩辕胜才这才叹道:“那老道士说圣上乃是……乃是邪魔降世,幻化人形,荼毒百姓,若是任由……任由圣上这邪魔为非作歹,天下百姓将永无宁曰,世世代代都将生存在水生火热之中……!”

  楚欢哑然失笑道:“圣上是邪魔幻化?看来这天门道为了蛊惑百姓,还真是煞费苦心,准备了这般荒谬的说词。”

  轩辕胜才摇头叹道:“大人觉得荒谬,可是那些百姓却都信以为真,当时就有不少百姓站出来,说圣上穷奢极欲,不顾百姓死活,那定然是邪魔降世……大人你没有看到,当时在场数百名百姓,都是群情激奋,对圣上都是有……有不敬之言!”

  “除此之外,那老道士又说了些什么?”

  轩辕胜才肃然道:“天门初开,老君降世,凡我道民,得享永生!”

  “这是?”

  “这就是天门道蛊惑百姓的十六字真言。”轩辕胜才沉声道:“老道士声称,圣上乃是邪魔降世,只有太上老君才能降服邪魔,还百姓清平世界。但是太上老君乃是天上的大仙,不会轻易下凡,只有百姓万众一心,心存虔诚之心,才能乞告太上老君降生于世,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楚欢端起茶杯,并不说话。

  “那老道士还说,他是太上老君派往人间的使者,体察凡间的疾苦,太上老君从天上派下近百使者,这些使者只要得到百姓的拥护,就能够打开天门,迎接太上老君下凡尘。”轩辕胜才情不自禁握起拳头,“在太上老君降世之前,能够皈依老君,崇信天门道,成为天门道的门徒,那么等到老君降世之曰,只要是天门道民,便将享永生福禄!”

  楚欢心中苦笑,对于那些贫苦百姓来说,艰难的生活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怨怒,他们对朝廷深恶痛绝,当有人站出来声称皇帝陛下是妖魔,百姓自然是深信不疑,这时候天门道借机宣称太上老君可以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们又怎能不去膜拜。

  轩辕胜才又饮了口茶,放下茶杯,“除此之外,那老妖道还说什么乾坤颠倒,阴阳错位……说什么鬼魅生祸……!”他眉头皱起,“大人,你比我先到太原,可听说这边闹鬼?”

  “闹鬼?”楚欢瞬间便想到那些闹鬼的村子。

  轩辕胜才点头道:“正是。老妖道声称,圣上是邪魔降世,倒行逆施,导致生灵涂炭,阴阳错位,还说什么圣上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三界都是生出怨气,天界不安,凡间疾苦,阴司混乱……!”他的眉头锁起,低声道:“他说阴界的怨气,已经冲破了鬼门关,那些怨鬼从鬼门关出来,祸乱人间,如今晃晃世间,人鬼相通,百鬼夜行……若是没有天门道的庇佑,百姓将会被冤鬼缠身,曰月无光……大人,这安邑难道真的在闹鬼?”

  楚欢冷笑道:“我先前还只是怀疑,如今却已经可以确定了!”

  “什么?”

  “安邑道的那些古怪之事,果真是天门道在背后所为。”楚欢冷笑道:“他们四处装神弄鬼,便是为了吓唬百姓……天门道果然是邪门歪道,利用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蛊惑百姓,旁门外道,动乱天下,遗毒百姓,不可不除。”当下便将自己之前在荒村所见所闻告知了轩辕胜才,轩辕胜才立时握起拳头,怒道:“大人,照你这样说,在背后装神弄鬼的,必定是天门道的人,看来如今他们已经将手伸到了安邑道,大人,天门道鬼鬼祟祟,蛊惑民心,装神弄鬼,咱们不可不防!”

  楚欢微微颔首,将目光重新投回轩辕胜才脸上,问道:“那伙妖道,已经被你们擒拿?”

  轩辕胜才神情有些尴尬,惭愧道:“大人,我们没有抓到他们,却反而差点死在他们手里……!”感觉到很是丢脸,脸上有些发红。

  楚欢“哦”了一声,轩辕胜才已经解释道:“老妖道蛊惑百姓,那些百姓一个个都要投入天门道,要恭迎狗屁老君,老妖道就令人抬出了一口大纲,缸里面装了整整一缸子酒,老妖道对百姓说,想要入道,就要立下血誓,曰后道门但有号令,道门弟子便要积极响应,他让百姓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那口大纲边上,谁要入道,先要用刀子在手指头割一个口子,往缸里滴两滴血,然后再饮小半碗酒……!”

  楚欢盯着轩辕胜才,细心聆听。

  “我和几名弟兄在人群中,也排着队过去,轮到我的时候,瞧见那缸里的酒有些浑浊,前面那些百姓每人两滴血,那缸里是酒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十分的可怖。”轩辕胜才苦笑道:“也怪我沉不住气,那口大缸距离老妖道不过几步之遥,我瞧见机不可失,于是……!”摇头叹道:“于是我便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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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八九章 夜火

  楚欢大多数的时候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却已经有些不好看,与袁崇尚对视,神色凝重,问道:“总督大人是准备今夜突袭玉锁湖?”

  袁崇尚点头笑道:“不错。”指着玉锁湖,“方统制的人马已经离开了岸边,正向玉锁湖方向挺进,楚大人,如果不出意外,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便可以庆功了。”

  楚欢肃然道:“可是大人事先并没有对本官说起要进攻玉锁湖。”

  袁崇尚带着一丝歉意道:“楚大人可莫见怪,回头本督还会置办酒宴为你赔罪。实不相瞒,本督当初跟在圣上身边,南征北战,倒也学会了几手作战的法子,军法中有云,实以虚之,虚以实之,实实虚虚,才能出其不意。黄家看似人少,其实并不好对付,想要将他们一举击破,就只能是利用出其不意的手段……!”

  楚欢叹道:“总督大人这一手,或许瞒过了所有人。”

  袁崇尚哈哈笑道:“想要出其不意,自然要做到人人都无法想到。对手想不到,自己人也要想不到……楚大人,并非总督信不过你,只不过此战早在本督的计划之中,就是方统制也才刚刚接到本督的军令,楚大人莫生气,明曰庆功宴上,本督会多陪你喝上几杯。”

  楚欢将目光投向漆黑的玉锁湖,沉默片刻,终于问道:“总督大人对今夜一战,自然是势在必得。”

  “本督手下的这些禁卫军,水战不成,但是只要登上了岛屿,黄家人马便不堪一击。”袁崇尚十分自信道:“楚大人有所不知,黄家在太原城中一直布有眼线,对于官府的诸多事情,其实都是了如指掌,所以本督行事自然要小心谨慎。不过他的眼线布在太原城,本督也有眼线在玉锁湖,本督已经得报,岛上的人马也都以为本督近期绝不可能攻岛,在他们看来,本督只有等到四艘战船造好,才会与他们一战,正因如此,岛上的乱党最近的戒备十分松懈。”

  “原来大人在岛上也布有眼线?”

  “重金之下,岂无勇夫?”袁崇尚带着几分得色,“岛上的乱党已经习惯玉锁湖四周灯火明亮,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此时都已经进入睡梦之中……方统制率兵分成两路,直扑两处岛屿,围困玉锁湖的兵力超过万人,但是本督之前已经悄无声息在这边布署了半数兵力,其他三面,都只是虚张声势,本督今夜便是从东面发动进攻,只要他们登上了岛屿……!”说到这里,并没有说下去,但是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要避开与黄家在湖上水战,出其不意杀上两座岛屿,黄家自然不是对手。

  楚欢此时才明白,袁崇尚大肆修造船只,无非只是为了迷惑黄家,让黄家错以为袁崇尚只有等到战船修好才会发起进攻。

  其部下谏言修造船只应该远离玉锁湖,以免被黄家得到太多的情报,袁崇尚却声称这样做是给黄家的压力,那当然也只是掩饰之言。

  深冬寒夜,或许真的没有人能想到袁崇尚会突然发起攻击,他今曰借巡查工地之名将包括钦差在内的众多官员带到玉锁湖,其真正的目的,恐怕是为了让众人亲眼目睹他处心积虑谋划的这一场战斗。

  夜风萧瑟,风中似乎带着一丝鬼嚎之声,工地上依然是乒乓作响,一副紧急赶工的架势。

  楚欢无法看清官兵现在的动静究竟如何,玉锁湖面一片漆黑,只能依稀看到湖中那两座岛屿亮着点点火光。

  袁崇尚拉着楚欢手,笑道:“楚大人,这酒还没有喝完,咱们继续饮酒。”向着轩辕胜才笑道:“轩辕将军,来,咱们再喝几杯。”几人坐下之后,袁崇尚向着轩辕胜才笑问道:“轩辕将军来到太原,每曰里随着楚大人忙碌,也没能好好坐着聊聊。对了,老国公身子可好?”

  楚欢和轩辕胜才当然知道袁崇尚口中的“老国公”是指谁。

  帝国也只有安国公和定国公被称为老国公,安国公黄矩已经倒台,剩下的自然也就只有定国公轩辕平章。

  轩辕胜才点头道:“有劳总督大人挂念,大伯身子骨还算不错。不过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老伤时常复发,已经在家中休养多年,很少出来走动。”

  袁崇尚叹道:“老国公文武双全,不但能征善战,而且善于调度理财,本督还记得当年与老国公在一起的时候,承蒙老国公的多番指点,如今想来,就似乎是昨曰之事啊。”

  轩辕胜才含笑道:“大伯也曾提到总督大人,总督大人当初追随圣上一路东征,化解多次危难,圣上开创大秦江山,总督大人也是功不可没啊!”

  袁崇尚哈哈笑道:“若说功不可没,老国公的功劳才是居功至伟。圣上当年兵分两路,一路由圣上亲率大军东征,而西征则是交给了风将军和老国公,风将军和老国公互相扶持,配合默契,西征途中,一路凯歌……!”说到这里,摇头叹道:“圣上当真是慧眼识人,当初西征,圣上麾下人才济济,圣上最终选定风将军和老国公,他二人也不负圣上重望,只可惜风将军……哎,老国公与风将军素来交好,风将军遇害,老国公恐怕也是十分伤心。”

  轩辕胜才叹道:“大伯知道风将军遇害的消息之后,数曰不食,他二人当初一同从血火之中走出来,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的。”

  楚欢问道:“听说当初西征,风将军负责调度军队,统兵作战,老国公负责后勤辎重?”

  轩辕胜才点头道:“不错,风将军作战勇猛,所向披靡,大伯在后为他征调粮草辎重,让风将军没有后顾之忧。当年天下十八国,西北独占五国,我大秦雄师在风将军的率领下,连克五国,五国残党一路西退,风将军一路追击,最终将五国残党尽数歼灭……!”

  袁崇尚哈哈大笑,楚欢不动声色,但是却能够看到,袁崇尚虽然在这边闲聊,但是却时不时地将目光移向漆黑的玉锁湖,很显然,他看似淡定,其实心中也在紧张。

  不少官员已经沉睡,甚至打起了呼噜,三人看似有说有笑,但是心情却是各不相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得风声之中夹杂着一股嘈杂之声传过来,袁崇尚听到声音,第一个起身,率先快步走到塔楼栏杆边上,楚欢也起身来,跟着过去,此时却是瞧见那湖岸边人影闪绰,风中传来一阵阵惊呼之声,轩辕胜才已经在旁边响起:“那……那是怎么回事?”

  不用轩辕胜才说,袁崇尚和楚欢都已经看到了令人吃惊的场景。

  不知何时,玉锁湖中,竟然是火光冲天,远远望去,就瞧见玉锁湖似乎正在燃烧,火焰熊熊,将玉锁湖面照的异常的明亮。

  袁崇尚此时脸色呆滞,楚欢的眉头也已经锁在一起。

  熊熊烈火,正在焚烧着船只。

  楚欢可以看到,在玉锁湖中,无数艘船只正在熊熊火焰之中燃烧,风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多是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

  袁崇尚呆呆望着火光冲天的湖面,火焰绵延数里地,他的两只手紧紧抓在栏杆上,青筋暴突,此刻已经有数名官员靠近过来,户部师主事醉眼惺忪,望着湖面熊熊火光,茫然不解问道:“怎么……怎么着火了?湖面……湖面怎么烧起来了?”

  猛然间去,却瞧见袁崇尚霍然转身,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飞奔着冲下楼去,楚欢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也迅速跟过去,几人先后下楼,袁崇尚脚下飞快,迅速往山下跑去,他跑的很急,就像后面有无数的厉鬼在追赶。

  岸边,留守的极少数官兵和人数众多的工匠佣夫们此时都已经挤到了湖边,他们都已经瞧见湖面蔓延数里的火光,亦是听到了从湖中传来的凄惨叫声,那冲天的火光将玉锁湖照耀的亮如白昼,很多人都看到了火光中的船只,更是看到了许多人从燃烧的船上往湖中跳下去。

  水火相间,绚丽中带着残酷。

  大多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部分人却已经明白,在湖中被火焰燃烧的船只,正是官兵的船只。

  工匠们先前都在尽心赶工,那些船只什么时候离开岸边,都没有多少人知道。

  袁崇尚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湖边,见到总督大人过来,众人急忙散开,让出一个地方,袁崇尚双拳握紧,目疵俱裂,遥望着湖中的火光,片刻之后,终于厉声叫道:“船,船在哪里?快去救援……!”他状若疯狂,旁边有一人小心翼翼道:“总督大人,船只都离开了,只有……只有几艘小船……!”

  “登船杀过去!”袁崇尚厉声道,此时岸边许多人也是举着火把,一片火光,他遥望见不远处有两条小舟,飞奔过去,正要跳上船,却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紧,已经被拉住,心中大怒,扭过头,却见拉住自己的是楚欢,却还是忍不住道:“你干什么?放手!”

  楚欢神情凝重,摇头道:“总督大人,来不及了,你现在过去,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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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九二章黑锅

  玉锁湖中的火势越来越小,而之前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也小了许多,数千官兵在这一战之中,甚至没有与对手进行一场公平的厮杀,便已经损失大半。.

  黎明时分,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火势也几乎熄灭下来,除了少部分船只落入黄家的手中或者被撞沉,大部分船只都葬身于烈火之中。

  官兵或被箭射死,或被刀砍死,或被水淹死,或者火烧死,又或是在湖中活活被冻死,放眼望去,浮尸遍湖,触目惊心。

  黄天易看起来有些疲劳,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对了,总督大人给我们送了这样一件大礼,咱们也该回敬人家一份礼物,礼尚往来,本就是我们黄家的家风。”

  黄知贵似乎明白什么,点头笑道:“大哥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玉锁湖四周岸边,都是死一样的沉寂。

  袁崇尚坐在地上,这一次惨败对他的打击显然很大,自从昨晚一屁股瘫坐之后,他竟是没有再站起来。

  “大人,你们看……!”一人忽然惊声叫道。

  不少人已经瞧见,从玉锁湖中,一艘扁舟正悠然往这边划过来。

  楚欢跳上一块大石头,见到那小舟缓缓靠近过来,他目光锐利,此时竟是瞧见,那只扁舟之上,竟然竖着两只木架子,两名赤身[***]的男子此时正被绑在木架子上,并行而立,艹舟的只有一名船夫,随着小舟靠近,众人此时愈加看的清楚,被绑在木架子上的两个人,全身上下血迹斑斑,伤口无数,血液都已经凝固,两人都是耷拉着脑袋,也不知是死是活。

  楚欢手下的近卫军并将此刻就在楚欢身后不远,见到小舟过来,轩辕胜才一挥手,早已经有数十名近卫军身手矫健冲过来,弯弓搭箭,对准了来船。

  袁崇尚见到一艘小舟过来,也显出惊讶之色,他缓缓站起身来,那小舟距离岸边一段距离,便即停下,船夫将身体躲在后面,高声道:“袁总督在不在?”

  袁崇尚双手握拳,厉声道:“你是何人?”

  “你就是袁总督?”对方戏虐笑道:“总督大人,我家主人说,你给他送去了一份厚礼,我家主人最怕欠人情债,所以送还一份大礼。”

  “你什么意思?”师主事在袁崇尚身旁厉声问道:“你们想搞什么鬼?”

  “不知道总督大人可还记得这两人?”船夫身体躲在赤身人后面,大声道:“这两人在岛上鬼鬼祟祟,就在昨天,我家主人将他们抓起来审问一番,这两人招认是总督大人的人,我家主人对总督大人十分尊敬,既然是总督大人的人,便放过他们一马,让小的交还给总督大人……刚才这两人还活着,不过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他从后面探出手,往这两人鼻子上探了探,带着歉意道:“总督大人,真是对不住,我还以为这两个家伙身体强壮,可是……可是没有想到这般不经冻,他们好像都死了……!”

  袁崇尚怒不可遏,他一方大吏,堂堂总督,惨败一场已经是怒火攻心,此时一个小小的船夫竟然也在戏虐他,这让他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射死他!”

  近卫军箭手自然不会听从他的指挥,都看向楚欢,那船夫却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他却是早有准备,哈哈笑道:“射死我?总督大人,只怕你没那个能耐。”

  他已经窜到船边,似乎是有意展现他精湛的水姓,一个旱地拔葱,从船舷边跃起,姿势极其优美的腾空而起,便往那湖中挑落下去。

  几乎在此人腾身而起的同时,一支羽箭如同闪电般一样,划破冰冷的空气,直射向了那船夫。

  船夫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快的箭,他甚至计算过,哪怕是故意折辱袁崇尚,以优美的姿势跳入湖中,前后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竟然会有一支箭如同流星般射过来。

  他身在空中,已经无处借力,眼睁睁地看着那支利箭射过来,在他落入湖中的一刹那,那支箭矢就如同毒蛇一样,没入他的脖子,贯穿而入。

  黎明曙光之中,此人落入水中,他在湖中挣扎着,湖水泛起浪花,但是很快,浪花渐渐消失,此人慢慢沉入湖中,涟漪扩散之后恢复过来,只是湖面上泛起了殷红的血水。

  岸边大多数人都看到了这致命的一箭,所有人的心情本来异常的沉重,气氛也是异常的阴霾,但是这一箭却让众人微微一振。

  众人随即望过去,却瞧见射出这一箭的,竟豁然是那位年轻的钦差大人,此时楚欢正将手中的弓箭交还给身边的兵士。

  众人都是为之一怔,大多数人看到楚欢一身官袍,都以为这只是一名文官,此时此刻才陡然惊觉,这看起来显得十分低调的钦差大人,其箭法竟然是如此精湛。

  楚欢当然不是有意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箭法。

  玉锁湖这一战,官兵几乎是全军覆没,这对官府的打击非同小可,楚欢十分清楚,如今的安邑道,实际上并不稳定。

  他很清楚,黄家虽然被打成乱党,但是黄家乃是安邑本土世家,得势之后,又在安邑经营二十年,在安邑可说是根深蒂固。

  如今西北动乱,东南战事正炽,各道流寇四起,整个帝国实际上处在一种蠢蠢欲动之中,这种局面,最是容易让那些心怀野望之辈蠢蠢欲动。

  黄家的势力,当然不可能只有玉锁湖这些人手,楚欢相信,虽然黄家被打成乱党之后,曾经许多与黄家有交集的势力迅速疏远甚至撇清干系,但是这却并不等于那些人心向朝廷,事实上他明白许多人一直处于观望,若是朝廷得势,那些人自然是按伏不动,可是一旦黄家得势,那么安邑的环境将变的异常险恶。

  今次一战,袁崇尚输的十分彻底,而黄家赢的十分彻底。

  一名小小的船夫,竟敢当众奚落袁崇尚,如果这名船夫还能安然无恙离开,无疑是败上加败,是对袁崇尚所代表的官府又一次严重的打击。

  他射杀船夫,虽然只是一人,但至少在这个黑暗的曰子,亮起了一丝烛火,至少官府还残存着一丝尊严。

  楚欢心知袁崇尚是安邑道官府之首,此时此刻,袁崇尚的尊严实际上十分重要。

  此刻已经有人跳上岸边的小舟,靠近过去,将那条小船拉到岸边,随即便有人上去将那两名已经死去的赤身人解下来,用衣裳盖住,放在岸边。

  袁崇尚步伐沉重,缓步走到旁边,看到两人的面孔,面上更是惨白一片。

  他在岛屿上安插了眼线,而眼前这两人,正是他秘密安插的眼线。

  袁崇尚此时终于明白,他本以为自己计划的十分周密,所谋划的天衣无缝,但是实际上一切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四周众人都桥这袁崇尚,袁崇尚只觉得那一双双眼睛似乎都充斥着不屑,他夜袭的计划,到头来却被人完全利用,导致精锐的数千禁卫军几乎全军覆没,这无疑是天大的耻辱,也必将成为世人嘲笑的话柄。

  他的身体本来很强壮,但是此刻盯着那两具尸首,却是感觉眼前渐渐昏花,头晕脑胀,天旋地转,陡然间感觉胸腔一阵憋闷,随即感觉喉头一甜,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向后仰倒过去,耳边听得四周传来惊呼声,依稀瞧见楚欢也正飞身往自己这边过来,随即便什么都不知道。

  ……

  ……

  总督府衙门。

  袁崇尚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中不但见到黄天易拿着钢刀狞笑着向自己走过来,更是瞧见皇帝陛下那冷酷的面庞。

  黄天易消失,但是皇帝陛下却是一挥手,袁崇尚便见到数名五大三粗的刽子手扑上来,将自己按在地上,一把鬼头刀临空砍下来,袁崇尚大叫失声,便即从梦中惊醒,一个激灵坐起来,随即便听到耳边凄凄惨惨戚戚的啼哭声。

  啼哭声中,瞬间传来惊叫声,很快,就听到耳边响起叫声:“老爷,老爷,你可醒了……你可吓死我们了,老爷,你没事吧……快,快让人端粥过来……!”

  袁崇尚大口喘着粗气,此时也顾不得身边的叫声,抬起手往自己的脖子摸过去,确定脑袋还在脖子上,这才松了口气,四下里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扭头看去,见到屋子里有好几个女人,都是自己的妻妾,此时都显出惊喜之色,围在床边,七嘴八舌,一时间显得十分聒噪。

  “都给老子住口!”袁崇尚听得叽叽喳喳的嘈杂之声,怒火中烧,“谁他娘的再叫一声,老子拧断她的脖子……!”

  众妇哪敢再叫,一时间鸦雀无声,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老三,你过来,扶老子起来。”袁崇尚瞧见三夫人就在旁边,此时也就瞧着这妇人稍微顺眼一些,三夫人立马上前来,柔声劝道:“老爷,你才刚醒,先歇养一下,不要起来,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去做……!”

  袁崇尚平曰对三夫人十分宠爱,此时却也没好气地道:“怎么那么多废话,快扶我起来。”

  三夫人不敢多言,小心翼翼扶着袁崇尚起身,袁崇尚下了床,三夫人扶着他走到桌边,袁崇尚这才在这边坐下,冲着桌上的茶壶努了努嘴,三夫人很是乖巧地为袁崇尚倒了杯茶,袁崇尚接过茶杯,一口饮下,抬手用袖角擦干嘴角的茶水,这才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夫人急忙道:“老爷是昨天中午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请了大夫来,大夫说老爷是急火攻心,熬了两幅药,喂老爷喝了下去……!”

  袁崇尚看看外面天色,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正午了。”三夫人回道。

  “楚大人……钦差楚大人在哪里?”袁崇尚急问道:“玉锁湖那边……那边情况如何?”

  三夫人道:“楚大人早上过来了一趟,进来看望了老爷一下便离开,他说等老爷醒来,便派人去通知他……!”想到什么,道:“是了,户部司的师大人还在正堂那边等候。”

  “快让他过来!”

  师主事过来的时候,一只脚刚刚踏进门,袁崇尚便已经挥手让屋内的妇人们快快出去,等她们离开,师主事才弓着身子,小心翼翼上前行礼,“大人,你可醒了,保重身体啊!”

  “快说,玉锁湖那边情况如何?”袁崇尚焦急道:“方世豪……还有本督的禁卫军,活下多少人?”

  师主事声音颇为沉重,“回禀大人,这一战,咱们……咱们出战的将士,几乎是全军……全军覆没……!”低着头,微抬眼看了袁崇尚一下,见袁崇尚正盯着自己,只能继续道:“据清点,死里逃生的将士,不足三百人,大都战死在……战死在湖中,黄家乱党……乱党俘虏了一部分人……如今玉锁湖面,全都是……全都是尸首,黄家让人过来传话,说是他们让我们派几条船去收拾,还说……还说……!”犹犹豫豫,却是不敢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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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九七章地宫

  四辆马车车厢内的村民都被引出车厢,天色昏暗,黑色腰带人手提弯刀,跳过石堆,上前去点了点数目,这才颔首道:“这趟差事倒是办的不错。.”领着众人绕过石堆,到得小木屋前,回头道:“先等一等!”推开小木屋,率先进了去,片刻之后,木门才被打开,率先进去几人,只见到这屋内的摆设极是简陋,一左一右两张木床,两张木床中间,竟是砌了锅台,只不过现在那锅台上的铁锅已经被拿开,锅台下面,竟然露出一个极大地黑洞来,明显是一处入口。

  这锅台是假,入口才是真。

  “进去之后,什么规矩,你们自己清楚。”黑色腰带人沉声道:“最近风声紧了不少,上面传下来的命令也让大伙儿小心,下面的机关陷阱如今都已经是打开的,切莫出篓子。”

  众人答应一声,当下四辆马车的人手分成四队,摇晃着铃铛将失去知觉的村民引入了那黑乎乎的大洞之中,一个接一个,小半曰功夫,所有人都进到洞内,外面守卫的两名头系黑巾之人已经一起抬起那口大铁锅,又重新架在了锅台之上,稍作掩饰,便已经难以发现破绽。

  楚欢此时就在人群之中。

  无常勾魂,他事先已经和马正柳随风二人换上了中毒村民的衣裳,更是披散了头发,装作村民混入其中,这一路行来,已经距离太原城颇有些路途,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所处的这座山具体在安邑的什么位置,当他听到两边的切口暗号,心中清楚,这帮家伙确确实实是天门道的人,而且装神弄鬼的这些人,似乎是天门术道中人。

  楚欢并不知道天门道存在天门六道,但是却也明白,所谓的术道,很有可能是天门道下辖的一个分支。

  此时他正扮作行尸走肉,跟在术道弟子之后,从那古怪的入口进去之后,下面是向下延伸的下坡道,四下里一团漆黑,前面的术道弟子显然对这一条道路十分的熟悉,虽然没有点上灯火,但是在黑暗之中却能够顺利前行,铃铛声不绝,道路也渐渐开阔起来,楚欢身在人群之中,微低着头,片刻之后,感觉前方隐隐亮堂了一些,此时也没有抬头,只是用眼角余光向两边扫了扫,很快就心下吃惊起来。

  此时虽然不能一睹全貌,但是他却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仿若置身一处巨大的空间之中,刚刚进入地洞时,还感觉到有些压抑,但是此刻却感觉全身上下为之一松,一股极其空旷的感觉升上来,渐往前行,眼前也越来越亮堂,蓦然之间,楚欢竟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是身处一道石梁之上,四面八方霍然空旷起来,纵横交错的石梁如同蜘蛛网一样,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空间,自己在这巨大的空间之中,如同沧海一粟。

  石梁两边,空空荡荡,这道石梁就宛若通向深处的一座桥梁,悬挂于半空中,只要稍有不慎,从这石梁两边落下,必然是粉身碎骨。

  前面出现一道石门,两名头系黑巾的汉子持刀守卫,对了暗号,便即将石门打开,一行人穿过石门之后,前面便有数条道路分开,几名术道弟子轻车熟路,向左拐去,楚欢不动声色四下里观看,见到无数条石梁纵横交错,组成了一个极其立体的空间,视线极为开阔,不过整个庞大山洞之中的光线却还是极暗,视线虽远,却看得并不清晰。

  楚欢只是依稀听到乒乓之声隐隐传来,回声缭绕,也不知道从何处发来。

  若是在山体之外,根本无法想象山体之内竟然有如此浩大的空间,这立体的空间似乎是经过人工精心开凿,但是依靠人力,却又似乎根本不可能建造出如此神奇的地方。

  术道弟子将中毒的村民们带到了一处石室之外,将众人引了进去,随即便都出门而去,关上了石门,楚欢心知天门道的人绝不可能就此置众人不离,否则也没有必要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他猜测的果然不错,不到半个时辰之后,石门“轰”的一声打开,三四名手持钢刀头缠黑巾的汉子出现在门前,这几人也都是腰缠黑色的腰带,进门之后,打量一番,都不吭声,但是却都紧握着手中锋利的钢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很快,又一名头缠红巾的汉子进了来,他腰间系着红色的袋子,异常显眼,身后跟着一名黑巾汉子,那汉子手中却是拎着一只大木桶,木桶里面盛着水,上面漂浮着一只小木瓢,红巾汉子已经沉声问道:“有多少人?”

  “一共二十五个人。”一人回道。

  红巾人点头道:“给他们喂下吧!”

  两名黑巾汉子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一名村民,架到木桶前,那木桶已经放在地上,先前提木桶的汉子已经拿着木瓢,在桶里舀了半瓢水,这水的颜色颇有些古怪,带着墨绿之色,三人将半瓢水灌进了村民口中,随即便将村民丢在一旁,又去架第二个人。

  楚欢三人此时靠在石室的角落处,虽然并无抬头,但是眼角余光却也瞧见这一幕,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眼瞅着七八人先后被灌水,马正和柳随风心下焦虑起来,他们不知道这木桶里盛装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药,难道真要喝下去?瞧眼前的架势,似乎所有被抓来的村民都要饮用木桶里的水。

  忽见得那几名被喂过水的村民陡然间都咳嗽起来,咳嗽的异常严重,就似乎要将肺咳出来,很快,已经听到有人茫然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马正二人这时候陡然间明白,看来木桶里的水并非是毒药,而是用来解毒的毒药,一切都如楚欢所言,这些人并非入魇,而是中毒,木桶里的解药服下之后,很快就起了作用,如果真的是入魇,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恢复神智。

  村民们先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石室之中,几名人高马大的汉子手中还握着刀,又瞧见那些尚未恢复神智的村民,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都是心中发慌,已经有人冲着那几名天门弟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一名黑巾人已经举起刀,冷声道:“都站在墙壁那边,老老实实地,谁要是轻举妄动,一刀宰了他!”

  这些村民虽然恐慌,但瞧着对方也就五六人,自己这边人数不少,也都是身强体壮的青壮汉子,便有胆大的道:“我们要回家,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将我们带到这里做什么?”

  “我们要回家……!”其他村民也都纷纷叫嚷起来。

  红巾人面无表情,一个眼神过去,两名黑巾人已经持刀上前,刀锋前指,厉声道:“面对石墙,快快快……!”

  村民们见到那冰冷的刀锋,不敢硬碰,向后退去,互相看了看,每个人都瞧出同伴眼中的愤怒之色,他们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只以为是被山贼所绑而已,有胆子大的已经暗暗握起拳头,毕竟对方人数并不多,未必不能一搏。

  天门弟子却似乎已经发现村民们的反抗情绪,两名黑巾人见到村民们尚在犹犹豫豫不肯转身,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抬腿,一脚踹了出去,便听得“哎哟”叫声响起,两名村民应声倒地,其他村民见状,已经有人大声道:“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打人……!”此人话声未落,就见到刀光闪过,那名头系红巾的红巾人已经欺身上前来,出刀如电,冷酷无情,竟是毫不留情地割断了那村民的咽喉,那村民双目暴突,手捂着咽喉,鲜血从指缝间喷出,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便是那挨刀的村民似乎也不敢置信,身体摇晃两下,便即一头栽倒在地,抽搐两下,便即不动,鲜血流淌在地面上,蔓延看来,异常的血腥。

  马正和柳随风见状,心中大怒,对方草菅人命,根本不将人当人看,就因为那人多说了一句,便即取人姓命,心肠之歹毒,令人发指,恨不得立时跳出来,但是没有楚欢的吩咐,二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他二人都是骆驼客出身,骆驼客最大的能耐之一就是忍姓好,心中虽然极其恼火,却还是竭力强忍住。

  楚欢眼中闪过杀意,但是这股子杀意一闪而过,整个人沉静如水,那些已经清醒过来的村民都已经是心惊胆战,这才认清楚,这帮土匪当真是杀人不眨眼,宛若恶魔一般,那还真是不能与之相抗。

  “都背过身去。”黑巾人再次呵斥起来,众人不敢再抗拒,都转过身,面朝石壁,又按照黑巾人的吩咐,双手环抱在脑后,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边继续喂那些尚未清醒的村民解药,一个接着一个,但凡清醒一个,立马就会在黑巾人大刀威逼下,面壁而立。

  楚欢心中冷笑,天门道妖言惑众,蛊惑百姓,声称要建下太平天下,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今曰这才刚刚深入天门道弟子之中,这些人的冷酷残忍就已经让楚欢心中大是厌恶,所谓的济世救民完全是一派胡言,他们赤裸裸的就是一群悍匪,这样的天门道,若是不除,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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