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0
  第一二七六章 证词


  肖焕章尚未说话,却又听到马蹄声响起,便见到远方又是一队人马正飞驰过来,快到近处,数匹骏马都停了下来,众人瞧见是几名刑部司的官差,罗定西率先皱起眉头来。

  他知会了刑部司衙门的人前往案发现场,可是按照时间推算,这些人显然还没有到达现场便返回来。

  随即便瞧见几名刑部司官差簇拥着一人过来,那人看上去十分的狼狈,罗定西已经上前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可有去过案发现场?”

  “回统制话,我们在半道之上,碰上了此人,卢主事继续带人去了现场,派我们几个带他回来。”一名官差禀道。

  “这人是谁?”

  “这人叫黄烨,是昨夜随同二公子回府城的一名侍从。”

  这人声音很响,周围其他人俱都听见,肖焕章眼角跳动,肖静笙却已经满面怒容冲上来,一把揪住那侍卫黄烨的领子,厉声道:“静谦遇害,你竟然逃脱?”

  “大公子,请听小人解释。”黄烨惊恐道:“小人绝不是丢下二公子逃脱,其中另有缘故。”

  “让他过来。”肖焕章沉声道。

  肖静笙冷冷一笑,松开黄烨的领子,黄烨这才跑到肖焕章面前,跪倒在地,声音兀自带着惊恐:“小人拜见总督大人!”

  “昨夜你是跟随静谦一同回府城?”

  “回大人话,昨天夜里,二公子领着我们七个一同回来。”黄烨低着头,“走到半道之上,遇到了埋伏,二公子遇害,小人想着要将详情禀报大人,所以拼死冲出,并非小人贪生怕死。”

  肖焕章道:“七个?不是总共有九匹马吗?只有七人跟着静谦?”

  “一共是八个,但是抵达伏击现场的时候,有一个突然不见了踪迹。”黄烨解释道:“现在想来,那人是故意减慢马速,知道前方有伏击,所以才会中途逃走。”

  “那人是谁?”

  “小人并不认识。”黄烨道:“他是从府城过去的,专门为二公子通风报信……!”

  四周众人互相看了看,心下都是惊骇,暗想肖焕章果然是jīng明,他方才猜测肖静谦之死与府城这边有关系,现在看来,果真是府城派人去传递消息,这才导致肖静谦连夜赶回。

  “报的什么讯?”肖静笙在旁沉声问道。

  黄烨摇头道:“小人也不知,那人是秘密见到了二公子,见到二公子之后,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二公子便带着我们几个连夜往府城赶。”

  肖静笙又问道:“你说是府城派人过去,那究竟是谁派过去的?”

  黄烨犹豫了一下,低着头,却不敢说话。

  “是谁派过去的?”肖焕章终于问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黄烨这才道:“据小人所知,应该是总督府的……总督府的刘管家派过去……!”

  “刘管家?”肖焕章等人神情都是一变,肖静笙已经皱眉喝问道:“你说是刘乾?”

  黄烨道:“小人是听这么说的。”

  肖静笙皱眉看向肖焕章,奇道:“父亲,刘乾派人去找静谦?他派人去说了什么,静谦竟会连夜赶回来?”

  肖焕章双眸闪动,片刻之后,才道:“天快黑了,夜里太凉,莫让静谦冻着。静笙,你先回府里,设置灵堂,罗定西,你带人立刻赶回总督府,抓捕刘乾……肖恒随本督陪静谦回家!”

  北山道总督府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已经是布设了灵堂,在半夜之中,终是将肖静谦的尸首洗抹干净,放在灵床之上,抬入了灵堂。

  府内一片戚戚惨惨妾妾,肖静谦的几房妻妾,已经是在灵堂内哭成了泪人儿。

  肖静谦遇害的消息,很快就在府城内传开,虽然是深夜,各司衙门的诸多官员却还是连夜往总督府赶过来。

  只是总督府门前挂上了白幡,却闭门谢客,暂时并不接纳众官入府,只说让众人等天亮之后再过来祭拜。

  肖焕章就坐在灵堂之内,初冬的夜里已经十分寒冷,肖焕章穿着锦袍,靠在椅子上,此时看上去,一夜之间,竟似乎已经老了十几岁,看上去憔悴不堪。

  肖静谦的几名妻妾还在嚎啕大哭,一些丫鬟也只能陪在旁边垂泪。

  肖夫人站在肖焕章身旁,换上了素衣,腰间也系上了白sè的腰带,那张美丽的脸上满是悲伤之态,手中捏着白sè的手绢,时不时地擦拭眼角的泪水。

  “都别哭了。”肖焕章终是大叫一声,“都出去,全都出去……!”

  众妻妾顿时停止哭泣,不敢继续留在灵堂,纷纷出了去,肖焕章静静地看着灵床上的尸体,悲痛yù绝。

  便在此时,门外一人走进来,却正是罗定西,到得肖焕章身前,拱手轻声道:“大人……!”

  “问的怎么样?”肖焕章不等罗定西多说,抬头问道:“他招没招?”

  “没有。”罗定西摇头道:“一个时辰下来,该用的刑罚也都用了,他始终坚称并无派人前往玉田,更没有派人送什么消息过去。”

  肖焕章冷笑道:“想不到本督这位官家的口还很严。”

  罗定西轻声道:“大人,虽说是如此,可是……看他的情状,竟似乎真的好像不知道有这种事情。”

  肖焕章看着罗定西,罗定西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大人,卑职猜想,如果前往报讯的人真的不是刘乾所派,这中间只怕还另有蹊跷。”

  “什么意思?”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假借刘乾的名义前往玉田?”罗定西若有所思,“刘乾倒是招供,二公子确实吩咐过他,如果府城这边发生什么重大事情,令他立刻派人前去通报……!”

  肖焕章眼角跳动一下,“你是说有人知道静谦和刘乾的私密,加以利用?”

  “有这种可能。”

  “老爷,妾身倒觉得这可能xìng很小。”旁边传来肖夫人的声音,肖夫人柳眉微蹙,轻声道:“老爷,如果静谦真的和刘乾有私密,他们应该有信物存在,否则正如罗统制所言,一旦被人知道两人的私密,随便派一个人就可以冒充,妾身觉得静谦必然不会如此糊涂。”

  肖焕章微微颔首道:“不错,如果他们真的私下有联络,必然有约定好的信物。”

  肖夫人轻声道:“他们的信物,也必然十分隐秘,而且十分重要,刘乾如果真的有信物在手中,一定会十分保密,更不可能轻易被人知道……这样的话,如果别人手中没有信物,也就绝不可能取得静谦的信任,更不可能说动静谦连夜赶回府城。”

  “有道理,夫人还是心细。”肖焕章深表赞同。

  肖夫人又道:“刘乾不敢交代,未必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真相,而是这背后牵涉到的人太重要,刘乾不敢轻易说出来……!”

  罗定西道:“若是这样,只能继续审讯下去,总要撬开他的嘴。”

  “你去将黄烨带过来。”肖焕章沉吟片刻,终于道:“我有话问他。”

  罗定西带着黄烨过来之时,肖夫人已经为肖焕章又披上了一件大氅,看着拜伏在地上的黄烨,肖焕章轻声道:“黄烨,本督问你,你是在静谦遇害之前就离开,还是看到静谦被害,这才冲出去?”

  “回总督大人话,二公子的马被绊马索扳倒,栽倒马下,我们下马冲过去护卫,黑暗之中就shè出了冷箭,当即就死了好几个弟兄。”黄烨低着头,“我们无法靠近二公子那边,二公子叫喊了几声,那边又shè了冷箭出来,最后就只剩下小人一个人,二公子瞧见,就大声命小人离开……!”

  “是静谦让你离开?”

  “是。”黄烨硬着头皮道:“小人不敢撒谎,是二公子见到形势不妙,叫喊让小人赶紧离开,小人不肯,二公子便斥骂小人,小人知道了二公子的意思,他是希望我能将发生的事情禀报大人……!”

  “静谦当时说了些什么?”

  黄烨低着头,不敢抬头,犹豫了一下,才道:“小人不敢说……!”

  “为何不敢?”肖焕章皱眉道:“静谦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黄烨额头冷汗冒出来,终于道:“二公子当时喊叫,似乎已经知道是谁设下陷阱埋伏他……!”

  “静谦知道?”肖焕章身体坐起,双手扶在椅把上,急切道:“快说,静谦到底喊些什么?他到底怀疑是谁设下陷阱?”

  肖夫人也是秀眉紧蹙,呼吸微蹙两只手放在胸前,绞着手中的白绢。

  黄烨微微抬头,看了看罗定西,又看了看肖夫人,还是犹豫了片刻,罗定西忍不住催促道:“大人让你说,你就赶紧说,二公子怀疑是谁设下的陷阱?”

  “二公子……二公子当时是喊着……喊着……!”黄烨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冷汗,“二公子当时是喊着大公子的名字……!”

  肖焕章和罗定西都是神情剧变,肖夫人唇角微跳,却立时轻声斥责道:“不要胡言乱语,二公子怎会怀疑是大公子害他?”

  黄烨道:“这天大的事情,小人打死也不敢胡言乱语,当时二公子大声叫喊大公子的名字,还让大公子出来与他堂堂正正拼杀一场……!”

  “住口!”罗定西也厉声喝道。

  黄烨急忙将额头贴住地面,不敢多说,浑身发颤,肖焕章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罗定西明白肖焕章意思,带着黄烨出了灵堂,低声嘱咐道:“刚才在里面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泄露出去,最好现在就从你的脑子里全部忘记,若是有一个字泄露出去,不但是你的脑袋,你全家老小一个也活不了。”

  黄烨忙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什么都不记得了。”

TOP

0
  第一二七七章 手足相残



  罗定西让人将黄烨带下去,暂时软禁起来,更是吩咐不可让任何人接触,安排妥当,正准备回到灵堂,却见到一个声音叫道:“罗统制,等一等!”

  罗定西回过头,却见到肖恒正匆匆过来。

  “肖大人,出了什么事?”见到肖恒一脸凝重之sè,罗定西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问道:“是否有什么发现?”

  肖恒亡灵堂内瞅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肖督现在情况如何?”

  “很是悲痛。”罗定西轻叹道:“肖督就这么两位公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摇了摇头,也是一片唏嘘之sè。

  “刘乾那边情况如何?”肖恒压低声音问道:“他是否招供?”

  “他倒是打死也不承认派人去了玉田城。”罗定西冷笑道:“现在还在继续审问,只是这家伙的嘴巴实在硬得很。”

  “这件事儿,肯定与刘乾脱不了干系。”肖恒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罗定西,“罗统制,你看看这是什么。”

  罗定西接过来一看,皱眉道:“这是……钱庄的存单!”

  “正是。”肖恒轻声道:“我带人将刘乾住的地方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有搜到太多有用的东西,但是却从他的床底下搜到了这张钱庄存单。这件东西收藏的很隐秘,如果不是发现床底下的地砖似乎有移动过的痕迹,我们也未必能发现他。”

  “三千两!”罗定西有些吃惊道:“这是刘乾的钱庄存单?”

  “当时有好几个人在场,他们都看见。”肖恒低声道:“是不是刘乾的钱庄存单,我也不确定,但是东西肯定是从刘乾的屋里搜出来。”

  罗定西皱眉道:“刘乾一个月的月银,也不过十五两银子,一年不到二百两银子,就算有些其他收益,也超不过四百两银子,这三千两银子,够他存上十年。”

  肖恒轻声道:“罗统制莫忘记,刘乾两年前已经在外面为他儿子置了一处宅院,还花了不少银子取了一门亲……他自己也喜好赌上几把,甚至有几次私下往账房那边借了几次银子,虽然后来也都补上,可是他身上绝不可能有大笔的存银。”

  “你说的不错。”罗定西看着存单,“这上面的rì期,是半个月前存上……而且还是一次存上三千两银子……!”他与肖恒目光对视,两人眼中都是划过一道光彩。

  “如果不出意外,这是刘乾的一笔意外之财。”肖恒冷笑道:“如果将这次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凝视着罗定西,却并不说话。

  忽听得后面传来声音道:“恒儿,是要见你叔父吗?”。却正是肖夫人婀娜多姿地从屋内出来。

  肖恒急忙上前,拱了拱手,随即将从刘乾屋内找到钱庄存单的事情说了,肖夫人蹙起柳眉,道:“事关重大,此事快些禀告老爷!”

  肖焕章此时正觉得全身毫无力气,jīng力似乎都从体内被抽走,肖夫人进来之后,凑近肖焕章身边,轻声道:“老爷,恒儿找到了可疑的东西。”

  肖焕章皱起眉头,肖恒上前来,再次重复了一遍,罗定西更是将那份钱庄存单呈了上去,看到存单,肖焕章眼睛冷厉起来,道:“钱庄的这份存单,确定是刘乾的?”

  “侄儿不敢确定,但确确实实是从刘乾的屋子里搜查出来。”肖恒肃然道:“侄儿以为,刘乾派人前往玉田,应该不假,但是刘乾派人前往,或许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受人利用。”

  “受人利用?”

  “叔父,钱庄的这份存单,是在半个月前存入,也就是说,刘乾在半个月前,突然得到了这一笔三千两的银子,这并不算小数目,以刘乾现在的月银,需要至少十年才能够积攒出来。”肖恒正sè道:“侄儿以为,不会有人平白无故送给刘乾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如果侄儿没有猜错的话,这笔银子,就是刘乾为人办事的酬金!”

  “酬金?”肖焕章眼角抽搐,“就是这三千两银子,害死了静谦?”

  罗定西皱眉道:“大人,卑职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与刘乾有关,我们捉拿刘乾的时候,他为何并无任何的异常?”罗定西轻声道:“他受人利用,派人向二公子送信,如果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别人是利用他谋害二公子倒也罢了,可是今rì他既然已经知道二公子遇害,那么应该就会知道他派人送信是脱不了干系……为何他却并没有逃离?”

  肖夫人已经道:“其实这一点很好解释。”

  “哦?”

  “他派人前往去见静谦,一定很隐秘,所以知道的人会很少。”肖夫人轻声道:“刘乾或许觉得,只要静谦遇害,就没有人会知道他派人去过,所以他才冒险留下来。而且对他来说,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他只能留下来赌一赌,整个北山道都在老爷的手中,他就算想跑,也根本跑不出老爷的手心。”

  肖恒微微颔首道:“叔母说的极是。如果不是黄烨逃出来,我们也不会知道是刘乾派人去找过二兄,刘乾不敢轻举妄动,正是想堵上一堵。”顿了顿,轻声道:“或许他真的没有谋害二兄之心,只是见财起意,得了人家的钱财,才会派人去向二兄通信。如今那送信之人没有下落,咱们如果不是从他屋里找到这钱庄的存单,也没有证据证明刘乾确实派人过去……!”

  肖焕章眼睛扫过肖恒和罗定西,终于问道:“能够利用刘乾的,你们觉得会是谁?”

  肖恒和罗定西互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静笙去了哪里?”

  “大兄正在忙着筹备丧事,事情繁多,正在忙碌。”肖恒轻声道:“是否要去请大兄过来?”

  肖焕章摇摇头,沉默一阵,终于道:“定西,恒儿,你二人是本督最为信任的两个人,现在我有一个问题问你们,你们不必惊讶,想到什么说什么。”

  两人齐齐拱手。

  肖焕章神情冷厉,沉默片刻,终于问道:“定西,你刚才也听到了,黄烨说过,静谦临死之前,喊着静笙的名字……静谦死前,怀疑是静笙设下埋伏害死他……!”他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两只手也在轻轻发抖:“你们相信黄烨的话?”

  肖恒脸sè有些难看,立时道:“叔父,这绝不可能,黄烨胡言乱语,该当处死!”

  “我要你们说真心话,不要有什么忌讳。”肖焕章缓缓道:“现在咱们的话,出了这个门,就不得说出一个字,但是现在,你们尽可将你们心中所想说出来。”

  罗定西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人,恕卑职直言,黄烨应该不敢撒谎,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二公子确实这么叫喊过,他绝不敢红口白牙胡言乱语。”

  “恒儿,你觉得呢?”

  “罗统制说黄烨不敢撒谎,黄烨或许真的没有撒谎。”肖恒想了一下,终于道:“但是侄儿绝不相信是大兄所为。”

  “那么静谦在危急时候,为何会叫喊静笙的名字?”肖焕章双眸如冰,轻声道:“静谦与静笙是亲兄弟,为何他遭人伏击,第一个想到的会是静笙?”

  罗定西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看上去粗壮威猛,此时却低着头,不发一言,肖恒也是微皱眉头,也不敢多说一句。

  “为何不说话?”肖焕章沉声道。

  罗定西单膝跪下,“大人,这是大人的家事,卑职实在不敢多说,而且其中缘由,卑职……也确实不敢胡言乱语。”

  “肖恒,你说!”

  “叔父,这……!”肖恒犹豫了一下,也跪了下去,“叔父请恕侄儿不能胡言……!”

  肖焕章身体颤抖,“本督最信任的就是你们几个,现在连真话都不愿意和本督说?”他喘着粗气,忽然间便急促咳嗽起来。

  肖夫人急忙抚着肖焕章的后背,轻叹道:“老爷,你又何必难为他们,其实……哎,其实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许多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是老爷你不愿意多想而已……!”

  “你的意思是?”

  “老爷,恕妾杀言,老爷难道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一直都在为肖家的家主之位明争暗斗?”肖夫人苦笑道:“族中有人支持静谦,也有人支持静笙,老爷身后是庞大的家业,两兄弟之间……!”却并没有说下去,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肖焕章嘴角抽搐,“你是说,静笙为了家主之位,加害静谦?”

  “妾身不敢这么说。”肖夫人忙道:“但是他兄弟二人矛盾很深,互相防备,所以静谦才在遭遇伏击的时候,想到是静笙派人埋伏……只不过这是静谦的想法,却也未必真的是静笙安排的人。”

  “绝不是大兄所为。”肖恒抬头斩钉截铁道:“大兄虽然有时候脾气会暴躁一些,但却绝不会手足相残,即使是为了家主之位,也不会对二兄下此毒手!”

  肖焕章冷着脸道:“本督也不相信,静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忽听得的外面传来声音,“大人,刑部司有人前来求见!”

  肖焕章眉头微展,“让他进来!”

  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进到灵堂,先是在肖静谦的灵前跪下去,叩了几个头,这才起身过去,向肖焕章道:“大人节哀顺变,多多保重身体!”

  肖焕章已经问道:“秦主事,那边情况如何?”

  这人是北山道刑部司主事秦陵,躬身道:“大人,卑职令人抵达了案发现场,做了详细的调查,而且就地取证,有些收获!”

TOP

0
  第一二七八章 雪木箭


  肖焕章身体微微前倾,并不说话,但是眼睛已经在询问。

  秦陵禀道:“大人,我们赶到现场之时,除了二公子的遗体被运回府城,剩下几名随从的尸首都留在现场,当地官府派人封锁,没有人动弹过尸首。下官询问过最早赶到现场的兰蓟县衙差,从他们口中获知,二公子被害,是因为刀伤,而其他随从被害,全都是因为箭伤。”

  罗定西点头道:“不错,二公子伤口并不多,但都致命,一处是喉咙上的刀口,另一处是心脏的刀口,这两刀出刀极快,刀口很薄,可见刺客是个使刀极为厉害的角色。”

  “从二公子的刀口,很难判断出到底是谁下手。”秦陵道:“使刀的好手很多,而且杀害二公子的那把刀,是很普通的刀,很多地方都可以买得到。”

  “那你所说的收获是什么?”肖焕章冷着脸问道。

  秦陵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子,呈给肖焕章,道:“现场最奇怪的是,二公子的马匹伤势,肯定是绊马索造成,但是现场却并无绊马索留下的痕迹。那几名随从,身上都没有一处刀伤,全都是箭伤,而且箭伤几乎都是射中要害,可是……在他们的身上,却没有留下一根箭!”

  罗定西皱眉道:“你是说,刺客射杀了他们,却又将箭矢取走?”

  “正是。”秦岭点头道:“所有的箭矢,全都被取走,一根不剩,正因如此,下官觉得十分奇怪,所以对他们的伤口进行了仔细的检查。”指着肖焕章接过去的小盒子,“大人,这里面,就是从箭伤处好不容易取出的残渣!”

  肖焕章此时已经打开了小盒子,见到里面是带血的木渣,并不多,如同粉末一般。

  他看向秦陵,“这是那些箭矢的残留物?”

  “正是。”秦陵道:“弓箭摄入人的体内,而后从体内取出,必然会留下极少的一部分残渣在身体之内,除非取箭的技术非常高明,那六具尸首,其中四具尸首的伤口处都没能找到残渣,可见这批伏击的箭手,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但是下官从其他两具尸首的伤口处,好不容易取出了这一点点残渣,或许是夜里太暗,他们虽然很小心,却还是留下了线索。”

  肖恒皱眉道:“秦大人,这点箭渣,又能说明什么?”

  秦陵看向肖恒,肃然道:“肖大人,这是至关重要的证物,虽然只有这一点点东西,可是通过这点东西,我们就能知道箭矢的来源。”

  肖焕章眼中显出神采,“你是说,你知道这些箭矢的来源?”

  秦陵点头道:“正是。大人,我们经过核对,已经十分肯定,这箭矢的材质,是以雪木制成……!”

  “雪木?”肖焕章神情大变,肖恒和罗定西也是骤然变色。

  肖夫人握着白绢,脸色泛白,颤声道:“雪木……老爷,雪木不是……不是肃州那边才有……!”

  肖焕章瞳孔已经收缩起来。

  秦陵神情严峻,轻声道:“雪木在我大秦,只有一处出产,那就是天山道肃州……肃州的树木,以雪木为主,十分的耐寒,而且在肃州境内生长极多……!”

  肖恒沉声道:“难道……难道二兄的死,与……与天山道有关?”

  “天山军就地取材,他们军中的箭矢,几乎都是雪木制作。”罗定西亦是肃然道:“如果说箭伤里面取出的这些木渣,果然是雪木,那么……这次二公子遇害,与天山道绝对脱不了干系。”

  肖焕章眼角抽搐,却并没有说话,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目,一声不吭。

  肖夫人颤声道:“朱凌岳为何……为何要对静谦下此毒手?”

  “二公子镇守玉田城,练兵有方,朱凌岳窥伺我北山,第一个障碍,就是二公子。”罗定西双拳握起,“他设下圈套,伏击二公子,就等若除去了他的障碍……!”

  秦陵沉声道:“他们本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却还是留下了破绽……他们以为伤口很干净,却还是留下了这一点残渣。”

  “不对!”肖恒紧皱眉头,忽然道:“不是朱凌岳!”

  众人都看向他,肖焕章也微微睁开眼睛,肖恒向肖焕章道:“叔父,侄儿以为,这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离间北山和天山的关系。”

  肖焕章眯起眼睛来。

  “叔父,如果真的是朱凌岳派人所为,他们为何还要用雪木箭?谁都知道,雪木箭是天山道的特产,只有天山军才拥有雪木箭,他们如果想要刺杀二兄,恰恰不会使用雪木箭。朱凌岳完全可以使用其他的箭矢,又何必使用痕迹明显的雪木箭?至若伤口里的残渣,侄儿以为,并非是他们的疏忽,而是刺客故意留下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伏击二兄的刺客使用的是雪木箭,让我们将矛头直指天山道。”

  罗定西点头道:“肖督,肖大人说的不错,照这样看来,恐怕还真不是朱凌岳所为。正如肖大人所言,如果是天山道的人干的,他们绝不会使用雪木箭,这岂不是自曝身份?刺客故意留下箭渣,让我们看出他们使用的是雪木箭,以此让我们确定凶手是朱凌岳……!”

  “对手果然是凶残,不但害死了二公子,还要嫁祸朱凌岳,挑起北山和天山之争……!”秦陵也是恍然大悟之色,“如果是这样,那么凶手就是另有其人……!”

  肖恒冷笑道:“想要看到北山和天山产生冲突的,在西北,并不多。”

  罗定西双眸生寒,“肖大人是说……西关的楚欢?”

  “不错。”肖恒冷笑道:“西关经过西梁人的战火,之前又因为金贺二州的叛乱,可说是元气大伤,对楚欢来说,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只是现在朱凌岳一直盯着他,两边看似平静,谁也说不准朱凌岳的天山军何时就踏进了西关……所以这种时候,如果我北山和天山水火不容,楚欢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为他自己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有道理,有道理。”罗定西冷声道:“肖督,肖大人分析的不错,现在最想看到北山和天山发生冲突的,就是楚欢,此事……此事十有**就是楚欢派人所为,就是想挑拨离间。”

  肖焕章神情竟显得异常平静,扫视几人一眼,终于问道:“你们几个都是这样看?”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肖焕章冷笑道:“你们这般想,正中朱凌岳下怀,这正是朱凌岳想要的结果。”

  肖恒一怔,罗定西已经疑惑问道:“楚督,您的意思是?”

  “肖恒的推论,确实很有见地,但是你们的方向,恰恰相反,你们的想法,正中朱凌岳的轨迹。”肖焕章眼中冷厉无比,冷笑道:“朱凌岳的为人,本督不说,你们也心知肚明,此人奸诈狡猾,深谙人心,他每走一步棋,能算到数招之后……如果本督也和你们这样想,也就中了朱凌岳的诡计。”

  “啊?”肖恒奇道:“叔父,难道你以为,此事并非楚欢所为?”

  肖焕章肃然道:“本督问你们一句,静谦此次遇害,是否只有朱凌岳一方所为?”不等众人说话,已经摇头道:“这一次静谦遇害,是里应外合,府城这边有奸细,明面上是刘乾,是否还有牵涉他人,还要调查,如果不是刘乾这边送出的消息,静谦绝不可能半夜三更只带着几名随从连夜赶回府城,虽然本督现在还不知道静谦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传递的消息,必然是掌握了静谦的心思,传过去的消息,也是算准静谦一定回连夜赶回府城。”

  肖恒点头道:“叔父说的是,这一次如果没有府城这边的内应,凶手绝对不能得逞。二兄一直对自己的安全十分重视,平日里出行,都是极其谨慎小心,如果不是这次急促,也不可能半夜三更带几个人回来。”

  “所以有一点必须肯定,凶手要想实施这个阴谋,就必须借助内奸的力量。”肖焕章神情冷峻,“本督问你们,楚欢去往西关有多久?”

  “还不到一年。”

  “不错,楚欢到西关还不过一年,先是东方信,后来是金贺二州的叛乱,再后来又是葫芦山……此外还要施行均田令,西关一大滩事儿缠着他,他便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渗透到北山,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根本不可能在我北山这边找到内应,更何况他与刘乾从无相见,又怎么可能收买到刘乾为他所用?”肖焕章缓缓道:“如果说楚欢已经在西关根深蒂固,在这边已经坐镇多年,本督也会怀疑他,可是……他根基太浅,西关还没有完全掌握住,不可能有精力顾及到我北山。”

  肖恒若有所思,微微点头道:“叔父说的是,楚欢因为西关的事情,就已经焦头烂额,他的主要精力,目下都是放在西关,应该没有过多的精力渗透我北山。”

  “相比而言,朱凌岳坐镇天山近十年,在天山根深蒂固,而且西梁人打进来的时候,他可是整个西北的临时总督,咱们北山,可有他许多的钉子。”肖焕章冷笑道:“他的根基虽然在天山,可是北山境内,他耳目众多,直到今时今日,依然有他的一张网在我北山。”

TOP

0
  第一二七九章 将计就计



  罗定西隐隐明白一些什么,压低声音道:“肖督,您的意思是说,二公子被害,还是与朱凌岳有关联?”皱眉道:“可是正如肖大人所言,如果真的是朱凌岳派人埋伏,为何会用雪木箭?”

  “朱凌岳奸猾多端,这一手,叫做虚虚实实,虚以实之,实以虚之!”肖焕章入木三分道:“你们猜得不错,尸体伤口处的箭渣,确实是有人故意留下来,而且他们也一定断定,残渣我们必然会找到,而且也一定会查出射杀侍卫们的是雪木箭。”

  几人都是不敢说话,静听肖焕章之言。

  “诚如肖恒方才所言,我们查出对方使用的是雪木箭,第一个怀疑定然就是朱凌岳,朱凌岳也肯定猜到这一点,可是他们为何还要如此?”肖焕章神情阴郁,“道理很简单,因为朱凌岳猜到,证据如此明显,我们反倒不会怀疑是他,以常理推论,如果真是朱凌岳派出的人,必然不会使用雪木箭,可他偏偏使用雪木箭,让我们第一个怀疑他,真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不会相信事情如此简单。”看向肖恒,道:“就像肖恒方才所言,正因为雪木箭的存在,你们反而觉得不是朱凌岳所为,而朱凌岳这一招,正是虚实之招,让你们误入歧途,洗脱他自己的嫌疑。”

  几人互相看了看,一副恍然大悟之色。

  肖恒惭愧道:“叔父睿智,如果不是叔父,我们定然不会以为是朱凌岳派人下手……可是经过叔父这样一说,朱凌岳果然是奸诈多段,他故意留下线索,就是为了让我们觉得事情不简单,从而将怀疑的对象转移到楚欢的身上,如此一来,他既害了二兄,导致玉田城无人镇守,又能够让我们将矛头指向西关,坐山观虎斗。”

  肖焕章深沉道:“比起楚欢,朱凌岳更愿意看到北山和西关水火不容。朱凌岳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做西北王,楚欢来到西北之前,他一直对我北山咄咄相逼,来了楚欢这样一个劲敌,对他称霸西北的野心大是打击,他知道只要我北山和西关联手,他图谋西北的野心必然受挫,所以……!”并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眸已经变的阴沉可怕。

  罗定西带着敬佩之色看着肖焕章。

  如果不是肖焕章,定然会误会这是西关楚欢所为,到时候北山和西关水火不容,鹤蚌相争,正中朱凌岳的诡计。

  “秦主事,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肖焕章抬手摆了摆,秦陵告退下去,肖恒见秦陵离开,立刻握着拳头道:“叔父,朱凌岳害死二兄,此仇不共戴天,便是拼上一死,也要找他偿命,侄儿恳请叔父下令,出兵天山……侄儿愿意前往西关,说服楚欢,联手出兵!”

  罗定西也是冷面道:“肖督,二公子的仇,不可不报,朱凌岳狼子野心,乃是国贼,肖大人说的是,咱们立刻派人前往西关,联络楚欢,两路出兵,讨伐朱凌岳。楚欢与朱凌岳水火不容,楚欢也一直想要和我北山联手对付朱凌岳,这时候我们派人前往,楚欢必然欢喜。”

  肖焕章摇头道:“这事情如果主动,反而被楚欢占了主动。”若有所思,灵堂之内一片死寂,片刻之后,肖焕章终于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定西,你明天开始整军备战,三日之后,率领三千禁卫军,陈兵北山和西关边境!”

  罗定西一怔,便是肖恒和肖夫人也是错愕之色,罗定西忍不住问道:“肖督,您是让我领兵前往玉田吧?”

  他只觉得肖焕章可能是悲痛之下,神智有些不清楚,说错了话。

  “陈兵西关边境……莫以为本督糊涂了。”肖焕章神情阴冷,“在西关边境处,征调粮草,修固城池,一定要让人觉得北山和西关局势紧张,甚至要让人觉得,我北山军随时都要攻进西关。”

  罗定西和肖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肖焕章这命令有些匪夷所思。

  先前肖焕章还口口声声说杀死肖静谦的最大嫌疑人是天山朱凌岳,可是现在下达的命令,却是兵指西关的楚欢,这让二人一脸疑惑。

  见到肖恒和罗定西一脸糊涂,肖焕章冷笑一声,问道:“你们觉得,以现在北山和西关的势力,即使联合起来,能不能敌得过朱凌岳?”

  罗定西犹豫了一下,终于道:“肖督,恕卑职直言,两道联手,与天山相抗,如果是固守,倒是能够守住,但是要往天山进攻,只怕不是朱凌岳的敌手。朱凌岳有近万黑风骑,麾下的兵马,已经数万,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装备,乃是整个西北最优良的,而且朱凌岳手下的猛将众多,再加上沙州境内险要关卡不少,而且他们手中钱粮充沛,我们攻入天山,只怕凶多吉少。”

  “不错。”肖焕章点头道:“不可否认,朱凌岳的实力,在西北三道,首屈一指……咱们北山军虽然有数万之众,但大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而且装备也远不及天山军,至若楚欢那边,虽然平西军在他手中,他也正在扩建禁卫军,可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钱粮,后勤辎重跟不上,也就谈不上有多强。这时候如果和朱凌岳撕破脸皮,对我们根本不利。”

  肖夫人媚眼儿一转,明白什么,轻声问道:“老爷,你是准备将计就计,迷惑朱凌岳?”

  肖焕章握住肖夫人的手,轻声道:“夫人好见识,我虽然知道静谦的死与朱凌岳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个时候,却不能与朱凌岳撕破脸皮,可是杀子之仇,不能不报。”他缓缓起身来,佝偻着身体走到灵堂后面,看着灵床上被白布掩盖的尸首,身体轻轻颤抖,两只手一直哆嗦着,肖夫人在旁扶着,肖恒和罗定西一左一右跟着。

  “肖恒,等到静谦的丧事办完之后,你去一趟天山。”肖焕章轻声道:“告诉肖焕章,楚欢派人杀了我的儿子,我与楚欢不共戴天,必要除之而后快,告诉他,本督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他如果想要夺下西关,我北山军愿意听从他的号令,打下西关,本督只要楚欢的人头,西关的土地和城池,本督一寸不要。”

  肖恒眼角抽搐,轻声问道:“叔父,咱们……咱们当真要攻打西关?”

  肖焕章瞥了肖恒一眼,平静道:“你只需要将我这个意思传达给朱凌岳,你要让朱凌岳相信,本督誓要取下楚欢的人头。“顿了顿,冷笑道:”朱凌岳不会按捺太久,楚欢的均田令在西关施行,深得人心,他一面垦田耕种,一面扩军练兵,这是朱凌岳最不愿意看到的,每多等一天,楚欢的实力就会增强一分……朱凌岳没有轻举妄动,就是因为拿不准本督的心思,此番本督就要让他放心,让他相信北山军将全力支持他,那么用不了多久,他无论找寻什么借口,都会出兵西关……!“

  肖恒忽然间脑中灵光闪现,明白过来,低声道:“叔父是说,咱们故意装作中了朱凌岳的圈套,让朱凌岳以为咱们与西关势不两立,从而让他放心攻打西关……!”

  “朱凌岳不会轻易出兵,说得再多,没有实际的行动,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肖焕章眯起眼睛,“所以我们必须做出与西关势不两立的姿态,为此,真要到了时候,我们甚至可以真的出兵去攻打西关甲州,只要我们真的发兵攻打,朱凌岳就会放心,他的天山军,也必然会倾巢而出……本督的目的,就是要将他的天山军引出天山……!”

  罗定西此时也终于明白过来,“装作和西关水火不容,甚至率先出手,朱凌岳见到我们真的攻打西关,只以为肖督是要为二公子报仇,他对楚欢忌惮已久,早就想夺下西关,到时候必然会从北路出兵,想着两路进军西关……只要他的军队出了天山,天山内部必然会空虚……!”眼中显出神采来,“肖督深谋远虑,卑职明白怎么做了。”

  “除了往边境调集三千禁卫军,到时候,玉田城驻守的五千兵马,抽掉一半,往青州调过去,做出增援南线的姿态。”肖焕章冷笑道:“玉田城撤走守军,朱凌岳就更相信我们是要和西关放手一搏了。”

  肖恒立刻道:“叔父,您老的意思,侄儿明白了,等到二兄丧事一完,我即刻启程前往天山面见朱凌岳,将叔父方才的意思转达给朱凌岳。”

  肖焕章点点头,向罗定西道:“定西,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歇着吧,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罗定西退下之后,肖焕章才看着肖恒,问道:“恒儿,我问你,如果静谦的死,真的与静笙有关,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肖恒脸上微微变色,道:“叔父,害死二兄的,不是朱凌岳吗?这……这与大兄有何干系?”

  “我也想此事与静笙没有丝毫干系。”肖焕章眼角抽搐,“可是……事违人愿,朱凌岳独自一人干不了这样的事情,我先前已经说过,他必须要有一个内应……而这个内应,或许真的就是静笙!”

TOP

0
  第一二八零章 试探


  肖恒见得肖焕章那一双不大的眼睛深邃如海,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额头冒出汗来,颤声道:“叔父,这……这怎么可能?大兄……大兄绝不至于如此。”

  肖焕章轻叹道:“我虽然信任定西,但他终究还是外人,有些话,我不好对他说,夫人和你,都是我的亲人,也就不瞒你们。其实静笙兄弟为了家主之位明争暗斗,我又如何不知?我也早就做了准备,这家主之位,还是要传给静笙的,素来立嫡立长,这个规矩还是不能破,至若静谦,我本是想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谈一谈,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顿了顿,眉头微紧,“我知道静谦心里对静笙不服气,而静笙也一直担心静谦会威胁到他的继承之位,可是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么严重。”

  肖夫人轻声问道:“老爷真的觉得静笙是朱凌岳的内应?”

  “静笙和朱凌岳私下有往来,这事儿我早就知道,朱凌岳每年都会送给静笙一批礼物,而静笙在我面前,也时常为朱凌岳说话。”肖焕章缓缓道:“静谦这次被害,朱凌岳脱不了干系,而静笙……静笙也是大有嫌疑……!”他咳嗽起来,肖夫人急忙轻抚他的背,肖焕章看上去显得十分苍老,苦笑道:“古往今来,上至皇家,兄弟为了继承皇位手足相残,下至民间,兄弟为了继承遗产,那也是经常水火不容……我折腾出这诺大一片家业,少不得继承人,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手足相残的祸事,竟也在我肖家血淋淋发生。”

  肖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一片唏嘘,却并不说话。

  “恒儿,如果真的是静谦的死,真的与静笙有关,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肖焕章盯着肖恒的眼睛,“你素来是叔父的左膀右臂,这样的大事,我也只能与你商量。”

  肖恒已经跪倒在地,颤声道:“叔父,这件事不是大兄所做更好,就算是大兄所做,那也不是大兄所做!”

  肖焕章眯起眼睛。

  “叔父,二兄去了,叔父的继承人,如今只剩下大兄一人。”肖恒肃然道:“北山的基业,必须要有人继承,而肖家的家主之位,也必须有人担起重则,无论如何,大兄都不能卷入此事,二兄被害,全都是朱凌岳所为,与大兄并无干系。”

  肖焕章凝视着肖恒,轻叹道:“静谦被害,如果静笙真的有干系,我作为父亲,必须给静谦一个公道。静笙这个逆子,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屠害,那是连禽兽也不如,我肖家即使没有继承人,也不能用这样的人继承,更何况,肖家也并非没有他人可以继承……!”抬起有些发抖的手,“恒儿,你文武全才,远胜他们兄弟,如果由你来继承肖家的家门,肖家必然能够兴旺发达!”

  肖恒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猛地起身,低下头,照着旁边的铜炉冲过去,肖夫人豁然变色,肖焕章却横出一步,探出手,一把抓住了肖恒的手臂。

  肖焕章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这一下子速度着实不慢,也幸亏他这横步一扯,否则肖恒的脑袋定要去撞上那铜炉,若是如此,即使不死,也要重伤。

  “你这是做什么?”肖焕章沉声道。

  肖恒却是眼圈泛红,道:“叔父,肖家的家业,必须要由大兄来继承,若是叔父器重,侄儿愿意誓死辅佐大兄,否则侄儿宁愿一死!”

  肖焕章老泪纵横,道:“好侄儿,你重情重义,静笙兄弟若是都像你这样,我肖家又怎能落得如此地步?”

  肖恒跪在地上,也是垂泪。

  肖夫人叹了口气,终于道:“老爷,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明天开灵,必然有许多人登门,老爷还是要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才是。”

  肖焕章点点头,向肖恒道:“恒儿,你也先回去歇息吧,明天开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叔父尽管去歇息。”肖恒道:“今夜是二兄停灵的第一夜,平日里承蒙二兄多照顾,今夜侄儿就留在这里,为二兄守灵!”

  “可是你的精神……!”

  “叔父放心,侄儿习武之身,而且年轻,没有问题。”肖恒道:“叔父,你先去歇着吧。”

  肖焕章看了灵床一眼,微微颔首,抬手在肖恒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那好,今夜静谦就交给你……!”向肖夫人道:“夫人,你吩咐下人,回头送些夜宵过来,莫让恒儿饿着。”

  “老爷,这些事情你就别多想,妾身先送你回房,先服侍你睡下,然后再去弄些吃的给恒儿送过来。”肖夫人有些伤感道。

  肖焕章点点头,又嘱咐了肖恒几句,这才在肖夫人的搀扶下出了门。

  肖静谦的灵堂设下总督府正堂,肖焕章与肖夫人则是住在东院,回到院子里,肖夫人令人打来热水,伺候肖焕章先泡脚。

  肖焕章身体不好,再加上天气寒冷,所以每天晚上,肖夫人都要服侍他用药草泡过的热水泡脚。

  肖焕章坐在椅子上,双脚泡在水中,肖夫人柔声问道:“老爷,水温合不合适?”

  “合适。”肖焕章轻叹道:“夫人,难为你了……!”

  “老爷为何要说这样的话?”肖夫人道:“能够在老爷身边伺候,是妾身的福分……老爷,妾身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哎,事情已经这样了,先将静谦的丧事办好,至若害死静谦的仇人,老爷总是能够对付的。”

  肖焕章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问道:“夫人,你觉得内应真的是静笙?”

  “妾身也希望不是,可是……!”肖夫人犹豫了一下,摇头苦笑道:“妾身只希望根本没有这个内应……!”犹豫了一下,终是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方才在灵堂,你……你是否在试探肖恒?”

  肖焕章“哦”了一声,反问道:“夫人何以见得?”

  “老爷让肖恒担起肖家的大业,妾身觉得……他并不合适。”

  肖焕章叹道:“你错了,如果他是我的儿子,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只可惜……!”摇了摇头,随即轻声道:“我倒也不是怀疑他,只是有分量做内应的,并非只有静笙一人,罗定西和肖恒都有这个能耐,只不过罗定西为人我很清楚,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至若肖恒,他去过天山,与朱凌岳接触过几次,所以我才出言试探。”

  “那老爷觉得肖恒是否有可能就是朱凌岳的内应?”

  肖焕章沉吟片刻,终于摇头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肖恒一直反对臣服朱凌岳,反倒是静笙,自始至终都希望与朱凌岳联手,甚至拥护朱凌岳成为西北之王……方才如果不是我阻拦,肖恒或许真的已经撞死在那里,应该不会是他……!”顿了顿,才轻声道:“只是若说静笙是内应,却存在一个疑点。”

  “老爷指的是?”

  “那个护卫黄烨。”肖焕章轻声道:“黄烨是静谦的人,如果这是朱凌岳设下的埋伏,以他的心机,这一次伏击必然是谋划周全,黄烨为何还能在他们的伏击之下,独自一人逃出来?”

  “老爷是说?”

  “黄烨回来之后,证明静谦临死之前,叫喊过静笙的名字,伏击之人,是否就是故意放过黄烨,目的就是让他回来指认静笙?”肖焕章目光深邃,“如果真是这样,静笙倒未必是那个内应。”

  肖夫人红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欲言又止,没有说出来,肖焕章看在眼里,问道:“夫人是否有什么见解?”

  “没有。”肖夫人摇头道:“妾身妇道人家,此事事关重大,妾身胡言乱语,反倒是乱了老爷的思绪。”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你我是夫妻,你有话不对我说,又能对谁说?”肖焕章伸出手,拉着肖夫人的手。

  肖夫人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老爷今天在灵堂的时候,说过虚以实之实以虚之,这虚虚实实之间,老爷判断朱凌岳故意留下雪木箭,反倒是为了掩饰此事与他有关,是别人从中挑拨离间,那么……那么他们故意放回黄烨,是否也是利用了这一招?”

  肖焕章眼角一颤,“夫人是说,他们故意放回黄烨指认静笙,其实就是让我怀疑这不是静笙所为?”

  “妾身也不知道。”肖夫人摇头道:“正如老爷所说,黄烨能够活着逃出伏击,实在蹊跷,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黄烨指认静笙……而老爷素来谨慎,这个疏漏,不可能不怀疑,只要老爷怀疑黄烨回来有问题,那么他指认静笙也就有问题,就像老爷刚才所想,反倒因此觉得静笙的可能性不大……!”

  肖焕章微微颔首,眼眸中显出痛苦之色,轻叹道:“不错,他们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我怀疑此事与静笙无关,可恰恰如此,反倒证明此事与静笙脱不了干系。如果没有黄烨回来,处理的干干净净,我倒更会觉得此事与静笙有关,因为静谦被害,受益最大的,其实……!”两手颤抖,“其实受益最大的就是静笙!”

  “老爷,肖恒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肖夫人幽幽道:“无论此事是否与静笙有干系,害死静谦的,只能是朱凌岳,绝不能将静笙牵扯进来。如果真的查出静笙与此事有关,被外人所知,肖家的威望必然大跌,而且……而且静笙是老爷如今唯一的血脉,也是老爷唯一的继承人,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静笙……!”跪在地上,恳求道:“老爷,妾身请求老爷不要再追查内应,无论如何,不能再扯出静笙来。”

  肖焕章再次伸手拉起肖夫人,苦笑道:“夫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你放心,此事我知道如何处理。”

  “老爷,天已经很晚,你看起来十分疲倦,妾身先服侍你躺下。”肖夫人柔声道:“妾身知道静谦遇害,你心里难过,也难以入眠,可是后面还有许多事情,你年纪也大了,必须要好生歇息……要为静谦报仇,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的。”

  肖焕章点头道:“夫人说的是。”又道:“夫人,你回头去吩咐下人,让他们给肖恒送些夜宵过去,不管静笙日后如何,以后要用到肖恒的地方还很多。”

  “老爷放心,妾身亲自送过去,让他心里对老爷心存感激。”肖夫人为肖焕章擦干脚,服侍他躺到床上,“你先歇着,我给他送去吃的,很快就回来。”

TOP

0
  第一二八一章 鸣沙



  肖静谦入了灵堂,但是肖府却并不是乱作一团,实际上府中上下都知道,真正忙碌的时候是从天亮开始,接下来会有连续很长时间的忙碌期,堂堂北山道总督的二公子遇害,这丧事办起来,自然非比寻常,肖焕章年纪大了,管家刘乾被囚禁起来,所以主事的人,非肖静笙莫属。

  肖静笙连夜要安排诸多事宜,灵堂这边自然也是顾不得,府中其他人也都早早歇息,只待天一亮,便开始忙碌起来。

  灵堂这边,肖恒在这边守灵,本来有几名家仆也要过来一同守灵,却都被肖恒吩咐回去歇息,家仆见得肖恒如此体恤,心中都是感激。

  灵堂内一片寂静,白幔前摆好了灵位,在白幔后面,就停放着肖静谦的灵床。

  初冬之夜,颇为寒冷,肖恒独自一人在灵堂之中,也感觉到浑身有些发毛,并不敢转到灵堂后面去,只是坐在正堂,有些心烦意乱。

  他呆坐许久,终是走到大门前,向外面望了一望,院子内静悄悄的一片,微皱眉头,一阵寒风吹来,肖恒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正准备回到屋内,忽见到青石小道上亮出灯火,灯火移动,明显是灯笼往这边过来。

  肖恒脸上立刻显出喜色,身体已经闪入屋内。

  肖夫人一首拎着饭盒,一手挑着白灯笼,顺着小道走过来,四下里瞧了瞧,这才走到大门前,向里面瞧了瞧,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那白幔轻轻飘动。

  肖夫人感觉身上也有一股子寒意升起来,进到里面,轻声叫道:“恒儿……!”

  却并无声音回答,肖夫人蹙起柳眉,轻步走到灵位边上,四下里瞧了瞧,兀自没有看到肖恒,又轻声叫了一声,依然听不到肖恒的回答。

  她将灯笼放在一旁,将饭盒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这才轻步向灵堂后面过去,刚刚走到白幔边,旁边一只手臂伸出来,一把就搂住了肖夫人的柳腰,肖夫人轻呼一声,已经被拉到白幔后面,随即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惊吓道:“是谁?”

  “叔母,除了我,还能有谁。”肖恒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叔母,你可想死我了,从古水寺回来之后,我便没能碰你一下!”

  肖夫人扭着身子,轻轻挣扎两下,轻声斥骂道:“要死了,你这坏蛋,什么时候了,这又是什么地方,你真是胆大包天,快些放开我,若是被人瞧见,咱们都活不成了。”

  “侄儿现在就活不成了。”肖恒已经将手移到上面,隔着衣服抓住了肖夫人的丰满高耸的胸脯,用力揉捏几下,“叔母,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让我等得好苦。”

  “恒儿,我知道你想着我,可是这里真不能。”肖夫人扭动身体,那丰满的臀儿摩擦着肖恒的腹间,立刻就感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臀儿,身上顿时就有些酥软,喘着粗气道:“你忍一忍,过些时候,总能让你入愿的……这是在府里,可不能出岔子,否则你我全都完了。”

  “叔母,我知道你也想。”肖恒已经探手到下面,撩起肖夫人的裙裾,便要去扯肖夫人的亵裤,肖夫人急忙用手拽住裤子,微怒道:“混蛋,放开我,你要找死不成?”

  肖恒气息粗重,“叔母,很快,没有人知道……我知道你也想,否则又为何自己过来,随便派个下人送过来就好……!”强行将肖夫人的裤子褪下,肖夫人无可奈何,咬着红唇,低声道:“不能脱衣裳,就这样……你快些,老不死的说不定还没睡,在那里等着我……啊……!”

  肖夫人裤子被褪下,只能弯着腰,撅起臀儿,肖恒心急火燎地进到肖夫人身体内,却发现这艳妇早已经是**一片,便在灵堂之内,抱着肖夫人的腰肢耸动着,将肖夫人裙裾撩起来,看着肖夫人丰满肉感的雪白臀儿白浪翻滚。

  肖夫人用手捂着嘴,却不敢闭上眼睛,口中发出压抑的呻吟,没过多久,肖恒便停止动作,软绵绵瘫在肖夫人背上,肖夫人急忙甩开,拉上裤子,整理一番,回过头,瞪了肖恒一眼,随即伸出手指,在肖恒额头点了一下,有些气恼道:“你这家伙,这都什么时候,要是被人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肖恒拉起裤子,握着肖夫人手,轻声道:“叔母,实在是忍耐不住,回来之后,日思夜想,便是死了,也要一亲芳泽。”

  肖夫人无可奈何,媚眼儿白了他一眼,她**极强,肖恒撩起她的欲火来,却迅速收兵,身体兀自有些发软发烫,但也知道这不是时候,探头向白幔外面瞧了一眼,依然是静悄悄一片,这才压低声音道:“叔母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叔母你说。”肖恒将肖夫人抱在怀中,伸手探进肖夫人胸前衣襟中,抓住肖夫人丰满弹性的酥胸,轻轻抚弄,肖夫人喘着急促的气息,咬着红唇,媚眼如丝,却还是打开,这才道:“肖焕章要做出中计的样子,准备出兵西关,引诱朱凌岳出兵,恒儿,到时候如果北山军真要出兵西关,楚欢会不会有误会?”

  “叔母是说楚欢会错以为我们办事不利?”

  “是啊。”肖夫人轻声道:“你找个机会,派信得过的人去往西关一趟,将肖焕章的心思告诉他,让他明白,肖焕章出兵,只是计策,并非真的想要攻打西关……!”

  肖恒轻声道:“叔母放心,此事我心里有数,就算要出兵西关,至少要等到肖静谦的丧事办完,而且还要调兵调粮,一时半会还不至于,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向楚欢那边送信。”

  肖夫人“嗯”了一声,这才道:“你要小心,肖焕章今日试探你,凶险万分……看来这老不死的还没有太糊涂,依然狡猾。”

  “这也是我们预料中的事情。”肖恒冷笑道:“他本就是狡猾多端,我一直在提防着他试探我……!”

  “你先前可是吓死我了。”肖夫人轻轻拍了拍胸脯,酥胸颤动,“他要是不拉住你,那可怎么办?”

  “让叔母受惊了。”肖恒眼中显出阴冷之色,“侄儿有所准备,他即使不拉住侄儿,侄儿也已经挑中了地方,最多只是受些重伤,还不至于要了性命,对付这种老狐狸,不下血本,无法取信于他。对聊,叔母,他现在是否还在怀疑我?”

  “你那一撞,他倒不怎么怀疑了。”肖夫人轻声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这老狐狸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多待,我从厨房里拿了吃的,你趁热吃一些,我先去了。”

  “叔母,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在一起?”

  “最近越少在一起越好。”肖夫人抚着肖恒的脸,“恒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要心急,叔母知道你的心思,叔母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不能……咱们要做长久夫妻,现在就只能忍耐,终有一日,叔母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凑上去在肖恒的嘴上亲了一下,再不多留,转身就走。

  ……

  ……

  天山道。

  沙州鸣沙城是与北山俞昌城、西关朔泉城并列的西北三大府城之一,也是三座府城最小的一座城池,不过地理位置却十分的险峻,背靠鸣沙山,前方不过百里地,就是金昌关,要想靠近鸣沙城,必定要经过金昌关。

  鸣沙城总督府大堂内,十多名官员分两边坐下,朱凌岳端坐主座,他那张儒雅的脸上,此时却是皱着眉头。

  “朱督,消息绝不会有错,肖静谦确实死了。”一名身材瘦长的官员道:“现在北山正在操办肖静谦的丧事,而且据传,肖静谦确实是死在伏击之中。”

  朱凌岳若有所思,并没有立刻说话,许久之后,终于问道:“他死了几天?”

  “是三天前死的,那边的人得到消息,立刻飞鸽传书送来密信。”那官员道:“朱督,肖静谦一死,玉田城群龙无首,正是乱作一团,咱们如果此时出兵,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拿下玉田。”

  朱凌岳问道:“拿下玉田城之后呢?”

  “自然是继续东进,攻下俞昌府。”

  朱凌岳冷笑道:“攻下俞昌府?如果肖焕章这么容易对付,那也就不是肖焕章了,你莫忘记,北山道有数万兵马,罗定西也是身经百战的骁将,肖焕章更是老奸巨猾,若是攻打北山,速战速决倒也罢了,但有耽搁,后患无穷,西关的楚欢可一直盯着咱们。”

  “朱督,我黑风骑天下无敌,所向披靡。”一名身着黑甲的武将起身道:“只要黑风骑出马,想要速战速决,也不是难事。”

  此人却正是朱凌岳手下第一虎将侯金刚。

  朱凌岳皱眉道:“本督最担心的就是你们有这种骄兵之心,不要以为我们兵多粮足就觉得他们不堪一击,肖焕章不是善茬,就算我们有黑风骑,想要拿下北山,也不可能速战速决。”顿了顿,问道:“本督想知道,肖静谦被伏击,是谁所为?到底是谁杀死了肖静谦?”

  众文武官员面面相觑,却也都是一脸茫然。

  朱凌岳看向那名身材瘦长的官员,问道:“古亭寿,锄奸堂交给你统帅,安插在北山的耳目,也都是由你负责,肖静谦死了,难道没有消息传来是谁杀死了肖静谦?”

  瘦长官员古亭寿低头道:“回朱督,那边只知道肖静谦遇伏而死,究竟是谁下的手,暂时还没有消息,卑职已经吩咐他们要详细调查。”

  朱凌岳靠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缩着眉头,沉吟许久,脸上也是显出疑惑之色。

  “朱督,以卑职之间,这种时候,应该是静观其变。”一名长须官员轻声道:“北山现在的局势不明,在弄清肖静谦之死的真相之前,卑职以为还是慎重为好,如果这中间有可以利用的机会,我们决不可放过。”

  朱凌岳睁开眼睛,点头道:“韩大人说的是,现在不要轻举妄动,本督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肖静谦究竟是被何人所杀,这中间到底有何阴谋?”

  长须官员是天山道吏部司主事,大名韩天养,是朱凌岳麾下的智囊之一。

  “朱督,现在咱们要做的,不是出兵北山,而是先派人前往北山祭奠,借此机会打探那边的虚实。”韩天养缓缓道。

  朱凌岳道:“暂时不急,我们是通过飞鸽传书得到消息,如果这时候就派人前往,反而会让肖焕章觉得我们的消息太灵通……!”眼神凌厉,冷笑道:“肖焕章生性多疑,敢对肖静谦动手的人不多,有能耐杀死肖静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本督只怕肖焕章那条老狐狸已经怀疑是本督派人下手了。”

  众人都是微微变色。

  侯金刚已经问道:“朱督,您觉得肖焕章会以为是咱们这边下的手?”

  “这并非不可能。”朱凌岳神情严峻,“肖静谦镇守玉田城,是咱们进军北山的第一道屏障,我们有理由除掉这颗钉子。”

  韩天养略一思索,才小心翼翼问道:“朱督,依您之见,这杀死肖静谦的人,可能会是谁?”

  “究竟是谁所杀,本督也不知道。或许是北山境内的叛匪,也有可能是肖静谦的仇敌,肖静谦在北山嚣张跋扈,仇家并不少。”朱凌岳缓缓道:“但是如果不是叛匪和肖静谦的仇家所为,那么本督怀疑最大的,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

  “西关楚欢,北山肖静笙!”朱凌岳冷笑道:“这两人,该是最大的怀疑对象,楚欢杀人,或许是为了挑拨离间,祸水引到我天山,而肖静笙手足相残,就是要除去他继承北山大权的障碍,不过有一点本督会很肯定,如果这件事情是肖静笙所做,必定是破绽重重,肖焕章很快就能发现真相,如果是楚欢所为,那么这起谋杀,必然是疑云重重,云山雾罩,短时间内,肖焕章只怕也要被瞒在鼓里,分不清真相。”

TOP

0
  第一二八二章 用人用材


  “朱督,您的意思是说,肖静谦的死,楚欢也已经牵涉其中了?”韩天养问道。

  朱凌岳并没有立刻回答,向古亭寿问道:“听说楚欢已经离开朔泉,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回朱督,他是在半个月前离开了朔泉,一路向北而去,不过沿途似乎在检查各地的均田令实行情况。”古亭寿立刻回道:“他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还不好确定,或谢是在西关各州府县巡视,毕竟他弄出所谓的均田令,一直都是洋洋得意,这是他到西关之后最大的作品,如今均田令实行下去,他总要看看自己的作品究竟做得如何。”

  朱凌岳微微颔首,道:“若说肖静谦的死与楚欢有牵连,似乎可能xìng也不大。毕竟他现在的jīng力还在西关那边,顾不上北山。”他微皱眉头,若有所思,神情看来颇有些凝重。

  “朱督,真要说起来,咱们对北山倒不急在一时。”韩天养道:“反倒是西关那头,不得不说,楚欢施行均田令,对西关之前的局势大有裨益。本来流落在咱们天山和北山的难民,纷纷回乡,让西关的人口迅速增加,而且在均田令的鼓励下,西关的耕地面积,大幅度扩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明天chūn耕的时候,西关的耕地面积,超过今年的几十倍,如果明年还有今年这样的天时气候,等到明年一过,西关饿死人的情况就不会很严重,若是那样,西关境内必将稳固,对我们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侯金刚忍不住问道:“韩大人,西关明年如果要增加几十倍的耕地面积,哪里来的粮种?听说西关今年饿殍遍地,难道那些耕地的百姓还能变出粮种来不成?”

  韩天养道:“楚欢厉害的,就是这一手。虽说西关今年收成不错,但是这些收成的粮食,几乎都是西关各州府县的士绅所有,他们的百姓连粮食都吃不上,自然谈不上耕地有收成。”顿了顿,抚须道:“不过楚欢颁下命令,今年各士绅豪族收起来的粮食,都要在当地官府清点下登记造册,听说各州知州已经在楚欢的吩咐下,准备借粮出租!”

  “借粮出租?”

  “不错。”韩天养道:“由官府出面,从那些豪族士绅手中借来粮食,然后再以官府的名义,按照百姓的耕地面积和土地的优劣,按照规定借出粮种……等到来年有了收成,百姓只需要偿还一小部分的利息……!”

  朱凌岳不等众人说话,已经笑道:“真要说起来,咱们这位楚总督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古亭寿冷笑道:“收买人心的能耐,楚欢还是有一些的,现在西关的老百姓,不少都说楚欢是大秦立国以来,西关最有能耐最得民心的的总督。”

  侯金刚皱眉道:“楚欢从豪族士绅手中借粮,那些豪族就真的愿意借出粮食来?”

  “当然不愿意。”韩天养摇头道:“现在西关缺的就是粮,粮食在手里,价钱可以翻出几倍,可是借出去,不但手里无粮,而且来年得到的利息也是微乎其微,那些豪族士绅根本不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闹起来?”侯金刚握拳道:“西关各州府县的豪族士绅不在少数,真要闹起来,可够那姓楚的吃一壶。”

  实际上楚欢当初到得西关之后,第一个搞掉的对象就是东方信,而东方信乃是朱凌岳派在西关的重将,铁杆的天山派。

  楚欢除掉东方信,更是在西关大肆清洗朱党官员,在天山内部,楚欢绝对是一个不共戴天的敌人。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西关士绅的领袖西关七姓却都和楚欢的关系密切,这几家不但没有反对楚欢的借粮之策,反倒是愿意拿出自己的粮食来,非但如此,听说他们还准备出面劝说其他豪族也主动拿出粮食,帮助官府施行借粮转租之策。”

  朱凌岳淡淡道:“这倒也不奇怪,你们或许有所不知,楚欢在云山府的时候,就和一个女人交往密切,这个女人,本就是西关七姓中的苏家直系,现如今据说这个女人已经与楚欢有过婚约,那么楚欢也就成了苏家的乘龙快婿……苏家帮助自己的总督女婿,倒也是情喇中的事情。”

  “原来如此。”不少官员这才恍然大悟。

  “西关四州,西关七姓虽然在西关豪族士绅那里有很高的威望,但是这一次借粮转租的事儿,伤害到许多士绅的利益,卑职并不觉得所有人都会遵从西关七姓的意愿。”古亭寿轻声道:“朱督,这一次大好机会,若是错过,倒也可惜……!”

  “古大人的意思是?”

  “不如派人过去煽动一番。”古亭寿道:“其实西关士绅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一堆干柴,只有有一点火星,这堆干柴可能就会烧起来……如果真的烧起来,西关必然要乱上一阵如果因此西关的接粮转租策略无法实行,那么西关必然还会持续乱下去,三五年都不可能有什么进展,就算楚欢强行推行,那么西关士绅对他必然心存怨念,如果只靠西关七姓去支持,却失了整个西关士绅的支持……!”他冷冷一笑,后面的话却并没有说下去。

  朱凌岳却是气定神闲,并不多言,只是向一名官员道:“费主事,北山那边,回头你带人过去祭奠一番。”

  天山道礼部司主事费清起身道:“卑职遵命。”旋即问道:“朱督,卑职应该什么时候动身?”

  朱凌岳想了一下,才道:“肖静谦的丧事,至少要停灵半个月……他三天前出事,你三天后再出发,从鸣沙到俞昌,路途并不算远,你们三五rì也就能赶到,赶在他出灵之前,问题不大。”

  韩天养笑道:“朱督掐的时间十分的准确,如果去的太早,肖焕章会觉得我们得到消息太快,对我们只怕有所误会,去的太晚,倒显得不尊重……!”

  朱凌岳微微一笑,向古亭寿道:“古大人,北山那边,时刻注意他们的动静,肖静谦被杀,肖焕章绝不会善罢甘休,看看他们接下来到底准备做……另外,楚欢那头也不要放松jǐng惕,至若煽动西关士绅生事……若是有这个机会,大可利用!”

  ……

  ……

  天山众官员在谈论楚欢的时候,楚欢已经到达了雁门关。

  楚欢从朔泉出发之后,并没有直接往雁门关赶过来,虽然此番他的最终目的地就是雁门关内的三十六坞堡,但是沿途却也是视察民情,特别是对沿途州府县的均田令实施情况进行实地检查。

  楚欢当然不会相信整个北山道上下官员都是清廉无比,更不相信自己的均田令能够完完全全实行下去。

  实际上施行均田令的过程中,就存在一个极易被贪官污吏利用的漏洞,那就是土地的亩数和人口的数量。

  虽然主持均田令的是魏无忌,越州知州公孙楚协同,这二人都是清廉之辈,但是两人jīng力有限,却也不能顾及到整个西关道几千万亩田地,数百万民众,上上下下协同执行的官员,数以千计。

  楚欢知道,即使地方上有官员向上瞒报土地亩数以及人口数量,朔泉那边也未必能够一清二楚。

  一旦地方上有官员瞒报土地亩数,便可以借机侵占土地,向高了虚报人口数量,便可以从接下来的借粮转租策略中多分得粮种。

  这种漏洞,也确实是难以避免。

  靠近朔泉府城附近的各县,这种情况倒不易发生,但是距离府城越远,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xìng就越大,楚欢深明此点,所以这一次前往雁门关的途中,实际上就是进行突然袭击,没到一县,立刻调阅卷宗,而且为了保证效率,此番出来,他特地带上了几名户部司的官员,这些官员本就是管理土地和人口的专家,而且他们对于西关各地方的土地和人口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一旦卷宗之上出现问题,很容易就会露出破绽。

  非但如此,楚欢会从中抽查县辖下的村庄,亲自前往村里,按照卷宗,核查村里的人数,甚至亲自询问分发到村民手中的土地数目与卷宗上的记录是否一致,一旦出现问题,随同前来的刑部司官员便会立刻将当地县令以及下辖的村长、里正全都拘押,定要弄清楚其中的问题。

  楚欢很清楚,即使如此,也未必能够完全杜绝西关道地方上的贪污情况,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利,有权利在手,就会有贪腐滋生,这并不会因为人的种族、地位有任何的区别,水至清则无鱼,楚欢倒也不是不允许有人适当地得些好处,既要马儿跑,总要让人吃点草,但是在均田令上,楚欢却绝对严厉管制,这是能够当前让西关恢复元气的最好方法,一旦在这上面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楚欢从一开始,就对西关的官员有一个定位,他首先需要真的干实事的官员,即使道德上有所欠缺,但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能够认真履行,能够解决问题,这就是楚欢需要的官员,至若所谓的两袖清风,却没有任何才干,无法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让百姓跟着他吃糠咽草的官员,楚欢实在不欢迎。

  能够两袖清风,却又能够办实事,能力极强,这当然是楚欢喜欢的官员,例如公孙楚之流,但是这样的官员总不会多见,相较而下,现在西关,不需要以名为重的官员,而是需要能够贯彻施行自己意图的官员。

TOP

0
  第一二八三章 天孤堡


    自朔泉到雁门关,实际上路途也算不得遥远,只是楚欢这一路上巡检,所以倒是耽搁了不少时间,沿途却也是惩处了十多名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官员,而且将这些官员的违法之举以及惩处的结果都是公之于众,引得叫好声一片。

  等到了雁门关时,距离离开朔泉城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

  雁门关归由西北军镇守,统军大将甘侯本就是出身于西北军,这支军队在西梁人南侵之时,损兵折将,连连溃败,近十万西北军将士,曾一度成为一盘散沙。

  甘侯能够成为西北军统军大将,固然是因为在西北军中的资历极老,熟悉西北军的事务,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抵抗西梁军入侵的时候,甘侯所部是少有的能够取得胜仗的军团。

  也正因为在最困难最险峻的时候,甘侯与西梁军作战连续取得几次胜利,虽然在总战略上无关紧要,却也一度鼓舞了西北军的士气,其声望也一度达到了顶峰。

  余不屈前来西北,作为西北所有军队的最高长官指挥抵抗西梁之战,其军队的组成部分,除了关内调动而来的西北军,各州府的州军,从民间征调的新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原来隶属于风寒笑麾下的西北军,而甘侯则是在余不屈手下得到了重用。

  等到西梁与秦国议和,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率军撤走,余不屈将混编的西北军进行了重新编制,主要分编成平西军和西北军两部。

  当时西北动荡不堪,流寇四起,组建平西军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西北地面上的流寇,稳定内乱,而西北军则是赶赴雁门关,镇守关隘,防止西梁人卷土重来。

  镇守雁门关的西北军,不过三四万之众,比起当初十万虎狼之师,兵员减半都不止,而且曾经巍峨耸立的雁门关被西梁人拆毁,想要修复雁门关,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以秦国目前的境况,这座当初被称为大秦第一雄关的雁门关根本无法重新修复。

  余不屈将数万之众的西北军交给了甘侯,令其镇守帝国边戍,甘侯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下,为了组建防线,在雁门关内修建了三十六坞堡,而三十六坞堡的位置,则是按照兵法中的阵型进行布置。

  楚欢此前知道雁门关下,甘侯率领西北众修建了三十六坞堡,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样子,却并不清楚,此番到来之后,才知道所谓的三十六坞堡,实际上就等若是三十六处村庄一般。

  每一处坞堡,大概部属一千名左右官兵,以沙土搭建成房舍,每一处坞堡的房舍连成一片,再用沙墙围起来,沙墙的四角,都会搭建瞭望塔,用以jǐng戒。

  每一座坞堡之内,都设有兵器库、马厩,rì夜都有兵士看守。

  西北军所拥有的马匹并不多,一座坞堡,多的能有个三四十匹,少的甚至只有三五匹也是常见的事情。

  只有到了边关,才能感受到西北军将士生活环境的艰苦,边关多风沙,如今正值冬季,天气便更为寒冷,哪怕是白天,气温也是很低,一旦风沙卷起,那砂砾打在人的脸上,就像刀子在铰割着皮肤,十分难受。

  三十六座坞堡,都各有其名字,按照三十六天罡星命名,什么天机堡、天闲堡等等,不一而足,楚欢知道后,心想甘侯当真能够记得三十六座坞堡的名字?

  楚欢此来,主要是为了见一见甘侯,虽说是为了解决关外关于贸易场的事情,实际上楚欢更愿意与甘侯有个较深的接触。

  西北三道,各占一方,对于西北目前的局势,楚欢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清二楚,朱凌岳虎视眈眈,肖焕章心怀鬼胎,帝国中枢对西北的影响力已经微弱无比,他很清楚,如果皇帝没有大乾坤手段改变帝国的现状,那么帝国的形势将会越来越恶化,而西北的局势,也将随着天下形势的恶化变得更加的严峻。

  朱凌岳想要独霸西北,楚欢当然不允许天山铁蹄进入西关,而肖焕章则是缩在背后,居心叵测,西北三雄格局已经形成。

  只是楚欢知道,西北土地上,并非只有三支势力,还有一支势力显得很低调,但却绝不能忽视,这支势力,当然就是卫戍雁门关的甘侯。

  甘侯麾下有三万之众,而这三万兵马,全都是经过战事的老兵,绝对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团,自始至终,甘侯并无插手西北事务,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带着手下几万兵马在雁门关这恶劣的环境中自力更生。

  楚欢清除,虽说甘侯麾下有几万之众,实力不弱,但是这支势力却并无争雄西北的势力,他们的底子太弱,只是一支纯粹的军团,并无任何后勤的保证,缺粮又缺钱,甘侯能够让这支军团稳在边关,已经是十分了不起,至若要带着这支军队纵横西北,实在是无法实现。

  但是他们虽然没有强大的实力控制西北,却有足够的能力左右着西北的格局,西北三道,无论是谁得到这一支势力的帮助,必然是如虎添翼。

  楚欢固然对朱凌岳一直心存戒备,却也从来不敢忽视西北军这头,所以他才在金州安排方如水镇守,而且再三嘱咐方如水一定要严加戒备,其目的,本就是为了提防边关的甘侯。

  对甘侯这个人,楚欢一直是看不透,不知道甘侯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不可否认,甘侯绝对是一位上上之将,他此前不但能够在逆境之中连续取得与西梁人作战的胜利,而且余不屈将雁门关交给他之后,他便能够在极为恶劣的情况下,立刻设建三十六坞堡构筑边关的防线,除此之外,他还能够看穿秦国的没落,朝廷难以对边军进行支持,所以早早就开始在边关垦地种田,种种一切,表明此人绝对是一个目光颇远的将才。

  也正因如此,楚欢对此人一直是心存忌惮。

  金贺二州的叛乱,虽然楚欢最终取得胜利,但是他心中却一直有一个不安的音符在跳动着。

  金州张叔严父子举兵造反,金州的兰峄城,距离雁门关最近,按照常理,金州作乱,作为朝廷官军的西北军即使有卫戍边关的职责所在,也必然会往内陆移动军队,给金州军制造压力,可是自始至终,甘侯都是按兵不动,据楚欢所知,张叔严父子在金州叛乱之后,甘侯的西北军依然是驻守三十六坞堡,没有一兵一卒往金州逼近,更不曾给金州带去一丝一毫的压力,整个金州战事,甘侯这边就似乎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这对楚欢来说,无疑是一个让人不安的信号。

  金贺二州的叛乱,幕后指使,是朱凌岳无疑,而甘侯对此视而不见,楚欢虽然没有证据证明甘侯与朱凌岳之间有什么牵扯或者交易,但是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一旦甘侯真的与朱凌岳私下有勾结,那么对西关来说,情况就将变的十分的严峻。

  朱凌岳迟早要对西关发难,而甘侯就在西关背后,如果说给楚欢一段时间准备部署,倾全力抵抗朱凌岳或许还能有希望一搏,可是一旦甘侯与朱凌岳有关系,背面来上一刀,楚欢即使知道这一刀一直准备着,却也无力抵抗,到时候西关必然是一败涂地。

  楚欢抵达一处坞堡的时候,天sè已经是黄昏时分,西北的冬rì,天黑得很早,虽然只是黄昏时分,天地间却已经十分昏暗。

  风沙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偶尔一阵风吹起,卷起地上的砂砾,在空中乱舞,打在人的身上,也着实有些不舒服。

  祁宏率领的一干护卫几乎都是出自京城的近卫军,他们虽然单兵战斗力很强,但是对环境的适应力却未必比得上西北将士,不少人已经是用布巾包着自己的脸,免得被砂砾打上毁了容。

  沙土砌成的围墙当然不会有多结识,坞堡前飘着两面旗子,一面旗子写着“天孤堡”,而另一面旗子上,则是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群雄争霸之时,“秦”字旗飘扬在中原大陆上,所向披靡,望着胆怯,但是现在这面旗子上布满了灰尘,甚至有些残破,终rì被风沙洗礼,再好的布料,也要被砂砾打穿打烂,旗子上大大小小有十来个破洞,正如当今天下,残破不堪。

  楚欢的队伍来到天孤堡外,站在瞭望塔上的兵士早已经瞧见,往里面做了手势,等到楚欢的人马到得大门前时,大门却是被紧紧关上,六米高的门头上,站着十几名西北军将士,其中一人已经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坞堡重地,乃是军事要塞,闲人不得靠近。”

  “大胆……!”祁宏知道这个时候必然是要自己出场,抬手指着上面道:“你们自己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闲人吗?西关道楚督在此,还不打开大门。”

  “你们到这里所为何故?”上面并没有立刻下令开门。

  祁宏还要说话,楚欢已经摆摆手,这才抬头笑道:“本督是来见甘侯甘大将军的,你们这里有三十六座坞堡,甘将军在哪一座?”

TOP

0
  第一二八四章 娘子军


  坞堡的兵士听楚欢这般问,面面相觑,一人忍不住探头向下问道:“你们……你们当真是从朔泉城来的?楚……楚总督当真来了?”

  “本督正是楚欢。”楚欢大声道:“甘将军在哪里?”

  “车上是什么?”一名校官模样的兵士抬手指着楚欢身后的那几辆车子,“坞堡重地,不可随意靠近,更不可有车辆进出。”

  祁宏皱起眉头,“怎么那么多废话,楚督问你们,甘将军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上面回答的十分痛快。

  楚欢微皱眉头,祁宏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西北军?连自己的将军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当兵的?”抬手指着大门道:“先别说其他的,天已经黑了,楚督今夜要在这里歇息,先打开门再说。”

  “坞堡的门不能随意打开……!”上面回道,却还是再次问道:“楚总督到这里,可有什么证据?”

  楚欢心想边关重地,不轻易放人入内,倒也并无过错,取了自己的令符,抬手丢到门头,这门头并不高,上面兵士抄手接过,看了一眼,立刻道:“楚大人请恕罪,劳烦你们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知常副将!”

  楚欢并没有等太久,坞堡大门忽然间便打开,一名灰甲将领领着十几名兵士出来,见到楚欢当前站立,快步上前来,拱手道:“末将常欢,拜见总督大人。”单膝跪下,向楚欢行礼,身后众将也都行礼,楚欢已经抬手笑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常欢起身来,将令符双手奉还楚欢,解释道:“总督大人,职责所在,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不要见怪。”

  楚欢知道他是指确认身份之事,摇头道:“这才是训练有素,当然不怪。”笑问道:“你单名是欢字?可是欢喜的欢?”

  “正是!”

  “那倒是巧了。”楚欢笑道:“本督单名也是一个欢字。”

  常欢笑道:“楚督之名,在西北已经是家喻户晓,末将早有耳闻。”

  “这天孤堡,是由常将军统帅?”

  “回禀楚督,三十六坞堡,都是设一名副将镇守,末将镇守天孤堡,一应事情,都是由末将处理。”常欢道:“天孤堡距离雁门关有些距离,靠近内陆,不过这边的土地倒是勉强可以耕种,天孤堡属于内围堡,像天孤堡这样的内围堡,大概有半数,除了卫戍边关,也要进行土地耕种。至若靠近雁门关的外围堡,那边完全都是沙地,根本无法耕种,他们那边的任务,主要就是警戒了。”

  “今年的收成如何?”

  常欢苦笑道:“楚督来路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这边且不说土地贫瘠,只能勉强耕种,而且这边的气候十分恶劣,收成很差,今年所有的收成加起来,也只足够全军将士勉强维持半年而已,而且还是按照最低的配给……!”

  楚欢点点头,瞧见堡内的兵士皮肤都是粗糙不堪,很多人脸上都是血口子,便是连衣甲,也都显得十分陈旧。

  如今已经入冬,天气渐冷,可是堡内兵士的衣裳却实在单薄得很,且不说与关内的兵士相比,就是与楚欢麾下的将士相比,西北军的衣着装备也是弱了许多。

  见此情状,楚欢禁不住皱起眉头来。

  只是此刻他心里却是愈发地钦佩起那位尚未谋面的甘侯,西北军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换成一般的军队,早就闹起了兵变,可是在楚欢眼中看起来,至少眼前天孤堡内的将士却还都是显得十分平静,恪守其位,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

  楚欢一行人马,不过百人而已,除了带同出来的刑部司、户部司官员,主要就是护卫随从,天孤堡的条件虽然十分的简陋,但是地方倒很大,方圆也是有好几里地,常欢将楚欢一行人安排入内,几辆马车也安排妥当,这才吩咐兵士准备食物。

  楚欢却拒绝常欢准备食物,他很清楚,三十六坞堡本就没有多少粮食,平均分配下来,食物就更少,虽说自己这边只有百来号人,但是一顿饭下来,天孤堡将士的口粮就会损耗不少。

  此番他却是带来了干粮,常欢见楚欢坚持食用自己带来的食物,也不再坚持。

  啃着楚欢递过来的大饼,常欢只吃了两口,就看似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这才问道:“楚督此番前来边关,甘将军可知道消息?”

  楚欢摇头笑道:“本督实在西关各地巡视均田令的实行情况,靠近雁门关这边,也就顺便过来看一看,早就听说甘将军的大名,所以特来拜会。”

  “原来如此。”常欢点点头,眼中显出一丝神采,“楚督在西关施行均田令,人心所向,据末将所知,百姓们都在夸赞,如果均田令能够顺利施行,西关也就不会再饿死人了。”

  “常将军也是西北人?”

  “是,末将是西关甲州人。”常欢笑道:“父母兄弟来了书信,提起了均田令的事儿,对楚督赞不绝口。”

  楚欢含笑道:“为官一任,总要做些事情的,本督若是不让老百姓吃饱,老百姓也就不会给本督饭吃了。”

  常欢顿时大笑起来。

  “对了,常将军,本督此番前来拜会甘将军,可是这里分布着三十六处坞堡,甘将军在哪里指挥?”楚欢询问道。

  常欢左右看了看,看上去有些神经兮兮,压低声音道:“楚督真要见甘将军?”

  楚欢一怔,奇道:“本督此来,自然是要见他……怎么,难道不方便?”

  “其实……!”常欢看上去有些尴尬,“这个……嘿嘿……其实现在还真是有些不方便……!”

  “哦?”楚欢见常欢神色古怪,说话时颇有些遮遮掩掩,心下大是好奇,“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不方便?莫非甘将军生病了?”

  “生病?”常欢一怔,随即尴尬笑道:“那个……倒也没有生病……!”

  他说话支支吾吾,一旁祁宏忍不住皱眉道:“常将军,楚督一路风尘赶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见甘将军,与甘将军商量一些大事,这到底有什么不方便,你大可说来,不用这般遮遮掩掩。”

  常欢神情更是尴尬,正要说话,忽听得外面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常欢神情顿时一敛,霍然起身,握住佩刀刀柄,转身便要出去,忽地想到什么,伸手将刚才放在桌上的大饼拿起来,咬在嘴上,不再多言,冲出门去。

  出了大门,常欢迅速将咬在嘴里的大饼塞进自己的怀中,此时从一所所土屋之中窜出兵士来,都是握着兵器,纷纷向大门方向跑过去。

  楚欢此时也已经出门来,听到那号角声,知道是有事发生,吩咐祁宏让手下众人戒备,自己则是快步往大门方向过去。

  他心里有些奇怪,正如常欢所言,三十六坞堡分为内围堡和外围堡,外围堡在边关最前沿,且不说现在西梁内乱自顾不暇,无力对秦国发动攻击,即使真的有敌军,也只会出现在外围堡,而处在其后的内围堡,特别是天孤堡这类最内围的坞堡,可说是边关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里出现敌情,就只能代表前面所有的防线都已经被突破。

  雁门边关,防守的就是西梁人,楚欢对目下西梁的情况颇为了解,西梁内部打得你死我活,不可能有精力出兵南下。

  至若后方,那是西关道,对于西关道的情况,楚欢更是清楚的很,不可能有军队从后放来袭击坞堡。

  可是号角声响,明显是有敌情出现。

  楚欢一边往大门过去,一边疑惑不解,思来想去,这种时候出现紧急军情,或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西北军内部出现问题。

  天孤堡大门紧闭,并不宽敞的墙头上,已经密密麻麻登上了许多的兵士,火把照耀,在墙头上连成一条火蛇,楚欢尚未靠近,却听到了奔马的马蹄之声,马蹄声在这夜晚显得十分的清晰,隆隆而来,楚欢估摸着少说也有十几骑之多,顿时便松了口气。

  这天孤堡有近千名守军,莫说十几名骑兵,便是上百名骑兵,也不能对天孤堡形成威胁。

  楚欢登上墙头,见到常欢正手按刀柄,望着不远处,楚欢顺他目光看过去,只见到一队骑兵正向这边飞驰而来,距离天孤堡正门已经近在咫尺,两根火把照路,与自己的推测一样,来骑不过十余骑之多,等到那队人马渐近,楚欢脸上渐渐显出愕然之色。

  只见到当先一人,身披大氅,飞驰之间,大氅飘起,只是让楚欢想不到的是,那领头过来的,竟然是一名红装素裹的女人。

  火光之中,楚欢看的清楚,那女人头上缠着红色的头巾,身穿红色的衣裳,骑在骏马之上,就像一团烈火一般。

  楚欢皱起眉头,看向常欢,只见到常欢死死盯着那女人,脸上神情古怪,眼角微微抽搐,他似乎都没有感觉到楚欢就在他身边。

  “常将军,这是什么情况?”楚欢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她们是何人?”

  楚欢称呼“她们”,只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不但领头的是红装素裹的女人,就是他身后跟着的那十几名骑兵,竟然也都是清一色的女子。

  天寒地冻,风沙如刀,在边关苦寒之地,竟忽然出现一支娘子军,让楚欢大是诧异。

TOP

0
  第一二八五章 失踪的将军


  虬将军有些愕然。

  他是个武人,读书不多,黑先生这一句似词非词的话,让他一时间不知所云,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黑先生含笑问道:“将军可听说过天门?”

  “天门?”虬将军粗眉紧锁,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失声道:“你是说……天门道?”

  “不错,天门初开,老君降世。”黑先生肃然道:“普救黎民,唯有天门道。”

  虬将军霍然起身,带着几分吃惊之sè道:“难道……你是天门道的人?”

  黑先生淡定自若道:“将军当然也知道天门道是为了推翻暴秦而存在,如今东南,已经是天门道的天下。”

  虬将军表情复杂,双眸闪动,片刻之后,才道:“你是天门道的人,这样说来,你前来葫芦寨投奔本将,是另有所图?”

  黑先生并不隐瞒,道:“其实天门早知道将军纵横西北,这样的人才,天门道当然不会错过。”

  “本将明白了。”虬将军道:“你在本将身边,恐怕是想找寻机会,让本将也投入天门道。”

  黑先生摇头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想要帮助将军实现你的夙愿。”

  “夙愿?”

  “将军虽然名义上是将军,但是想要成为真正的将军,势必要统帅百万之众,纵横天下,厮杀疆场。”黑先生叹道:“将军身在葫芦寨,实在是大材小用,算不得真正的将军。”

  虬将军“哦”了一声,问道:“你在天门道,又是什么身份?”

  “我既然是真心想要帮助将军,事到如今,自然也不会隐瞒将军。将军想必不知道,天门道有七大将军,被称为将道七雄!”

  “将道七雄?”虬将军皱眉道:“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是将道七雄之一?”

  “不错。”黑先生微笑道:“rì当空,月无形,我是月将军!”

  “月将军?”虬将军本来对黑先生外形是十分的熟悉,此时却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狐疑道:“你当真是月将军?据我所知,天门道如今在东南有数十万之众,你所说的额将道七雄,在天门道之中,当然不是普通人物。”

  “天门六道,将道居首,将道七雄,统领雄兵。”黑先生缓缓道:“将道七雄,直接听命于天公!”

  “天门道的天公,我是知道的。”虬将军道:“天公是天门道的首领,照此说来,你月将军在天门道自然是位高权重。”

  黑先生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所谓将军,自然是在疆场厮杀。如今天门道在东南与官兵厮杀,你既然是月将军,却为何不在东南统兵,却是要在本将麾下呆了这么久?”虬将军显然是对黑先生的身份大为怀疑,“月将军你屈居人下,难道甘心?”

  “这要看在谁的麾下。”黑先生微笑道:“天门对将军十分在意,而我投在将军麾下,本也就是为了考察将军,如果合适,势必是要请将军共创大业。”

  虬将军笑道:“如此说来,你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让本将投入天门道?这也怪不得你刚才声称本将不能投奔朱凌岳,本将不投朱凌岳,难道要投天门道?”

  “其实将军勇武无双,此前在将军麾下,只是希望能够帮助将军在西北建功立业,发展壮大,如此一来,必定会得到天公大大的器重。”黑先生缓缓道:“但是事有变化,到了今rì地步,我还是愿意带将军进入天门,为天下黎民追求太平。”

  虬将军重新缓缓坐下,问道:“你让本将进入天门道,想要本将做些什么?”

  “今次之败,非战之败。”黑先生平静道:“如今天门也正是用人之时,将军练兵有方,勇武绝伦,如果能够投入天门,自然会得到天公重用。”

  “你所说的天公,又是何人?”

  “天公便是天公。”黑先生肃然道:“将军其实不必知道天公是谁,只需要知道,投到了天门,将军的前程,必然是一片锦绣,以将军的才干,在天门道中必然有一番大作为。如今天门席卷东南,声势浩大,雷孤衡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天门必将兵临京师,我希望在兵临京师之际,将军便是统军的将领之一。”

  “这样说来,你这位月将军,是真心想要让本将入伙?”

  “只要将军愿意南去,我敢保证,将军必然不会受委屈。”黑先生微笑道:“天公对我颇为信任,我也一直向天公禀报将军的才干,所以……将军实在不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随你南去,自然是要为天公卖命。”虬将军淡淡道:“如果我连天公是谁都不清楚,又怎知给谁卖命?糊里糊涂地给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卖命,实在不是本将的xìng格。”他起身来,道:“黑先生,不管你是黑先生也好,月将军也好,本将念在你我也曾共事一场,此番就放你离开,自今而后,你我再无瓜葛……!”抬手道:“你走!”

  黑先生皱眉道:“将军的意思,是拒绝我的提议?”

  “不是拒绝,而是本将不会糊里糊涂为人卖命。”虬将军凝视黑先生,“我听过天门道天公之名,可是所谓的天公到底存不存在,我也是不清楚,仅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本将卖命,也未免太过儿戏。你的好意,本将心领。”

  黑先生叹道:“将军又何必如此执着,见不见天公,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自己的前程。”

  “连天公都无法见到,所谓的前程,又有什么保证?”虬将军嘿嘿笑道:“黑先生,我知道你能言善辩,不过有些事情,本将不亲眼见到,那是不信的。”

  黑先生沉默一阵,才道:“将军大可随我前往东南,如果你真的想见到天公,也未必没有机会……!”

  ……

  ……

  葫芦寨最后一支匪众也跟随卢存孝归降,楚欢对自己的言行,自然是负责的,对大部分归顺的匪众,并不为难,而是登录在册。

  按照楚欢的说法,一些危害百姓荼毒西关的匪众,势必要得到严惩,前前后后有数千匪众,其实要审问起来,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官兵固然不知道这些匪众之中,有哪些曾经杀人越货危害百姓,但是他们自己人却是知道的很清楚,匪众分为六寨,而六寨的职责,却是大不相同,例如卢存孝的祥云寨,他们并无抢掠过百姓,目标是官府,所以论起来,祥云寨的匪众处罚自然是很轻。

  而飘香寨的匪众,是六寨之中,最喜欢抢掠百姓的寨子,寨匪不但杀人劫货,而且连人都抢,飘香寨那些可怜的姑娘,有大半就是飘香寨的人抢掠而来,所以对这一寨,惩罚自然是很重,这些匪众都是存了自保之心,能够检举他人减轻自己的罪责,自然是不遗余力。

  在监军司徒良玉的主持下,就在葫芦寨,很快就审出了数百为非作歹的凶匪,本来如果继续审下去,以司徒良玉的xìng情,再审出几百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楚欢惩处凶匪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杀一儆百,倒也并不需要杀太多人。

  几百名凶匪,当众处决。

  葫芦山各寨修建了诸多的工事,这些工事当然不会留下来,楚欢下令将山上所有的工事全都捣毁,相比起修筑,破坏起来的速度自然是迅速无比,许多地方都是一把火便即焚烧干净,正值深秋,最易燃火,火焰冲天,等到全军从葫芦山撤走之际,山上兀自飘荡着烟雾。

  剿灭葫芦寨的结果,不但让西关少了一个大大的威胁,缴获了不少物资,更为重要的是,葫芦山附近的土地就等若是解放了出来。

  之前虬将军占据葫芦山,设了六寨,葫芦山方圆二十里地之内,可说是荒无人烟,二十里地之外的百姓,也是时常遭受劫掠,所以都不敢留在当地种田,如今葫芦寨被浇灭,方圆几十里地就没有了葫芦寨的威胁。

  楚欢立时下令当地官府开始对葫芦山附近的土地进行检地测量,将其纳入均田令的土地之中,这样一来,多出来的这些土地,足以又安置众多的百姓。

  诚如楚欢所言,经过外敌入侵,本土匪乱,瘟疫蔓延,西关百姓连连受难,但是老天爷对百姓似乎还是颇为人仁慈,今年的气候还算不错,西北最容易出现的旱灾,今年却是并无发生,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种植的粮食,也确实是茁壮成长,已经到了秋末,粮食也到了丰收的时候,楚欢领军回程途中,经过许多田地,金黄的麦浪在风中飘荡,比起剿灭葫芦寨,看到今年粮食有一个好收成,更能让楚欢欢喜。

  平了葫芦寨,又将迎来西关粮食的丰收,对楚欢来说,这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只是他没有想到,全军还没有回到朔泉,第三件大喜事便已经接踵而至——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2 1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