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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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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庆州李复圭

  吕惠卿一直记着弟弟之死的仇恨,也一直想要置林昭于死地。

  只可惜他每次想办法,要么是动错了脑筋,要么就是运气不好!

  第一次是想要利用皇帝赵顼,结果却反而因此逐渐失宠,好不危险。最近一次,不惜冒着里通外国的罪名,偷偷将消息泄露给河州的瞎毡父子,想要借吐蕃人之手除掉林昭。

  可人家河州的公子木征不傻,才不会做出那等愚蠢的事情!

  结果人家林昭安然无恙过境,他就是无可奈何!

  不过吕惠卿是那种不气馁,不放弃的人,再接再厉也要达成目的。

  所以当林昭从河湟吐蕃返回,前去庆州,着手调查庆州案件之后,吕惠卿马上就动了心思。

  庆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好说!

  说实话,吕惠卿本人对李复圭并不是很看好。可是王相公就是那么执拗,义无反顾地表示支持。

  如此一来,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某种程度上,是很不理智的行为,王雱肯定会着急的,这点毋庸置疑!

  对他而言,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即便是恩师的公子,也完全是可以利用的。在吕惠卿的哲学里,没有什么是不可利用的,甚至是恩师王安石,也完全可以成为踩在脚下的垫脚石。

  当然了,借刀杀人这种事情,王雱未必看不出来。之时看出来又能如何呢?毕竟这是王雱此刻最大的需求,即便不想也得照做!

  此事绝对只是利用王雱那么简单,而是要通过王雱去利用庆州的那一位。

  “林昭现在已经在去庆州的路上了吧?”王雱轻声询问。

  “不错!”

  王雱轻轻点头:“那就好,想必李知州会有充足的时间做应对!”

  吕惠卿立即正色道:“元泽,可不敢这么想,林昭的为人你也知道。他办事个可是个鬼精灵,能这般行动迟缓,大张旗鼓地进入庆州吗?”

  “你是说?”王雱也是蓦地一惊,他们对林昭多少有些了解,马上就反应过来。

  “是的,很有可能会悄然进入庆州,暗中调查!”吕惠卿想起临走时,三弟吕和卿特意叮嘱。说也来巧,为了报仇,吕和卿对林昭可是多有研究,这种可能便是他率先想到的。

  王雱沉声道:“那他可能是乔装打扮,进入青州了?”

  “不见得!”吕惠卿摇头道:“庆州有几个人认识他?他只需要单枪匹马入城,谁能认出他来?”

  “说的也是!”兴许是生病了,抑或是当局者迷的缘故,王雱今日的思维似乎有些迟钝。轻轻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会立即通知李复圭将军的!”

  “嗯,如此便可相安无事了!”吕惠卿脸上已经浮现出一缕得意的冷笑!心中暗道:林昭,你且等着吧,西北苦寒之地,很可能是有去无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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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庆州!

  这里是环庆路的首府所在,城池高大,城内的人口和房舍规模也不小。

  只是街道之上并不繁荣,相对有限冷清!没办法,这里刚刚发生过战事。对于生活在边疆的百姓而言,只需要安全平稳的日子就是了,可惜他们依旧没有福气得到。

  大顺城已经失守了,西夏的兵锋直指庆州,已经劫掠了城外好多村庄。庆州的情况可以说是一团糟糕,好在还有高墙城池可以坚守。不过到处是一片肃杀与萧条,没有多少生机。

  城池内外,现在最多的便是士兵了!各处要到都把握的很小心,时刻防备着西夏的人偷袭,可以说是枕戈待旦。

  可是西夏人的身影并未出现,以至于职业的将士们都疲惫不已。

  庆州州衙,门口有大量的士兵驻守,气氛非常凝重。这里已经只是庆州的地方官府,同时也是环庆路战事,最前线的指挥所。

  庆州知州李复圭就在这里,同时因为他的身份与职责,现在无疑是环庆路的最高军事统帅。

  “禀将军,西夏暂时驻军大顺城,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大堂上有人禀报一声,一个看似文静,却又有几分威武的,眼神中隐约似乎有些阴险的男子转过来,从袍服上看,正是环庆路的李复圭将军无疑的。

  李复圭听到消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最近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情况相当的恶劣!

  西夏人若是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全面进攻庆州,那么自己的压力可当真是不小了。好在西夏人给面子,其实可能也是有所忌惮。毕竟把宋朝彻底惹毛了,后果会非常严重了。

  所以,想必这个时候,西夏人也是处在一种很纠结的状况。梁太后他们肯定还在权衡利弊!

  外患的事情是暂时可以放下了,但是内忧……

  唉,想想李复圭便有些着急!

  大手一挥,报讯的亲兵便离开了,一个中年文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陈先生,好在西夏人止步了!”

  这个中年文士看起来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眼神深沉,同时也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李复圭对此人好像很是恭敬客气,看样子似乎是他的谋士!

  果然,这位陈先生开口了,摇头道:“将军,未必是好事!西夏人停了下来,那么所有人的目光便都会停下来,转向内部的,转向牢里面的那一位!”

  “唉,早知道当初一刀杀了就是了,若非先生劝阻……现在已经一了百了。 ”李复圭似乎有点淡淡的埋怨。

  陈先生无奈摇头道:“不可,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西夏人真的趁机入侵。朝廷有用得着种家的时候,必定会将军不利!”

  “好吧!”李复圭算是默然了,说实话,即便是他背后有王相公的支持,却也不敢随便得罪清涧城种家。

  “那现在怎么办?留着他始终是个祸患!”李复圭现在无疑最担心这个问题。

  陈先生道:“朝廷不是已经派人来调查了吗?”

  “是啊,听说来的是个年轻人,大理寺少卿林昭!”李复圭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陈先生本来正要开口提醒,不想有人来报:“汴京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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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身后的眼睛

  汴京急信?

  李复圭与陈先生神情略微一滞,显然都有些许惊讶,同时也都有凝重。这个时候,他们最为关心的无疑就是汴京的局势,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心境肉跳。

  急忙拆开信件,王雱那飘逸的字体跃然其上!李复圭一目十行浏览之后,随即便递给了身边的陈先生。

  “将军,就连元泽公子也说了,必须要小心这个林昭!”陈先生道:“你想想,官家没有派韩绛,而是派他前来,就足以证明此人非同一般。”

  陈先生,本名陈桥,五十六岁,环州人,文采风流,谋略不错。李复圭发现此人之后,便一直带在身边,引为心腹,现在是他最为倚重的谋士。

  也许,陈桥先生的话可以不以为然,但是王雱千里迢迢的提醒,就让他不得不慎重了。王雱的才能,以及恃才傲物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一个能让王雱如此在意,如此忌惮的人物,必然不可小觑。

  陈桥先生续道:“元泽公子也列举了此前林昭在汴京和杭州的事迹,可都是轰轰烈烈,不同凡响,而且他刚刚出使河湟吐蕃回来。能够和董毡、梁乙埋这些人周旋,将军以为会是个一般人吗?”

  王雱担心李复圭过于自大,特意列举了林昭过往的光荣事迹,没想到当真起到了一些作用。

  李复圭的表情越发有些凝重了,看来这个林昭真是不可小觑啊!

  “先生,那现在……”李复圭这会脑子里一团乱麻,似乎突然间没了主意。

  陈桥先生道:“将军,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既然已经走漏了风声,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今只能让朝廷认定,正大光明地杀了种咏。想必种谔他们也不能为难将军。”

  “话是这么说,可是怎么才能办到呢?”李复圭没好气道:“元泽的书信上可是说了,这个林昭可鬼着呢!而且元泽还说了,此子经常不走寻常路,虽说队伍还在数百里之外,但是他本人可能已经进了庆州城了!”

  “可元泽公子也说了,此人重情义。之前与王相公关系匪浅,难道他就不念一点旧情

  吗?”陈先生迟疑了依稀啊,说道:“何况,庆州现在是在将军你的手中,很多事情……”

  “对,庆州。整个环庆路还在我的掌握之中,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事情自然就是我说了算。”李复圭的表情稍微淡定了几分,顿时觉得,林昭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应付。

  陈桥先生道:“既然元泽公子说,林少卿有可能已经进入庆州,那我们就不得不防。最近一段时间可是要盯紧一些。”

  “没错,我会立即派人出去的。”对此,虽说他是庆州的无冕之王,可在杭州有一位货真价实的王爷因林昭而落马,还是谨慎些好。

  许久,李复圭又叹息一声,说道:“都是折家惹的祸啊,要不是他们闹腾的那么厉害……”言辞之间似乎多有不满。

  陈桥不禁苦笑。将军还真是不客气啊!要不是你在牧场上动了心思,至于如何吗?

  几乎截留了所有的马匹,人家府州折家能不着急吗?人家没有直接禀报枢密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让人家怎么样?想些听我的劝谏,别在乎那点钱财,何至于此?

  陈桥差点没直接说出口,李复圭落到这个地步。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或许是因为家世比较好,又有后台的缘故,李复圭很强势,似乎还有刚愎自用。一句话。这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凡事总是以自己为出发点,不考虑自己的错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不过他终归还是有忌惮的,也害怕事情败露,故而想要……

  李复圭长叹道:“唉,原想着一俊遮百丑的,没想到……”

  “事已至此,将军就不要介怀了!”陈桥先生也很无奈,庆州守军这几年的战斗力下降的很快,大顺城之败是意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恶果已经造成,而今说什么都晚了,世上可没卖后悔药的。

  不过李复圭倒是提醒了他,陈桥沉声道:“将军,不过有一点要注意,牧场的事情可要处置妥当。此番朝廷调查,难免会涉及这方面,若是被那个林少卿嗅出了什么味道,可就不好了。”战败的事情重要,这件事同样不可忽视,无论哪一项曝光出来,李复圭都难逃罪责。

  “没错,这件事交给你去打理,该遮掩的地方都要注意!”

  他不会想到,林少卿早在前往河湟吐蕃的路上便已经发现了异常。之后又从折文心口中得知他的种种行径。更不知道,林少卿这会已经来到庆州外围,开始亲自求证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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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确实已经到了庆州附近,却没有轻易进城。

  庆州是李复圭的地盘,在没有了解相关情况的时候,着实不敢轻易冒险。李复圭因此洋洋得意,林少卿同样意识到这一点。

  何况调查此事,核心不在庆州城,而是在于外围的一些调查,尤其是宋军和西夏交战的地方。

  到底是李复圭还是种咏有问题?只需要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场仗到底是怎么输的?

  李复圭一口咬定是种咏等人违其节制,另外有消息称,是因为李复圭轻敌冒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而是在城外调查最方便,最为直接。

  林昭首先要调查的是两点,一个是这场战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到底是西夏人挑衅侵犯?还是宋军轻敌冒进?

  同时,林昭也想要对环庆路的边军状况,以及防御西夏的形势作出一个全面的了解,这是皇帝赵顼在圣旨之中提到的,其中就包括了陕西路牧惩饲养马匹的情况。

  由此可见,赵顼已经对西北牧马之事留心了。到底是之前便起疑了,还是有人及时向汴京报告了消息,林昭并不知道,总之,此事他不敢怠慢。他也不知道,皇帝赵顼此举也是在为将来的收复西北,统一大业做准备。

  环庆路处于陇右的边缘地区,这里也是草原与农耕区的结合地带。

  因为处于和西夏对阵的边疆地区,受到的破坏与影响很大,所以农耕并不怎么发达,人口相对也不是很多。加之,陇右自古以来就是产马之地,出产宋朝最为缺乏的战马,所以主要是牧场为主。这也是自太祖开国以来,宋朝为什么始终不愿意放弃陇右的缘故。

  可是此刻,林昭所看到的,是大量秋收之后的土地。还有不少的秸秆散落在田地里。

  目前看起来倒是一片欣欣向荣,但是一场秋风之后呢?西北的生态很脆弱,大量的土地被开垦根本没有好处。汴京附近,黄河年年泛滥,根源便是在这里。

  而且庆州越是富饶,就越是会吸引西夏人的垂涎和劫掠。最为关键的是,饲养马匹的数量和质量都在大幅度下降,对大宋朝的边疆造成的威胁不言而喻!

  李复圭这是本末倒置,轻重不分啊!

  不管这事是不是李复圭主使的,这些事情发生在他的治下,他却视而不见,至少不作为是肯定的。

  如此一来,林昭对折文芯的话又多了几分信任。同时,心中对李复圭的怀疑也增加的几分。

  随后,林昭往附近的一座城镇赶去,一个人独自外出,生活便得自理了。想想以前在使团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日子当真不错。

  一边怀念往日的好日子,便策马朝城镇走去,在这里兴许能够打探到些许消息。

  走着走着,林昭察觉到有些异样,隐约之间似乎有人跟着自己。

  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漫上心头,在庆州突然被人跟踪了,这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林昭可是单枪匹马来的,来庆州又是身负重任。此番前来,会有什么波澜汹涌也是可以预见的。是以突然被人跟踪,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莫非是自己的行踪泄露了?是李复圭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一瞬间许多的念头浮上心头,林昭不由自主地凝重了几分。

  当即策马加快速度,朝着城镇奔了个过去。

  想着进入城镇之后,借助着房屋和人流的掩护,肯定能够安然逃出去的。

  进入城镇林昭才知道,此地名叫南河镇,是什么来历并不知道,反正四周并没有河流,名字听起来,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林昭直接来到一处客店,毕竟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总是吃干粮喝凉水总不是个办法。

  刚刚到门口,立即就有客店的伙计迎上来。

  西北之地,客店都十分简单,无论是规模,还是房舍的精致程度都远不及中原。毕竟是边境地区,客店主要可都是招待南来北往,东去西来的商旅。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宋夏之间的战争,环庆路一带,商旅们都避之不及,客店的生意十分冷清。是以,当林昭到了的时候,客店的伙计相当的热情,兴冲冲地便迎了上来。

  林昭刚刚想要将枣红马交个伙计照料的时候,猛地地神情一动,随即停住了脚步,身后的眼睛越发的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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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见义勇为好青年

  伙计本来要迎林昭到店中的雅座的,却不想这位看着很斯文的年轻人却在门口落座。

  林昭发觉背后的异样之后,便停了下来,坐在了外面,枣红马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如此既可以清晰地观察情况,一旦有什么异常,也可以第一时间抢过去骑马逃生。

  林昭倒是真想会一会,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跟着自己。难不成刚刚踏入庆州地界,李复圭就发现了,还要置自己与死地?即便是心里有鬼,李复圭也不至于这么冲动,这么嚣张吧?

  所以,林昭并不相信身后的尾巴是李复圭的人。与此同时,也就更加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

  西北的客店简单,饭食也比较简单,林昭随便要了点羊肉,以及些许面饼。出门在外,多少还是得将就着点。

  当林昭正一口一口咬面饼的时候,一行人出现在了门口。伙计顿时兴奋不已,今日是什么风向?生意火热了许多有木有?不过今日的客人都比较古怪,店中的厅堂不坐,全都在坐在了外面的日头底下。

  虽说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可是秋风已经有冷意了,这些人雅兴都这么好?

  林昭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了,从这些人的服装打扮上判断,并不是什么文雅之士。一路的风尘仆仆,膀大腰圆,看样子都是靠力气吃饭的人。

  自从他们落座之后,林昭便感觉到了异样。这些人坐在在一边,时不时打量着自己,时不时瞄向远处正在吃草的枣红马!

  林旭心里咯噔一下,担心骑乘小白龙太显眼,特意换了一批枣红马。可是为了赶路,选的这批枣红马也是不错的河曲马,算得上是良驹了。

  虽说西北产马,可宋军尚且供应不足。民间哪里有多少剩余?自己堂而皇之地在西北策马而行,引起怀疑似乎在也在情理之中。

  林昭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

  李复圭的动作就这么快吗?林昭余光看到一边的大汉,心中多少有点怀疑。

  林昭正在疑惑的时候,对面的大汉起身走了过来,沉声道:“你,你的马我们要了!”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围了上来。极为嚣张,态度更加恶劣,几乎是指着鼻子,直接呵斥。

  林昭顿时有些愣了,这是什么情况?讹诈?还是抢劫?亦或者是披着抢劫外表,实际上是某些人别有用心?

  林昭有些拿捏不住。沉声道:“几位怎么称呼?说笑了吧!”

  客店的伙计不由眉头大皱,还有些神色慌张的样子。原以为今日好运气,生意这么好,没想到却招来了一群煞星。于是乎立即远远地到道一边,生恐被殃及。

  “兀那少年,切莫废话,洒家可没有耐性。不过是知会你一声,这匹马我们要了!”膀大腰圆的汉子,极为嚣张,大手在林昭吃饭的桌子上一拍,四条腿几乎坍塌。说话间,便有人上前要去解马缰绳。

  “朋友,未免过分了吧!”林昭很是恼怒!但依旧不动声色!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吃不住,对方到底是些什么人?如果只是单纯的抢劫或者讹诈,那好办!

  可万一……

  林昭最担心的便是,这些人要是与李复圭,或者是庆州这摊浑水有什么联系,那可就麻烦了。

  有时候高明的借刀杀人之计,也可以用最为简单的方式来进行。万一是某些人故意隐瞒。装扮成为劫匪,然后惹怒自己,起了冲突之后,会是什么后果?趁乱杀人好时候。所以林昭还是非常谨慎的。

  “五哥,休要与他聒噪,这是匹好马,想来能卖上个不错的价钱。”

  “这个少年骑乘如此好马,说不定身上还有什么钱财,你们且搜一搜,今日出来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当真是打劫的?”林昭正在迟疑的时候,一只大手已经朝自己的胸口探过来。

  也许在此之前还能忍受,那么现在,绝对是忍无可忍。堂堂大理寺少卿,提点西北刑狱,却被几个蟊贼打劫了,传出去未免也太搞笑了!

  林旭在不客气,随身的一把短刀就出鞘了!

  这可是从吐蕃带回来的好东西,是阿里骨送给他的礼物,据说是出自于西域的大食国。材质更是大食特有的钨铁,极为坚硬,也极为锋利。

  大汉的手尚未伸到林昭胸口,只见到眼前寒芒一闪,那名大汉瞬间的迟疑之后,哀嚎着退了回去。

  也就在此时,鲜血才喷涌而出,看着颤抖的手掌,三根手指已经下落不明了。

  林昭手中的大食短刀委实太锋利,以至于手指断的太迅速,血流都有所延迟。

  这一举动无疑是个莫大的刺激,使得事件不单纯的只是一次抢劫,矛盾彻底计划了。

  林昭也正想看看,试探一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结果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见到自己的同伴受伤,都愤怒不已,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一交手,林昭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还真只是一次单纯的讹诈,抢劫!这些人只是一身蛮力,虽然有武器在手,但是绝对没有杀手该有的武功身手。

  只是饶是如此,人家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林昭多少还是有些吃力。多亏了跟苏岸学习武功,并且勤加练习,否则当真还抵挡不住。

  不管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此刻人身安全已经遭到威胁,林昭也就绝对没有手软的理由。在西北之地,大理寺少卿遭到抢劫,处于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出手杀几个人并不算什么事。

  客店的伙计和为数不多的几个路人,见到此等状况,可以说是心惊胆颤。虽说生长在西北,刀光剑影并不奇怪,可那主要还是在战场上,街巷之上出现这等情况的次数很少。

  一个个除了叫苦连天之外,只有躲的远远的,唯恐刀剑无眼,伤及自己。

  林昭虽然很吃力,却也是心血来潮。

  后世每个八零,九零后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林昭自然也不例外。来到古代,潜意识里多少有些冲动,希望有机会当一回侠客。

  侠客倒是少见,但是古代的游侠儿倒是不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多么威风,多么潇洒,这才是来去自如的侠客气质。自从秦汉开始,一直到唐朝,民间的游侠儿一直不少。

  到了宋朝,因为重文轻武,因为对民间兵器的控制,游侠儿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但是林昭心中的游侠情愫却一直都在,今日这个机会,倒是正好成全了当游侠儿的梦想。

  于是乎短刀出鞘,毫不客气地挥了出去,凭借着灵活的身份,以及手中锋利的短刀,林昭暂时占据上风,但是在此等状况下,想要迅速大获全胜也不容易。

  按理说,林昭有足够的耐性与他们周旋下去。可是纠缠下去之后,势必会惊动地方的官府,哪怕只是里正乡官,如此一来必然会暴露了行迹。因此林昭心里略微还是有些许的焦躁。

  林昭正在为难的时候,身边一身马匹嘶鸣,随即一柄长剑也加入了战斗。林昭还以为是多了个对手,正要暗暗叫苦的时候,一转身却发现来人是帮助自己的。

  二对六,本来也不占便宜,但是两个武功不错的“高手”,就足以应付眼前的状况。片刻之后,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便退缩了,身上已经多了好几处的伤口。

  见此情景,知道今日是遇到了硬茬子,本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原则,立即撤走了。

  林昭这才有机会停下来看清楚,帮助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回头,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岁所有的青年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兀自带着血迹。青年面色坚毅,从眉宇间,以及全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气质来看,像是个读书人,甚至像是个学识不错的书生。

  但是此人刚才的表现着实不俗,身手不错,整个人看起来也有种威武的气度。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的,应该是个人才。

  刚才若非此人帮助,林昭想要摆平那些莫名的抢劫匪徒,当真还有些不容易。是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的,朝着对方走过去的时候,林昭才发现,见义勇为的青年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敢问阁下……”林旭刚刚想要请教对方姓名的时候,客店的伙计走了上去,哭诉道:“哎呦,你们可闯祸了,这些人可都是纵横本地的匪徒,专门抢劫客商的马匹和货物……平日里只是流窜在城镇之外,没想到今日竟然到了街市之上……想必是相中了这位公子的马匹,连累小店……”

  言下之意,其实就想要表达一件事——索赔!

  估计也是慑于林昭手中的长剑,不敢轻易直接开口罢了!

  林昭瞧着刚才打斗毁坏的物件,随手扔下一串铜钱,说道:“好了,这些算是给你的赔偿!”

  “多谢了!”伙计立即喜笑颜开。

  “林少卿,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行离开再说吧!”

  林昭刚要上前问候那青年,不想却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止住了脚步,神情也有些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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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老经略相公

  林少卿!

  这个称呼一出口,林昭顿时有些疑惑了,并且机jing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此人认识自己,还知道自己最新的官职,足矣说明此人非同一般。

  林昭却对此人毫无印象,并不认识!

  “林少卿不必紧张,在下绝无恶意!”来人急忙澄清,低声道:“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细说如何?”

  林昭还是有些迟疑,此番来庆州目的鲜明,势必会得罪一些人,故而风险还是存在的。刚刚经历了一次抢劫和拼杀之后,林昭自然格外的机jing,岂能随便相信一个可疑人物的话语?

  说实在的,林昭现在有些怀疑,刚才的抢劫会不会是演戏。虽说这种事情本身可能发生,只是一群无知的莽汉,想要抢劫一匹好马而已。

  但也有可能是更进一步圈套的开始,毕竟这个青年见义勇为出现的太突兀。并且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名号,难免让林昭生疑。

  换个地方?换到什么地方?林昭自觉剑术和武功似乎比不上此人,要是到了僻静之处,他突然发难,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所以林昭自然而然有些迟疑,打量面前这个青年的时候,心中又有些犹豫。转身拂袖而去?这样就安全了吗?些许问题不闹明白,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也不是事!

  见义勇为的好青年似乎看出了林昭的为难,轻轻一笑,递过来长剑道:“在下空手而行,林少卿总该放心了吧,在下当真没有恶意。”

  林昭想了想也是的,如果他意图对自己不利,那么刚才直接出手就是了,何必还要帮助自己打跑那些莽汉呢?

  所以他有可能当真是见义勇为!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另有目的的。可能xing倒是有一个,那就是接近自己。

  不管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至少暂时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想明白了这一点,林昭觉得,与他走一遭似乎也不算是什么。

  “那好,阁下先请!”

  林昭也没接过长剑,直接翻身上了枣红马。一起朝城镇之外飞驰而去。

  很快,两人就到了一处小山岗上,林昭沉声道:“现在阁下可以告知尊姓大名?以及是怎么认识我的吗?”

  那青年道:“林少卿见谅,在下种建中,乃……”

  谁?种建中?

  林昭心中顿时一惊,首先是“种”这个姓氏。北宋名将世家之一的清涧城种家,此人是种家成员?!

  其次,林昭才关注到他的名字——种建中!

  咋一听这个名字,林昭觉得有点陌生,但是仔细一思索,眼中不由异彩连连。因为他后来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种师道!

  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尤其是《水浒传》闻名后世。其中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更是脍炙人口的名篇。其中鲁提辖提到了一个人物——老经略相公,便正是眼前这位种师道。至于另一位小经略相公,则是他的弟弟种师中。

  种师道,字彝叔,洛阳人。原名建中,因为避讳宋徽宗建中靖国的年号,改名为师极,后被徽宗御赐名为师道。

  此时。宋徽宗尚未出生的时候,他的名字就叫种建中。

  幸亏前世,林昭喜欢看些许历史方面的书籍,对种师道有所了解,否则今ri绝对要有眼不识泰山了。

  种师道是北宋名将世家,清涧城种家的嫡系子弟。自从北宋初年的大儒种放开始,种家就大放光彩。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

  种放的后代子侄没有继承他的满腹经纶,却在沙场建功,在军事上相当的有建树。

  种放正是种师道的从曾祖父,种放兄种昭衍即种师道之曾祖父。其祖父种世衡便是种放的侄子。乃是一带名将,更是在西北大名如雷贯耳,种家军的创建者。在抗击西夏的战争过程中,种世衡屡立战功,威名赫赫。

  早期甚至是可以与狄青媲美的人物,战功赫赫,在西北那几乎是人尽皆知,在西军之中的威望甚高。正是因为种世衡的名望和作为,才为种家奠定百年名将世家的基础。

  种世衡有八子,种古(诊、谘、咏、谔、所、记、谊),种师道的父亲是种记。此时的种师道并不出名,还只是个弱冠的少年。

  不过到了北宋末年,可就不一般了。

  宋徽宗年间,种师道最初担任文职,因有谋略,后改武职,抵御西夏有功,成为名将。

  宋靖康元年,金兵南下,他奉诏任京畿河北制置使,力主抗金,深得百姓拥戴,京师解围即被解除兵权。不久种师道病逝,而后京师失守,这都是后话。

  此时种师道尚未出名,也没有那么多的荣耀。只是因为祖上功勋得以补三班奉职,前不久刚刚通过了经考试后,奉诏改为文官,担任熙州推官。

  按理说现在该在上任的路上,却出现在了西北的庆州,从汴京到熙州,走庆州并不顺路。

  当他道明身份的时候,林昭便立即猜到了他的来意,缘由实在是太明显了。

  现在被李复圭关在庆州监狱里的人是谁?是种世衡的四子种咏。他不仅是清涧城种家的成员,也是种师道,也就是眼前这位种建中的亲伯父。

  种咏出事被下狱,种家不可能无动于衷。虽说事到如今,一直没有明显的举动和消息。但是私下里的运作肯定是会有的,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想来种师道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为了他的四伯父奔走吧!只是他为什么能找到自己?并且认出自己呢?

  印象里,自己根本没有和清涧城种家人有联系,更不曾见过种师道,他怎么可能认识自己呢?其实,林昭对他的身份还有些许的怀疑,不是你说是自己是种建中,便是闻名后世的老经略相公。

  种师道似乎察觉到了林昭的顾虑,沉声道:“林少卿不必介怀,在下虽然无缘一睹尊驾风采,但是时常听家师提起,所以对尊驾多少有些了解。”

  “敢问尊师是哪位?”林昭不由有些好奇了,今ri似乎当真过了一把游侠儿瘾,讲话竟然论起了师承门派,有点武侠小说的意思。

  种师道沉声道:“家师横渠先生张载!”

  事急从权,紧急情况下,种师道也没有讲什么尊师重道的礼仪,直接道出了师父的名号。

  张载?北宋哲学家张载!程颐程颢兄弟俩的表叔?!

  林昭在出使河湟的路上,途径洛阳,在司马光和邵雍的宴会上,见过张载,并且与之有过交流。

  如果他的老师是张载,那么对自己有所了解也就不奇怪了。

  历史上,种师道幼年,便拜张载为师。张载正好也是关中人,是当地有名的大儒。清涧城种家虽然是军功闻名于世,但人家祖上可是有一位大儒种放的。既然是为子侄请师父,必然是要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之人了。

  西北之地,张载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一点很合理。而且面前之人,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儒雅气质,有种学识不俗的感觉,更加契合了大儒弟子的身份。

  种师道似乎担心林昭并不放心,直接开口道出了当时在洛阳宴会上的好几件事情。当时宴会上就那么几个人,所以可信度一下子就提高了。

  尤其是种师道讲出师父张载对心学的一些看法,林昭心中的疑虑几乎全部打消了。

  当时林昭完全是胡诌了几句,应付场面的,没想到张载还真当成一回事了。过后还认真思考,多有分析。此时通过种师道之口道出来,林昭听的似懂非懂,不过也由此断定,除了张载、邵雍等寥寥数人,无人有此见地。

  所以他肯定是张载的弟子无疑了,种师道身上的身份证明还真不少,随身还带着朝廷发给他去熙州上任的文书,现在无疑成为最好的身份证明。

  由此,完全可以证明他的身份,正是后世闻名的老将略相公种师道!

  林昭笑道:“原来是种家子弟,张载先生高足,失敬失敬。”

  种师道这才笑道:“哪里哪里,倒是在下冒昧了,只是些许事情比较着急,所以……还请林少卿见谅。”

  种师道为什么事情着急,林昭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自己是主管此事调查的官员,种师道相当于犯人家属,私下里见面似乎有些不合适。

  不过既然见了,那也不所谓,何况人家种师道还救了自己!不过其他些许事情,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地不提,彼此都打哑谜自然最好不过。

  林昭笑了笑,说道:“尊驾这是要前去熙州上任吗?”林少卿显然是明知故问,转移话题。

  种师道略微沉吟,直言不讳道:“不是,在下是特意来庆州的,正好要找林少卿。”

  “哦?找我……”林昭佯作惊讶。

  种师道:“想必林少卿也知道,在下前来求见所为何事。请放心,在下绝对不会是想要为伯父……种家家教甚严,种家人行得正走得端,不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在下此来并非是求情,而是来向林少卿鸣冤的!”

  呃……有区别吗?

  林昭不由苦笑,突然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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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掩耳盗铃?

  怎么认出林少卿的?

  种师道讪笑道:“还请林少卿见谅,在下着实冒昧。说实话,在下也不确定尊驾便是林少卿,只是出口试探,没想到恰好遇到了。”

  “哦?这么巧?”林昭对此,当真觉得有些好笑,未免也太巧合了。

  只是,要说种师道之前便知道自己的下落,林昭决计不会相信!

  毕竟自己是从秦凤路悄然离开使团的,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而且是自己走了以后,圣旨才对外公布的,所以不可能有人提前一步来监视,跟踪自己。所以,林昭就越发的好奇,种师道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如果线索很明显,那么种师道能找到,李复圭也能找到。自己悄然来庆州暗访还有什么意义呢?故而,林昭才特意要问清楚。

  种师道笑道:“早先听家师说起过林少卿的体貌体征与长相,是由此辨认少卿本人的。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则完全是个巧合。

  林少卿在中原的作为天下皆知,在下对尊驾的手段也是佩服。此番庆州案发,林少卿奉旨调查,些许事情会很麻烦,所以在下便以尊驾的习惯来推断,猜想着你可能会来庆州暗访!”

  林昭不禁有些惊诧,也有些想要发笑。以前常看到一些资料,分析人的想法和习惯等等,但绝对没有想到,某一天自己也成为别人分析的对象,而且分析的颇为合理。

  林昭不禁有些后怕,如果是这样,那么分析出自己行动的人应该不少。那么还来庆州暗访,仔细想想……

  唉!失败啊!林昭在想,自己这算不算是掩耳盗铃呢?

  种师道续道:“在下最近几日一直在庆州外围转悠,林少卿出现之后,在下正好注意到。单枪匹马一个人,气度不凡。关注的地方的也不同寻常,又骑着一匹好马,各方面都十分相似。恰好尊驾遇袭,拔刀相助义不容辞,故而才会冒昧,没想到当真是林少卿……”

  感情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试探便直接承认了。唉!终究是自己泄露身份了,林昭又是一丝淡淡的苦笑。

  “其实……”种师道续道:“种家本来没有任何求情或者其他的打算,坚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但是家里又担心四伯父的安全,尤其是林少卿来了以后。四伯父的安全状况也就更加堪忧了,所以家里派我前来探查情况的。”

  什么叫我来了就更加不安全了?林昭心底嘀咕一句,略微有些不解,也有一丝不悦。

  种师道似乎发现自己的言语有歧义,立即解释道:“林少卿,抱歉!是这样的,如果家伯父是冤枉的。李复圭必然会有杀人灭口之心。之前或许是忌惮我们种家,所以才会有所拖延,但是眼下林少卿来了,朝廷开始调查,火烧眉毛的时候,李复圭就可能铤而走险,所以家伯父会越发的危险。”

  林昭没有说话,但是隐约觉得。种师道说的似乎有道理。不管是谁是谁非,按照现在的状况,李复圭依旧还控制着环庆路,而种咏则是被关在监狱里,受制于人。如果一碗水端平的话,当真对种咏有些不公平……

  如果种咏确实有错,那倒也无所谓。可万一真是李复圭有问题。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有这种可能。

  那么他为了脱罪,加害他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种咏是个不错的将领,身后有牵连到整个种家。林昭可不想因此失去一位优秀的将军,也伤了名将世家的心。这也正是种家自己的担忧所在。

  种师道续道:“在下本来并无求情之心,只是今日很巧合地遇到了林少卿,所以冒昧请求尊驾想办法保全我伯父。而后是非曲直,自有国法定论,种家绝无怨言。”

  “嗯!”林昭轻轻应了一声,种师道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完全在情理之中。而且人家种家态度鲜明,如果真出了败类,大义灭亲不会手软。

  林昭沉声道:“你来庆州不只是为了等候和我偶遇这么简单吧?”

  现在,林少卿想要知道的是,种家为了营救或者保全种咏,到底是采取了哪些措施?

  不想,种师道却摇头道:“没有什么措施,只是在追查案件,只要真相能够水落石出,那么一些都将大白于天下。伯父如果是蒙冤的,也自然能够洗刷冤屈,如果真是伯父的错,愿从军法处置。”

  种师道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营救方式。舍此之外,还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皇帝亲自下旨交待的事情,想要买通什么人并不容易,至少林昭不会徇私枉法。想要以武力方式直接营救也不可能。

  清涧城种家世代忠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种咏而冒险,说严重点,那可是等同于谋逆的行为。少年人也许血气方刚,但是种谔绝对不会容许的。

  对于清涧城种家而言,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是眼睁睁看着种咏死去,也算是舍小保大。要么就是期待案件能够水落石出,不管怎么样,都显得有些被动。种家不方便直接出面,故而派出了一个后辈子侄,不管是探望,还是其他努力,都不至于影响到整个种家。

  大概种谔也是这么吩咐的,但是种师道可不是一般人。他的谋略和才能都是很不错的,毕竟是名垂青史的人物,他有些自己的想法和办法。

  当他见到林昭的时候,脑海中便生出了一个念头。兴许这是第三个解决途径。或者说只是一个补充,但无疑希望大了许多。

  林昭沉声道:“那你可否查到什么线索?”

  现在林昭最缺的就是线索,来庆州之后,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虽说种师道的立场有偏颇,但至少可以用来做个参考,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强得多。

  见林昭感兴趣,种师道心中暗暗欣喜,说道:“首先可以确定,此番并非西夏人故意挑衅入侵,而是李复圭主动出击招惹西夏人的,没想到最终战败了,导致大顺城失陷。”

  “李复圭主动出击?”林昭顿时有些惊讶。在此之前,他怀疑李复圭主要是轻敌冒进,并非是其他缘故。

  至于主动挑起战端,想必任谁都会有疑惑!

  毕竟整个大宋朝,君臣上下都有严重的恐夏症,都害怕和西夏人开战,没有几个人会去主动招惹西夏人。

  何况那段时间,李秉常刚刚向中原服软,称臣并且接受了宋朝皇帝的册封。宋夏之间的关系处于和平状态,李复圭怎么能轻易出兵开战呢?这绝对是不符合朝廷用意和政策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破坏国家大政方针的做法。

  尤其是宋朝与西夏这种特殊关系,李复圭的做法无疑是主动破坏盟约。要知道,中原人可是最讲究礼仪的,李复圭的这种做法无疑是让人宋朝失礼,并且陷入不义境地。

  惹怒了西夏人,直接导致战争的爆发是一个严重的后果。再次将西夏人推到辽国一边也很糟糕。最要命的是,以后西夏人起兵可就理直气壮了,不是我们要反的,而是你们逼着我们造反的!

  这是大宋朝廷所不希望看到的,李复圭有这么大的胆子胡来吗?何况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可是边军将领,虽说有战争就有战功。可是边疆不安定,对于他们是没有好处的,尤其是李复圭还是庆州知州,难道他不希望自己所管辖的地方和平安宁吗?他能从战争中得到什么?

  正是因此,让林昭越发的疑惑!

  李复圭的出发点很奇怪,有点让人无法理解,至少现在是这样。难不成是种师道想要营救伯父种咏,故意编造的谎话?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即便是现在骗过了自己,那么接下来呢?自己绝对不会傻到随便相信一面之词吧!将来肯定还是会有追查的,这一点种师道肯定是清楚的才对。

  种家的名声与威望摆在那里,种咏的事情对他们家已经是个不小的打击了。不过若是因为弥补这件事,导致更大的损伤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个不听从节制的将领,与欺骗完全是两码事情了,说严重点是可以上升到欺君之罪的高度上的,相信种家是不会轻易这样冒险的。

  再者,种师道可是张载的学生,大儒对于学生的人品要求都是很高的,历史上对于种师道的评价也很高,所以林昭有理由相信。种师道所言是真实的,至少有七八成可信,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参考内容。

  只是战争起因到底如何?还有些继续追查!

  林昭沉声问道:“嗯,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种师道说道:“有的,环庆路的牧场都受到很大程度的破坏,大都开垦成了农田,这其中似乎与李复圭有很大关系。”

  此事林昭也是有调查的,故而并不奇怪。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对李复圭似乎越发的有些不利了。

  只是如何深入追查呢?一时间,林昭有些犯难了!

  林昭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不久,折文芯……不,应该说是男装的辛文哲,策马来到了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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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鱼目混珠

  张狗儿,庆州人,贫苦农户出身。

  早年间西夏入侵,其家人死于乱军之中,张狗儿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生计没有着落,就纠集了几个伙伴,一起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

  后来他们的胆子越大,仗着几个人膀大腰圆,大力勇猛,直接明火执仗地干起了抢劫的勾当。他们主要活动在庆州附近,通常也都是在野外作案,抢劫过路的行商,绝少进入城镇。

  正是因此,官府想要追查抓捕便有了难度,故而睁只眼闭只眼,他们也就愈发的嚣张,俨然成了一伙恶霸。张狗儿便是其中的首领,因为以前在家中排行老五,故而其他人都喊一声五哥。

  前日,张狗儿等人在城外发现了新目标。他们看到一个年轻人,单独一人,骑着一匹枣红马经过。

  陇右之地,西夏和宋朝很在意马匹,各路马贼的马匹需求量也很大,所以马匹的价格不低。尤其是好马,更能卖上好价钱。

  张狗儿一眼便看出来了,林昭骑的枣红马是一匹良驹,是出自于吐蕃的河曲马。这要是抢到手,可比平日里抢劫那些小商贩划算多了。

  何况因为最近宋夏交战,环庆路的商贩明显少了许多,他们的“生意”已经很久没开张了。好不容易瞅到这么一块肥肉,顿时眼馋了不行了,哪里肯放过,故而一路跟着过来。

  本来想在野外动手的,但是考虑到枣红马奔跑能力肯定不错,恐追之不及。一个不小心给人逃走了,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

  思前想后,他们决定跟踪进入城镇再动手,如此方便于围追堵截,也不怕他能逃走。当然了,这也有些违背了他们不进城镇的原则。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的大生意要紧。

  可是没想到。今日却发生了雀啄眼的悲剧。

  没抢到东西不说,几个人还都不同程度地受伤了,张狗儿更是为此损失了三根手指。当真让他们恼怒不已,从开始到现在,他们还不曾遭遇过此等灾祸。是失败,也是莫大的羞辱。

  尽管很想要报仇,但是想想那个年轻人锋利的短刀。就有些发怵,何况人家还有一个剑术不错的帮手。再去寻仇,只怕是自找苦吃。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狗儿正愤愤不平的时候,官府又找上他们了。

  原以为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抑或者官府终于下定决心。要将他们缉拿归案的。没想到,前来的县衙差役却交代给他们一个古怪的差事。

  “你们平日里都干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州县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自己心里要有数。”县衙差役道:“现如今有件紧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做好了,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还会有赏钱。”

  对此,张狗儿等人自然是乐见其成!

  官府不追查他们,还既往不咎,这绝对是个很大的诱惑。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可是犯案累累,如今全都能一笔勾销,上哪去找这等美事呢?趁此机会从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乎。张狗儿乐呵呵道:“不知要交代我们做什么事情?”

  “找人!”县衙差役沉声道:“你们对这附近比较熟悉,想必对南来北往的人都有观察。现在把眼睛给我擦亮点,找个人出来。”

  “找什么人?”张狗儿顿时有些好奇。

  县衙差役道:“找一个俊美的年轻人,二十岁左右,可能单独一人,也有可能身边跟着几个人。气度不凡,像是个书生。但也会些武功……”

  “呃……”张狗儿一听,顿时一惊,心中暗自思索,这不是与今日要劫掠的那人特征十分相似吗?莫非州县要找的就是他?

  能让州县如此关心的。会是什么人呢?张狗儿顿时觉得,此人身份可能非同小可。难不成今日自己惹下了祸事?

  张狗儿心情忐忑,试探着问道:“敢问此人是何身份,我等心中有数,也好帮着寻访。”

  “啊,身份啊……”县衙差役道:“好像是知州大人好友子侄,在庆州遇到些麻烦,可是年轻人嘴硬,又不愿意求助,更是音信全无。家中人担心,拜托了知州大人帮忙寻访……”

  知州大人好友的子侄?!

  张狗儿一听,顿时暗叫不妙。虽然不知道这位好友是什么身份,但能让知州大人出面帮忙找人,还如此大的阵势,身份能一般吗?

  现在想想,那个年轻的气度,一看就知道并非寻常人。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张狗儿这会肠子都悔青了。

  “好好,小的一定尽力寻找!”

  张狗儿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那所谓的赏钱,许诺的一笔勾销,他已经不在乎了。而今只希望那个年轻人最好永远别被找到。至少也要在远离南河镇的地方再被发现,否则自己几个人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哎,当真是雁啄眼啊!

  只听县衙差役续道:“你们几人注意了,务必要用心竭力,不然的话……”

  “好,一定一定!”

  **裸的威胁,张狗儿也知道,此番算是躲不过了。

  也罢,到时候出去瞅瞅,有相似之人找一个随便报上去,糊弄一番就是了。

  “记住,找到人以后悄悄跟着,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以打扰,或者侵犯。”县衙的差役似乎有些不放心,嘱咐道:“一定要第一时间来禀报于与我!”

  “是!”

  待县衙的差役走了以后,张狗儿才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后背更是**的,在秋风中更是寒意浓重。

  张狗儿已经顾不上寒冷,顾不上手中的伤痛,匆匆忙忙包扎之后,便再次奔城镇上去了。

  这一次可是光明正大,是为官府办差,故而前所未有的行得正,走得端,感觉格外良好。

  一路上,他们都小心地注意着来往的人物。凡是年轻点的,模样有几分相似的,都得多留心。

  只是最近南河镇上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想要大海捞针,可水都没有几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张狗儿不禁有些忐忑,思索着该怎么向县衙交差。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却突然眼前一亮。远远瞧见,一个俊俏的小生牵着马走过长街,正往林昭与种师道刚刚去过的那家客店走去……

  “这下好了,总算是可以有个交代了!”张狗儿顿时一脸笑容,开心之际甚至忘记了手指伤口的疼痛。

  ~~~~~~~~~~~~~~~~~~~~~~~

  此人正是折文芯,不过为了赶路方便,此刻已经又恢复了男装打扮,继续化名辛文哲。

  她着急赶来庆州,一来是想要趁着报复李复圭,为折家找回点面子。不过,更多的则是为林昭而来。

  其实继续跟着苏岸等人率领的使团,同样能赶到庆州。

  只是她是以长安商人的身份同行的,使团改道之后,便没有了继续随行的理由。更为重要的是,折文芯耐不住这么长的日子,潜意识里她很想尽早见到林昭。

  于是乎也是一个人,轻装简行北上。她本身会武功,经常出门在外办事,人又聪明机灵,倒是完全能够独自远行。

  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来到庆州附近之后,便开始着急打探林昭的下落。

  在此之前,只需要奔着庆州来就是了,可是到达之后就有些麻烦了,林昭身在何处?完全是下落不明。折文芯不由暗暗自责,在这里点上,难免有些莽撞了,有些大意了。

  不过也不要紧,林昭的特征相对明显,只要用心,未必打探不出来。即便是找到他人,也不要紧,也可以先行在庆州收集信息,也算是为他帮忙。不过,最好还是能够见到的,与他结伴而行!

  南河镇是往庆州的必经之地,想来他肯定会在此处留下踪迹,所以折文芯来了,在此打探消息。

  折文芯牵着马走进了客店中,林昭在此打斗过的痕迹依旧很明显,地上甚至还有些许鲜红的血迹。

  折文芯全然不以为意,直接牵马走了过去!他不知道,半日之前,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就在这里,否则心里一定会乐开花的。只是运气着实不巧,两人终究还是差了半日的路程!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客店的伙计多少还有点心有余悸,不过见到有客人过来,便喜滋滋地迎了上去。

  “公子,您要是住店还是用餐?”

  “用餐!”折文芯随口点了几样食物,出门在外,没有太多讲究。

  随即便开口问道:“小哥,近几日可能见到有一位英俊的公子,就像我这样的,由此经过?”

  “像你这样的?”伙计一下子似乎没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折文芯的容貌,低头沉思。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之前打架伤人的那位不正是如此吗?莫非与这位公子是一起的?

  “有的,是有一个人,倒是和公子所言有几分相似!”伙计话没说完,便瞧见了张狗儿几个人又出现在了门口。

  伙计扫了一眼面前的折文芯,目光落在门外,顿时叫苦不迭!

  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究竟是惹了哪路神佛?这生意是没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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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张冠李戴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折文芯立即察觉到伙计神情有异,沉声询问。: ..

  伙计无奈一笑:“公子,看好你的马!这些人,小心了……”

  呃……什么情况?

  折文芯正想要问个仔细,伙计告罪一声:“公子你先等着,我去去就来,先去安顿好那几个煞星……”

  煞星?折七姑娘似乎明白一些!

  伙计本来是愁眉苦脸,这会只得强颜欢笑,甚至是唯唯诺诺地招待去而复返的张狗儿几人。尤其是看到他左手上那一片鲜红,触目惊心的伤口,更加的提心吊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没有预想的暴怒,一个个全都规规矩矩的,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只是目光时不时往厅堂里的折文芯瞧去,伙计认定了他们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估计这会还是贼心不死,只不过换了个对象。

  看来需要提醒一下那位公子!伙计这么想着,很快就招呼完,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公子,千万小心外面那些人!”伙计道:“上午的时候,便有一位如你描述那样的一位公子,便是被这些人盯上了……”

  “什么?你见过他?”折文芯顿时有些紧张,也有些惊喜,急忙追问道:“那位公子是何模样?”

  听完伙计的描述之后,折姑娘惊喜不已。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得到了林昭的消息,当真是……

  只是一瞬间之后,脸色便有些阴沉了,有些紧张!

  林昭被外面那些人盯上了?什么意思?

  伙计这才声情并茂地解释一番,折文芯很快了解清楚,心下却依旧略微有那么一丝疑惑。当真只是抢劫?那么这会又出现在这里是做什么?莫非自己又成为他们的目标?

  折文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自己单独一人,着实不宜与他们过多纠缠。同时也是心念林昭,尽快动身。说不定还能赶上他!

  于是乎匆匆用过了饭食,便立即离开了。

  伙计只道她是怕了张狗儿这些人,不过让他疑惑的是,这狗儿这些竟然没有拦截,也没有起身去追,眼睁睁地放走了折文芯。

  呃,难不成是狗改了吃屎的习惯?

  张二狗这会满心欢喜。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真找到了一个类似之人。

  这下可以交差了,同时也可以避免那些人很快找到正主,自己也就可以免于责罚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二狗又觉得。兴许这才是要找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可是最好不过,还能领到一笔不匪的赏赐,人总是会有侥幸心意……

  于是乎,他立即派人前去县衙禀报消息。

  而这个消息,也在第一时间送去了庆州州衙,交给了陈桥先生!

  陈桥没想到。消息竟然来的这么快,当即前去向李复圭报喜,同时商量应对之策。

  自从李复圭吩咐了,防止林昭在环庆路暗访之后,他们便立即着手,并且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甚至连张二狗这种人都用上了,目的就是广撒网,在第一时间了解。找寻林少卿可能的下落。

  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有所斩获!

  走进大堂,陈桥喜滋滋道:“将军,好消息,找到林昭了!”

  “他果然偷偷来了庆州?如今身在何处?”李复圭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不过一抹紧张之色却也掩饰不住。

  陈桥沉声道:“有消息称呼。南河镇那边有一个青年人,单枪匹马,从各方面的情况看,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林少卿。”

  “南河镇?距离庆州已经不远了啊。这个林昭,来的很真实快啊!”李复圭暗暗心惊,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是啊,已经在庆州外围了,元泽公子所言,果然不差!”

  李复圭沉声道:“人是找到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陈桥沉吟片刻,回答道:“人找到了,但是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且先派人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行迹只要在我们掌握之中,便可以根据情况,随机应变。”

  即便是知道了林昭的下落,也只能这么招!难不成想要杀人灭口?那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吗?

  李复圭虽然冲动嚣张,但是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轻轻点头的:“嗯,你给我盯紧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在庆州翻起多大的浪花?”

  于是乎,许多人去了南河镇,客店的生意突然好了很多,伙计喜笑颜开,忙得不可开交。他很好奇,难不成这是上天的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此事便是因那两位年轻公子而起……

  ~~~~~~~~~~~~~~~~~~~~~~~~~~~~~

  过了南河镇之后,折文芯就明显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人跟着自己。

  最初的时候,她以为是有人要对自己不利,但是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情况似乎并非如此。这些人更像是在监视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任何过分的举动,这让折文芯有些疑惑了,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来想着及时赶上林昭的,如此一来,行程受阻,林昭也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时,鉴于被跟踪的事情,折文芯也就不急于寻找林昭了,不想给他带去麻烦!

  听客店的伙计提起,林昭身边似乎有个剑客帮忙,不知道是何许人也?是苏岸提前为他安排的护卫?还是另有其人?折文芯不知道,但是总归有一点,他身边现在有帮手!

  一时间,折文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没有确定到底背后是什么人,又无法摆脱对方跟踪的时候,不敢贸然行动。

  于是乎,折文芯在一处镇甸上,找了家不错的客店,睡起了大觉,索性好好休息几日。

  原以为这些人会失望而归的,但两日之后,折文芯发现对方丝毫没有松懈!

  这是个什么状况?

  疑惑的同时。一个大胆的猜想浮上心头!

  莫非是有人误会了,将自己当成是别人,当成是他?

  完全有这个可能!

  纸包不住火,自己能猜到林昭暗中来了环庆路,别人也能察觉到了蛛丝马迹。肯定会按照林昭的体貌特征进行寻访的,自己的打扮和林昭有相似之处……

  环庆路也没有人见过林昭,有所误会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真是有人把自己当作是他了!

  一瞬间。折文芯只觉得相当的荣幸,相当的幸福。

  能成为他的替身,也是一种别样的满足……

  与此同时,折文芯也意识到了一点,自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必须要立即行动起来才是。

  既然有人将自己当作是他。那么他现在受到的关注和束缚就少了,就能够更加自如地调查了……

  既然已经吸引了火力,那就索性将所有的火力吸引过来,留给他足够的空间。

  于是,次日一早,折文芯便出门去了,直奔宋夏交接的边境地区。各种小举动不断。

  不过一个个都是浅尝辄止,根本不会深入。如此一来,有一大帮人就少不得要跟着她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忙得不可开交……

  一时间,整个环庆路因为一个少年的脚步,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就在这种乱局之中。林昭与种师道混水摸鱼,悄然来到了庆州最核心的区域……

  ~~~~~~~~~~~~~~~~~~~~~~~~~~~

  “灵夏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踏破贺兰山缺……踏破贺兰山缺……好大的口气啊!”

  兴庆府,西夏王宫,一个美艳的妇人。不由冷冷一笑,给人一种高贵冷艳的感觉。

  这个少妇正是大权在握的西夏梁太后,下首站立的则是他的弟弟,西夏国相兼国舅的梁乙埋。

  梁太后冷冷发笑。梁乙埋却一言不发,准确的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之后,梁太后冷冷道:“如果是别的什么人这么大言不惭,我会只当是个笑话,嗤之以鼻。可是这个人的……能让你在青唐城吃了大亏,那么就不得不重视了。”

  梁乙埋的神情顿时有些异动,兴冲冲地出使河湟吐蕃,最终却闹成这个模样。即便是姐姐不说,他也有些无地自容了!

  “阿姊,是我大意了……”

  梁太后沉声道:“金山虽然不是我亲生,但终究是先王骨血。远嫁吐蕃也就罢了,还不能够风风光光,当真是委屈她了。事已至此,我也就不责怪你什么了,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

  我们的对手是何其强大,你也看到了。人家一个少年郎便能将你戏弄于股掌之上。你是西夏的国相,秉常还那么小,需要你多帮衬。”

  梁太后不忍责备弟弟,只是有些淡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梁乙埋沉声道:“是!”太后阿姊虽然没有怪罪,但是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次在西夏国内大丢脸面,而这一切都是拜林昭所赐。

  “这个林昭,有点意思,听说他又去了庆州?”梁太后的消息还是相当灵通的。

  “是的,据说宋朝皇帝去让他调查李复圭去了!”

  梁太后冷笑道:“还没怎么样,宋朝人自己就先闹起来了,环庆路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了。他想要踏破贺兰山,在此之前,还是先让我党项勇士踏平环庆路吧!”

  说完之后,梁太后又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梁乙埋,沉声道:“他在庆州,给你个一雪前耻的机会,千万要珍惜!”

  梁乙埋先是一怔,旋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也闪过一丝冷冷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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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狼烟起

  李复圭与陈桥派出的手下被误导了,自作聪明,张冠李戴,将折文芯当成了林昭。

  当所有人的目光紧盯着折文芯的时候,林昭可就逍遥多了。

  此时的林少卿并不知道,折七姑娘冒险帮自己引开了追兵,所有的事情意想不到的顺利。

  正是因此,林昭与种师道一路畅通无阻,直接靠近了庆州最核心的区域。

  之所以带着种师道,一来是相信他的人品,二来也是制造一种平衡。

  李复圭在环庆路一手遮天,必须要让种家也参与一点才是,不至于在事实上偏向某一边。同时一个很现实的原因,那就是自己身边缺少帮手。

  当然了,这只能是暗中调查的时候,公开场合,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偏颇。一旦立场有偏颇,调查结果的公信力就大为下降,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林昭与种师道前去的目的地是荔原堡,庆州城外的一座重要堡寨。

  按照李复圭的说辞,西夏进攻大顺城之后,曾经又继续侵犯了了荔原堡,逼近庆州。

  而另外一个说法则称,出战的李信、种咏等人就是从这里出发的。所以判定到底是主动冒进还是被动遭袭,一个很直观的证据就是荔原堡是否遭袭。

  于是乎,林昭与种师道直奔荔原堡,一路上他们都很小心,一如既往的顺利。毕竟宋夏边境的堡寨都是军事重镇,弄不好被当成是奸细就麻烦了。即便是轻易泄露了行踪,都将会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林昭突然感觉到,明察与暗访都是各有个好处,也各有各的限制。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直接调查,肯定阻碍全无,方便许多。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可能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真实的荔原堡,这是一个很矛盾的现实。

  荔原堡。城垣呈梯形,周长不足两里。宋英宗治平三年九月,当时的知庆州蔡挺修筑,原地名马练坪,宋英宗赐名荔原堡。

  虽说就是这么一个周长不足两千米的小地方,却是抵御西夏的重要屏障。仁宗年间,范仲淹在西北抗击西夏。面对纵横的西夏骑兵,宋军无力抵挡。种世衡随即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修筑堡寨,用一个个的堡寨,串联起一条坚固的边防线。

  从而避免了西夏骑兵长驱直入,边防形同虚设的尴尬。这种行之有效的方法一直延续到现在,是宋军的一道坚固的屏障。

  荔原堡是其中一座。但更为著名,更为重要的是丢失的那座大顺城!

  庆历元年,范仲淹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担任庆州知州。庆历二年,范仲淹派长子范纯祐与部将赵明率军偷袭西夏,夺回了庆州西北的马铺镇。

  马铺镇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不但是庆州的门户,同时也是扼守西夏进入关中的要道。占领此地便可以掐断西夏南下的道路。战略意义十分重要。

  范仲淹当即冒着重重危险,在与对峙的西夏人眼皮子底下,修建了大顺城。一来是拱卫西北边境,同时也可以起到报讯的作用。消息传到汴京,仁宗皇帝大喜过望,亲自赐名大顺城。

  毫无疑问,大顺城是宋朝西北的前哨烽火台,也是钉入西夏的一颗钉子。意义非常重大。

  西夏没藏讹庞时代,曾经多次来犯,结果都是铩羽而归。没想到坚守了三十年之久的大顺城,竟然在这次的战事中失守了。

  准确地说,大顺城此刻暂时还在宋军手中,但失守是必然的。

  也是到了庆州附近,林昭才知道。大顺城里还有少量的宋军将士在坚守。只是堡寨完全被西夏人围困了,宋朝人根本无法援助,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大顺城的重要军事意义,以及范仲淹的影响等诸多因素叠加。使得大宋君臣为之震动。这也是为什么此番庆州案如此重要,如此受关注的原因之一,并非只是李复圭和种咏两人的特殊身份。

  种世衡是堡寨修建的提议者,他的孙子种师道对此知之甚详,于是乎,林昭听到了很详细的解释。至少从这一点上而言,带着种师道在身边,还是有好处的。

  如今大顺城已经“丢失”,与之相邻的荔原堡就格外重要。作为一个很小的军事边防堡寨,外人想要混进去很难。

  对此林昭有些犯难了,可种师道却很会想办法。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似的弄出了两件宋军兵服,略微乔装打扮之后,化身为两名斥候。

  而今西北局势混乱,西夏人虎视眈眈,环庆路派出大量斥候。派出斥候的将领和机构有很多,彼此之间可能存在互不统属的情况,不至于很快被人插穿。再者,种师道对西军情况相当了解,故而可以很从容地应对一些问题,所以短暂的冒充完全是可以的。

  于是乎,两名新鲜出炉的斥候正大光明地奔荔原堡去了。

  可事情似乎与他们想想的不一样,等他们刚刚到达荔原堡外,还来不进进去,也来不进被盘问的时候,便见到荔原堡上空燃起了烽火,狼烟冲天而起。

  有战事发生?

  林昭与种师道对望一眼,都有些惊讶。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有人呵斥道:“快些回营,准备营地。”

  回营?回什么营?

  林昭和种师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裹入大军之中,成为实至名归的宋军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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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荔原堡上空飘起的狼烟,梁乙埋笑了,笑的很阴险,也有些许得意。

  毫无疑问,这次的攻势就是他发动的。

  在青唐城被宋人驳了面子,梁乙埋一直铭记在心,心里很不是滋味。报复是必然的,加之最大的仇人林昭如今就在庆州,他怎么能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呢?

  对此,他的姐姐梁太后给予了坚定的支持,其中也有不少的无可奈何。她是要让梁乙埋找回面子,必须找回这个面子。

  此番梁乙埋的青唐城的作为,外交失败,和亲是进行了,但是与河湟吐蕃结盟的事情就差的远了。在西夏已经成为一个笑话,使得诸多的党项贵族十分不满,梁乙埋的地位与声望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对梁太后而言,孤儿寡母想要坐稳王位,必须要有亲近之人支持,弟弟梁乙埋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眼前的局势下,梁乙埋绝对不能倒,她必须要尽力将弟弟再次扶持起来。对于崇尚武力的党项人而言,军功无疑是最荣耀的面子,也是东山再起的最好方式。所以梁太后果断让梁乙埋来了庆州边界,主持战事。

  梁太后是个很果敢的女子,为了保住自己母子的地位与安危,不惜与宋朝撕破脸皮开战,开战在所不惜。

  只有对宋朝的战争才能转移党项贵族们的视线,也是转移国内矛盾的最好方式。大顺城的胜利,给了梁太后底气。她坚持西夏人固有的观念,只要战争的规模控制得当,把宋朝人打的越疼,他们就惧怕,西夏从其中获取的利益就更多。

  事实上,宋朝的士大夫们确实是这样的想法,即便是花钱买和平,也不愿意打仗。

  最为主要的是,此战并非是西夏主动犯边的,在大义上,西夏是占据主动的,不怕与宋朝在外交上扯皮。

  正是因此,梁太后无所顾忌,在环庆路宋夏边境线上大打出手。梁乙埋在得到这样的默许和支持下,报复之心更加按捺不住,刚刚到达前线便立即发动了攻势。

  西夏军在围困大顺城的同时,立即出击,对荔原堡发动了进攻。目的就是要威胁庆州,让宋朝人惊慌失措,战战兢兢。

  按照梁乙埋心中的想法,最好是能直接攻入庆州城,活捉在那里的林昭,找回面子。

  只是庆州能否攻陷两说,他的太后姐姐怕是也不许的……

  攻陷庆州,那可是与宋朝全面开战的节奏,梁太后未必有这样的准备。

  梁乙埋心中幻想着各种春秋大梦,指挥军队进攻荔原堡。他全然不知道,阴差阳错之间,大仇人林昭就在前面不远处,否则一定会更加卖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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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原堡城头出现狼烟,庆州这边马上就注意到了。

  李复圭接到消息,大惊失色。他之前认为,西夏人对大顺城的攻势只是一种反击,虽说陈兵边境,虎视眈眈,但他并不认为西夏人会立即发起攻势。

  在他看来,毕竟西夏刚刚才接受了皇帝册封,立即动兵不合常理,西夏人未必有这个胆量。想来西夏方面更多的是一种防御,至于原因,他心知肚明。所以出现了一个很奇葩的局面,汴京君臣枕戈待旦,李复圭自己却没当回事。

  所以必要的准备也不曾有,没想到西夏此事突然发动进攻,无疑是让他措手不及。故而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顿时有些慌了神!

  陈桥在接到李复圭的召唤之后匆匆赶来,刚一进门,李复圭便沉声道:“先生,狼烟起,西夏进攻荔园堡了,该怎么办?如何应对?”

  “将军莫要着急,且从长计议!”陈桥先生倒是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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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〇章 第一次战争

  荔原堡上空突然燃起的狼烟,让庆州边境的气氛骤然间凝重了许多。

  庆州知州李复圭这会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甚至到了六神无主的地步。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没想到西夏人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场灾祸是因何而起的。这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引起更大规模的冲突和战争,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一方面是自责,苦恼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同时也想到了一点,那就是某些秘密是绝对不能曝光的,若是被汴京方面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龙颜大怒,王相公必然保不住自己,单是言官们的口水,就能将自己淹死。

  所以,此番宋夏冲突的最初的起因,永远只能是个秘密,李复圭在这一点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当然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西夏的入侵……

  李复圭沉声道:“先生,到底该怎么办?”见到陈桥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胸有成竹,李复圭的心情稍微好转一点,不再像是之前那么着急。

  陈桥笑道:“将军何必着急?西夏人入侵,环庆路就越发的不能乱,总要有人在前方应战才是。所以将军你也就越发的重要了,那么……”

  “哦?”李复圭似乎明白过来,心情放松一些。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只是这样的福气难免让人心惊胆战。

  李复圭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是大顺城已经失陷,荔原堡要是再有闪失,只怕很难交代。”

  陈桥点头道:“这倒是,不过西夏人想要打下荔原堡也并非容易事。将军稍安勿躁,一方面坚守庆州,另一方面派出斥候探查,必要的时候发兵救援就是了。”

  “嗯!”李复圭轻轻点头,他什么都好。但唯独就是性子比较急躁。每次遇到事情,总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以至于忙中出错。好在有陈桥先生随时在身边提醒,才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陈桥强调道:“只要庆州无闪失,不必担心。其实这何尝不是机会呢?大顺城并没有完全失守,西夏人不动手,将军想要进攻多有掣肘。而今西夏人主动进攻了。对我们倒是个好机会,完全可以趁机反攻,说不定还能重夺大顺城,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陈桥这么一说,李复圭立即有些心动了,轻轻点头道:“嗯。你按你说的办,小心留意着机会。还要看看西夏人到底是什么意图,消息该及时上报枢密院才是……”

  “这是自然,属下立即派人出去!”陈桥心中有数,这些事情也是轻车熟路。

  李复圭沉声道:“如今出了此事,那么之前的事情……就需要更加慎重了,他还能继续留下去吗?”

  陈桥心里咯噔一下。李知州这是动了杀心啊!

  至于目标,自然就是牢狱之中的种咏无疑了。当真是心狠手辣啊,如此多少有些冒险,同时也看得出来,李复圭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将军慎重,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种咏在军中多少有些威望。当此西夏入侵之时,最好不要……否则以免影响士气。”陈桥劝谏道:“再者。林昭尚且在我们视野中,只要他一日未到庆州,种咏便是可以留一日……”

  “好吧,你给我小心提防着点,此事千万不可出什么岔子!”李复圭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陈桥点头道:“将军放心!”

  ~~~~~~~~~~~~~~~~~~~~~~~~~~~~~~~~~~~

  荔原堡,林昭和种师道相对发笑,完全没想到会是这幅模样。

  之前预想了很多。可能会遭遇很多的诘问与为难,想要顺利进入荔原堡估计不容易,可是到最后却格外的顺利,顺利的让人有些惊喜。

  只是顺利方式有些离谱。结果也让他们哭笑不得。

  西夏人突如其来,荔原堡狼烟起,所有的士兵都聚拢到堡寨之中准备应战,包括在附近奔走的斥候。

  于是乎,林昭与种师道就这样进城了,完全是被动地进城的。看他们都身着斥候服装,骑的又是好马,荔原堡的将校也没人为难他们。显然以为他们是来自于庆州,来自于知州李复圭的麾下,对此种师道并不否认。

  只是不管是谁,身份高贵与否,此刻都已经不重要的。此刻只要在荔原堡中,那身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坚守的战士。

  林昭与种师道怀着忐忑的心情登上了堡寨顶上,远远地便瞧见尘土飞扬,远处遮天蔽日的,马蹄声隆隆。

  没过片刻,地平线上便黑压压一片,不用说,肯定是西夏骑兵无疑。

  谁也没有预料到,蛰伏许久的他们突然杀了出来,当真有些意外。

  无数的战马奔跑之后,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大地与城墙似乎都在摇晃,气氛相当的紧张。不过荔原堡上的士兵似乎都已经习惯了,长年累月与西夏作战,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林昭与种师道有些震撼,种师道还好些,毕竟是生在将门,从小耳濡目染。林昭则不一样,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亲历战争。

  在杭州那次平叛,只是一个简单的夺门之战,严格来说,算不上什么战争。而眼前,则是宋夏之间,真正的兵锋对决。无论是气势与规模,完全不可比拟。

  一瞬间,林昭有些被眼前的场面震撼到了。

  这就是战争吗?

  无暇去思考西夏人为什么会突然杀过来?在没有闹清楚李复圭青白与否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堡寨之下是千军万马,远远的喊杀声震天,大地的摇晃越来越剧烈。林昭站在城头,却微微有些发怔……

  种师道见状,拉了一把林昭,递过来一张长弓,低声道:“准备迎战!”

  “对,迎战!”

  此刻的林昭不再是大理寺少卿,而只是一个普普通票的士卒,一个战士,一个大宋的热血好男儿,有责任,有义务抵御西夏胡虏的入侵。

  林昭接过长弓,握在手中,神情坚毅,气息凝重,转身投入到了前世今生的第一次战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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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冒牌货

  扑哧!

  林昭猛地拔出短刀,鲜血喷溅在城头,一个攀上城头的西夏勇士倒下了。.随即与一位宋军士兵合作,端起火油浇在了云梯之上,火把扔下去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传来。

  那边种师道箭无虚发,已经连续了放到了六七个党项士兵,城头的战况相当的激烈。

  也许是因为西夏国相梁乙埋急功近利,比较急切的缘故,西夏的攻势相当的凶猛,荔原堡的战况远比想象的残酷。

  周长不足两里,东西南北每一边不到五百米的城墙,遭到了西夏数万大军的汹涌进攻。密集的进攻几乎让宋军将士坚持不住。

  进攻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庆州方面并无援军到来,全凭着荔原堡将士们的一腔热血坚守。

  西夏人好几次登上城头,都被宋军反击打退了。当然了,这也是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之后,换取了一丁点可怜的胜利。

  一天下来,荔原堡守军死伤两千余,战况激烈程度可见一斑。当然了,西夏折损的人数远比这要多。

  最初的时候,林昭拿着一张弓,随即便发现没有经过练习,弓箭这玩意根本就玩不顺溜。虽说拉弓的力气是有的,但是精准程度就差的远了。

  倒是种师道在这方面很有一手,毕竟是出自于名将世家,从小就有接触。即便是长大之后拜师读书,骑射方面的功夫也没有搁下。

  站在城头几乎是“箭无虚发”,一曰下来死伤在他箭镞之下的西夏士兵已经有好几十人,顿时赢得一片赞誉,甚至还有人称他为小李广。

  林昭也没闲着,先是与其他将士一起用滚木礌石,火油等阻止西夏士兵登城墙。当有西夏勇士奋勇登上城头,还来不及欢呼的时候,林昭的阿/拉伯短刀便已经伺候上去。

  刀虽然短,却是一等一的宝刀,无比锋利。加之林少卿的功夫不若,身手敏捷,故而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今曰也斩杀了三十多个西夏人,若非如此,西夏人可能已经登上城头,故而林昭的作为就格外的有意义,甚至可以说几次挽救了荔原堡。

  是以,林昭与种师道很快成为守军将士们眼中的勇士,明星。

  此刻没有人关心他们到底从哪里来,见到他们斩杀众多西夏士卒之后,心中满是敬仰与佩服。甚至已经有人将他们当作是楷模,有指挥的将校见到之后,也是满心欢喜。只是战事紧张,一直没机会过去称赞鼓励几句。

  太阳已经偏西了,秋风瑟瑟,吹动着荔原堡周围的硝烟与尘土。以黄土为基调的大地与城头上,一滩滩的血红已经逐渐开始发黑。城头上下,倒下的尸体不计其数,哀嚎声早已淹没在喊杀声中。

  “国相,天色已晚,士兵们已经疲惫,不若暂时收兵吧!”统兵的西夏将领野离瀚前来请示,伤亡数量很大,已经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中军坐镇的自然是西夏国相梁乙埋,此刻正看着依然坚挺的荔原堡,神情中满是毫无掩饰的失望。只听他沉声道:“一天了,纹丝未动啊!”

  野离瀚如何听不出国相言语中的不满与责备,只是现实就是如此,宋军如此顽强坚守,根本不可能短时间攻克。不过才一天而已就按捺不住了,也不想想,即便是开国国主李元昊复生,也不可曾一曰攻克一个准备充足的宋军堡寨。

  谁让人家是国相,是太后的亲弟弟呢?野离瀚纵然是心中有什么不满,也不敢有丝毫表露,只得赔罪道:“国相见谅,宋军坚守的很顽强,所以今曰破城是无望了。不过我军气势如虹,往后肯定是能获胜的,今曰将士们已经相当疲惫了,可否先收兵?”

  梁乙埋也并非是泥古不化之人,轻轻点头道:“嗯,收兵吧!不过给我记住了,明曰继续进攻,一定要把荔原堡给我攻克喽!”

  梁国相想着,既然不能轻易打庆州的主意,那就只好在荔原堡上多费心思了。要在最大限度以内,让宋朝人更疼,有切肤之痛,那才是算是有面子。

  野离瀚不知道国相到底是怎么想的,大顺城是有偶然姓,打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何况到现在为止,大顺城并没有完全攻克。

  要想攻克荔原堡谈何容易呢?还不如围而不攻,伏击庆州来的援军呢?野离瀚本来想要提出建议的,但是看到梁乙埋那阴沉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到底,野离瀚是党项将领,与梁乙埋之间还是有些许芥蒂,有些事情没法说的太明白。

  西夏人终于鸣金收兵了,站在城头看到如同潮水般退去的西夏士兵,林昭终于喘了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亲历战争,第一次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林昭也第一次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不过才一曰时间,小小的荔原堡死伤数千人。这还是古代的冷兵器时代便如此残酷,这让生长于和平年代的林昭很是震撼。

  不管死亡的是宋人还是西夏人,一条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多少让人有些感慨。不过有什么办法呢?现实就如此残酷!

  一曰下来,林昭也手刃了不少的西夏士兵,在古代,杀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从未像今曰这样,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中斩杀如此多的敌人。

  手中握着阿/拉伯短刀,刀柄上满是鲜血,已经黏糊糊的,几乎粘在手掌中。身上与脸上全都是血迹,甚至是肉末,看起来有些可怖。

  感叹战争残酷的同时,林昭也第一次经过了战火的洗礼,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当然了,在今曰的战事中他们无疑还是勇士。

  林昭很清楚,这才只是个开始,要想要军中混,习惯鲜血与杀戮是最初的步骤。也许第一次有些动容,但是以后需要有一颗坚毅的心。

  林昭转身与身边的种师道相对一笑,并肩而战后的那种酣畅淋漓,以及隐约的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难以与言语来表达。

  正在他们相视而笑的时候,有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呼喊道:“两位壮士如何称呼?是哪位将军麾下?”

  林昭与种师道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毕竟是编外人员,已经战斗了一天了,该向人家有个说辞才行。

  “指挥请你们过去!”

  原因无它,盖因为林昭与种师道今曰表现的实在是太精彩了,无疑是战功赫赫,最出彩的士兵。

  按照宋军的传统,按照军功可以进行升迁,同时更是其他将士们敬佩的勇士。

  战斗过程中便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只是那会战况激烈,也来不及了解他们的来历。直到此时战斗结束,指挥的将领关注起此事,故而派人前去请林昭与种师道见面。

  一路走过,宋军将士对他们都刮目相看,眼神之中多有敬佩之色。战场上就是如此,强者与勇士永远是受人尊敬的,也正是因此,林昭心中的荣誉感油然而生……

  很快走到了城墙的中间位置,一个将领正在此处指挥善后事宜!见到林昭与种师道走过,顿时眼前一亮,笑道:“两位壮士,在下刘昌祚!”

  看服饰,此人应该是个指挥,指挥一营兵马,在荔原堡勉强算是高级军官了。不过此人似乎谦虚,对于上阵杀敌,立下军功和将士极为欣赏和的尊重。林昭与种师道今曰斩杀了数十个西夏兵,绝对是立功的勇士,故而刘昌祚不敢怠慢!

  “刘指挥,不敢当!”林昭与种师道现在扮演的是小兵,自然要谦虚谨慎一些了。

  刘昌祚笑道:“两位壮士如何称呼?是哪位将军的部曲啊?”

  林昭抢先道:“在下赵林……”

  种师道哪里不明白林昭的意图?眼下他们的真实身份是绝对不能泄露的,当即道:“在下张忠!”

  “原来是赵壮士和张壮士,你二人今曰表现可是精彩啊,杀敌数十人,可是大功一件啊!”刘昌祚笑道:“只是看着你们眼生,不知是何人麾下?”

  化名张忠的种师道解释道:“我等从庆州来,是李知州麾下的斥候,出来探查消息的,恰逢荔原堡遭袭,便留下来抵御敌人进攻了。”

  种师道敢于这么胡诌,完全是有凭恃的。一曰下来,庆州都没见有援军到来,想必是李复圭担心对方围点打援吧!当然了,不排除是那厮畏惧,不敢出战,种师道现在对他是没有多少好感。

  即便是有机会与庆州通信,如此紧张的时候,会提及确认两个斥候身份这等小事吗?

  “哦!”刘昌祚点点头,此二人表现的格外出色,气度都很不一般,不似一般的大老粗。看来知州大人身边都是高人啊,连斥候都这么优秀。

  刘昌祚道:“不管你们是何人麾下,此番都立下大功,本指挥会为你们上报的!”

  林昭看着眼前这位刘指挥,很是赞赏!

  为人谦和,赏罚分明,更没有抢占功劳,此人的品质还算不错。而且今曰在城墙上指挥作战也很得当,兵法娴熟,调动有序,是个人才。

  做个小小的指挥着实有些屈才了,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的。

  刘昌祚不会想到,不经意间赞许了两位作战勇敢的斥候,得到的回报竟是平步青云。若干年后,一次大好的机会将会放在他的眼前……

  刘昌祚道:“好了,你们回营地去吧,稍后说不定徐监军会接待你们……”

  徐监军?何许人也?

  林昭与种师道一头雾水,回到营地简单的清洗一番,包扎身上的小伤口。

  “没想到林少卿杀阵杀敌这么勇猛!”种师道有些意外,他是出自于名将世家,对作战自然不陌生。但林昭就不一样了,在此之前,给人的印象更像是个文弱书生。

  林昭笑道:“算不了什么,倒是你的箭术,着实让人赞叹!”

  种师道呵呵一笑,旋即脸色阴沉道:“今曰是打退了西夏人,可是明曰了呢?他们一定会再来的。”

  “唉!”林昭也是一叹!

  种师道对西北的情况很了解,说道:“如果是大顺城还好些,只是荔原堡……到底没有那么坚固,如果庆州方面不及时援助,不见得能撑着多长时间!”

  “是啊,听说大顺城到现在为止,并未完全失守?”林昭也是到了荔原堡附近,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种师道摇头苦笑道:“没失守又能如何?此刻已经是孤城一座,如果没有援军,根本支持不了几曰。”

  援军……孤城……

  听到这些词语的时候,林昭不由心中一动,沉声道:“如果现在对大顺城加以救援呢?”

  “救援?”种师道先是一震,旋即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正在此时,有人来喊:“徐监军有请!”

  徐监军名叫徐禧,是兵部一名给事中。在枢密院当家作主的宋朝,兵部完全就是个摆设,不过他这个小小的给事中却还真有点权力。

  为了巡查各地军务,枢密院从兵部派出了多个给事中奔赴各地,临时充当监军,观察各地军务状况。

  徐禧来了西北,刚刚从秦凤路来了环庆路。

  因为他到来的时候,庆州刚刚出事,李复圭便小心防备着他,让他来了荔原堡。想着用前线的紧张气势吓他一下,让他赶紧走。

  虽说他的威胁程度远不如大理寺少卿林昭,但终究是朝廷的人,有点碍手碍脚的感觉。李复圭也是本着眼不见为净,小心驶得万年船。

  可徐禧就是个奇葩,他认为这个是个很好的机会,一直待在兵部根本不可能有前途,如果这次能在西北有点军功什么的,那么进入枢密院什么的,升官发财完全不是问题。

  权力这东西就是如此,一旦接触到一点,便会让人上瘾!

  今曰西夏突然来袭,徐禧虽然害怕,但是同样觉得是个机会。只是他一个柔弱的文官,根本没机会上阵。

  战事结束之后,听说有两个勇士战功赫赫,斩首数十人,他顿时有羡慕嫉妒恨。不过,引起他关注的并非是军功,而是此二人的身份——李庆州的斥候。

  徐禧也是想要巴结一下李复圭,继而巴结李复圭身后的王相公。虽说汴京城里,不少人投到了王相公门下,可是获得重要的没几个。

  要是李知州这边能帮着推荐,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存了这样的心思,徐禧才特意找来了林昭和种师道!

  两个“冒牌货”来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位徐监军的权力与地位有多大,看着气势倒是很大。于是乎寒暄之间,林昭与种师道说出了心中的一个提议:“监军,此战获胜……西夏人……大顺城……我们……”

  一番言辞下来,徐禧顿时眼前一亮,惊喜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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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州城里,李复圭密切关注着荔原堡的情况。

  第一天的战事结束了,荔原堡岿然不动,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范仲淹时代修建的堡寨,哪那么容易攻破?要是如此,宋朝的西北边防早就形同虚设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派兵救援,一个是因为李复圭坚信荔原堡暂时可以坚持。二来,也是担心西夏人狡诈,在途中伏兵袭击援军……

  这一夜,至少荔原堡的事情可以让他放心,但是另外一件事,却让他惶惶不安!

  大理寺少卿林昭的仪仗和护卫出现在了庆州城南四十里的地方!

  虽说“林少卿”在他们的视野掌控中,但护卫突然意义就不同了。

  这说明林昭要公开自己的身份了!

  在这个节骨眼前,庆州的局势越发的混乱了,一时间,李复圭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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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少卿的护卫苏岸等人确实到了庆州附近!

  从秦凤路过来,要不么多长时间,即便是故意拖延行程,也耽误不了许久。

  若是故意延迟下去,说不定有言官就会弹劾林少卿渎职了,苏校尉怎么能让林昭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呢?

  于是乎,他们一路晃晃悠悠,终究还是来了。

  等真正踏入庆州范围之后,苏岸开始有些为难了!

  因为他不知道林昭的下落,按照早前的约定,当他公然到来的时候,林昭就该及时回来的。

  可是等候的两曰之后,根本没有林昭的踪影。

  苏岸开始有些着急了,一来是如何正大光明进庆州?要是被人拆穿了可就尴尬了。

  更为可怕的是,林昭的身份已经被拆穿,毕竟此番来庆州查案是有危险的,他遭遇了什么?即便真是出事了,也说不清楚的!

  更何况而今环庆路正在打仗,苏岸真怕林昭有个三长两短……

  无可奈何之下,苏岸只好故意停滞不前,索姓在停在庆州城南四十里的地方。

  给人的感觉,像是恐怕战火波及,暂时避退的假象。

  虽说有些丢脸,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希望在这段时间内,林昭能及时赶回来。

  苏岸此刻最担心的便是,庆州地方官有人要见林少卿,该当如何是好?

  唉!身边要是个有个冒牌货也好啊,至少能够应付一阵!苏岸心中生出一种很荒唐的想法!

  可是即便如此,这个冒牌货又该到哪里去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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