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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章 越描越黑

　　齐鲁广告公司的小办公室里，齐然弹了弹摁着好几枚鲜红指印的合同书，往老板椅上一倒：“哈哈，大功告成！”

　　居民们早就想把外墙租给广告公司了，只碍着方老太从中作梗，现在这块绊脚石被踢开，合同的签订也就再无阻碍。

　　比起前两处鸡肋性质的广告位，拿下这个面朝主干道、斜对着世纪金马商城的黄金广告位，对初创的齐鲁广告公司来说，绝对算得上开门红，也难怪齐然这么高兴了。

　　曹红霞和留在公司的方家平、张玉萍都笑，公司刚刚成立，为了尽快拿下业务，国庆假期大家都自愿加班，有了沉甸甸的成绩，总算没有辜负这份努力付出。

　　黄小莉却稍有不满，一张快嘴叽叽喳喳的：“刚才四楼那家，都说不要钱了，齐然、呃、齐经理还跟他客气，白白多花了五千。公司账上不到八万，拿前面两个小广告位要支一万出去，今天拿的广告位，七层住户的租金加起来就三万五，广告牌搭钢架子、照明、做喷绘差不多四万，算下来账上钱都不够了。”

　　“哎，小莉，你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张玉萍笑着把朋友推了一下，眼睛就看着齐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多支出五千。

　　签合同的时候，有个老太婆问齐然是不是他把方老太弄走的，齐然还有点不好意思，曹红霞就帮他说了，云遮雾罩的透点口风，告诉街坊们这回方老太孙子去国际大酒店偷东西，就是我们齐经理见义勇为，当场把那家伙逮住的。

　　这下不得了，街坊们人人交口称赞，尤其是方老太楼下那家住户，受了好多年的冤枉气没地方出，方老太一家落得如此下场，他总算扬眉吐气，甚至表示免收租金，外墙广告齐然想打多久就打多久。

　　黄小莉两眼放光，悄悄扯齐然的衣服，让他别假客气了，赶紧答应下来。

　　结果齐然婉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还是按每年五千签的合同，和居民们签了五年的。

　　黄小莉把事情说完，张玉萍想了想，思忖着说：“齐经理是不想占别人便宜？”

　　齐然就笑：“小莉姐，你没发现我拒绝的时候，楼上楼下的街坊都松了口气？他们的确感激我们，但不见得像四楼一样，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四楼提了出来，大家不表态的话面子上又过不去……就算四楼那家，他现在感激咱赶走了方老太，可一年之后两年之后想法变了呢？所以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订个五年长约就很不错了。”

　　黄小莉和张玉萍默然，体会着齐然这番话越来越觉得有道理，再看看齐然微笑的样子，不禁感叹当年跟着小姐姐屁股后面跑的弟弟，是真的长大了。

　　曹红霞刚才一直笑而不语，投向齐然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甚至是赞叹。

　　齐然并不精明过人，更不是那种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妖孽，但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大气，不贪小便宜、不耍小聪明，小小年纪竟有那么点大智若愚的架势。

　　以她人生沉浮的阅历，深知商场不缺老jiān巨猾的人，不缺yin险狡诈的人，但他们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比如曾经叱诧风云的杜诗泉；反而是齐然这样的性格，才能真正走得长远，一步一步走到别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接下来的几天，方家平组织施工制作广告牌，焊钢架、布置shè灯，有点资金缺口也没造成大的影响，一两万的事情无论曹红霞还是方家平都可以替齐然先垫上，再说现在施工只需要先付百分之三十，其余的可以拖一段时间。

　　齐然则跑到盛然，周笙给销售部打了招呼，很快签订一年期的户外广告合同，金额十五万，先支付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七万五，余款年底结清。

　　事实上齐然不占便宜，因为在广告牌制作期间，就有个白酒厂商主动联系，听说盛然那边是十五万，就开出十六万的价码。

　　齐然婉拒了，说虽然合同没签，但之前就已答应了盛然地产，不能反悔。

　　酒厂方面很吃惊，齐鲁明显是个初创的小公司，居然放弃到手的利益而信守承诺，这份诚信在今天真是难得。他们甚至主动提出，齐鲁如果拿到别的好位置，希望将来有机会合作。

　　酒厂的人就不知道了，其实盛然地产，也是挂在齐然名下。

　　国庆节期间，齐然忙得脚后跟踢屁股，煤矿家属院的住户们也没闲着，大家已经和盛然签订了拆迁协议，每家每户都忙着找房子搬家。

　　齐思明和鲁爱华眼中，儿子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搬家的事就没让他多掺合，结果两口子跑了好几天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原来近年东川市发展迅速，周边县乡进城务工、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出租房供不应求，煤矿家属院一拆，又是好几千人加入租房大军，行情就更紧俏了。

　　鲁爱华过惯了紧巴日子，虽然盛华兼并煤矿之后涨了工资，齐思明又拿了高薪，但她还是很节俭，看到房租价格太高，干脆就在离一中不远的地方租了个五十平方的小两居，让齐然平时住那儿，她和齐思明住矿区宿舍，偶尔回来下，用不着花高价租大房子。

　　这倒也是，市区房子紧俏，可矿区那边宿舍好多都是空着的，鲁爱华就打这主意，反正齐思明自从当了矿业公司总经理，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回市区了。

　　齐然从老妈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心头暗爽，嘴里还假惺惺的叫苦：“老妈，这就丢下儿子不管了啊？”

　　“装得挺像，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巴不得爸妈不管你才好呢！”鲁爱华笑着举起巴掌，作势要打。

　　知子莫如母，儿子越来越大，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再不像小时候，无论什么都要跟父母说，就像最近吧，整天在外面跑，不知道做些什么。

　　齐然就笑，确实希望更加ziyou点，至于会不会想老爸老妈，矿区离市中心坐车也就不到一小时，好多大城市白领每天上下班，都不止这点距离。

　　“呃，其实我是想，这下没人煮饭和洗衣服了，”齐然说完就躲，防着老妈揪耳朵。

　　好吧，齐然并不是那种三岁会扫地七岁洗衣服十岁自己做饭的“邻居家模范小孩”，和大多数城市男孩一样，读到高一还是老妈煮饭、洗衣服。

　　鲁爱华就似笑非笑，点了齐然脑门一指头：“哈，没人煮饭洗衣服？黄家和张家俩小丫头，到咱们家来不止一次了吧！徐阿姨都跟我说了，她炖的香菇鸡，都被她家那鬼丫头端给你吃啦！”

　　齐然的脸刷的一下变成了大红布，心说这些阿姨嘴巴还真大，一点小秘密都保不住啊。

　　咳咳，沙发上的齐思明干咳两声，把报纸往下拿了点，“齐然，小莉比你大两岁……你还小，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学业为重，学业为重，齐然满头黑线，老爸显然误会了什么。

　　“嗨，老齐你瞎说啥呢，小莉那丫头不错，待齐然跟亲弟弟一个样儿，要不能跟她妈说清楚？你可别想歪了，”鲁爱华忙不迭的反驳，心头却美滋滋的，大两岁又怎么了，女大三还抱金砖呢！再说了黄小莉那模样那身段，真是个顶个的，就算不准备考大学，现在不是听说在什么广告公司做白领了吗，上次看见她小西装配套裙，简直就是电视里的白领丽人。

　　当然，儿子还小，等几年再说，随缘。

　　仿佛为了证明什么，鲁爱华又补充：“他们是青梅竹马！”

　　噗～～齐然差点喷出来，老妈，您这是越描越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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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章 才不要备胎呢

　　国庆长假一晃而过，又到了上学的日子，大清早范韦就在楼下喊，于是齐然背起书包出门。

　　院子里早起晨练的老人和出门买早点的家属明显比以前少了很多，拆迁在即，好些家庭已经趁国庆长假搬走了，整个家属院显得冷冷清清，而几天之后，齐然和范韦家也都将搬往临时的新居。

　　因为龙泉煤矿前些年效益不好，大家都没什么老底子，拥有第二套房子的是少数，这一年多的动迁安置期，几乎都要靠租房来解决。

　　东川作为内地三线城市，出租房市场的容量有限，目前也没有zhèng

　　fǔ主导的廉租房，动迁户从盛然拿到的补偿金虽然丰厚，但他们也不得不自行面对租房和搬迁的烦恼。

　　至少原来大院里居住的千余家庭，未来的一年多时间里，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聚居了，他们要暂时脱离早已习惯的熟人社会，分散到东川城区的各个角落，经历一段新的生活。

　　范韦爷爷nǎinǎi的房子比较大，他们家就搬过去跟老人住个一年半载，那地方离一中也不远，但和齐然家租的房子在不同的方向，今后两位朋友就不会一块上学放学了。

　　所以今天早晨，齐然和范韦的脚步比平时更慢一点，看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就连那些打太极拳的退休老人，和拎着豆浆油条匆匆而过的大妈大婶，感觉都比以前更加亲切。

　　走近大门口，齐然怔了一下，王建松等在那里。这家伙每天跑步去城郊的协信，要提前一段时间出发，所以早晨齐然和范韦出门的时候，他早就没影儿了。

　　“松哥，今天没跑步？我们在一中都听说你的光荣事迹，每天早晨八公里，牛啊！”齐然笑着打招呼。

　　范韦也拍了拍他的胳膊：“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丫居然没裸奔，是不是痿了？”

　　王建松本来犹犹豫豫的，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自从上了不同的高中，彼此间好像无形中就添了层隔膜，凭空变得生分起来，就连今天等在这里，也是经过了一番考虑的。

　　但齐然和范韦还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王建松终于确定和朋友之间的友谊，并没有发生任何他所不希望看到的变化。

　　“齐然，再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吧，以前你过生都请咱们撮一顿，这次是不是……”王建松嘿嘿笑着搓手。

　　从前齐然过生日，都会请这两个最好的朋友吃顿饭，王建松这吃货每次都塞得最多，不过今天王建松专门等在门口提出来，可不只是为了吃饭——上了不同的高中，随着家属院的拆迁，今后一年多又不住在一起，他想到这点就心头空落落的，担心童年结下的情谊，就这么随着时间空间的阻隔而

　　ì渐淡漠。

　　最近这段时间齐然忙得够呛，先是在学校准备国庆晚会的演出，好不容易放假了又忙着广告公司的事情，要不是王建松主动提及，他还真没想起马上就要过生日了。

　　“当然要请，”齐然擂了王建松一拳，不假思索的说：“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好久没聚了，你在协信那边混得怎么样，咱们都不知道呢。”

　　范韦就竖起大拇指，一脸得瑟：“我们在一中风生水起，妹子都抢着投怀送抱哦，松哥，就看你在协信有多拉风了！”

　　“吹牛，拉风的是齐然吧？”王建松笑着把范韦踢了两脚，倒是一语道破天机，范韦在二班的地位，以及经常有长相出挑的女生找他问东问西，全都是沾了好朋友的光。

　　齐然笑笑：“那么说定了，十号见！”

　　………

　　国庆节后重返校园，齐然明显更受欢迎了，从走到一中门前的大街开始，直到进入教室，不断有同学主动和他打招呼。

　　往往是陈志超、万婷婷、张扬这些老同学，或者现在高一一班的游艺男等新同学，看到齐然之后就眼睛一亮，带着几个男生女生走过来，和他很没营养的聊上那么两三句话，得到他的回应之后脸上就挂着点小得意，以此来向朋友们炫耀：看，我和齐然都说得上话呢！

　　他们的那些朋友就好奇的打量齐然，其中有两个算得上漂亮的女生，还隐晦的对他表露出好感。

　　国庆晚会上的演出，让齐然成为一中学生当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聚光灯下和王梦桢热情相拥，与林嫣双手交握，就算男生女生们绝对不会相信他真的和美女老师、冰山校花存在着什么超友谊的关系，也有不少人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希望找到这个看似平凡的男生，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

　　那些情窦初开，有点少女式小聪明、小狡猾的女孩，则寻思着如果能把校花林嫣的好朋友从她身边夺走——即便齐然还不是林嫣的男朋友，更大可能只被她当作万年备胎——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满足少女的虚荣心，因为冰山校花林女王如此的强大而完美，就算抢走她的备胎，那也是个非常辉煌的胜利。

　　可惜齐然完全不解风情，对前后两位女孩的示好都视若无睹，看到前面熟悉的身影似乎是林嫣，赶紧摆脱这些人，拉着范韦追上去。

　　等他和范韦走远之后，碰了钉子的女孩被女生们嘻嘻哈哈一顿笑，面红耳赤之余，看着齐然背影跺脚发狠：哼，神气什么？不就是被林嫣当成万年备胎吗？林女王会给你机会？还是跳到姐姐我的碗里来吧！

　　齐然追了几步，看起来像林嫣的背影消失在了教学楼门口。

　　“刚才那两个女生好奇怪，和我说话干嘛红脸？好像穿粉sè风衣那个，眼睛还有问题，一直眨呀眨的，”齐然挠了挠头皮，很有点莫名其妙。

　　丫除了一门心思喜欢林嫣，另外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年那样看到漂亮女生会有本能的心动，在感情方面简直就迟钝得像块木头。

　　十五六岁的男生，本来就比女生迟钝一些。

　　范韦白了他一眼，恨恨的磨着牙齿：“齐然，如果你不装逼，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和范韦分手进了一班的教室，和齐然打招呼的同学更多了，连以前不怎么待见他的文艺委员陈菁菁，也笑着夸他为班上争得了荣誉。

　　“哈哈，不算什么啦，林嫣也是一等奖嘛，”齐然谦虚着想摆脱陈菁菁，目光投向了林嫣。

　　少女正朝这边看，眼神儿和他刚刚接触就挪开了，低头假装看英语课本，唇角轻轻的抿着，很明显她看到了刚才那两个女生的表现。

　　陈菁菁还不放过齐然，笑眯眯的说：“那不同啊，林嫣代表的艺术团，你才是咱们班选送的嘛！”

　　一句话就拉近了距离，划清了界限，好像她才是跟齐然站在一边的，而林嫣在另外一边。

　　隔了个位置的团支书张远航，捏着钢笔的右手，指关节就有些泛白。

　　林嫣突然抬起头，清丽的面庞笑容莞尔：“是啊，齐然你真得谢谢陈菁菁，多亏她的选送，你才能站到领奖台上呢！”

　　和我一起，少女在心中默默的补充。

　　陈菁菁的脸sè顿时变得尴尬，事实上她也有个芭蕾舞的选送节目，可惜被刷了下来。

　　林女王轻易不出招，出招必见血。

　　旁边的许悦兰睁大了眼睛，林嫣很少会这样说话，她一直都是清冷、淡漠，做出凌厉的回击，相对于过去那种高傲的表现，已经算得上失态了，是什么让她这样在意？

　　“林嫣，我……”齐然想问问刚才的背影是不是她。

　　“十号是你生日对吧？”林嫣打断他的话，很自然的说：“到时候我和兰兰会去的。”

　　陈菁菁小嘴微张，附近的男生女生都非常惊讶：林嫣连齐然的生日都记得这么清楚，难道她真的喜欢这个貌不惊人的男生？

　　不远处的座位上，正在笔记本上抄写什么的李逸风，脸sè突然变得非常难看，缓缓、缓缓的合上了笔记本。

　　林嫣朝那边瞥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知道大概不会收到花体字书写的英文诗了。

　　她绝对不会以追求者的众多为荣，很多时候与其给别人无谓的希望，浪费宝贵的时间，让对方饱受煎熬，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那点念想。

　　只有真正喜欢的人，她才给予机会，无比的慷慨。

　　瞥了眼愣头愣脑的齐然，林女王嘴角微翘，幽黑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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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章 天使容貌魔鬼心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我们来做运动……”

　　流金溢彩的豪华包间里，云沧沧甜美的歌声堪比范晓萱的原唱，这首健康歌出自专辑《小魔女的魔法书》，十年前的春节联欢晚会上曾经一炮打响，传遍了千家按户，由小魔女沧沧唱出来，倒是深得个中三味。

　　齐然朝林嫣苦笑，满脸无奈的表情，冰山校花就抿着小嘴，伸出纤纤玉手，朝他做了个枪毙的动作。

　　生日聚会，本来只想叫几个最好的朋友，原计划就是范韦、王建松、吴建豪，再加上林嫣和许悦兰。

　　但是消息传出去之后，主动要来的人就越来越多，张扬、蒋华、万婷婷、游艺男等等小学初中的老同学和高中新认识的同学，男生通过范韦和吴建豪，女生就找到许悦兰，装作不经意的提及齐然过生日的事情，然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邀请。

　　这加起来都有十七八个人了，能容纳二十个人的豪包都稍嫌拥挤，不过齐然也没给毛勇打招呼要金色大厅，否则红地毯两边迎宾小姐排排站，这阵仗可有点吃不消，落在同学们眼里，齐然还不得成了花花大少？

　　人多热闹，齐然的广告公司打了个开门红，过生日花点钱是无所谓的，可小魔女是怎么混进来的？他愣是没搞懂，反正放学的时候，沧沧就等在校门外，坏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要来参加生日聚会。

　　小魔女果然没安好心。进了包房立刻露出麦霸的狰狞形象，捏住麦克风就不松手。一会儿是《喜羊羊和灰太狼》，一会儿是《健康歌》，装傻卖萌，把齐然的生日聚会变成了儿童歌曲演唱会。

　　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样儿，唱到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圆圆翘翘的小屁股真的一扭一扭，齐然就恨恨的磨着牙齿，很想冲上去给扭来扭去的小屁股狠狠来两巴掌：云沧沧。难道你不知道有条成语叫做喧宾夺主！？

　　同学们的观感却和齐然完全不同，相比林嫣的清高冷傲，云沧沧明显更亲民，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嫩生生肉嘟嘟，一双看上去很无辜的大眼睛，唱出的娃娃音又甜又糯，扭动小蛮腰活力四射。卡哇伊美少女人见人爱嘛！

　　不只是云沧沧，六班的班花朱晓丹也来了，张扬正在冲着她大献殷勤。想当年在明文读初中的时候，张扬最多也只能凑到崔玉雪、陈雨萌身边，像朱晓丹这种很受追捧的校花级女生，他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居然肩并肩的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简直像做梦一样。

　　曾经明文的校花、现在也是六班的班花，朱晓丹的微笑很有亲和力，对身边大献殷勤的张扬，她明显比平时热情了许多。只是偶尔朝齐然和林嫣瞥那么一眼，微闪的目光透着点难以名状的失落。目光收回之后笑容就越发灿烂，偶尔被张扬逗得捂着嘴咯咯娇笑，发育很好的胸口就是一阵波澜起伏，让身边的小男生心猿意马。

　　但是相比之下，最失落的绝对不是朱晓丹，齐然初中班上的副班长蒋华，一直坐在角落里，要抓到机会才能和王建松、范韦这两位老同学说几句话，比起几个月前在那群初中同学中间的长袖善舞游刃有余，现在的他显得那么落寞。

　　曾经以为到一中之后，还能继续保持初中阶段的光环，可惜蒋华很快发现，一中汇集了东川市四区七县同龄学生中的翘楚：你会泼墨山水，我有体育特长，他是业余围棋五段，哪怕有个皮肤微黑衣着土气貌似刚从山村走出来的家伙，低着头从你身边擦肩而过，也千万别小瞧他，也许人家就是那个见义勇为勇救落水儿童，获得宋庆龄奖学金的小英雄。

　　就像一班的陈菁菁，曾经在青少年宫登台演出，她的芭蕾舞在原来的初中要算保留节目了，每次演出必定有她，而且经常被评为优胜；可到了一中，遇到水平更高的朱晓丹，她甚至在预选中就被刷了下来，别说评奖了，连登台的资格都没有。

　　竞争是无形的，却又无处不在。

　　蒋华也差不多，他成绩好，但在一中绝对算不上顶尖，他人缘不错，但一中的学生或多或少有两把刷子，不见得吃他那套，所以现在班上他只当了个课代表，在同学眼中仅仅是学习成绩比较好而已，曾经的光环正在迅速而不可避免的褪色。

　　反而是初中班上毫不起眼的齐然，军训时打败假特种兵教官，食堂里当着尤灿生和李天毅的面狠揍赵子聪，又在国庆晚会上扮哆啦a梦，和林嫣并列一等奖，知名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频繁的被男生女生提及，如火箭般蹿升，拖着明亮的焰火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拿今天来说吧，蒋华厚着脸皮，以老同学身份来参加齐然的生日聚会，就收获了他所希望的回报。和齐然、林嫣、朱晓丹、云沧沧这些很显眼的男生女生一起站在学校门口等出租车，好几个现在班上的同学，就朝他投来了惊讶附带艳羡的目光，似乎没想到他们班上的蒋华，会出现在这一群人当中。

　　当然，蒋华绝对不是主角，到了流金溢彩的包房，几乎没有人跟他说话，好在范韦和王建松为人还实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两句，才不至于太落寞。

　　今非昔比呀！

　　同样的感叹不仅来自蒋华，也出自范韦和王建松。以前每次齐然过生日，除了家里跟父母吃那顿，外面请朋友吃饭就只有他俩了，至少初中三年的三个生日，再没有第四个人参加。

　　现在呢，齐然的生日聚会济济一堂，容纳二十个人的豪包都略显拥挤，如果不是齐然不喜欢太张扬，没有大范围的邀请，也许整个金色大厅都坐不下呢。而且来的朋友当中，不少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云沧沧、朱晓丹这几个女生都是男生背地里议论最多的。

　　至于冰山校花林嫣，更是自从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出现在男生的生日聚会上！哪怕放在半年前，谁说她会参加齐然的生日聚会，肯定会被初中班上的同学嗤之以鼻，然而此时此刻，林女王就坐在齐然旁边，很熟络的跟他说着话，偶尔低头啜饮手中的柳橙特调，水晶高脚杯在屋顶灯光照射下晶莹剔透，给她清丽的容颜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光晕。

　　林嫣穿着件鹅黄色的绒线衣，胳膊撑在膝盖上，俯身的姿势让少女胸部显出了圆弧的轮廓，起伏的峰峦已经初具规模，紧身牛仔裤显得双腿更加修长笔直，一双新百伦的拼彩跑步鞋格外可爱。

　　今天林女王远不像平时那么清高冷傲，这身打扮很有青春少女的风韵，那纤细的腰肢，让坐在旁边的齐然憧憬着，把手环上去该是如何美妙的感觉？

　　云沧沧被发配到东川来，离开了京城的那些朋友，很久没有跟一群人K歌了，连着唱了好几首，终于正在唱的名侦探柯南主题曲到了尾声。

　　齐然兴奋起来，偷偷瞥了眼身边的林嫣。

　　刚才他考虑再三，悄悄点了首风格比较俏皮、觉得林嫣可以接受的“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准备和梦中小情人来个男女对唱。

　　林嫣应该不会拒绝吧？少年患得患失的想着，勇气正在慢慢膨胀，等到歌曲的前奏放出来，再邀请她……

　　云沧沧一曲终了，《小酒窝》的前奏慢慢放出来，齐然摆出最诚恳的笑容，微笑着露出八颗牙齿，慢慢把脸转向林嫣，而少女幽黑的眸子里也闪烁着微光，小嘴翘成了好看的弧度。

　　啪，悠扬的前奏停止，云沧沧嘟着嘴抱怨：“哎，谁点了这首歌，好傻好天真，切了切了！”

　　我喷～～齐然一个趔趄，差点就朝地上栽倒，磨着牙齿恨恨的看着云沧沧，心说难道你唱的那些，不是更傻更天真吗？

　　小魔女坏笑着朝齐然扮了个鬼脸，明显是故意的，她刚才就看到齐然去点这首歌了，就算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他的打算。

　　齐然欲哭无泪：云沧沧，你天使容貌魔鬼心啊！

　　“算啦，咱们出去走走吧，”林嫣微笑着扯了扯齐然的衣袖，在她看来，沧沧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妹妹。

　　齐然在前面很有绅士风度的替林嫣打开包厢门，过道里迎面几个同龄人走过来，中间一个就笑了：“哟呵，这不齐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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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章 谁是谁的竞争者？

　　“陈小远，你好啊，”齐然脸上挂着平淡的微笑，对这个曾经在中考考场上陷害自己的家伙，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但要说敌意也谈不上。

　　他不配。

　　陈小远喝了点酒，脸色微醺，齐然这种淡漠得近乎无视的态度，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失去中考资格无法被一中录取、家里再有钱也只能去民办的协信读书，他可是气得蹲在角落里画了无数个圈圈，每天都会把齐然诅咒好几遍啊！

　　像陈小远这种人，绝不会反思如果他陷害得逞，齐然因“作弊”被记零分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放在普通学生身上，甚至会被他毁掉一生；他心中想的，只有被取消中考资格灰溜溜的滚到协信，眼睁睁的看着李天毅他们跨进一中的校门，被父母亲戚埋怨，被别人看笑话，整个暑假都备受煎熬。

　　虽然狐朋狗友们竭力安慰，可心头憋着的邪火并没熄灭，现在看到齐然无所谓的态度，那股子邪火又腾的一下窜起来。

　　面对齐然，陈小远还是比较有底气的。他去一中那些朋友比如李天毅、张冲，肯定不会把齐然风生水起的事迹告诉他，那不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而中考考场上那个教委科长和刘铁卫的表现，事后陈家托人打听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能把陈小远的倒霉，解释成运气不好凑巧撞上枪口。

　　“齐然你小子别装……”陈小远伸出手指头去戳齐然胸口。

　　齐然眉头皱起，脸色沉了下来，他并不介意给陈小远留点更深刻的印象。

　　不过在齐然有所举动之前，陈小远的手就被同行的朋友从后面拉住了。

　　那是个身材瘦高的男生，左手挽着女朋友，右手抓着陈小远的臂弯。他带着副金丝边眼镜。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刚才就盯着齐然身后的林嫣看了一会儿，感觉到身边女朋友的不满才恋恋不舍的挪开目光，冲着陈小远撇嘴笑笑：“好像你和这位、这位姓齐的同学有点小误会？大家都是同学嘛，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

　　这人皮肤白皙相貌文质彬彬，还扯住了陈小远，但齐然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因为这家伙看林嫣的时候眼神很“飘”，让齐然本能的感觉厌恶。

　　陈小远一直恶狠狠的盯着齐然。林嫣被齐然挡在了身后，而且林嫣在包厢门内侧，走廊明亮的灯光和包厢昏暗的环境有着很大的反差，他才没有注意到。

　　顺着瘦高个的目光发现齐然身后的冰山校花，陈小远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他面对齐然绝对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但林女王绝对不同，她可不是一般的女生！

　　正好朋友来劝，借台阶顺势收手。

　　瘦高个却有几分得意，觉得多亏自己的面子才止住陈小远，笑着的时候嘴巴略歪，又瞥了眼林嫣。准备说点什么。

　　齐然至始至终神色平静，陈小远带来的朋友们都在悄悄打量他，看起来很普通的男生，全身行头加起来不会超过一千块钱。他究竟是被吓傻了，还是真的底气十足？

　　相比之下林嫣就显眼多了，她来参加齐然的生日聚会，并没有穿那些女王范儿的迪奥、香奈儿。鹅黄色绒线衣配牛仔裤，少女一副小家碧玉的打扮。如出水芙蓉般清纯明丽，更因喝了点带酒精的特调饮料，双颊微现妩媚的红晕。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她就是东川一中的冰山校花林女王。

　　这群人中的几个女生就板着脸，尤其是瘦高个身边的那个女生，紧紧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对林嫣透着点敌意。

　　“齐然，什么事儿？”王建松、范韦和吴建豪从包间里看见齐然被堵门口，就咋咋呼呼的走过来，一副时刻准备打架的样子。

　　瘦高个听见声音就笑了：“王建松，你也在这儿？这位是你朋友吧！”

　　王建松楞了一下：“欧征彦，你们这是？”

　　欧征彦打个哈哈，说陈小远和齐然有点误会，他帮着劝两句。

　　王建松也知道陈小远在中考时诬陷齐然的事情，看到齐然眉头微挑，投来疑问的目光，就为双方介绍。

　　欧征彦是东川市中考第二名，被协信以高额奖学金挖去就读，是王建松班上的班长，那群男生女生也有几个跟他同班，只有陈小远和欧征彦的女朋友在别的班级。

　　齐然不用王建松介绍，自己笑着朝这群学生点点头：“我是他一个院子长大的铁哥们，以前都在南浦，我高中进的一中就分开了。你们是他班上的同学，多照顾我兄弟啊！”

　　王建松心头暖洋洋的，用力握了握齐然的胳膊，这个朋友绝对够意思。

　　但他的同学却表情各异，协信正以竞争者的姿态对一中奋起直追，他们遇到一中的学生就有点争锋的意思，而且听说齐然跟王建松一块长大，都还有那么点不屑——因为大家都知道王建松家，就住在即将拆迁的老煤矿家属院。

　　龙泉煤矿在过去十年里始终是个穷单位，即使被盛华收购，成立煤业公司，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改变本地人心目中已经根深蒂固的印象。

　　林嫣没有自我介绍，少女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幽黑的眸子里闪着一丝深邃。

　　哼，拽什么拽？几个协信的女生就撇撇嘴。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都挺关注流行趋势、衣服头花之类的东西，对面的清纯女孩虽然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但穿得很朴素，乌黑的头发用根价值不到五块钱的头绳随意扎在脑后，一件以纯的秋款绒线衣，新百伦的鞋子要算最贵的一件，也许是淘宝买的假货呢？

　　想来她的家境跟齐然、王建松差不多吧！

　　林嫣不说话，欧征彦倒是有点失落，眼光几次扫过她，只是在同学面前端着架子，女朋友又在身边，不好拉下脸主动去问。

　　吴建豪自打走到门口就没说话，一直表情复杂的看着欧征彦身边那女生，终于张了张嘴巴，声音有点干涩：“马、马静……你，还好吧？”

　　马静也认出他来了，把欧征彦挽得更紧，满脸幸福的笑着：“老同学你好啊！我还不错嘛，协信的朋友也挺多的。对了，这是我男朋友欧征彦，今年中考全市第二名！”

　　说完马静就看了看欧征彦，生怕男朋友误会她和吴建豪之间的关系，提到欧征彦的中考成绩，又是非常自豪。

　　吴建豪神色顿时黯然，他不仅形象上没法和欧征彦比，就是成绩上也差了老远，进一中是他开美容院的妈妈花了高价的，而对方是全市第二，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齐然也看出点门道，心头叹口气，轻轻拍了拍吴建豪的背，这家伙对马静完全是单相思嘛，人家一门心思都喜欢那欧征彦呢。

　　虽然讨厌欧征彦，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对女孩子的吸引力，绝对甩吴建豪两条街。

　　欧征彦以前比较小心眼，所以马静才怕他误会，但这回他一反常态，呵呵笑着说：“静，这是你初中同学？哈哈，转来转去都是认识的嘛……王建松，不如咱们就一起玩吧。”

　　东川作为内地三线城市，规模并不算大，同龄学生之间往往你的初中铁哥们是我小学时的小伙伴，我初中班上前排坐的钢牙小妞又是他的高中同桌，外出玩时认识的人多，凑一起很正常。

　　因为王建松去了协信，还是不改吹牛皮的老毛病，吹他在初中时混得多牛，所以欧征彦以为这里是他做主。

　　王建松就有点为难，欧征彦这群人基本上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学，关系还处得可以，但毕竟是齐然的生日聚会，凑一块好像感觉不妥。

　　吴建豪看看马静，又瞅瞅齐然，心头急得跟猫抓似的，恨不得代他答应下来。

　　齐然肚子里好笑，一口应承：“好啊，反正人多热闹，就凑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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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章 跟我混

　　协信的这几个学生进到包房，跟齐然的朋友们互相介绍，听说这里大部分都是一中的学生，他们无形中的气焰就矮了一头。

　　确实协信中学的势头很猛，已经超过了老牌的三中，但在一中面前它还是个追赶者，老师经常会拿一中学生如何如何来激励班上的同学，所以尽管他们表面上不在乎，甚至略带敌意，终究还是在潜意识里藏着点羡慕与嫉妒。

　　就有个和陈小远关系好的学生，透着点跟齐然较劲儿的味道，大声介绍：“咱们班长欧征彦，今年全市中考第二名，你们一中给发了录取通知书的。对了齐然，你上一中是择校还是统招？”

　　言下之意是欧征彦放弃一中选择了协信，身为同学也与有荣焉。

　　齐然笑笑，实话实说：“统招，分数也就刚刚过线吧。欧征彦，你为什么选了协信？”

　　不少一中的同学也满脸疑问，大家心目中，自己学校要比协信强一个档次。

　　“当然，目前来说一中还是比协信稍微强点，我主要觉得协信的教学风格更适合自己，才选择在协信就读，”欧征彦假意谦虚，口气里却带着相当的自傲，目前一中是比协信强，但三年后的高考，可就说不准了！

　　至于什么教学风格更适合，纯粹属于冠冕堂皇的套话，事实上是协信出了十万元奖学金外加其他优惠政策，把欧征彦挖过去的。

　　教育产业化的发展，学校竞争激烈，很多中学肯为一个清华北大苗子开出五万十万的高价，不仅会在三年后的高考中替学校争取荣誉，就是平时也能为师生提振信心：看。也有尖子生选择我们学校，证明我们的教学水平并不逊色嘛！

　　学校对重金挖来的尖子生，必然百倍重视，尽量为他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再加上同学的追捧、高额奖学金的刺激，欧征彦想不嚣张都难，就连原来在南浦中学也算得上个小霸王的陈小远，跟他玩时都感觉矮了一头。

　　听齐然说中考成绩只是刚过一中的统招线，欧征彦更加没有顾忌了。目光越过齐然投向表情淡然的林嫣：“哎，其实学校本身的教学水平都差不多，主要靠自己钻研，如果学习上有什么问题，我倒是有点心得体会……哈哈。大家共同提高嘛！”

　　欧征彦这话是对大家说的，眼神却放在林嫣身上，挽着他胳膊的马静就有些不自在了，看了男朋友一眼，终究没敢说什么。

　　欧征彦也没在乎马静的想法，只是得意的瞥了齐然一眼，他看出这个男生和那位清丽脱俗的少女关系很好。也许是追求者之一？没关系，反正成绩上的优势让他很有底气。

　　作为学生，尤其是重点中学的学生，成绩绝对是第一位的。甚至比家庭条件、身高长相都重要，哪怕有个当市委书记的老爸呢，如果做儿子的成绩稀里糊涂，老爹在同事之间说起这不成器的儿子。还不是嘴里含着一口血。

　　可让欧征彦奇怪的是，齐然并没有像被踩到尾巴的猫那样立刻反击。从而被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再揶揄两句，也没有神色黯淡的低下头，无可奈何的认输，反倒是喉咙口咯的一下，之后就把非常古怪的目光投到他的脸上。

　　那眼神在诧异中又带着嘲讽，就像在看一个走路盯美女，结果撞到电线杆的傻瓜。

　　一中学生的表情都和齐然差不多，区区全市第二名有什么拽的？咱们这儿省状元都还没说话呢！

　　不过没人把林嫣的身份和成绩摆出来，冰山校花的性格清高冷傲，她自己不开口，别人不好插嘴。

　　“你是跟我说话吗？”林嫣幽黑的眸子一片冰凉，那眼神儿跟看路边摆的广告牌差不多，淡漠得叫人心悸。

　　欧征彦愕然，想不到少女这么直接，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很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马静咬着嘴唇，心里边委屈得不行，又不敢埋怨男朋友。

　　“那么你找错人了，我对自己的成绩不感兴趣，”林嫣说完就抿起小嘴，眼波轻轻扫过齐然，刹那间变得温柔，还带上点调皮。

　　呃～～齐然脸有点发烧，他知道少女的意思，相比之下，人家更关心他的成绩，比如中考冲刺阶段的补习。

　　这话本身倒是一点也不矫情，好多同学都知道，林嫣在中考冲刺阶段经常逃课，到现在上课时还拿本小说包在教科书里边读，确实没怎么在乎成绩，也不知道她学习为什么就那么厉害？只能说是天生的，林女王，叫人不得不服气。

　　大家都看这个欧征彦不爽，乐得他出丑露乖，再加上林嫣性格清冷不喜欢别人说，愣是没人解释这位就是今年的省中考状元。

　　陈小远倒是知道林嫣的情况，可他自从认出林嫣之后就缩着脑袋装木偶人，生怕惹到她——如果说初中前面两年多，冰山校花只是冷得不易接近，那么最后那几个月就越来越强势，叫小霸王们很有些胆寒。

　　而且最近市长李继忠去京城治病，市里边流传的小道消息说是肝癌晚期，林为民接任市长的呼声越来越高，陈小远可不敢得罪林嫣，为父母的生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家各有各的心思，愣是没人提点欧征彦。

　　林嫣说对成绩不感兴趣，欧征彦愣了一下，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虽然今天林女王穿得像个邻家小妹，可那清丽脱俗的气质是改不了的，想不到她会说出那种话。

　　难道看走了眼，其实这是个花瓶美女？欧征彦暗暗纳闷，再看看林嫣，越发志在必得信心满满。

　　互相介绍之后，男生女生们渐渐熟络起来，东川就这么大，拐弯抹角都能扯上关系。

　　“哎，你认不认识余萧华？我小学铁哥们啊，他在你们一中吧？”

　　“怎么不认识，初中他跟我同桌两学期呢！”

　　“什么，崔玉雪现在你们班上？哎呀，以前在明文，是我们班花……她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类似这样的对话之后，关系就从生疏变得亲近，就算之前有点较劲儿，不过都是十六岁上下、没有进过社会大染缸的高中生，那点小心思小城府其实很有限，三句两句拉近了距离，包厢里的气氛渐渐变得融洽。

　　协信的几个男生更是惊喜多多，包厢里云沧沧、朱晓丹都是美女，前者本来就很有亲和力，后者似乎要证明什么，对男生的态度比平时更温柔，时不时的双手托腮来句“是吗”、“这样啊”，逗得小男生春心荡漾。

　　问清楚这是齐然的生日聚会，他们既惊讶又羡慕，这个看似平常的家伙人缘好得离谱啊，凭什么约到这么多班花甚至校花级的美女？

　　只有吴建豪神情落寞，想跟暗恋的老同学说几句话，可马静一门心思都放在欧征彦身上，对他爱搭不理的。

　　齐然看了暗暗摇头，这事儿倒也不能怪人家马静，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

　　譬如现在吧，看到欧征彦那副嘴脸，齐然心里边就特别不爽。

　　“小远，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跟齐然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就算了嘛，”欧征彦要在林嫣面前摆谱，拉着陈小远和齐然两个，俨然以老大哥的姿态劝和。

　　陈小远自是求之不得，但并不是因为欧征彦，他拿了一瓶嘉士伯，表情很诚恳：“齐然，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冲动了，以前那点误会，今后再不要提。”

　　说完就惴惴的看看林嫣，少女低着头玩手机，侧脸的轮廓很美。

　　齐然也不为己甚，拿杯子和陈小远碰了一下，他只略略沾唇，陈小远脖子一扬，咕咚咕咚把整瓶啤酒喝干。

　　欧征彦笑容更灿烂了，以前陈小远还不见得全听他的，今天可真给面子！拍拍齐然的肩膀：“这不，大家说开了都是好朋友嘛，听我的没错吧？如果你在协信，跟我混绝对爽！”

　　齐然皱了皱眉，像吃了只苍蝇，听到这话的范韦和吴建豪也扭过头来，表情古怪。

　　低着头玩手机的林嫣，更是抿着嘴角，歪着脑袋冲齐然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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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章 齐人

　　包厢里同学们互相闲聊，正如所有类似的聚会一样，林嫣、云沧沧、朱晓丹这几个最漂亮的女生被提到的频率最高。

　　协信的学生得知林嫣的身份全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巴，如邻家小妹般清新脱俗，坐在齐然身边低头玩手机的乖乖女，就是一中的冰山校花林女王？东川市乃至三江省政界风头正劲的林为民的独生女儿，在七月份的中考以绝对优势胜出的全省状元？

　　啧啧惊叹之余，再看看和她关系亲密的齐然，男生们羡慕不已，女生则充满了好奇——不少人注意到了，林嫣左边是齐然，右边是许悦兰，长条沙发再往右还有空着的地方，但林嫣没有让许悦兰挪开空位，而是很自然的紧挨齐然坐下。

　　这个貌似普通的男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得到的答案让人震惊：开学军训把教官打趴下，结果齐然没事儿，军训教官却被全部撤换；当着李天毅和尤灿生的面揍他们朋友，两位纨绔大少愣是拿他没辙；跟美女老师王梦桢合作一曲哆啦a梦，在国庆迎新晚会上反响空前，与林嫣并列一等奖……

　　我靠！在协信这些学生的心目中，貌似普通毫不起眼的齐然，纯属披着层羊皮装喜羊羊，其实是专打小怪兽的凹凸曼！

　　再想想刚才欧征彦在林嫣和齐然面前炫耀成绩，炫耀在协信吃得开，不是装逼装成了傻逼吗？

　　和欧征彦关系比较好的学生有心提醒他两句，但看他正和齐然“相谈甚欢”就没提——虽然包厢有点吵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不过看样子，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欧征彦没话找话的跟齐然吹牛，姿态放得相当高，几乎每句话都在标榜他自己。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门心思想吸引林嫣的注。

　　开始他吹学习有多厉害，发现林嫣不大感兴趣，又转移话题夸耀学校奖励的十万元，父母同意全部作为他的零花钱。

　　对于内地三线城市的高中生来说，十万块绝对是个令人惊爆眼球的数字，同时父母没有把这笔钱收去补贴家用，而是全部留给孩子零花，也间接说明了欧征彦家的经济状况相当不错。

　　范韦和王建松在旁边听了就互相递个眼色。然后就开始挤眉弄眼的坏笑，在林嫣面前炫耀那十万块，欧征彦脑袋秀逗了？

　　齐然笑笑：“十万块？那也不少了，我考上一中，老妈才奖励两千块。呵呵。”

　　“哎，两千这么多啊，分我一半吧，”林嫣随手拍了齐然大腿一下，少女轻轻抿着小嘴，巧笑倩兮、美眸盼兮：齐然你这家伙，也会装傻卖萌了呀！

　　不过强中更有强中手。论起装傻卖萌谁比得过云沧沧？

　　小魔女尖着耳朵听这边说话，听欧征彦吹嘘，她小肚子都笑得痛了，终于逮住齐然发话的机会。一下子蹲到他面前，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抱着他膝盖只管摇：“齐然哥真有钱，剩下一半给我买糖吃吧。伦家好想吃那个费列罗呢～～”

　　沧沧的声音甜糯得化不开，为了加强说服力。她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期待的样子。

　　以齐然坐在沙发上的角度，小魔女仰着可爱的娃娃脸，湿润的嘴唇是粉嘟嘟的色泽，那种萌到爆的模样杀伤力十足，而且包房里开着空调比较温暖，连唱好几首歌的沧沧脱掉了外套，从秋款衬衣的领口可以窥见她精致的锁骨……

　　更加令人嫉妒的是，齐然身边还坐着冰山校花林嫣！

　　看到这一幕的男生女生都有种古怪的感觉，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语文课本上那篇摘自《孟子》的文言文，齐人有一妻一妾……耶，齐然、齐人，难道说？

　　不过，齐然会这么容易就被迷惑吗？少年的心头猛的一突，明显感觉到紧挨着的林嫣身体有些紧绷，用眼角余光就能看见少女的眉梢微微剔起，嘴唇也紧紧的抿了起来。

　　沧沧咧开的嘴角露出亮闪闪的尖尖小虎牙，偷偷瞥了瞥林嫣，那眼神也狡猾狡猾的，对齐然纯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少来！”齐然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抓住小魔女尖尖的鼻尖，把她从地上扯起来：“云大小姐，我那点够你花？还买费列罗，买根棒棒糖去慢慢舔吧。”

　　买根棒棒糖去舔？听到这话的同学，表情都变得相当暧昧，林嫣更是被逗得扑哧一声笑，剜了齐然两眼。

　　“哎哎哎，放手，痛！”云沧沧打掉齐然的手，嘴嘟得可以挂油瓶，“不给就算了，凶什么凶，别人抢着给，我还不要呢，切～～小气鬼！”

　　小魔女挑拨离间失败，朝齐然扮了个鬼脸，又蹦蹦跳跳的跑去点歌。

　　齐然想跟林嫣解释点什么，少女早已释然，微笑着摇了摇头。云沧沧完全是被娇宠坏了的大小姐，被陈怡发配到东川肯定憋着火，齐然这个始作俑者理所当然的成了她的出气筒，种种行为根本就是她的恶作剧嘛。

　　原来一中的同学就算了，协信的学生是今天刚认识的，刚才发生事情，一个个全都看傻了眼。本来看到齐然毫不怜香惜玉，凶巴巴的对待萌妹子云沧沧，好几个男生犹豫着要不要挺身而出，结果转眼妹子又扮个鬼脸，高高兴兴唱歌去了。

　　也许那个沧沧比较好欺负？有男生学着齐然的态度去接近她，结果是大大的悲剧：除了被小魔女整得人仰马翻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没天理啊，人比人咋就不同呢？

　　同样的郁闷，在欧征彦心头更甚，他呆了半天回不过神来，恨不得像马景涛那样脸红脖子粗的咆哮：有没有搞错！我是十万奖学金，你们听了好像只有五毛钱而已；齐然拿了两千块，两位美少女可着劲儿讨好卖乖，这还有天理吗？你们、你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脑子进水的可怜人根本想不到，对于云沧沧和林嫣来说，他拿出来炫耀的十万奖金，在别人眼中跟五毛钱也没多大区别，至于齐然嘛，那就完全不同了，林嫣心目中和他几乎不分彼此，沧沧呢，哪怕从他手中敲到十块钱，满足了报复心的小魔女也会沾沾自喜美得冒泡。

　　“这些人脑子有问题！”欧征彦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想了想。继续跟齐然说话，炫耀的内容则更加露骨，生怕旁边的林嫣听不懂。

　　齐然偶尔哦、啊两声算是回应，林嫣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又低下头玩手机。而旁边的范韦和王建松两个，差点没把大牙给笑掉。

　　唯独吴建豪坐在马静旁边，几次跟她搭话，女神的回应非常冷淡，让他心情相当沮丧。

　　马静怎么可能有心情和老同学叙旧？本来她以男朋友为荣的，可今天欧征彦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不停的夸夸其谈，尤其是试图吸引林嫣注意的用心，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么在男朋友心目中，她又算什么呢？

　　马静拽了下欧征彦的胳膊，撒着娇说：“征彦，陪我唱首歌嘛！”

　　“去去去，我正跟齐然说话呢，你、你陪你老同学聊会天吧，”欧征彦不耐的皱皱眉头，掰开马静的手，又有些惴惴的看了看林嫣，似乎很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出和马静关系亲密。

　　其实马静虽然不能和林嫣比，也要算个漂亮女生了，小鸟依人的类型也很受男生喜爱，难怪吴建豪对她念念不忘。

　　可太容易得到的就不会被珍惜，欧征彦这种随时被捧起来的少年，总觉得是马静缠着他，对她的态度自然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吴建豪听欧征彦说让马静跟他聊天，虽然略觉不爽，更多的还是开心：“马静……”

　　马静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盯着欧征彦，嘴唇气得直哆嗦，当后者假装没看见转过身去之后，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也许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委屈自己来换取的爱情，根本就像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一阵风浪之后就化为乌有。

　　马静没心情理睬吴建豪，站起来抹着眼泪就朝外走，可怜吴建豪空欢喜一场，傻乎乎的呆着，不知道该不该追过去。

　　齐然摇头苦笑，终于发现一个比他还要笨的家伙了，回头不满的拍了拍欧征彦：“喂，太过分了吧？好歹也是你女朋友耶！”

　　“无情无义！”林嫣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满脸鄙夷。

　　欧征彦的脸一下子白了，他还从来没有被同龄人这么指责过，不好怪林嫣，便冲着齐然发火：“你知道什么？她就那样，一会儿就好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过分不过分？！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吗！”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响，男生女生都朝门口看，马静刚刚开门似乎撞到了什么。

　　门外，满身酒气的中年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刚才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包厢门突然打开，把他撞倒在地。

　　中年男子的短头发像刺猬似的炸开，双眼被胀起的血丝染得通红，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住马静。

　　刚刚经历了打击的少女，骇得完全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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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章 不那么讨厌

　　齐然和吴建豪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但更多同学把目光投向了欧征彦，毕竟他才是马静的正牌男朋友。

　　欧征彦不耐烦的走向门口，正好马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他身上。

　　“就你麻烦多！怎么回事儿？”欧征彦没好气的埋怨着，劈手就把马静推到旁边。

　　马静刚受了惊吓又被男朋友凶，眼眶含着一包泪，语无伦次：“我、我打开门，没看见他，突然撞上来……”

　　欧征彦没耐心听下去，转过脸很不客气的打量走廊上醉酒的红脸汉子：“你谁啊？走路不长眼睛！？”

　　其实红脸汉子自己也有责任，他走路东倒西歪，才被马静突然打开的门撞倒，所以恶狠狠的盯了马静一眼，发现这是个漂亮女孩子之后，甩着被酒精麻醉的脑袋，十分火消掉了七分——男性的本能嘛。

　　如果欧征彦上来说两句道歉的话，也许什么事儿都没了，可被老师同学当活宝捧着的他本来就自高自大，刚才还被齐然抢了风头、挨林嫣呛了两句，心头正憋着股邪火没地方出，又怎么肯给别人说软话、下矮桩？

　　红脸汉子怔了一下，一双通红的眼睛直挺挺的盯着欧征彦看，然后嘿嘿笑起来，酒气冲天的说：“哪、哪儿来的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妈、妈的跟老子犯浑……”

　　一边说一边走上两步，伸手去揪欧征彦的衣领，毛绒绒的胳膊上肌肉虬结。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四十来岁的壮汉对十六岁的豆芽菜中学生，威慑力十足。

　　欧征彦平时在学校里拽得二五八万。那是同学们都让着他，社会上遇到这种凶恶人物，心头那点虚火顿时熄了，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反而把马静落在了前面。

　　壮汉被酒精烧得火冒三丈，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顺手就去抓马静。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眼睛里泪花闪闪。

　　吴建豪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抢在前面护住马静，齐然则推那红脸汉子的手。软中带硬的说：“叔叔，过分了吧，她一个女孩子嘛，你也有儿女的……呃？”

　　话没说完。因为和预想中不大相同。齐然伸手没用多大劲儿，主要是拦住对方，可红脸汉子被他轻轻一推就上半身往后仰，完全保持不了平衡，踉踉跄跄的往后退。

　　这家伙喝太多了，就算平时战斗力是贝吉塔，这时候也成了龟仙人。

　　呼～～男生女生都松了口气。

　　刚才齐然伸手去拦的那一刻，林嫣贝齿紧紧咬住了嘴唇。云沧沧则发出了一声娇呼，好在什么都没发生。齐然轻轻松松就推开了醉鬼。

　　接下来学生们回过神，才惊讶的发现一个事实：从来都被大伙儿捧着，显得牛逼哄哄的欧征彦，刚才居然丢下马静往后退了好几步，反而是吴建豪护住马静，齐然冲上去拦那凶巴巴的红脸汉子！

　　临阵退缩，和挺身而出，这反差也太大了点吧？

　　又是齐然！欧征彦咬着牙齿脸色铁青，他听到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感觉到了很多道异样的目光，刚才退缩造成的羞辱，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早知道这红脸汉子是个总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何必让齐然抢在前面去拦那一下？

　　“哎，这家伙还是不是男人啊，丢下女朋友不管，算什么事儿！”云沧沧撇撇嘴，可爱的脸蛋皱成一团。

　　林嫣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目光轻蔑的扫过欧征彦，最后停在齐然身上，于是少女的眉梢轻扬，唇角微微翘起。

　　欧征彦妒火轰的一下直冲脑门，看看齐然正扶着红脸汉子说这什么，他突然大吼一声，飞起一脚直踹过去！

　　即使气头上，欧征彦还是足够聪明的，如果红脸汉子像之前表现的那样外强中干，这一脚就能让他趴下，万一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弱，突然发狂暴走，也是扶着他的齐然首当其冲，成为上好的挡箭牌。

　　齐然正扶着红脸汉子，软硬兼施的劝解对方，毕竟马静是有责任的，只要红脸汉子不做出过分的举动，给他赔个礼道个歉也在情理之中。

　　哪晓得欧征彦从后面飞起一腿踢过来，等齐然听见风声回头去看，早已来不及阻止。

　　很多双男生女生的眼睛注视之下，欧征彦姿势潇洒动作优美的一记飞踹，重重的蹬在了红脸汉子的腰间，把他踹得重重撞到墙上，就连扶着他胳膊的齐然，也被力道带得踉跄两步，差点摔一跤。

　　“你搞什么？”齐然冲着欧征彦怒目而视。

　　欧征彦哼了一声，牛逼哄哄的。

　　红脸汉子皮糙肉厚，并没有受什么伤，挣扎着爬起来，也知道自己酒后脚软手软动不得粗，大着舌头扔下句你等着，就扶着墙很狼狈的走掉。

　　欧征彦得意洋洋，他的好几个朋友也大声说笑着。他们这样的年纪还没有太明确的是非观念，血气方刚的男生之间，不论成绩好坏都有点崇拜好勇斗狠那一套——话说回来，谁年轻时没看过几部让人血脉贲张的电影，并一度追慕那些银幕上的英雄好汉？

　　八十年代的少林寺、九十年代的古惑仔、新世纪的无间道，伴随着一代代青年的成长。洪兴陈浩南的激情热血，曾经让很多青春少年血脉贲张，直到随着青春逝去、被社会磨平了棱角，才会为当年的想法感到可笑……

　　在流金溢彩歌城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欧征彦成功挑战貌似强大的红脸汉子，俨然有陈浩南扫平东星坐上铜锣湾扛把子的威风，嘻嘻哈哈得意非凡，甚至都忘了去安慰一下女朋友马静，倒是时不时的朝林嫣瞥一眼，觉得刚才自己的表现，已经完全压倒了齐然。

　　刚才齐然跟红脸汉子客客气气的，他欧征彦却一脚踹翻，当然比齐然威风十倍喽！至于马静，哼，她算什么？

　　反而是吴建豪低声跟马静说着什么，少女的眼圈红红的，偶尔点点头。

　　齐然就哭笑不得了，不能让别人欺负，但也没必要去欺负别人嘛！刚才的事情明摆着，红脸汉子就算态度不好，也是先被打开的门撞翻的，欧征彦的做法太过分了。

　　云沧沧瘪着小嘴：“哼，背后偷袭算什么嘛，待会儿人家找来，某人可别先溜啦！”

　　欧征彦也不傻，知道肯定不会有单身客人来流金溢彩，这里是歌城，要来就是一群朋友进包厢，红脸汉子回去之后多半要喊他朋友过来。

　　本来吧，他是准备悄悄溜掉，把难题甩给齐然的，人家找到这包厢来，也是齐然倒霉。

　　但云沧沧先把话说出来，他就实在不好拉下脸闪人了，否则面子都得丢到爪哇国去。

　　稍一犹豫，欧征彦咬了咬牙，这里这么多人何必怕他？再说流金溢彩的老板也是个狠角色，不会让事情闹大了吧。

　　“我才不走呢，就等这儿，看他找什么人来！”欧征彦想了想，还是有点心虚，掏出手机给他表哥打了个电话，得到承诺之后终于放心，重新走回包厢大剌剌的坐在沙发上，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齐然郁闷的抓了抓头发，遇到欧征彦这种极品，真叫人哭笑不得，又瞅瞅云沧沧，何必把他留下来呢？

　　“耶～～虽然我很想整你，不过那个欧征彦明显更讨厌，啦啦啦～～”沧沧做了个鬼脸，转身进了包厢。

　　齐然苦笑：“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林嫣站在齐然身边，少女幽黑的眸子里闪着一点幽光，疑惑的看看沧沧再看看齐然，细长的眉梢轻轻挑起：“她……真的有那么讨厌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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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章 形势不妙

　　重新回到包厢，气氛就变得凝重起来，人人都小心翼翼了许多，男生说话的声音降低了调门，女生时不时的看看门口，尽管心头惴惴不安，可十六岁的少男少女挺要面子的，实在不好意思丢下同学就这么先走。

　　没心没肺的云沧沧继续当麦霸，一首一首的唱着她喜欢的那些“不傻不天真”的歌。

　　林嫣依旧清清冷冷的坐在齐然身边玩手机，屏幕发散的微光映着少女线条完美的脸庞，那双眸子一片空灵，仿佛超脱于整个世界之外，孤独得令人心悸。

　　好在她的身边还有齐然，少年偶尔回头跟她说点什么，少女便停下游戏，微笑着给予回应。每当此时，那双幽黑的眸子就会变得异常灵动，唇角浮现的浅浅微笑竟会给人带来灿烂夺目的感觉，如同古希腊的雅典娜雕塑解开了时间和空间的封印，在此时此刻恢复了璀璨的生命。

　　齐然也和范韦、王建松聊天，比起他的从容不迫，两位朋友要紧张得多。

　　的确以前和赵子聪打过架，被李天毅喊人堵门口，最近齐然甚至在学校里，当着两位小霸王揍他们朋友，但是李天毅这些人再怎么飞扬跋扈，毕竟还是中学生，和社会上涉黑的那些人物相比，后者明显凶残得多。

　　就拿今天这位醉酒的红脸汉子来说吧，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几二十年的狠角色。只是喝酒喝得浑身软了，才被那么轻松的解决掉，如果换成平时正常状态，欧征彦那种豆芽菜似的高中生，哪有胆子跟他炸刺！

　　齐然会是这人的对手吗？

　　范韦和王建松就心事重重的，再看看吴建豪那小子只顾着低声和马静说话。这哥儿俩就拿眼神碰了碰，等会儿如果真有什么事，反正和齐然共进退就是了。

　　看出两位朋友在担心什么，齐然就笑着指指欧征彦：“一人做事一人当，谁干的谁自己扛，正主儿在这里，我们怕什么？”

　　欧征彦拿着罐嘉士伯咕咚咕咚的灌进喉咙，酒意也上来了，也不去安慰受惊的马静。就在那儿和朋友们吹嘘那一脚的光荣战绩，时不时朝林嫣瞥一眼。可惜少女始终低着头玩手机，最多和齐然很亲密的说两句话，对这群人的喧闹是充耳不闻。

　　协信的小伙伴们热烈讨论着刚才的事情，都是血气方刚的高中男生。觉得总算把齐然盖过去了——尽管对那红脸汉子有点胜之不武。

　　其实从欧征彦开始，每个人心头都隐隐带着不安，而且随着时间的延续而愈演愈烈。

　　单双嫖、三四赌、一群人k歌，就算不记得东川市面上这句俗话，道理总是能想明白的：一两个人的夜间娱乐只能去找失足，三个人可以斗地主、四个人就打麻将，如果一大群朋友。那就去k歌。

　　红脸汉子肯定有一群朋友在流金溢彩，临走时扔下的那句“我会回来的”，绝对不是影视作品中大反派落败之后的无力吐槽，而是非常现实的威胁。

　　欧征彦这种狡猾的家伙。在踹出那一脚之前甚至都想好了要找借口溜走，那么留在包厢的齐然就不得不替他承担后果，除非齐然也和他一样趁早跑路。

　　没想到云沧沧突然来那么一句，把他逼到了墙角里。如果就此溜掉，他的脸往哪儿搁？

　　毕竟是长期在校园里生活的学生。不是混迹社会的老油子，如果欧征彦多长几岁，恐怕毫不犹豫的撒丫子开溜了，可他现在被一股子虚火撑着，居然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云沧沧终于唱累了，抱着果汁吸溜吸溜的喝，没人再去点歌，说话的声音也情不自禁的放低，包房里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

　　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见有成年男子在问是不是这间包房。

　　这就来了？协信那些兴奋的高中男生，强装出来的眉飞色舞顿时僵在了脸上，而除了林嫣和云沧沧之外的女生，也紧紧咬住了嘴唇。

　　唯独欧征彦面露喜色，赶紧拉开包厢的门，打声招呼：“表哥，我在这儿！”

　　欧征彦的表哥带着四个人走进来，看上去都有二十几岁，虽然不是胳膊刺龙画虎、脖子挂大金链的那种角色，眉宇间也带着股混迹社会的味道。

　　那表哥进来就先把林嫣、云沧沧、朱晓丹这几个女生打量打量，然后就笑：“征彦，跟你们同学出来玩啊？正好我也在流金溢彩，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

　　欧征彦把事情粗粗说了一遍，表哥拍着胸脯表示，也就是个一句话摆平的小事儿，包在他身上。

　　包间里的学生都长出一口气，协信的男生就由欧征彦介绍，和他表哥说话，口气都带着点中学生对社会老前辈的尊敬，而女生投来的目光，厌恶中也夹杂着一些好奇。

　　让表哥稍觉遗憾的是，最漂亮的两个女生，始终没正眼朝他看一下。还有几个穿着朴素的男生也没事人似的坐在沙发上，没有站起来和他打招呼，就更让他憋火了。

　　心里面也没太当回事儿，表弟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无非是做生意的，在这里办招待而已，这些人求财不求气，很容易打发。

　　欧征彦看表哥这么镇得住场面，眼珠一转，把他拉到旁边说些悄悄话，眼神儿往齐然那边瞟，表哥也坏笑着点点头，大概是在商量解决了红脸汉子的麻烦之后，又怎么摆布齐然。

　　范韦看出点门道，悄悄跟齐然嘀咕，王建松也很后悔，这些协信的同学太不着调了，也许他们已经在欧征彦的光环下迷失了很多东西，就像那个马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悟？

　　齐然始终神色坦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林嫣轻轻捅了捅他腰眼，少女的笑容带着点戏谑：“喂，好像有麻烦找上齐大少了。”

　　齐然笑得更坏，在她耳边小声说：“就算齐大少撑不住，还有林千金呢。”

　　“哼，你怎么不说云家那位小公主？”林嫣朝沧沧努了努小嘴，不自在的离齐然稍远了一点，少年口中的热气呵到耳朵上，热热的，痒痒的，即使林女王也心神微微荡漾，雪玉般的容颜浮现几许嫣红。

　　那句话，倒是很有些酸不溜丢的味道。

　　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沙哑低沉很有力量的声音在门外炸响：“哪儿来的小杂种，敢打老子的朋友？快点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未落，又是咚的一声，厚重的包厢门被人踢开，走廊上影影绰绰站着十几个人，不是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就是剃着平头的青年，草绿色的裤子和衬衣，不少人因为暖气足把衬衣脱了，露出里边的迷彩背心，一个个的眼神都是凶巴巴的。

　　我草，部队上的！欧征彦表哥倒抽一口凉气，地方上的混混绝对惹不起这些兵大爷啊，而且敢夜里跑出营区来唱歌的兵，绝对是部队上的关系户、刺儿头、牛逼角色，开军牌车横冲直撞连交警都不怎么敢管的。

　　学生们更是吃惊，这伙人里边好几个是认识的，不就是军训时的假特种兵教官吗，听说是什么后勤部基建营房处的，其中那个叫陈路的教官，还和齐然借传授擒敌术为名，结结实实打过一架呢！

　　陈路就在人群中，不怀好意的冲着齐然笑，一副表情仿佛在说“冤家路窄，咱们又碰面了”。

　　呃，齐然抓抓头发，还以为最多一群地痞流氓呢，没想到是这伙兵大爷！

　　男生女生们更是心头发颤，随便都能看出来，这伙人的气势完全把表哥压倒了，形势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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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章 真要喝？

　　为首的中年胖子就是军训时站在主席台上，和校长张树森有过言语冲突的冯主任，只不过他现在没穿军装，蓝色条纹衬衫最上面几颗扣子已经解开了，松松垮垮的遮住大肚腩，油光光的脸红得活像猴子屁股，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是谁打了我兄弟？给我滚出来！”冯主任用衣袖扇着风，很有气势的一声大吼，看着眼前这群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拥有绝对的凌驾感。

　　欧征彦脸色就白了，可怜兮兮的看了看表哥，本来以为对方是小鱼小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惹出了冯主任这尊大佛。

　　表哥脸上也不怎么好看，咬了咬牙走上去。正当男生女生们以为他要跟冯主任摆茶讲数，表哥突然弯下了腰杆满脸堆笑，从衣兜里掏出香烟敬上：“这位大哥，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倒～～学生们面面相觑，大伙儿都等着看一场许文强初会冯敬尧的好戏，没想到是小怪兽遇到了凹凸曼，软了。

　　欧征彦表哥也是混迹社会的一号人物，大丈夫能屈能伸嘛！而且他也很识趣的没喊领导，毕竟在娱乐场所遇到的，故意用喊了声大哥。

　　可惜表哥撞上的不是某位江湖大佬，而是冯主任这种二逼中年，根本就不跟他讲什么江湖套路，直截了当的一记大巴掌抽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

　　表哥还没来得及反应，冯主任肉乎乎的大手就结结实实扇在他脸上，也许力量并不是很大，但他很配合的被扇得朝旁边跌出去，“恰好”摔在了沙发上。

　　“崔哥！”跟来的几个兄弟非常识时务的扑过去，抓住表哥乱摇。好像生怕他被一巴掌抽死似的，还有人扭过头和冯主任解释，说我们是刚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表哥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欧征彦：老弟，不是表哥不帮你，这事儿就算哥填进去也是白饶，所以老弟你自己扛吧！

　　冯主任这种角色，就算曾经的东川大佬杜诗泉，碰上了也会头疼的……

　　包厢里的男生女生梦呓似的张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刚才的一幕，不久前还吹得牛逼哄哄，好像天老大我老二的表哥，就这么被一招ko，失去了战斗力？

　　冯主任嘿嘿的笑。对方几个二十几岁、带些社会气息的家伙已经退出了战斗，剩下的全是些十六七岁的中学生，在他面前差不多就是猛兽面前的瑟瑟发抖的小绵羊嘛！

　　他朝后面喊：“兄弟，过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打了你？”

　　“冯经理，您慢点，”一个西装皮鞋挎皮包看起来像业务员的家伙，搀着刚才那红脸汉子走过来。

　　都姓冯。而且脸型和冯主任很像，看来真是他亲兄弟。

　　“就是他！”冯经理红着眼睛盯住欧征彦，要不是酒喝多了偏偏倒倒，早冲上去揍他了。

　　欧征彦脸色白里泛青。作为倚仗的表哥居然不堪一击，身边的同学也紧张得要命，根本不是冯主任这伙人的对手。

　　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范韦、王建松幸灾乐祸，吴建豪也陪着马静。巴不得欧征彦倒大霉，只是马静满脸惴惴不安。看到欧征彦的模样就有些于心不忍。

　　齐然和林嫣肩并肩站着，以德报怨可不是他俩的作风，欧征彦自作自受，完全不值得同情。

　　最过分的还是云沧沧，抱着袋薯片喀嚓喀嚓的嚼着，竟然是一副前排出售瓜子汽水小板凳，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表情。

　　冯主任伸出一根手指头，朝着欧征彦额头点去，霸气测漏：“小子，敢打我兄弟，嘿嘿，哪只手打的？”

　　说着他就不怀好意的盯着欧征彦两条胳膊，眼神很冷很凶，让人不寒而栗。

　　“是、是用腿踢的，”冯经理更正哥哥的说法。

　　“好啊，那也行，”冯主任目光下移，冷笑：“哪条腿踢的？”

　　几个穿军绿裤子迷彩衬衫的年轻人，摩拳擦掌的走过来，朝同学们推推搡搡，把欧征彦孤立出来，随时收拾他。

　　以冯主任那口气，倒不至于挑手筋脚筋那么夸张，但一个骨折恐怕免不了。

　　欧征彦脑门上浸出黄豆大的汗珠子，赶紧道歉求饶：“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动了手……马静，还不过来说清楚？都是你惹出来的！”

　　这家伙被吓得方寸大乱，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后来干脆把马静拉了出来，还白着脸埋怨她惹事。

　　嗡的一声，同学们低低的议论着，协信的几个男生立马羞得脸上发烧。

　　“我靠，这人也太那啥了吧？”齐然叹口气，非常不齿。

　　林嫣清冽的眼波就润润的凝在了他的脸上，至少她的眼光一点没错，不管有什么样的艰难困苦，少年永远都会陪在身边共同度过。

　　马静被男朋友扯过去，她的脸比欧征彦更白，可怜兮兮的向冯经理道歉，态度放得很诚恳。

　　冯经理摆摆手，他四十来岁了，大庭广众也不好跟个小女孩计较，再说了马静只是无心之失，欧征彦才是故意踹他一脚。

　　可后面那个陈路带头嘘了起来，一时间嘘声四起，然后又坏笑着说：“道歉就算了？太没诚意了吧！”

　　“那要怎么办？”另一个青年凑趣的问。

　　“至少也要罚酒三杯作为道歉嘛！”陈路带头，很多人跟着起哄。

　　冯经理一愣，看看马静满脸羞红的样子倒是很可爱，顿时对这建议颇为心动——说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也不可能，但是欺负一下小妹子，总能出出心头那口恶气。

　　冯主任也笑而不语，任由这群手下胡闹。

　　陈路就拿了瓶芝华士，在杯子里满满的倒了三杯，并排着放在茶几上，然后瞅着马静坏笑：“小妹妹，道歉要有诚意哦，这三杯你喝了，你的事情就算了结。”

　　当然，欧征彦那一脚还得另算。

　　马静犹豫着，牙齿把嘴唇咬得快要出血了，刚才同学喝芝华士都是兑水加冰的，像这样实打实的三大杯，小女生看着都快哭了。

　　“喝吧，谁让你不小心把人家撞倒的！”欧征彦催促马静，本来以他的聪明，应该知道陈路话里的意思，可这时候方寸大乱，自以为马静喝了酒就能平事儿，捞到这根救命稻草当然不肯松手。

　　马静脸色白得像纸，慢慢去拿酒杯，双手抖得厉害。

　　吴建豪全身血都涌到了脑袋，咬了咬牙就要站出去。

　　齐然拦住他，然后走上去摁住马静端酒的手，冲着冯主任、冯经理兄弟俩说：“她已经道歉了，再得理不饶人就没意思了吧？你们也有儿女，估计跟她差不多大，如果在外边被这么刁难，你们心里边能过得去？”

　　这个齐然……协信的男生们心情复杂，欧征彦是如此的不堪，却又是齐然出来救场。

　　朱晓丹略带妒意的瞥了眼林嫣，低声嘀咕：“她的眼光可真准……”

　　冯经理就有点脸红了，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

　　陈路笑起来，正等着齐然出头呢，摩拳擦掌的：“哟呵，你小子还挺有理啊？皮痒痒了吧！”

　　冯经理止住他们，说这小伙子还过得去，刚才扶他来着。

　　陈路振振有词：“冯哥，您不知道啊，这是他们玩的花样，一个假装扶您实际上让您不能躲开，另一个就用力猛踹——这是唱双簧呢！”

　　冯经理困惑的甩了甩脑袋，难道真的是这样？心头的火苗子顿时窜起来，恶狠狠的盯着齐然，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

　　齐然皱着眉头盯了那陈路一眼，心说丫是搅屎棍啊？

　　冯主任也发话了：“今天这三杯酒，不喝光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算、算了，我喝，”马静含着两包眼泪，又去拿酒杯，那杯中满满的苦酒。

　　“我帮你喝一杯，”齐然拿起一只酒杯。

　　林嫣也走上两步，少女微笑着也端起一杯，冰山校花的容颜清冷如雪，和齐然相顾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哎，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算我一份？”云沧沧喀嚓喀嚓的嚼着薯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把最后那杯也拿了。

　　好玩吗？齐然摇头苦笑，转过脸看着冯主任：“你确定，真的要我们喝？”别怪我不提醒你，我和林嫣就算了，沧沧是什么身份？

　　冯主任要是知道正在“逼”京城云家的小公主喝酒，恐怕会把苦胆吓破，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粗短的脖子一梗，牛气冲天。

　　行！齐然一仰脖子，满满的二两多芝华士咕咚咕咚吞下了肚，老实说作为高中生，这种高度洋酒不兑水不加冰喝起来真难受，从喉咙到肚子像火在烧，怪不舒服的。

　　林嫣小口小口啜饮，清丽的脸庞慢慢浮现出醉人的红晕，唯有一双幽黑的眸子，酒喝得越多就越冷冽。

　　沧沧比齐然还豪气，一口气儿喝完整杯，然后娃娃脸瞬间变成大红布，眼泪都流出来了，吐着小舌头直叫：“哇！好辣～～”

　　男生女生看着他们把酒喝完，不止一人心头付出点异样的感觉：这三位，貌似有些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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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章 装逼装成什么？

　　齐然忍着酒精在食道和胃袋里的灼烧感，手里把玩着酒杯，笑笑：“冯经理，这样总够诚意了吧？三杯我们可都喝了哦，一看您就是场面上混得开的人物，肯定说话算数。”

　　冯经理犹豫了一下，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被齐然揭过去，好像太没面子了，但说出来的话又吞回去，都是场面上混了十几二十年的人，当着一群毛孩子可有点做不出来。

　　“算你们识相！”冯经理狠巴巴的扔下这句，就不再刁难马静，再怎么说这女生也只是无心之失，他四十来岁了又不是小流氓，扭着不放也没多大意思，而且被齐然拿话僵住，再纠缠下去他自己也挺丢份儿。

　　陈路悻悻的有些不甘，可冯经理话已经出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就太露骨太刻意。

　　马静终于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齐然，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齐然冲着她微笑着点点头，那目光很暖。

　　少女蓄满的眼泪，终于像开了闸似的往下淌，不过除了刚才所受的委屈，更多的是感激：三杯几乎是一整瓶的芝华士，喝下去会出多大的洋相？是齐然、林嫣和云沧沧，这三位在今天之前还素不相识的朋友，在她最彷徨无依的时刻挺身而出。

　　是的，朋友，少女把这两个字牢牢刻在了心头，一辈子也不会忘、

　　随着冯经理瞪大充血的眼睛，注意力从马静移向欧征彦。这位老兄就开始打哆嗦了，心脏咚咚咚的敲击着胸口，腿肚子也有点抽筋。

　　“嘿嘿。小兔崽子……”冯经理很嚣张的伸出手指头，去戳欧征彦的胸口。

　　突然外面走廊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喊：“老冯，老冯千万别冲动！”

　　毛勇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身后是一大群保安，老远就扯着脖子大喊大叫，生怕齐然吃了亏。

　　齐然没有通知毛勇，现在生意好客人多。包房公主和少爷也换了很多生面孔，没人认出齐然，所以毛勇并不知道他到流金溢彩来玩。

　　因为齐然当初的要求。现在的流金溢彩连包厢里边都安了监控，尽管损失了不少沾色带毒的生意，但确实增加了顾客的安全感，小痞子小混混来得少了。拖家带口的来得多了。恰好符合t定位从娱乐夜场到普通市民消费的趋势，生意比以前倒也不差。

　　保安正是从监控画面中看到这边出了状况，就喊毛勇来看。

　　毛勇开始也没上心，他跟冯主任、冯经理兄弟俩是熟人，知道这哥俩的脾气是不肯吃亏的，肯定要让他们把对方教训一顿，一群高中生愣头青嘛，吃点亏权当人生经验。

　　看着看着不对头：我靠。怎么齐少也在里头，而且首当其冲？

　　毛勇吓了一大跳。赶紧带着保安往这边跑，他从监控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齐然和冯经理对峙着似乎在“摆酒讲数”，监控没声音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总之看起来很有点剑拔弩张，所以毛勇跑得飞快，希望赶在冲突发生之前。

　　冯主任做人相当精明，本来他一直是抱着膀子，很有凌驾感的看着眼前这群毛还没长齐的中学生，直到毛勇汗流浃背的跑过来，他心里才犯起了嘀咕：照理说毛勇本身势力不算小，又有个在公齤安分局做副局长的老爹，看他现在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难道这些毛孩子里边……

　　当弟弟的冯经理就不行了，酒喝太多脑子不太清醒，直着眼睛没搞懂形势，戳到欧征彦胸口的手倒是停了下来。

　　欧征彦心头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又是哪路救兵？

　　一直躺在沙发上装死的欧征彦表哥就暗叫一声侥幸，慢慢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勇哥，多大点事儿，还劳动您的大驾！”

　　表哥在社会上混，也算得上小有名气，前段时间毛勇露了点口风意思是要招揽他这伙人，现在毛勇匆忙赶来，还以为是来帮他救场呢。

　　欧征彦长吁一口气，也不安慰安慰马静，倒是气咻咻的盯了齐然一眼。刚才他的退缩和齐然的挺身而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的懦夫行径更加可耻，他这种人从来顺风顺水，有了挫折便本能的迁怒于人，齐然正好成为眼中钉。

　　毛勇看看齐然没事儿，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也就拿出场面上的架势，站在走廊上和冯主任说话，表哥在旁边屁颠屁颠的奉承，他只是爱理不理的应付两句。

　　拿话暂时挤住冯主任，毛勇就笑容可掬的朝包厢里的齐然走过去。

　　欧征彦却会错了意，表哥刚才吹得太凶，道上多牛逼一人物，欧征彦和绝大多数同学差不多，当然深信不疑。这会儿人影幢幢的挡着，他只看到表哥跟毛勇说了几句话，毛勇就笑着走过来，那肯定和表哥关系非常好了！

　　“勇哥，您好，”欧征彦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又指着齐然，跟表哥说：“这小子很过分啊，抱着那位冯经理让我踢，后面又来装好人，你得帮我问问清楚。”

　　欧征彦确实狡猾，他也算看出来了，冯主任一伙势力相当强又是部队背景，就算毛勇恐怕也压不住，干脆把事儿推给齐然，既卸掉自己的责任让双方有台阶下，又狠狠的阴齐然一把。

　　“喂，你太过分了！”吴建豪再也忍不住了，欧征彦那么对马静，他肺都快要气炸，又来污蔑齐然，真是不知羞耻！

　　其实很多时候，人性恶的一面深藏心底不为人知，如果一直按今天之前的轨迹就这么走下去，欧征彦被学校老师呵护、同学们追捧，除了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之外，别人也很难发现他别的缺点，他将是全校师生心目中的优等生、尖子生。

　　只有遇到偶然的突发情况，那些藏在心底的东西才会彻底暴露出来，比如今天的连番挫折，尤其是和齐然对比造成的心理落差，让欧征彦聪明的脑袋迷失在了种种负面情绪之中，终于一错再错，把他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了同学们面前。

　　不仅是吴建豪，别的男生女生也非常不齿，尤其是协信来的几个同学，都暗暗埋怨自己瞎了眼，怎么就把欧征彦当成了朋友？就算今天之前并不认识齐然，也替他捏把汗，实在不希望刚刚帮助了马静的他，莫名其妙的中枪。

　　可惜这种愿望好像很难实现，因为冯经理挨那一脚时酒精上头，这会儿脑子都被烧糊涂了，听到欧征彦挑拨是非，那个做过军训教官的假特种兵陈路，也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冯经理就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盯上了齐然。

　　协信这些学生也有几个精灵的，本能的看看身边那些和齐然一个包厢里的，来自一中的同学，可奇怪的是这些男生女生自从毛勇出现之后，除了欧征彦指摘齐然时略有骚动，其他时候就非常笃定，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是因为有林嫣在场吗？

　　林女王面无表情，正眼也不给毛勇一个，酒精让白玉无暇的脸蛋透着红晕，抬手轻轻捋了捋额角的头发，眼神清冽如醇酒，却没有替齐然说话的意思。

　　“齐少，林小姐，”毛勇笑眯眯的点头哈腰，知道不透点消息压不住冯经理一伙，干脆点明：“林市长身体还好吧？前些天的社会综合治理会议上，他接见了我们这些娱乐场所的代表，我是坚决拥护林市长的政策，现在每个包间都装了监控，消防设备也定期检查……”

　　毛勇像汇报工作似的一大通话，中心思想无非就那么个意思。

　　林为民林市长，就是这位少女的父亲！

　　林、林嫣？欧征彦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嫣，少女清冷如雪，虽然穿着很普通随意像个邻家女孩，但看她眼神中的自信和眉宇间那股高华的气质，不正是一中的校花林女王吗！

　　欧征彦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林嫣会说她对学习不感兴趣，为什么对他作为零花钱的奖金不屑一顾，再想想齐然跟林嫣的关系，以及毛勇口中“齐少”还放在林小姐之前，他终于明白自己重重踢出的一脚，结果踢到了铁板上。

　　齐然笑眯眯的，饶有兴致的看着欧征彦，最后摇摇头叹口气，装逼装成傻逼，用来形容这位老兄真是太贴切啦！

　　既然踢到了铁板，那就得有碰断脚趾的觉悟。

　　毛勇说完就瞅着齐然，然后目光就射向欧征彦，他已经看出来了，齐少和这里的某人有点不对付啊！嘿嘿嘿……

　　冯主任也走了上来，他在这里搞营房基建，和地方政府的关系必须打好，林为民他是认识的，虽然军队和地方有很大隔离，但对那位正在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也不乏敬意。

　　“谁动手动脚，谁自作自受，欧征彦，现在咱们可以说再见了吧？”齐然笑容可掬，然后朝冯主任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和我是今天刚见的面，其实我们不熟，真的。”

　　噗～～一中的男生女生都快忍不住笑了，齐然这家伙，就差最后再补个“别客气”啦！

　　“齐少果然是讲道理的人！”冯主任笑着点点头，然后把欧征彦肩膀一揽：“小兄弟，咱们的事情，出去讲清楚吧。”

　　在身躯庞大的冯主任衬托下，欧征彦身板越发瘦了，佝偻着身子脸色苍白，一副小受样儿。

　　冯主任出去的时候，还非常客气的关上了包厢门，然后留在里面的男生女生，就听到了清脆的一记耳光，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噼噼啪啪打得很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