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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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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官中斗士场外豪侠

  许三笑在酒桌上放出狂话,要替古韵斋的老板兰春秀向山南省委去要账。

  一句话出口,举座众人只有张玉刚神色如常。米粒儿欣喜,兰春秀怀疑,林雨楼却有些不屑。以张玉刚的背景都不是很有把握做到的事情,许三笑一个小镇党委书记凭啥敢答应?这世上多得是桀骜之徒,妄言自大,吹牛时敢上九天揽月,牛皮吹破了才知道原来是个入水拿不住死鳖的货色。

  兰春秀尽管有所质疑,却依然保持了风度,言语神态绝不轻慢。张玉刚在酒桌上说起许三笑刚来蓉城暂时还没有地方住,兰春秀立即大方的说这还不简单,鸿宾楼六楼以上随便许书记住哪里。如果你喜欢清静,我在青牛区西边还有一座宅子,老早就装修好了,一应家具齐全,搬进去就能住。

  许三笑也不推辞:“我还是喜欢清静些,既然兰大姐有这个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就住那好了。”

  林雨楼道:“兰姐,你说的该不是紫竹林附近那座宅子吧?”

  兰春秀点头道:“是啊,就是那里,怎么了?”

  林雨楼脸上流露出惊色,看一眼许三笑和张玉刚欲言又止,分明有所顾忌。

  兰春秀道:“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一拍脑门又道:“瞧我这记性,那边的宅子我有日子没去过了,记得上次借给你们做外景地,怎么?你们还没用完?”

  林雨楼摇头道:“不是,我们早就用完了,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完成拍摄计划就搬出来了。”

  她的语气神态都带着惊悚意味,许三笑察言观色品出些滋味来,插言问道:“你们看见什么了?连拍摄计划都放弃了?”

  兰春秀也问:“是啊,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林雨楼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我们拍外景的那几天,一到晚上就能听到紫竹林里有动静,摄制组的东西也经常丢,眼皮底下就不见了,而且接连几天一到晚上全组人都犯困,睡不够似的,严重耽误了拍摄进度,所以才决定搬出来的。”

  家宅不宁,怎能请朋友住进去?兰春秀于是便想劝许三笑换个地方住。

  许三笑摆手拒绝道:“我这个人最喜欢清静幽雅,共产党人不信这些,林小姐这么一说我反倒更想去那里住了。”

  张玉刚也附和,问道:“那里的地方够大不?我现在跟我哥和嫂子一起住,实在太不方便。”

  兰春秀道:“够大倒是够大••••••”

  张玉刚打断道:“够大就行了!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这么说定了,兰大姐的宅子我们哥俩租了,许哥你不会嫌我打扰你跟小嫂子的二人世界吧?”

  兰春秀假嗔道:“哟,张书记,你这话说的可跟打大姐脸差不多,别说你们哥俩正要帮大姐解决一个大问题,就算咱们之间什么事儿没有,纯粹冲着朋友关系,大姐也不可能收你们的房租啊,我兰春秀可不是那一个老钱掰四份的货色。”

  酒宴结束时,兰春秀要亲自送许三笑和张玉刚去紫竹林的宅子,许三笑见她已经酒酣面红,脚步浮动,便拒绝道:“你喝了不少酒,就别过去了,把钥匙给我们就行了,林小姐不是知道路吗?”

  兰春秀的确喝的有点多,命人把那宅子的钥匙找来交给米粒儿,又送到楼下,直到许张二人上了车才挥手告别。

  ••••••

  夜,城西紫竹林外的宅子里,米粒儿忙碌着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放到合适的地方。许三笑和张玉刚正在参观这座大宅。

  这座依山而建的大宅子是一座两层结构的建筑,青砖红瓦,尖顶风格,充满古朴厚重的风格,掩映在青山当中,颇有几分隐趣。宽敞的院落里不规则的种着几十棵果树,此时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院子的青砖地面上花瓣雨犹存,又为这里增了几分凄美和浪漫。整栋建筑呈月牙状,在月牙湾里修了一座泳池,后院连着山脚下的紫竹林,山风袭来,竹影婆娑哗哗作响,正是绿竹助秋声的意境。

  许三笑和张玉刚把这宅子转了个遍,回到前院说道:“妥了,这两个月就在这安营扎寨了。”

  张玉刚道:“我反正是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米粒儿张罗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泡好了一壶茶端过来放在院子里的八仙石桌上,道:“这地方真挺好的,水还是山泉水过滤的呢,我试了一下,味道挺不错的。”

  许三笑请张玉刚入座品茶,初来乍到,精神上还不安逸,左右睡不着便在院子里聊天。

  张玉刚先正色说道:“今天这件事儿,我之前是半点都不知情,我跟林雨楼认识以后,她带我到鸿宾楼吃过几顿饭,我来蓉城的时间也不长,蓉城餐饮业里目前也就知道一座鸿宾楼不错,所以才决定去那吃饭,实在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戏。”

  许三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林雨楼接近你就是为了兰春秀这件事,她把你往鸿宾楼带不过是想帮兰春秀搭桥。”

  “肯定是这么回事儿。”张玉刚自嘲道:“这妞儿心眼真他妈多,我原本还想跟她逢场作戏玩玩呢,哪知道一直被她玩弄于鼓掌中。”

  许三笑道:“她也没什么恶意,这点事儿无伤大雅。”

  二人一搭一合的说着,张玉刚忽然话锋一转道:“许兄,我今天在党校门口遇上你,其实并不是偶遇。”

  许三笑心中一动,这事儿确实有点蹊跷,就算是早有耳闻惺惺相惜,张玉刚这少年得志的正处级干部也未免太有些主动了。原来背后还有故事。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只嗯了一声。

  张玉刚接着说道:“今天其实是我哥让我过去找你的,我一直反感他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但在这件事上我却是乐意之至,之前我跟你说过,在陇南村的时候我就把你当做了学习的榜样,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张玉强让他来的?许三笑脑子转动,甭问,看来又是冲着准岳父的那句话。虽然如此,许三笑对张玉刚的印象却一点没有改变。许三娃子是老江湖,更是个性情中人。

  许三笑道:“说的再漂亮也不如做的,你我的交情其实是从你打李东耀那一巴掌开始的。”又道:“今天的事情有偶然也有必然,偶然在于你我都曾经在歇马镇下属的村子里当过村长,彼此间相互闻名已久,我还有幸蒙你欣赏,必然则在于你哥哥跟我也有过一次接触,对我有所了解,难得他瞧得起,特意安排你来跟我结交,不管是偶然因素还是人为刻意的必然因素,总之你我已经是朋友了,来日方长,这事儿就此揭过,今后咱们慢慢处。”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

  张玉刚把话题一转,问道:“兰春秀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许三笑道:“没什么好打算的,直接去找宋书记反映问题,处在咱们的位置,做事情不需要那么多顾虑,民政厅装修,一座玉山就欠了兰春秀一千八百万,民政厅整栋楼的造价才多少钱?这难道不是问题吗?有问题难道不应该解决吗?”

  张玉刚道:“确实是问题,但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快三年了,为什么一直没人向上面反映?我刚才之所以不把话说满,正是因为估计到这件事很复杂,就算张玉强也未必肯出力,但无论如何,我会尽我自己的努力去帮她,不过说实话,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反倒是你,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痛快?”

  许三笑道:“兰春秀一说我就想到这件事不容易办,但难办并不能成为你我不帮忙的理由,我之所以迈进官场,图的就是用好手中的权力和资源,从心所欲的做些事情,今儿这事儿我看不过去了,仅此而已,等回头落实了兰春秀和林雨楼说的那些话,我就着手办这件事,前些日子我有幸跟宋书记接触过两次,之后还和身边一个朋友认真研究了他到山南以后所说所做的事情,我至少有五成把握,宋书记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张玉刚闻听,不禁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许三笑道:“宋书记到山南三年多,只在刚来的时候从南山市提拔了一个杨许昌,而后便一直没多大动作,唯一提拔的杨许昌却似乎也不是很听他的招呼,好不容易今年省委班子大调,也是因为几个老干部到站,换上来的人也与他关系不是很大,现在下边有许多传言,说宋书记是个发面官儿,没魄力,处在一把手的位置上,没有魄力就等于没有魅力,就不会吸引更多人竞相追随,无人追随,对领导的权威就是一种削弱。”

  “你我都清楚,宋书记是个什么样的官儿,在东浙省的时候他曾经作为省长跟中央的谢副主席搭过班子,据说目前在中枢主事儿的李副总也曾在黑省跟他配合过,以他的根基,控制山南省的政治格局完全没问题,之所以一直没多大动作,其实是因为他并不需要做多大动作就能轻而易举控制住山南省委,虽然如此,不动却不等于不想动,只不过动的目的不是为了树立权威,而是为了更好的推进他所倡导的东西。”

  张玉刚认真听着频频点头。

  许三笑喝一口水,接着说道:“这几年宋书记一直致力于转变政府工作作风,提高工作效率,减少办公资源浪费,努力提振政府在百姓心中形象,但实际效果却很一般,过去的工作方式已经形成惯性,各个部门就像一辆辆疾驰的客车,骤然停下容易出大问题,只能一点点减速,但现在司机和乘客都不怎么配合这个想法,依旧故我,怎么办?就只有换人,要想换人就必须师出有名,所以我想宋书记此刻或许正等着这样一个契机。”

  张玉刚一直认真倾听,同时也在不断思考。省委每个星期都有下发宋书记的讲话文件,身处于省会城市,他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官场中各种传闻,许三笑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东西,但纵观整个山南省官场,又能有几个人能从那些堆积如山的讲话稿中找出这些东西呢?上行下效,投其所好是当官做人的诀窍,但宋义自从来到山南省,想要搭上省委书记这艘巨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却还没听张玉强说过有哪个人成功做到过,便是因为宋义的脉络太难把握。许三笑这个远在南山的小镇书记真的可以把握到这位莫测高深的宋书记的脉搏吗?

  许三笑谈兴起了,索性说个痛快,继续说道:“之前在酒桌上有些话不方便说,这件事让你哥来做,可以讲有诸多不便,首先他在省委工作,跟这些部门的头头脑脑们经常接触,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了一个商人的事情翻脸,实在有些为难,其次处在他的位置上,过多干预省委的工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张玉刚道:“你说的太对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件事他肯定是要推托的,所以我只说会尽力而为。”又有些担心的说道:“省委定期下发的那些文件内参什么的我也没少学习,你之前所做的那些分析我也觉得比较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这毕竟都是猜测,一旦咱们猜错了,贸然去做这件事,到时候不但得罪了那七家单位的领导,还同时让宋书记感到为难,咱们哥俩可就真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许三笑挥手道:“所以我当时才独自把这件事揽下来,我从一个小村官起步,靠了一点本事和运气混进了体制里,有今天全是赚来的,这就好比赌博,空手套白狼赢了一些钱,现在就等于把这些钱全压上玩一铺大的,输赢凭眼力和运气,我想你也许会想,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赌这一铺有点不值得,我这跟你说吧,哥们儿当官图的本就是一痛快,做事是跟地斗,整人是跟人斗,打抱不平是与天斗,件件都是痛快事,看见一件就做一件,若不如此岂会痛快?”

  张玉刚听罢大为感慨,激动的说道:“许哥,如果说之前叫你许哥多半出于客套,这句哥我去却是出于最至诚之心叫的,你的想法太令哥们儿钦佩了,实不相瞒,就哥们儿的家世来说,这件事如果办砸了,哥们儿要付出的代价肯定比你要小的多,可是在没听到你这番话之前,哥们儿还是忍不住有所顾虑,总觉得为一个不是很熟的人担这么大风险太不值得,听了你这番话我才弄明白一件事,你要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哪个人,而是为了完善自我的人格,你是把官场当做了修行场,做一切事情从自心出发,所以才不会患得患失,所以才可以这般无所顾忌。”

  许三笑道:“你要是再给我往头上戴高帽,我就快成了地狱的黑白无常了,兄弟你其实也不俗啊,兰春秀的事情换做一般官场人物,根本不可能说出你那番话来,我相信你如果对宋书记的想法有跟我一样的判断,也会如我一般满口答应下这件事。”

  张玉刚正要说话,许三笑忽然听见从后院方向传来一阵哭声,凄凄恻恻,惨惨兮兮,嘤嘤咽咽,十分销魂。摆手示意张玉刚噤声,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心中一动,难怪林雨楼说这宅子不安宁,想不到还真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PS:这两天更新有点不准时,跟工作调整有关,总之只要青莲不请假,就一定不会断更,先送上4600字大章节,晚上十点前还会送上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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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笑捉鬼

  许三笑精神修养精深,耳目聪颖胜过寻常人不知凡几,听见后院传来女子哭声,而与他近在咫尺的张玉刚却毫无所觉。许三笑料想此地有方士作怪,不想吓到张玉刚。便提议说天色不早,各自回房休息。施展手法让张玉刚困意难挡,待他睡下了,才单枪匹马来到后院。

  透过铁栅栏的院门,只见漆黑的紫竹林中竹影婆娑,摆动摇曳发出沙沙声。那哭泣声却忽然止住。换做了一个女声从竹林深处隐隐飘来,只听她唱道:黑暗混沌无史记,盘古开天又辟地,才有日月照九州。三皇五帝夏商周,战国归秦及汉流,司马梁晋隋唐主,五代宋元大明休,古今多少兴亡事,留与后人论春秋,俱兴豪杰英雄梦,争夺江山把名留••••••音调婉转,从古唱到今。

  许三笑听得出那声音中隐隐带着一股子引诱之意,曲如昆岗引凤,声似怨妇哭坟。这曲子能牵动人的神思,令人迷惘。只是唱歌的人境界太低,唱词也缺乏针对性,不容易让人入迷,因此发挥不出这曲子真正的威力。许三笑听了一会儿,暗忖,如果换做自己以丝竹来吹奏这曲子,威力定能倍增。于是用心记忆。

  只听那女子把曲子唱了一遍又开始唱第二遍,估计她也就这么大本事了,这才举步走向紫竹林。

  夜越来越凉,露水也越来越重,在竹叶上凝聚成许多小水珠儿,不时地滴滴答答滚落下来,此时月照中天,映衬夜空点点繁星黯然失色,就像瞌睡人的眼,忽明忽暗。那声音如泣如诉,唱词还是那套论古今,与曲子销魂夺魄的意境大大相悖,对许三笑已构不成任何威胁。

  许三笑踏步入竹林,气势陡然升腾,耳闻目视将周围十余米范围内的景物变化尽数了然于心。一步步走过去,落足越来越重,每一步都踩在那邪魅曲子的音节上。那声音越唱越乱,渐渐难以为继。许三笑循声而去,声音戛然而止。顷刻间,四周只剩下一片寂静。

  微风吹过,竹叶轻摇,一滴露水从竹叶上滴落,伸手接住,落在手心里凉沁沁的。许三笑的目光停顿在一块石头上,深宵露重,那块石头却是干的。

  “出来吧,你的五行遁术还太嫩,这石头的伪装破绽极多,你若再不现身我就直接上雷火弹了。”

  “打妹,打妹!”一个女人以古怪的腔调说道。“狗密那啥咦。”

  黑暗中,那石头突然活了过来,站起身,却原来是一个人穿了件特殊的衣服伪装而成的。

  这人气息不算很长,只略胜寻常人,修行程度与米粒儿相比都未必及得上。就这么点道行,却敢在大半夜钻进这紫竹林中吓唬人。如果不是仗着那首曲子神妙,她连鸟儿都吓不走一只。见此人,一站起身,立即点头哈腰,口呼:自由咿!奥尼桑,哭尼奇哇。

  他妈的,原来这个捣鬼者是个女鬼子。许三笑听不懂她一惊一乍的说的是什么,但从态度上看,这女的很老实。暗自奇怪在这华夏腹地深处,怎么会有小鬼子不远万里跑来装神弄鬼?点点头问道:“你会不会说华语?”

  女子脸上带了一副面具,站在那儿想了想,道:“一点点,会的。”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棒你!”

  许三笑怒道:“小母鬼子,大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到华夏来闹鬼,棒个屁,赶紧老老实实交代你的来历,然后摘下面具,老子再视情节决定是把你生擒活捉还是一把火焚了。”

  女子听不明白许三笑说的什么,却从手势上判断出是让她摘面具的意思。痛快的摘了下来。

  许三笑定睛观瞧,挠挠下巴,将须弥净火收了起来,额首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可以束手就擒了。”说着,一挥手,女子顿时晕倒在地。

  ••••••

  许三笑扛着女俘虏回到宅子里,小米粒儿早已睡下,估摸着叫醒她也没用。如今最流行的番邦语言是英吉利语,米粒儿那中学水平也就称得上粗通一点。要想问明这女子的来历,只有叫醒张玉刚了。只是叫醒他之前得想个办法解释清楚眼前的情况。想来想去哪种说法都编不圆,没别的办法,只有实话实说。

  把还处于迷迷糊糊状态中的张玉刚拎到客厅,又将女俘虏弄醒。

  张玉刚揉着惺忪睡眼,不悦道:“许哥,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呢?”

  许三笑说:“哥们儿在紫竹林里逮住个有趣的东西给你看,包你看了以后立即精神。”

  灯光下,女俘虏的样子看的更清楚,只见她穿了一身灰黑色描着棱角白线的古怪夜行衣,把她从头到脚包了个严严实实,这女的身上还挂了一袋子,腰里绑着一条灰黑色的绒绳,一端连着锁扣,看样子是一件攀爬工具。

  张玉刚揉着眼睛从下往上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女俘虏的脸上,看罢多时,一跃而起问道:“这是什么呀?拍电视剧吗?”

  女俘虏鞠躬道:“哈级买嘛习带,哟罗习哭,哦乃噶一习马斯!”

  这句话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意思,张玉刚不愧是正八景儿的燕外主修国际关系学的大学生,立即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果然更迷惑了,歪头看着许三笑,问道:“哥们儿,你赶快告诉我这不是在拍电影,这四周也没有暗藏着几部摄像机等着拍落入魔掌的女特工惨遭蹂躏的片子,这妞儿长的太像藤原纪香了,如果是,你赶快告诉我,男主角就是我。”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做梦娶媳妇,净合计美事儿,不是告诉你了嘛,这个是我从紫竹林里抓回来的俘虏,把你叫醒是审犯人的,她说的话,哪句都似曾相识,哪句又都听不大懂,你快问问她是哪来的,为什么来这儿捣鬼吓唬人。”

  张玉刚此刻已完全清醒,摆手道:“先不忙问她,许哥,你得先告诉我,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儿。”

  许三笑道:“这事儿说来话长,简短点说吧,就是我幼年时曾跟异人学过些江湖术士的手段,这个小鬼婆的道行跟我有差距,所以被我抓了,现在的问题是,我想知道她的来历,以及她大半夜跑来这里捣鬼的原因。”

  张玉刚愣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道:“明白了,敢情哥哥你不仅当官有一套散手,还懂得一些江湖道上的秘术,这玩意哥们儿见识过,小时候家里来过一位老和尚,空手就能变出一杯水来,我们老爷子脑袋里有弹片,取不出来,在里头生了锈,一天到晚的疼,那位老和尚对着老爷子脑袋捶了三拳,从那以后老爷子的头再也没疼过。”

  隔空取水?还能用拳劲把人脑子里的弹片残骸震碎成粉末跟着血液排出,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许三笑疑惑的想着,忽然心中一动,如果有,岂非意味着这个人可以治好米花的头疼病?忙问道:“这位大师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张玉刚摇头道:“那我哪记得去啊?当时我才九岁,光知道傻玩儿。”

  许三笑颇为遗憾,叹道:“可惜不能跟这位高人见一面,如果你说的属实,这位大师或许称得上修行界中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几位顶尖人物了。”

  张玉刚道:“得了,还是别说这个了,你抓来的这位女俘虏要脱衣服了。”说着,四下张望一圈,“我他妈怎么还是有点不放心呢?哥哥,你赶快告诉我摄像机在哪吧,别回头我犯了错误,把脸丢到大洋彼岸去,哥哥你脸上也无光。”

  许三笑嘿嘿笑道:“只要能问清楚她的来历和目的,你可以放心大胆的犯错误去。”

  张玉刚振奋而起,拉长腔道:“得令啊!”来到小鬼婆面前,用东瀛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他乡闻故音,小鬼婆顿时面露兴奋神采,点头哈腰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张玉刚翻译道:“她叫伊藤静,来自日本伊势神宫,师从宫泽野尻的枫林流,到这里来唱歌。”

  许三笑听的直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宫泽野尻是什么东西?枫林流又是什么玩意?”

  张玉刚道:“宫泽是姓,野尻是名,尻就是屁股,至于那个枫林流我可就不大明白了。”

  许三笑哈哈大笑,道:“他妈的,这个小鬼子,叫个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什么野屁股,他爹妈给他起这个后门开放的怂名字,算是对他未来的美好祝愿吗?”说着又笑,笑罢又道:“这个什么枫林流估计是小鬼子的术士流派之一,咱们知道不知道的其实没多大意义,关键是她到底干什么来了?小鬼子不会闲着没事儿大老远跑华夏来玩夜半歌声,肯定有什么猫腻。”

  张玉刚说:“别急,我再仔细问问。”又用日语问道:“是谁让你来这儿唱歌的?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唱?”

  这次女俘虏不说话了,许三笑看出端倪来,这妞儿不傻,到了关键时刻就守口如瓶了。于是起身恶行恶气的说道:“他妈的,不说老实话,老子现在就替无数革命先烈报仇雪恨,一把火把你焚了。”

  张玉刚把许三笑的话原文翻译过去。伊藤静惊慌叫道:“雅蠛蝶,雅蠛蝶!”

  许三笑哈哈笑道:“这句不用翻译了,哥们儿知道这是不要的意思。”

  张玉刚也哈哈大笑,问道:“她不说实话,怎么办?”

  许三笑道:“没事儿,不用着急,看哥哥给你表演个戏法,管保她老老实实把咱们要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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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亦真亦幻的时代!

  月西沉,东方泛白,宅院里,草木轻摇暗香浮动,微风将这香味从窗口送进房间里。..

  许三笑正在准备对不老实回答问题的女俘虏伊藤静上点手段。

  张玉刚在一旁坐着,满怀期待,等着瞧好戏。许三笑正打算施展摄心术将伊藤静催眠。香味被风送进屋子,张玉刚的眼皮子开始打架,而女俘虏也只坚持了一瞬便颓然摔倒。

  许三笑并不意外,冷哼一声,果然来了!手中扬起一团烟尘,在空中爆发成一团火光,释放出刺鼻的味道”“。

  窗外有人说话:“华夏奇术真是神妙非凡的艺术,我释放出的安神香味道很好闻,却是用来害人的,而阁下你的三净火虽然是祛邪救人的,味道却辛辣无比,就好像这神奇的国家,宁愿喜欢在甜蜜的虚幻中沉睡,也不喜欢被辛辣刺激的真相弄醒。”

  却是个男人的声音,腔调稍显古怪,与伊藤静有些相似,不过用字非常准确。

  许三笑道:“个人也好,国家也罢,亦真亦幻半真半假才有活力,你所谓的西方民主式真相对这个国家而言更虚幻。”

  窗外人道:“话题被我扯远了。”

  许三笑道:“既然来了,何不就请屋中一叙?”

  窗外人道:“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交朋友的,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把人给我带走,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许三笑道:“你当我这里是自由市场吗?”

  窗外人叹道:“果然是这样,这么说只有一战了?”

  许三笑道:“这宅子依山而建,前有阳泉水后有寒竹林,整栋建筑是生门抱月的结构,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场所,堪称养性灵弄双修的风水宝地,有个把妖人惦记上这里并不奇怪,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人是你还是另有其人,说出来,我就放了她。”

  窗外人道:“术士有国籍之分,术士的职业操守却不分华夏还是东瀛,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透露雇主姓名的。”

  许三笑说:“既然这样,你还等什么呢?”

  窗外人嘿嘿冷笑道:“我其实早就进来了,只是你没能发现。”

  许三笑神色一肃,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一圈,地上的女俘虏伊藤静卧在那儿,臀高高翘起个优美的曲线,张玉刚这家伙躺在那儿一动不????????????忽然,张玉刚竟动了,僵尸似的,直挺挺站了起来,来到那小鬼婆近前,猫腰便抱。

  许三笑叫道:“玉刚,你要干什么?”

  张玉刚浑然不觉,我行我素,已将伊藤静抱起,径直向门外走去。

  居然是控偶术?许三笑稍一思索已看出端倪,顿时感到大为意外,这是左道奇门里的绝技,外面的小鬼子怎么学会的?控偶术的药物配方很复杂,有曼陀罗花,金茶海,马前草等二十几种草药,可以麻痹精神意识,致幻,施术者至少需要七重境界的精神修养,可以将自己的意志渗透进毫无自我意识的中术者潜意识中,使得中术者形同中邪,木偶一般听从指挥。

  对方能用控偶术,至少超过了自己一个等级,许三笑却并不因此慌张畏惧。左道嫡传的东西毕竟不凡,如果只相差一个等级,对方的精神意志对许三笑产生不了多少影响,二人比较的还是对各种奇术的掌握,在这方面,许三笑自信不会弱于任何人。

  张玉刚抱着伊藤静往外走,许三笑一个箭步追了过去,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抬手在张玉刚后脑处一拍,喝道:“停!”

  这叫醒神术,手中藏了甘草片和藿香膏,以唾液混合成药饼,按在中了控偶术者的后脑海泥丸宫外,中术者被麻痹的精神意识立即便能恢复。

  许三笑一招得手,身形丝毫不停,忽的一下纵到院子里,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人,矮个子,罗圈腿,穿了一身灰蓝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面,露出来的一双小圆眼睛精光四射。

  这人先鞠躬道:“敝人东瀛奇门枫林流门下忝陪末座阴阳师宫泽野尻,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许三笑道:“你的控偶术是跟谁学的?”

  宫泽野尻道:“这真是一门了不起的奇术,不过阁下请原谅,在下不能告诉你传道者的姓名。”

  许三笑道:“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我的姓名。”说着往前踏出一步。大手一挥,一片白色粉末随风飘向宫泽野尻。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涩气味。

  宫泽野尻自持境界略高一筹,有些托大,待意识到这药物的厉害时已经稍晚,刹那间脸上身上已经沾了一点点,登时疼的怪叫一声,就地一滚,接着忽然丢出一枚白色小球来,砰地一声,爆出一团白雾来。

  许三笑一时视线不便,只好站在原地全神贯注于四周的动静。忽听张玉刚一声怪叫,“我靠,这小妞儿怎么还咬人呢。”许三笑担心张玉刚遇险,奋不顾身,刷的一下退出白雾,只见张玉刚正愣愣的站在门口,指着大门方向道:“逃,逃了,他妈的,她还有个同伙,跑的贼快,许哥,你怎么不追啊?”

  许三笑道:“这狗日的中了混了硝酸和白磷的滑石粉,这一下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足够他趴半年的,咱们不过恰逢岂会,没有必要刨根究底,咬着穷寇不放。”

  张玉刚似懂非懂点点头,道:“便宜他老狗日的了,那你想问的事情可就没处打听了。”

  许三笑道:“没事儿,回头问问兰春秀,这些日子都有谁想买这宅子,这么大的老宅子肯定价值不菲,估计想买的人不会多。”

  张玉刚摆手道:“反正你也不打算追穷寇了,咱有话回屋说去。”

  屋子里,张玉刚面带崇敬之色,羡慕的看着许三笑。

  “哥哥,我有个要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许三笑已看破他的心思,一口回绝道:“我自己都已经是门户弃徒,又哪里有资格收徒弟?而且难得咱们哥俩意气相投,要是做了师徒,今后一起相处太尴尬。”

  张玉刚闻听不禁大为失望,不死心道:“那你就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比如你代师收徒,咱们成了师兄弟,然后你再代师传艺啥的?”

  许三笑嘿嘿笑道:“你倒是挺会想的,这个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但现在肯定不行,学这个是有很多规矩的,要考验你的人品,天赋秉性,至少要一年半载的考察期。”

  张玉刚神情坚定的:“成!哥哥,多长时间我都接受,你这本事太神奇了,跟变戏法似的,我要是能学会你身上哪怕一点皮毛,林雨国医大师无弹窗楼那小妞还不得跪求我去电视台露几手?”

  许三笑正色道:“我刚才用的全是鱼龙幻术中的攻击类幻术,你要想学表演的戏法,鱼龙幻术中还有一些表演类的鱼龙戏法,抽时间我可以教你几手简单的,这个不需要多深的精神修养,只需要一些手法和道具。”

  张玉刚已无困意,兴奋的:“得嘞,就这么说定了。”

  许三笑打了个哈欠,道:“折腾了一夜,我得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今天是第一天开课,听说司省长会亲自过来讲第一课。”

  省委常委,省长司泽凯兼任党校行政学院的院长,许三笑参加的这个短训班的成立正是他在常委会上提出来的。主要学习的内容与去年十月份的中央两会有关。主题就是深入贯彻学习科学发展观,用更先进更科学的思想武装省内年轻干部的头脑。要求所有进入学习班的年轻干部们,务必吃透精神,领会思想,以更丰富的头脑将所学到的内容贯彻到工作中去,

  许三笑回到房间打坐,无思无想,很快进入虚极静笃的状态中。

  ????????????

  上午,省委党校深入贯彻科学发展观青年干部培训班开课仪式正进行时,省委shuji宋义带着几大常委亲临现场,并率先做了重要讲话。

  这是许三笑第一次近距离听宋义讲话。

  同志们,大家上午好,我是山南省委shuji宋义。

  今天在座有很多年轻干部,看着你们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我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很高兴。年轻代表了未来,象征着希望和活力,据我所知,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还不到四十岁,甚至有几个还不到三十岁,我为你们能在这个年纪时就取得这样的成就感到自豪。在此,我要结合当前的形势来跟你们谈一谈今天咱们坐在这里搞这个学习班的意义。

  国家深入推进西部大开发,给山南省加快发展、实现新的跨越增添了强大动力。胡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讲到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时,既讲了要“深入推进西部大开发,开工建设一批重点工程,支持重点地区优先开发”,又讲了“城乡、区域发展差距扩大的趋势尚未扭转”。这段论述客观、务实。过去5年,中央财政支持西南部重点建设投资1900亿元,大大推动了西南部地区的发展,但东西部经济发展的差距仍在扩大。扭转这个“扩大的趋势”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但对华夏共和国经济发展史具有革命性的重大意义????????????

  这是一个奋发前进的时代,充满了机遇,同时又充满了诱惑,把握机遇迎接挑战我们需要的是本事,抵挡诱惑坚持原则需要我们不断学习充实自己,提高思想境界。年轻的你们应该好好把握这次学习的机会,把中央的思想吃透,把科学的观念应用传播到基层去,服务民生,关怀疾苦????????????

  许三笑坐在学员中间,认真听着,领导讲话是一门大学问,官话套话到了一定层次,就会演变成精神思想,所以必须言之有物,不能像小镇党委shuji那样拍桌子骂人,吹胡子瞪眼,空话连篇也无所谓。宋义刚才说的每个字都会被记录下来,会经过政策研究室润色后,刊发到全省党支部以上级别的单位。

  宋义说罢,又换司泽凯讲话,内容大同小异。只是着重强调了搞经济工作需要结合环境能力的意义。

  司泽凯省长说的不多,许三笑却从他的讲话中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子严派思想的味道。

  再下来是省委副shuji,校长杨许昌讲话。他重点说了一些关于干部队伍建设,廉洁自律等方面的话题。同样用词严谨言之有物。最后对所有年轻的学员们做了希望的寄语。

  许三笑在下边认真听着,台上这几位果然没有一个是白给的。过去在民间,经常听到这样的话,当官如何如何容易,开会讲话念稿子,吃饭喝酒靠肚子,升迁运动凭票子,只有真正近距离接触这些为官者,才会明白当官实在是一门大学问,如履薄冰,殚精竭虑都不为过,内功外功哪一门修行不到,都别想达到相应的位置。就算偶尔有个别例外的,到了一定层次时也必定会被淘汰下来。

  政治是一种修行,如同练武修道,要想修成正果,水平,机缘,关系,缺一不可。

  万树波讲话结束,轮到蓉城市委shuji李向平时,他却说:“前边宋杨二位shuji和司万两位省长已经说了不少,将的很细致,到我这就没什么可强调的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咱们与会的学员们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是一市一县独当一面的干部,今天这个场合可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是不是也让咱们这些年轻干部们说几句?”又道:“时间有限,每个人都说肯定不可能,我的意思是从中选出两个来,谈一谈他们在工作中的真实体会,以及对咱们今天这个学习班主题的看法和理解。”

  这个议程是事先毫无准备,或者说是所有学员们毫无准备。而台上的省委常委们并无人感到意外。

  宋义将目光投向杨许昌,微微点头道:“向平shuji的提议我认为很好,我们总说多听听基层的声音,但往常我们听到的所谓的基层的声音,其实也都是润色好的加工过的,这一点相信在座各位都深有体会,今天这个场合,我想要听的是没加工过的,想要看的是我们年轻的基层干部真正的风采,既然是临时决定,让大家来选这两个代表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也太耽误时间,我建议就让咱们的杨校长亲自在他的学生当中点将,大家看这个提议如何?”

  傻子才会说不好。杨副shuji含笑接受,

  于是生杀大权交到了杨许昌手中。

  是露脸还是现眼?很明显,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前者的可能性远远低于后者。

  学员们一个个心怀忐忑,不敢跟台上的杨许昌目光相对。就算肚子里真有货的,到了此时此刻,也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生怕被杨许昌挑中。自是因为没有演讲稿,在这个场合里说话,要冒的风险实在太高!

  许三笑更感到忐忑,这件事太也不寻常,省委为什么这么做?或者说省委为什么会同意这么做?许三笑想的是这个提议肯定是事先在常委会上通过了的。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提议是谁提出的?又是怎么通过的?这些省委大佬们的想法实在太难琢磨。但如果这是杨许昌提出来的,那就大大不妙了。别人不知道老子的底细,这杨许昌却是对老子那点事儿了如指掌。

  台上,杨许昌的目光逡巡于台下学员中间,最终定格在一个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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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半真半假的圈子

  充当小角色时最好历练出三种强大和一种能力,即内心强大、能力强大、工作成绩强大,以及把这些强大变成功劳的嘴皮子,否则就失去了任劳任怨的意义。

  许三笑坐在台下人群中不突出的位置,主席台上的杨许昌在点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南山市来的几名年轻干部此刻都坐在一起,杨许昌的目光转来转去,最终定格在这片区域。

  “那就先请艳阳县来的贺知元副县长来谈几句吧。”

  许三笑闻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左右,四下里到处是大喘气的声音。

  贺知元走到主席台前,郑重其事向在座的常委们鞠了一躬,又转身对着所有学员鞠了一躬,样子很镇定。

  各位领导,同志们,你们好,我是艳阳县常务副县长贺知元。

  事先没有准备,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分享一下我在艳阳县常务副县长岗位上工作一年多的一点心得体会吧。

  孔子说: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梁启超先生曾经在燕京清华园的礼堂上演讲时引用过这段话。他当时还说,做人不做到如此,决不会成一个人。但做到如此真是不容易,非时时刻刻做磨炼意志的功夫不可。意志磨炼到家,自然是看着自己应做的事,一点不迟疑,扛起来便坐,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样才算顶天立地一世人,绝不会有藏头躲尾左支右绌的丑态。这便是意育的目的,要教人做到勇者不惧。

  我要谈的正是勇者不惧这四个字。

  作为一名年轻的基层干部,我身上有许多不足,经验上的,能力上的,认知方面的。但我觉得这些困难都是能克服的,只要我有足够的勇气!

  在艳阳县,我的工作范围包括全县的农业生产工作和农村经济工作,在这里我就以在农业生产工作中的心得讲几句。

  艳阳县是多山地区,面积不小,水源也很充沛,但真正可灌溉的农田却十分有限,这几年因为土地能力退化,大气环境改变,气候灾难等因素,全县的粮食产量一直在持续减产。县委县政府一直在积极想办法解决,兴修水利灌溉工程,引进新作物品种,响应中央政策彻底减免农业税的同时,县委县政府还出台了一些鼓励农业生产的惠民政策。但效果呢?不怕在这里自揭伤疤,收效甚微!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土地留不住人,农民在家种一年地的收成换成钱,不如在城里工作三个月的收入。一方面是不可抗拒的客观因素在导致粮食减产,一方面是农户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都外出打工,剩余人口以老幼妇孺为主,耕种能力差,进一步恶化了农田减产的情况。我说的这些情况,相信山南省其他山区城市同样存在。而我在这里说这些不是为了强调困难,因为困难就摆在那里,我怎么说它都不会改变。只有不被它吓倒,勇于任事,扎扎实实的想办法,然后落实才是解决之道。

  在这一年当中,艳阳县的农业生产工作,除了过去的修水利,引进新品种和科学施肥改善土壤状况外,我们还组织了各级相关部门下到田间地头,走访到农户家里,讲解政策,指导农业生产,鼓励种粮大户搞农业托拉斯,帮助种粮大户管理好农田,引导他们向现代化农业生产模式过渡••••••

  困难总是层出不穷,常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冒出头来,但我相信,没有任何困难是不可战胜的!共产党人靠着大无畏的勇气开创了今天的太平盛世,如今我们这些年轻的党员们,更应该继往开来,拿出先辈们的精神和劲头来,我永远相信,真勇者无所畏惧!

  台上台下一片掌声!

  这狗日的说的太好了!许三笑心中暗骂,他妈的,还让不让第二个发言的人活了?稍一转念,顿时觉察到不对来,这狗日的贺知元不止一次到过歇马镇,这厮是正八景儿长安农业科技大学毕业的,肚子里有墨水不假,但随机应变和口才都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这他妈分明是准备好了之后,把要发言的内容牢牢记下了。

  如果是这样,那第二个发言者是不是也已经内定好了呢?

  许三笑心中正琢磨着,忽听掌声渐止,猛一抬头,却见杨许昌正笑眯眯看着自己。顿感到大事不妙。

  令人意外的是杨许昌这次并未直接点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演讲非常精彩,尤其难得这是即兴发挥的结果,我相信,贺副县长可以代表我们这些年轻的基层干部们的整体素质了,不过既然咱们事先说好的,要选两位年轻干部走上台来讲几句,就不能言而无信,为了避免产生暗箱操作走过场的说法,这第二个人选我建议采用电脑随机选择的方法,电脑在大屏幕上打出所有学员的头像,由我背对着大屏幕随便在某个时间喊停,出现在屏幕上的学员,就请上来做一次二十分钟的演讲。”

  大屏幕开始跳动头像的时候,许三笑已经开始准备发言了。

  他妈的,水贼过河甭使狗刨,想恶心老子还不想落下话把儿,所以来这一出电脑随机选择,我选你个姥姥。许三笑瞧破了杨许昌的诡计,恨的牙根儿痒痒,恨不得咬杨许昌几口才解气。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一个省委副书记像碾死蟑螂一样,把小镇党委书记打入深渊的案例。前边的贺知元准备充分,做了精彩演讲,杨许昌赞不绝口,说他代表了在场年轻干部们的整体素质。许三笑被电脑随机选中后上台发言,如果达不到贺知元的水平,会是什么结果?

  因为杨红菱的存在,杨许昌深知许三笑的底细,他已经认定胸无点墨的许三娃子要丢个大丑了,在这样的场合下,许三笑如果敢如在歇马镇上那般满嘴江湖混话,他完全可以伪作震怒,当场取消许三笑的入学资格。

  许三笑看着杨许昌,而杨副书记也在盯着许三娃子,一个居高临下轻蔑视之,一个年少气盛傲骨无惧。

  忽然,杨许昌大喝一声停!

  大屏幕上定格的人物不是歇马镇党委书记许三笑又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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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在四面楚歌中独善其身

  有了贺知元这枚珠玉在前,许三笑若想不成为在后的木椟。非一番高论不足以堵住杨许昌的血盆大口。

  许三笑走上台,龙骧虎步,气度从容的不像个小镇的党委书记要登上省级舞台,倒像是某位推却不过的领导要在众多下级面前随便说几句。这就是心性修为的体现。不必开口,就这份气定神闲便已收先声夺人之效。

  讲台上下,寂静无声。

  许三笑调度起通身的精气神,脑中将要说的话迅速组织串联成连贯的文字,眼中闪着逼人的自信神采,走到台前,没有特意向主席台就坐的常委们鞠躬,只是分别向领导和学员们额首致意,而后说道:“同志们,大家好,我是艳阳县歇马镇党委书记许三笑。”

  杨许昌插言道:“昨天南山市委刚开会通过,任命许三笑同志为艳阳县委代理副书记,报市人大传达艳阳县人大开会审议,同时上报省里组织部门备案,所以,许三笑同志,你现在的职务已经是艳阳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了。”

  杨许昌这句话意在打乱许三笑的阵脚。

  许三娃子的气场太强,一句开场白便高明过了贺知元的那句各位领导,同志们。许三笑只说了一句同志们,大家好。就此一句便少了贺知元身上那股子世俗谄媚之意。虽然没有突出领导,却让领导们听着更舒服。

  杨许昌不喜欢这个跟自己女儿不清不楚的小子自信的样子。故意丢出这么个消息来分许三笑的心。

  许三笑回首一笑,暗骂一句老王八,站在演讲桌后面,平复下内心的悸动,继续说道:“站在这里我心怀忐忑,刚才贺知元同志谈了勇气,说的非常好,而我却想给贺知元同志做个补充,在这里谈一谈谨慎。”

  今天来的学员里很多都已是一县主官,我的官小,此前只主掌了一个镇。不管是一县还是一镇,党把它们交到了我们手中,万家灯火,民生福祉,事无巨细我们都有义务把工作做好。陶行知先生曾在创造者宣言一文中说道:教育者也要创造值得自己崇拜之创造理论和创造技术。活人的塑像和大理石的塑像有一点不同,刀法如果用得不对,可以万像同毁,刀法如果用得对,则一笔下去,万龙点晴。

  我认为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咱们主政一方就好比教育家执教。雕刻家捉刀创造艺术,一刀下去错了,毁的是一块材料。教育工作者传授布道不能谨言慎行以身作则,毁的就是一代人,而咱们这些主政一方的干部们随便定下一个错误的决策,毁掉的可能就是一方青山绿水,人民生存的百代基业!这一刀不得不谨慎啊!

  去年中期,歇马镇基础工程改造施工中突发天坑现象,从一开始的工业与商业结合发展小镇经济的构想,到后来成立歇马镇省级旅游景区,建立环歇马镇三角区域商圈,我们走过一些弯路,每错一步,都几乎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幸运的是我们几次修正又都做出了目前看还是正确的决策,总算没有把歇马镇这件作品刻歪了。

  虽然我们成功了,但我们就值得沾沾自喜了吗?回思这段日子里我们犯下的错误,我深深感到无论做什么工作,本着对人民对党的事业负责的态度,务必谨慎!

  在这里我要特别说明的是,我所说的这个谨慎不是谨小慎微裹足不前。而是强调我们必须像教育家拿稳自己的教鞭,艺术家把握好手中的刻刀一样,用好我们手中的权力。只有不断提高自身修养,增强执政能力管理水平,才能让自己手中的权力成为创造艺术的画笔,将党和人民赋予我们的一张张蓝图描绘好。

  有的同志说,环境太平凡了,不能创造。陶行知先生却曾举过生动例子,平凡无过于一张白纸,八大山人挥笔画他几笔,便成为一幅名贵杰作。平凡也无过于一块石头,到了菲迪亚斯、米开朗基罗的手里,可以成为不朽的塑像。仍以歇马镇为例,李红军任书记时,经济发展裹足不前,贫穷落后,刘国庆任书记期间,盲目开发天怒人怨,直到我担任党委书记,歇马镇才真正步入科学的可持续发展的轨道。我在这里说这个不是为了突出自己,也不是为了贬低哪一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借此来说明科学严谨的态度在工作中的重要性。

  差距在哪里?执政水平的高低!创作需要谨慎系统的学习,需要精雕细琢的审慎态度。执政管理同样如此。只有坚持科学的发展观,搞建设像搞科研一样严谨,像搞艺术创作一样审慎,我们的执政水平才能不断提高,才能真正开万世太平。

  从前我们讲大无畏勇气,现在我们讲严谨审慎的科学观,我的体会是必须把二者正确的结合起来,勇气可以让我们敢于进取,严谨审慎的态度却可以帮助我们成功!

  许三笑的话说完,台上的常委们更多在深思,只有省长司泽凯带头鼓起掌来,台下顿时附和着响起热烈的掌声。

  什么叫现学现卖?什么叫借题发挥?

  在座的常委都很清楚贺知元的那通演讲中有多少水分,也都清楚许三笑这番话的含金量。

  前者精心准备,说的却是老瓶装新酒的内容,并无多少新意,如果不是伪称即兴发挥,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而后者许三笑却是真正的即兴发挥,而且是临场起意接了贺知元的题,结合眼前学习班要讲的内容,从相反的方向对贺知元所讲的内容做有力的补充。说出来的话既符合了当前的政治风向,又言之有物真正结合了实际工作经验,理据分明,所做的比喻生动直观,找个机关老笔杆子斟字酌句的写一天,大概也就这样。

  司泽凯一直在鼓掌,台下的掌声只好越来越热烈,其他常委们思索片刻后,也开始鼓掌。

  杨许昌刚想说话,却不意一旁的宋义先咳嗽了一声,把麦克风往自己面前凑了凑。这是领导要讲话的信号,杨许昌只好让省委书记先说。

  宋义伸手下压,示意掌声停止,待会场内肃静下来后,才开始讲道:“同志们,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咱们在这里共同见证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演讲。两位年轻的干部,分别以勇气和谨慎为题,在这里自由发挥,阐述了他们的执政理念,以及在各自工作岗位上的心得和体会,说的既生动又深刻,尤其是许三笑同志的发言,契合时代,立意深刻,发人深省啊。”

  管理和执政水平是一个大课题,基层干部在这方面的修养,代表的是我们这个党的整体执政水平。中央为什么提出科学发展的观念?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为了提高我们的干部队伍的执政管理水平。只有科学严谨的工作态度才能成就科学的,可持续发展的事业。只有科学严谨的工作作风,才能成就科学的,符合客观发展需要的政党••••••

  许三笑坐在台下,心里暗暗感谢的却是王峰。如果没有这位王大哥平日里一日两两日三不厌其烦的在自己耳边讲政策,说学问,今儿这场合还真应付不下来。

  杨许昌射向许三娃子的第一枝冷箭没能得手,不但没得手,反而还成全了许三笑在所有省委常委面前大大露了一把脸。宋义的一番话说罢,算是把调子给定下了,其他人便不好再唱反调。司泽凯夸赞了几句后轮到杨许昌说话,杨许昌也只能顺着前边两位的意思说,不过他还是把表扬的重点放在了贺知元身上,对许三笑只是轻描淡写的夸了两句。

  表面热热闹闹,内里潜流涌动的开学典礼终于结束。天近当午,许三笑和张玉刚随着众学员们一起来到党校二号学员食堂。

  尽管人人平等喊了许多年,但华夏依旧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就拿这个小小的食堂来说,一号食堂是专门供给副厅级以上干部学习班的,伙食标准与二号食堂略有区别。一号食堂之上还有党校机关小食堂,川鲁淮粤煎炒烹炸应有尽有。

  二号食堂里已经准备好饭菜,这一期学习班一共两百六十名学员,食堂为此准备了二十六桌饭菜。学员们每人每天的伙食标准为四十八元,听着不多,实际上标准以及很高,这一点从桌上的菜肴上就能看出来,每桌十个菜,鸡鸭鱼肉自是题中应有之意,另有三文鱼一盘和八头鲍一碗,汤则是香喷喷的老鸭汤。据说一号食堂的伙食里还有海参和虫草菇汤。

  许三笑和张玉刚屁股刚坐稳,一旁边贺知元便凑到许三笑身边。带着冷嘲的口吻玩笑道:“许副书记,怎么样?给我个机会向领导汇报工作吧?”

  县委副书记主管组织纪委和政法,权柄要比常务副县长重的多。在县委常委中的排名也只在书记和县长后面。但贺知元这么说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他的话里是带着刺儿的。无论从哪方面说,贺知元都有足够理由对许三笑不满。从资历来讲,许三笑提拔为副镇长时,还是贺知元亲自去歇马镇上宣布的,如今不到一年光景,三好村长许三娃子就爬到了他头上,他能满意吗?

  从学历上说,许三笑只有一个不大经得住考验的成人大学毕业证和一个MBA学习班的学历,党龄和进入行政编制的时间都是这两年的事情,从被万树波副省长树为三好村长的农村工作典型,到镇党委书记再到县委副书记只用了一年多时间,这样的速度怎能不招人妒忌?

  最重要的是,许三笑的演讲深深的刺激了贺知元,今天本该是他踩着许三娃子的肩膀大出风头的机会。杨书记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唯独没有算计到许三娃子这个半文盲在这样的场合里,能说出那样富有针对性的一番话来。演讲结束,剧本里原来的最佳男主角成了反衬人家优秀的背景帝,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许三笑坐在那儿,稳如泰山,对贺知元说话的语气毫不在意。胸有韬略和大格局,自然能从乌云背后看到雨过天晴。

  老实不客气的笑道:“好啊,贺副县长有什么要汇报的不妨说来听听。”

  张玉刚一旁听着,憋不住的想笑。眼前的情形很有趣,贺知元本来是想借汇报的说法嘲讽许三笑几句,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贺知元把许三笑尊为领导的说法都有些牵强,常情来讲,许三笑应该客气几句。贺知元还可以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冷嘲热讽几句。却不料许三娃子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坦然受之,还让贺知元说一说要汇报的内容。贺知元有个屁的工作要向许三笑汇报啊,他一下子尴尬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三笑冷眼看着他,心道就这样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刚才在典礼上能说出那番话来才活见鬼了。

  张玉刚道:“这位是贺副县长吧,我是共青团荣成市委副书记,去年时在艳阳县歇马镇的陇南村工作,你去陇南村考察农村经济工作时,我当时在外头联系果品销售的事情,所以缘悭一面,今天见识了你精彩的即兴发挥演讲,算是把这一面给补上了。”

  毕竟日后会是一个班子里的人,许三笑也不好让贺知元太尴尬,因此故意暗示张玉刚为他打个圆场。

  贺知元就坡下驴,道:“原来是张书记,我记得你,陇南村的工作成果很了不起啊,想不到你老兄已经是正处级了,艳阳县出了你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人物,我们这些人也跟着脸上有光啊。”

  许三笑说:“你们就甭客气了,现在是吃饭时间,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回去再聊。”

  ••••••

  党校第一堂课,司泽凯主讲,用科学的方法建设节约型社会的意义。

  司泽凯今年才46岁,是国内第四年轻的正省部级干部。是中央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实际上四年前,他还是全国最年轻的正省部级高官。同隔壁山城那位中央领导秘书出身的市委书记不同,司泽凯是正宗的将门虎子,背景不凡,他老爹就是前些年在京城病逝的军委副主席司卫平将军。

  这期学习班,省长大人亲自授课也就这一回,学员们谁不争先恐后的往前凑合?哪个不是全神贯注的认真倾听领导的讲话?张玉刚在身边低声介绍着。

  许三笑坐在最后一排,低着头,貌似在记笔记,其实是在神游物外,安然入定。

  趋炎附势谄媚钻营者是没有大格局的,古往今来,不管是英雄还是枭雄,首先都必须具有独立骄傲的人格,吞吐八荒的豪情,对社会人生和宇宙有着明确的自我认知的价值观。深谙人心世情变化之道,负大志,具大智慧。做事情不拘一格,只问天理人心,从不以世俗公认的好恶作为判断事务做出决策的依据。

  宋江身上就缺少这样的气质,所以他不得成事。而刘无赖,赵大郎,李二,朱重八,康麻子,张胡子,袁大头身上都具有这样的气质和胸襟。所以这些人不管是顺应天意名留青史的英雄,还是逆天而行遗臭万年的枭雄,都成为一时人杰。

  许三笑不爱听废话,就算这说废话的人是在典礼上对自己流露出赏识之意的省长大人。

  司泽凯这堂课讲的并不精彩,或者说他也没准备讲的多精彩。处在他的位置上,在这样的场合里,讲政治必须少讲个人观点,只有多宣讲那些没多少营养的中央下发学习文件。因为这些话会被刊印成册,发行到全省的党政机关中,有任何一句说错了,或者有与中央步调不一致的嫌疑,都有可能成为政敌攻讦的依据。

  这年头谁都不易,当官的一方面出车入辇,养尊处优,风光无限。另一方面也需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许三笑坐在那儿,思虑飘远,从司泽凯没营养又谨慎的话语联想到自身的境遇。

  在艳阳县里还有一个凶险的龙潭虎穴在等着老子。记得有一部老电影叫英雄虎胆,说的是一个侦查员深入敌人内部,在复杂的工作环境里取得胜利的故事。我现在的情形只怕比那位侦查员还要凶险。那位侦查员起码还有强大的人民解放军做后援,而老子所谓的后盾只有一个刚在南山市站住脚的秦旭明。往深层次分析,这个后盾现在靠不靠得住都还难说。上回拒绝了齐炼钢的邀请后,他们对老子还会如从前一样吗?

  从今天典礼上的情形看,省委常委们对杨许昌的做法并无多少异议。这是否意味着严老师他们已经放弃我了?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贺知元虽然讨了个没趣,但从他的神态举止上不难看出,这厮并不服气,他明显一副心里有底的架势。想到这些,许三笑不禁为这次升迁感到恼火,与左右逢源的小镇党委书记比,这个四面楚歌的县委副书记实在没多大意思。

  正自思量着,身旁张玉刚忽然捅了许三笑一下,低声道:“司省长讲完了。”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鼓掌欢送司泽凯。赶忙跟着鼓起掌来。

  省长大人正在往外走,经过许三笑身边时,忽然顿住,似不经意的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的音量说道:“小许书记坐的真够远的,怎么?要特意跟"我们"保持距离?今天这场演讲过后,你还在幻想能够独善其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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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九章 美人计


  “我们”是什么?过去叫朋党,现在称之为圈子。

  官场里有句俚语:进了班子没进圈子,等于没进班子;进了圈子没进班子,等于进了班子;进了班子又进圈子,那就是班子中的班子;没进班子又没进圈子,弄不好一辈子当孙子。可见这个圈子的重要性。

  司泽凯的声音极低,却不啻在许三娃子耳边响起一声炸雷,一下子想起严朝辉曾说过一句话。

  官场的生态环境决定了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加入一些圈子。在这里没有孤胆英雄类人物生存的土壤。想要在这块土壤上随心所欲的播种是不可能的,最杰出的人才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随心所欲。这个范围便是指官场里的圈子。

  是在别人的圈子里跟着别人播种,还是聚拢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子带着别人播种?两相比较,显然前者更容易些。眼下就有严朝辉的圈子可以加入。许三笑克服巨大诱惑,拒绝了这个想法。

  如果圈子必不可少,许三笑宁愿自己聚拢一个,坟包虽小,插旗便是山头,至少是姓许的。

  傍晚时,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开车拉上张玉刚回到紫竹林的宅子。在大门外,林雨楼那辆黑蓝相间的迷你正停在那里,张玉刚见了不由骂道:“这臭娘们还有脸过来,跟我俩柔情蜜意了一个多月,敢情全他妈是虚的。”

  许三笑道:“真的也好,虚的也罢,你一大老爷们哪那么多计较的?”

  客厅里,林雨楼关心的问许三笑和张玉刚,昨晚睡的如何?

  许三笑说:“一觉到天亮,别提睡的多舒服了。”

  张玉刚却道:“数了半宿的绵羊,到今天早上才睡着,结果刚一合眼,就他妈该上学了。”

  林雨楼疑惑的看着哥俩,狐疑问道:“就没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许三笑点点头道:“看见了。”

  林雨楼兴奋的:“看见什么了?”

  许三笑坏笑道:“看见你主持的节目砸锅了,收视率直线下降。”

  林雨楼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许三笑道:“魔术类节目的特点如此,这年头懂活儿的人太少,不管是西洋魔术还是东方戏法,无外乎手法和道具,近景和全景这几类。节目要追求质量还要求新,但活儿却只有那几百套,你算算够你做多少期节目?”

  林雨楼闻听此言,不禁叹道:“你的话说到我心坎上了,今天齐副台开会时已经明确提出,卫视综合频道要砍掉一部分娱乐节目,七十二变如果再没有新东西推出来,估计难逃这一刀了,前阵子我师父跟齐副台长之间闹了一些不快,到现在还在请病假不来上班,台里边没人替我说话,估计我这节目真要够呛了。”

  张玉刚忽然插言道:“够呛不够呛的也是事在人为,只要你想办法把许书记哄高兴了,不但新东西会有,保不齐还能在你们领导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林雨楼一听,将信将疑,看着许三笑,“你会魔术?”

  许三笑摇头道:“我就算会那个又有屁用,也不可能登上你那舞台去表演,而且就算我能演,又能管用多久呢?我劝你还是别在这档节目上浪费时间了,最重要的还是跟领导搞好关系,把这事儿办好了,这个节目不成时,你还可以主持别的节目,否则,就算这节目还能再坚持一年半载的,然后呢?”

  林雨楼点头道:“道理我也懂,不过谈何容易啊,还是别说这事儿了,兰姐让我过来请你们二位,她听说了许书记今天在党校开学典礼上大展雄才的事情,很是为你高兴呢,特意在鸿宾楼安排了一桌酒席”

  许三笑摆手道:“酒席就免了,请你替我谢谢她,那件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不过也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最晚这个礼拜肯定能见到眉目。另外我有两件事请你帮我转达一下,第一件事是我想知道一下,近期内都有谁想买这座宅子,第二件事是,如果我帮着兰姐把那件事办成了,她可不可以把这座宅子优先卖给我?”又郑重道:“这两件事对我而言很重要,请你务必替我转达。”

  宫泽野尻会控偶术这件事太不寻常。让许三笑一下子产生了许多联想。

  自从上次马二龙逃走,许三笑一直在试图找到这厮。他被燕东阳射了一箭,以雷火弹保命,一条手臂被炸碎,估计身上也好不到哪去,这一下肯定让他元气大伤,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一处隐蔽的适合养伤的风水宝地。此时他元气未复,正是干掉他永除后患的最佳良机。此事在许三笑心中胜过了升官发财的**。任何线索都不想轻易放过。

  林雨楼满口答应下来,许三笑说:“办好了这件事,我奖励你一个帅哥陪你共度良宵。”

  林雨楼白了张玉刚一眼,道:“他吗?我怎么不觉得他哪里帅?倒是许哥你越看越有男人味儿了。”

  许三笑哈哈一笑,摆手道:“吃不消,你们这些娱乐工作者专业能力太强,我就是个嘴货,你们这游戏还是跟玉刚玩吧。”

  电话响了,许三笑一看是赵海峰打来的,心知多半与白天的演讲有关。正如司泽凯所言,现在自己想要独善其身不入任何圈子,几乎是不可能的。接通后,赵海峰劈头盖脸便问:“你小子还想不想处了?来蓉城学习连个招呼都不打,有你这样的哥们儿吗?”

  许三笑心里在想赵海峰这通电话到底是代表谁打来的。只听赵海峰在电话里接着说道:“甭说废话了,赶快过来吧,哥们儿在明园等你,我在这里把话跟你说明白,今天这顿饭就是哥们儿请你的,跟我家里头那些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又道:“今儿有一位超级大美女介绍给你认识,你千万别驳我面子,否则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处。”

  抛开背景不谈,赵海峰这个人还是很值得交往的一条汉子,城府有,诚意也有,诚信更有。许三笑推脱不得,只好答应道:“得,全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过我这边还有两个朋友,一起过去成不成?”

  赵海峰高兴的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赶快全带来。”

  许三笑挂断电话,心想,美人计?看了一眼林雨楼,问道:“林小姐要是没什么事跟我去一趟明园怎么样?”

  林雨楼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去哪?你是说明园吗?”

  许三笑点点头,道:“听你的意思你知道这个地方,那就更好了,我正寻思要不要找一辆出租车带路呢。”

  林雨楼深深看着许三笑,介绍道:“明园是蓉城一家不对外营业的商务会馆的名字,全会员制,拥有蓉城最好的高尔夫俱乐部,最好的健身中心,最好的酒吧,最好的桑拿按摩馆,总之那里的一切都是蓉城最好的,那里不对外营业,所有会员都不是一般人物,老板付亚东号称蓉城首富,市人大和市政协都挂号的人物,旗下的风投公司和地产集团在蓉城乃至整个西南地区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儿子付俊杰人称蓉城的地下市长”

  “亚东风投是他的买卖?”许三笑忽想起虎啸山庄有个大股东,正是这家风投公司。

  林雨楼额首称是。

  张玉刚插言道:“嚯!怎么听着就感觉一股子土豪恶霸的气势迎面而来呢?早年哈城有个宋三绰号叫什么地下市委书记,豫州省的弋阳市出了个地下公安局长,叫这种绰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这都什么年月了,怎么还有这种人?”

  林雨楼说:“你在这里这么说没问题,到了明园可万万不能这么说。”

  张玉刚不忿道:“他还敢吃了我吗?”

  许三笑道:“咱们是去赴宴的,你们这儿胡扯些什么呢?”

  张玉刚道:“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吗?”

  米粒儿从外头进来,问道:“你们晚上在不在家里吃?”

  许三笑道:“晚上有个饭局推不掉,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米粒儿摇头道:“算了,哥你饶了我吧,你们不在家吃正好,我正打算把游泳池洗一洗。”

  许三笑的q7停在明园门前,一下车便只见豪车云集,迈巴赫,布加迪,劳斯莱斯不一而足。自己这辆q7停在其中,居然是档次最低的。拨通了赵海峰的电话,“我到门口了,你在哪儿呢?”电话的另一端声音嘈杂,赵海峰大声说,“你别动,在门口等我就行。”

  挂断电话,不大会儿,赵海峰从里边出来了,见到许三笑,上来便是一个热烈的拥抱。听许三笑介绍了张玉刚后,毫不介意,哈哈一笑道:“初次见面,咱们先把纪律说清楚,今天晚上赵海峰,许三笑,张玉刚,哥仨凑一起喝酒,只谈风月不谈国事,谁说秃噜了,谁罚酒一瓶。”

  林雨楼是作为张玉刚的女伴过来的,赵海峰看见她,却只做寻常女子一样对待,微微客气的点点头而已。女人在这些宦门豪强眼中,不过是身边的装饰物,根本不会特别在意。

  许三笑说:“你可是以庆功的名义把我勾搭到这儿的,这一见面就莫谈国事,我看你一会儿怎么给我敬酒。”

  赵海峰哈哈笑道:“你那酒量我早已领教多次,哥们儿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今晚我找了一位枪手代替我陪你喝酒,她可是这明园里第一朵名花,不但人长得美如天仙,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不含糊,我也是费了老大面子才请过来陪你的。”

  许三笑道:“说的天花乱坠,哥们儿还得验验货再说。”

  明园的外观像是一片园林景观,进入正门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院墙里的世界竟别有洞天,穿过一条甬道,走进其中才发现,这是一座地下与地面结合的巨大建筑群,地上有山居竹楼,小桥流水人家,地下则修建的金碧辉煌,非同凡响。赵海峰宴客的地方在地下,需要先穿过一大片地面建筑才能到入口处,走进去便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跟着赵海峰一路来到一间宽敞的包厢内,三名女子正等候在这里。见赵海峰去而复返,纷纷站起。

  赵海峰一进门便皱眉问道:“宫艳诗呢?”

  一个女子答道:“赵公子,实在是对不起,您刚一出去,诗诗就被付少叫走了,听说是去陪一位大人物,让我转告您,无论如何担待一下。”

  赵海峰感到脸上无光,面色顿时一变,骂道:“老子担待他先人板板!老子先点的钟,哪个敢横插一杠子?”

  许三笑道:“海峰兄别生气,哥们儿过来是喝酒找乐的,莫生闲气。”一指屋子里的三个年轻貌美女子,道:“这三位妹妹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你怎么不给兄弟介绍介绍?”

  赵海峰眉头不展,面色难看极了,道:“三笑兄弟,这事儿就不是一个女人的问题,你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许三笑见他神态郑重,料想大约事关面子问题,不便再阻拦,只好和张玉刚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赵海峰向张玉刚抱抱拳,什么没说就匆匆离去。

  等了好一阵子,许三笑和张玉刚都感到不耐时,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穿宾仪服饰的女子急匆匆跑进来问道:“请问哪位是许三笑先生?”

  许三笑起身点头,问道:“我就是,怎么了?”

  女人道:“赵公子在桃花坞跟另一伙客人起了争执,眼看快要动手了,付总拦不住,听说他最看重您,所以请您过去一趟。”

  许三笑微微一皱眉,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起身道:“行,我这就过去。”

  张玉刚阻拦道:“三哥,等一下,这事儿我怎么觉着有点怪怪的?像林冲进了白虎节堂似的,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许三笑摆手道:“用不着,我你还不放心吗?安心在这儿等在这,我去去就回。”

  张玉刚想到许三笑的手段,便没再坚持。

  许三笑跟着那女人出了包厢往更深处走,七拐八拐的,许三笑艺高人胆大,从容跟在后面。

  那女人越走越快,却无论如何都没能把许三笑甩开。她越走越急,索性引着许三笑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所在,赵海峰正等在这里,这女人摆手道:“赵公子,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任务,您的这位朋友太厉害了,我领着他在九宫阵里转了三圈,都快把我转迷糊了,他也没迷路,只好把他领过来了,看样子您这惊喜是送不成了,只能让他们这么见面啦。”

  许三笑呵呵笑问道:“老兄你这是打算唱的哪一出?”

  赵海峰看着许三笑,苦笑道:“合着我这番精心布置的美女救英雄的戏码全白搭了,得嘞,我也不跟你费这劲了。”说着一指身旁一道门,道:“人就在里边呢,合不合意的你见一面再说,觉着好就领出来喝酒,我这就过去陪玉刚兄弟了。”

  许三笑也不推却,走过去推门而入,只见屋子里只有一张月牙床,上边端坐个女子,秀发高挽如云,上身穿了一件玫瑰红的锦绣旗袍,勾勒出美妙的身体曲线,胸部浑圆饱满,腰身紧致曼妙。下半身裸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肤色如瓷,反照着灯光。她的五官精致绝伦,脸上洋溢着温和甜美的笑容。

  果然是个尤物。

  女子轻启朱唇道:“我叫宫艳诗,您一定就是许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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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章 好一阕艳丽如诗

  女子人如其名,美艳绝伦,宛如一阙艳丽的诗篇。

  许三笑由衷赞叹,随口道:“半树海棠落,一江春水流,红颜艳若诗,一阕隽永秀!海峰兄诚不欺我,果然是一位妙人!”

  宫艳诗闻听不禁目露惊诧之色,她自负博学,诗词歌赋无所不精,这首诗却是闻所未闻,不由想到,莫非这是他随口创作的?不是说此人没上过学吗?眼前的青年男子身材不算高,但十分挺拔,五官端正脸颊瘦削,舒俊硬朗,举止稳重气度平实,哪里像个粗鄙之辈?

  她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启朱唇道:“许先生好才华,却不知这首诗出自何人之口?”

  许三笑坦言道:“不过是见宫小姐风仪难得,一时感慨,随口偶得的句子。”

  宫艳诗道:“果然是先生的手笔,我之前听付少说赵公子这位朋友没上过学,还以为来的会是个赳赳武夫呢,却原来是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学院派,而且还这么年轻。”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这句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真要送给你,宫小姐的气质完全是书香里养出来的。”

  宫艳诗神色一黯,我见犹怜的样子,叹道:“许先生真是好眼力,我从十二岁辍学后便开始专门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十年时光都用来学这些东西。”

  许三笑微微一皱眉,听着怎么像古代的家养艺妓呢?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有人在搞这个调调?

  宫艳诗继续说道:“许先生,艳诗是个苦命人,烟花女子命不由己,下海两年,虽有点艳名,却一直留着一点清白,今天是我第一次接荤活儿,付少有话,若不能得先生垂顾,他就会把艳诗卖到东瀛去。”说着,从床上起身,径直向许三笑走来。

  许三笑心中惊讶愤怒之外更有期待,定定的看着她来到自己面前,饱满圆实的胸脯已近在咫尺,红颜娇脆可见可闻,香甜的气息直入鼻孔,一口气儿钻进心里,把许三娃子一颗心熏的痒痒的。忽想起老柳的艳词: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许三笑深吸了一口气道:“夜还长着呢,咱们是不是先彼此增进些了解再谈别的?若一上来就奔主题,对你......”忽感到面前女子的纤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只听她轻轻说道:“您别以为艳诗是个无耻又无脑的女人,男人吃过了以后便不珍惜的道理艳诗懂得,不过艳诗更清楚,那些吊胃口的小手段在你面前是没有用的。”

  许三笑道:“这倒新鲜了,咱们以前应该没见过面吧?”

  宫艳诗道:“当然,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这样的女孩子迟早会有这一天,不是您也会是其他男人,对我而言,您是一个能深深吸引我的男人。”又道:“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柳永真是个懂得女孩子心的男人,对于我这样的女孩子而言,还有什么能比遇上一个年少英俊知情识趣的男人更幸运了?”

  她的眼波迷离,充满了魅惑之色,声音轻柔似水,口气香醇又似浓酒,酒不醉人人自醉,眼中所见,耳中所听,鼻中所闻,竟让许三笑心旌旗摇难以自持。

  媚术!

  许三笑脑海中一闪念,登时神智为之一清。记得从前听老瞎子详说过这门道家女子养生奇术。

  说起媚术与驻颜术,有史料可查的记载,最早出现于上古的夏商周三朝。而真正被世俗所了解的时期,是在汉唐期间。最早是广泛用于宫廷的嫔妃和士大夫阶层家里的女眷。在男权主义极盛的古代,女性的地位属于男性的附属品。因为很多女性,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去学习媚术或是驻颜术。

  媚术和驻颜术的功效与作用,究竟有多大,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饱受争议的话题。媚术和驻颜术的对于女性的用途和效果,对女性可以说是一种全方位的改变,严格来讲,也间接改变女性的社会地位以及命运。兵书三十六计中,有专门的一计就有美人计。而这些女子,无一不是色艺双绝。例如史料记载,西施貂蝉都是精通魅惑之术的绝色佳人。

  媚术又分为内媚和外媚。外媚和内媚只是名称和所修持的功法不一样、其效果最终都是一样的。

  媚术中有一句话叫做外媚修身,内媚修神。然则无论内媚还是外媚,都需要修行精气神三宝。通过修行精气神来达到修身和修神的目的。

  外媚修身的意思是,通过体术和气功锻炼,修行精气神三宝。改变本身的气质,气场,肤色,和身体机能。进而达到延缓衰老的作用。

  内媚修神的意思是,修神,修的是神韵,媚韵。与自然一体,天人一体、芳华自溢。媚惑众生。无论是内媚还是外媚,其最终目的皆是为了媚惑的境界。而媚惑是一种可以渗入对方内心深处的精神世界的一种唤起最原始的欲望的一种感觉。

  老瞎子讲的媚术是玄门道家的东西,更近似于一种气功修行。

  外媚和内媚,本质上是一样的,说到练气,就必须要详细的说明一点。练气,分为三个阶段养气。采气。练气。这三阶段统称为练气。练气的作用在于,改变自身的身材,修复身体已经破损的机能。驱除遗留在体内的垃圾和病灶。来达到,祛斑,祛痘,去皱,美白,丰胸的作用。

  媚术中的(导引术)就是养气和采气的关键,中后期的静坐,更是重中之重。经过了练气,静坐,最后达到筑基的作用。一旦筑基成功,则是真正开始修成媚术的第一步。这个时候,自身无论是气质还是整体的心理和外在容貌,都会有一个大的改变。米粒儿练习的左道基础功夫便出自于此。

  在修行媚术的时候,首先要改变的就是个人的固有的世界观。修行媚术的人的心境,要从拥有到放下。再从放下到拥有。这是一个心境的蜕变。道家重无。只有先把你的内心炼至到无的境界,才能吸收新的东西。不去想修行带来的诸般好处,诸般好处自然会修到身上来。这便是媚术的修行初级所需要完成的一个过程。

  眼前的宫艳诗身段修长曼妙,举步轻盈,气蕴芳华,分明是内外兼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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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2013-07-18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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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起之秀

  7

  宫艳诗还在说着:“谪仙人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觉得他说的太好了,人生当如是,莫负好时光,若等到江枫渐老,汀蕙半凋,满目败红衰翠时,再回首人生,竟无一二美妙回忆,岂非一大憾事?”

  许三笑以意念潜神敛息,顿时心若烛火洞明透彻。

  宫艳诗此刻已经整个人贴在了许三笑身上,小手按在许三笑精壮的胸膛上,面色酡红似海棠染血,羞不能抑,柔柔的说道:“来嘛,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为何还不动一动,难道真要让人家替你宽衣吗?那样的话,羞也羞死了。”

  这小妞眉宫未开,腿形丰圆紧凑,倒的确是待字云英黄花闺女,不过她的媚术了得,对男女之事断无毫无所知之理,相反的,她应该是此道高手中的高手才对。这番做作自然也是媚术的一种。

  许三笑心中好笑,若不是老子身上有点道行,寻常人物被她这么勾搭,哪里抵挡得住?想到这儿,有心戏耍她,伸手按在她身后圆润如珠的臀上,低头去吻她的唇。

  宫艳诗的身子明显一紧,身子一转,借着向床上撤退的动作,巧妙的从许三笑怀中挣脱出来,浅笑嫣然:“哟,原来你也是个假道学真流氓,我在这里,你来抓到我,想怎么样全都依你。”

  许三笑道:“好!”说罢转身便走。宫艳诗大吃一惊,赶忙追了上来。许三笑突然回身,一把将她揽住,打横抱起,快步来到月牙床前,将她丢在床上,俯下身子吻上去的同时,双手粗暴的将她的上衣扯开。宫艳诗奋力挣扎,但许三笑曾经消化了燕东阳的血,气血沉凝,心力体力都胜过寻常人数倍,宫艳诗的外媚体术虽然了得,竟不能把这蛮熊一样的许三娃子推开。

  许三笑的唇在那一点香唇上一吻而过,迅速向下吻住了宫艳诗胸前鲜红娇艳的蓓蕾。宫艳诗挣扎的更厉害了,奋起双腿倒卷过来夹住了许三笑的头,双手抱住许三笑一只手臂,运足腰力拼命一扭,打算来一个外掰拿十字锁。许三笑却猛然一挺腰,带着上身衣不蔽体的宫艳诗硬站了起来。

  这外掰拿十字锁是结合了华夏擒拿和巴西柔术的绝技,是一流的反关节技,只要拿住对方,几乎都能立即将对手制服。宫艳诗运足了全身力道却丝毫扳不动许三笑的手臂。这边是一力降十会了。许三娃子的力量太大,就算是逆关节发力,仍然比宫艳诗的腰力大的多。

  许三笑哈哈笑问道:“不是说要好好陪陪我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宫艳诗的小手被许三笑的大手抓牢,表面上锁住了许三笑,其实却是已经挣脱不开,嘴上仍不忿道:“这就是我陪人的方法,许三笑你有胆子就给我松开。”

  许三笑把手臂一抡,宫艳诗的双腿夹不住许三笑的脖子,被重重丢在床上。受惊小鸟似的向床里头躲去。许三笑抱着肩膀看着她,道:“好一个媚骨天生的化蝶女,宫艳诗,你的内媚之术若能得我点化,四十年后我保你青春一如今夕。”

  话音刚落,忽听门口嘈杂声起,一个张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付俊杰,我日你先人板板,啥子叫身子不舒坦,老子都听说了,今天有个鸟人来点诗诗的灯!”接着是激烈的砸门声,外面高喊着:“开门,开门,诗诗,我晓得你在里头。”

  宫艳诗弹簧似的跳起,从许三笑腋窝下钻过去,将门打开便叫:“白羽!”作势欲抱,却猛地顿住身子,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

  门外闯进一个年轻男子,见此情形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许三笑跳脚便骂:“我日你先人板板,你妈......狗日的,原来是你!”

  许三笑也颇为意外的一指年轻男子,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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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同而不和,和而不同

  冤家路窄,冲进来的年轻男子竟然是两年前在蓉城被何问鱼教训过的杨白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一旁还有个居心叵测,存心挑拨的小美女宫艳诗。

  宫艳诗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悲苦的,哀婉凄美的看着杨白羽,欲语还休的样子,万千委屈全在这眼神里了。一句话不说就把杨白羽变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

  许三笑冷眼旁观,这小妞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估计这会儿杨白羽已经被她电晕了。只见他张牙舞爪,摆出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老娘来了砍老娘的架势,向自己冲了过来。

  跟这傻小子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许三笑迎着杨白羽的来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甩手一丢,将他扔在月牙床上。

  门外与杨白羽同来的一个年轻人大声叫道:“许书记手下留情!”声到人到,人影一闪,此人已走进门来迅速站到许三笑和杨白羽中间,连说误会。杨白羽根本毫不买账,站在月牙床上不服不忿跳脚大骂。不仅骂许三笑,连这个年轻男子也一起骂。

  “付俊杰,你娃不仗义,老子开大价你不肯把人给我,还骗老子跟她谈他妈情,这都他妈的谈了两个月啦,掉屁股你把人给了这龟儿子,合着就是在耍老子的感情玩儿。”

  许三笑冷眼看着,心里琢磨赵海峰安排这出戏有什么目的?

  走廊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赵海峰到了。

  进门后,一句废话没有,冲上去便对杨白羽饱以老拳,紧随其后的是张玉刚,同样是个手比嘴巴快的主儿。跟赵海峰两个双拳合并,痛殴杨白羽。赵海峰一拳将杨白羽打倒,张玉刚冲上去便踢。

  赵海峰一边揍一边骂着:“你个狗日的,有什么可狂的?你爹是省委副书记,你狗日的也是吗?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你不先打听打听行市,发你一张卡是瞧得起你,狗日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许三笑在一旁听着,暗吃了一惊,杨白羽是杨许昌的儿子?结合白天司泽凯的那句话,瞬间全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一个将自己置于杨许昌凶猛的火力之下的局。根本目的是为了把我逼到他们那个圈子里。先利用老子对赵海峰的信任把我引到这儿来,再故弄玄虚耍了一招美人计,麻痹了老子的警惕性。最后利用杨白羽对宫艳诗的爱慕之心,勾起这厮的醋火,让他跟老子闹起来。许三笑心念电转,顷刻间以想清楚其中关窍,暗道,这馊主意赵海峰想不出来,背后肯定有高人指挥。这个高人必定对老子非常了解,知道别的计策对老子没用。还知道老子跟赵海峰之间的交情。想到这儿,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了。心中不禁一叹,哎!严老师,我许三笑何德何能,竟值得您这样的人物如此处心积虑!

  赵海峰是有心栽花痛揍杨白羽,而且专往脸上招呼。张玉刚则是无心插柳下手又阴又重。许三笑眼瞅着一会儿的功夫,杨白羽已经被二人揍的从鬼哭狼嚎到有气无力。心道,这下子把仇结大了,杨许昌非被气疯了不可。

  “玉刚,停手!”许三笑过去一把将张玉刚拉到一旁。

  赵海峰还骑在杨白羽身上抡着巴掌猛扇耳光,许三笑没拉他,他便只能继续扇。此刻若骤然停下,情绪上就显得太假了,只好硬着头皮扇下去。

  啪•••啪•••啪•••啪!声音越来越小,许三笑死按着张玉刚,在一旁冷眼旁观。

  付俊杰看出许三笑不打算给赵海峰这个台阶,若任赵海峰这么扇下去,只怕这点仇恨全得落到他身上。赶忙上前拦住,叫道:“海峰哥,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没来之前他就被许书记给打伤了,不能再打了。”

  赵海峰喘着粗气站起身,不解恨的骂着:“操,狗日的,今儿便宜你了,在老子地头上搞,搞死你龟儿子。”说着,来到许三笑面前,道:“对不住了,三笑,本来就想找个好女孩陪陪你,没想到遇上这个龟儿子乱吃飞醋,坏了你的兴致。”

  许三笑不动声色,“没有,看的挺过瘾的,这姑娘不错,人好,戏也好,留在这里屈才了,不如出去当演员。”

  赵海峰打了个哈哈,道:“兄弟你能看上她,我就没白安排你们见这一面,回头喊上她陪咱们继续喝酒去。”

  杨白羽这会儿呼吸渐渐平顺多了,正挣扎着站起身。

  宫艳诗悲戚戚的来到杨白羽面前,道:“杨哥,对不住,都是为了我才连累你被揍,我,我的心里••••••总之是咱们没缘分,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得。”

  杨白羽泪流满面,道:“别哭,杨哥还没死呢,你看着,老子跟他们没完!”说着,怒冲冲来到许三笑面前,“你娃给老子记着,抢老子的女人,迟早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说罢,负气而走。

  ••••••

  包厢里,许三笑面无表情坐在那儿,身旁坐着的正是宫艳诗,巧笑倩兮,顾盼流转风情万种。

  赵海峰频频举杯,连连赔罪,许三笑始终一言不发。

  张玉刚不明就里,还在一旁帮着劝,“许哥,赵哥刚才跟我说了,他只是想安排你跟这位宫小姐来一出美女救英雄,成全你们才子佳人金风玉露凑一对儿,谁也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你的兴致,不管怎么说,看在赵哥也是一片挚诚的份上,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算了,你也看到了,赵哥为这事儿把杨许昌的儿子揍的不成人形。”

  许三笑心道,我就他妈生这事儿的气呢。但有些话却不便对张玉刚明说,嘿嘿一笑,看了赵海峰一眼,问道:“海峰兄怎么说?”

  赵海峰道:“这事儿是哥哥没办好,只要三笑兄弟你不动真怒,你说怎么就怎么。”

  许三笑点点头,道:“这是你说的,那就简单多了,我就要带走她!”说着一指宫艳诗。

  道家媚术不是大路货的媚功,这种调养女性身体和气质的秘术在过去,绝对是达官贵人豪门巨族的专利。身份不贵者,恐怕连听都没机会听到。许三笑据此判断,精通媚术已经登堂入室的宫艳诗,真实的身份绝不简单。提出这个要求,就是为了将赵海峰一军。

  这一手正中脉门,赵海峰果然迟疑起来。

  一旁的宫艳诗忽然说道:“讨厌,你刚才那样对艳诗,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没见过你这么没风度的男人。”

  许三笑不为所动道:“我心眼小,爱记仇,你以后要慢慢适应。”

  宫艳诗黛眉微蹙,道:“这事儿可难办了,我跟明园是有合同的,而且艳诗欠了付总好多钱。”

  许三笑将目光投向赵海峰,道:“海峰兄,我就听你一句话!”

  赵海峰端起酒杯,迟疑了一下又放下,张口欲言又闭上,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兄弟,这事儿你真让我为难了,你在这里耍子,怎么都好,把人带走可就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要不我替你问问。”

  许三笑并不是真想跟他要人,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试探宫艳诗的身份,此刻见赵海峰为难成这样子,便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判断。闻听此言心中暗笑,狗日的,还跟我装。额首道:“那就有劳海峰兄去问问吧,也顺便请帮我带句话给严••••••嗯,付总,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朋友之间相互帮忙不是挺好吗?君子同而不和,小人和而不同,大家结个君子之交岂非更好?”

  赵海峰深深看了许三笑一眼,道:“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离席而去。

  张玉刚听着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耐道:“什么君子小人的,都把我给听糊涂了,你们这是胡扯什么呢?”

  许三笑道:“宫小姐是这儿的头牌,本来是不出台的,所以海峰兄要去问一问这里的老板,我让他转告那句话的意思是想交个朋友,请人家卖几分面子。”

  张玉刚笑道:“孔二先生的话被你用到这事儿上,真是有辱斯文。”

  宫艳诗插言道:“孔二先生过世两千多年了,他说的话拿到今天也未必合用,就比如在今天的体制里,所谓同而不和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实现,和而不同倒是比较常见,只有志同道合抱团取暖才是存续之道。”

  张玉刚惊讶道:“宫小姐的见识不一般呀,怪不得许哥对你是一见钟情,女人对政治看的这么深的可不多。”

  林雨楼在一旁撇嘴道:“凭什么女人就不能懂政治了?别瞧不起女人,你还是女人生出来的呢。”

  张玉刚道:“生我出来只说明她是我妈,并不能说明她就能代表一切杰出的女人,正相反的是我妈一辈子都搞不懂政治是什么东西,她一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出国购物,然后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

  赵海峰回来了,面无表情,回到位置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付总同意了,他对艳诗视若骨肉,希望你能尊重她爱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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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圈里圈外一场戏

  身心正常的男人无不喜欢艳遇的,就算可以抵挡住诱惑者,至少不会反感艳遇。可是喜欢归喜欢,如果把艳遇带回家就不是那回事儿了。特定的事物只适合放在特定的环境里,庙里的尼姑,酒店的小姐,该在哪便在哪,错了便会成为麻烦。

  从明园离开,回家的路上,林雨楼负责开车,张玉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时与之调笑。许三笑和宫艳诗坐到后面,都面无表情各自看着窗外。

  姜还是老的辣。

  许三笑看出宫艳诗不是普通艺妓,故意提出来要带走她,本想将严朝辉一军,却不料反被严先生顺水推舟将宫艳诗放到了他身边。有这条线在,这件事便不算完。赵海峰转述严朝辉的意思时,许三笑本想反悔拒绝。但赵海峰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付总虽是一介布衣,却从来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他送出去的人你若拒绝便等于逼他食言,他提醒你别忘了,亚东风投在虎啸山庄是有股份的。

  亚东风投在虎啸山庄的持股比例是百分之四十五,这么高的持股比例,他们完全可以向董事会提出注资,通过注资来稀释股权,进而一步步达到控股的目的。这事儿对许三笑而言是无所谓的,但虎啸山庄是苏丽娜的命,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如果被夺走,她肯定会很难过。许三笑实在不忍见她失望难过。

  许三笑顿时哑口无言,遥想当初修遁龙潭水上乐园那会儿,正是自己亲自登门求严朝辉帮着拉来的风投。想不到却是作茧自缚。严朝辉太了解自己了,一招招一步步都在他的计算内,尽管自己早看破了他的计策,却还是身不由主的一步步跟着他的算计走。

  张玉刚还在为结识了新朋友而感到高兴,他的秉性和赵海峰的确有些相似,都属于豪放不羁敢作敢当的性格。喝酒聊天极为投契,一晚上的功夫,已经把赵海峰引为生平好友。

  许三笑想要有自己的圈子,已经把张玉刚归纳为其中的重点人物,当然不希望他跟赵海峰走的太近。

  张玉刚说:“晚上别回去了,找一家酒店住吧。”说着看一眼宫艳诗。

  林雨楼撇嘴道:“我晚上得回家。”

  张玉刚笑道:“回什么家?你家在东北呢,现在坐飞机回去都得明天早上能到。”

  林雨楼说:“去酒店也行,我可不跟你一个房间,你这人太流氓而且睡觉打呼噜。”

  张玉刚道:“这才是男儿本色。”得意的:“你遇上我是你的福气,你们台的齐副台长是海峰兄的小姨,他已经答应我,会帮你搭桥跟齐副台长私下接触一下,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机会吗?”

  林雨楼不说话了。

  许三笑一皱眉,想说用他帮个屁,但事关林雨楼的前程,还真不是斗气的事儿。以自己跟张玉刚目前的关系,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要求他跟赵海峰保持距离。只好眼不见为净,道:“要去酒店的话,你们去好了,在前边把我放下,我打出租车回家。”

  张玉刚回头看了一眼宫艳诗,对许三笑道:“怎么?你打算把宫小姐带回家?”

  许三笑看得出,宫艳诗对严朝辉的这个安排也不是很感冒,想必她也不会黏糊着自己,非要跟回家吧。道:“宫小姐这样的人不会在蓉城连个存身之处都没有吧。”

  宫艳诗迟疑了一下,才道:“‘付总’是我义父,他老人家一辈子只有一个早夭的儿子,把我当做亲生骨肉养大,待我恩重如山,他把我交给了许先生,我只好跟着您,今后您就是艳诗的衣食父母,您走到哪艳诗便应该追随到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严朝辉对许三笑的欣赏非止朝夕。从古城茶楼初会,二人纵论官场,及至后来结成忘年之交和师徒关系,随着一步步深入的交往,一次次试探,让他对许三笑已经志在必得。

  共和六十一年,私有经济大发展,权钱结合日益紧密,华夏上层建筑正逐渐形成类似世家诸侯割据的局面。所谓的一党只是广义的,细分起来却不知要分成多少派系。如果真如新闻里说的那样形同铁板一块,又何必天天喊什么统一思想精诚团结?这是华夏社会江湖化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对于这些派系或者圈子而言,吸收优秀的人才的需要已经越来越迫切。

  许三笑在虎啸村时暂露头脚被赵海峰发现,严朝辉在汇贤楼初会许三笑,而后在几次接触试探中认定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想在那时候便把他吸收进圈子里。但出乎意料的在跃龙门水上世界开业当天,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万树波突然横插了一杠子,严朝辉一时看不清路数,于是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后来的事情证明了万树波当天到场另有别情,许三笑实际上还没有加入万树波的圈子。严朝辉遂决定继续吸收许三笑进入圈子的计划。并借着刀杀刘文超事件,最后测试了一下许三笑的人品和能力。结果许三笑不但经受住了考验,而且表现的超乎严朝辉预料的优秀。这才派出齐炼钢出面,当面提出拉许三笑进圈子。再到白天司泽凯在下课时说的那句话和今晚赵海峰宴客,宫艳诗登场,让许三笑与杨许昌的儿子正面冲突,令其在山南官场里状况更加孤立凶险,一招招,一步步,势必要将许三娃子网罗到他们那个圈子中来。

  许三笑从今晚的事情开始,反向推理整件事,从当日赵海峰的招揽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发展到今天,终于贯通了整件事的经过。宫艳诗的回答并不意外,她的存在相当于严老师在自己身边埋下的伏笔,发展好了可以成为羁绊,就算发展的不好,至少也可以在许三笑身边盯着,防范许三娃子被别的圈子吸收进去。

  许三笑道:“你想跟着随便你,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以什么名义跟着我?”

  宫艳诗道:“你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专职秘书还没安排呢吧?”

  ......

  张玉刚带着林雨楼开房外面住了,许三笑带着宫艳诗乘出租车回到城西紫竹林的大宅子里。

  夜正浓,米粒儿还在看电视,听见脚步声先是一喜,出门一看却见到许三笑带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回来,不禁一愣,迟愣了片刻才道:“哥,你回来了?这位小姐是?”

  许三笑心中一叹,道:“这位是宫小姐,是艳阳县委给我派的专职秘书。”

  米粒儿只是憨厚,不是傻瓜,宫艳诗的穿着打扮模样气质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个秘书。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燕子姐。

  宫艳诗主动伸出手来,道:“你一定就是米粒儿吧,我叫宫艳诗,这一路没少听许副书记说起你,我刚调到艳阳县工作,这次过来就是先跟领导熟悉一下,今后许副书记的生活和工作就要靠咱们两个人精诚合作了。”

  米粒儿与她握了握手,道:“你是大学生,我就是哥哥的小妹妹,我可不敢跟你谈合作。”

  许三笑道:“宫秘书是山城人,暂时在山南也没有地方住,咱们这里有的是房间,所以我就请她回来暂住一下。”

  宫艳诗左右四顾,问道:“洗手间在哪里?”

  屋子里只剩下许三娃子和道侣小妹妹。

  米粒儿点点头,道:“明白了。”

  许三笑道:“你明白什么了?”

  米粒儿道:“这件事暂时还不必告诉燕子姐。”

  许三笑道:“放心,以后也不必,我跟宫秘书之间是纯粹的革命同志关系,她想发展出超友谊的关系,你哥也不会同意的。”

  米粒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一声道:“香水有毒对不对?”又笃定的:“肯定是这样,燕子姐说过,你就是那种三天没人管就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玫瑰带刺难不住你。”

  许三笑讪笑道:“你燕子姐讲话真有深度,不过貌似挺有道理的。”

  米粒儿给宫艳诗安排房间,许三笑在院子里给远在港岛的李燕打电话。把事情避重就轻说了一遍。

  李燕说:“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实在顶不住时就随一随大流吧,别太把我爸说的话当回事儿。”

  许三笑道:“我不是为了他那句话才坚持的,当初我与严朝辉第一次在会贤茶楼见面时你我的关系还没确定,那时候我就曾对严老师说过,这世间的和事佬已太多,所以不多我一个,鸟随鸾凤飞腾远,却需受鸾凤的制约,人伴贤良品自高,也要听命于贤良,而我宁愿意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独自享受到过程的乐趣,不去管位置的高低,事情的成败,但求能力以内顺心而为,把这官场经历当做了一场修行,我这个人认准了的事儿或人,一辈子都不想变。”

  李燕听了最后一句,心里甜甜的,柔声道:“三笑,我想你了,这个时候我应该跟你并肩作战的。”

  许三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严老师对我是出于一片爱才之心,不会把我如何,杨许昌早被我得罪透了,也不差这一回,情势虽然不容乐观,但只要你相信我支持我,我就无所畏惧。”

  李燕道:“看你说的,我要是那么爱吃醋的人,会把小米粒儿特意接到你身边照顾你吗?不就是那位严先生在你身边安排了一个宫秘书吗?我已经知道啦,她再出色还能比得上何仙姑?”

  许三笑道:“还差得远呢。”又补充道:“连何仙姑都不如,比起你来就差的更远了。”

  李燕娇笑道:“咯咯,少来了你,我再怎么笨,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何仙姑跟我后妈齐名,少年时她们号称京城四秀,我哪里比得上?”

  许三笑道:“在我心中是这样!”

  李燕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哥哥,你要小心,官场里的人黑起来比黑社会厉害多了,真有危险时莫要逞强,大不了让一步退一步,一切安全第一。”

  许三笑道:“放心吧,哥心里有数。”

  李燕又道:“真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时,你还可以去找长江龙集团的人,东阳叔叔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许三笑不悦道:“我要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娶你进门,这个时候就开始为鸡毛蒜皮一点事经常找你家人帮忙,对我而言......”

  “别说了!”李燕抢着打断道:“好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我知道你是个有骨气的人,而且我爸也跟我说过,郭道安的无间地狱都没能让你屈服,他很欣赏你的傲骨。”

  许三笑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故意把话题引到别处,又说了些情意绵绵的悄悄话便挂了电话。

  独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正播着连续剧,唐国祥主演的官场大戏《绝对权力》,说的是一个能力和魄力都很强,同时原则性也很强的市委书记在某市经营多年,独掌大权的利与弊。许三笑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杨许昌来,这情形与杨许昌在南山市的情形何其相似?旅瑞华裔演员斯琴高丽在里边扮演的女市长整个儿就是一权利怪兽,与笃信权力的李湘武也有相似之处。

  许三笑看着看着竟入了迷,由剧中角色的女儿联想到了杨红菱和杨白羽兄妹,这兄妹两个虽然是同父所出,性格和能力却有着天渊之别。接着忽然对杨许昌这个人十分好奇。记得曾听王峰介绍过,当年南山地委书记本是白梦江的父亲白可树,杨许昌则是当时的地委专员。南山地升市的时候,如果不是白可树突遭交通事故,根本轮不到杨许昌担任首任南山市委书记。

  据传说,当年杨许昌破格被提拔为北沟县委书记时也是因为原来的县委书记突遭横祸,被大龙川里十几名少数民族青年捅死在县委后,使得那地方谁都不愿意去,这才没办法,破格提拔了杨许昌。而后,杨许昌在北沟一干六年,在他的任期内北沟县没有发生一起民族纠纷导致的恶性案件,全县经济增长稳步,社会和谐稳定,杨许昌正是在北沟县委书记任上一鸣惊人,才被提拔到当时的南山地委先任组织部长,后任地委专员,而后接了白可树的班,三年后成为南山市首任党委书记。

  想到这,心中不免升起狐疑来,一下子坐起,猛地意识到,杨许昌这个人绝不单纯只是个官场弄权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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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三章 故伎重演

  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雪刃未除奸?

  次日晨,宫艳诗在院中以棍做剑,一边舞一边唱着这段逼上梁山,两句脆俏的唱腔,确有遏云裂帛的效果,词句悲切强调豪迈悲壮,似含了无尽的不甘和愤恨。唱念做打皆是正宗周派风范,颇有林冲雪夜上梁山时的神韵。

  许三笑推门来到院中,宫艳诗刚好一招回眸望月,一木棍当胸点过来 ”“ 。许三娃子身上没功夫,但反应却极快,不知横身躲避,却抬手一把抓住了棍头。宫艳诗发力回夺却夺不回去,索性把手一松往前一送,道:“你要就给你好了。”

  许三笑正发力夺木棍,猛然失去了对抗,用力过猛向后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宫艳诗乐的前仰后合,撇嘴道:“原来你不会功夫。”

  许三笑一骨碌身站起,拍着屁股说道:“你会功夫就很了不起吗?昨晚还不是被老子按住了。”

  宫艳诗想起昨晚的事情便有气,眉头一蹙,跳过来便是一拳。许三笑照旧伸手去抓,宫艳诗却突然变拳为抓,借着许三笑上抬手臂的力道一托,以巧劲将许三笑的手臂高高吊起,紧接着又玩了个转体后拉,将许三笑重重摔倒在地。问道:“你服不服?”

  许三笑发力一甩,叫道:“我服你姥姥个腿儿。”

  宫艳诗抵挡不住许三笑的力道,被甩的老远。轻轻一跳,破了这一甩的力道,甩甩手道:“瞅着文文弱弱的,怎么跟蛮熊似的?你不去练举重都是国家的损失。”

  许三笑再站起,上下打量着宫艳诗,品头论足道:“昨晚亲的时候感觉像挺有料的,原来还不如我的小米粒儿。”

  宫艳诗走的匆忙,此刻穿的正是米粒儿的运动服,还真是略显宽松。以她的见识自然听得明白许三笑在嘲笑她小,言外之音还是在拿昨晚的羞耻经历说事儿,不禁勃然大怒,跳过来还要打。

  许三笑赶忙一摆手,叫道:“停!好男不跟女斗,我算你厉害行了吧。”

  宫艳诗道:“干爹还跟我说你心地不坏,我怀疑他看走眼了,你要是不算是坏人,这世上还有坏人吗?”

  许三笑道:“昨晚,若不是你们先跟我耍些不上台面的小把戏,老子又怎么可能那样对你?”

  宫艳诗道:“你那会儿就已经识破了我得身份?”

  许三笑一耸肩道:“你的演技很出色,但有些东西不是演技能掩饰住的,比如你的媚术,那玩意可不是谁都有机缘能学到的,据我所知,只有旧江湖中的一个门户才有人代代传承这门本事,便是显门。”

  宫艳诗摇头道:“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我的媚术是干爹请异人传的,什么显门我听都没听过。”

  许三笑道:“你听没听过,显门存在与否其实都没关系,如今的天下姓共,任你哪里钻出来的神仙,想要做事便需先穿上这层皮,遵守这个大圈子里的规矩。”

  宫艳诗神色平淡,道:“还是不明白。”

  许三笑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这样挺好,难得糊涂嘛。”

  宫艳诗问道:“许三笑,昨晚你说我的内媚之术如果能得你点化,可保四十年青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道:“就是说你今年二十二岁,等你到六十二岁时,可以依然如现在的模样。”

  宫艳诗露出惊讶之色,道:“传我媚术的师父倒是说过这门本事可以驻颜有术,但也绝没有你说的效果这么夸张,你不是在信口开河吧?”

  许三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那位师父也未必就是这天底下最懂这门奇术的人。”

  宫艳诗不屑道:“你懂又如何?你所谓的点化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门外传来停车声,张玉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一进门便调笑道:“哟呵,这么快就郎情妾意鸾凤和鸣了?许哥真是好本事,小米嫂子就能容许你这么胡搞?”

  许三笑没好气的:“打住,别胡扯了,我这儿有正事儿找你呢。”

  张玉刚道:“除了跟省委张大秘见面外,其他事都不成问题。”

  许三笑道:“你也就剩下这点价值了,还要拿一把儿,不怕自己成废人。”

  张玉刚嘿嘿笑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林雨楼昨晚说我是最‘伟大’最‘有用’的男人。”在后边两个词上tèbié加重了语气。

  宫艳诗黛眉微蹙,道:“呸,真是物以类聚,流氓的朋友也是流氓。”

  许三笑道:“不是说你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吗?怎么不去泡杯茶?”

  宫艳诗不悦道:“你真把我当你的秘书了?”

  许三笑突发一股子邪火,指着大门口,道:“不会泡茶就赶紧滚蛋,老子这儿不养闲人。”

  宫艳诗登时面色通红,张玉刚见气氛不对,刚想劝两句,话没出口便被许三笑给堵回去了,“玉刚闭嘴,这是我的家事。”

  米粒儿端着茶盘刚好走进院子,见宫艳诗委委屈屈在那儿,把茶盘往石桌上一放,笑吟吟道:“大清早就喝茶的家伙你们没见过吧?”说着,举壶倒了一杯递给许三笑。

  许三笑接过杯子品了一口,道:“宫秘书在咱们家暂住,今后归你领导了,先教会她,我的习惯和咱家的规矩,她要是学不会你就告诉我,随时可以请她该哪去哪去。”

  宫艳诗刚才被许三笑的态度弄懵了,这会儿才想起他不会轻易撵自己走,正想反唇相讥。许三笑却对张玉刚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过去上课,见你哥的事儿路上慢慢说。”

  宫艳诗其实很想问许三笑找张玉强做什么,但许三笑根本不给她问的机会,放下茶杯拉着张玉刚便出门而去。

  ????????????

  往省委党校去的必经之路上,左边是水沟右边是大山,两台大中巴横住了去路,杨白羽正带着一群人等在路上。张玉刚老远看见,吓得一脚刹车停在路上。他怕的不是人,而是狗。杨白羽一方十几个人,每人手上牵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大藏獒。

  “许哥,要不咱们今天逃课吧。甭跟这二.逼较劲了,叫上海峰兄,咱哥仨找地儿喝两杯去。”

  杨白羽在三五百米之外老神在在的看着,并无上前寻恤的意思。

  许三笑摇头道:“党校开课前三天都有省委常委过来讲课,昨天是司泽凯,今天第一堂课是杨许昌主讲,昨晚上刚把他儿子揍的鬼见了都害怕,今天就翘他的课,你说他会怎么收拾我?”

  张玉刚道:“可你看杨白羽这孙子的架势,是要跟咱们死磕了。”往前一指,又道:“我从小就怕这玩意,见条京巴腿肚子都转筋,你瞅这些藏獒的凶样,咱哥俩困一块儿未必够这些狗东西一顿吃的。”

  纵狗伤人致人死命在法律上要承担的责任很小,这个杨白羽看样子也不是一点脑子不长。许三笑眯着眼看着前方,歪头看一眼张玉刚,笑道:“你要害怕就在这儿等我搞定了你再过去。”

  张玉刚赶忙拦着,“得了哥哥,我知道你有两下子,可这玩意太厉害了,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老虎也架不住这么多一起冲上来????????????哎,哥,哎,别!你别!你回来!”

  张玉刚说话的功夫,许三笑已经走下车,向着杨白羽一伙人步履从容走了过去。张玉刚坐在车里左右四顾,才发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身后的路也被中巴车堵住了。眼瞅着许三笑正走向杨白羽一伙儿,张玉刚脑门子青筋绷起,将q7车发动,打算硬冲过去。许三笑听见声音,回首道:“别做无谓的事情,他们手上有弓弩,可以射轮胎,而且你也撞不过大中巴。”

  张玉刚在车里,满头大汗,正经受着jiliè的思想斗争。杨白羽是冲着许三笑来的,他此刻躲在车里,等会儿那些藏獒冲上来时至少咬不到他。对付完许三笑,杨白羽纵然对他还有气,最多也就动手打他几下,料想杨白羽也没胆子放狗咬他。但如果此刻下车与许三笑共患难,那些狗攻击起来可是无差别的,杨白羽恨死许三笑了,为了报仇只怕就顾不得他了。他该作何选择?

  q7车缓缓前行跟在许三笑后面,张玉刚把头探出车外,道:“许哥,上车等着吧,我已经报警了。”

  许三笑继续往前走,回首道:“这事儿我就没打算靠警察帮着解决,你老老实实呆在车里等着瞧热闹。”说着,阔步向前,距离杨白羽还有数十米的距离时停下脚步。

  “姓杨的,你还不服气是吗?”许三笑大声说道:“摆出这个阵势是什么意思?借狗杀人吗?”

  杨白羽头上缠着纱布,胳膊也打了石膏,精神头却不差,站在一伙人的最前边,大声骂道:“许三笑,我日你先人,老子不跟你废话,今天就让你晓得晓得老子的厉害。”说着一挥手!

  跟班马仔们一起放狗,十几条藏獒同时发出低吼咆哮,向着许三笑冲了过去。

  许三笑站起身,迎着藏獒们的冲锋,张开双臂走了过去。张玉刚坐在q7车内,几乎不忍目睹,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去他妈的,去他妈的,拼了,拼了!忽听砰地一声,前轮爆胎的声音入耳。果然如许三笑所料的,杨白羽的手下用弩箭射爆了轮胎。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瞬的功夫,那些凶猛的藏獒已经冲到了许三笑面前。张玉刚把眼一闭,操起一把扳手,推门下车,叫着,“狗日的,我他妈跟你们拼了!”

  没有想象中的犬吠如雷,撕咬凌乱的声音。张玉刚睁眼定睛一看,不禁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许三笑站在一群藏獒中间,这些凶猛的藏獒就像一群温顺的小猫,一只只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三笑回头冲张玉刚一笑,就刚才这一瞬,这小子就值得交一辈子的。向张玉刚比划了一个没事儿的手势,然后忽然把手往下一放!

  群獒齐动,吼叫连天,忽然调头向着身后的杨白羽一伙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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