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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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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 商道大亨的传说

  胡广成说姓叶的是一个商人。许三笑说如果只是一个商人,应该不至于把你老兄逼到这步田地吧。张玉刚忽然插言道:“商人和商人区别可大了。”

  任何领域里都有魁星踢斗独占鳌头之辈。

  商人,小者斗秤分金,锱铢必较,唯利是图。大者聚八方财,散于四海,高瞻远瞩,奇货可居。

  古今商道达到大成境界者,近有盛宣怀、胡雪岩,远更有沈万山陶朱公。官商勾结买官鬻爵算不得高明,以经商之道左右一国命运,天下局势的商人大有人在。华夏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大帝国,便是从一个商人的野心开始的。这个商人叫做吕不韦,他的儿子便是秦始皇。

  在胡广成的口中,叶姓商人便是这么个主儿。

  那人叫叶皓东,旗下企业叫信义堂,也不知是做什么业务的,反正不是以商业百货为主。据说这位叶老板曾经是混黑道的出身,前几年在燕京闹出是非来,这才转道大西部。又有说法,此人是申城农家的女婿,还是东南巨商吴东商贸集团女总裁谢抚云的情人。胡广成说起此人,不胜唏嘘感慨,但从他言谈态度中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愤。

  胡广成说,“岭东集团目前已经归纳到信义堂麾下,我现在名义上是信义堂的合作者,实际上就是给地主扛活的。”

  许三笑问道:“不想干都不成吗?”

  胡广成叹道:“岭东集团是我一手开创的,就像我的亲儿子,哪里是说舍弃便能舍弃的,叶皓东派来主持收购的人叫陌寒,我本想套现后来山南另起炉灶,他却利用收购债权的方式把我欠银行的债务买走,然后先逼债,后谈收购,我空有固定资产却还不上这笔钱,最后只好同意跟信义堂签了合同,这信义堂收购企业,完全不计成本,只在乎是否达到目的,我的盘子太小,根本无力抗衡。”

  许三笑道:“完全就是仗着财大气粗以本伤人,这个姓叶的行事好霸道。”

  张玉刚叹道:“这才哪到哪,你没听过更霸道的事情呢。”

  许三笑奇道:“怎么?你也听过这个人?”

  张玉刚道:“我三叔跟此人是莫逆之交,所以我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个人的轶闻,你可还记得前国务院副总高一凡?”

  许三笑道:“当然记得,怎么了?”

  张玉刚道:“当年我还在上中学,听家里人讲,这姓叶的在京城里大闹一场,竟硬是把高一凡逼的病逝了。”

  这怎么可能?许三笑心中一惊。高一凡是何许人也?当年少壮派的杰出代表人物,深得正在台上的两位中生代领导人的信任,几年前的政治局常委,记得新闻里说是突然病逝的,却原来还有这一说。

  张玉刚道:“病逝?别说中央领导人,就是省部级的干部,都有专门的医疗工作小组,有个头疼感冒的都会立即被发现,怎么可能在病逝的前一天还在工作?”语气加重道:“其实,当年死的并不只有他一个,高家一夜之间瓦解冰消,都是拜一个人所赐,便是这位叶皓东。”

  许三笑一皱眉,吃惊道:“竟有如此人物?”

  张玉刚点头道:“这事儿千真万确,这个信义堂举国之内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我听家里的长辈们说起过,姓叶的本是个黑道混混出身,出狱后先是在华俄贸易中淘到第一桶金,又跑到北美做钾矿生意,再后来又跑到中东搞起了军火贸易,成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军火大亨,手创信义堂财团,我三叔号称华人第三富豪,据他在家里亲口说,他全部家当凑在一起也未必比得上这姓叶的财产的三十分之一。”

  许三笑道:“沈万三也曾经富可敌国,在冷兵器时代都没能摆出这么大威风,这个叶皓东有何仗恃?”

  张玉刚道:“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依稀听我三叔跟老爷子说过一句,军方大佬和中枢的胡总一起保着他。”

  他说的很认真,这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难得用如此充满钦佩的口吻介绍一个人。许三笑听得心驰神往,赞道:“如果按你这么说,这个人倒称得上当世一条好汉!”

  胡广成深有感触道:“我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对这个人,还是心存敬佩的,当然,如果他不是仗着财大气粗强买岭东集团,又逼着老子给他打工,老子会更敬佩他。”

  许三笑道:“但愿有朝一日能与此人结交一番!”

  胡广成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客套道:“虽然那叶皓东结交的尽是省部级国字号的大人物,但许书记年少有为,未来真的有机会跟此人打交道也尚未可知。”顿一顿,又道:“就比如明天,信义堂旗下的公义社将由陌寒为代表,出席岭东集团在山南第一家连锁超市的开业仪式。”

  ......

  夜深沉,微风习习,许三笑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难以入寐。

  今晚胡广成和张玉刚说起的这个叶皓东让许三笑悠然神往,年轻人谁不喜欢花马轻裘纵横四海的日子?谁不想有朝一日华盖云集笑傲公卿,顺心而为快意恩仇?那个人的传奇经历只听一听便让人不禁热血沸腾。

  正如那首老歌里唱道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对这个世界认识的越深刻,许三笑就越明白有些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正是因为其是无法复制的。

  就比如自己的社会阅历不少,商业眼光也算独到,假以时日成为一方富豪不算难事,但要想靠经商达到那人的高度却不啻于痴人说梦。因为这其中的变数太大。许三笑从张玉刚的讲述中已经听出那人成功背后的凶险和坎坷。

  别人有别人的活法,老子有老子的活法。每个人有各自的人生选择,老子的选择便是仕途。与其羡慕别人,不如发愤图强,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许三笑心潮起伏,又想,接下来党校学习还有两星期,结束后便要到更高的舞台上,只是那个舞台上的主角还不是自己,这时候去了,肯定会步步艰难凶险。秦旭明是严老师的得意门生,他把老子推上这个位置,是不是也有逼老子就范的意思呢?这个老严头实在太狡猾,一言一行都深不可测。现在想想他当日给自己讲华夏官场与江湖的关系,讲山头主义的形成,似乎每一句话都藏了后手。

  严朝辉曾经说道,华夏人讲关系,关系就是由亲属、熟人结成的社会资源和信用纽带,‘多个熟人多条路’,熟人之间相互帮忙,共谋生存,形成利益共同体。其实早就在向三笑渗透一种概念,官场如江湖又高于江湖,没有人能单枪匹马杀出一片天来。从他开始关注许三笑起,便开始这么干了。

  另一方面,杨许昌已经把老子视作眼中钉,程雪峰在艳阳县经营多年,龚占光虽然与之不和,却属于杨许昌一系内部矛盾,等老子上任时,艳阳县这一二把手肯定会联手对付老子。

  一面是严朝辉在步步紧逼,一面是杨许昌一系的人张开大网等着,这条路还真未必比那位叶老板的路好走。

  宫艳诗款步走来,道:“在想什么呢?”

  许三笑抬头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聘婷曼步,一袭红色长裙更增几分窈窕妖娆,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暗自一叹,严老师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只这份看重就很容易让人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只可惜金麟岂是池中物,许三娃子骨子里就是个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家伙。严老师这份心正是将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了。

  “还能想什么?过些日子学习班一结束就要回艳阳县上班,前面程雪峰虎视眈眈等着,后面严老师派来一个你在这里步步紧逼,老子现在就想不如索性从了你,或者干脆告老还乡算了。”

  宫艳诗闻听,一抿嘴,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就要告老还乡?我看还不如从了我。”

  许三笑把眼一翻,精光四射,盯着宫艳诗,道:“你以为老子不敢把你如何?”

  宫艳诗无所畏惧的回瞪,道:“我以为你不能把我如何!”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对许三笑有所了解,这个男人虽然坏,却不失光明磊落,虽然贪花好色满嘴口花花,其实却是个自制力极强的家伙。这家伙既然不肯归顺义父,就不会动自己。她对此心中有底,所以才会这么说。

  许三笑嘿嘿一笑,蛮横的说道:“你还别他妈激老子,兔子急了还蹬鹰呢,真要是把老子惹急了,告老还乡之前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收编了。”

  宫艳诗忽然幽幽一叹,道:“那样的话,我也就算是把欠义父的情还了,从今后无牵无挂也挺好。”

  话题要滑向沉重,宫艳诗先把话锋一转,又问道:“明天我穿这身出席那个开业典礼不给你丢人吧?”

  许三笑点点头道:“我看成,米粒儿那小丫头要是能学会你一半儿干练,我就烧高香了。”

  宫艳诗道:“我若是有米粒儿一半儿幸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每个人都有不尽如人意的遭遇,我反倒觉得米粒儿那样挺好的。”

  许三笑道:“她当然挺好,我也不期待她变得更好,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

  宫艳诗道:“许三笑,你真是个让人看不懂的家伙,有的时候混蛋的要命,有的时候又可爱至极,我虽然称不上阅人无数,在明园这几年见过的男人却也不知凡几,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家伙。”

  一个聪明漂亮的女人夸一个男人又坏又可爱的时候,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心喜欢,另一种想要利用。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宫艳诗,看起来她开始进入角色了。

  ......

  次日上午十一点半,喧闹的剪彩仪式结束后,岭东集团的代表与歇马镇政府联合在凯丰大酒店举办招待酒会。

  胡广成与一个清瘦俊俏,衣着沉稳,气质冷峻的年轻人走向许三笑。

  “许书记,这位便是信义堂麾下公义社的陌寒先生。”

  陌寒伸手道:“这位就是虎啸南山的三好村长,许三笑书记?果然是年少有为。一句一顿的:鄙人,公义社,陌寒!”

  许三笑与之握手,才发现这位清瘦文弱的公义社代表绝不是什么文弱之辈,这只手如钢钩一般坚硬,给人以有力坚决之感。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歇马镇党委书记许三笑,幸会。”

  陌寒一指许三笑身边的宫艳诗,道:“这位小姐是许书记的......”

  宫艳诗大方的伸出手与陌寒一握,道:“你好陌先生,我是许书记的秘书,宫艳诗。”

  陌寒微微一笑,哦一声,道:“原来如此,今天真是不虚此行,不仅认识了许书记,还结识了许书记漂亮的女秘书,有时间一定要再来艳阳县。”

  许三笑客气道:“届时我们一定安排比今天更热烈的场面欢迎陌先生。”

  陌寒忽然道:“到时候我想请宫秘书单独出去喝一杯,不知是否太过唐突?”

  这话是对许三笑说的,他的眼睛却看着一旁的宫艳诗。

  许三笑知道陌寒不是一般人物,那位叶老板能缔造那么大的商业帝国,在此人身边做事,且已能独当一面的人又岂会平凡?他看样子是对宫艳诗有意思了。

  许三笑看了一眼宫艳诗,却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从许三笑的立场来说,是想交陌寒这个朋友的,地方建设发展离不开商人,尤其是有实力的商人。类似的社会交往中,靠女人达到目的的例子很多。但靠女人交朋友,从来不是许三笑的性格。而且宫艳诗也不是他可以随意安排的女人。笑呵呵道:“我是宫秘书工作中的领导,约会是生活上的问题,我也无权干涉。”

  陌寒点点头,道:“明白了,宫小姐面子矮,许书记又不肯搭桥,看来我这一近芳泽的机会是注定没有了。”

  许三笑刚要说这种事情还要陌先生自己主动些才对,话刚到嘴边,忽然感到心头一寒,完全下意识的横身一避。接着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清脆的一声枪响。对面的陌寒同样反应奇快,闻声就地一滚,仍是晚了一瞬,左手臂上已中了一枪,雪白的西装上顿时血花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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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终须散,机锋显

  陌寒见许三笑有正事要办,又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此案他是重要证人,甚至很可能是杀手真正的目标,此时案情尚未明朗,他本不该离开,这么做既危险又不符合法律精神。于海想向他强调一下公民配合调查的义务,同时提醒他这么做可能会很危险。许三笑却已经送出大门外。眼瞅着陌寒上了那辆阿斯顿马丁,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许三笑和于海一起来到派出所。钱宝坤正带人准备离开。地级市下边的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是副科级职务,艳阳县局属于高配,钱宝坤也不过是正科级。许三笑现在的身份是艳阳县委副书记,兼任歇马镇党委书记。虽然暂时还没赴任,但根据惯例,县委副书记的分管范围无外乎,政法,纪委,组织和宣传中的两个方面。不管是哪两个方面,都不是钱宝坤能得罪起的。

  钱宝坤表现的很和气,但态度却是坚定的,尸体必须立即由他带走。于海想说要等南山市公安局的林副局长带专业法医来验尸,钱宝坤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县公安局有专用的停尸间,更有利于尸体的保存。

  许三笑沉思不语。

  于海在来时的路上说,杀手的尸体身上有一些特别的纹身,看不出与上次的那伙人有何相同之处,不过还是不能排除与上次来的杀手是一伙人的可能性,具体的东西要等到南山市局的验尸报告出来以后才好判断。钱宝坤来的这么快,目标如此明确,似乎已有些此地无银之嫌。于海向许三笑建议,在市局的法医官没到之前,绝对不能让他把尸体带走。

  许三笑问道:“南山市局方面怎么说?”

  于海道:“林副局长正带着专业法医和市局的尸体冷藏车赶到艳阳县,最多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歇马镇。”

  许三笑故作沉吟一下,对钱宝坤道:“钱副局长,对刑侦我是个门外汉,你说一说是让林副局长他们等在艳阳县好,还是他们立即过来更合适?”

  钱宝坤微微一怔,迟疑道:“许副书记,这事儿我也说不太好。”

  许三笑不满的:“说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于海插言道:“刑侦工作的原则是犯罪现场越少被改动就越有机会还原犯罪过程,尸体检查越及时就越有利于案情侦破身份识别等工作。”

  许三笑点点头,道:“于所长的水平比我们的钱副局长还高,既然这样,我看还是先等等吧。”

  钱宝坤愣住了片刻,终于道:“许副书记,把尸体尽快运到县公安局的冷藏室里,是程书记和石局长特别交代的”

  许三笑挥手打断他的话,严肃的:“程书记人在县里,对这边的情况不能直观了解,他的想法是对的,但实际情况却是随机变化的,领导的命令固然要执行,但也需结合实际情况而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钱宝坤同志,你身为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在这种时刻应该有这样的担当”

  钱宝坤道:“许副书记,我真的很为难,县政法委书记石长山局长已经下了死命令,让我务必在半小时内把尸体带回县里,这是公安系统内的工作,专业性比较强,石局长的专业水平很高,他的想法应该更具权威性,我觉得您虽然是领导,似乎也不太方便插手。”

  许三笑霸蛮的:“你不必多说了,就按我的意思办,如果市公安局的同志过来以后,认为咱们这么做影响了法医的工作,对破案产生了消极作用,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钱宝坤终于无话可说了。级别和职务上的差距摆在这儿,他虽然是铁杆的程系人马,却也不想把年纪轻轻便攀上高位的许副书记得罪死了。钱宝坤还不到四十岁,他还有野心,这个人一直是个心思活泛的人。而心思活泛的人的立场总容易摇摆不定。

  市局的林副局长到了,一下车便主动过来与许三笑握手寒暄。二人是平级,但林永书是老牌副处级,又在南山市里工作,这样的举动让一旁的钱宝坤很震惊。

  南山市公安局副局长,纪委书记林永书在南山的公安系统中威望很高。十几年前曾经因为破获张献忠墓国宝走私大案荣立一等功,被评为当年的全国十佳。

  此人长得很帅气,一米八的个头,一百四的体重,脸庞如雕如刻,剑眉亮眼,棱角分明,下巴刮得青虚虚的,透着成熟男人的刚毅与自信。据传,林副局长处理问题时干练果断,听汇报时,他眯着眼睛,抿着嘴巴,不插一言,不记一字,可他一氮口,便直击要害,一针见血。下决心时,则如阵前布兵,嘁哩喀喳,简洁明了,绝不拖泥带水犹豫彷徨。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之所以在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位置上一干八年,却是因为他曾经狠狠得罪了李湘武。

  五年前林永书追查新丰酒厂改制领导小组副组长王海洋被杀一案,追踪杀手到了当时南山市唯一四星级的君凯悦大酒店。林永书根据线索找到了位于酒店顶楼的豪华套房,结果强行破门而入后才发现,套房里竟是李湘武和酒店董事长李薇。林永书后来在报告里诙谐的描写当时的情形:二人当时衣衫清凉,李市长用老汉推车的姿势,正抱着李薇。

  床第之事,在当今似乎已不是一个事,没有哪一个官员,身边不围着一圈花花草草,就连各级纪委,也不会专为此类事情立案。几乎所有的案例中的排色新闻,都是边角余料,似乎是为了案例的可读性,才被提上一笔。从法理上说,床第之事,确实是私事,与公权无涉。汹国总统和白宫女实习生之间的那点事,就很能说明这种关系。社会要求官员的是公德范畴,而床第之事,却属于私德范畴。

  前阵子吴东省建设厅一厅长因经济问题落马,光有名有姓有窝的情妇就查出一百四十四个来。其中还包括建邺某国营医院的一对儿母女花。

  但李湘武和李薇之间却存在着另一层关系,让这件事显得不同寻常起来。让李湘武臭名昭著,威信扫地。

  李薇的父亲李湘文是李湘武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李薇之所以能成为坐拥十亿资产的私企老板,与李湘武这位亲叔叔的权利是分不开的。二人这样的之举虽然违背了社会认知的伦理道德,但并没有触犯法律。

  林永书在事后顶着来自李湘武的巨大压力,如实的向南山市委陈述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结果,李湘武最终只是被南山市委给予警告处分,在常委会上做检查,此事便不了了之。

  这段轶事在南山官场隐隐传播,许三笑是从白梦江口中得知的。当年白梦江的父亲白可树遭遇车祸身死,但他毕竟干了多年的地委书记,在南山市地区还有一拨老班底的人马。这些人与白文元和白梦江叔侄始终有联系,因此这位小镇上的流氓头子的消息十分灵通。

  这位本已被边缘化多年的市局副局长,在秦旭明手下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对于有决心跟李湘武斗一斗的秦市长,一直心存感激和敬重,对于秦旭明这位升官飞快的小师弟,自然也是敬屋及乌。于海向南山市局上报许三笑再遭遇刺杀事件,林永书接到汇报后,立即决定亲自来一趟歇马镇。

  许三笑了解林永书的过往为人,对此人的品格心存敬佩,见面后寒暄两句。林永书指挥刑警大队和法医办的人走进派出所。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钱宝坤一眼。

  钱宝坤只好硬着头皮凑过去道:“林局,您来了?”

  林永书点点头,嗯一声,问道:“你来了有一会儿,想必尸体你看过了,怎么样,谈谈你的看法吧?”

  钱宝坤光顾着向于海要尸体了,哪里有什么看法?一下子被问的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说道:“杀手出现后只开了一枪就落荒而逃,被许书记开车堵左就畏罪自杀了,根据这些情况看,我判断这应该是一次偶然发生的个人行为,针对的目标可能是许副书记,也可能是岭东百货集团的那位陌先生。”

  林永书目光灼灼盯着钱宝坤,冷哼一声,问道:“你警校刑侦课是哪位老师教的?”

  钱宝坤被问的一愣,见林永书面色不善,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回答道:“焦柏晖。”

  林永书向来风趣,故意拿他打趣,道:“教不会?还真是他,难怪你能说出这么一番高论来。”

  钱宝坤大感尴尬。

  林永书面相年轻,实际上已经年过五十,仕途上最多还有一步棋。沉浮起落见的多了,对名利二字也早不那么热衷,在下属面前,经常会比较诙谐。一个能在报告里写出市长大人用老汉推车梳拢侄女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许三笑在一旁听着,忍俊不住,笑道:“在就听说林局办案雷厉风行,说话却风趣诙谐,今日可算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林永书说了句让许书记见笑了,然后又对钱宝坤说道:“在喧闹的环境里,杀手开一枪便伤了人,在当时的情形下,换你来打这一枪,能有多大把握?他驾着车从狭窄的商业街里在不到两分钟时间里迅速穿行而过,同样的情况下,你开车试试要多长时间?杀手受伤后被擒住,没有片刻的犹豫,拔出飞镖精准的刺中了自己的脖颈动脉,这样的准头和勇气不经过长期训练,你能做到吗?钱宝坤,你有没有认真看许书记和另一个当事人的笔录?”

  钱宝坤被训斥的刹那间满头大汗,连连点头,一脸惭愧的:“林局教训的是,是我的工作不够仔细。”

  林永书看来并未打算让他太过难堪,额首道:“行了,这事儿就不讨论了,既然你赶上了,那就临时编入专案组,配合我们调查这个案子吧,还有歇马镇派出所的于海同志,你也先把工作交给副所长,借调过来一起查这个案子。”

  于海忙答:“是”

  接下来法医先对死者的情况作了初步勘察,而后便将尸体装入市局专门运送尸体的冷藏车。林永书在看过尸体身上的纹身后说道:“这个杀手不像是华夏人。”

  死者是典型的东方人面孔,只从模样外表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许三笑奇怪问道:“从哪里看出来的?”

  林永书指着死者身上的密密麻麻的纹身道:“这是越南军人身上比较常见的纹身,越南人喜欢纹身,几乎人人都有点,他们崇拜水和龙,所以会在当胸位置纹上一条水龙,他们传说中的龙跟咱们的龙略有区别,更像是蛟,所以比较好认,另外死者身上其他图案也很有代表性,比如这朵木棉花就是越南的国花,也是比较常见的纹身,三十多年前我在老山前线上,见过很多类似的”

  钱宝坤一直躲在人群后面仔细留意杀手身上的纹身,听林永书这么一番分析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一切举动都是下意识的,却并未瞒过许三笑的眼睛。这小子如释重负的表情证明了一件事,他之前对这杀手的来历是有个判断的,此刻终于确认了杀手的身份与他判断的那个来历并不一致,所以他才会这个样子。

  于海奇怪的:“一个越南杀手,为何要大老远的跑华夏来杀人?他的目标是谁?”

  许三笑分析道:“当时的情形,我跟陌寒站在同一条线上,那一枪从我腋下穿过打中陌寒,很难说清楚这一枪是冲着谁去的,不过我肯定是没有什么来自越南的仇人,看样子这个杀手多半是冲着陌寒来的。”

  林永书道:“不管他是冲着谁来的,跑到华夏来犯案,都已经扰乱了我们和谐的社会秩序,我们有义务将这些暴力分子绳之以法”

  许三笑道:“这方面是您的强项,我希望您能尽快破案,既是确保类似事件不会再发生,又是为了安抚老百姓的担心。”

  林永书带队回了南山市局,预备对尸体和其身上的衣物做进一步的解剖和化验。

  许三笑送别林永书一行,转身回到家,此时天色已晚。许三笑回到家,吃过晚饭,与张玉刚和林雨楼闲扯了一会儿,夜色深沉时,巧施了一招催眠术让二人犯困,结束了谈话。然后跑到米粒儿房间,交代她:无论谁问起,都只说我已经睡下。

  米粒儿奇怪的问:“你这是要出门吗?”

  许三笑万事不必瞒她,笑道:“曾经发生的一件事,一直没能确认,今天偶然发现了一个知情人,所以我打算夜里去拜会一下这个人,最好能拿到些实证,这么机密的事情当然要悄悄的去,放枪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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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金风未动蝉先晓

  夜空中飘着细雨,许三笑落下车窗,任凭它们钻进来,像淘气的情人小手温柔的在脸颊上抚过。清凉丝柔的感觉让人振奋。眼前笼罩在夜雨中的小县城散发着别样的清秀美好,这一方山水就这样呈现在许三笑眼前,现代又古老,清晰又模糊。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

  许三笑心中的理念其实一直很简单,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做多大官就管多大事。战斗只是官场生涯的附带品,在修齐治平的过程中完善自我的人格才是为官的意义所在。

  这一刻忽然觉得,在哪里工作其实都不重要。看着前方城里的灯火,许三笑百感交集,这里就是自己接下来工作的地方。这里有在此经营多年深不可测的政敌,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有更多的需要讨论决策的事务。

  笼罩在艳阳县头上多年的这个盖子,一旦被揭开,下面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就让老子先了解一下盖子下面,你的另一面吧!加大油门,奥迪车飞奔进县城。

  公安局家属楼院子外,奥迪车目标太大,许三笑把车子停在两条街外,简单化妆让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几岁的样子,步行来到这里。

  往昔的江湖见闻告诉许三笑,失败者都是从忽视细节开始的。

  欲行机密事,必先学做机密人。

  小区是近年建成的,在原来矮旧的公安局家属楼的原址上,建起了三座高层建筑。局领导住的当然是朝向最好的一栋楼。门口没有保安,许三笑漫步走进小区,径直来到最南端的高楼前。同样的道理,领导家肯定是这栋楼内,楼层最舒适,面积也最大的房子。许三笑在小区门前的楼层结构图上找到最好的户型,就在七楼,单层面积一千多平,却只住了三家。估摸着钱宝坤家肯定就在其中。

  此时正是夜里九点半,许三笑来到门前直接按了一下603的门铃,听见里边有人应答,便道:“钱局长在家吗?”

  里边人不耐烦的:“你按错了,楼上703才对!”

  许三笑说了句抱歉,按响了703的门铃,一个女人应门问谁。许三笑不客气的:“送货的,快开门。”

  女人迟疑了一下,道:“我们没订什么货,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许三笑道:“错不了,这是钱宝坤家吧?货是一位先生定的,指名点姓让送到这儿来。”

  女人问道:“是什么货?”

  许三笑故意不说是什么货物,只道:“我们是荟华楼金店的。”

  啪的一声,门开了。女人说:“你上来吧。”

  许三笑上了楼,不出所料的,钱宝坤还在外面‘办案’没回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子,身上散发浓重的化妆品味道,开门便急不可待的问:“是谁让你来送的什么货?”

  许三笑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我还是进门跟您说吧,东西比较贵重,这里说怕隔墙有耳,会对钱副局长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女人显然经常见识这种事,而且这里是公安局家属楼,十层以下住的全是警察,料想不会有人胆边生毛敢到这里来搞事。往里一让,道:“进来吧。”

  关上门,许三笑把手伸进怀中,女人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是谁让你送的什么?

  许三笑把手一挥,丢出一点迷神粉,女人登时两眼一翻,身子一晃,迷迷糊糊的不再说话。

  许三笑问道:“家里还有谁?”

  女人道:“老头子在北屋躺着,孩子在南屋也已睡了。”

  许三笑不说话,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分别到两个房间,给一老一小又下了点儿药。女人始终站在那儿,丢了魂儿似的痴痴看着。许三笑招呼她过来,问道:“钱宝坤几点能回来?”

  女人心头一片茫然,下意识的回答:“早了十点钟,晚了十二点后半夜都有可能。”

  许三笑点点头,嗯一声,道:“去给我倒杯水。”说着站起身背着手开始打量钱宝坤这个家。

  只见整幢房子装修豪华,家中一应用具无不是名牌货,随口问道:“你们家的钱都放哪了?”

  女人正在倒水,把水杯递向许三笑,老老实实的答道:“全在我们俩卧室呢。”

  许三笑一摆手,示意她放在桌子上,道:“去把钱拿来给我看看。”

  女人突然不动了。

  迷神粉不是万能的,对于有些意志较坚定,体魄强壮的人来说,用量少了时,便可能出现中药者不百依百顺的现象。尤其是施术者所要求的事情是让对方特别在乎时。

  这女人爱财如命,许三笑一说让她把家里的钱全拿来,立即本能的觉得此事不妥,竟不肯奉命。

  许三笑不慌不忙来到女人面前,伸手在她后脑轻轻一拍,这叫封泥丸,属于一种点穴手法,人醒神先动,封住她的泥丸,她便不能抵御迷神粉的药效。

  女人果然俯首帖耳,走进卧室,不大会儿抱了一个密码箱出来。

  许三笑吩咐道:“打开。”

  女人熟练的按下密码,把箱子打开。

  箱子里有几张存折,十几根五百克的金条和几套纪念币,许三笑示意女人挨个打开让自己过目。数额最大的一张存折里有一百多万,最少的一张也有三十万。这肯定不是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该有的收入水平。

  许三笑的目的不是钱,而是钱宝坤这个人,了解钱宝坤的家底不过是为了日后不时之需。看罢,又命女人把东西放回去。又吩咐道:“去给钱宝坤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女人领命,不大会儿回话道:“他再有十分钟就到楼下。”

  十分钟后,钱宝坤果然回到家,许三笑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在门口准备好,待钱宝坤一进门,立即出手将他制住。

  许三笑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去年在歇马镇上的遇刺事件。

  钱宝坤这厮的意志力还不如他老婆,许三笑一问,他便老实的回答。

  原来那件事是杨许昌因为听天师说了杨红菱跟许三笑的不正当关系,一时老羞成怒才做出的错误决定。这件事是杨许昌的意思,执行人却是程雪峰这个曾经的北沟县公安局局长。程雪峰也不会亲自去做这种事,那件事最终着落到钱宝坤头上。故此,他才会知之甚详。

  许三笑估计这个所谓的天师便是马二龙,一问,果然如此。

  这位钱副局长不愧是程雪峰的心腹人,许三笑有问,这厮便必答,极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包括下凹村占地补偿款的事情,谁挪用的钱,谁主使人去殴打的孙振华,他又是怎样下令,命人在火车站汽车站蹲守,将孙振华上访的途径堵死。说的十分详细。

  许三笑又问他今天去歇马镇的目的。

  他说,县局接到报案说又有杀手企图刺杀许副书记,程书记估计是那些少数民族人为了报仇自发的行为,上回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压下来,他怕事情由此败露,勾起上次的事情,所以派我去歇马镇上把尸体弄回来,本来打算连夜火化的。只要尸体化成灰,甭管谁来追究,只说是停尸间管理人员疏忽,搞错了造成的。

  许三笑闻听,倒吸了一口凉气。暗忖:这个程霸天好大的胆子!这事一旦让他做成了,事后县委主管政法的领导肯定是要问责的,也只有他这种天花板干部才敢这么干。这个程霸天行事狠辣果决,升迁无望,让他行事更少了许多顾忌。此人在官场多年,手段老辣自是不必说,这样的人物就是我未来的对手吗?

  许三笑还比较关心县委常委班子的情况,关于这件事钱宝坤也说了很多。

  程霸天之外便是县长县委副书记龚占光,这厮也不是什么好鸟。龚占光在李湘武任市长时期,本是南山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是李湘武的铁杆嫡系。根据钱宝坤说的,这位龚县长跟程霸天表面上对着干,暗地里其实早有默契,程雪峰年届五十六,已经干了十年县委书记,今年底便要退居人大,龚占光现在只剩下等待,早没了跟程雪峰争雄的**。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贺知元的来历钱宝坤也一无所知,只听说这位贺副县长跟程书记一直保持步调一致。许三笑根据贺知元在省委党校的表现判断,这个贺知元肯定也是杨许昌一系,就是不知道他是跟杨许昌关系不一般还是跟程雪峰更近乎。

  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石长山,也是程雪峰的人,不过有传闻说这位石局长在南山市里也有些背景,具体是谁,钱宝坤却也不甚了了。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田文茂,钱宝坤说他是一个很会做官,左右逢源的家伙。程雪峰对他很器重,龚占光对他同样没什么意见。

  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凌少刚,与县长龚占光走的很近,跟县委书记程雪峰之间曾有过激烈矛盾,原因便是因为他有个漂亮女儿,被程霸天的儿子程晓峰看上了,曾经当街把那女孩子抢到县城一家宾馆,那女孩子性子挺烈,从楼上跳下来,摔成了重伤,为这事儿,凌少刚跟程雪峰大闹了一场,后来据说是杨许昌出头,才把事情给压下来。那女孩子去年在蓉城航大毕业,现在西南航空公司当空姐,为了躲程晓峰,基本不回来看父母。

  县委七大常委,剩下的便是许三笑自己了。钱宝坤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继续说着。

  最后一个是县委副书记,叫许三笑。这家伙跟谁都不一伙儿,之前是歇马镇的党委书记,那时候就跟程书记对着干,暂时还在省委党校学习,程书记对这个人意见很大,几乎是恨不得整死他而后快。但又深深忌惮他。据说许三笑跟中央主管宣传文化工作的霍副总有关系,虎啸村里的老支书霍玉贵是霍副总的老爹,那老头把许三笑看做了亲孙子,所以一直护着他,还让儿子跟山南省委打招呼,连续提拔这小子。尽管山高皇帝远,这事儿也一直没有谁能落实了,但程书记却很看重,所以才会对许三笑始终保持戒备之心。

  许三笑又问了一些关于县委县政府各部门主管干部的事情,钱宝坤同样知无不言说了一大堆。

  许三笑想知道的基本问的差不多了,将钱宝坤夫妇叫道眼前,以言语引诱二人放松精神,双眸突然放出凌厉光芒,释放出摄魂术,夫妇两个一齐昏倒在地。

  只化妆让对方迷迷糊糊认不出自己还不够,这最后一手的目的是抹去夫妇二人这一晚的记忆。摄魂术是一种对记忆神经有损伤的秘术,中术者的情况跟喝大酒之后导致失忆的状态差不多,只是会将中术前后几个小时内的记忆全部忘掉。不会造成永久性的损害。

  达到目的后,从钱宝坤家离开,又特意兜了个圈子才回到车上,为的是躲避沿途路上的摄像头。

  小雨靡靡下个不休,许三笑驾车连夜回到歇马镇家中,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刚要推门而入,忽然听见里边有人的呼吸声入耳,不禁一怔,这么晚了谁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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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八章 鱼暖诗寒,风驰电掣

  许三笑驻足在门口。

  何问鱼盘膝端坐在榻上,秀发垂纶,眉目俊秀端庄,真不亚于仙子临凡。在她膝前摆了一只长条木盒。许三笑瞧着依稀有点眼熟。只听她说道:“别胡思乱想,我是走了一半儿才想起有yiyang重要的东西忘记交给你了。”托起木盒,道:“这是杂道至宝**笛。”

  “这东西我保管也有几年了,曾经一度想毁了它,试了几种方法都不管用,高温熔不了,锻砸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便只好留下,真不知当年的杂道祖先是用什么方法把它弄成笛子的。”她嫣然一笑,将盒子递了过来。又道:“也幸好留下了,天生奇物必有其用,这件宝贝若就这样被我毁了,当真是作孽不小。”

  许三笑伸手接过来,**笛对杂道中人有极大约束力,但只在许氏后人手中才有用,而且至少需要上品下的修行境界才吹的响,据说这东西能通过特殊的音律扩大吹奏者的精神意志,仙姑姐姐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走到榻边坐下,揽住何问鱼的腰肢,问道:“为什么把它交给我?”

  何问鱼柔声道:“给子自然有原因,三笑,你听我跟你说,阴阳镜,**笛,导魂钟是杂道三大至宝,其中阴阳镜有寻金探宝照山河脉络的功效,导魂钟是杂道高人用来收集游离于世间的精神能量,为己所用的,而这**笛不但对杂道门人有着巨大的约束力,同时它也是一件威力极大的精神攻击利器。”大主宰最新章节http:://

  何问鱼将身子轻轻靠在许三笑怀中,接着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三件宝物本身没什么,关键是用它们的人,阴阳镜若用来造福于人,大可以照山河地理,改变一方生民命运,扭转贫富局面,小也能寻宝探秘使拥有者富甲一方,而那导魂钟也是如此,天灾**难免大批死人,心有不甘者不愿消散,留在世上遗祸人间,这导魂钟能将这些能量收集到一起,免去世上许多灾劫,我希望可以为你把它们收集齐了,助你做一番大事业。”

  许三笑闻言,不禁又感动又担心,感动自然是因为美人恩重,担心却是因为导魂钟和阴阳镜都在郭道安手中,阴山狼王的境界之高,已经能沟通阴阳五行,与天地精神往来,若论精神修养,连那武神尚楠都逊色其一筹,何问鱼的本事多半还没达到尚楠那个高度,此时去找郭道安,实在太危险了。

  万分留恋的将她紧紧抱住,她并不拒绝,反而主动吻了过来,香甜如糯的口香是如此让人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

  何问鱼忽然离开许三笑的怀抱,起身道:“三笑,姐走了,你不必为我担心,也不要想着找我,放心,无论何时何地,姐忘不了你,若有缘咱们一定会再见!”说着,决然的一闪身,出门而去。

  许三笑纵身追出大门外,何问鱼已经芳踪杳杳。许三笑怅然一声叹息。

  清晨,许三笑被晨光从入定中唤醒。推开窗户,见金光万道照入眼中,只觉得心旷神怡,通身舒泰。有一种修行到了,机缘来了,开窗放入大江来的豪迈之感。

  冰其实在最冷的一天便开始融化了,因为阳光一直都在。许三笑豁然顿悟。

  何问鱼的离开固然让人神伤失落,但她留下的这份深情却足以抚平这份失落。

  如果说李燕是鸾凤和鸣心心相印的终身伴侣,米粒儿是亲密无间的小妹妹,何问鱼便是温婉动人体贴呵护的姐姐。在她身上,不仅能体验到性灵之极致,更能感受到被包容呵护的温暖。男人再强也是从母体中孕育而生的,潜意识里,这种对来自女子的温暖包容的渴望是贯穿一生的需要。

  许三笑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日历牌。七天的黄金周,今天是最后一天。安排妥孙振华的事情后,便要回蓉城继续党校的学习。

  王峰办事向来缜密稳妥,孙振华是个聪明人。两个聪明人凑到一起,没费多少口舌就达成了一致。

  许三笑把这事儿交给了新当选的镇党委副书记高文茂,先给孙振华的老婆搞个事业编,安排到景区里工作。再安排孙振华一家来歇马镇落户。去了他的后顾之忧,然后再想办法落实孙振华的工作。

  这事儿必须通过组织部的田部长。这位组织部长先生是个圆滑的家伙,能在程龚二人之间游刃有余的人物,在为人处事上肯定有几套散手。这年月想干好工作,只顾低头拉车(实干家),不抬头看路(搞好人脉),是不行的,大大的不行。把人搞定才能把工作干好、吃好喝好、少生闲气少扯淡。

  许三笑亲自给田文茂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看中了一个人,想把这个人运作到歇马镇来工作。田文茂说,许副书记是艳阳县体制里的三级跳远冠军,什么时候得空了,咱们应该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许三笑说,那人是下凹村的孙振华。田文茂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不好办,但既然你亲自打了这个电话,多难办都得办。又说,我有一个亲戚是做水产生意的,一直想拿到虎啸山庄的大龙鱼在山城销售的代理权。许三笑故作惊讶的说,不是已经给她了吗?

  虎啸山庄出产的野猪和大龙鱼都属于高端野味儿,目前已经卖到临近省份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苏丽娜为了简化销售渠道,给虎啸山庄的商品做了商标注册,并效仿时下流行的代理制,一个地区选一位总代理,虎啸山庄的商品只卖给地区总代理。这是个十分赚钱的买卖,尽管虎啸山庄的野味售价不菲,但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却还是供不应求。

  目前市场上的山寨货不少,离虎啸村比较近的一些村落也在模仿虎啸村的模式搞山地和水产养殖,弄出一些什么呼啸野猪肉,呼啸大龙鱼,虎哮野猪肉,虎哮大龙鱼之类的玩意鱼目混珠。但真正在品质上能媲美虎啸山庄产品的,却一家都没有。虎啸山庄这四个字在那些高端消费者眼中反而因此变的更值钱。

  虎啸山庄产品各地区的代理权的争夺也因此变的异常jilie。田文茂口中所谓的亲戚其实就是他亲小姨子,一个三十多岁,没结婚却生了两个孩子的独身女人。

  许三笑特意为这事儿问了苏丽娜,据她讲,田文茂的小姨子叫冷玉梅,与田文茂的老婆冷玉春是双胞胎姐妹,当年与田文茂同在一村,最先跟田文茂谈恋爱的却是冷玉梅。田文茂考上大学那一年,在镇上和同学庆祝,多喝了几杯,稀里糊涂的跟姐姐冷玉春睡到了一被窝。大学一毕业,就回家跟冷玉春结了婚。却没想到,新婚之夜,冷玉春惭愧自己抢了妹妹的情侣,便把洞房让给了妹妹冷玉梅。而冷玉梅那天喝了点酒,又一直对田文茂念念不忘,索性就半推半就替姐姐做了田文茂的新娘。大主宰最新章节http:://

  许三笑颇为感慨的说,想不到老田看上去老实巴交文质彬彬的,原来还有这风流韵事。

  苏丽娜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有几只是好鸟?又说,我跟冷玉梅都是做生意的,又同为独身女人,共同话语比较多,所以私交很不错,几乎无话不谈,虎啸山庄产品的南山代理权一直是她的,这女人做生意挺干练,最近又盯上了山城的代理权,但咱们跟山城的老孟是有合同的,无故中断合同既得罪朋友,还要赔违约金。这违约金冷玉梅愿意掏,但丢了信誉就不值了。

  许三笑说,你把为难之处跟老孟说明白,然后把过去由岭东集团代理的蔬菜瓜果的销售权给他,岭东集团最近傍上了一大款,不差咱们这仨核桃俩枣的。这事儿我出面跟胡广成说清楚。

  这社会就是这么复杂又奇妙,本来只是许三笑想调个孙振华来歇马镇,通过田文茂,就扯上了虎啸山庄野味产品的山城代理权,又与冷玉梅和山城的老孟扯上了关系,最后还影响到了胡广成。关系网里钻来钻去,哪个环节似乎都必不可少。

  许三笑连着打了几通电话,把这件事办妥。吃过中午饭,驾车拉着张玉刚、林雨楼和宫艳诗,踏上回蓉城的路。米粒儿之所以没跟着,是因为米花的病有恶化的趋势,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苏丽娜实在照顾不过来,交给别人又不放心。许三笑当然没有俯允的道理。

  一路无话,回到蓉城,一下高速,林雨楼便张罗下车分道扬镳,她要回家看看家里种养的花和鱼。

  许三笑让张玉刚开车送送,借着去卫生间私下说:“无论你是不是真心待她,人家堂堂电视台娱乐节目的当家花旦,陪吃陪玩还陪睡跟你出去这么多天,送回家里是最起码的。”

  张玉刚说:“车让我开走了,你们怎么走?这儿可不容易打到车。”

  许三笑道:“走你的吧,我们溜达几步,到前边自然就能打到车。”

  张玉刚驾车拉着欣喜又矛盾的林雨楼走了,只剩下许三笑和宫艳诗并肩走在公路上。

  宫艳诗道:“你这么做表面是怜香惜玉,其实只是让林雨楼有朝一日受伤更深。”

  许三笑不以为然道:“小草渴望春风的抚慰,绝不会奢望春风只抚慰一根草,林雨楼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她只是希望玉刚能多宠她些日子,换个难听点的说法,就是她想再多利用玉刚几回。”

  “说的倒好像是林雨楼在犯贱似的。”宫艳诗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男人热衷于感情游戏,又怎么会有林雨楼这样的女人?我又怎么会不得不留在你身边?”

  “你错了!”许三笑否定道:“热衷于感情游戏的未必只有男人,林雨楼这样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这是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代,能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得到自己想要的,林雨楼做的不错。”又道:“相比之下,你就差的远了,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你在我身边有什么意义?”

  宫艳诗道:“我也不清楚,义父叫我跟在你身边,我便跟在你身边,下一步义父还会为我解决行政编制,把我调到艳阳县委办公室,给你做专职秘书。”

  许三笑暗自叫苦不迭,严朝辉这老头这是要闹哪样嘛?让这小妞去给老子当专职秘书,什么都不必干,就穿这么一条红裙子往办公室里一坐,老子的办公室就得改集贸市场。挠头道:“这老头打算跟我耗到什么时候?

  宫艳诗点头道:“这事儿还真不是吓唬你,义父从未如此看重一个人,他研究华夏社会许多年,出书立传做学问又许多年,还从没见过有第二个人比你更适合将他的想法融会贯通,他对我说,他了解你一如了解他自己,他说你比他开悟的要早,赶上的这个时代也更合适你们这种人出来做事,义父还说,你现在风华正茂,而他的体格也还硬朗,只要有时间就会跟你耗下去。”

  许三笑叹道:“士为知己者死,可惜我只是个没多大出息,却有些倔脾气的神棍,注定要浪费老人家这份心了。”

  宫艳诗也叹道:“那我就只好一直跟你这么耗下去,直到义父他老人家改主意。”

  许三笑皱眉道:“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这都什么年代了,严老师就是对你有天高地厚的恩情,你全心全意报答他孝顺他也就是了,像这样盲目依从甚至完全丧失自我的俯首帖耳,任其安排你的命运,你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宫艳诗低头不语,一边走一边用脚尖踢着路边一颗小石头,显然已经被许三笑说中了心思。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身,背着手说道:“世界上女人很多,美丽的、温柔的、聪明的、可爱的,刁蛮的,而我是那种专门让男人疼的类型,许三笑,我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开始讨厌你恨你,现在却有点喜欢你这个坏男人,我跟着你,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让你为我而疼。”

  她说话的样子很专注,那是一种淡扫蛾眉洗尽铅华后只剩下天真的表情,很纯也很媚,许三笑分不清她这个样子是真挚的还是内媚之术在作怪。大主宰最新章节http:://

  许三笑故意不看她,左右四顾,道:“在蓉城居然能找到这么大一片没人居住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这里是高速出口,属于城郊人烟比较稀少的区域,二人往前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看见了一片居民聚居区,在一条岔路边的人行道上形成了一片小市场,此时正是下午五点半,也是小市场最热闹的时光。

  轰!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入耳,一辆红色跑车从身后而来,在身边飞驰而过冲进岔路。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一连气儿过去了九辆同级别的豪华跑车。

  宫艳诗黛眉紧蹙,抿嘴恨声道:“又是一群杨白羽之流,大白天就在公路上飙车,根本不把平头百姓的命当回事儿。”

  许三笑刚要表示赞同,忽听身后又有一辆车疾驰而来,声音不善,赶忙一把拉住宫艳诗,往路边一跳,就这一瞬间的功夫,身后的车已经贴着马路边拐上岔路。

  许三笑也不是让人的主儿,一抬头,刚想骂两句,却见岔路上,一对儿年轻的夫妻正手牵手过马路,被飞驰而来的黑色兰博基尼跑车狠狠撞在身上。那个穿着孕妇装的女子被撞的飞起数米高,远远落在地上,而那个男人被撞倒在地后被挤在兰博基尼的底盘上。豪华跑车发出的轰鸣声没有丝毫停顿之意,硬推着男人的身体向前开出去上百米。

  许三笑见此情形不禁勃然大怒,从地上抓起一块路砖,往前疾步追近了几十米,狠狠丢了过去,一下子就把黑色跑车的后玻璃砸的粉碎。兰博基尼这才减速停下,顷刻间,就被正在买菜的人群给围在当中。

  许三笑和宫艳诗快步跑到近前,宫艳诗去看那被撞飞的孕妇,许三笑则赶忙分开人群,去看卡在车下的男子。只见满地鲜血,男子的头已只剩下少半片还连在腔子上,早已经死透了。

  跑车门一开,一个身着专用赛车手比赛服的年轻人从车里钻出来,张口便骂三字经,嚣张的叫着:“我日你先人的,哪个朝老子车丢的砖头?狗日的,敢不敢站出来!”

  许三笑正试图把车下的男人拉出来,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年轻人,只见这厮长得尖嘴猴腮,耳朵上挂着几个耳环,神态嚣张,肆无忌惮的样子。站起身,拍拍手道:“龟儿子,你的车是老子砸的,你他妈撞死人了,知不知道?”

  宫艳诗分开人群,径直来到年轻人面前,一句话不说,抬手便是一记大耳光。她手上有功夫,这一巴掌打的颇为卖力,一下子就把年轻人打翻在地。却仍不解恨,对着年轻人的手和脸,抬起高跟鞋狠狠各踩了一下。尖细的高跟鞋踩下去,一下便是一个血窟窿。年轻人顿时满脸是血,疼的不住惨嚎。

  许三笑这才上前一把将宫艳诗拉住,宫艳诗眼中飞舞着泪花,挣扎着往前凑,叫着:“别拉我,让我打死这个畜生。”说着,奋力一抖手,从许三笑手中挣脱开来,跳到年轻人近前,抬足又是一脚,这一下却是奔着头部太阳穴去的,许三笑拉不住她,却见年轻人就在脚边,赶忙伸腿踢了年轻人一脚。年轻人被踢的一翻身,宫艳诗的鞋跟踩了个空。

  这妞下的是死手!

  许三笑顾不得别的,赶忙一转身将宫艳诗拦腰抱起,往兰博基尼的前机盖上重重一摔,喝道:“你想踩死他,值得吗?”

  宫艳诗情绪愤怒,叫着:“你去看看那女的,然后再问我值不值得!”

  众人闻声,一齐甩头向女子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女人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在她两腿的前方拖着长长的一根脐带,尽头处连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

  年轻人满脸鲜血,鬼哭狼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骂着:“他妈的,不就是撞死两个人吗?大不了老子赔他们几个钱了事,你个狗日的臭娘们,敢打老子,老子今天不把你搞死,老子就不叫向晓华。”手上不停,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串号码。

  宫艳诗此刻已经冷静多了,道:“许三笑,你把我松开吧。”

  许三笑道:“法律上讲,他没有故意杀人,罪不至死,你没有权利弄死他,明白不?”

  宫艳诗额首道:“你放心,松开我吧,我保证不再动他。”

  很快,又有跑车的轰鸣声入耳,一会儿的功夫,人群的外围来了三辆跑车,车上走下三人,分开人群来到中间,其中一人见年轻人满脸是血,手上也受了伤,顿时大怒,叫骂道:“我日你个龟儿子的,是哪个干地?”

  宫艳诗刚要出头,许三笑赶忙一把拉住,这女暴龙,貂蝉的模样,杨排风的身手。一看这帮小子的架势,就不难想象其背后都不简单,若任凭这女暴龙冲上去大展拳脚,只怕今儿这事儿要没法收场。

  宫艳诗道:“怎么?这种人你不先揍他们一顿,就想跟他们讲政策吗?”

  围观的人群中有个面色黝黑的青年正拿着手机录像,许三笑没搭理宫艳诗,把她按在身后机盖上,抢身在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在公路上飙车的?”

  后来的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鼻直口方,蓄着短须,有型有气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体魄健壮卖相极佳。这人眯着眼看着许三笑,问道:“是你个龟儿子打的我老弟?”

  许三笑不理会他的挑衅,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你这个龟儿子老弟撞死了人还想逃逸,你不觉得有必要先解决撞人的问题吗?”

  围观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快叫救护车,孩子妈妈还没死。”

  宫艳诗弹簧似的挣脱许三笑的压制,跳起奔向那女人。

  后来的年轻人对这个消息不屑一顾,霸道的:“管老子屁事,不就是死了两个人嘛,老子赔钱也就是了,你龟儿子敢动我老弟,老子今天若不废了你,就不小向晓伟!”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根可伸缩的电棍,气势汹汹向着许三笑走来。

  遇上这么几个货色,许副书记想讲政策也不行了,只见向晓伟手上的电棍冒着电火花,对着自己当胸袭来。许三笑出手如电,一把将电棍夺到手中。反手一击,正中向晓伟前胸,砰的一下,把向晓伟打了一个大马趴。这一下电光火石,向晓伟身后的几名年轻人本来跃跃欲试的,见许三笑身手了得,下手毫不客气,顿时全萎了。

  另一边,宫艳诗已经拦了一辆车,把受伤严重的女人装上车,向着医院飞驰而去。

  向晓伟从地上挣扎着站起,眼露凶光盯着许三笑,道:“你龟儿子好的很!”说着转身奔着他驾驶的那辆车走去,从车里翻出一把仿真度极高的冲锋枪来,拎着向许三笑走来。正在这时,有刺耳的警笛声传来,一辆警车飞驰而来。向晓伟拎着仿真枪,迟愣了一下,毅然抬手瞄准了许三笑。

  “住手!”警车猛的停到近前,一名中年警察断喝道:“快放下枪!”

  向晓伟轻蔑的:“老子放下你大爷!对着许三笑就是一枪。”

  以许三笑今时今日的修行,在这个距离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提前察觉,向晓伟开枪这么大动作岂会不能发现?身子早已提前移动,避开了仿真枪打出子弹。啪的一声,铅弹打在跑车机盖上,留下长长的一条弹痕。

  中年警察掏出手枪来威慑,向晓伟这才把仿真枪丢在地上。另一名警察冲上去,拧胳膊将他制住。

  向晓华在一旁见亲哥哥被警察抓了,不禁急了,叫道:“我爸是向宝龙,你们哪个敢抓我哥哥?”

  向宝龙是谁?

  蓉城的老百姓未必都知道市委书记叫什么,却几乎没有谁不知道这个跟付亚东齐名的著名房地产大亨。买私人飞机,玩儿豪华游艇,公然带着在非洲注册结婚的三个漂亮小老婆出入各种名流聚会的场合,福布斯亚洲富豪榜上的常客。蓉城社会上素有一个说法,向宝龙若是倒下,蓉城市委市政府这二十年内历届官员全算上,至少躺下一大半儿。如果这个传言属实,这其中甚至不乏如今已贵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万树波这样的人物。

  向晓华这一声大吼果然收到立竿见影之效。将向晓伟锁拿的年轻警察动作迟疑起来。向晓华一指许三笑,叫道:“两个人打架,你们凭什么只抓我哥?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你们看不见吗?”

  年轻的警察看向中年警察,问道:“刘所,这事儿怎么办?”

  中年警察迟疑了一下,道:“先别管谁打谁,全带回所里再说。”

  人群中有一个人突然说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证明这小伙子没有打任何人,打人的是另一位穿红裙的姑娘,已经送另一个伤者去医院了,我还用手机录下了事情的全过程,愿意随时跟你们去派出所作证。”

  许三笑甩脸一看,正是之前用手机录像的那个黑面青年。许多围观的人这时也凑过来,站到黑面青年身边,一个中年汉子道:“刘枫老弟,够种!这作证的事儿算上老子一个!”人群纷纷响应,争着向警方讲述当时向晓华做的混账事。

  向晓伟双手被铐住,见此情形,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大妙、俗话讲民愤难平,平头百姓们一旦团结起来,力量就大了。他赶忙叫道:“老弟快上车跑!”

  向晓华被群情激奋的情形吓的完全不知所措,听乃兄这么一喊,猛然醒悟,一矮身钻进兰博基尼跑车,轰然一声,跑车不顾前边的人群,猛的冲了出去。

  许三笑一直冷眼看着,向晓华这么一跑,至少在法理上是已再无回旋余地。这也意味着自己的麻烦可以减少些。否则,宫艳诗打人这事儿也确实不容易摆平。

  两名警察迟疑的功夫,向晓华的跑车已经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的包围,眼瞅着就要逃之夭夭。那兰博基尼号称世界跑的最快的民用跑车。这帮小子常年飙车,驾车技术自是非同一般,此时此刻,谁还能追的上?

  便在此时,张玉刚赶到了,接到宫艳诗的电话,调头以最快速度飞车赶到这儿,一下车就问怎么回事?许三笑叫道:“你来的正好,替我在这儿跟警察同志交涉一下,老子去追那个兔崽子。”说着,跳上奥迪q7,便要离开。

  那个叫刘枫的青年汉子突然一把抓住车门,正色道:“这位先生,你要是相信我,就让我来开车,保证那小子跑不了!”

  许三笑问道:“你开的很快?”

  青年汉子眼神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额首道:“很快!”

  许三笑一纵身跳到副驾驶位置,道:“行,你来开。”

  青年汉子也不客气,上车打火,嗡的一声,许三笑屁股还没坐稳,奥迪车已如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

  果然很快!从许三笑同意他开车,到车飞速行驶上路,前后不过十几秒。

  张玉刚在后面追着叫道:“我操,玩命呢,开这么快?”

  许三笑迅速将安全带系上。只见青年汉子从容驾车,十几秒钟内速度已经提到一百八十迈。青年汉子居然还有余暇说话,“这位朋友,您不必担心,这条道上有二十几个弯儿,他跑不了。”

  许三笑道:“这位老兄叫刘枫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三笑,另外提醒你一句,你开车就专心开车,能不能看着路说话?”

  刘枫淡然一笑,手上突然一横方向,奥迪车毫不减速,漂移着过了一个弯儿。许三笑尽管在他手臂发力血液涌动的瞬间已有心理准备,却仍被这猛烈娴熟的驾驶技术震撼了一下。

  如是又向前追出十几公里,刘枫向前一指,道:“喏,您看,那龟儿子不就在前边吗?”又道:“朋友,您还真是个人物,在我开最高速的情况下坐我车没吐的人里,你是第二个。”

  许三笑的定力当然没问题,听他这么一说便随口问道:“第二个?我倒想知道一下第一个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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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识英雄重英雄

  英雄也从生活来,没有这飞车追逃的英雄壮举前,谁又能想到看似平凡的汉子,竟有着超乎寻常的车技。

  刘枫十分健谈,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会儿我还在非洲,开出租养着老婆和两个小姨子一个小舅子,偶然遇到了从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恩人,他当时遇上了一点麻烦,赶巧坐上了我的车,我们跟着一群达喀尔拉力赛上的专业车手一起飙车,他就像天外神龙,见首不见尾,跟他在一起还吃了一顿九十万美金的烤鸽子,真是好不痛快!”

  许三笑道:“非洲?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枫轻轻一叹,道:“我和老婆带着儿子回国来看病,非洲那边又打仗又闹兵变的,新的政府跟华夏没建交,我们一家回不去了,只好留在这边。”说着,又是一声叹息,“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我在那边刚置下一点产业,现在回国了,又得从头干起,老婆孩子的国籍到现在都成问题。”

  刘枫的驾驶技术已经出神入化,一边说话一边开车,丝毫不受影响,谈笑间已经追上了前面的兰博基尼。在一个拐弯处把向晓华的车别住。

  刘枫说:“许朋友,我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我也钦佩你们的胆魄和正义感,不过我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练家子,听你说话的口气倒像个管点事儿的领导,这灰孙子欠教训,就不用你动手了。”

  许三笑瞅着他敏捷的跳下车,来到兰博基尼车外,冲车里的向晓华叫道:“是你自己主动下来呢,还是我揪你下车?”

  轰轰的跑车轰鸣声入耳,身后几辆跑车已跟了上来。

  驾车的几个年轻人一言不发,一下车便和向晓华一起冲向刘枫。

  许三笑见状,怕刘枫吃亏,刚要下车帮忙。却只见这刘枫的身手竟十分了得,而且拳脚毒辣果决,颇有军旅作风。出手干脆利落,招招奔着锁喉擒拿去,一转圈的功夫已经把几个人打倒在地。

  许三笑到底还是下了车,刘枫看着躺地上呼痛的几个年轻人,道:“没事儿,我下手有准,都是接接抬抬的伤,遇上个行家,一推一挂就好了,在我们部队,受这样的伤,一般都是自己接。”

  许三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吹牛,总之这人精湛的车技已足以征服自己。这样的人物却埋没在这市井中,为五斗米折腰,却让自己遇上,岂非是天公作美,成全老子得一员干将!

  走过去道:“没事儿,就算全都断了,你也是正当防卫,我不仅会为你作证,还会保你平安无事!”

  刘枫看了许三笑一眼,心里在盘算这年轻人是什么路数。在华夏敢说这么牛.逼的话的人绝对是不是一般的牛人,许三笑气度从容,言谈稳重又不失血性,从各个方面看都很难看出底细来。

  “许朋友,谢谢你了,这件事我就只能管到这儿,你别误会我是怕事儿,其实是因为我妻子是非洲人,汉语还说不利落,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刘枫脸上绽出歉然的微笑,道:“警察马上就能过来,既然你有把握应付这件事儿,我就告辞了。”

  许三笑挥手道:“等一等,老兄你家在哪里住?能否给我留个地址和手机号?我把这件事儿了了之后还想跟你再见一面。”

  刘枫微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接过来迅速按了一组号码,又还给许三笑,道:“这就是我的手机号,至于我家在哪里,等你再找我时自然会告诉你。”说完,转身便走。

  许三笑再阻拦,刘枫一回头。许三笑诚挚的说:“你把这车开走吧。”刘枫顿时一下子愣住了。许三笑说:“你要是不开走,就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这车我永远停在这里等你来开。”

  刘枫的眼圈微红,这昔日反恐战线,雇佣兵战场上的铁血汉子,在这平凡的世界里处处碰壁,为了一家大小的生计不知遭了多少人的白眼,何曾受过如此敬重。他向许三笑点点头,然后上前两步,接过钥匙,驾车离去,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警察赶到的时候,许三笑还在靠在兰博基尼车旁,中年警察下车后见此情形不禁一叹,暗骂向晓华太没用,开这么好的车还是先出发,居然只跑了这么远就被人给追上了,平白的给老子惹下好大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恨许三笑多事,追什么追嘛,追上了你又能拿他怎样呢?最终还不是他老子拿钱,上头发话了事儿?

  许三笑从兜里把工作证掏出递给中年警察,道:“我叫许三笑,今天这起事故凑巧被我遇上,这是我的工作证。”

  中年警官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断定是真的以后,顿时肃然起敬,道:“哎呀,原来是许副书记,您好您好。”心里却暗自叫苦不迭,二十四岁的县委副书记,这得多深的背景才能在这个年龄上就被委以如此重任?一方面是蓉城数一数二的大亨之子,一方面是来历神秘的年轻县委副书记,两方面都不好相与,更不好糊弄啊。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张玉刚从车上下来,到近前兴奋的:“嘿,哥哥,真有你的,还真让你把人给撵上了!”转身冲着俩警察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啊?抓人吧,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况这小子充其量也就是地主员外郎的公子。”

  那中年警官听着张玉刚这一嘴的京片子便直挠头,问道:“您又是哪一位?”

  张玉刚自我介绍:“我是蓉城团市委副书记张玉刚。”说着,也要给中年警官看工作证。

  这回中年警官不看了,蓉城体制里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实在是这个级别和年龄太罕见。所以张玉刚的大名早已是窗外吹喇叭,响彻在外了。

  张玉刚严肃的:“这起交通事故性质太恶劣了,在公路上非法飙车,不仅造成了至少两人死亡的惨剧,肇事者更试图逃逸,并且还曾经对见义勇为的群众施以威胁,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蓉城还是不是党的天下?区区一个向宝龙他能翻过天去?”

  中年警官暗道苦也!愁眉苦脸道:“这些事情还是要经过调查才好下定论的,张书记的诉求我们已经了解,此案一定会秉公办理,我们绝不会放过••••••”

  张玉刚一挥手道:“那还等什么呢?抓人那。”

  中年警察无奈,硬着头皮过去把被刘枫打倒在地的向晓华铐了起来。问道:“许书记,跟您一起追人的那个人呢?我们要一起带回去录口供。”

  许三笑道:“那是我朋友,他家里有事,开我的车先走了,所有事情的经过我都看在眼里了,您要问什么就问我好了。”

  中年警官又调来一辆警用面包车,把所有受伤的年轻人塞进车,同时又联系了交警方面派人来拖这些跑车。

  ••••••

  一小时后,派出所里,许三笑刚讲完事故经过。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名中年妇女带着几个黑西装的汉子急匆匆闯进来,指着许三笑就问:“就是你打伤了我儿子?”

  许三笑刚要回答,忽然兜里电话响了,正好懒得跟这个明显失去理性的女人打交道,随手接通一听,竟是严朝辉的声音。

  “怎么样?听说你小子惹了点麻烦?”严老师语带调侃说道:“别小瞧了向宝龙这个商人,没有点背景他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吗?你要是招架不住了,随时可以找我,你知道我就等你一句话呢。”

  这老头还真会挑时候,不过就这么点小事便想逼着老子就范,严老师你可也忒把我小瞧了。

  严朝辉还在说着:“向宝龙倒还好说,毕竟勉勉强强也能算条汉子,他那个大老婆可就难缠了,而且是有名的护犊子,你小子当心遇上她抓你个满脸花。”

  话音刚落,中年妇女的手已经到了许三笑眼前,完全将一旁一个劲儿喊着向夫人请你冷静的刘所长忽视了。

  许三笑怪叫一声来得好,抱着头便往里头跑,一边跑一边举着电话哈哈笑道:“这老娘们还真他妈的厉害!”

  中年妇女撒起泼来不管不顾,随后紧追,一前一后,跑着跑着,冷不防许三笑停住脚步回身一指道:“定!”

  中年妇女一下子张口结舌,果然定在那里。

  众人惊讶的看着,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中年妇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意识到自己没什么事儿,又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许三笑从容一让,道:“刘所长,事儿该说清楚的我已经对交警队的同志说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

  向宝龙的老婆闻言一怔,此刻才意识到这件事麻烦了。盯着许三笑,又看看刘所长,忽然叫道:“等一等,刘所长,我儿子开车撞人也好,非法飙车也罢,该交的罚款我们交,该赔的钱我们赔,不就是两死一伤吗?死者家属在不在?一百万不够,二百万够不够?一条命一百万,三百万够了吧?我们撞人了认掏钱,这小子把我儿子的脸打坏了,又怎么说?”

  许三笑嘿嘿冷笑,这老娘们并非只是会胡搅蛮缠,她现在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儿就不是赔钱能了的。所以才故意咬着宫艳诗打伤向晓华这事儿不放。严朝辉不是喜欢看老子的热闹吗?今儿老子也现学现卖,看看你严老师怎么摆平这娘们。

  “喂,这位大姐,你恐怕搞错了,打你儿子的人不是我,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打的,我还帮着拦着呢,你想要把水搅浑,至少也该先找准目标。”

  向宝龙的老婆只是听后赶来的大儿子说起事情经过,只道小儿子是被许三笑打的。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儿,她刚才在临时羁押室里看见小儿子抱着腿喊疼,脸上包着一大块白布的样子,一下子就气疯了心,未加细问就跑到前边来找许三笑玩命。这会儿一听才知道打小儿子的另有其人。

  她又问道:“那我儿子和那几个孩子的胳膊腿是谁伤的?”

  许三笑道:“这个主要是我干的,他们企图围攻我,所以我只好正当防卫一下,他们一群人打我们两个,没什么好说的吧。”

  女人没词儿了。

  俩儿子,一个私藏枪械,当众开枪企图伤人,一个非法飙车造成了严重的交通事故,证据确凿,铁案如山。现在又有背景不凡的人物恰逢其会,且摆出一副管到底的架势,这案子还能翻过来吗?

  负责交通事故调查的区交警大队事故组的头目站起身说道:“许副书记,谢谢你的配合,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尊重您的意见,下一步可能还要找您认一次人,希望您能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女人见许三笑要走,忽然追上来,叫道:“等一下,你说打我儿子的是个女的,那女的哪去了?你们是朋友,你至少该知道她的名字吧?”

  许三笑点点头,道:“她叫宫艳诗,我是在明园认识她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法律这玩意,认真起来威严无比,一旦成了权贵富豪们手上的玩物时,又毫无尊严可言。新闻里经常能看见,一件明灯晃眼一目了然的案子,可一旦涉及了权贵阶层,往往变的特别复杂。相关部门公布案情时一字一句都藏着大学问。总能想尽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正如郭道安说的,法治精神是建立在公平民主的制度下的,而民主是一种骨子里的人文素质,是从小就要培养的,这是一种大公无私的品行,是需要被一种坚定信仰所积极约束的道德。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这样的地方。

  许三笑把该说的全说了,和张玉刚离开派出所,出门便给刘枫打了个电话。结果通了却无人接听。

  张玉刚说:“哥哥,不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这小子该不是个仙人跳吧?”

  许三笑神色凝重,摇头道:“我想他是遇上麻烦了!”

  张玉刚皱眉道:“你这么肯定?”

  许三笑道:“就像对陌寒,朋友间不需要太深入的交往,事儿上就能看出人品来,咱们得赶快找一找他,我记得那会儿市场上有不少人认得他,咱们过去问问。”

  来到市场一打听,还真有人知道,一位卖鱼的大叔告诉他们刘枫家住在市场南面的一小片棚户出租房。

  许张二人立即打车赶往那里,刚到棚户区外,就看见火光冲天,人影晃动,一群人手中举着刀正围着一个人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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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章 浑不怕,惟有知心向月

  刀光如雪,火光冲天,妻儿惊恐的眼神和悲伤无望的哭泣,正渐渐凝聚成男人的怒火。

  曾经青春如火,热血奔雷纵横万里,几经生死,无名亦无悔,以一腔热血为无名碑上的血色荣光增辉。如今虎落平阳,受尽白眼欺凌,英雄无用武之地,空余恨。不颓废,不怨恨,自力更生,到头来不过是想求个立锥之地,容身之所,竟不可得!

  何解?

  刘枫在心中悲愤的问道。

  火光烧掉的是他亲手搭起的简易房,同时也烧掉了他残存下的理智。他们就这样残忍的夺走了他刚建立起的希望,此刻末路英雄眼中只余绝望。既然这贼老天偏要跟他作对,何妨不如大开杀戒,死也死个壮烈痛快!他劈手夺过冲在最前面的流氓头目手中的钢刀,反手一抹,刀光匹练如雪,流氓头目命在顷刻!

  就在这时候,许三笑到了,漫步走进火光里,竟如天神一般。

  “老兄,苦尽甘来的日子到了,你的锦绣前程才刚刚开始,何苦为几个地痞无赖把自己搞到绝境中?”

  如果不是世事所迫,谁愿意走上绝路?

  如果不是富贵豪强罔顾贫弱死活,谁愿意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刘枫刚夺到手中的钢刀一顿,回眸看见许三笑,眼中带着希冀之色,“啊!是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纵火砍人的流氓头目感到脖子一凉,刘枫的刀停在那里。流氓头目却被这无匹的杀气吓的尿了裤子。许三笑晚到一秒钟,这人的头颅搬家,此事便再无回旋余地。

  许三笑不紧不慢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了刀锋,“扔了这个破玩意,跟我走!”

  如同冰雪消融,刀上的杀气顿灭,许三笑轻松的从刘枫手中把刀取走,回首对流氓头目断喝道:“还不快滚!”

  流氓头目如梦初醒,只见许三笑眼底深邃可怖,不知不觉精神一阵恍惚,稀里糊涂的点点头说了一声,是!

  以许三笑六重天的精神修养,刻意外放精神意志去影响这些普通人时,无需药物就能给对方造成一种莫可抵御的威慑。

  “带上你的老婆和儿子,跟我走!”

  刘枫精神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却道:“先等一等,许先生,有些话说在前面好些。”

  许三笑注视着他,这个男人到了这步田地还有放不下的东西?点点头,道:“你说。”

  刘枫道:“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跟你走!”

  “违背国家民族利益的事情不做;伤天害理欺压良善的事情不做!”

  只有真正的豪杰志士才身具信念。纵然困厄,纵然冷落,纵然绝境中面对诱惑,仍不改其志。

  许三笑深吸了一口气,王峰曾跟自己说,官场之路复杂多端,盘外招有时候可以收到奇效,但副作用却更大,要想避免影响太坏,身边就一定要有秉性忠勇身具才智之士专门负责干脏活。这样的人在当今之世可遇不可求,万金难求亦不为过!刘枫无疑问的,很符合这个要求。

  一个能坚守信念的人必能坚守忠诚,而且他机敏果决,心狠手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世道太复杂,纵然除暴安良偶尔也可能会伤到天害到理,我只能答应你,但求我心无愧。”

  刘枫道:“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奥迪Q7已经被烧成了骨架子,许三笑走过去在后备箱把销魂笛找了出来。这玩意果然遇火不侵,丝毫未损。

  刘枫说:“许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当时光顾着保护老婆孩子了,车的损失我••••••”

  许三笑摆手打断,淡淡的道:“谁烧的谁赔,关你什么事?”

  张玉刚拦了一辆出租车,拉上刘枫一家四口,一起回了紫竹林的宅子。

  宫艳诗居然已经先一步回来了,许三笑一进门便对她说:“你还在这儿逍遥呢?赶快给你义父打电话想办法吧,保不齐现在公安局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宫艳诗故作诧异的:“什么跟什么啊?凭••••••指着刘枫夫妇和两个肤色黝黑的孩子,他们是••••••?”

  许三笑沉吟了一下,道:“我新请来的司机,这位是他老婆芭芭拉。”又回身对刘枫道:“别慎着了,先随便看看吧,今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宫艳诗向刘枫夫妇点点头,又缠着许三笑问道:“哎,你干什么去?”

  许三笑道:“我上楼换件衣服去,干嘛?”

  宫艳诗不满道:“什么干嘛呀,你刚才话才说了一半儿。”

  许三笑嘿嘿坏笑,“你自己打了人都忘了?你忘了人家可没忘,向晓华他妈已经向派出所报案,要告你重伤害。”

  宫艳诗怒道:“许三娃子,亏你还是个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就这么点担当吗?”

  许三笑道:“我本来是想担下来的,可你那老干爹偏偏要看我的笑话,我才醒过味儿来,咱们俩没什么关系呀,我凭什么要为你担下这件事儿?再说,你有严老师罩着,谁动得了你?”

  宫艳诗气呼呼打电话去了,许三笑让刘枫夫妇选房间。

  刘枫让老婆孩子先在客厅里等着,他独自一人去侦察地形了。

  张玉刚正跟刘枫的非洲媳妇用法语交谈,舌头打卷说出来的话慢声细语的,许三笑一句听不懂,干脆逗着两个中文比妈妈娴熟的多的孩子玩儿。两个小男孩儿肤色肖母,模样更像刘枫,一开始冷不丁进了这豪宅,有些胆怯放不开,渐渐熟了开始显露孩子活泼好动的个性。

  大孩子今年八岁,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据芭芭拉讲,刘枫在棚户区那边定居后,曾经试着把孩子送到学校去借读,结果被索要三万块钱的赞助费。夫妇俩本来只是带孩子回来看中医的,没想到不过离开月余,非洲那边就已经江山易主有家难回。出门没准备那么多钱,原来所在的那个国家的旧货币已被亲小黑国的新政府作废,不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承认。夫妇俩随身带的卡也因此失效,自然拿不出这笔借读费来。

  张玉刚说:“这事儿好办,可以让他去领事区那边的外事学校读书,那里都是各国驻蓉城的外事机构的工作人员的子女,各种肤色的孩子都有,他去了很容易就能融入其中。”

  芭芭拉用中文语带担忧的说:“那需要更多钱吧?”

  许三笑道:“没事儿,你老公的工资很高,你们供得起。”

  芭芭拉不是很明白的样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许三笑。这妞长得有点像荷里活黑人女星哈里贝瑞,近距离看,还挺受看的,难怪刘枫这样的汉子会为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许三笑则带一点恶趣的盯着她的牙齿,还真是非常白。笑道:“我请他回来为我工作,当然要给他开工资。”

  芭芭拉这次听明白了,兴奋的:“你是说,你会给枫一份工作?”

  许三笑点点头,道:“不然我把你们请回来做什么?你见过哪个老板这么好心过?”

  芭芭拉又听糊涂了。

  刘枫转了一圈回来,已选好房间,吻了芭芭拉一下,道:“天不早,你带孩子们先去睡,我带你们上去。”安顿好妻子和孩子,又回到客厅。

  许三笑正跟张玉刚讨论今天的事情。

  张玉刚正义愤填膺的说:“哥哥,你当时怎么不揍他丫挺的?我他妈看见那个掉出来的孩子的时候,撕了那小子的心都有。”

  许三笑招手叫刘枫过来一起坐,道:“你比我们大,今后就叫你老刘吧。”

  刘枫微微一笑,“你是老板,听你的,不过,部队的战友都习惯叫我小枫哥。”

  张玉刚道:“小枫哥,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真是好样的!不过你当时就应该把那几个小子的胳膊腿全掰断了,让他们半年都接不好。”

  刘枫道:“张先生,如果当时我已经认识您了,您一句话,让我掰断他们脖子都没问题。”

  这句话里含着嘲讽之意,但针对的对象却不是张玉刚,而是这个操蛋的社会。没有靠山的平头百姓,见义勇为惩恶扬善都要缩手缩脚。以他当时的处境,敢站出来出手帮助许三笑,已经足当英雄二字。

  许三笑忽然插言道:“你觉得他们都罪当至死?”

  刘枫神色冷峻,道:“这伙人经常在那条路上飙车,北边儿山坡那边有一座别墅是他们的,我给那里送过几次货,经常见到没成年的女中学生被他们带来又带走,我敢说,真较真儿,这几个小子哪个造的孽都够枪毙八回的。”

  许三笑道:“照这么说,这事儿就更要管到底了,决不能让这小子逍遥法外,我看这件事玉刚来办最合适。”

  张玉刚说:“行,这事儿我盯死丫的,判的不公哥们儿想办法让他上达天听!”

  刘枫不禁动容,深视了二人一眼,张玉刚的级别高过许三笑一级,听他说话的口气,更不难判断出其家世的显赫胜过了许三笑。但许张二人之间却是明显以许三笑为尊的。这实是颇为不寻常的现象。

  许三笑注意到刘枫在沉思,笑问:“老刘,想什么呢?”

  刘枫玩笑道:“在想那辆Q7值多少钱,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

  许三笑郑重道:“就先月薪一万吧,车的事情不必你担心,只要玉刚这边不松口,用不了两天自有人赔咱们一辆新的,到时候那辆车就是你的伙伴了。”

  宫艳诗从外头进来,一脸不满的神气,一句话也不说,噔噔上楼,不大会儿拎着一只小皮箱下来,道:“许三娃子,你行,真有你的,不过你也别得意,过几天咱们在艳阳县见!”说罢,急匆匆出门而去。

  她前脚走,不出三分钟,外面便响起警笛声。

  许三笑看了一眼时间,问张玉刚,“你说这三分钟值多少钱?”

  张玉刚道:“至少值海峰兄打个招呼。”又有些纳闷的:“这两天我可不是第一回听你跟宫艳诗说她义父什么的了,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许三笑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妞儿就不是正儿八景干那行的,是人家精心培养出来,专门用作笼络或者收拾人的,从另一个角度说,或也可称之为一件工具,只不过她还有血有肉有情。”

  张玉刚恍然道:“我就说嘛,你们俩这关系透着奇怪,这里边果然有猫腻。”

  大门外传来叫门声,许三笑动身去开门,对刘枫说:“你不要跟出来。”

  门外停了三辆警车,刘所长依然在其中,只不过带队人却换成了一个肩扛一级警司衔的中年警官。

  “你好,打扰了,我是金阳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王杰,这是搜查令,我们奉命抓捕一个叫宫艳诗的女人,据我们所知,这个女人之前一直住在你这里。”王杰神情严肃的说道:“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级警司最高职务为正科级,但狗尿苔不济,长在金銮殿上就不同了。省会城市的干部对下边地区城市的干部有着一种天然俯视习惯。

  许三笑道:“不是我不配合,而是人已经走了,就在你们来之前的三分钟,这事儿千真万确,家里有女眷和孩子,你们就这么进去,我怕不太方便。”

  张玉刚从屋子里出来,问道:“什么情况?”说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王杰几眼,问道:“你听不明白吗?人已经走了。”

  刘所长凑过来介绍道:“王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团市委的张副书记,张书记,这位是我们分局刑警队的王队长。”

  张副书记是名闻遐迩的人物,蓉城官场几乎无人不知,都晓得这位爷背景深厚,是中央首长点名让他快快成长的干部。王杰的脸上顿现笑容,主动伸手和张玉刚握手,道:“怎么张书记也在这儿呢?”

  张玉刚象征性的跟他握了握,道:“我一直都住这儿,可以证明,你们要抓的那个女人的确已经走了,而且是刚走没多久,你们现在追或许还来得及。”说着把身子一让,道:“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进来搜一搜,但若是因此耽误了追查嫌犯的最佳时机,你要负全责。”

  王杰迟疑了一下,又道:“除了宫艳诗外,我们还在追捕另外两个非法逗留在国内的前非洲某国人,有一名出租车司机作证说他们住进了这里。”

  原来,本案的重要目击者刘枫才是他的目标。

  许三笑面色一寒,走过来,低声喝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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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一章 南山少年猛如虎

  最杰出的人物也难免有弱点,再牢不可破的局也会有破点。因为局是由人组成的,人有弱点局便有破点。正如在最完善的法律制度下,仍然难免会有不公平,只要人想徇私枉法,法便只是人手中的工具。

  王杰登门就是来找这个破点的,刘枫夫妇归国给孩子看病,因为战争被困在这里已经大半年之久,这些人早不过问,晚不过问,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追究他们非法逗留这件事,还能是何居心?

  向宝龙的动作很快,切入点更准。许三笑出面救了刘枫,把他们接到自己家里,却等于间接暴露出了这个弱点。抓住这个弱点,向宝龙的手上便有了一张牌。利用这张牌,就能进而逼迫许三笑翻供,就能让张玉刚退出这件事。

  许三笑从他的嘴脸,语言中领悟到这些。在许三笑看来,这个人就是向宝龙手上的一条狗。

  许三娃子喜欢狗,但不喜欢走狗。这种人不值得也不配受到尊敬。但刘枫这个点已经暴露出来了,怎么办?法理这玩意在强势对弱势时往往没什么原则,在大家实力相当的时候又的确是一把尚方宝剑。放弃刘枫当然不可能,但硬挡着不让王杰抓人也不行,所以许三笑决心破釜沉舟,你向宝龙不是派条狗过来吗?老子就先断了这条狗腿子!所以才对王杰说:滚!

  此举让王杰的脸涨得通红,张玉刚也大感到意外,暗忖,许哥这是抽的什么疯,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许三笑全不顾玉刚一个劲儿向自己递眼色,径直走到王杰面前,连指他肩头的警衔,帽子上的警徽,喝问道:“王队长,你到底是蓉城人民的警察还是向宝龙的?你扪心自问,自己现在做的一切是为了蓉城人民的平安幸福,还是为了向宝龙那个恣意妄为的畜生儿子?你看看这领章,再看看这神圣的警徽,你配得上它们吗?”

  王杰面对许三笑一双锐目,只感到心头压了一块大石似的,有话说不出,只觉得对方目光炯炯义正词严,那眼神那话语无不利剑一般直刺入心,瞬间惭愧的满头大汗。他下意识的想要摆脱这种状态,却发现自己连挪动目光都做不到。

  刘所长插言道:“许副书记,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词,这种话不是随便说的,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证据!我敢断言,他的手机里现在就有不久前跟向宝龙通话的记录!调取通话内容应该不难吧?”许三笑步步紧逼气势如虎,将王杰视作了爪前垂死的猎物,势要抽干对方最后一点胆气,接着喝道:“说!是不是向宝龙派你来的?你的主子丢了一根骨头给你,你就把这身衣服所代表的荣誉和使命抛诸脑后?”

  许三笑越说声音越大,不可违逆的精神意志透过双眸照入王杰的心中,王杰额头上已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落在地上,张口结实,喉咙咿咿嗬嗬的竟发不出声音来。渐渐憋得面红耳赤,喘气声越来越粗,许三笑突然断喝道:“王杰,你愧对党和人民对你的信任,愧对这身衣服,愧对生你养你教育你的父母,你还有脸在这儿站着跟我说你在执行任务吗?”

  王杰精神彻底崩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惭愧的无地自容,一边哭一边自白着,将自己如何结识的向宝龙,如何第一次拿了向宝龙的钱,以及这次又是如何接到向宝龙的命令,专门来找刘枫夫妇的麻烦,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任凭与他同来的刘所长等人如何劝解阻拦,他就是不肯停下来,全说完了仍旧惭愧的痛哭不止,涕泪横流。

  刘所长等人尴尬的站在那里,劝也不是,骂更不敢,只觉得跟着王杰一块儿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只见许三笑站在那儿浩气凛然,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高大了似的。一言一行无不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意。张玉刚在一旁都看傻了,这他妈也行?

  其实这只是玉刚少见多怪,从古至今,便有精神修养高深之士利用强大的精神气场,通过眼神和语言将对手骂的自惭形秽甚至痛不欲生的传说,比较出名的如诸葛亮阵前骂王朗,生生把王朗骂的吐血而死。苏秦张仪都是读书养浩然气,胸藏社稷山河天地至理,精神气场强大之辈,在庙堂之上纵横捭阖,几乎无往不利。

  南山少年猛如虎,门前一顿痛斥,竟生生把一个刑警队长斥的精神崩溃,自曝其丑。许三笑叉着腰,昂起头将目光扫向刘所长等人,问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还嫌不够丢人吗?这么一个徇私枉法,猥琐懦弱的小人,你们真的要服从他的指挥,继续帮着那个向宝龙为虎作伥吗?”

  在场每一名警察被许三笑的目光扫过时,都不自禁的低下头。这年月的公检法,有几个能清清白白老老实实做人的?王杰还在做着自我忏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气氛太尴尬了。刘所长招手示意另外两个警察过来搭把手,把王杰架起,急匆匆离开。

  ••••••

  客厅里,张玉刚纠缠着许三笑一问究竟,刘枫在二人谈笑嬉闹中得知刚才发生的事情。

  刘枫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许三笑为了他冒了很大的风险,用特殊方法把王杰逼崩溃了。对精神类的攻击方式,刘枫是有过经验教训的。

  当年在西疆,他奉命带一班战士去抓一位当地极有名望的老阿訇,当他们如临大敌到了清真寺时,只见那阿訇独自坐在蒲团上,默诵古兰经,声音宏若巨钟,片刻间,就让十几名特战师雪狼团军人都稀里糊涂的跪地忏悔了一番。等明白过来时,人早走没影了。就为这事儿他背了个大处分,年底黯然转业回了地方。

  正因为太难忘,所以还曾经特别研究过这方面的事情,。他注意到高僧讲经时,说的其实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内容。但不知为何,听真正的大德高僧讲经,很容易便听进去,如痴如醉而不自知。连他这个不懂佛经的人都能听的入迷。从那时起,他便知道,精神修养强者是可以通过施加向精神修养弱者施加精神意志来攻击对方的。

  刘枫估计许三笑多半也是一位精神修养极深的高人,一想到人家与自己相识不过一日,便能如此肝胆相照,心中不禁大为感动。士为知己者死,越是他这种不容易被感动的人,一旦动了感念之心,就越甘愿肝脑涂地回报这份恩情。

  许三笑见刘枫几次张口又闭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料想他有话要说,停了与张玉刚的笑闹,问道:“小枫哥是不是有话要说?”

  刘枫张口嗯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许三笑嘿嘿一笑,摆手道:“什么也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家今后是朋友也是兄弟,一切来日方长!”

  张玉刚也说:“老刘你别老想着扯些没用的,哥们儿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把这么漂亮的嫂子泡到手的?”

  许三笑取笑道:“怎么?还惦记着那个小鬼婆子呢?见谁都想取经,你看老刘这样子像泡妞的高手吗?”

  刘枫道:“这批人走了,下批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你们不担心吗?”

  许三笑道:“担心管用我就担心,担心若不管用,我为何要担心?”

  张玉刚道:“这个向宝龙确实挺厉害,这么快就想到从老刘身上打开缺口,如果不是你骂翻了王杰,今儿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许三笑道:“这件事既然让咱们遇上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管就管到底,甭管向宝龙有多少鬼名堂,老子就是要把这件事给他坐实了。”

  张玉刚问道:“你打算怎么干?需不需要我给他上达天听?”

  许三笑道:“整死他根本不用什么大首长关注,如今网络和电视的那些媒体人,天天等着这样的机会,提高电机和收视率,咱们先由着他折腾去,等时机到了,把老刘录下的视频资料给他散出去,几天之内,管保他臭名远播,天王老子都不敢保他。”

  张玉刚嘿嘿笑道:“这手够毒的,怪不得你后来只字不提老刘,原来还藏着这一手。”

  许三笑道:“向宝龙毕竟不凡,我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一个人的水平高低,只看他的家庭就能想象一二,一个男人能娶大小四个老婆,还能让她们同在屋檐下,还能家和万事兴,在当今这个时代,绝对是个异数。”

  张玉刚一拍大腿道:“我他妈该向这厮拜师取经去。”

  玩笑之后,许三笑凝重道:“这案子如果不是你我恰逢其会,对向宝龙这种人而言,很容易就能花钱摆平。”深深一叹,道:“我所以要管到底,不是为了跟他掰手腕,而是为了那个女人,为了这天道昭彰!”

  张玉刚道:“向宝龙号称蓉城大亨,山南官场里与其过从甚密的人不知凡几,你这个小小县委副书记,硬是敢为了别人的事情跟他死磕,怪不得连宋书记都叫你南山猛虎。”

  “南山猛虎?这话从何说起?”许三笑诧异问道。

  张玉刚道:“你还不知道呢?前阵子宋书记在常委扩大会议上就公共资源浪费一事发了火,直接导致省委省政府厅级干部大调整,好几位厅级领导受到波及被撤换,事后有传言说,这件事就是从古韵斋老板兰春秀向省委告御状开始的,宋书记手上秘而未宣的实证就是她提供的,而带她见宋书记的人便是你。”

  啊!许三笑惊讶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张玉刚道:“我也是之前送林雨楼的时候,接到我嫂子的电话才知道这些情况的。”

  许三笑眉头紧锁,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忽然定住脚步道:“这事儿不对!”

  张玉刚问道:“哪里不对?”

  “传出去的时机不对!”许三笑道:“咱们办这事儿的时候很隐秘,你哥不会说,我相信兰春秀只要没傻透了也绝不会说,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我使坏了!”自语道:“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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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二章 访客

  大清早有客来访,许三笑开门迎客,来者为一个中年男子,五十岁的样子,胡子梳理的非常有型,身材挺拔,绝无中年富贵发福的迹象。来人不慌不忙,见面深鞠一躬,语气深沉开门见山道:“阁下就是许副书记?鄙人,蓉城,向宝龙。”

  有一种东西叫做“范儿”。北京话里“范儿”就是“劲头”“派头”的意思。从穿衣到形象气质,举止言行都有特立独行的风范。向宝龙派头十足,衣着打扮,一言一行都透着股子民国会党头子的范儿。

  许三笑并不感到意外,额首道:“请里边说话。”

  向宝龙抱拳道:“多有打扰。”转头对身后数名保镖吩咐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客厅里,双方分宾主落座。

  向宝龙打破沉寂,道:“我来就是想问许副书记一句,能否高抬贵手不要赶尽杀绝?”又道:“我也是没多久前才晓得许副书记号称南山猛虎,少年豪杰确实名不虚传,向某已经领教,所以想请许副书记高高手,娃儿造了孽,付出些代价是应当的,但赶尽杀绝就太过了嘛。”

  许三笑问道:“你这个付出些代价是指什么?”

  向宝龙道:“当然不是几个臭钱的问题,龟儿子耍子没得底线,飙车搞出那么大的事情,不给他个严厉的教训,他哪个会晓得不是所有的事情他老子都摆的平的,我的意思是娃儿犯了错,该进号子就进号子,该包赔损失我们包赔损失,这没得啥子说的,不过嘛,许副书记的证词可不是让娃儿进号子那么简单啊,你说他撞人后开车推着那男死者开出去百十米远,才是导致男死者死亡的真正原因,这就涉及到造事逃逸故意杀人的罪名了,你看这个是不是有点言重了?”

  许三笑反问道:“向先生觉得呢?”

  向宝龙把手一摆,道:“我认为有点过了,我那个娃儿确实是个混蛋,但毕竟还是个娃娃,这个罪名一旦落实了,最轻也是个无期,有你老弟和张书记盯着这件事,我在公检法那边搞不出啥子花样来,这娃娃就彻底毁了。”

  许三笑面罩严霜,道:“昨晚向夫人在派出所喊出要搞死我得话时向先生人在哪里?”

  向宝龙答道:“我在医院看那个女伤者嘛,我那婆娘有些护犊子,她家里老头做过民国袍哥会党大哥,家风刁蛮泼野,说了那些胡闹混账话,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你老弟是上达天听的大人物,莫要跟一个女人计较嘛。”

  许三笑面色微霁,道:“向先生能第一时间想到去看伤者,这倒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我还有一个疑问,昨晚有人去城郊棚户区烧了刘枫的简易房,顺带着还烧了我的车,这事儿向先生知道吗?”

  向宝龙答非所问道:“房子的钱我出,车子我已经给老弟准备了一辆新的,就停在屋外头,成王败寇,你老弟反应快手段高,我输的心服口服,今天来就是负荆请罪来的。”

  他从头到尾没有承认昨夜放火的那些流氓地痞是他派去的,却坦然的把一切责任担了下来,既不给许三笑机会拿住他的小辫子,又给了许三笑面子。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果然是个人物。

  许三笑心中暗忖,向宝龙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事实上恰恰相反,他不仅能战,更有极大赢面。把交通事故解读成故意杀人的难度是极大的,而反之却容易的很。只要向晓华说一句自己当时处在高速中,已经失去了对车辆的控制,就很难界定他是故意逃逸杀人。向宝龙登门拜访,主动致歉包赔损失,已经是给了自己极大面子,或者说是给了自己那个其实并不靠谱的所谓上达天听的关系一个面子。

  是该宜将剩勇追穷寇呢?还是应该相逢一笑泯恩仇,多个朋友多条路?

  作为一个有志于仕途者,最应该学会的政治技巧也许就是媾和。王峰说,亘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浑身是刺儿,只会到处树敌的政治人物成功过,最能战斗的政客绝对不是最优秀的政治家。媾,指恢复亲善友好的关系,讲和,交好之意。和,谁不喜春风和煦暖,谁不恨恶语六月寒?与人战斗胜负难料,且不管胜败都是减法,与人媾和,未必真能交一个真心的朋友,但肯定是加法。该怎么选择呢?

  另一方面,若自己与向宝龙媾和了,如今躺在床上,刚刚失去丈夫和腹中孩子的女人就彻底成了弱势者,还有当时在场围观的那些人,他们会怎么看这个世道?肯定会对社会对人性感到更加绝望。真恨不得自己脱去一身官衣,学一身本领,做一个快意恩仇逍遥自在的大侠,遇上这种事根本不必这么多衡量顾忌,冲上去一拳把向晓华打死抵命便结了。若如此,当真是痛快已极。可惜,世事不如意十之**。

  许三笑良久不语,脑子里飞速思索着,迟疑再三难以决断。

  向宝龙又道:“我的商业伙伴霍平潮先生过些日子要来山南,他一直很想回一趟虎啸村追本溯源,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请许副书记帮忙安排,多个朋友多条路,许副书记以为呢?”

  嗯?霍平潮是谁?回虎啸村追本溯源?许三笑闻听此言,不由一惊,脑子一转,已隐约有了个猜测。这人姓霍,虎啸村里只有老支书霍玉贵一个姓霍的人家。看样子这个霍平潮多半是中央那位霍副总的子女。向宝龙这句话是一个试探?还是确有其事?不管是哪一种,他的意思已很明显,就是要借这个叫霍平潮的人来压自己。

  狗日的,想要媾和你就好好谈,搞了个什么霍平潮出来想要硬压老子一头,他就算真是那人的亲儿子,从老支书那论起,老子也是他三爷爷!许三笑眉头一皱,好勇斗狠的劲头上来了,道:“向先生的朋友很多,令人钦佩,但你的这位朋友似乎跟咱们正在谈的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吧?”

  向宝龙不禁一愣,迟疑问道:“许副书记的意思?”

  许三笑索性不客气的:“向先生,你要是来谈事儿的,咱们就好好谈,不要东拉西扯些无关紧要的人。”

  向宝龙面色一变,沉声道:“许副书记的意思是要管到底了?”

  许三笑摇头道:“这件事上我绝非有意针对任何人,作为本案唯一证人和一名党员干部,我只会尊重事实和法律,在此基础上更看重苦主的选择,伸张正义的目的是让受到伤害的人得到满意的补偿,不管是心理层面是还是物质层面,如果因为我们的过问,让苦主不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考虑不继续过问此事,还可以把手中的视频资料给你。”

  几年前,在北方某省曾经发生过一个类似案例,一个煤老板的儿子吸毒后飙车撞死了一个老者后逃逸,也有一个重要的目击证人。煤老板的儿子在目击证人的指认下被抓,煤老板于是决定不惜巨资保住儿子不被判刑,承诺给死者家属一笔巨资,让他们撤诉,同时又打点了公检法等相关部门的各个环节。万事俱备只差那个目击证人的证词,结果就是因为这个目击者死咬着不放,煤老板的儿子到底被判了三年徒刑,煤老板一气之下收回承诺。死者家属只得到了法院判定的民事赔偿金。二者之间差了上百万,死者家属为这事儿,气的跑到目击者家门前泼油漆大骂。

  执行正义保护弱者也得尊重被保护者的自由和意愿。如果那个女人更需要的是向宝龙的巨额赔偿,许三笑愿意尊重她的选择。现在的问题是,向宝龙消除那个女人的复仇之心,需要多少钱?或者,那女人的恨到底有没有可能消除?

  死人不需要钱,活人却一日都离不开这东西。

  向宝龙对此深具信心,许三笑给出的这个答复足以使他感到满意。谈判的结果让人满意,但过程却有些出乎意料。许三笑对霍平潮这个名字的反感让向宝龙颇为意外,原以为是一把杀手锏,却不料险些适得其反。这头年轻的南山猛虎也不知是年少气盛还是傲骨铮铮,竟公然不肯卖霍平潮的面子。

  向宝龙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迅速搞定医院里的伤者和其家属。许三笑给不给霍平潮面子,这件事结下的梁子,暂时他都顾不上。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立即起身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许副书记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接下来的工作就看向某的能力了,昨晚损失的车就停在门口,钥匙和相关手续都在车里放着,如此,我这就告辞了。”

  许三笑起身道:“不送!”

  向宝龙前脚走,张玉刚后脚从楼上下来,冲许三笑竖起大拇指,赞道:“行!哥哥真有你的,我全听见了,别人不知道霍平潮是什么人,我可是知道的,他是霍副总的亲儿子,可比你这个狐假虎威的好使多了。”

  许三笑嘿嘿一笑,不在意的问道:“怎么?你对他很熟悉?”

  张玉刚点点头道:“太熟悉说不上,在燕京那会儿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不过人家是前辈,出了名的大耍,跟我三叔一个级别的人物,他们那一代人年少时犯傻追求自由耽误了仕途,剩下唯一的路就是从商,俗称官倒一代,各个成了巨富,玩儿的东西都是什么古玩游艇之类的,动辄上千万,我们这帮指着家里拿钱混日子的,跟人家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许三笑道:“过哪河,穿哪鞋,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样的人物应该有这个胸襟,退一万步讲,向宝龙真不甘心,把他弄来寻我晦气也无所谓,宁可官不当了,也不给人当孙子。”

  张玉刚赞同道:“我最服你这一点,头断血流不低头。”又问道:“对了,昨晚上咱们说的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许三笑道:“那事儿过去了,不必深究!南山猛虎就南山猛虎,这绰号不错。”

  张玉刚道:“你不是说这事儿是有人在背后给你使坏吗?”

  许三笑点点头,道:“这人是谁我大概也猜得到,我跟他之间是理念上的冲突,他想逼我就范而已。”

  “又是宫艳诗的那个义父吗?”张玉刚反应很快,问道:“他到底是何方圣神?”

  许三笑道:“你就甭问了,总之这件事儿过去了,我跟那人之间的问题,我自己来处理。”

  张玉刚坐在那儿想了想,突然问道:“这件事是不是跟林雨楼有关?”

  许三笑点点头,道:“这件事就此打住,林雨楼只是个想要向上攀爬的女人,她所作的事情对我影响其实并不大。”

  林雨楼跟齐思诺单独见过一面,作为宁红梅的得意门生,齐思诺没可能轻易就接受她,除非她有特别的利用价值。许三笑初始没想过这事儿,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联想,其实是因为林雨楼跟宫艳诗的关系处的太融洽。美女天然的敌人便是另一位美女,尤其是秉性都比较强的两个美女遇到一起,处的这么和谐就更少见了。

  此事不再做讨论,二人用过刘枫媳妇做的非洲早饭,由刘枫开着新车送到党校。

  重新开课,一切按部就班,在校一整天都没什么事情。

  傍晚到家时,发现宫艳诗竟又回来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许三笑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这小女人身上竟有着侠妓梁红玉一样的侠义情怀,嫉恶如仇,志气不输男儿。凭严朝辉手头上的实力,向宝龙此刻绝不敢轻易招惹,大约一听说宫艳诗的背景,便立即不追究了。

  院子里,许三笑和宫艳诗面对面,四目相对,赌着气谁也不服谁的样子。张玉刚说你们谈,我看会电视去。

  宫艳诗的样子有点小得意,说:“我又回来了。”盯着许三笑,“怎么,你不太欢迎?”

  许三笑道:“我现在是四面楚歌处处树敌,实在是没心情跟你扯淡,你愿意回来住就回来住,只是记得自己的本分,少搞些小动作,否则把老子惹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虎啸山庄关门大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宫艳诗轻轻一笑,不在意的:“说就容易,做起来却难了,既然你没什么意见,那我就搬回来住啦。”

  张玉刚忽然探出头道:“哥们儿,快来看,这向宝龙真他妈有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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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三章 饮一坛浓情烈酒

  有的时候自曝其丑也可以是很聪明的做法,当事情难以转圜时,自己主动将家丑说出来,非但可以降低被仇恨度,甚至还可以赢得同情分。被人家揭发出来叫曝光,自己主动说出来却可被视作忏悔和救赎。许三笑当然不相信向宝龙这样的人物会真心实意的向公众道歉,只把他这举动视作极高明的以退为进的手段。

  电视里的向宝龙两鬓斑白,面色灰败,与今早的样子判若两人 ”“ 。坐在病床旁,拉着刚脱离危险期的女伤者的手,对着镜头正说着:“养不教父之过,我愧对于你啊,请你放心,我绝不会想任何办法来干预司法公正,你们家因为这起车祸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由我承担,未来还有可能发生的费用我也不会逃避,这件事除了抱歉,我无话可说。”说罢,潸然泪下。

  张玉刚说他做的真绝,许三笑也忍不住赞一句真绝!

  强者最显著特征就是不甘于让别人左右自己的命运。向宝龙这一招以退为进虽然把自己逼到舆论口诛笔伐的浪尖,却也将许三笑手中的视频资料作废了。这骄傲的蓉城大亨宁愿受千夫所指,不愿受制于一人。

  许三笑看罢多时,叹道:“看样子向宝龙已经跟伤者家人达成了一致,接下来我们也只好履行诺言。”

  张玉刚道:“你说的对,咱们再闹下去,指不定伤者一家拿不到钱,反倒会恨上咱们。”

  许三笑道:“向宝龙有句话说的很对,死人可以不在乎钱,活人却一天都离不开这东西,伤者就算有心报仇,法院也不可能因为一起交通事故,判决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年轻人死刑。”

  张玉刚气呼呼骂道:“我到现在都不信向晓华只有十七岁!”

  许三笑道:“已经不重要了,这事儿也就这样了,向晓华被判个三年五载,向宝龙这么长袖善舞,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儿子弄出来。”

  宫艳诗气的唰的一下站起,一跺脚,恨恨的说道:“难道就这么便宜他了吗?”

  许三笑抬头看着她,道:“不然你想怎样?”

  宫艳诗冷嘲道:“许三笑,你那辆红色新车开着挺舒服吧?”

  张玉刚奇怪道:“什么红色的新车?那明明是一辆黑色的嘛。”

  许三笑道:“她是在说那车上有死者的血。”

  宫艳诗道:“你也看得见那孩子的血在上面吗?”

  许三笑道:“我看不到,你既然看得到,何不开着那辆车去找向晓华,一刀宰了他?你现在去,我立即放挂鞭为你送行。”

  宫艳诗的脸腾地红了,抿嘴道:“许三笑,你别激我!”

  许三笑神色不动,道:“你若真有这一腔热血,又何需我来激你?”

  宫艳诗摔门而出,走的异常果决。张玉刚拔脚高要追,许三笑忙招手叫道:“玉刚别追,你以为她真敢去吗?”

  外头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许三笑霍的一下站起,追到院门外时,奥迪车已经上路走远了。

  张玉刚随后赶上,道:“完了,这下子麻烦大了,这妞要是真弄出点什么事情来,你就是最大的教唆犯。”

  许三笑面色如铁,在想宫艳诗此举到底是更深层次的计谋还是任性而为的结果。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终于摸出电话来打给严朝辉,接通后开门见山道:“严老师,您那位干女儿去找向宝龙的儿子了。”

  严朝辉默然片刻,沉稳的声音:“无妨,让她闹一闹,宣泄一下也好,这孩子命苦,对这件事之所以反应jilie其实是有原因的。”

  由着她闹一闹?跟谁闹呢?闹到什么程度?向宝龙不是好欺负的,但严朝辉的口气里却似根本未将他放在眼中。这老头是在跟老子炫耀肌肉吗?许三笑心念电转,又想,严朝辉说宫艳诗对这件事反应过激是有原因的,能是什么原因?莫非她也曾经遭遇过类似的不幸,失去过亲人?

  电话一边严朝辉接着说道:“艳诗八岁那年,有一次跟父亲一起过马路,被一辆宝马车撞到,艳诗的父亲为了保护她被撞成了高位截瘫,宝马车司机酒后驾驶,撞人后逃逸,艳诗的母亲伺候她父亲一年多,实在受不了,跟着一个申城人走了”

  怪不得上次离开下凹村的路上,宫艳诗曾为孙振华照顾瘫痪的姐姐数年而感动,还说就算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也做不到。也难怪她昨天当时会有那么大反应。

  许三笑道:“既然您说无妨,想必就是无妨了。”

  严朝辉语气突然低沉,道:“三笑,你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能出来见一面吗?我想跟你谈谈。”

  这又是要唱哪一出?许三笑颇为诧异,这老头行事莫测高深,自己目前的道行还不能一眼见分明。

  许三笑迟疑了一下,严朝辉在电话另一端发出一声叹息,道:“什么时候咱们师徒两个到了连见一面都感到为难的程度了?”

  晚上七点钟,会贤茶楼。

  招牌,街景,茶博士,还是那个位置,一切都没变。光阴流转,物是人非,许三笑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向外看,追思当初第一次与严先生在此见面时的情境,不胜唏嘘。

  严朝辉准时来到,一秒不多,一秒不少。招手唤来茶博士,略去一切茶技花活,简单干脆的泡了两碗雪沫飞花。端来大棋盘,仍是那副玛瑙棋。二人四目相对。严朝辉轻轻点点头,道:“三年时光,一晃而过,我又老了三岁,越来越弱,你又长了三岁,越来越强,这棋得我执红。”

  上盘棋下了个和局,如今双方正处在暗战阶段,严朝辉要逼许三笑就范,许三娃子强项不从。彼此再对弈时,谁都不想输棋弱了自己的气势。许三笑厚颜道:“您是老而弥坚,老谋深算,姜还是老的辣,我看还是应该我执红。”

  严朝辉哈哈一笑,摆手道:“不对,不对,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更何况你是天纵之姿,这三年的你的进步太快了,就比如上次省委人事调整,在齐炼钢的职务问题上我的眼光就不如你。”

  许三笑道:“自从那次之后,我始终没能脱离您的五指山,杨许昌将我看做眼中钉,还有这南山猛虎的绰号,全都是拜您所赐,老师,我还懵懂着呢,您都已经开始关子了,就别谦虚了。”

  严朝辉伸手按在红帅上,道:“难得你还承认我这个老师,这红子就归你吧。”

  红先黑后,许三笑下了一招仙人指路,正是时下职业棋界流行的布局。严朝辉应了一招臭棋飞象很有针对性,却属于野路子的江湖下法。二人一招一式的比划起来。

  许三笑道:“人的心态变了,连棋也变了,您大仇得报,心情松弛,这棋都跟着飞腾活跃起来了,比之上次,您的棋风正变的灵动诡异,奇招迭出。”

  严朝辉爽朗一笑,道:“你小子的变化比我还大,这次的棋下的四平八稳,比上次少了许多灵动毒辣,多了些堂皇正道,看起来你这官做的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二人各逞机锋,许三笑借棋局隐晦的在说严朝辉对自己用的那些小手段,严朝辉也借棋局说事儿,指许三笑做官的水平提高,阳谋越来越有样子。

  一盘棋下了半个多小时仍未分胜败,严朝辉定的菜送来了。二人都不理会,只顾埋头厮杀。连送菜的人是齐思诺都没注意。

  许三笑的红子剩下一匹马和两个兵,严朝辉的黑子则还有一马一炮。但严朝辉的士和象各少了一个,许三笑却是士象全。许三笑兵临城下,高吊马上门。严朝辉虽然多了一个大子,却已经是形如垒卵。他不得不把炮撤回来防守,却被许三笑用一兵破了单士,逼的严朝辉只能用炮换了这个兵。而后又把马跳回来防守。此时形势已基本明朗,严朝辉务必要用仅剩下的单马换许三笑那个杀入中宫的小兵。

  严朝辉赞道:“好一支奇兵天降,你小子跟我唱了半天的美声歌剧,到最后却用一招乡音小调解决战斗,旭明说你是走正途善用奇兵,玩儿的是奇正结合的路子,他说的太对了。”

  许三笑道:“您还剩下一个象,马困单象”

  严朝辉刚要投子认输,一pangbian忽然伸过一只柔弱无骨的素手,将棋子拨乱。

  “师徒两个都不像话,棋什么时候都能下,这饭菜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严朝辉抬头一笑,温柔的:“你来了?”

  听口气二人竟似早约好的,许三笑暗自奇怪严朝辉把齐思诺找来做什么?连忙起身道:“原来是师母到了。”

  齐思诺摆手道:“快坐下吧,爷两个光顾着下棋,我这儿都到半天了。”

  许三笑道:“这盘棋老师输了。”

  严朝辉老脸一整,淡淡的:“明明胜负未分。”

  齐思诺道:“别废话了,赶快开饭吧,为向宝龙那点事儿忙活到现在,我早饿了。”

  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职业女装,戴的是隐形眼镜,薄施粉黛,尽显天然本色之风韵妖娆。美眸流转间,魅力尤胜过那青涩的二八佳人。

  严朝辉一拍身边的凳子,道:“思诺,坐下来,替我陪三笑好好喝几杯。”又对许三笑道:“你小子今天不许使诈,老老实实喝几杯,我敢打赌你小子喝不赢你师母。”

  齐思诺瞥了许三笑一眼,又深深注视了严朝辉一会儿,后者冲她微微点头,齐思诺才终于坐下,道:“好吧,我破坏了三笑将要取胜的棋局,理当赔罪。”

  酒是陈年的竹叶青,五斤装的一坛子,也是齐思诺自带的。严朝辉说:“喝之前得先说好,我现在是受到监管的高危人群,酒肯定是不能喝的,只好以茶代酒,今儿个我不喝酒却要当一回酒司令,你们两个,一个是我学生,一个是我老婆,谁也不许有异议。”

  齐思诺说:“三笑帮了你大忙,你到现在都还没说句谢谢,反倒厚颜托大摆起先生的架子来,我看这酒司令你当就不够格。”

  许三笑诧异道:“师母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什么时候帮了老师的忙?”

  严朝辉含笑提醒许三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泽文在山南官场经营这么多年,门生故旧处在厅级高位的不在少数,一直都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许三笑有所领悟的:“您是说前些日子省委对省内一些厅级干部作出调整那件事?”

  严朝辉额首道:“一下子动了十几个厅级干部,不管是上还是下,都不简单,你以为只凭宋义一个人就能这么顺利的推动这件事吗?或者说如果不是能确准得到多数省委常委的支持,宋义会搞出这么大动作吗?”

  齐思诺黛眉微蹙,故作嗔怒道:“哎呀,怎么又扯到政事上去了,今天不是要宴请三笑吗?喝酒才是第一位的,我看这个酒司令还是我来当好了,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今天喝的是竹叶青,那就以竹叶青为题,轮流说一首跟竹叶青有关的诗,谁说不上来就罚酒三杯,说上来的喝一杯,老严说上来可以不喝,说不上来罚酒五杯。”

  严朝辉合掌赞同,许三笑心中叫苦,这两位都是饱学之士,这馊主意分明是他妈针对老子这半文盲来的,无奈下却也只好同意。按规矩,自然是从酒司令先开始。

  3楼

  2013-07-31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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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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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窗游玉女,润户对琼峰。岩顶翔双凤,潭心倒九龙。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故验家山赏,惟有风入松。”齐思诺举杯道:“古往今来赞美竹叶青酒的诗词不知凡几,我却最爱武则天这一首五言。”

  接着轮到严朝辉,这老头学富五车博古通今,自然难不住他,张口便来:“瓮头竹叶经春熟,阶底蔷薇入夏开。白居易的。”

  许三笑脑子里一直在想,总算寻摸到一句骆宾王的:竹叶离樽满,桃花别路长。举杯干了一杯。

  齐思诺微微一笑,赞道:“老严常夸你是不学有术,我看根本是瞎说,你肚子里的墨水蛮多的嘛。”接着吟道:“临风竹叶满,湛月桂香浮。李峤的。”

  “骏马迎来坐堂中,金樽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癫狂。”严朝辉信手拈来。

  许三笑这下子没词儿了,果断的连喝了三杯。

  “田家足闲暇,士友暂流连。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鸟鸡弦。”齐思诺吃了口菜,举杯一饮而尽。

  “一杯竹叶穿肠过,两朵桃花脸上来。”严朝辉捉狎一笑,金瓶梅里的诗句。

  许三笑连干三杯。

  齐思诺:竹叶连糟翠,葡萄带曲红

  严朝辉:竹叶杯中,万里溪山闲送绿。

  许三娃子一脸幽怨再举杯

  如此一来二去,严朝辉夫妇是诗才纵横,信手拈来句句不离竹叶青。许三娃子肚子里词穷酒多,醉意渐浓,摇摇欲坠。

  严朝辉与齐思诺对视,道:“差不多了。”

  齐思诺脸颊绯红,道:“朝辉,这事儿太荒唐也太难为情,你虽然不介意,我却过不了自己一关。”

  严朝辉道:“咱们结婚前你已知道,我当年在基地受过辐射,元气精血都不成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无后,你风华正茂,身为女人一辈子不能做一回母亲,人生都算不得完整,而且你我相差三十四岁,我今年已经六十六,迟早会有离你而去的一天,到那时你身边无后,依赖何人?”

  齐思诺道:“咱们可以领养一个啊?”

  严朝辉摇头道:“自己能生为什么要领养?”

  齐思诺:“可是”

  严朝辉摆手打断道:“思诺,你不必多说了,你心里的想法我都明白,你怕我觉得委屈,又不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选这小子用这种方法与你”

  “现在医学这么昌明,其实咱们可以用一些比较科学的方法实现这个目的。”齐思诺羞窘道:“就算你看中了他的遗传基因,咱们只要请他捐一点精,不也等于借了他的种,,何必一定要为难我跟他那样呢?”

  严朝辉摇头,郑重道:“阴阳相交而生机无穷才是天道,人工试管虽然也可以达到目的,但怎能跟阴阳和合体气交融时孕育出的生命相提并论?这个孩子将来是要承继显门千百年基业的,自从我知道他是杂道许氏后人,便动了这个念头。”

  齐思诺道:“可是他醉成这个样子,还能那个吗?”

  “这小子精通玄门左道房中术,如果是在正常清醒的状态下,他不想让任何人受孕就不会怀上,我在这坛竹叶青里tebie放了一点麻痹精神的药物,让他不能控制自如,也可以让你减少些抵触情绪,更容易放得开些。”

  严朝辉看着齐思诺,柔声道:“思诺,你是知道的,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疼爱多过爱.欲,但我又能疼你爱你多久呢?趁着我的身体还硬朗,你现在怀孕了别人不会说三道四,我也还有精力可以帮你把孩子培养成才”

  “老严,你别说了,我答应你就是。”齐思诺道:“我知道你这么做还别有深意,但我对你永远无怨无悔,你需要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你今后若因此嫌弃我了,我就离你远远的,总之,全听你安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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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四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

  酒是个矛盾的家伙,能成事也能误事。能助兴更能乱性。

  许三娃子的麻烦大了。一个只读了一肚子歪书混了个假文凭的半文盲,却跟人家一对儿大学教授级别的夫妻吟诗行令,结果自然是大败难归。更想不到的是严朝辉是要向他借种,用自己名义上的老婆齐思诺来借杂道祖师许由的血脉。

  这就是老严,胸襟,计谋,学识,决断,一时无两的人物,否则凭什么统领潜力遍布海内的堂堂显门?司泽凯,赵振华,齐炼钢都是省部或副省级高官,凭啥要唯他马首是瞻?

  房间里的气氛温氲暧昧,许三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春梦。很荒唐,也很畅快,很真实又很迷幻。梦里的女人像一块处于旷日干旱中,却隐藏了一眼清泉的田野,矜持又激情,羞怯又奔放,像春风融化了冰雪,春水如潮奔涌而下,带着几乎不可阻挡的激情。在彼此一次又一次的迷失中,不记得几次向对方注入自己生命的精华。

  温氲的香气其实是曼陀罗的根茎混进了熏香中,这种形状酷似男女阴阳和合形态的植物有着神奇的助情效果,尤其通过这种秘法熏蒸出其药性后,更有着刺激女性排卵的效果。

  梦里头那雪一样洁白,满月一般丰腴的身子,性感娇艳的红唇,完全自然的不受控的狂野欲望,就像先前痛饮下的竹叶青酒,清新又火辣,饮一口畅快淋漓,品一番激情似火。

  她离开的时候,将铺在他们身下一袭大红色绣金丹凤朝阳的睡袍穿走了,除了余香,再无遗留。

  严朝辉的药物很对症,但他因为情报的不准确,错误的计算了许三笑恢复神智的时间,所以许三笑的梦里多了这么一件睡袍。只是当时并未完全清醒,还只道是在梦中而已。

  彻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酒店套房内,时间已经是次日清晨。

  严朝辉准时出现在房间里,笑呵呵道:“好小子,不作弊的情况下硬是喝了我一整坛子的竹叶青,这坛酒里可是勾兑了四百年窖藏才形成的千日醉酒膏,你喝了一坛子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只这份酒量就配得上副处级。”

  “风色传花信,烟光拂酒膏。”严朝辉介绍道:“这酒膏多见于存酒时间超过20年的老酒,酒存在温度和湿度较为稳定的地方效果会更好更快。实际上就是高度酒的酯化现象,酒在存放的过程中由于水的挥发掺合酒上层真菌物质所产生的粘稠液态物质。跟酒一样,越陈年劲儿越大,我家传的一坛子千日醉酒膏,一勺便能醉死一头大象。”

  许三笑听了,心道难怪如此霸道,道:“让老师见笑了,原来如此,我还在想这酒为什么会这么霸道。”

  严朝辉道:“虽然霸道,但不伤人,相反舒筋活络开脉舒气,对人很有好处。”

  许三笑看一眼时间,起身穿衣,道:“给您和师母添麻烦了。”

  是够麻烦的,很可能这麻烦到死才会结束。

  严朝辉点点头,道:“不必多说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再晚就要耽误开课了。”

  许三笑临出门前忽想起宫艳诗来,随口问道:“宫艳诗怎样了?”

  严朝辉道:“跟向宝龙的保镖打了一架,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你回艳阳县之前肯定能恢复。”

  许三笑道:“向宝龙没追究?”

  严朝辉面带轻蔑之色道:“向宝龙虽然不错,但他也只是山南的一条龙,放诸华夏九州大地上,充其量是个二流人物。”

  酒是个矛盾的家伙,能成事也能误事。能助兴更能乱性。

  许三娃子的麻烦大了。一个只读了一肚子歪书混了个假文凭的半文盲,却跟人家一对儿大学教授级别的夫妻吟诗行令,结果自然是大败难归。更想不到的是严朝辉是要向他借种,用自己名义上的老婆齐思诺来借杂道祖师许由的血脉。

  这就是老严,胸襟,计谋,学识,决断,一时无两的人物,否则凭什么统领潜力遍布海内的堂堂显门?司泽凯,赵振华,齐炼钢都是省部或副省级高官,凭啥要唯他马首是瞻?

  房间里的气氛温氲暧昧,许三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春梦。很荒唐,也很畅快,很真实又很迷幻。梦里的女人像一块处于旷日干旱中,却隐藏了一眼清泉的田野,矜持又激情,羞怯又奔放,像春风融化了冰雪,春水如潮奔涌而下,带着几乎不可阻挡的激情。在彼此一次又一次的迷失中,不记得几次向对方注入自己生命的精华。

  温氲的香气其实是曼陀罗的根茎混进了熏香中,这种形状酷似男女阴阳和合形态的植物有着神奇的助情效果,尤其通过这种秘法熏蒸出其药性后,更有着刺激女性排卵的效果。

  梦里头那雪一样洁白,满月一般丰腴的身子,性感娇艳的红唇,完全自然的不受控的狂野欲望,就像先前痛饮下的竹叶青酒,清新又火辣,饮一口畅快淋漓,品一番激情似火。

  她离开的时候,将铺在他们身下一袭大红色绣金丹凤朝阳的睡袍穿走了,除了余香,再无遗留。

  严朝辉的药物很对症,但他因为情报的不准确,错误的计算了许三笑恢复神智的时间,所以许三笑的梦里多了这么一件睡袍。只是当时并未完全清醒,还只道是在梦中而已。

  彻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酒店套房内,时间已经是次日清晨。

  严朝辉准时出现在房间里,笑呵呵道:“好小子,不作弊的情况下硬是喝了我一整坛子的竹叶青,这坛酒里可是勾兑了四百年窖藏才形成的千日醉酒膏,你喝了一坛子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只这份酒量就配得上副处级。”

  “风色传花信,烟光拂酒膏。”严朝辉介绍道:“这酒膏多见于存酒时间超过20年的老酒,酒存在温度和湿度较为稳定的地方效果会更好更快。实际上就是高度酒的酯化现象,酒在存放的过程中由于水的挥发掺合酒上层真菌物质所产生的粘稠液态物质。跟酒一样,越陈年劲儿越大,我家传的一坛子千日醉酒膏,一勺便能醉死一头大象。”

  许三笑听了,心道难怪如此霸道,道:“让老师见笑了,原来如此,我还在想这酒为什么会这么霸道。”

  严朝辉道:“虽然霸道,但不伤人,相反舒筋活络开脉舒气,对人很有好处。”

  许三笑看一眼时间,起身穿衣,道:“给您和师母添麻烦了。”

  是够麻烦的,很可能这麻烦到死才会结束。

  严朝辉点点头,道:“不必多说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再晚就要耽误开课了。”

  许三笑临出门前忽想起宫艳诗来,随口问道:“宫艳诗怎样了?”

  严朝辉道:“跟向宝龙的保镖打了一架,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你回艳阳县之前肯定能恢复。”

  许三笑道:“向宝龙没追究?”

  严朝辉面带轻蔑之色道:“向宝龙虽然不错,但他也只是山南的一条龙,放诸华夏九州大地上,充其量是个二流人物。”

  许三笑到此刻还在想向宝龙昨天耍的那招以退为进十分了得,对严朝辉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向宝龙若是二流人物,那什么样的人物才算得一流?”

  严朝辉轻轻一笑,道:“这个问题就要你自己日后慢慢寻找答案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个月的学习时间结束。

  来自山南各地的学员们分道扬镳各奔前程,经过这两个月的接触,学员根据各自的隶属关系渐渐形成圈子,临到分别前不免要有惜别一番,承诺一番,互通有无一番。

  太祖说,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圈子的形成由来已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许三笑在这两个月当中也搞了一个小圈子。

  鸿宾楼三十八层上,张玉刚设宴为许三笑送行。宫艳诗,林雨楼和兰春秀三员女将到场坐陪。

  张玉刚举杯说:“这头一杯酒咱们哥俩碰一个,哥哥,你先行一步,哥们儿随后也得想办法调到下边去,正如你说的那样,只有主政一方才是官场男儿的去处。”

  许三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道:“世事无绝对,适合我的路子未必就适合你,而且我觉着你也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下边工作。”

  张玉刚道:“我意已决,最晚明年七月,我一定要到基层去工作,如果我没干好,就说明我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转行,我也无怨无悔。”

  玉刚身上有着世家子弟们常见的傲气,作为首长的后代,他们从小就在各种赞扬中成长,走到哪里都不缺少鲜花和掌声。唯独缺的正是挫折。人不经事老天真,许多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真正有所领悟。

  许三笑道:“路是你自己选的,真要是有走不通的那一天,先不要想着转行,记得哥们儿就行。”

  张玉刚叹道:“其实这些日子跟你相处,哥们儿想了很多,我过去的路走的太顺了,就算是在陇南村那会儿,也没有经受过真正的考验,政策倾斜,资源倾斜,几乎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才干出了一点点成绩,一步就提拔到现在的位置,别说跟你比,整个山南省比我强的村长都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有几个人能如我一般在这个年纪就到了正处级?总之,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水大漫不过船去,靠祖辈余荫庇护迟早有靠不住的一天,趁着我还输得起,我是真想下去学习一番,锻炼一番。”

  兰春秀赞道:“张书记好志气!”

  林雨楼则轻轻一叹,今天是她主动来的,自从上次从歇马镇回到蓉城,张玉刚就再没有主动联络过她。林雨楼略约猜到了原因,所以也没好意思强求。今天借着给许三笑送行的机会,她硬着头皮来了。张玉刚的态度很生硬,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但不知为什么,张玉刚越是这样待她,她反而越觉得这个男人好。张玉刚一言一行在她眼中都有着无穷的魅力。

  “玉刚,借着送许书记的这个机会,我也敬你一杯酒!”她端起杯子说道。

  张玉刚瞅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纹丝未动,道:“还记得那天兰大姐在这里向许哥赔罪,连喝了多少杯吧?”

  林雨楼微微一愣,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接着便要去倒第二杯。被宫艳诗一把按住,她不去向张玉刚求情,却看着许三笑。

  张玉刚的背景就算是严朝辉都对其存几分忌惮,在场人当中也只有许三笑能影响到他的决定。

  许三笑轻轻一叹,勉为其难的:“玉刚,还记得上次在我家咱们说好了的,那件事就此结束。”

  张玉刚没怎么犹豫,端起杯子道:“行,哥哥,我给你面子,那件事到此结束。”

  许三笑很高兴,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嘛,老爷们就要有老爷们的胸襟,再说了,我现在反倒觉得南山猛虎这个绰号挺好,前途荆棘密布,艳阳县需要的正是一头我这样的猛虎。”

  张玉刚道:“这是两码事,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利用我。”

  许三笑道:“你这叫幼稚,什么是利用?你有本事有资源才有利用价值,我这么跟你说吧,一个人要是没什么利用价值,就代表此人一无是处,这样的人别说女人,连朋友都不会有,你觉着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玉刚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嘿嘿一笑,道:“还真他妈是这回事儿,只不过朋友之间相互利用是以心换心,女人利用男人付出的是青春和身体,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兰春秀道:“张书记总结的太好了!”

  许三笑坏笑道:“兰大姐,你说的也太好了,这话刚才我也说了一遍,你那件事也是我办妥的,怎么就不见你替我捧几句哏呢?该不会是因为我这就要去艳阳县了,而这小子还留在蓉城吧?”

  兰春秀道:“许书记猜的太准了!”

  宫艳诗又给补一句:“兰大姐真是太实惠了!”

  举座皆欢笑,连林雨楼都抿嘴笑了几声。

  笑罢,张玉刚起身正色道:“今日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在这里衷心祝哥哥你前程似锦,到了艳阳县继续大发虎威,横扫一干魑魅魍魉。”

  许三笑同样起身,郑重道:“酒有喝尽的时候,咱们哥们儿的兄弟情谊没有尽,路再长没有咱们哥们儿的思念长,我也祝玉刚你前途一帆风顺。”

  当晚,人人酩酊,尽欢而散。

  次日,许三笑辞别其他人,只带着一个已经在玉刚帮助下解决了国籍问题的刘枫驾车回转南山市,到了南山市,径直来到南山市603大院,市长秦旭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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