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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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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5章 满城搜捕

  天终于亮了,但秣陵县内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城门没有开启,百姓被禁止出门,大街上到处站满了士兵,披甲执锐,杀气腾腾,一队队士兵正挨家挨户搜查.

  各个重要街口贴上了悬赏布告,通缉一名黑衣女刺客,身材高大,脸上棱廓分明,江夏一带口音,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很快,城内便传开了消息,昨晚吴侯险些被这名女刺客所刺。

  军队已经搜查到城东一带,三吴酒馆再次被搜查,不过这一次梁掌柜不再给贿赂,他早已准备充分,任由士兵搜查酒馆,不过梁掌柜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扁井巷那边的情况。

  扁井巷是社神庙旁边的一条小巷,巷子不深,住有五六户人家,其中最里面一座占地两亩的小宅内住着一家五口人,男主人叫做张顺,绰号五爷,他有三重身份,公开身份是秣陵县贼曹,也就是捕头,另一个半公开的身份便是社神庙庙祝,说得直白一点,社神庙就是他的产业,每年从社祭中捞取滚滚钱财。

  再有一个秘密的身份便是汉军在江东的情报眼线,张顺在三年前被当时的关喜拉进了汉军情报司,他也是为自己将来的前途考虑,预先靠上汉军这棵大树。

  此时,大乔和钟雪便是藏在他宅子里,由于他身份特殊,军队就是搜到他家,也不会仔细盘查,况且大乔和钟雪都已化妆,一个扮作厨房老婆子,一个扮作他侄子,就算和军队面对面,他们也认不出。

  院子里,张顺正和几名搜查的士兵交涉,为首什长打开悬赏告示道:“昨晚有女刺客混入建业宫,险些刺伤吴侯,吴侯下令缉拿刺客,提供线索者有赏,我们奉命搜查民宅,请五爷配合。”

  张顺冷笑一声,“你们搜可以,但我丑话要说在前面,我房间里有不少黄金,究竟有多少我也没有数,不过我看几位兄弟都是本乡人,事后我发现多了或者少了什么东西,明天我就会去你们家里搜出来,丑话先说了,你们尽管搜!”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三人都是本乡人,如何不知张顺是地头蛇,惹不得,什长陪笑道:“我们哪里敢搜五爷的家,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只是为了找人,五爷只要把家人叫出来,我们看一看,然后我们就走。”

  张顺冷笑一声,回头道:“你们出来吧!让几位军爷看看。”

  片刻,张顺的妻子带着儿女和家仆出来,一共有七八人,张顺指着钟雪道:“这是我侄子张进,刚从乡下来,你们是吗?”

  士兵们看了看钟雪,只见‘他’长得身材高大,腰佩长剑,身着武士袍,系着黑色披风,披风结正好遮住了喉结,相貌虽然略微清秀,但明显是练武之人,钟雪躬身施礼,瓮声瓮气道:“请多多指教!”

  她的声音变得粗莽沙哑,士兵们没有怀疑,又看了看几人,大乔扮作厨娘站在最边上,相貌老而粗陋,穿着仆妇衣裙,士兵们只瞟了她一眼,目光便纷纷移走,没人会对她感兴趣。

  为首什长见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也不想去搜这位地头蛇的家,便拱手笑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打扰五爷了,告辞!”

  他一挥手,“我们走!”

  他带领士兵们离开了房宅,很快又去砸隔壁的房门,恶声恶气大吼:“开门!军队搜查刺客。”

  张顺关上院门,对大乔和钟雪笑了笑,意思是说,在他这里,不会有任何事情时间到了中午时分,军队的挨家挨户搜寻已经进行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王宁负手站在北城秦水河畔,秦水通过水门流出城外,水门只有一道铁栅,锁住了河道,透过铁栅,可以看见城外河中停满了准备进城的船只,船夫们都在焦急地互相询问,不时向城内指指点点。

  尽管孙权给他的命令是按时开启城门,只准进不准出,但王宁认为,一旦放人进城,就会使戒严失效,街上人员混杂,人犯就会趁机躲到已搜过的民宅内,搜查也就没有效果了。

  所以王宁违背了孙权的命令,不准开启城门,只允许住在县城内的官员离去,前往建业城,而且孙权也没有指责他违令,也就是默认了他闭门搜查的做法。

  这时当值的守城将领带着一名宦官匆匆跑来,守城将领是一名牙将,叫做凌志,是大将凌统的族兄,他和王宁都属于内务军,王宁是他的上司,而且王宁还有吴侯金牌,他不敢不听从王宁的命令。

  但此时他也有些为难了,“将军!”凌志跑到王宁身边道:“吴侯派人来了。”

  王宁认识这名宦官,是负责在书房内伺候,名叫江安,王宁勉强笑道:“江公公有什么事吗?”

  江安知道王宁的真实身份,上前压低声音道:“吴侯让我转告将军,由于军队扰民过于严重,秣陵民众怨声载道,吴侯令将军解除戒严。”

  王宁一怔,吴侯如何得知?他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安叹息一声说:“张长史正在吴王宫内弹劾将军纵兵扰民,内务军借搜查为借口,敲诈勒索民财,欺辱民女,秣陵城内民怨沸腾,吴侯压力很大。”

  这时,凌志也上前劝道:“将军,那些搜查士兵若得了贿赂,也不会细搜,卑职估计也搜不出结果,还是用悬赏的办法,重赏之下,看看有没有勇夫愿意出头揭发!”

  王宁知道凌志说得有道理,这两年军队派系林立,裙带关系盛行,加上军俸微薄,底层军官士兵各思发财之道,导致军纪涣散,敲诈勒索成风,他让军队全面搜城,只能给军队创造发财的机会,张纮由此弹劾他,也不是空穴来风,这样搜查下去,藏匿逃犯之人只要稍加贿赂,便蒙混过去了,不会有什么结果。

  王宁只得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停止搜查,取消戒严!”

  凌志又连忙问道:“那是否可以开启城门?”

  王宁点点头,“城门可以开启,不过三天之内,只准进,不准出!”

  王宁命令下达,戒严解除了,士兵们也不再搜查民宅,开门开启,无数商人脚夫蜂拥而入,一艘艘船只也从水门处划了进来,城内商铺纷纷开业,大街小巷又开始热闹起来。

  不过搜城风波并没有过去,城门只准进不准出,说明刺客还在城内,一张张悬赏告示帖下挤满了好事者,纷纷仔细看上面画的图样,这也难怪,百两黄金的赏赐着实令人动心。

  这时,一辆马车在数十名带刀家丁的护卫下缓缓驶进了北城,这时长史张纮的马车,张纮的府邸便在秣陵县内,他今天亲眼看见士兵居民勒索钱财,又以化妆掩盖为由,对一些年轻女子进行摸脸搜身,这让张纮极为愤慨,赶去建业宫向孙权弹劾王宁纵兵扰民。

  虽然他的告状有了效果,士兵们停止搜查,放弃戒严,城内渐渐恢复正常秩序,但张纮心中的一个疑问却始终挥之不去,搜查秣陵的借口是昨晚建业宫内出现女刺客,吴侯险些被刺,乍听好像有理,但仔细一想便会发现漏洞。

  女刺客就算逃出建业宫,也应该藏身在建业城内,她怎么可能翻出建业城高大坚固且戒备森严的城墙?又怎么进得了秣陵城?退一步说,就算女刺客武艺高墙,翻出了建业城,那也应该从野外逃走,或者乘船逃入长江,这才是逃命之道,怎么又自投落网,躲进秣陵县城?

  这个漏洞让张纮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刚才,他又偷偷问了在宫中当侍卫的族侄,族侄告诉他,昨晚宫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刺杀之事,也没听说有刺客,张纮忽然意识到,吴侯的刺客借口里面隐藏着什么,必然不是那么简单。

  张纮的府宅位于城中,是一座占地七十亩的大宅,有家丁仆妇两百余人,住着张纮和他的妻妾以及儿孙后辈二十几人,马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管家从府内匆匆跑来,次子张清匆匆跑出来,在父亲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张纮不由一怔,他又低声问道:“还有谁知道?”

  “除孩儿外,无人知道。”

  张纮点点头,“这件事要严加保密,就算你母亲也不能说。”

  “孩儿明白,他们在父亲的外书房等候。”

  张纮沉吟一下,便快步跟着儿子向自己外书房走去,张清推开书房门,只见书房内坐着两人,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另一个是一名老年妇人,他们见张纮进来,连忙起身施礼。

  张纮摆摆手,让儿子在门口看着,他打量一眼二人,这才问年轻男子道:“你们是汉王派来的人?”

  年轻男子一笑,却露出了女人的声音,施礼道:“在下钟雪,是王妃身边的侍卫首领,外面正在抓的刺客,便是我!”

  张纮一惊,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望着这个化妆成男人的女刺客,沉声问道:“你就是刺杀吴侯的女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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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6章 魔高一丈

  钟雪微微一笑,“我从未去过建业城,更未去过建业宫,何以刺杀吴侯?”

  钟雪的话印证了张纮的疑虑,他也平静下来,坐下笑问道:“那姑娘能否告诉我,吴侯为何要抓你?不惜弄得满城风雨。”

  “其实吴侯要抓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钟雪一指身后的老妇人,张纮更加疑惑了,吴侯要抓这名老妇人做什么,他又仔细看了一眼这名老妇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总觉得这名老妇人的眼睛有点眼熟,他便小心翼翼问道:“这位老夫人,我见过你吗?”

  老妇人叹了口气,起身施礼道:“张长史,你真不认识我了吗?”

  这个声音令张纮大吃一惊,他霍地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盯着老妇人,“你是你是乔”

  “不错,我就是大乔。”

  大乔惨然一笑,跪下泣道:“孙权逼我太甚,求张公救我!”

  让钟雪和大乔来找张纮是梁掌柜的意思,江东军悬赏百两黄金,这让梁掌柜深为忧虑,他担心张顺的仆妇告发,或者周围邻居知根知底,受不了百两黄金的诱惑而出卖张顺,事情就麻烦了,所以他今天必须要将钟雪及大乔送出去。

  偏偏城门是只准进不准出,根本无法出城,唯一的漏洞就是官员可以出城,而住在秣陵县城内最高的官员是长史张纮,他为人正直,一旦知道真相,必然会保护大乔。

  此时张纮的脑海里乱成一团,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老妇人就是大乔,更想不通孙权为何要满城抓她,他连忙虚托,“夫人快快请起,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大乔忍住悲痛,便将昨晚发生之事详细地告诉了张纮,也含蓄地点出了孙权的图谋,最后她悲切道:“孙权为了逼我去建业宫,不惜派人假扮恶贼残杀我侍女,见我不从,又想强行绑架我,幸亏钟姑娘搭救,否则我必将死在孙权之手。”

  张纮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想不到,孙权竟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他一直认为孙权是雄才大略之人,只是时运不济,遇到了刘璟强势崛起,才屡屡受挫,他对孙权充满同情,不料孙权在私生活上竟是如此不检点,还打大乔的主意,这让张纮心中极度失望。

  他仰头长叹一声,“想不到我张纮竟是辅佐如此卑劣之人,我真是瞎了眼。”

  旁边,钟雪连忙道:“虽然江东军已经停止了搜查,但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戒,如果有人告发,他们迟早会找来,恳请张公帮我们出城。”

  张纮点点头,“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又问大乔,“如果我帮夫人出城,夫人准备去哪里?”

  大乔沉思片刻,事实上她除了长安,已经无处可去,只得无奈道:“我父亲和妹妹皆在长安,我也想去长安暂避。”

  旁边钟雪大喜,没想到一番波折后,大乔最终答应去长安了,她回去也可以向汉王殿下交代了,钟雪连忙接口说:“我们在长江对岸有大船接应,只要过了江,我们便可以乘船前往荆州。”

  张纮叹息道:“尚香公主在长安,也好,有她在,她一定会保护夫人安全。”

  半个时辰后,张纮的宽大马车再次出城了,二十几名骑马家丁护卫着他,家丁们清一色的黑衣劲装,腰佩长刀,后背盾牌弓箭,个个身材魁梧,动作矫健,钟雪便扮作张纮的家丁,和四名家丁在前面开路,根本分辨不出,更重要是,除了大乔被抓的侍女外,没人见过她,缉捕告示上的画像和她相差甚远。

  马车里坐着张纮和他的老妻李氏,大乔则换了一身衣服,装扮成李氏的哑仆妇,也坐在马车内,她现在更加心安,连张纮都认不出她,她还担心什么?

  马车向城北门疾驰而去,此时,王宁就站在水门附近,士兵从县内河道中抓到了不少船只,住在这些船只上的人大多是以船为家的船夫,很多人带着妻女,凡是有女人的船只一概被抓捕,集中到水门附近盘查。

  每个女人无论老少,都要洗脸洗手,身材高大的男子则要被搜身,女人们害怕得浑身发抖,她们的丈夫或者父亲站在旁边敢怒不敢言,好在王宁就在岸上监视,士兵们不敢过分,没有趁机占女人便宜,只洗脸不搜身,搜查完一船,便放走一船,矛盾没有激化。

  这时,一辆马车沿着大道疾速向北门驶来,王宁认出了车上的旗帜,是长史张纮的马车,他想起了张纮在吴侯面前弹劾自己,心中顿时一阵恼火,快步向城门走去。

  城门处,士兵们拦住了张纮的马车,为首家丁大喝道:“是张长史的马车,请速速让开!”

  守城将领凌志看见车窗前的张纮,便一挥手,“放行!”

  士兵们闪开,马车刚要走,后面传来了王宁的喊声,“且慢!”

  张纮回头,见王宁正快步跑来,心中感到有些不妙,立刻喝令道:“不用睬他,出城!”

  旁边钟雪反应极快,催马和几名开路的家丁率先奔出城门,车夫随即长鞭一甩,刚要再抽打马匹,一柄锋利的宝剑已冷冰冰地顶了他的咽喉,“你再敢动一下,我就宰了你!”

  张纮大怒,喝道:“王宁,你什么意思?”

  王宁从怀中摸出孙权的金牌,冷冷道:“奉吴侯之令,捉拿刺客!”

  张纮见钟雪已经先出城,一颗心稍稍放下,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张纮窝藏刺客吗?”

  “我并无此意,张长史当然也可以出城,不过,按照吴侯之令,就算是他本人出城,也要进行搜查,所以,我们也要搜查长史的车队,抱歉了!”

  “这是我私人车辆,就算吴侯在也不敢搜查,你一个小小的校尉算什么?”

  张纮见士兵们靠近,喝令家丁道:“谁敢欺我,你只管杀,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众士兵畏惧张纮之权,皆不敢上前,但也拦住了马车,不让马车离去,城门口顿时僵持住了。

  王宁被孙权任命为内务军校尉,又是孙权监视百官的眼线,自然有他过人之处,他是一个极为精明能干之人,有过目不忘之才,而且反应十分敏锐,这时,王宁看见了站在城外等候的张纮家丁,他知道这几人应该是刚才抢先奔出城的开路家丁。

  不过,张纮忽然发现了不对,刚才前面似乎是四名开路家丁,现在怎么只有三人,少了一人,他顿时起了疑心,本来,王宁刁难张纮,只是因为张纮在吴侯面前弹劾他,他想借此泄私愤,但现在他发现了异常。

  王宁再一次清点张纮的护卫,刚才他在河边看见马车时,应该是十六名护卫,前四、后四,左右各四,非常容易记住,但现在居然只有十五人,果然少了一人,应该是出城后失踪了。

  王宁疑心大起,他不露声色弯下腰查看车底,车底无人,他目光又锐利地瞥向车内,只见车内坐着三人,两人他认识,是张纮和他的妻子,另一个是名老妇人。

  王宁早已猜到黑衣女人和大乔一定化了妆,绝不会保持原貌,黑衣女人身材高大,脸上轮廓分明,最适合化妆成男子,而大乔只能化妆成另一个女人,所以在搜查船只时,所有女人都要洗脸,所有身材高大的男子都要搜身,就是这个缘故。

  他的目光盯在老妇人身上,一般夫人出门都会随身带一个年轻丫鬟,或者年少小童,从未见哪个贵夫人会带一名老仆妇出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能伺候夫人?

  王宁见她低着头,头发花白,看不清容颜,但她那身姿优雅动人,绝不应该是一个老仆妇拥有,而且颇有点熟悉,王宁不由冷笑起来,化妆了相貌,却化妆不了长期形成的气质,难怪自己搜不到她,原来躲到了张纮的府中,也难怪张纮要弹劾自己。

  王宁恶胆心生,忽地一剑刺向挽马,这一剑又快又狠,一剑刺穿的挽马的脑袋,挽马惨嘶,前蹄高高跃起,随即重重摔倒,挽马摔倒使马车失去平衡,在一片惊呼声,马车开始侧翻,张纮的护卫家丁大惊,一起上前顶住了马车,不让马车再继续倾翻。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在场士兵都惊呆了,凌志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赶快救长史!”

  士兵们纷纷奔上前,扶正了马车,家丁们打开车门,将张纮夫妇从车内扶出,这时,一名家丁准备搀扶老仆妇,王宁却大步上前,推开了家丁,伸手递给老仆妇,眼睛微眯,恭恭敬敬笑道:“夫人,你让我找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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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7章 把话挑明

  大乔知道王宁已经看破了自己,她不再伪装,扯去头上的假白发,露出了乌黑的秀发,她挺直了腰,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理睬王宁伸出的手,直接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回头吩咐凌志,“凌将军,请给打一盆水来!”

  凌志都呆住了,他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指挥士兵,“快去打水!”

  士兵飞奔而去,片刻从井里打来一盆水,大乔从自己包裹里取出一块帕子,在众士兵的注视下,洗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她清丽绝伦的脸庞,她挽起头发,那种高雅动人的姿态连王宁都怦然心动,他终于明白,为何吴侯一心要这个女人了,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尤物。

  周围士兵一片惊呼,原来她竟是乔夫人,可是她怎么会化妆成老妇的模样?

  这时,张纮慢慢走上前,他胳膊被窗上的铁刺刺破,鲜血直流,他冷冷地望着王宁,“王将军,你要杀我就直接动手好了,何必故意制造事端,连我都鄙视你。”

  王宁连忙施礼道:“长史误会了,卑职发现马的眼睛通红充血,眼看要发疯,卑职唯恐它发狂,伤及长史,所以及时出手刺死它。”

  “这么说,你是为了救我?”张纮嘲讽地冷笑道。

  “正是!”

  王宁说得义正言辞,脸上毫无愧疚之色,让张纮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脸皮之厚,但张纮是何等人物,王宁再精明,也不过是小人物的狡黠,他怎么可能和拥有宰相智慧的张纮相提并论。

  张纮不再理会他,回头对大乔道:“乔夫人,既然马车已坏,那我们就步行去吧!”

  大乔转身跟着张纮向城外走去,王宁心中大急,连忙上前拦住他们,“张长史,你们可以离去,但乔夫人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

  张纮提高了声音,大声道:“真是笑话了,王校尉居然要囚禁乔夫人,你凭什么,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吗?”

  张纮声音很大,周围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王宁心中暗暗叫苦,这让他怎么办?这时,大乔也朗声道:“王将军,我劝你还是让我离去,否则我就说出真相,损失名誉之人,可不是我!”

  这更是直接的威胁,王宁脸色一变,但他反应极快,连忙道:“夫人,因为刺客还没有抓到,也不知他们有多少同党,卑职很担心夫人的安全,如果夫人一定要离去,请容卑职护卫夫人。”

  他不等张纮说话,立刻高声对手下令道:“还不上前来保护夫人!”

  王宁也在赌,赌张纮不会容许大乔揭露真相,毕竟张纮是臣子,保护君主的名义也是他的义务.

  虽然张纮并不希望大乔说出真相,但他也不会让王宁的人护卫,双方再一次僵持在城门口。

  就在这时,有士兵大喊:“吴侯驾到!”

  孙权亲自来了,张纮、大乔和王宁都同时一怔,孙权怎会这么巧赶来?难道是谁给他报信,不过孙权到来,形势倒不是变得复杂,反而变得简单了,王宁不敢做主放大乔走,拼死也要留下大乔,但孙权却可以放大乔离去,张纮心中立刻有了定计。

  孙权是得到紧急禀报,张长史在北城门被校尉王宁率军袭击,双方发生了流血冲突,张长史危在旦夕,孙权以为是王宁为了报复上午张纮弹劾之事,他心中大急,连忙率领侍卫骑马赶来,张纮和张昭是他最倚重的两名相国,他绝不愿听到张纮出事的消息。

  孙权冲进城洞,一眼便看见地上的死马,鲜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他心中顿时恨极了王宁,这个奴才被自己宠坏了,连相国也敢截杀,非要宰了他不可。

  孙权快步走进来,大声喝道:“谁也不准乱动!”

  他回头看见张纮,只见他胳膊上鲜血直流,不知伤情,他心中痛心之极,上前安抚道:“张公,您的伤情如何?”

  张纮本来对孙权一肚子的恼火,现在见孙权关心自己伤情,完全是真情流露,不是假装,他心中的怒火略略消散了,躬身施礼道:“多谢吴侯关心,卑职命大,在王校尉的辣手痛杀之下,居然能活下来,卑职要感谢上天眷顾。”

  孙权勃然大怒,回头怒喝道:“王宁,你好大的狗胆!”

  王宁见张纮含糊真相,就像自己要动手杀他一样,使吴侯误会了,他心中又气又急,连忙跪下解释:“卑职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伤害张长史,请吴侯听卑职解释。”

  张纮却不给王宁解释的机会,他咄咄逼人问道:“王校尉,我的马是不是你杀,若不是家丁拼死保护,马车倾翻,我还能活命吗?难道这不是事实?”

  他又回头对孙权道:“微臣陪同老妻去布金寺烧香,不料王校尉追来,穷凶极恶,杀我马匹,毁我马车,欲置我与老妻于死地,只是我命大,逃过一劫,请吴侯替老臣做主!”

  就在这时,孙权忽然看见站在一旁的大乔,他顿时呆住了,心念急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王宁不是为了张纮,而是为了追赶大乔。

  孙权毕竟是雄才大略之人,尽管他有普通人的**,也有上位者的毒辣,但他的思路和反应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就像他恨极了刘璟,却依然能与刘璟称兄道弟一样,那种伪装的本事就连刘璟也望尘莫及,他只是一愣,立刻佯作惊讶道:“大嫂怎么在这里?”

  大乔恶心他到了极点,她厌恶地扭过头去,不理睬孙权,张纮却上前道:“乔夫人这两天住在我府上,与老妻谈论佛法,她们约好今天去江北布金寺烧香敬佛,老臣陪她们一行。”

  孙权立刻明白了,张纮这是要护送大乔离去,望着大乔清丽绝伦的姿容,他怎么舍得防她离去,他不由犹豫起来,王宁在旁边急忙补充道:“启禀吴侯,刺客尚未抓住,卑职怀疑刺客有同党,生怕刺客同党会对乔夫人和张长史不利,才急急赶来阻拦,只是张长史误会了,所以发生一点不愉快,卑职绝无冒犯长史之意。”

  孙权叹了口气对张纮道:“我并不想阻拦长史,只是担心刺客同党对我大嫂和长史不利,所以,能不能请长史和夫人晚两天再去,以保证安全。”

  这时,四周看热闹的民众越来越多,足有上万人,还有不少住在北门附近的江东高官也出现在人群中,比如诸葛瑾、桓阶、凌统、徐盛、阚泽等文武高官,今天正好是休日,他们听说在搜查刺客,便留在家中,不干涉士兵,但听说张纮出事,大家纷纷赶到城门。

  众人见吴侯也来了,一起上前见礼,这让孙权倒有点紧张起来,他担心事情会闹大,尤其大乔极其刚烈,一旦她说出真相,可就坏事了。

  这时,张纮上前向孙权深深行一礼,语重心长道:“吴侯,我们江东先败于豫章,后又生内讧,导致三吴分裂,对于江东而言,从文台将军至今,这是江东前所未有之弱,俨如人之将死,命悬一线,但微臣并没有气馁,微臣深信江东还会再复兴,因为有吴侯的雄才大略,有百官的忠诚跟随,吴侯信誉卓著,仁德布于江东,岂是孙韶、孙贲等凶残荒淫之辈所能比拟,连曹操、刘璟也赞吴侯为江东英雄,愿来江东与吴侯相会,微臣也愿意尽心竭力辅助吴侯,只是希望吴侯爱惜自己羽毛,卧薪尝胆,励精图治,我江东必能再度复兴!”

  说完,张纮跪了下来,众文武高官不解张纮之意,也跟着跪下,但孙权却心知肚明,这是张纮在劝自己放手,如果自己一意孤行,不爱惜名誉,那么他就会和孙贲一样,因荒淫无度而众叛亲离。

  孙权心中长叹一声,目光又望向大乔,见她一脸绝然,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得不到这个美艳天下的尤物,万般无奈之下,他又问道:“不知大嫂去江北烧香后,又打算去哪里?”

  大乔毫不犹豫道:“我打算去找尚香公主,把老夫人的遗物和遗信送给她。”

  孙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张纮道:“请长史放心,孙权是知错能改之人!”

  他指着王宁喝令道:“此人胆大妄为,企图公报私仇,累长史受伤,把此人给我推下去,重打一百军棍,革去校尉之职!”

  侍卫们如狼似虎将王宁拖了下去,王宁知道孙权是拿自己当替罪羊,却不敢申辩,眼睛一闭,任由侍卫拖自己下去,孙权又深深看一眼大乔,恋恋不舍道:“大嫂请一路保重!”

  他一转身,便快步向城外走去,很快骑马离开了北城,消失在大路尽头。

  张纮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现在要趁孙权未反悔之前,迅速离去,他连忙对大乔道:“夫人,我们走吧!”

  大乔点点头,和张纮夫妇一起,重新上了马车,车夫驾驭单马车,在家丁们的护卫出了城门,很快便到了江边,江边码头上停了一艘五百石的客船,这时,一名穿红衣的女子从舱内走出,正是先一步出城的钟雪,见大乔和张纮夫妇走进,她高声笑道:“吴侯可及时赶到了城门?”

  “原来是你!”张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孙权及时赶到,是钟雪去报的信,他不得不佩服钟雪的聪明,如果王宁没认出大乔,孙权也认不出,如果王宁认出了大乔,那只有孙权赶到,自己才能逼孙权放人。

  张纮不由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一个聪明的姑娘,果然有急智。”

  钟雪有些不好意思道:“请夫人快上船,免得夜长梦多。”

  大乔转身向张纮跪下,感激地流泪道:“大乔能逃离虎口,全仗张长史所赐,大恩不言谢,大乔会铭记于心。”

  张纮心中叹息一声,连忙虚托大乔,“夫人快走吧!建业不安全。”

  大乔起身上了船,客船起帆,缓缓离开码头,向江北岸驶去,江北岸已停靠了五艘千石战船和一千精锐士兵,他们将护卫大乔离开江东,前往襄阳。

  张纮望着一帆远去,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江东真的还能有复兴之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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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8章 途中意外

  八月后,关中开始进行第一次战争动员,所谓战争动员就是进入战时状态,军队停止放假,物资进行控管,各地官府开始登记民夫,城门和关隘都要严加盘查,防止奸细混入。

  由于这是一场大规模的胡汉之战,战争程度被定为最高,所有的妇孺和老人都要向南方迁徙,一旦匈奴人攻入关中,他们将面临灭顶之灾。

  刘璟的汉王府也在南迁之列,不过并不是迁去汉中,而是迁到长安南面八十里外的蓝田县,一旦关中被攻破,刘璟的家眷便可迅速从蓝田县迅速沿着子午谷南下,这也刘璟考虑再三做出的决定,他的家人非同寻常,不到迫不得已最好不要离开关中。

  刘璟家眷乘坐的十几辆马车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沿着官道缓缓向南行驶,官道上挤满了大量的南迁避战民众,大多是老弱妇孺,很多人家都拥有一辆马车或者牛车,这是因为关中靠近北方,牲畜比较盛行的缘故。

  马车或牛车上坐着老人和妇孺,带着最值钱的细软,家当并不多,男人坐在前面则驱赶马车,很多都是家族之间的集体行动,互相照顾,使得官道上的人虽多,行走缓慢,却井然有序。

  陶湛带领一家人坐在一辆宽大的马车内,两边跟着十几名武艺高强的女护卫,骑马跟随在马车两边,前后则是数百侍卫保护,她们路途并不远,一天便可抵达,大家在路上说说笑笑也是一件乐事。

  小乔坐在马车一角,她的话不多,总是别人问到她,她才笑一笑说上两句,大多时候,她都保持沉默,尽管她嫁给刘璟已有一个多月,但她依然显得有些拘束,只有晚上和刘璟在一起时,她才会如鱼得水,尽显她的活泼和娇媚。

  她的拘束来自于她内心的一种自卑,毕竟她是再嫁之身,始终比不上其他三个女人的原配,这种自卑感在她为客时感受不到,但当她身份由客转为妾时,她便深切地感受到了。

  另一方面,孙尚香对她变得客气起来,再不似从前那样无拘无束地开玩笑,这让她心中颇为难过,她知道孙尚香坚决反对这门婚事,但她一意孤行,使她们的友情由此破裂了。

  小乔心中也略略有些后悔,或许她改嫁给刘璟并不是最明智的决定,但后悔已经没有用,她只能默默接受这门婚姻带来的快乐和苦果。

  “阿莲,在想什么?”陶湛在旁边笑着问她道。

  尽管陶湛心中也不是很愿意丈夫娶小乔为妾,但已经变为既成事实,她也就不再心怀芥蒂,只能面对现实,以平等的姿态对待她,她发现小乔一路很沉默,便关切地问道:“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小乔勉强一笑,“可能是我不太适应坐马车吧!”

  “你晕车?”陶湛眼中更加关切了。

  “我不知道,以前不晕车,只是今天有点胸闷。”

  “我知道了。”

  陶湛立刻透过车窗喊道:“李将军!”

  护送汉王家眷去蓝田的军队是刘璟的侍卫首领李青,他跟随刘璟已多年,升官为校尉,对刘璟忠心耿耿,他听到喊声,连忙调转马头回来,在马车前抱拳道:“请王妃吩咐!”

  陶湛笑道:“这段路不太好走,太颠簸了,稍微慢一点。”

  “卑职明白了。”

  李青骑马飞奔而去,很快,车队的速度便减慢了,不再像刚才那样颠簸,小乔心中感激,低声道:“谢谢大姐!”

  陶湛握住她的笑道:“以前我也不习惯坐马车,我喜欢坐船,尤其是楼船,大船在长江上停停走走,一路风景秀丽,感觉是一种很不错的享受,后来搬去了巴蜀,几乎就很少坐船了,现在又来了关中,出门就是要坐马车,尽管我也很不适应,但没有办法,必须去适应它,而且还要找到一种坐马车的乐趣。”

  “坐马车有什么乐趣?”小乔好奇地问道。

  “坐这种马车当然没有乐趣,我说得是宽大的马车,属于你的马车,马车内也不需要华丽的装饰,但必须铺有地毯,干净整洁,你可以光着脚坐在车里,看窗外的景色,还可以靠在软垫上看书。”

  旁边小珠儿眨着大眼睛听她们说话,她小声问道:“是不是就像爹爹的马车一样?”

  “对了,就像你爹爹的马车。”陶湛怜爱地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蛋。

  就在这时,孙尚香忽然喊道道:“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陶湛不解地问道:“尚香,出什么事了?”

  “大姐,你看看就知道了。”

  陶湛回头向窗外望去,只见路边围住几名妇人,十分焦急,从人群缝隙中可隐隐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陶湛连忙吩咐女侍卫,“马琼,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名女侍卫催马上前,探头看了看,回头大声道:“王妃,好像是要生孩子!”

  一名老妇人听到了‘王妃’,连忙奔上来跪下哀求道:“恳求王妃救救我媳妇吧!她快不行了。”

  陶湛下了马车,上前看了一下,只见是一名孕妇,气息微弱,下身流了很多血,看样子马上就要生产了,陶湛连忙命令女侍卫,“你们去周围问问,看有没有产婆?”

  几名女侍卫调马奔去大声询问,片刻奔回来道:“王妃,好像附近没有,要不我们去远一点再问。”

  陶湛紧咬嘴唇,她感觉快来不及了,这个孕妇有点难产,就在这时,小乔低声道:“大姐,我会接生!”

  “你?”陶湛惊讶地望着她,她怎么也无法将小乔和接生婆联系在一起。

  小乔又道:“我接生了好几个孩子,有点经验。”

  这时,女人疼痛得尖声大叫起来,陶湛见再不救她就来不及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命令道:“腾出一辆马车,把她抬上车去。”

  很快腾出一辆装行李的马车,几名女侍卫七手八脚,将孕妇抬上马车,陶湛对小乔道:“那就拜托你了。”

  小乔点点头,随即吩咐丫鬟,“去烧热水,越多越多,再拿一把剪刀和蜡烛。”

  停一下,她又吩咐道:“去找一些干草,最好是干麦秆。”

  陶湛连忙道:“用布垫在下面不行吗?”

  小乔摇了摇头,“最好用麦秆,那种气息更有生机,我还要用麦秆灰给她止血。”

  说完,她挽起头发和袖子上了马车,两名侍女帮她打下手,孙尚香从车窗旁默默看着小乔在车内忙碌,见她雪白的长裙沾满了血迹,她却毫不在意,不知为什么,孙尚香心中那块坚冰也开始有些融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围四周的人顿时欢呼起来,孩子终于出生了,这时,小乔用蜡烛火苗给剪刀消了毒,剪断了脐带,好一会儿,她脸色惨白地从车厢里出来,险些一脚踩空,旁边的孙尚香连忙扶住她,小乔笑着点点头,“多谢!”

  孙尚香脸微微一红,又连忙问道:“孩子母亲怎么样?”

  “她性命应该无恙,就是太虚弱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

  这时,侍女抱住一个襁褓出来,孩子的祖母连忙上前接住,小乔笑道:“恭喜,是个男孩!”

  老妇人激动的泪水涌出,她跪下连连磕头,“多谢夫人救了她们母子,多谢救命之恩。”

  小乔连忙将她扶起,她对陶湛道:“大姐,让她们暂时跟着我们吧!产妇身体太弱,不能走路。”

  陶湛点点头,随即吩咐几名仆妇收拾马车,让她们祖孙三人坐上马车,陶湛又对小乔道:“你去洗洗脸,换身衣服吧!真是多亏你了。”

  小乔和一名侍女去了另一辆马车换衣服,这时,孙尚香忍不住叹息一声,低声道:“真的想不到!”

  陶湛对她笑道:“关键是你啊!只有你才能解开她心结。”

  孙尚香心中也有点惭愧,她感觉这一个多月,自己对她也确实太冷淡了一点。

  很快,队伍又继续出发,小乔又坐回了马车,一个小小的插曲使众人改变了对她的印象,马车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和善起来,几个孩子更是把她视为英雄,争着坐在她身边,让小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也想不通,你怎么会接生孩子?”陶湛笑道:“以你从前在江东的身份,你应该接触不到才对。”

  “这......”小乔有点为难,她不知该怎么解释,有些事情她不太愿意多说。

  旁边孙尚香轻轻碰了一下陶湛,陶湛会意,笑道:“其实原因无所谓,关键是把她们母子二人救活了,这就是天大的积福。”

  一个时辰后,队伍暂停休息,大家纷纷下马车走一走,陶湛前去探望母子二人,老妇人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媳妇和孩子,感激道:“孩子刚刚喝了母乳,她们都睡着了,感谢王妃救她们母子性命。”

  “不用客气,这是举手之劳,她们母子平安,我们也很高兴。”

  “王妃,能给孩子起个名?他爹爹姓王,也是一名士兵。”老妇人又小心翼翼道。

  陶湛望着她热切的目光,便想了想笑道:“孩子既然是南下时所生,就叫王南吧!”

  老妇人大喜,磕头谢道:“多谢王妃赐名!”

  陶湛又安抚她几句,这才离开马车,她慢慢走到孙尚香身旁,望着自己坐的马车笑道:“你能告诉我,她是什么原因吗?”

  孙尚香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她从不说,但我能猜得到,这其实是江东的一个风俗,女人出嫁三年后若未生育,就需要积福,最好的积福方法就是接生,小乔从未生育,我便猜到,她应该接生了不少孩子。”

  陶湛这才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她能接生,又难怪她不肯说,这涉及到她的前夫,她是不愿提及此事。

  “大姐,上车了。”小包娘在车门边大喊:“队伍要出发了。”

  陶湛点点头,和孙尚香一起向马车走去,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指着远处山上的烽燧大喊:“快看,烽烟点着了。”

  众人一起向山顶上的烽燧望去,只见一条黑烟直冲天空,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有点紧张起来,陶湛长子刘致注视着烽烟,目光格外明亮,他自言自语道:“匈奴人终于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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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9章 匈奴南下

  河套平原北部,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但在半人高的茅草中,不断可见突起的土堆,以及在土堆两边,依稀可辨的田埂阡陌和一条条废弃的水渠,在百年前,这里是大片的农田,数十万从中原北迁的农民将肥沃的河套平原变成了粮仓。

  而此时,农田荒芜,沟渠废弃,昔日辛勤耕作的农民已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河套平原变成为右贤王刘去卑的领地,重新变成了游牧民族的天下。

  八月的草原正是马壮羊肥的季节,也是一年中牧人们最悠闲最充实的季节,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雪白的羊群正成堆挤在河边饮水,不远处的一座草堆上,一名少年牧人正悠闲地躺着,双手枕在头下,嘴里嚼着草根,望着天空悠悠的白云发呆。

  这时,少年忽然坐了起来,疑惑地望向北方,他似乎感受到什么,大地在震动,这是有万马奔腾从北方而来,很快,他便看到了一条黑线,迅速向南推进,这是数千骑兵杀来。

  少年顿时慌了手脚,不知该逃跑,还是先顾羊群,不过他在河边,倒问题不大,若真有危险,他可以跳河逃走。

  一队骑兵疾奔而至,少年放了心,他认出是匈奴人的军队,是自己人,片刻,匈奴骑兵奔至他不远处,勒住了战马,为首百夫长大喊道:“少年,你们王帐在哪边?我们是单于的先锋,来找右贤王。”

  听说是单于的军队,少年顿时有些激动起来,起身指向西南方向,“我们右贤王的王帐向那边走,再走半天就到了。”

  “多谢了!”

  骑兵调转马头奔回去,片刻,大队骑兵向西南方向疾奔而去,很快变成了一群小黑点,少年望着他们远去。

  他忽然想起父亲告诉过他,若有单于军队南下,就是要开战了,他心中顿时害怕起来,急急赶着羊向南面回家。

  .......

  刘去卑自从奢延海的大营被汉军突袭后,他便将整个部落迁回了河套,这里是他的大本营所在,他所控制的十几个部落都分布在河套各地,另外儿子刘猛则率他自己的部落占据了灵州,使灵州成为刘去卑的另一块地盘。

  刘去卑的王帐位于一片丰美的草原之上,有十几万本部落牧民跟随着他,大大小小的营帐有数万顶之多,战马十几万匹,牛羊数百万头。

  这次大破灵州羌人给刘去卑带来了丰厚的战利,数不清的牛羊,堆积如山的粮食,财宝、丝绸不计其数,还有数万名年轻女人和孩子,但最让刘去卑欣喜若狂的是,他们竟然缴获了数十万斤生铁,这对极为缺乏生铁的匈奴人,无疑是最让他们动心的战利品。

  丰厚的战利品使匈奴人暂时忘记了奢延海的不幸,男人们有了新的女人,主妇们则有了新的少年羊奴,羊群增加了,马圈挤满了,酋长们在欣赏珠宝金银的光泽,贵妇们则沉醉于丝绸的光滑,整整一个夏天,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之中。

  不过刘去卑没有忘记他们的战略计划,更没有忘记刻骨的仇恨,在八月后的秋天,单于的大军将南下河套与他汇合,届时他们将出兵十万,血洗关中。

  刘去卑一天天的盼望着,这天下午,他终于等到了单于的消息,有士兵来报,右骨都侯梅离率领三千军队进入他们的领地边缘。

  刘去卑知道梅离是单于的妹夫,全名叫做呼衍梅离,是呼衍部大酋长呼衍著的长子,也是单于呼厨泉的心腹之一。

  他的到来也就意味着呼厨泉就在不远处了,刘去卑大喜,立刻带领千余骑兵前去迎接单于。

  右骨都侯梅离虽然找到了王帐所在地,但他们并没有进入大营,而是在距离大营约十里的草原上扎下了营帐,他们的任务是寻找营地和水源,准备防御,另外要和右贤王刘去卑取得联系。

  就在梅离指挥士兵安营布寨之时,有士兵指着远处喊道:“右贤王来了。”

  只见一队骑兵向这边疾速奔来,骑兵渐渐奔近,为首之人正是刘去卑,梅离连忙催马迎了上去。

  “右骨都侯一路辛苦了!”刘去卑大笑着催马上前,和梅离重重击一掌。

  “感谢右贤王前来探望。”

  梅离一边说着,目光向后瞥了一眼,却没见羊群,按照事先约定,这次匈奴主力南下,粮食由右贤王负责,他和三千士兵一路啃肉干、喝马奶过来,就指望刘去卑能赶来大群牛羊,他们好杀牛宰羊,迎接单于到来。

  不料,梅离却没有看见约定的羊群,他心中顿时微微有些不满,脸一沉道:“单于大军和我们相距只有五十里,最迟晚上就到,但我们粮食还没有着落,让我很是为难,晚上让单于吃什么?”

  刘去卑恍然大悟,呵呵笑道:“都侯不用生气,粮食已经准备好,马上就送来,我是先来问问单于的消息。”

  梅离脸色这才稍稍好转,这时,远处传来了号角声,他们一回头,只见北方彩旗飘飘,一队百余人的举旗骑兵到了。

  梅离吓了一跳,连忙道:“右贤王,单于快到了,我们去迎接吧!”

  刘去卑点点头,和梅离一起向北边而去,行了数里,又见一队彩旗兵到来,他们一路向北奔驰,连续遇到了七八队彩旗兵,足足奔驰了三十里,才终于看到了单于的王队。

  数万骑兵无边无沿,声势浩大,在队伍正中,是一辆由百匹骏马拉拽的大车,车上是一顶金色的大帐,四周站满了卫士,正前面插着一杆镶有金边的狼头大旗。

  数千铁甲骑兵护卫在王帐四周,这正是匈奴单于呼厨泉的金色王帐,呼厨泉亲自率领大军南下。

  按照刘去卑和呼厨泉达成的协议,这次匈奴将一共出兵十万,其中两人各出兵五万,目标是夺取关中,将汉军赶回巴蜀。

  呼厨泉年约四十岁,长得一张大方脸,络腮胡子,血盆大口,鼻子像紫茄子在脸庞中央突兀而起,但眼睛却又细又小,眉毛粗浓,长得实在有点跌宕起伏。

  呼厨泉是极为精明之人,在中原也呆了多年,他继承单于之位已有十几年,却第一次决心攻打中原,原因是他感觉到了刘璟的巨大威胁。

  呼厨泉一直在关注中原的局势变化,尤其对于新崛起的刘璟,他格外关注,在刘璟军队几次击败曹军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迟早会和这个南方军阀打交道。

  果然,汉军势力在攻克巴蜀后,便不断北上,最终占领了关陇,并准备将都城迁到长安。

  如果刘璟依然和曹操一样,对游牧民族采取一样的和缓策略,大家互不侵犯,相安无事,呼厨泉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紧张。

  但刘璟却相继征服了陇西的一些弱小游牧民族,继而又击败河西羌人,收回河西,如果刘璟对游牧民族的进攻就到此为止,呼厨泉也能忍下去。

  但汉军从今年开始大规模攻打关内的乌桓人和匈奴人,手段血腥,终于使呼厨泉忍无可忍,他开始意识到,刘璟是要将匈奴人赶出中原,一旦他真的得了天下,匈奴的黑暗时代就将来临。

  呼厨泉终于下定决心,他要趁刘璟力量还不够强大之时,将汉军彻底击败,赶回南方去,呼厨泉必须要让刘璟明白一个道理,想改变百年来形成的势力格局,他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呼厨泉虽然决心已下,但他还是很谨慎,选择八月入秋后才南下关内,一方面秋天是匈奴人的传统作战季节,另外一方面,他也需要时间进行准备,召集各部落酋长商议,并要求各部落出兵。

  呼厨泉在南方多年,他知道匈奴骑兵和中原军队在兵器装备上的差距,也知道匈奴骑兵的优势,早在出兵之前,他便有了作战计划。

  这时,有卫兵在帐外禀报,“启禀单于,右贤王到了!”

  呼厨泉点点头,“请他进来!”

  片刻,帐帘一掀,刘去卑大步走了进来,两人大笑着紧紧拥抱一下,刘去卑笑道:“我等兄长到来,头发都等白了。”

  “贤弟刚刚吞下了灵州羌人,这么快就消化了吗?”

  “攻打灵州虽然收获丰盛,但刻骨的杀子杀妻之仇却让我日夜难眠。”

  呼厨泉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坐下来说!”

  刘去卑坐下来,见小桌上铺着一张地图,他略略凑近,只见是一幅关内地图,地图上画了三个红圈,正是汉军在关内建立的三座据点。

  “单于是准备攻打这三座城池吗?”

  呼厨泉微微冷笑道:“我们大军南下,汉军必然退到关内,扼守关隘,与我们长期对峙,冬天一来,我们就得北撤,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围点打援,我们打了孩子,就不怕大人不来。”

  刘去卑默默点头,这时,他想起一事,连忙道:“刘豹有没有去找单于?”

  “没有,他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刘去卑有些忧心忡忡道:“我得到一个消息,刘璟可能与曹操结盟了,据说曹操在太原屯兵十万,我担心并州那边可能会出事。”

  “啊!”呼厨泉一下子愣住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知,他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六月底七月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刘去卑停一下又道:“不过,或许曹操另有深意,他未必会真的攻打刘豹。”

  “为何?”

  刘去卑笑了笑,“单于想一想,若刘璟被赶回南方,谁会是最大的得益者呢?”

  呼厨泉明白刘去卑的意思了,他缓缓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既然刘豹不来求援,必然是他和曹操有了默契,曹操或许只是想牵制住刘豹,给刘璟一个人情,又占据大义,真让他出兵,他未必答应了。”

  说到这,呼厨泉伸出粗壮的手指重重点了点地图上的高奴县,“我决定先围打高奴县,逼刘璟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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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0章 围攻高奴

  高奴县烽燧的狼烟笔直冲向天空,从最北面的长城烽燧,一直到终南山烽燧,三十几座烽燧都点燃了狼烟,八月烽火连天,北方威胁悄然而至。

  高奴县也就是后世的延安县,北靠区水,位于地势高处,城池高大宽阔,十分坚固,尤其每隔五十步便修建一座马面墙,使高奴县更利于防御。

  此时,五千防御士兵正紧张地进行最后的作战准备,他们用木板运来巨大的方石,层层堆砌,将唯一的北城门内门封死,此外,汉军又将一桶桶火油搬上了城墙上石室内存储,箭矢堆积如山。

  密布城头的投石机开始吱吱嘎嘎检查,这种中型投石机的威力并不算巨大,只能将五十斤重的巨石投掷到三百步远,但它很适合高奴县的防御,首先操纵人手很少,用绞盘上弦,只须十人便可控制一架投石机,整个城头共安装了八十架这样的投石机,四个方向各部署二十架。

  另外在南岸的防御线上还部署了三十架稍小的投石机,它们的射程只有两百步,正好可以投进区水内,对渡河的胡人极具威胁。

  区水是汉军的第一道防御屏障,汉军在区水南岸部署了一千人,修建了小型防御城堡,他们使用威力强大的大黄弩为防御武器,可将长达五尺的巨箭射出一百五十步远,虽然新发明的蜂弩也同样威力巨大,但用在沿河防御上,大黄弩的穿透力更强。

  高奴都督张任站在高墙之上,凝视远方烽燧直冲天际的狼烟,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刻,男儿大丈夫,当北上边疆抗击胡虏,他期待和匈奴军一战,虽死无憾。

  ‘呜——’城头烽燧上的哨兵吹响了低沉的号角,这是发现敌情的信号,城头上的数千汉军都紧张起来,纷纷站到城垛口向北方眺望。

  张任也看见了,只见北方出现了一条黑线,长约十余里,正缓缓向南方推进,渐渐地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军旗,十万匹战马的踏地声形成了方圆百里内的轰鸣,俨如低沉的闷雷,无边无际的匈奴骑兵终于出现在草原上。

  号角声声,战马嘶鸣,匈奴骑兵超过十万之众,声势极大浩大,杀气滚滚,直冲天际,张任凝视片刻,高喊道:“传令区水防线准备作战!”

  张任看见了金狼头大旗,他不由暗暗心惊,这是传说中的匈奴王旗,它的出现,说明匈奴单于亲自来了,这个情报很重要,他必须要立刻向汉王殿下禀报。

  “将军快看,羊皮筏子!”一名士兵指着区水北岸大喊。

  张任也看见了,匈奴军队已经在区水北岸准备羊皮筏子,张任立刻意识到,匈奴人要渡江进攻了,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张任放心下来,如果匈奴急于进攻而不进行充足准备,就说明他们志不在夺取高奴县。

  ‘或许他们是想施加压力,围城打援!’张任暗暗忖道。

  张任的猜测并没有错,匈奴大军的目的就是为了围城打援,将汉军主力逼出关中,在关内广袤的草原上和他们决战,之所以选择高奴县,因为刘去卑得到消息,高奴县的主将是汉军核心将领之一的张任,这就是说明高奴县对刘璟极其重要,一旦高奴县危急,汉军极有可能来援。

  游牧民族作战从来都很在意效率,在决定一件事后,就会风风火火地投身去做,讲究声先夺人,讲究兵贵神速,大军还没有扎营,呼厨泉便下令夺取区水,摧毁汉军的第一道防线,给汉军施加压力。

  呼厨泉远远注视着高大坚固的城墙,他知道就算他夺下这座县城,他的军队也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他是要和汉军主力作战,要夺取长安,而不是一座小小的外哨城。

  不过夺取区水南岸的防御城堡并不困难,他们有足够的兵力和渡河筏子,完全可以夺下南岸,攻破汉军第一道防御,按照匈奴人的作战惯例,第一战是由羯人出击。

  羯人军队由八千精锐士兵组成,军队首领依然是上次败在汉军手上的石鞣,但这一次,羯人大酋长石勒也亲自跟随出战了。

  上一次战败羯人战败后,石鞣擅自率军撤回了羯人本部,引起了匈奴人严重不满,羯人大酋长石勒被迫向呼厨泉请罪,保证这一次羯人将全力以赴。

  这时,呼厨泉回头冷冷看了一眼羯人大酋长石勒,说道:“希望这一次,羯人不要再让我失望。”

  石勒被呼厨泉冷厉的目光盯得冷汗直流,他连忙躬身道:“微臣会亲自督战,绝不会再发生上次事件!”

  石勒也没有办法,他的部族原本生活在金山以西,是贵霜帝国下面的一个部族,但匈奴人和月氏人的大战波及了他们,他们成为匈奴人的战俘,整个部族一起被带到东方,成为匈奴人的附庸。

  可以说,他们就是匈奴人的奴隶,因为作战勇敢而被匈奴人另眼看待,一旦他们失去了作战的优势,他们就会被匈奴人毫不犹豫抛弃,甚至会亡族,所以石勒对匈奴人纵有千般恨意,也不敢有半点得罪。

  呼厨泉点点头,“既然你要亲自督战,那为何还不去?”

  呼厨泉着实不放心石鞣,此人是石勒的儿子,虽然年轻,却精明狡猾,他会尽一切可能保存实力,从而不肯全力进攻,必须要让石勒去督战。

  就是如此,呼厨泉还是不放心,又对右骨都侯梅离道:“你也督战,若羯人不肯全力进攻,你可禀报于我!”

  “遵令!”梅离率领数百骑兵飞驰而去。

  旁观石勒更是心惊胆战,他没想到呼厨泉竟会当作自己的面派人监督自己,这其实就是一种警告,他不敢再犹豫,催马向区水北岸奔去。

  区水北岸,八千羯人士兵还在积极准备,他们带来大量羊皮筏子,过河前需要将这些羊皮筏子吹足气,石鞣心中很复杂,上一次他就在距离高奴县不远的固原县遭遇重创,损失了七千子弟,这对人数不多的羯人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一次匈奴人又逼迫他们为先锋,而且又是攻城,可以想象,这一战后,八千子弟还能剩下多少人?

  石鞣不由低低叹了口气,这时,他父亲石勒缓缓催马上前,看了一眼儿子道:“你不必叹息,这一次出征如果获胜,我们羯人将获得丰厚的回报,足以补偿作战损失。”

  “可如果南征失败呢?”石鞣小声问父亲道。

  ‘失败?’石勒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略为沉吟便问道:“你觉得这次南征会失败吗?”

  “骄兵必败,这次呼厨泉太骄傲了,竟然只率十万军队南征,他对汉军轻敌了,这次南征,我不看好,而且”

  说到这,石鞣向两边看了看,这才压低声对父亲道:“我怀疑这次南征是刘去卑给呼厨泉设下了圈套。”

  “别乱说!”石勒心中一惊,慌忙摆手,止住儿子的胡言乱语。

  石鞣冷笑一声道:“刘去卑和汉军交过手,他怎么会不知汉军的厉害,竟然鼓动呼厨泉只带五万军队南下,他自己也只带五万军队,这不是坑是什么?”

  “别再说了!”石勒严厉地打断儿子的话,迅速给他使个眼色,石鞣这才发现,一名骑兵正向他们奔来,是呼厨泉派来的士兵。

  “大酋长,单于命你们立刻出战,不准再拖延!”

  石勒心中暗骂,却只得陪笑道:“请转告单于,只要羊皮筏子准备好,我们就立刻出兵。”

  骑兵飞奔而去,石勒叹一口气,对儿子说:“不要再考虑减少损失了,准备全力以赴吧!”

  石鞣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不多时,一名千夫长飞奔来禀报道:“启禀酋长,皮筏子已经准备就绪!”

  石勒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吧!”

  石鞣抽出战剑,催马奔至军队面前,凝视河面,只见河面上升起一层白雾,使他激动异常,高举战剑大喝道:“上天眷顾我们,河面起雾了,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夺取南岸,出战后不准回头,有胆敢返回者,斩!”

  八千羯人士兵一起大吼起来,石鞣挥剑大喊:“出击!”

  ‘呜——’数百只号角声吹响,此起彼伏,在北岸的河谷里回荡,三千名第一波进攻的羯人士兵向岸边飞奔而去,岸边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羊皮筏子,大的如战船,可乘坐数百人,小的也能乘坐两三人,皮筏子上面绑缚有木排,士兵就坐在木排上划筏渡河,无数皮筏子扔入江中,羯人士兵大喊大叫着跳入水中,爬上了皮筏,向对岸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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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1章 激战区水(上)

  区水是黄河的支流,也是一条比较重要的中型河流,河水宽百丈,水面平静,但暗流颇急,两岸都是高地,汉军在南岸修建了防御工事,并筑成三座小型城堡。

  城堡上安装了上百架重型大黄弩,这种大黄弩由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操控,可将五尺长的大箭射到一百五十步外,可以穿透皮筏子上的木排,是对付胡人皮筏子的重要武器。

  另外在岸边部署了八百名士兵,他们藏身在长约两里的沙袋墙后,剑拔弩张,严阵以待,河边负责防御的主将是校尉吴兰,也张任的部将,此时他已听见了对岸的号角声,回头对士兵令道:“传我的命令下去,准备作战,战鼓响起,即可射击!”

  他又对另一名士兵道:“去禀报都督,匈奴军队即将发动进攻!”

  士兵转身飞奔而去,片刻奔至城下大喊道:“启禀都督,敌军即将进攻!”

  城头上,张任也隐隐听到了对岸的号角声,他注视河面,只见河面上升起一层薄如轻纱似的白雾,不利于防御,他心中有些担心,探头喊道:“转告吴将军,不用死守,形势不利就立刻撤回!”

  报信兵返回河边禀报了乌兰,吴兰喝令道:“投石机准备!”

  南岸上的三十架中型投石机吱吱嘎嘎拉开了,士兵放上了火球,只要一声令下,便点火投掷,乌兰的目光又投向河面,河面上的轻雾遮住了视线,虽然这对进攻有利,但对于进攻敌军,它同样造成了一定的障碍。

  数百只皮筏子在暗流湍急的河水中艰难划行,适合渡水的河段并不多,区水三百余里的河段中,要么是乱石密布,要么两岸悬崖峭壁,只有靠近高奴县城这一段水流稍缓,两边比较平坦,适合渡河。

  三千羯人士兵拼命划动筏子,一刻钟后,大队皮筏已经到了河水中央,石鞣紧紧盯着他的军队,只见他们在若隐若现的白雾中消失,石鞣立刻回身令道:“第二队出战!”

  第二支三千士兵纷纷奔至河边,扔出数百只皮筏子,爬上筏子紧跟着前锋队伍而去,就在这时,南岸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战鼓声。

  战鼓声就是命令,百架大黄弩同时射出,百支五尺长的大箭脱弦而出,强劲地射入江中,此时,数百只皮筏子已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百支长箭破空而出,突然出现在羯人士兵眼前,羯人士兵措不及防,一名士兵被长箭穿胸而过,发出一声惨叫,翻身落水,皮筏声的士兵顿时乱成一团。

  长箭不断破空而出,尽管大部分射入水中,但还是有不少长箭射中了皮筏,士兵惨叫落水,皮筏倾覆,只片刻间,便有七八只皮筏被射沉。

  这时,几支长箭破空而出,同时射向一艘大型皮筏,皮筏上载有百余名士兵,羯人士兵吓得纷纷躲闪,长箭射透木排,刺破了下面的几只皮囊,皮筏子开始失衡,尽管一只大型皮筏是由数十只甚至百只皮囊组成,但皮筏子同样讲究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空筏尚可保持稳定,可上面坐满了士兵,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在剧烈的摇晃中,这只大型皮筏轰然倾翻,百余名士兵大叫着落水,在河中纷纷挣扎求救,但河面下暗流湍急,他们只挣扎了几下,便被暗流卷入水底,不知所踪。

  一连三艘大型皮筏倾覆,两百五十余名士兵落水,羯人士兵吓得心惊胆战,为首千夫长大喊道:“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渡河士兵的头顶上传来了异响,众人纷纷抬头,只见空中出现刺眼火光,紧接着数十只巨大的火球迎面扑来,或砸中皮筏,皮筏上轰然倾翻,士兵们纷纷落水。

  更多的火球砸入水中,但这并不意味着平安无事,相反,威胁更大,烈火没有因入水而熄灭,火球在水中继续熊熊燃烧,迅速向皮筏子靠近,羊皮筏子最害怕火,沾火即破,士兵们吓得大喊大叫,拼命用长矛去捅不断靠近的火球,意外发生了,从火球内涌出大量液体,着火即燃,水面上也燃烧起来。

  这是一名工匠想出的办法,火油球的内芯是用羊皮薄囊装满火油,外面用火布包裹,一旦火布烧穿皮囊,里面的火油就会流出,在水面上燃烧,从而对羊皮筏子形成致命威胁,这是汉军对付匈奴人皮筏渡河的利器。

  只是还不等火布被烧穿,性急的羯人士兵们便用长矛捅破了里面的皮囊,大量火油流出,使河面上变成一片火海,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大喊大叫,不少皮筏被火焰点燃,皮囊烧破,士兵们一片惨叫,纷纷跳水求生。

  接二连三的火球从天而降,河面上的火势越来越大,最前面的百艘皮筏子陷入一片火海中之中,河面上一片哭嚎惨叫,后面的皮筏子吓得纷纷调头逃回。

  北岸上,石鞣被河面的烈火惊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不准士兵后撤,但此时,望着纷至逃回的士兵,他也无计可施。

  不仅是羯人发生了恐慌,以为是天火降临,竟然能在水中燃烧,数千人跪在河边祈祷,就连匈奴单于呼厨泉和右贤王刘去卑也被惊动了,纷纷催马上前来察看。

  呼厨泉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天火,这必然是汉军的武器,刚才他看得清楚,是从城头投来的火球,只是这种火竟然能在水面上燃烧,着实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此时呼厨泉对刘去卑十分不满,他和汉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居然不告诉自己,汉军有这么厉害的烈火武器。

  呼厨泉极为不满地狠狠瞪了刘去卑一眼,“右贤王,你应该知道吧!”

  刘去卑连忙摇头道:“我和汉军打交道时间不长,只知他们弓弩厉害,却不知他们用火也如此犀利。”

  其实刘去卑知道一点点,当初汉军不就是用火球摧毁了乌桓人的大营吗?只是刘去卑没有想到这种火竟然能在水中燃烧,他却不敢过多解释,越解释越糟糕,这时,羯人酋长石勒催马上前道:“单于,攻势还没有发动,我的军队就已经损失一千余人,这样打下去,我的军队都会被烧死在河中。”

  呼厨泉重重哼了一声,“初战就失利,还南征什么,不要给我解释原因,一个时辰后,给我夺下南岸。”

  石勒还想再申辩,呼厨泉却不再给他机会,调转马头便走了,刘去卑摇摇头,也一起离去,石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这时,他儿子石鞣催马上前问道:“父亲,他可同意?”

  石勒苦笑一声,叹息道:“他根本没有把我们的死活放在心上。”

  “王八蛋!”石鞣低低骂了一声。

  他目光又投向河面,咬牙道:“这样进攻,我们必全军覆没不可。”

  他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个阴阴的笑声,“其实汉军的火球不是没有漏洞。”

  石氏父子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名汉人中年文士,石鞣曾在刘去卑帐下为将,认识此人,是刘去卑的汉人幕僚李令,他心中大喜,连忙躬身道:“请先生教我!”

  李令指着河面笑眯眯道:“我刚才仔细看了对方的火球距离,他们的投距大概在两百步左右,这样,你们渡河点只要北移三百步,就可以避开对方的火球打击。”

  “可是河面上的烈火怎么办?”

  李令呵呵笑了起来,“河水是向东流,难道烈火还能逆水向西燃烧不成?”

  石鞣重重一拍脑门,他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没有想到,这时,李令又道:“两百步以上的投石机至少是中型,必须要固定,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投石机会向西移动,不过要当心对方的弩箭和大黄弩。”

  “我明白了,先生的提醒,石鞣当铭记肺腑!”

  石鞣催马向岸边奔去,大声喝令,催促士兵们改道向西,这时,李令也回到了刘去卑身边,刘去卑笑问道:“怎么样?他们接受先生的建议吗?”

  李令点点头,“看样子是接受了,不过,就算夺取南岸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我们很难夺取城池。”

  “这个就不用你我操心了,单于的目的是逼汉军来援助,相信他会有应对方案。”说到这,刘去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笑意。

  .........

  李令的建议并没有错,火球的射程确实无法超过三百步,当五千羯人士兵的皮筏改在上游三百步外渡河时,他们终于摆脱了烈火焚烧的恶运,不过汉军的弩箭却严阵以待。

  在一片喝喊声中,五千羯人士兵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这一次他们不再犹豫,使足了力气,拼命划动皮筏,数百艘皮筏飞一般向对岸驶去,而南岸的汉军早已张弩上弦,等待着敌军杀来。

  但作为南岸防御主将,吴兰的责任不仅是要尽可能地防御住敌军的进攻,还要未雨绸缪,做好最坏的打算,由于南岸上的三十架投石机已失去了防御作用,吴兰毫不犹豫地下令拆毁投石机,不能被匈奴人得到,与此同时,大黄弩也从固定射击,改为移动射击,军士们将百余架大黄弩搬到沙袋墙上,放上长箭。

  “将军,已经进入大黄弩射程!”一名士兵急向吴兰禀报。

  吴兰当即下令道:“大黄弩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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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2章 激战区水(下)

  只听一片弩机声响,一百支长箭贴着水面射向河中的皮筏,此时薄雾已渐渐散去,弩手们可以清晰地看见河中的皮筏,目标也更加明确,命中率大幅提高。()强劲射来的长箭纷纷射中目标,河面上一片惨叫,近百名羯人士兵被长箭射入河中,当场惨死,几艘中型的皮筏也中箭倾翻,引起士兵们的惊叫。

  紧接着第二轮长箭呼啸而至,又是数十人中箭惨死,最前面的三艘皮筏倾翻,一百多名羯人士兵落入水中,迅速被激流卷走,但大黄弩长箭阻挡不住羯人的进攻,大群皮筏越来越近,终于进入了弓弩的杀伤射程。

  “弓弩准备!”

  吴兰高声大喊,一千士兵刷地抬起弓弩,瞄准了河中越来越近的皮筏,吴兰大喝一声,“射!”

  一千支弩箭同时射出,密集地射向百步外的敌军皮筏,俨如河面上卷起的疾风劲雨,向皮筏上的羯人士兵射去,弩箭力量强劲,穿透力极强,羯人的皮甲挡不住弩箭,顿时死伤大片,在慌乱中,又有两艘大型皮筏倾翻,一百五十余人不幸落水,虽然躲过了弩箭,却躲不过区水龙王的召唤。

  这时,羯人大将石鞣亲自率领最后两千人投入了战斗,他手执大刀,大声喝喊:“不要惧怕敌军弩箭,冲上去!”

  河面上鼓声如雷,羯人士兵大呼小叫,冒着密集射来的弩箭,拼命划动筏子,他们离南岸越来越近,这时,石鞣后来居上,他挥舞大刀第一个冲上南岸,身后跟着数百名最精锐的羯族战士,挺着长矛,呐喊着向斜坡上的沙袋墙冲去,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密集的弩矢,数十名士兵被射中,哀嚎着翻滚跌入河中。

  石鞣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大腿,他顿时跪倒在地,几名士兵见势不妙,趁箭矢的空挡瞬间,将主将石鞣架了下去。

  尽管汉军防御严密,箭雨强劲密集,大片大片射倒敌军,但羯人士兵实在太多,足有七千人投入战斗,光上岸的士兵就有近五千人,一名千夫长领着一千士兵向西面奔去,企图从西面包抄汉军。

  此时也进入了羯人弓箭的射程内,数千把弓一起放箭,乱箭齐发,射向工事后的汉军士兵,尽管汉军士兵有沙袋墙掩护,但在敌军密集的箭雨下,还是出现了伤亡,数十名士兵不幸中箭。

  这时,一名牙将猫腰奔至吴兰身边,低声道:“有一千敌军已经在西面上来了,正向我们这边包抄而来,将军,得撤了!”

  吴兰也已感觉到守不住了,大群敌军离他们最近处已不足五十步,更重要是,敌军的箭矢太密集,压得汉军士兵抬不起头来,吴兰点了点头,回头问道:“投石机已毁了吗?”

  “回禀将军,都已摧毁!”

  “好!”

  吴兰随即喝令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清脆的钟声敲响,这是撤军的信号,一千汉军抬着伤兵如潮水般向三里外的城池北门奔去。

  此时张任早已做好准备,城门还没有完全堵死,留了一条丈许宽的缝隙,不多时,汉军撤至,纷纷奔进了县城,当最后的主将吴兰奔进县城,城门轰然关闭,士兵开始搬运巨石,顶住城门的最后一条缝隙。

  羯人士兵在付出了两千余人阵亡的代价后,终于如愿以偿夺取了南岸的防御工事,区水不再成为匈奴大军南下的障碍,单于呼厨泉随即下令大军渡河。

  三万大军用了三天三夜全部渡过了区水,开始在高奴县城四周扎营,而其余七万大军则在北岸扎营,一夜之间,高奴县城外便成了帐篷的世界,延绵十余里,声势浩大。

  张任站在城头,望着城下铺天盖地的帐篷,一直延绵到远方,他现在也不知道匈奴军队会不会攻城,因为他已经看到无数匈奴骑兵从西面的森林回来,战马后拖住巨大的木头。

  匈奴虽然世代居于草原,但呼厨泉的部分军队和刘去卑的军队早已在中原生活多年,他们掳去的大量汉人中有不少工匠,营造简易的攻城梯不成问题,如果汉军迟迟不来援助,匈奴军队极可能就要攻城了,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时,张任回头问道:“给殿下的鹰信送出去了吗?”

  “几天前就送出去了,但暂时还没有回信。”

  张任点点头,应该有回信来了,这时,有士兵指着天空大喊:“都督,信鹰来了!”

  张任抬头,只见天空盘旋着一只黑色的苍鹰,盘旋几圈后,斜身向鹰塔飞去,张任大喜,终于有消息来了,他连忙向位于南城的鹰塔奔去,还没有到鹰塔,鹰奴便赶来,将一管鹰信呈给了他。

  果然是汉王的回信,张任匆匆看了一遍,刘璟在信中令他严守高奴,汉军会有行动,但需要等待时机成熟,‘匈奴既为围城打援,为施加压力,匈奴必会攻城,张将军只须严守城池,两个月后,匈奴士气必挫,此战之胜负,皆系将军能否守住高奴。’

  张任缓缓点头,他知道自己肩负重任。

  ..........

  此时刘璟并不在长安,而是在陈仓县的细柳营,细柳营位于陇西道前往关中的必经之路上,因附近有细柳镇而得名,可以称为陈仓的咽喉,是一座占地数千亩的大军营,这座军营由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当年,周亚夫便驻兵细柳大营。

  在东汉迁都洛阳后,关中的战略地位下降,细柳营也一度被废弃,直到十几年前,钟繇经略关中,细柳营才渐渐开始恢复,但也只恢复了部分,最后还是由汉军将它完全恢复。

  目前细柳营是汉军的骑兵驻地,两万新骑兵在这里集训,这支新骑兵主要由乌桓人和羌人组成,他们不需要训练骑术,而是要训练纪律和战术,骑兵总教官是庞德,马岱和冷苞为副。

  经过两个月的刻苦训练,这支原本军纪涣散的骑兵已完全被改变了,每个士兵都仿佛变了人似的,军纪严明,作战勇猛,他们身上不再有游牧人的散漫,而多了几分汉人骑兵的自律。

  刘璟在庞德的陪同下,站在一座高台上观察新骑兵的阵型训练,只见四支骑兵在四面大旗的引领下,如蛟龙翻滚,尽管四支军队已混杂在一起,却丝毫不乱,各自保持着阵型,很快,四支骑兵分开,他们依据整整齐齐,丝毫不乱,马岱开始率领稽查士兵前去清点人数,查找站错队伍的士兵。

  刘璟不由赞道:“才两个月时间,便能形成如此高的水平,不容易啊!”

  庞德在一旁介绍道:“殿下看到的只是第三军的四千骑兵,还有其他四支骑军,他们也要依次训练,当初他们刚开始训练时,很是混乱,非要戴不同颜色的头盔才能分辨,现在进步很快,不过还不够,下一步我会渐渐取消引领大旗,没有任何标识,让他们列阵,最后要在模拟实战中训练,相信再过两个月,他们的训练水平将不亚于汉人骑兵。”

  “我很期待!”

  刘璟笑着点了点头,这时,马岱从队伍中揪出了几名站错队士兵,大声斥骂他们,命他们归队,庞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低低骂道:“一帮不争气的混蛋!”

  刘璟微微笑起来,他很满意庞德和马岱的诚实,他们完全可以装作没有看见,然后以一人不差的成绩向自己汇报,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还是实事求是地找出了问题,这才是难能可贵,把新骑兵交给他们训练,自己可以放心了。

  刘璟拍了拍庞德的肩膀道:“找出了问题,要比完全没有问题,更让我满意,很好!”

  他笑着转身下了木台,向大营外走去,庞德呆了一下,又连忙问道:“后面还有四支军队训练,殿下要检查吗?”

  “不用了,你们尽力便可,估计我等候的人已经到了。”

  刘璟翻身上马,在数百侍卫的护卫下,沿着马道向大营外而去,离开细柳大营,向北奔行了约一个多时辰,便抵达了雍县,从雍县向北进入六盘山区,从另一条谷道也可抵达萧关,目前刘璟的临时行营便驻扎在雍县。

  他之所以急急赶回雍县,是因为他要在雍县举行重要的军务议事,很多文武高官都会赶来雍县,当刘璟即将抵达雍县外的临时大营时,只见另一条向东的官道上奔来一队人马,约百余人,刘璟勒住战马在高处眺望,这支骑兵队渐渐靠近,刘璟认了出来,原来是从新平县赶来的老将严颜。

  严颜被封为偏将、巴靖亭侯,他率一万军驻守马岭峡谷,那边也是一条进入关中的谷道,还有东面的洛川道,北上高奴县,南可进入关中冯翊郡,刘璟命魏延率三万军在险要处筑城防御。

  这时严颜也看见了刘璟,他连忙催马疾奔而至,在马上抱拳施礼:“末将参见殿下!”

  “老将军辛苦了。”

  刘璟慢慢靠近严颜,笑问道:“马岭河谷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回禀殿下,卑职派出二十支斥候队北上巡哨,基本上没有发现敌情,只是在前天有了一点异常,卑职赶来就是要禀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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