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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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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五十五章 三圣(上)

  杀三万兵俑之地,平原宽阔,此时天阴,细雨飘落,放眼而望,黑沉沉的平原上,灵气四溢。

  叶青只是沉吟,叹的说着:“看来这次战役,一时半看不到结束……沙场怕是累累白骨了。”

  许褚和典卫,并不说话,而纪才竹站在身侧,眺望四野,躬身说着:“主公,魔军就是这点上佳,无论怎么样强大,一旦死亡就会在一日内化成灰烬,您看这曾累累尸体,眼前一点都不见。”

  “十天时间过去,本州暂时平静,敌军明显受铁冠门弘武舰一日间陨落所震慑了,这是主公大威。”

  “只要不是星君舰突入强压,多半没人再来啃我们这块硬骨头了。”

  “只是虽魔乱才,但沿途三十里内村庄,尽数杀尽,男女老幼总有七千尸体,逃生者不及百人!”

  “……”

  叶青咬着牙,良久透了一口气,苦笑了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战后暂时歇息下来,就是为了这个内政,七千具尸体给予安葬,并且使得术师开得****,安抚怨气。

  顿了一顿,叶青问:“与草原的贸易情况怎么样?”

  近期主要对草原商队加大贸易——金沙郡攻灭弘武舰一战,真龙大阵几度使用,不单是真人配合,耗用灵石灵物极大。

  叶青原则是不肯动用灵石灵物战略储备,就只有向着魏国贸易补充……

  有时打劫并不需要刀子,火灵蒸汽机、、流水线工坊、铁路这一系列引发的生产工艺变革,最明显变化是商品成本降低,这在人道中就是力量,足以撬开北魏粗糙简陋而又庞大饥渴的市场。

  草原缺粮,缺御寒的棉衣和烈酒,这些都是事关寒带地域生存发展的东西,但不缺灵石、灵物,还盛产金、银、铜等贵金属——都是南方货币的三种主要材料。

  是以魏国就算知道叶青在囤货战备,也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互市,应州某些物资价格便宜到只有外州二分之一……不能和钱过不去!

  听了这话,纪才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的说着:“主公,在对草原倾销的价格上,因北魏的议价权,各州确实存在降价走私恶性竞争,但蔡朝一日不倒,对各州的贸易控制就不会完全消退。”

  “而且关键是它们的成本都比我们大,故恶性竞争都局限在允许限度内,我们倾销的利润极大。”

  “已经大量采购到灵石,金银铜。”

  “不过别州因此抗议,甚至发函至总督府和府。”

  叶青默默看着外面青绿绿的平地,闪过一丝冷笑:“这有着三万尸骨,土地又肥沃了不小。”

  顿了顿,又说:“别理它们。”

  纪才竹躬身不语,他自是清楚,别州抗议眼红的妒火,如能汇聚成一道仙术,简直可媲美仙雷坠,恨不得将南廉山都烧融了。

  虽其实他们还有冇些赚……但还是这意思,谁也不嫌钱多。

  周铃听到这里,暗暗看了一眼纪才竹,眸子闪过一丝异色,她实际上不单是贴身亲卫,更有着,掌控着司。

  北地流行的一句民谚说的好——商队里一半都是假商人!

  这话有点夸张,全部抓起来当密探杀掉或会错杀,真论起来,哪家商队都不干净,不是安插着各州密探,就是安插着北魏密探,来来往往贩卖消息,形成一个地下黑色产业,这是千年万年交战下的特色了。

  所谓黑色,自是见不到光,谁能让这黑色更黑更隐秘,谁就能在这黑色产业上占据鳌头,某个冷面女剑修掌握的司组织严密,钢铁一样冰凉,机器一样分工清晰,重金流水撒下,战略更是明确,早几年就已深潜下许多楔子——包括总督府都能安排书吏渗透进去,帝都尊贵的明玉县主家中都有婢女暗通,更不用说草原那些防备疏漏的部落勋贵,要获取某方面半公开消息,简直太容易不过。

  同样,北魏获取应州的半公开消息,其实不太难,真正难的是洞天内消息,与世隔绝,除核心没有谁知道隐秘,最有价值的东西都藏这里面,余就只能。

  于是就在寻常贸易中,金钱哗啦啦流淌来去,谁也注意不到一小股专项收买基金的去路。

  叶青观赏雨雾下的田野,许久才又说着:“才竹,你还有别的消息么?”

  这很平常的一问,纪才竹蓦间已渗出汗来,咽了一口唾沫,说:“臣不敢欺蒙,木尔部的赤木家,现在怕是还在数着我方给的金灿灿的金瓜子,我们由此而知,四个下土草原都出土一个神兵碎片……”

  “刀柄,刀锷,刀脊,刀锋……四个碎片都已搜集到了,据说魏王最后,已祭炼出刀灵……”

  听了这话,周铃的目光微微亮起,这是剑修对一柄凶刃本能感觉,她暗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手中剑能战胜这样的武器。

  “原来还能这样组合……看起来是中古法,似地面上失传已久。”

  叶青沉吟着,不免想起前几日女娲三件仙宝构成一剑威力,但她的筹划还是未完成品。

  其实最先给他递给这消息的是周铃,是最核心最重要,更详细由纪才竹那面传来,双向情报系统能保证他耳目灵便……

  叶青更信任自己贴身婢女周铃,但女剑修专心剑道,连带某些细节上就不如纪才竹会钻营,虽这厮最近有些逐利,但确实很能把握金钱力量,驱动人心欲冇望,在很多场合都。

  只要纪才竹好用,叶青也,不计较他私下购置了几处豪宅的事情……

  真正不为外物利益而忠诚于他,连着自己女人在内,都屈指可数,这已经很难得了。

  “主公,草原急讯,魏王在昨日黑星降临前,总计耗时,终于攻破黑月标示的弘武舰,居功至伟,还有就是魏王本身……”

  纪才竹有些心虚,已开始怀疑主公另有情报系统,此刻暗自留意叶青的表情,见他对此情报毫不意外,顿时心中一凛,小心说着:“根据当时木尔部赤木头领所见,仙刃明显已被魏王炼化为本命至宝,灵气潮汐涌动似狼似龙,异象极是可怖……不过本体似不是刀,是一柄战戟。”

  “贪狼星君刃,仙宝自是会变化……”叶青脸色沉凝,思绪回到了仙道力量上,这才是本世界最大的暴冇力。

  根据夫人惊雨曾今透露的龙族秘闻,上古仙人对龙族反叛后有过三波各自持续千年的大战,这就是第二次卫道战争时贪狼地仙所佩仙宝。

  这个金脉地仙当年被誉最有望成就白帝,以本命贪狼星为基础,采天外金属混元磁星光炼制,吞噬十八条真仙级蛟龙血祭才成,其中甚至有条地仙真龙,在对龙族的一次关键战役中起到翻盘逆转作用。

  不过贪狼仙成名于此仙刃,也毁于此仙刃,因声名太盛被那一代东海龙王追杀报复——那个时代天仙级别的战力都有数,这场大追杀,大小交战数十。

  这贪狼且战且逃,最后陨落在北漠,连仙宝一并打碎,永劫不复,以彰显龙族报复,

  不过现在却在北魏下土的人族历史战场上重铸,这就是胜利者的冇权力了——似印象中二百州国下土,几乎没有异族仙宝复生,仅有的几件都是特殊情况。

  这种仙宝在地域广大、历史悠久的草原上还有几件,但以贪狼星君刃专于杀戮,最适合人族金脉修士。

  此刃出世,并且有合适法宝材质寄托,一下子就恢复数成威能——下土世界的完全形态,阳化后都跌一个等级,只有类似叶青用离云仙剑残体寄托,才能防止跌落并徐徐恢复,这是钓鱼手法跨越阴阳的巧妙之处。

  “仙宝的重塑都是和下土实力有关,应州体量不到草原十分之一,上限没有办法相比,赤霄剑肯定不如这仙刃的材料……可贵是赤霄与族气息息相关,可以随着汉人昌盛而升级。”

  赤霄剑其实在下土已经被叶青炼到仙兵,成了专属配剑,到地面却还是未完全体,就因寄托物离云仙剑是残体,不够优质,要么等四五年后下土大成阳化……要么自身晋升回仙人,都是水涨船高人兵合一产生的效果。

  前世里贪狼星君刃由七兵宗几大金脉宗门分别所得,得到的都仅是四分之一,最关键的刀灵没有,寄托类似赤霄剑的伪仙刃,就已使此刃一举成为草原金脉第一凶器,在入侵大蔡时杀戮无数,血债累累。

  现在魏王以血狼军提前统和下土,从容搜集全四个碎片,就连仙宝刀灵都成功凝聚出来,就不知道拿来寄托的战戟本源,支撑这仙刃阳化到何种程度……

  魏**上来还留有稍些真龙之气,越用越少,当舍不得耗费本身宝贵力量来炼化,但他身侧有个,肯定乐意帮助……

  叶青阴沉着脸,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忍不住不惜代价杀了此人。

  “希望余下的三个圣人,不要叫我失望。”

  叶青期待女娲在下土的说服,她下去十日,下面差不多一年,要收拾的东西都已收拾了,成功还是失败,就在这两天就知道了。

  “三个不奢求,至少通天圣人能拐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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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三圣(下)

  下土

  人间如火如荼变迁,自高空而看,滚滚的洪流,终于完全变成了淡黄,自此以后,汉家就可称黄龙之躯了。

  天上依旧年复一年的冷清,新增几个真人甚至仙人,对浩淼长空而言,都一样渺小。

  万载,时光淘沙留下者不知几人。

  此时正值冬季,云层上的神秘所在,一道孤峰兀立,山崖洞府外篆刻火云洞天几个红字,笔力遒劲,在云山云海中格外孤独。

  洞府内是八根天柱支撑,天光云影自成,不输南廉山洞天,有一座水晶仙宫坐落在旷野上,上面是“”三字。

  宫里的某处正殿,窗口,一双美丽凤眸正注视外面,眸子莹莹,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日头升起落下……星星漫天,数量百万千万,真的存在一样,它们的影子预示着什么呢?

  或自己永远找不到这谜了……

  春临,夏至,秋去,冬来……

  洞府外梧桐树绿了又黄,黄叶飘落在道上,在女**的嬉闹中踩踏成泥,青春的笑声犹在耳畔,让人生出自己老了的感觉,旋即盖上厚厚白雪,泥土下冻着沉睡的蝉蛹……

  这又是一年。

  “约定的归期到了。”

  身着雪白中衣的这个女子身子微震,回醒过来低语一声,她就离开窗口,在衣柜里选着衣服,葱玉细长的手指在一袭黑白冕服上稍停,又拂过去,选了一件彩霞一样的宫裳……选择了一样,就只能抛弃一样。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或可以有兼得,但需要很大的力量,她清楚这不是自己目前所能指望。

  要一步一步来,箭瞄准靶子,前进一尺,就靠近靶心一尺。

  出去后,早晨的霞光刚好笼罩在身上,映得绚丽,肌肤白的似雪,晨风吹着薄薄衣裳,显出美不胜收的女体,清冽气质在这一瞬透出温柔、柔软的感觉。

  “师尊今天很美呢……”二**秀云笑嘻嘻说。

  收养来曾会害怕自己蛇尾的小姑娘,多年生活和感情,已毫无见外……当然自己已没有妖圣蛇尾,又不能再穿冕服,好多事都变得让人不习惯,就连过去喜欢看着的神州,日新月异变化认不出,渐渐陌生了。

  女娲心里感慨着时光,她平素不言笑,只对这几个女儿一样徒弟才会露出柔和一面,这时弹了下秀云的额:“你也是阳神真人了,收收心别只顾玩闹,看你大师姐多幸苦勤修。”

  “蝉姐姐难得随师尊下来一年,又不和我们一起,只是钻研双灵池,都离群很久了……”秀云懊恼抱怨着,被姐姐抛弃的妹妹一样,一时都有些迁恨于那个俘虏师姐芳心的男子。

  女娲不知二**心中转过那么多念,只微微叹息一声,说:“蝉儿的做法是对的,秀云你记住了,仙道本就是独行的路……谁也陪不了你走到最后,就连母子至亲、夫妻道侣都不冇行,陪伴你到最后的只有自己。”

  “师尊也不行么?”秀云有些不愿,她知道老师说的对,但她已依恋上这个亦师亦母的女子,将火云洞天当成了家,要是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没有讨厌的男人,永远能这样多好……

  “不行。”

  女娲难得板着脸说,觉得自己这女**养的有些娇憨,资质和实力虽有,心性其实也不差,却没和邪魔作战过几次,现在敢借暗面渗透入应州下土的邪魔越来越少,留在下土锻炼意义已不大,是带她们出去见见世面了。

  这样想着,她顿时命令:“你们都随我出来……蝉儿,你也来。”

  “是,师尊。”远处一道遁光飞出,少女立在女娲身后,望着天色,神情间是江子楠的模样。

  女娲早就见怪不怪,在一众**簇拥下出去。

  立在,她回首看一眼这座记忆印象深刻宛几千年,真冇实没有居住几年的洞天,似要永远记住它一样。

  “这究竟是我的家,还只是一个梦?”

  她敛目一挥手,水晶仙宫大放光华,光柱冲天,一颗火红晶球击在洞天顶上,属于仙园的力量在这年里早已无声无息渗透着火云洞天,此时一下扩大吞噬着八根天柱,反溯地面,外土石席卷,植被狼藉,末日一样景象……

  众**不由惊呼起来,有人小心翼翼的问:“师尊,您这是做甚?”

  “封宫,永离……再不复还。”火云洞天连着,一瞬间吸收入仙园,落回到女娲手中,前面只留一座失去灵气的山峰。

  在江子楠眼中,这位师尊仙人冷酷的一面透露无疑——一旦决定后,就毫不留恋。

  “师尊的圣人位格,明明还有好些年……”秀云回醒过来,不解又急切地问,相比故园她更关心自己师尊。

  “不是我的,就不要留恋,这些年我已推算完成自己的道路,道路是最最宝贵的东西,仅次于生命……圣人位格当属于我的那部分财富,已经在我体冇内深处了。”

  女娲语气淡淡,带着漠然:“现在我需要获取的是,能支持我道路的力量,单纯的地上实验已不足以敷用,是全身心投入时了……不过临走前,我还是去见见几位老朋友。”

  无论劝说成与不成,这都是一次对过去的告别,圣人博弈的游戏,她已不想再玩了,这里没有她的路。

  她要跳出这井口,在外面的危险天空下挣扎生存。

  …………

  雪花静静飘落三圣洞天前,宫裳丽人脚步轻盈,在松软厚雪上没有丝毫痕迹,到了一处,她开口说着:“故人来访,老友何不相见一面?”

  “哈哈,娲皇归来,稀客,稀客……”通天道**笑着迎接,思量着女娲来拜访的用意。

  实际圣人位格通晓此界天机,这几年都知道娲皇在,但她不主动拜访,三圣也不拜访,这是圣人的尊严。

  情谊抵不过殊途,道路已渐行渐远。

  迎入了大殿,上了云床,四圣默坐云床,都现出连绵云光,似有泉水而流,带着细细流淌声,没有丝毫阻滞。

  这云气,实是暗面天道分支,永无休止的流动着,只是终有些幻影的味道。

  默坐良久,女娲终是一叹,收了云光,叹着:“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三位道友何必当真。”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三位圣人听了,只是不语。

  女娲见了,也不再说这个问题,转又问着:“三位道友,这个封神榜进度怎么样?”

  封神榜本是收集资粮,可是最近邪魔自投罗网不多,这话让三位圣人的脸色稍有难看。

  女娲看在眼中,也不语言,她现在不计较这些,当下接着说了自己地上过程,最后代叶青邀请三圣:“下土就算不是虚妄,也多是荒凉,难有三位道友所需气运。”

  “但在地上,却大有机会,我这次出手斩获一艘巨舰,天庭就赐下了道册,炼成了仙园。”

  “这仙园初成,虽不至于加强我的实力,但开辟出了一道路,诸位道友可细细看过。”

  因吸纳了火云洞天,这晶球才出现,在此下土,就氤氲青气萦绕,又不时冒出清澈的焰火,没有丝毫污浊。

  再看,里面隐隐遍布琪花瑶草,郁郁葱葱,却是一方园林。

  再细看女娲所配的一柄五色剑鞘,剑冇柄分明是山河社稷图缠绕而成,里面插着赤霄剑,简直是全副武装。

  三圣为之意动,元始圣人抚摸手中的封神榜,盯着这仙园和赤霄剑,似是不信:“得这些资源的天功,叶青都舍得拿出来?”

  女娲扫了它一眼,平稳说:“叶君是青脉,他另有道路,不需要仙园,至于赤霄剑……是他借我。”

  通天圣人神色凝眉,随身利剑都能相借,两人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怕不是单纯利益盟友,而是真正道友关系了,真是罕见。

  三圣一时都是不语,片刻,从来没出过声的太上圣人,终开口说着:“先前出手一次的允诺还奏效,汉侯又需要我等做什么?”

  “布阵风水,凝结福地,网笼全州。”女娲没有骗他们,这种欺骗没有任何意义,必须诚心选择。

  这不是一次两次出手,而是长期的事……

  三圣听出女娲意思,不过女娲还算仗义肯给渠道,西方圣人出去后,连个回讯都没有。

  相视而看,终最近十年,封神榜收入大降,需要扩展新的资源,通天就说着:“善,我等可以赶赴地上,但并非离开这方下土,且要有相应报酬——就是这仙园。”

  “大善,我可代汉侯允之,不过需要些时日,这点你们都理解,上土虽大,这些也不是容易获得……”

  “若不是上土正逢着仙战,陨落者日众,废坏的仙园不计其数,我还不敢说这话。”

  女娲笑吟吟,因先见之明选择对盟友,她在这一次博弈中,实压过了这几位,因完成许诺的任务,心情更是放松,隐隐正在完全褪去圣人一面的影响。

  于是丽色春风一样绽放,仿佛这个寒冷冬天已提前过去。

  “希望如此。”三圣矜持说,相视目光里都有些微妙,感觉到了女娲的选择,但他们还有疑惑。

  无他,青脉在地上势力实在太弱,叶青简直可以说是沙漠中的绿洲,这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怎能滋养成长甚至绽放?

  仅仅靠着所谓龙气晋升?

  下土六千万……哦,现在八千万,还可图谋,而地上又有什么?

  汉侯就靠一个汉昌郡,现在还是汉昌镇?

  简直就是点滴之水!

  当叶青可以扩张,可以向东打通到青脉沿海主要势力区……但隔着七八州,这得冲破多少阻截,战胜多少强敌?

  就算此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拉长到难以补给又有多大风险?

  他的远征将完全建立在胜利上,一旦失败一次,崩一声钢丝断裂,一切辉煌烟消云散,流星一样滑过天空……

  这就是选错了脉,选错了道路的结果。

  连通天圣人望着女娲此刻风情,也暗自叹息:“她的**病又犯了,圣约七千年束缚都还没让她吸取教训么?”

  女人啊……就是考虑的欠多,为一点道义情谊所困束住,不知道目光放得长远,而这个世界,道途实在太艰难了。

  不长远,终是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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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五十七章 来信(上)

  汉昌镇

  汉昌镇经过修正,处在南廉山脚下,经过半年时间,大体已建成,此时初夏之夜,两岸垂柳已垂绿,夜明如雪,一处酒肆,孙权和司马懿,坐在酒铺的一个角落。

  酒是好酒,竹叶春,但人更喜欢叫它的别名——叶家酒。

  这种醇hòu之酒,是对草原的主打产品之一,而汉昌镇上,更是高品质。

  酒姬端着酒盘款款而来,放下一笑,说:“两位大人,酒要慢慢品尝才能尽得其中滋味。”

  “呵呵,谢过。”孙权笑笑,酒姬知趣地不再多话,款款而退。

  孙权为司马懿斟满了一杯酒:“仲达,美人之言,实是正理,来,我们慢慢品一口。”

  对面地司马懿,听了孙权的话,笑:“就依仲谋之言。”

  话虽这说,却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显心不在焉,敷衍而答,孙权心里暗叹,知道原因。

  汉侯严格控制进出汉土,但消息还有。

  司马家本陆续鼎盛,但在汉高帝时就有意无意压制,司马家上来的就没有人,到了现在,本来显赫的家族,渐渐云散,再也不复原本潜力,最近更是有子弟征诛,杀于刑场,眼见就要变成昔日黄花。

  孙权开解的说着:“仲达勿忧,哪有百岁繁荣之家,也未尝不是朝廷的考验,只要仲达还在,自可兴家族。”

  司马懿摇摇首苦笑:“仲谋多心了,吾不是为自身前程忧虑,实是想着主公施政,深谋远虑。”

  孙权抿一口酒,暖暖液体流入喉冇咙,心中也叹了口气,翻看着报纸,这方面就有摘录。

  “汉侯罢州军,重设南北两军,南军尽归汉侯府,其军三千。”

  “北军二万三千,步卒二万,骑兵三千。”

  “建汉侯府,以内阁之,统领全州,又修建桥梁,连接铺开铁路,州内运兵旦夕可至。”

  “此不仅军用,民用都可,商货每日数以百万计。”

  “各郡县原本之军,改成厢兵,以老兵率之,而训练有素,服从命令者,输演武堂。”

  这些都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再看看汉昌镇上笼罩的一层淡白气运,不由相对苦笑,默默饮酒。

  “此间种种,龙气拢聚矣!”

  这些报纸,不是一般人能看,称“邸报”,是一种传报各级衙署内部的参考消息,一概都是汉侯府统一编纂,向诸司诸官发布。

  既是内参,自有极大参考价值,叶青亲自指出:“凡是侯命,不涉机密,就可宣传下情,广而知之”

  它的内容主要登载重要人事任免,赋税变化,重要行动,特殊奖赏,及军事胜利、叛乱镇冇压这些。

  这些刊载的内容,体制内人都得研究琢磨一番。

  孙权,渐渐养成了看邸报的习惯,从中获益良多,而更能看出,叶青开始摆脱蔡朝的制度,渐渐推行自己的“道”

  冇

  这些变革并不一窝蜂,更没有着顾忌,一项项有条不紊的落实,并且日益将应州龙气,与蔡朝割裂,自成体系。

  而下土上来的汉人,出于自身身冇份的敏感性,无论愿不愿意,都不得不为汉侯府填砖加瓦,要不,就自绝于汉侯府。

  对这情况,不由产生无可奈何的感受,也许同病相怜,两人关系渐渐亲密,这时,都是举杯相劝,一时醺醺,及至黎明,才自散去。

  而三圣联袂上来时,正是这日凌晨。

  天蒙蒙亮,黑暗过去,东方一片鱼肚白,太阳没有升起来,处阴阳昏晓交割的最平静之时,几缕紫气就已在东方产生。

  三圣上来,抵达到了洞天,都没有言语,只静静慑受了这丝紫气,这本是极简单的功课,但在上土行之,效果是下土十倍。

  完成后,先随着熟悉的感觉,看向了汉昌镇,只见镇内有上百住宅,大小不一,而诸多都有,这时凌晨,就有仆人出来准备各项事宜,望着人流,直出东门,前去菜场。

  再看了一眼远处陌生繁忙的码头,这原始就指着镇上一大一小的宗祠说:“这叶青办得这样周备,难怪娲皇这样倾向于他了。”

  “的确是,大祠是汉祠,有三神牌,太祖,世祖,成祖,亏叶青不死,都已受生祠,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凝聚人心,使得下土而来的人顿觉有着根本——你看这凝聚在上的汉气,虽乳白而不散。”

  “还有这小祠,却是娲皇祠,难得到了地上,还是社稷之神,她自是全力支持这汉侯了。”通天冷冷一笑说原始睨了通天一眼,没有说话,又盯着近处的汉侯府默默不语,这汉侯府是除了汉昌郡最熟悉的地点,只能说是粗具规模,已气度宏伟,最要紧的是一片郁郁金色,蔚然气相,有着一丝熟悉的汉家龙气。

  许久才自失一笑,说:“世情令人可叹……一会女娲就要上来了,我们过去作客罢,其实女娲说的是,我们在地上终只是一个真仙……”

  话说战事过去已有一段时间,汉侯府近日越发平静,后院一处花园凉亭,叶青正在里面,这里花树掩映,凉风习习,带着清冽气息,吹在人的皮肤上一阵凉意。

  而灵犀反照六层对应州观看,北邙山是橙黄的土属主灵脉,长河漆黑的水属主灵脉,一北一南将应州夹在中间。

  又有许多分支地脉各色灵光流淌,直接或间接攀附在南北两脉上,其间仙门福地似是细小的星点,而启阳城和南廉山则是两颗大星,但气息质感明显区别——启阳城人气更多,南廉山灵气更多。

  “适合双阵眼?”

  叶青思索着,维持对东面的几丝紫气吐纳。

  远处游廊蜿蜒,几个丫鬟过来上了几盘小菜和粥点,离去远后,都是低语:“侯爷真是,都名震北地,还一日不忘修炼呢……”

  “夫人也是,每天天还没亮就都起来了,嘻,就算当夜让侯爷临幸过也一样早起,都不像是……”

  “别饶舌……”

  “嘘,周真人过来了……”

  丫鬟噤声低首,在游廊中避在两侧,侯府中姓周的真人有几个,但这是侯爷女眷居住的内院,外臣自不会入,来者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果不多时,就有个素色剑服的少女快步路过,清冷的面颊,两只眼睛黑白分明,透着凝粹纯真的味道。

  在稍懂点武术的几个丫鬟看来,此女脚步轻盈无声,别说布鞋摩擦地面的微声几若不闻,就连气流旋转都被某种力量控制到最弱,整个人行动间似一只狩猎状态的大山猫一样安静,难怪刚才靠近几丈都无人察觉。

  这时只看了她们一眼,又收回目光,径直过去了。

  幸是这位……丫鬟们知道这周真人专心剑道一贯不理事,吐了吐舌头暗自庆幸,不敢再说,快步走远,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些丫头越来越碎嘴了……”周铃心中想着,她性子单纯,终已是真人,心中都清楚,只不关心罢了。

  凉亭宽敞素净,餐点都装在保温的漆木盒子里,又用毛巾包裹着,放在一张几案上,隐透着一点米粥清香,而坐在侧旁的道服青年男子对此不觉。

  周铃就此停步,盈盈注视着这青年,一向清冷的眸子带起暖意。

  一向是府内诸女中起得最早,她最明白公子的勤奋,这时静静候着并不打搅,也自修炼起来……

  剑道修至剑种后,这相当于特种灵池,更多是徐徐打磨,用敌人的灵血祭炼剑种,并不要时刻舞剑。

  经过族叔谦行云倾囊相授,兄妹,特别是她自己剑道深入极快,更在下土和地上沙场中磨砺杀敌。

  现在已阴神御剑夜游,离阳神剑修只差一步,一旦阳神成就即可灵体御剑飞天,战场杀伤百倍增长。

  但越是实力增长,当她立在公子身后时,就越能感觉到公子的深不可测……有朝一日追上公子的那个愿望想要实现,真的很难。

  实际上这是后院夫人的共识,不说曹白静和吴苋,就连何太后、伏寿、唐姬三个汉后,不算是叶青的女人,都觉得皇帝实在是擎天之柱,参天大树,为整个势力起到脊梁骨的作用。

  而在外面而言,很多人只看到南廉洞天真君的力量,为此震慑、鼓舞或恐惧,不由描绘出种种天才光环。

  但很少知道叶青在突飞猛进修业背后,是一天天日常修炼、推演、记录、凝塑的积累,风雨无阻……

  就连夜里与诸女双修时都共鸣不缀,让她们同化精进。

  这年来无论战争还是和平,汉侯的权力对叶青只是辅助,从未让他忘记仙道世界力量的根源……这是死亡的深刻教训,而到现在越来越证明正确。

  片刻后,叶青徐徐收尾每日清早的修炼,睁开眼,就对上一张俏脸。

  “铃铃早,吃过早餐了么?”

  “公子,我吃过了。”周铃总是这样说,见他伸手拍拍旁边位置,乖巧陪坐下来,看着他用餐。

  叶青喝着粥,随口问她:“昨晚有敌情么?”

  “本州没有,外州据闻各个总督或诸侯都行动起来,效仿公子您和魏王的举动……”

  周铃自胸襟内掏出一撂讯文,简要说了下总览情形,递过一封信笺:“还有公子一位同年故友,正五品翰林侍读傅承善的来信。”

  “哦……是傅兄?”叶青稍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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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五十八章 来信(下)

  玉京交游备考的那段日子,同窗同年的结交,可算是文道战场上的袍泽了,一直都有着联系:“去年冬至来信还是正六品,现在就到正五品了,这家伙攀的也挺快……也该到顶了,除非他真准备全身心投入蔡朝,从此混成一体,再不难分开。”

  朝廷清流升官容易,进士开场授正八品,不任实职最高可升到正五品,但两年间就跨三级六阶,可见不是在翰林院混日子,而是着实调研民生,及做出许多有用建议,才会被破格拔擢——不愧是中年愤青!

  叶青记得他和自己一起选择道法,选择《黄帝载物经》,眼下还是对蔡朝报一定希望的能臣,还没有下放地方做乱世奸雄的程度,说起来和自己现在麾下的曹总督差不多,可以给两人相互介绍介绍,肯定很有趣。

  信笺打开后,开篇就是饱满沉稳的墨色字迹:“见字如晤,近闻青弟在应州做得好大事业,为兄夜不能寐……”

  叶青稍怔,差点笑喷出粥来:“这是赤裸裸的妒忌啊!”

  也就知交才能这般随意开开玩笑,略显夸张这段后,却是真诚恭喜登位汉侯,并无私谊受损的痕迹。

  可看出傅承善并没有全心站在蔡朝立场上的意思,叶青记得这中年愤青一向站在南朝立场上,极端敌视胡人。

  但或对于傅承善来说,南朝和蔡朝并非完全等同,特别乱世之中,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能高中进士都是人杰中的人杰,留条路日后好相见,无疑是没有根本冲突情况下的最稳妥选择。

  果不其然,下文就见许多玉京情报,因翰林的位置高,许多封冇锁在朝堂里的情报都是密谍司得不到,叶青就不由认真看起来。

  “上回所托之事,为兄二月时到皇家馆藏为政事堂佟大学士取一书,借机查询,并无梧桐凤凰封印的直接记录,仅有几处年代久远的线索有所提及,首次记录时间大概在人族第一次卫道战争,曾提及凤凰一族参与对龙族对抗,后来通婚融入人族……”

  “最后一次记录在第一仙朝时期,称南方楚地有金色梧桐,树冠广达百里,常有仙音余韵,时人言此树为凤凰所栖,青帝第一仙朝结束,神树不见,仙音不闻,很可能追随天帝开辟仙界,不见于凡。”

  “各脉中只有青脉因树栖渊源,普遍存在凤凰血统,但查询青帝一朝相关的天仙信息,关键空白,无法找到任何一位天仙的血统说明,很可能是被人为消除……或也是佟大学士只是外臣,权限不够,只有从那几位皇子入手……再不然,恐怕只有天庭的原始存档记录才有了。”

  叶青皱眉沉思,蓦地记忆起自己功赏时遇到过一个凤凰血统的仙人,但那仙人的凤血很淡薄,没有可比性。

  而天仙的血统记录没有也冇很正常,到这一层级的信息都是高度保密,免被后来敌人利用,特别现在外域这样猖狂搜集情报。

  这次调查虽陷入困境,但对芊芊牵涉的年代基本可以掌握,而将目标缩小到天仙一层,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距离真相又进一步,或许不久之后就可水落石出……此时更警觉,牵涉到天仙级别,难道是谋反?

  要知道,天仙在本世界,就已经是位高权重,见帝君一躬就可,见道君也只需半跪,老资格的天仙,甚至见了道君,也会称声“道友”!

  这或有些夸张,但涉及到天仙,肯定玄机很深,这意味着滔天风浪,自己和芊芊做好被卷进去的准备了吗?

  恐怕只有成就仙人后才能保证基本安全,仙人是天庭保护基本单位,但也说不准,背后某位天仙要回收芊芊,怕是理直气壮,谁也不能反对。

  而所谓回收化身已见的多了,这和强弱关系不大,区区凡人融入天仙恐怕一滴水融入大海,哪还有活生生的芊芊?

  无论背后黑手目的是什么,叶青都不关心,他只要芊芊安全就可以了。

  受此事刺冇jī,叶青不由决心加快冲击真仙,另外得考虑应州哪个皇子能够算计些,虽已不抱多少希望,但只要有一线机会他都会试一试,越早获得真相越能做好准备,免得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信纸的最后一页没什么正事,只有些闲叙,相对来说就是一目十行扫过。

  “翰林院最近差事日少……四月初,为兄申请至钦天司,于望星台观看黑星,忽有感想……”

  叶青扫了眼这段,一下怔住,脸色有些复杂:“好一个傅承善!”

  “公子,后山上……”周铃叫着,声音里透着惊奇。

  叶青霍的转首去看。

  侯府的后山就是南廉山,这时东面天空旭日恰升起来,金红色光辉洒向大地的瞬间,两人身后那座灵气钟灵毓秀的小山,“嗡”的一下震动起来,似又地震了一样。

  南廉山底下,地脉灵气动荡、旋转、蜂拥,有庞然大物要浮水而出,又被洞天阻挡住。

  冥冥一阵神识波动,女娲声音传来:“叶君开一下天封禁制,容我托举仙园上来。”

  “好。”叶青遂以天符解开地脉封禁,不疑有它。

  这都是说好的安排,先前还带着一点点不确定,现在看来女娲还是做出了她的选择……

  少顷,动荡平息,南廉山的灵气似充盈了一成,外表山石依旧,除植被草木有点凌乱,余看不出变化,似只是寻常地震。

  但叶青有着主人权限,视线穿过山腰崖壁上的晶莹大门,洞天里面就是清晰的新情况。

  洞天里原本空间主体未变,天柱淡薄到近乎透明,在南侧多了一片半独立的小空间,一座孤峰上写着“火云洞天”,而一座仙宫坐落里面,上书“娲皇宫”几字。

  这片半独立空间因阳化缩水,只占了南廉山洞天的一角,一片火光薄膜萦绕表面,撑开虚空而扎根在地脉上,连接主体洞天之间是一片五彩霞雾,并不阻碍灵气相互自冇由流通。

  娲皇宫除了宫主女娲,还有几个做客圣人回首望来,老中青三个都是熟悉的气息,它们觉察到叶青窥伺,但在地面上暂时失去圣人位格加持,判断不出窥伺方位,元始圣人一时脸色就有些不喜。

  太上圣人面无表情,很有漠不关心的样子,通天圣人目光饶有趣味,只判断出不是敌人。

  “三个都说动了?”叶青扫一眼,很诧异,这有点出乎意料了,这三尊大佬难道受了什么刺冇jī?

  他自己高兴,才不管这几个家伙高兴还是不高兴,对女娲感谢说:“还是您魅力满满,一个不少。”

  “借君之势罢,其实三圣并非必有敌意,只是讲究立场……”女娲不提自己对三圣刺冇jī的举动,为几个故友分说,接下来合作,把主客关系处理好些更有帮助。

  叶青对此不置可否,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不过事不由人,下土的事情归下土,地上以后看三圣实际行动就是。

  这时被洞天震动异状惊动,一道遁光先闪落在叶青身侧。

  阳神巅峰的气息,清幽无垢的体香,叶青不用看也知道是芊芊——府里现在除自己和她,没有别的青脉真人,这在内地是常态。

  紧接着曹白静和吴苋二女也跑出来看看情况,见着没事,又转回去……预感到接下来大战的升级,她们最近基本都在闭关勤修,不像芊芊有自信。

  某种意义上,如果不是为了叶青启动遗忘之地,使得身怀的青脉宝库损耗了一半,芊芊现在说不定已是仙人。

  她的资质悟性比叶青好几倍,还时不时就有某些潜藏领悟冒出来,只要资源足够都是水到渠成,毫无阻碍。

  但夫妻两人商议过后,还是由叶青先提升,因首个仙王的意义更容易争取青脉投资,而这笔追加的投资,部分就可用来给芊芊提升。

  “洞天内部灵气自冇由连通往来,这格局似是……附庸仙园?”

  芊芊六层灵犀反照,触景生情回忆起某些印象,突明悟这种附庸仙园,其实是道侣双修的仙人升级版。

  “夫君在龙殿也见过吧?听惊雨姐姐说,她君父的仙境形似一座金碧主殿,两侧共有四座金色偏殿——这实际就对应元妃、夏妃、秋妃、冬妃四位仙女的仙园,还有十几个外放出去的儿子虽也是仙格,仙战时归入龙君麾下,但都是众星拱月的阵型,不会这样紧密一体。”

  “不过夫君这里远未至仙境,也不是附庸,而是挂靠吧?”

  叶青颔首:“说起来这南廉洞天也有女娲的投资和股份,所以她是临时安置这里,以后估计会搬家也没准。”

  “可以双修挽留么……”芊芊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偶尔夫妻间也会开开玩笑,但她这样聪明,有时虚虚实实就让叶青分不清真假,这时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回答太死板就无趣了,回笑:“我是想收几十几百个仙女来着……可美男计对仙人没用,何况地仙,也没有谁能像我家可爱的夫人那样宽容,所以后宫难开啊!”

  说笑完,叶青收敛了调笑,正容说:“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且看对方道路,我尽量向好的方面影响,让这个盟友关系更稳固些吧……”

  芊芊哼一声,却也不说信还是不信,眸子闪过一丝青意:“夫君不妨试探问问,她多少会说一点,我们这面也好做些准备。”

  “嗯,我全听夫人的话。”

  “这样好说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芊芊狐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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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五十九章 伊人此心(上)

  “有么?”叶青有些心虚汗颜。

  宿世姻缘,老夫老妻了,本命道侣的气运一体,总有种预感,特别今年和她同房鱼水交欢,就更是密切了。

  这或是男女之间的某种战争,现在叶青仗着五德灵池叠加的双修道侣多,对上芊芊就很占便宜。

  故作正常地敷衍过去,手背在身后,无声燃起一丝火焰,将涉及到对芊芊调查的一页信纸单独销毁。

  芊芊若有所觉,聪明猜到了大致,但正因聪明,也只哼一声没有追问。

  “等自己恢复下土的五德仙格,能完美屏蔽气机后再对她透露吧!”叶青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一切以安全为重,芊芊身体里的青脉宝库,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关键词触发的暗手呢?

  这个世界里唯独对于她,叶青无论自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是受不了任何损失风险,这种感觉不足为外人道。

  这时,宫裳翩然,裙袂飘飘,衣带如风,女娲一个人出了洞天径行下来。

  初夏的侯府中绿荫繁茂,曲径通幽,因离南淤河不远而地气清凉,很适合避暑,这时随着花树一阵分开,就在面前现出了一座小湖。

  而在小湖里有个凉亭,整个侯府的灵气似都凝聚这里,或更准确来说聚集到穿着道袍的青年男子身上。

  “印象里叶君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与他过去某些经历有关,一步步踏至汉侯之位,寻常人恐怕都少不了一个享乐期,来告慰自身的空缺……按说已绞杀州内敌人,应州基本安全有了,此人极力奋进,倒越是褪去最后一丝青涩,野心昭然若揭了。”

  女娲暗自思量着,目光扫过凉亭周围,对周铃等人基本视若无睹,只在芊芊身上微微颌首……

  此女不仅仅是阳神真人,离真仙只有一步,最重要的是,她跟脚极深,甚至让她都觉得忌惮,就不知叶君清楚不清楚,夫妻两人都颇有隐秘的样子,这种配对倒公平的很。

  “娲皇殿下早安!”芊芊对她笑了笑,神色从容,看出女娲现在完全褪去暗面圣人之位,不再是天道傀儡,而是独立自主的仙人了。

  “芊真人好。”女娲颔首回礼,并不表露心中的忌惮,只转首问叶青:“叶君刚才在看什么?”

  她的语气虽刻意随和,难免带着一年不见的生疏,时光熏染的威力任谁都无法逃脱,但随着周铃给几人倒茶的动作,日常的平静气息还是感染着人。

  现在时间线比例差不多下土一年、地上十二天,现在看来这十二天没发生什么战事。

  “我在看,这日出的朝阳,生机勃勃,或亿年后都是如此……太阳照常升起,但现在陪着我看太阳的人,甚至我自己,那时或都已经不在了……”

  叶青满口随意忽悠,又拆开傅承善的来信,在某个单页上划出一冇个段落,随手递给她:“对了,这段消息您或会感兴趣,可以看看,好做些准备。”

  女娲刚刚诀别下土归来,情绪自不是容易平复,又被勾起了故园印象,一时只默默接过信封,看着那段。

  她先注意到的不是段落内容,而是称呼:“还有人与汉侯你称兄道弟?”

  “看来我的朋友很少?为人君者,是独夫,是称孤道寡……不过开国王侯上升期,在因权力利益变得炙手可热前,总归会有些知交朋友,我多少也有几个,自是很珍贵难得了。”

  “这个是和我同一届考中进士的旧友,此人非池中之物,与我共同语言很多,距离远的书信往来反更加深些了情谊,而在本州距离近倒没几个,除了芊芊和表姐……”

  叶青忽想起地球时某句‘男女间没有单纯的朋友关系’,一时失笑:“嗯,女子不算,单纯朋友的话,就只有五个半。”

  “下土有关羽、张飞两个结义兄弟,你是知道,地上还有吕尚静、江晨、陆明……嗯,最后半个是云罢学,此人有些英雄气,与我很谈的来,就算这样君臣名分既定后渐渐严格,谁都要顾着自己身家安全,伴君如伴虎,哪会闲心和人主做朋友呢?”

  “这也就是人道的局限吧,与仙道的稳定关系不能比……当然,我这孤家寡人也特殊了点,上升窜起太快,想和我做朋友,都是抱腿很早。”

  叶青很有点土豪暴发户的感慨着,带着某种地球上的气息,最近他常常反思自己,似是与过去几年的自己做一个总结和展望。

  “弥补这点不难,仙道上多认识些志同道合的道友就是了。”女娲感觉到这时汉侯有点异常,思考着,就随口说说。

  “这要精选,朝阳勃勃向上的这种,要能有些专注更妙,每一个外部环境都会影响人,总算最后千百年后道路分歧,也是走过了一段美好回忆,不枉道友一场。”

  “道友?不局限在盟友么?”

  女娲若有所思,总觉得叶青这话对她讲来,是意有所指,一时心绪不定,敛目不语。

  再低首看信上这段内容时,就轻咦一声:“外域也有黑星,还是启明星?你确定?”

  叶青颔首:“或是。”

  那次虽到外域一日游,但过去就已是太阳升起很高,摸不准黎明时的光景,只能做常理上的判断——事物都是相对,外域在理论上,同会有受到本域影响的灵力潮汐。

  “日是天道阳面的显化,夜是天道暗面的显化,本域天道阳面暗面消长,相对来说夜间更弱,黑星比阳面日落慢一刻钟,就对本域暗面天道建立一刻钟的渗透优势——黄昏落下,换我们下土汉俗可称长庚星。”

  “同理可推外域的太阳升起前,大地尚处黑暗之际,本域提前升起东方,成为一颗小太阳照耀外域,这同样对外域暗面天道建立一刻钟的渗透优势——黎明升起,就娲皇您说的启明星。”

  叶青说着‘启明’二字,川林笔记微动一下,顿时眸中闪过异色,不知它吸纳的外域天书部分又犯了什么毛病,这时却很快收敛思绪继续:“我这位旧友非常聪明,据此发现推测接下来时局,认为这很可能意味着,本域不久后的将来也会利用这颗启明星投影进行反击,就不知会选中哪位地仙……”

  女娲‘哦’一声,神色淡淡,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我觉得娲皇您要是抓紧时间登位地仙,可以争取这个机会,您目前选的一个火德仙园,赤帝一脉肯定将您当成自己人,而赤帝擅长革冇命火种,这是毋庸置疑,争取首发比诸脉更有优势,就黑水、白金二脉能挂得上边,但黑白二帝都不如赤帝强势。”

  叶青说着停下,因为发现女娲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狐疑——她这样不急不缓,难道不喜欢火脉?

  上次也没见她选土脉……

  记忆里那个先民少女神明自承过出身——天降下洪水,女娲补天传说实是族群治水记忆,这是圣人之始,实际当时蛇尾妖圣仅有位格,没有实体。

  直到帝女与兄长伏羲氏漂流幸存,结合繁衍与捏土造人的传说,成圣约之始……她和本体虽是一体,跟脚有些不同,是圣约神职与妖圣位格勾连,从此一体两面,二女与圣约本身构成三位一体。

  帝女自己认为是一个时代的神明,只有超越当代气运才能获得发展,在上古时,族气黑白,血祭红气就可发展,金黄圣约所向无敌,成就七千年不陨落的神明传说。

  而现在下土世界日新月异,青气伊始,她已落伍而无力再守护族人……族人不再需要她,她就自动离开,免得拖累。

  实际未必是拖累……但她太好强了,不然单纯炎汉火德的祭祀就足保香火,更别说现在下土汉室是黄龙之躯,和她的金黄圣约还在匹配期。

  赤霄剑、火云洞是火脉,山河社稷图、伪·轩辕剑是土脉,五色石是五气相依相存……

  但本域除自己发明的五德相继晋升之法,不闻五脉共修的道路,难道是出自雪云仙的外域记忆?

  叶青心中震动,虽不清楚外域高层能不能混修,但本域确实有三个例外——就是三道君,据闻少真道君证道就是太阳、太阴二脉同修,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样办到,连着后人都无法模仿,须得到少真道门赐下一枚专门的阴阳符种,才可开启修炼,而貂蝉和江子楠双灵池合修的少真紫府天敕,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绕过这关卡的山寨版。

  道路选择就和国家内政一样,都是很内部紧密,一时猜不准女娲的证道方向,叶青不好显得过于cāo心,转口:“不过我这位旧友是与我同年的进士天人,已用青籍汇报上去,如何反击就是高层要考虑的事情了,您短期内无意这个,那此事眼下就与我们无关……对了,娲皇您下面炼化仙园的进度如何?”

  “我……”女娲张了张口,对这样关切很有点不好意思。

  她的情商绝不对不低,虽知道这是叶青有意经营加深盟友关系,但汉风素重恩义,她刚拿了一座仙园的大好处,按战利品分配来说是绝对占了便宜,不由她不承情,再开口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三圣已随上来,不过没有和我一样迁移洞天,只带了弟子上来。”

  叶青听出来,这都是留着一手,就是一声笑:“它们答应帮我在整个应州布阵?并且镇守新的福地据点?”

  “对,不过……”

  女娲不再迟疑,说了些三圣的条件,包括福地资源的使用权,基本都在叶青先前允许范围内。

  “就是有个要求,它们参战后若有缴获仙园,得分配给它们一个,此事我当时做主答应下来,就不知……”

  “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叶青一口允之,知道她这一番好意的思路是正确,心中虽有点抽痛,但也没有小气。

  这事情就算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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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六十章 伊人此心(下)

  仙道漫漫,只追求永恒。

  这些仙园是仙凡鸿沟的门槛,可以说仙人长生不朽,大半是建立在能自产资源的仙园小生态圈。

  相对古仙人的洞天,容易受到敌人攻击,又会受到自然地脉转移而陨落,这才是真正掌握自身命运伊始,相当世界母体子宫里孕育出的胎儿。

  所谓与天地齐寿的意思是仅仅剩下最后一条脐带——要等到地仙才能脱离娘胎,幼儿一样在外蹒跚而行。

  理论上当世界毁灭后,大司命这种要是在外面没有波及,甚至还能多存活一段时间,不过找不到新家还得要饿死。

  正因门槛高,仙园全都是真仙累年搜集珍贵灵物炼成,越久远越强大珍贵,换成通用天功最少有千万以上,甚至巅峰真仙的话几千万都有可能。

  可惜这种兑换的是专属天功,只能同一品级的仙园和仙园之间互换,天庭对物资流入人间的控制一向严格。

  这一来叶青就清楚的很,笑:“我和娲皇您说过一次,现在更说明白些,除非拆毁了仙园,当废旧材料来用,否则对我现在毫无价值,还不如换着当打手……就是让三圣占了大便宜,回首不把它们剩余价值压榨干净,觉得真是对不起自己。”

  女娲笑而不语,虽已放弃暗面圣人位格,但见老对手吃亏,也是她乐意看见的事情……人心就是这样啊,仙人也不能免俗,否则修炼成冷冰冰的石头有什么意思?

  庭院间微风拂过,小湖上泛着水波,映着晴朗的蓝天,气氛祥和平静,没有发生大劫一样,只是举目的太阳侧,指甲盖大小的黑星,还是时刻提醒着人们外域的威胁。

  这时,周铃又上来换了一遍茶水,茶香闻着与刚才有点不同。

  白雾香气丝丝袅袅,奇妙蕴有一股火烫灵气,遮蔽了几人的神情接触,带着朦胧的距离感,只听叶青笑着介绍的声音:“云罢学刚贡献的灵州火山茶,您肯定没尝过,来试试。”

  女娲品尝了一杯,赞一声:“滋味清冽,茶好,水也好,火候也好,不错。”

  正事已经说完,盟友间除此似就没有话说,但有些事情总在心中徘徊不去,她不由开口:“先前赤霄剑的事情……”

  “哦?”

  叶青不动声色,一直没追问,是出于默契,不料她自己跑来坦白了……想想又不太意外,妖圣固狡诈,帝女却淳朴,无疑有个中和。

  “我非有意算计叶君,因赤霄剑适配汉族族运,这方面无可代替,我本想选择它作些事……只是族宝有灵,它自己选择了叶君,这我不能勉强,只有赠五色石于叶君,伪成剑鞘,正好配着将养它的灵韵,弥补赤霄剑在仙灵一面的不足。”

  听着女娲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叶青其实已经差不多想明白这个,问:“真正的轩辕剑呢?”

  “在我记忆中自黄帝去后,真冇正轩辕剑一直就是个传说,谁也没找到过,但传言其本质潜沉在族气里……”

  “**不重要,本以为在封土酝酿时会显化,但看来应州下土暗面力量有限,不足以凝塑。”

  叶青明白认同:“这点没错,力量不是凭空而来。”

  女娲‘嗯’了一声,要过赤霄剑和五色石剑鞘,又拿起了自己山河社稷图缠裹剑柄,有些无奈。

  “因此,我只有设计这个法子,暗面天道传承的古仙祭炼法门中就有此法,却需长期调养融合气息。”

  “赤霄剑也好,轩辕剑也罢,都只要具现就可,并不需要我自己持有——叶君,您可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您授山河社稷图于貂蝉,要她接近我,借升级山河社稷图的名义托庇在我龙气之下?”

  叶青一笑,自己算明白了过去女娲做法一系列谜题……真可谓是布局深远,暗面圣人位格的推演能力实在惊人。

  甚至隐隐窥到女娲道路的一点关键,地球上的女娲,也许并不是这样,但此世界的女娲,却是社稷之神。

  重铸轩辕剑,就能看出些本质,当然,重铸轩辕剑的过程牵涉种种,必然伴随许多难题,由此形成一种整体提升效果,这与女娲诞生就自带的山河社稷图不同,自己亲手炼的地仙法宝能让她突破许多常规**。

  但更多悬疑浮现心头,她要打破常规**,是为了什么?准备铸就何种道路?最终目标又是什么?是否与自己目标冲突?

  此刻,思量着,再看女娲神情,她一时半会也不会继续透露。

  但是隐隐的答案呼之欲出,使他心中震动,她终不明白自己来历,故还是和自己有着隔膜。

  是汉道昌么?

  叶青心中感慨之余,还有些别的,这些圣人果真算计步步,难缠的紧——若非自己力量突破急速,还要被她瞒到什么时?

  还有三圣,真看上去尸餐素位么?

  别人他接触不多,但通天圣人就是个好战分子,连西方圣人都知道跑出去草原上刷怪,通天圣人能忍住和那两个老家伙憋在下土,难道封神榜的事业真的那么重要?

  种种扑朔迷离的气运迷雾,让叶青完全猜不出,实际就连女娲也是自己透露出来,对他没有特别防备,才能深入窥探到她的一些道路秘密,但看到和没看到区别不大。

  果什么时候,要防止被算计入坑,始终只有自身力量才是关键啊……

  叶青想着,转言说着:“说着这地仙法宝,我想起一件——贪狼星君刃,北魏体量几乎是应州四五倍,听说魏王在四个下土世界分别搜集到四个碎片,合并后才显化出一柄,这种手笔我们是羡慕不来,西方圣人的眼光并不差,找了个好上家。”

  “上家?这挺贴切它的思路……”女娲笑起来,对叶青的一点试探如若不闻,转口说着:“我和西方圣人道路不同,它有它的选择考量,我有我的选择考量,标准不一样。”

  “说起来设计之事确实不好,但当时我还不熟识叶君,换成现在,多半就会用别的方法,至少会提前对你直言。”

  她此时有稍无奈,更多是情态坦荡,眸子纯真。

  叶青对上她的眼神,回忆里某个先民少女身影鲜活起来,似与当前这女仙叠合在一起,仔细打量了她几遍,不动声色:“这都没有什么,不就是为您养剑罢了,九牛一毛小事而已,且过去涉事的主体不完全是您……”

  女娲一怔,故作无事:“怎么不是我?都一样。”

  你是……帝女?

  叶青几乎要脱口问出,却止在喉冇咙里,似这样做并不好。

  对方既不说,一定是有自己私下的理由,正如自己以‘庄周梦蝶’的物化暗喻让她不要再提穿越之秘,她很好遵守了信诺,简单视自己为应武帝,那她此际不言或也是在适应着物化后的新身冇份,自己也得遵守彼此默契。

  那个守护族人几千年的先民少女、社稷正神,正是难得退休解下圣约,踏上寻求自己梦想的道路,自己又何必打扰呢?

  而且女仙融合完成后浑然一体,自己单称一面可未必会让她高兴,就和女人成熟后未必乐意总被提起孩童时……虽那很纯真,很天然。

  此际春夏之交,暖风中带着幽香,就见女子转身欣赏着小湖,自她背冇后看去,衬托窄窄腰线的是轻柔缓缓的宫装飘带,不见过去威仪质朴的先秦冕服。

  那个单纯先民妹纸,终是在时光中逝去,只能在珍藏记忆里寻了。

  叶青品着心中一丝怅惘,举杯对她笑说:“无论如何,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娲皇有心重铸轩辕剑,这不仅仅是您轰开晋升大门的锋芒之端,也是汉风利益所在,我岂有不配合支持?”

  “我们都是最密切的盟友,叶青在此预祝殿下能成功。”

  “多谢吉言。”女仙展眉一笑,绝口不提别处。

  两人饮罢又说了些应州大阵的安排,牵涉到一州尺度大阵,节点繁复因地势利导降低成本是个大课题,但因刚才那一下奇怪的气氛,都有点心不在焉。

  聊了一会,这个女仙就此告辞:“我得回去和它们几个知会一声。”

  “我送你。”

  “不用,叶君留步。”

  在这个大劫世界里,两个不同时代出身的族人偶然相遇在一起,由共同保守男方的秘密开始,延续到保守女方的秘密而结束,默契完成一个对等的交换,曾连结在彼此之间一点点情愫似随风而逝……

  又或那点情愫不过是车辙水沟里的两条同类小鱼,彼此濡湿水分来维持呼吸而产生,无关风月。

  此刻见女娲走在自己道路上,挺直脊背,毫不迟疑远去,正所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叶青看着宫裳翩然的背影远去,最后想起些,只问:“道友,我还能再见到她么?”

  这个家伙……什么都知道了。

  初夏微风吹拂园林,带来暖意,女娲一顿,略有些踉跄,在一片绿荫下止住脚步,咬着红唇有些无奈,良久,才说着:“叶道友,真正汉昌之时,她会回来吧……”

  “一言为定!”

  叶青大笑,这或要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比约定更重要的是她承认了道友的称呼,由此透露出一种期许——大劫无论如何都难以维持几千几万年,她这话无疑希望两人……及误入这片世界的族人,都能在大劫中活下去。

  还有更关键的信息,女娲既借暗面圣人位格便利推演种种算计,肯定所谋非小,叶青原本担心终有一日会产生裂痕。

  在道路面前,道义情谊都虚弱不堪,裂痕会扩大甚至对立,引发汉臣群体无所适从——别说司马懿,就连曹操都有可能动摇,还有以后繁衍出来的汉裔也未必不会站到女娲那面,这意味着很大的内耗。

  但现在她透露似与汉昌有关,那就意味着叶青和她冲突的可能性很小,以叶青汉侯的立场,至少不会站到敌对面上。

  “就这样一句?”

  芊芊只知道两人刚才试探过,她虽聪明,但因地上下土文化差异的隔阂,还不太能体会,想了想问自家夫君:“她刚才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会不会离开?”

  “意思是我汉侯不改,她就不会撤盟……她对族人可真是用心了。”叶青暗自一笑说着。

  纯真而无邪,宛是诗经中洗尽雕饰的隽永……

  这个先民少女,秉持守护族人的初愿,行走在一条艰难的道路上,受到阻力恐怕不比自己晋升人道的变革小。

  但这与人道晋升不矛盾,面对的恰是同一批势力。

  叶青对她此举欣赏佩服之余,由衷祝愿她能在这个大劫之世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为此不吝于给予必要帮助。

  所谓左右逢源,世界的道路在拥有核心主流旋律的同时,终也要多姿多彩一些,才显得有意思。

  人道或世界,可能喜欢这个,因这种多元化通常是支流汇入主干,成为未来更深hòu基础的发源地。

  前提是,新生幼苗可以挺过暴风雨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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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六十四章 沂水郡使者(上)

  回到了书房,天色已经暗下来,叶青翻阅着外域战事情报,表情沉痛,充满对邻居的同情。

  但下一句话就出卖了他的内心:“湘北战况情况呢?”

  “咳……湘州,情况很糟糕。”

  纪才竹汇报着,脸色异样,他还从未料到上等州会陷入这样的窘境,但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

  “昨晚收到湘北沂水郡秘讯,都尉张兴和郡丞萧楠暗中联系我们,据闻清郡王的援兵半路上受阻于一艘敌舰,只要我们发兵救援就愿意输诚配合……不过根据前几天沂水郡上层爆发的冲突,我看他们肯定还联系了湘侯,具体要等他们派遣的密使抵达才能确定——使者已在火车上。”

  “唔?”叶青眉微皱,看了一眼纪才竹,淡淡一笑,说:“这是人之常情,此是生死要事,谁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要做的就是和湘侯争夺时间,一旦让张维村获取这个郡,他就扼住了我们南下的咽喉,完全不会吐出来,获得湘北余下的二郡的难度也更高了。”

  “主公的意思是?”纪才竹一怔,心忖难道不等天庭正式授命了?

  不怕本来暴怒的蔡朝,以此为借口?

  叶青一看就知道这想法,沉思片刻,无声叹息了一下:“再等等吧”

  如果说沂水郡困守的军民在等待援兵,自己应州困守在南北夹峙中,也在等待来自青脉的援军……希望不要太晚这时又细细浏览了周围各州战况,叶青发现,这一轮北魏又占了便宜……

  真是大气运,好处都往魏王身上掉,但仔细一想。

  “北魏不是奋六世余烈,而是奋几十世余烈,艰苦奋斗开拓北漠,自魏世宗含恨突破至草原扎根,一次征伐异族临死留下遗愿以来,死在战场上的魏王有四分之一。”

  自上到下前赴后继,自气运钟灵,天道酬勤,到魏王这一代有着大爆发。

  人家几十代人,都冲着恢复帝业去,自己一代人就要反超,绝对要付出几十倍的奋斗才行。

  真冇实世界就是这样残酷,但也这样让人慷慨奋起,在力量碰撞之中,走出自己道路。

  叶青叹息着,觉得这道路迢迢而远。

  纪才竹低首,一声都不敢多说。

  阴云,雷霆,风卷,下午天色就浓黑的入夜一样。

  一列火车顺风北上,灰扑扑的车厢,一扇扇车窗里面昏黄灯光透着暖意,这显是一列客运车,但此际空空,只有很少的客人。

  官厢——就是头等厢,几个朴素衣袍的客人神色阴郁,对坐着不说话,偶然一句就是议论。

  “这是火车?”

  “一厢可运一队之兵,一个时辰就可横贯一州,有此利器,岂不是掌控如意,似是翻掌?”

  更远些车厢里是些汉侯府亲卫,截然不同两拨人,只目光偶然对视,又移开去,各不相扰。

  “请注意,下一站是终点站南廉山…冇…”随着官厢侍女报站的声音,几人强自按捺被火车震动晃晕的脑袋,探首看车窗外远方的一座小山。

  这座新近闻名北地的南廉山,看起来并不高耸,但灵光在视野里闪动,就算是他们浅薄的练气层,都能感觉到地下涌动的庞大灵气,和沿路鳞次栉比的工坊、民居人气交相辉映,汇同成一张神秘的网络。

  “此地可真繁华,上次去过的湘阴郡都不如……褚校尉,这真是应州?”有人受不住气闷的感觉,摸摸透明的车窗,试图推动看看。

  “此行私密,别叫我官称,叫阿郎。”

  中年客商的褚科甲瞪了手下一眼,作军中少有秀才出身的校尉,腹诽军人就是笨拙不知变通,却也觉车厢里气闷,学着手下拉开车窗透透风…这火车日行千里,初惊奇坐起来的感觉还真不习惯。

  清凉带着水汽的风扑面,让他晕晕的脑袋清醒许多,据闻湘阴郡也开始布设了地网,初步自湘阴洞天蔓延开去,湘州统一的话,一千三百万人口汇聚的洪流想必更壮观,可惜……

  “客人当心,请不要将头伸出窗外。”一个女声在后响起,带着陌生口音,骤离如此之近。

  怎么没觉察到她靠近?

  褚科甲肌肉绷紧,杀气喷涌而出,霍的回首盯着这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出于下土杀伐锻炼出来的警备直觉,一瞬间凝目少女的步伐,再从长长双腿往上看到窈窕身姿,全都包裹在一身雪白的服饰内,显得精致可人,奇怪的不是北地寻常的那种高挑姑娘……某非是外魔刺客?

  一瞬的过激反应,似引起车厢亲兵们注意,有些人站起来,随即不知为什么,又坐了下去。

  少女神情诧异,带着一丝警觉。

  褚科甲回醒过来,这里已不是湘北危机四伏战场,不会出现外域术师无所不在渗透,而是专门有术师亲兵的火车上,顿时讪讪的就收回脑袋:“哦,为什么不行?”

  他注意判断对方身冇份,少女穿一身服饰曲裾宽袖,不太像大蔡流行的女装,带有点异域风情,和刚才上车所见的侍女制服有点像,但袖口翠绿水纹不经意间缓冲了制服生硬。

  夏天穿的素色丝绸衣裳,配合少女微笑,鹅蛋脸看起来并不太过惊艳,给人江南水乡的感觉,很符合湘州人的审美,甚至可以说让人砰然心动。

  “您这面,有着并行南下的轨道,对面来车很危险……谢谢您的配合,终点站南廉山就要到了,祝您旅途愉快。

  这侍女似乎只是过来提醒一下的样子,明白此人不是登徒子,就依旧笑容甜美说着。

  她的口音很奇特,很好听,听口音又不是潇湘出身,褚科甲当年秀才时走南闯北游学,确定自己没听过这种口音……或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吧,现在天下二百州,早已不能熟悉所有口音了。

  在众人注视目光中,少女脚步轻盈远去,在晃动的车厢里维持着身姿平衡,看起来并不是武功,而是某种舞蹈,难怪刚才丝毫无声,甚至都没引起炼气层道兵的警觉。

  “这种素质的侍女在李郡守府上都没几个,来车厢上给人服务?是只有官厢才有,还是各厢都有?”褚科甲偏了偏首,收回关注,犹自存疑。

  “好像各厢都有……”手下回想着,他们刚才上车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妙龄侍女,但绝无此这女柔美到沁人心脾,有点不确定的说:“听当地旅客管她们叫乘务员,或官厢更是优质?”

  这不是优质一层两层了……

  褚科甲摆摆手,没法和几个鲁直军人解释美人气质内蕴的差别,插曲后思绪回到此次使命上来,又盯了眼车厢一端的汉侯府的亲兵……

  “都是道兵实力,似是汉侯府的人,难道汉侯的侦查力量果这样强大,还是本郡高层早就透露了我等行踪?”

  “谁知道呢,或是保护我们?”

  正私议时,少女回到了车厢一头的乘务员休息室,才弯着笑眼,和一个形容和她相似少女低语:“阿姐刚才那几人好怪,动作僵硬,口音也没听到过。”

  “那是湘州口音,和夫……人南下时碰到过这种口音,你顾着游玩没有留意。”她的胞姐宠溺笑着说,神色比妹妹成熟,口音也是软软糯糯。

  算这小姑娘有点见识……

  褚科甲撇冇了撇嘴,心道这肯定不是粗鄙的应州姑娘,却不是潇湘一带口音,不知道汉侯府自哪里得到的少女。

  妹妹瞥了眼褚科甲,看出点,掩口轻呼:“怎么会呢,湘州不是经济、文风、见识都远胜我们应州?这几人看起来很土啊……”

  几个武人耳力都很好,听得面面相觑,有点说不出的尴尬,从来只有湘州人鄙视应州人土鳖,什么时倒过来了……对着美丽的少女,男人一时想发火也发不起来,只得笑笑。

  但褚科甲没有笑,突有种预感,此行作密使的一些要价未必顺利了。

  “呜——轰——”

  灰影在眼角余光一闪放大,风呼啸卷动窗帘,一列同样庞大钢铁巨兽,自右侧南下,一闪闪同样昏黄的车窗,两车相隔很窄的夹缝,产生着剧烈气压,让褚科甲一身冷汗,刚才自己不缩回来,岂不是脑袋都掉了?

  “阿郎,快看对面那车里……”听低呼一声,注视黑压压的人影,与这面空车北上不同,南下满载,形成鲜明对比。

  似被这呼声惊动,当褚科甲望过去时,对面车厢里“唰唰唰。”锐利目光投过来,甲胄铮然,刀枪震鸣,满满一列车的将士这些人身形并不虎背熊腰,目光隐带杀气,内蕴神光充满力量,凝若实质,只有练气圆满道兵才能具有。

  交视的一瞬间,褚科甲等几人就下意识转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对面似有人说了句,随即一片哄笑声,这有点违背军纪,几个押车的军官也笑着不阻止……

  “这是悍军……恐怕就是汉侯传闻中北军。”

  褚科甲脸色阴晴不定,他是老于军伍了,明白对面肯定没有好话,不过这点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侮辱,只是心里顿时一阵凉意。

  “沂水郡的大人,只是暗讯透了些风声,自己是特使,都没有抵达南廉山,对方就这样大军满载南下……”

  “是上面的大人,已顶不住城破压力进行了妥协,还是汉侯侵略之心早存,直接顺水推舟动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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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六十五章 沂水郡使者(下)

  “火车日行千里,恐明日这时就能渡河南下沂水郡了?”有人小声开口说着。

  众人都是沉默,按说这意味着沂水郡能得到及时的救援,家园不会焚毁、妻女得以保全,但此时他们心里都有种不安,做错了一样。

  日行千里火车、沿途繁华市镇、地脉灵气网络、强大道兵军团,应州之行给人更深刻的是,这里的平静……太平静了,简直四面如火如荼的战事与此州无关一样。

  以汉侯发家史,这自不是侥幸,都是当兵吃粮的人,怎想不到这背后意味着巨大的战争潜力?

  每一州追上去,都是对八荒异族开拓生存下来的古国,曾强大的内涵,深刻在土地和族群血脉里,一旦凝聚都有可能爆发出实力。

  而此时,深若渊海的力量,藏在平静海面之下,几人纵偶然深入,只捕捉到一点水下浮光掠影,谁也不知道这片海洋兴起潮汐巨浪,会对长河下游十州造成什么影响。

  “罢了,我只是区区都尉见汉侯时的说辞,我再斟酌斟酌。”褚科甲打消了最后一点心气,颓然想着。

  又一个制服女子自后面一段车厢走过来,口中提醒:“列车即将到站减速,请各位旅客放下行李,”

  列车的速度不断衰减,正在缓缓进站停靠。

  车厢昏黄光线外,映着璀璨的南廉山,天色渐渐暗沉,天文潮汐风暴终临着应州,压了下来。

  墨云自东南方向涌至,金色银色雷霆闪烁隐隐,将发未发。

  “山雨欲来风满楼……”

  褚科甲带着几个军人下车,手持车票候着检查,紧接一些道兵,无视乘警自旁侧而涌过,护着刚才一对乘务员少女上了辆华丽马车,辚辚过了南淤河上的拉锁虹桥,向对面一座府邸驶去。

  众人面面相觑,直到汉侯府有迎接人员过来时,褚科甲故作不经意提起那辆马车上的铜雀标志:“……那是什么迎接他们,是一个眸子微碧的青年校尉,闻了此言,扬了扬眉,意味深长望了他一眼:“哦,你是看见二乔夫人的车驾了吧?她们去南面给长兄送行,刚刚返回……”

  汉侯夫人……

  褚科甲一瞬间回想自己有没有失礼之处,稍想就暗松了一口气,又不禁出口而说:“我听说过,汉侯下土带上来的这二位夫人,她们长兄岂不是……霸王枪孙策孙将军?”

  “呃,褚校尉说笑了,你读的是汉风英烈传吧,这是说书先生编纂故事,当不得真。”

  “比方说霸王二字,如何能给臣子所用,只有主公或可受用。”

  “不过孙将军和周将军擅长南方水战是真,啊,不好意思,这是秘密军情,我说漏嘴了……”这青年校尉住了口,毫无诚意的嘿嘿笑了两声,眸子里碧色更显,带着一丝燃冇烧的火焰。

  水战汉侯府果野心昭然若揭,表面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么?

  冇褚科甲木然想着。

  他不知道的是汉侯府也分成了两派,地上派对蔡朝还保留基本敬畏,对扩张显得谨慎。

  但汉土派,对天庭还有力量的敬畏,对蔡朝就毫无敬畏。

  不打出一个,冠以“汉”字的天下,汉人怎在阳光下繁衍生存?

  无论诸葛亮、曹操,甚至怀有野望的司马懿,都表示对身而少民,很不习惯,因此扩张,征服,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呼声。

  一路无话,直到被这青年校尉领进一座待客别院,嘱咐沐浴洗尘、换正式的新衣等待汉侯拨冗接见时,褚科甲才想起,问着那个青年校尉:“敢问将军怎么称呼?”

  “不敢称将军,叫我孙权就可以了。”孙权声音低哑,毫不掩饰审视这个世界的水乡南人,即下阶段的敌人之一,心忖……太弱了。

  “哦,原来是孙权将军,久闻……”

  褚科甲口中敷衍,突觉的有点耳熟,霍抬首盯着他的碧眸,下意识退缩了一步,于笑两声,低首:“孙将军好。

  对一个阴神道将低首,这不可耻,是一种光荣。

  “你有什么姐姐和妹妹么?”孙权淡然问着,带着一种天潢贵胃气度。

  哪有刚认识就问人姐妹?

  应州湘州处于潜在敌对状态,褚科甲下意识摇首,且不明白此问的用意,对方看起来并不是急色之人。

  “哦,那以后再见。”

  见对方转身要走,褚科甲想起来自己的秘密使命,万一得罪这位汉侯外戚,把引援兵的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恐怕根本没有以后了……

  乡亲父老,父母兄弟姐妹妻儿目光隐隐在身后,褚科甲脸色抽搐,一下子跳了起来:“将军等等?”

  “还有事?”

  褚科甲脸上挤着笑容,咬牙道:“我有一小妹年才十五,姿容丽色可人,内质深蕴,被相士断品有着贵骨,原本是养着准备送给李郡守,李郡守见过说要推荐给清郡王为妃……”

  “但现在全城覆灭在即,小妹区区美色或不足,却性格温婉,或能中孙将军的意。”

  孙权目光微闪,似对贵骨,未来郡王妃这两个元素明显兴趣,听了下性格,笑着:“哦……你知我口味,选个时间来看看。”

  褚科甲心里闪过乖巧的小妹,微微苦涩,知道未必会被娶为正妻,面上大喜:“那在汉侯面前,还劳将军为本郡美言。”

  “嗯。”孙权颔首,实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兴趣,心中淡漠。

  本来换哪个汉将来接待都差不多,只不过自己是主公麾下少数水乡出身的将领,正好适合接待湘州来人罢了。

  孙权再度出现侯府正厅时,整个小朝会,十七八个大臣,坐在侧座,正在讨论天文潮汐对接下来战事计划的影响,调节方案,在政事厅讨论的只会是方案大节,细节会交予更下面的校尉和参军司讨论。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每个世界都有独特经验,专业参军司成型是建立讲武堂这种士官军校基础上,以前讲武堂学生不多,只能保证培养军官,现在多起来就可以选择培养参军司。

  参军司核心就是参军校尉、参军司马、最上面还有军师将军,分不同级别。

  这是军队进一步提高组织的标志,对战争模块化扩张很有效果,叶青并非是那种认为地球文明就高级的人,但同时也不会因噎废食。

  吸取它对目前国战制无疑有帮助——汉风不畏惧学习。

  某种意义上,参军司还有一个作用能遏制主将造反,但叶青不担心这个,看重它的真正原因是参军司的标准化,可以⊥常规战术体系固化到军队骨髓里,可为主将节省时间精力。

  在仙道世界,这点突破或比火尾箭单纯的武器升级换装更有价值,因凡人造物手段目前还存在上限,而仙道造物的手段没有上限,所以技术上,根本不能和仙道竞争。

  更加不要说,对天道来说,对着技术的合理遏制——本世界能源来自灵气,用多了就会影响世界循环。

  毫无疑问,这具备合法性,是为了大世界和长远发展,虽少不了些私心,可人道要是只求自己,那比天庭更自私相对来说,技术发展有限,汲取体制来升级,就更有价值。

  对江晨、樊容、关羽一些适合修行的道将来说,为军务牵扯太多时间就是种浪费,叶青需要更多冇战力,而目前军队体系中除周铃,只有江晨紧随其后,别的将军进度差很多,其中军务牵扯分心,占了很大原因。

  在百万年历史上很少有兵家修成就仙人,而他们是每代人杰中精通杀伐的精华,不能说不是一种遗憾。

  除了军队作战计划加入了天文潮汐影响,还有就是农业生产上的影响,这些就是吕尚静、曹操、诸葛亮内阁的讨论,地上和下土的执政精华互补融合,产生奇妙化学反应,叶青对此渐渐放心。

  “天文潮汐,暴雨连绵,各地收成基本废了,结合外舰入侵,真是雪上加霜啊,严重动摇人道气数。”

  “但是我这种集团都应对不了此次天灾的话,北地十州一国也没有哪个政治集团能应付得了……”

  “除非天庭要放弃地面,否则不会容许水患大到糜烂不可收拾的地步……或龙君快要归来了。”

  叶青放下奏折,踱步至檐下,望着天上浓厚黑云不语。

  “啪——啪——啪——”

  豆大的雨滴噼啪坠在屋檐上,打的瓦片上连响,远处地面更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土,又迅速被更多的雨线淹没,变成湿濡濡的泥土腥气,这就是暴风雨来临时的气息。

  “又一轮天文潮汐。”叶青熟悉这种气息,这种大劫下战争的味道。

  不知什么原因,在黑帝陨落前,外域发起所有大规模战争都在本域天文潮汐时进行,现在似还是沿着这一规律。

  叶青猜想,这或是引力潮汐,决定着天文潮汐,而每次引力潮汐,都是外域进攻本域的良机。

  自己已提前很多年掌握一州资源,远胜曾经俞帆,天庭整体力量因种种微妙契机而增益,但外域也发生了改变,战争烈度不断攀升,各州战争事态比先前预想中更严峻……这或不是坏事?

  可对远征湘州目标而言,情况在迅速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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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六十六章 出兵

  一个半月的黑星大亮,每日傍晚穿透青穹的引力波动投射不是没有影响,现终激发黑水洋上天文潮汐,在这个盛夏再度席卷而来,几乎第一时间东海龙宫就亮起了四级红色预警。

  叶青这一级诸侯了解更多,知道东海龙王已提前半个月回归,疏导水事。

  一只蝴蝶能扇动起风暴,混沌理论前提是精确控制环节,将每一步势能叠加,最后形成多米诺骨牌一样的放大效果。

  水府处理水事,通常都是自气旋的微末阶段就施加影响,渐渐扭转偏差,最终疏导至八荒地域,使九州影响相对少,这种控制一般地仙龙君就能做到。

  但这次黑星扰动下天文潮汐发作极快,调节时间就不够了,只有天仙龙王统御诸君出手。

  新任的南沧郡掌水使行文发布信息给南廉山,据说此番入侵内地的雨量比前几年最严峻时都还更大三分。

  两个龙女都还在下土深造,新任掌水使据说是人族水德修士出身,又没有遗忘之地培训丨叶青不太信任其控制水情能力,眼下只能姑且用用,他还没有于涉郡级水府任命权力,那是黑水一德的基本盘。

  当然权责是相对,水事也是水府的事,除征调一些民夫加强堤防,余基本与诸侯无关。

  现在州网初成,应州地气和人气都从杂乱趋向条理,诸人皆安,诸事皆定,除了水患之忧外已不需要担心别的隐患,叶青的目光更多投注在外面。

  “主公,湘北沂水郡的秘密使者求见。”孙权小步上前,立在檐下恭谨说着。

  “请他进来。”叶青转入偏厅,说着。

  之前沂水郡曾暗报,但诚意不足,这时派使者就明显真了几分……或说其实不真也无所谓,场面总要做的好看一点。

  片刻,偏厅的门打开,褚科甲换了袍服一身英气,收摄心神,一进来大拜,悲痛大哭:“还汉侯救救吾沂水郡一郡父老”

  “快起来,快起来,何有此态。”叶青诧异,用目光审量着这个校尉,此人三十五岁上下,浑身铁铮铮,有着精悍之气。

  叶青又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沂水郡受到一魔舰攻击,由于天庭立刻通报,知道贼军会对民众下手,太守立刻下达入城令。”

  “郡内九县,一半迁移到郡城,城里人满为患……”褚科甲说着,嗓子哽咽:“安置的当天,践踏和袭击,还有混乱,就死了两千人。”

  “郡城刚刚安置下来,我们就听说有一县破了,满城数万人全部死难,其中惨相,真是一言难尽……”说到这里,褚科甲伏在地上,嘶哑恸哭而出:“还请汉侯出兵,救得我们父老乡亲。”

  闻着惨相,叶青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不由铁青了脸,这和上个世界的惨像,一般无二。

  但此时不是仔细想这事的场合,又慢慢恢复了平静,问褚科甲:“沂冇水郡还有没有别的话?”

  这话一问,褚科甲心里就一沉,他原本还有奢望汉侯无条件出兵,这时见着叶青这样问,顿时一片悲凄,连连叩拜,流泪说着:“太守说了,此时郡里已是穷途末路,汉侯愿来,必以臣子之礼侍奉。”

  这话就到位了,叶青有些满意,问了一遍湘州所掌握更南方州郡战事情报,就再无别的要问,双目炯炯俯视着下面这使者,说:“兹事体大,我需召集群臣商量,请于偏厅稍候。”

  褚科甲一怔,没想到他这时还不肯决断,赶紧低首说:“是,臣告退。”

  入了正厅,在众臣汇聚过来的视线中,叶青拍手笑着:“借口送上门来了”

  “借口?”吕尚静一惊,听主公细细说着沂水郡的求援条件,敛目思量……虽有着求援,可以去,但还没得天庭正式授命,这还有点风险。

  是有点风险……

  诸葛亮在心里做出了判断,却表示支持:“主公说的是,关张二位将军已陈兵于金沙郡,船只都已搜集充裕,随时准备渡河,虽还没有正式出兵的名义,但有着求援,已可谢天下,主公,出兵吧……”

  芊芊听着蹙眉,现在各州战事一片混乱,打的脑浆迸射,按说也是时候了,她相信天庭不会连基本的资源调配都不懂。

  “难道土德的人强势到连这种局面都敢作梗,本德弱到连争取一丝机会的力量,都没有了?”她这样想着,心里莫名不舒服。

  出兵,还是不出兵?

  很多人都能想到,今天这样有利的条件稍纵即逝,也把应州集团逼到了墙上,等沂水城一破就给湘州人求援不救的印象,清郡王和湘侯张维村肯定会大肆宣传,造成一系列连锁恶化反应,取湘州的难度上升不止一倍……

  但没有天庭符诏,此举就很容易让蔡朝抓着把柄,蔡朝还有着绝对优势力量,要是公然发难……

  “有没有折中方案?不就算折中,也是在出兵和不出兵选择基础上做调整,还得先选一个……”

  叶青在厅内徘徊,脸色变化,显面临着一种艰难抉择,谁也不知道他这瞬间内心经历了多少考量。

  江晨最近新晋阳神,神识敏锐,在他看来,主公只稍犹豫下,就立定说:“我们得明白我们选的道路是争龙天下,有进无退,不能满足现状而变得保守,应州在整个天下而言不过百分之一,这回到刚崛起时的弱小,祸是避不尽,有些祸自己还会找上头来……”

  叶青说到这里,脸色微带讽刺,誉王在帝都远远就算计,若非自己争机袭破启阳城,应州差点就落到湘州那样分裂局面,还有什么先机可言?

  “生存的权衡不过二点,争生与避死……两者本质上是循环统一,但出现选择分歧时,就要清楚……万类霜天竞自冇由,本质上就是争着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

  “《老冇子》有云:胜人者有力,胜己者强。力量的意义就是在碰撞中战胜对手,证明自己是正道,但这不是全部,力量从何而来——从胜己中来。”

  叶青说着,扫一眼侧面列席的三圣,太上道人对此句毫无反应,再次验证了他过去一个判断……

  三清这种隔了几百年,道派生造出来的神灵,山寨着太上尊名,期望给自己脸上贴金,甚至期望取而代之,实际和李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关系,老冇子之道独立虚空,根本谁都不理会。

  就算是李唐自称李耳后裔,重视道派,可是官方一字也不提太上老君,因官方非常清楚里面区别。

  单纯靠关系和后台,并没有用,越往上走,这点体现的越明显。

  真人可靠,真仙或靠地仙,地仙靠天仙,天仙就已是顶层了,老牌一点近于三君五帝,又靠谁的大冇腿?

  “我这处境,回想起十五岁那年,我只有一个丫鬟,势单力孤而面对是否让出童生权……我曾犹豫过,畏惧过,考虑过还有再考机会……庆幸的是我选了现在这条路,风风雨雨挺过来。”

  “这命运的改变是天降?不,是人为。”

  “日升月落,朝采紫气,日落月升,暮纳元阴,整整四年,一千四百六十日,每一日修行提升,每一日的我与今日的我同在,是为自觉……”

  芊芊含笑不语,她想起许多回忆,周铃毫冇无反应,大概因单纯,只听着叶青快步几下,站定了:“眼下清郡王和湘侯都虎视耽耽,只是一时腾不出手,这良机一闪就无。”

  “孤意已决,孤会上奏青廷,请求许可,但是不会错过良机。”

  “明日凌晨,渡江作战”

  江晨和诸葛亮听得面不改色,到阳神就已有道路自觉,许多臣子闻着都是心中动荡,脸色阴晴变化,寻思着。

  “主公所言甚是,这地上实与下土不同,这里争霸天下耗时不是十几年为单位,而是几十年……”

  “这是地上百州,辽阔广大的原因,因此如果不一开始就争,蹉跎十数年,气运都转移了……”

  “主公或能证就仙位,寿与天齐,但我岂不蹉跎个两三百年,落到地府封神结局?”

  在这里争天下,争不仅仅是一辈子生命,还是长生……

  众人不管心思如何,信不信这话的道理,都听出主公的决意,这时一起拜下:“愿蝇附主公骥尾,出兵南下”

  叶青留意着观察,发觉一点点区别,汉臣对蔡朝毫无敬畏,毫无惧色,明显对自己接受度很高。

  地上臣子除江晨有所体会,吕尚静出声都缓了一点点,暴露出内心疑虑……他们不是不相信自家主公,肯定认为再等等稳妥些更好。

  “众卿既无异议,那就发兵吧。”

  叶青不戳破,说着:“术师厅就这样发令,令关张二位将军明早渡河,孤也会启程南移至金沙郡。”

  是不是亲自出州,意义很不一样,为了争取发展,可以冒险,但在这个原则基础上,不无端招祸,才是老成谋国前者发兵还可推说是沂水郡求援,打起官司也是糊涂账,拖到最后,可以不了了之。

  可州侯并无诏令,亲自率兵入内,就撕破了脸皮,在大义上失分,这点不可不谨慎。

  听着这命令,地上派都是心里一松,吕尚静心里更是暗赞:“果是主公,在关键时还守住了底线”

  当下一齐叩拜:“主公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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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六十七章 天下布种

  大计而定,厅内气氛就反而松了些,叶青看着远处沉沉幽幽天色,一手扶着扶手,微笑着看看众臣,说:“现在可以看到各外州都爆发大战,敌军兵俑肆掠四方。”

  “敌舰有的获取了资源修复了动力,转移了位置,目前周围九州,粗略统计转移有二分之一,有的选择武器系统后被困住,直接摧毁还没几个——但这种失去兵俑收集资源后已无力修复,困住直到消磨摧毁很是可能。”

  “前提是当地总督或诸侯用心攻击,但这往往意味战力损失,对各郡控制力的削弱。”

  “要注意的是几艘弘武舰联合的兵俑大军,这种情况必严格按照破兵俑三策,打击首脑而予以分割包围,决不能给其拖延成长时间。”

  “还有少数真君舰,很可能仗着巅峰的防御力就地扎根,不断修复和生产,相当于精锐深入敌后,就粮于敌——很不幸,目前来看湘北三郡中就有一郡的敌舰出现这特征,因靠近探子都死光了,目前还不确定是否真君舰……但这艘我们最好先避开。”

  叶青这样说这是出于实际,因他还没找到如何攻入真君舰的漏洞,这种中等仙门的主力战舰或旗舰不受黑莲宗权限征调……

  而危险的是,扎根后的母舰形态生产恢复能力极强,就算同阶力量很难一击剿灭。

  星君舰半个月就能恢复,真君舰需要两个月,弘武舰需要三个月,就真君舰的恢复力来说一旦让它们挺过最初两个月,就成钉子户了。

  “鉴于防患未然,不能放任敌舰搜集资源,必须全力围剿兵俑,在攻击距离外进行包围**……这单靠我们几万远征兵力是不足,就要整合当地郡府兵和世家力量。”

  “为此,我建议诸位臣可以考虑和当地大族通婚联姻……”叶青半开玩笑的说着:“这里有着许多年轻人,都有着一官半职,想必会受本地的欢迎。”

  “下土出身众卿,心意或别有所属,我不会强迫你们娶正妻,但纳妾总归无妨,洞天完整出世,还有几年,这不单是解决这几年个人问题,而且生下来都是族嗣么——我希望汉昌镇,不是空空的上百人,而是热闹的数千人!”

  这最后一句很有魔力,诸葛亮这个坐拥家眷外,余下的许多汉臣都是心动,相视而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汉人总是重视父系,母系是谁就无所谓了。

  “所以出这个主意,是因各州事态发展地比我们先前兵棋推演中更严峻,或说是更jī烈……不过我认为jī烈未必就是坏事。”

  叶青这么判断不是没有根据,与表目道人一役分析出的外域战略来看,因仙舰本体防御力高,又放出兵俑当靶子吸引火力,很大一批仙舰都能安全度过前三个月,所以这会是纠缠试探期。

  但现在破兵俑三策全面扩散开去,加冇上叶青和魏王一前一后攻灭了辖区内敌舰,各自降下天功赏赐,顿时引得整个长河下游北地总督和诸侯心动,甚至远方更广阔地域的诸侯也开始发力围剿兵俑,试图击毁辖区内的敌舰。

  或者至少孤立敌舰,让它不能轻松获取资源,扎不下根来,至于赶跑后仙舰往哪里去,就不干自己的事了,看谁最倒霉。

  所以现在这种jī烈不一定就是坏事,就和感冒病毒入侵时人体温度升高,免疫系统全力运作来消灭病毒一样,都是付出短期代价来获得长期安全,前提是局部温度在安全范围内。

  要是发高烧,就得上面泼水降温,派仙人下来支援,否则挺不过去让敌人攻破了阳化洞天,一州糜烂,就不必讲短期长期了。

  见着众人答应,叶青才满意一笑:“正事,附带的事,都说完了,众卿且下去罢,孤还得见见这沂水郡使者。”

  叶青偏厅再度见过沂水郡密使褚科甲,答应出兵让他退下去,孙权笑提起刚才的事情:“对了,主公,此人向我推荐其妹,我已试允之……”

  说着细细说了妹妹的事情,毕竟他作为主公的妻舅,外戚身冇份有点顾忌,婚姻方面报备主君是正常。

  “天生贵骨,待嫁的郡王妃?不错嘛……”

  孙权心中狐疑,立刻改口:“估计吹嘘,不是寻常村妇,我就勉强收下做妾,繁衍人口要紧。”

  以为我要抢么……这小子!

  叶青一阵无语,点首说:“幸苦仲谋你了!”

  正巧过来的诸葛亮望着,失笑:“主公先前劝说对湘州土族联姻的策略很对,我们这一代人少,必须如此,不能挑挑拣拣,路还远着,仲谋你还年轻,要多多努力啊!”

  “为什么是我,你就不说你自己?”孙权郁闷。

  诸葛亮挥扇一笑,十足洒脱风流:“我有夫人月英啊,她不允许我纳……咳,按照主公的话说,我是专情的好男人。”

  孙权斜眼看这人:“啧啧,好男人……”

  叶青失笑,汉人以一妻多妾、多子多福为传统,很少有人细究过原因,只当做是封建男权遗留,却忘记任何制度文化都有其适应期的特殊贡献,这一传统策略对华夏的殖民扩张产生核心作用。

  殖民必须面对血脉冲突和文化融合问题,每一个地方都已有了土著生存,于是对一片陌生地域军事征服后必须建立国人(本族人)——野人(土著人)体系,收野人的女性为妻,只承认所生子嗣为本族人而非外族人,并且辅以文化征服。

  夏虽大禹之后嗣,因治水成功的遗德成为共主,实际还是建立盟主武力霸权上的松散的异族方国联盟,以朝贡体系作压服标志,核心统治区在陕西山西一带,等商人一来就赶跑夏王占据了地盘,文化都散落不存,血脉被犬戎异族倒过来同化。

  商就吸取夏人教训,开始崇鬼神,出文字,养文化,记历史,这一套形成文化渲染力,逐渐影响广大,不再单纯依靠武力压服异族,而是一套建立在武力霸权上的意识形态侵略,成功把异族方国就演变成诸侯。

  周人也是这种诸侯,真正意义上的华夏诸侯体系开始建立。中晚期势力扩张到整个中原,纣王陨落,但取代商朝的周人为它的文化而惊叹钦服,全面学习继承和发扬。

  周人又吸取商人教训,在继承商人的诸侯体系,开始铸鼎器作为传国标志来分封本族子弟,自中原殖民扩张到天下,八百年过程中维持扩张的最关键就是通过异族通婚和文化融合,这其实是对天下范围贴华夷标签的行为,就面临一个问题——以父系还是母系为纽带。

  早期生存都是非常现实,因男人播种速度和女子生孩子速度的生理差异,前者更能保证本族标签几何数量级膨胀,叶青在下土仔细研究《诗经》发现,其中除了歌颂国人(本族)的善战、能保护子民(土著人)不受外敌侵害,就是歌颂乡间少女(土著人)对公子(本族人)的钦慕,描述公子的各种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再其次就是歌颂归嫁的贵女(本族女子)的血脉珍贵和身姿美好,保存本族女子的珍贵资源不对异族流失,这就构成《诗经》最早期的官方面目,就连删改诗经的孔子本身也是乡冇间少女与国人小官吏桑林野合,明明白白记录在历史中,可见微妙。

  在《山海经》代表的先秦九州地理大发现时期,以父系血统共祖成核心纽带、华夷之辨的**标志、整个集团相互识别敌我默契对外扩张的标志。

  这在后来西方文明大航海的地理大发现时期同样体现,归属老欧洲出身的全都是文明人,余都是野蛮人,同样通过血脉纽带和文化融合来完成。

  有这样先例,叶青清楚怎么样扩张汉侯的**基础,也很清楚汉臣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这一批是汉风英杰,他们或对自己这汉侯忠心度不同,对族群的传承非常固执,因和个体一样,民族的性格都是在成长经验中积累成型,有周秦汉三代对外殖民扩张,一千八百年,朝代更替三次而本质不改,这父系血统扩张体系和异族力量的一次次对撞,证明道路的正确性,就连秦汉迁徙边疆的罪犯囚徒也都有深入骨髓的侵略性。

  汉以强亡,不是亡在孱弱异族手上,一种巅峰力量只有被另一种更强力量所击败,扩张力量在撞击到东方太平洋、南方瘴气热带雨林、**世界屋脊、北方西伯利亚冰原这四大自然绝境力量,农业时的人道力量就只有粉身碎骨……

  在遭遇汉末大崩盘前,这些汉臣曾在华丽绝唱中扮演不同角色,相互为敌,但绝对不信后代会孱弱到被异族欺负的程度。

  叶青不关心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是否正确合理,无意纠正他们试图播种天下的野心,因这里恰好是两域大劫之下的最大乱世,大争之世恰是汉制最如鱼得水的局面——此时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写的书是汉末三国背景,如是汉以后任何朝代,再强悍只适合当时环境,而不适合这个大争之世。

  或有一天会停步甚至倒退坠落,绝不是今天。

  叶青定了定神,笑着:“孔明,你来的正好,我有一道命令,可使汉人都知,却不可明颁天下。”

  “每个汉人,都应该娶,有义务娶得多妾,繁衍家族,多子多孙,且以汉文教导之,为族造福——孤不吝赏赐。”

  也许后世审视,这种行为会受人质疑,指责种族主义或狭窄封建思想,但叶青却是不屑。

  “纯以血论之,过于狭窄。”

  “以文化论之,都是空中楼阁,就算有成,也换了种,割了草,那汉文化就算存在,与之何加?”

  “以血为枢,以文为心,才是汉侯,至汉王,再至汉帝之路。”

  “洞天或有数万人,二十年内变成二十万,百年内千万,难乎?”

  “综观历史,成吉思汉和朱元璋一人,二百年就可繁衍五百万,这事并不是很难。”

  这就是乱世中叶青对他们寄予的希望,也是对女娲道路默认为道友的原因,因不论千年以后如何演变,至少自己在地上行走这三百年,足以帮助自己夯实一个种族根基,去完成那一个不可思议的目标。

  芊芊本是女人,但说到却支持,昨晚和他说过一句话很对,这个世界里没有战略威慑武力的庇护,族群是走不了多远。

  同样,没有族群的支持,在这个世界,一个道人,或也是一样。

  叶青忘不了她当时的目光,直直让人心疼,或她在某些远古而模糊的记忆中,曾遇到相似而失败遭遇。

  时光无法逆溯,她不希望这在夫君身上重演。

  那就,天下布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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