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0
  第七百八十五章 血色黎明(上)

  “杀!”

  火光冲天,喊杀声潮水一样,身披重甲,手持刀盾的胡兵登上云梯,不断向上爬来。

  这时,有军官大喝:“炮石檑木,放!”

  听到命令,士兵紧张而娴熟的将炮石檑木倾倒下去,顿时一片惨叫,这些炮石檑木也许并不重,但自高空堕落,就算那穿甲举盾,都无济于事,不断有胡兵惨叫重重摔下。

  “金汁,放!”

  金汁就是煮沸的粪汁,甚至故意混有各种各样污秽,听见上面传来命令,下面的胡兵都吓的颤抖,有几个甚至直接半途跳了下去,只见大锅抬到垛口高处一倒,沸滚的粪汁立时倾下。

  “啊!”惨叫响起,云梯上攀爬的胡兵,立时惨叫摔下,全身嗤嗤冒烟作响,皮肉烫开,露出了白骨。

  这些人摔死还罢,没有死的在地上惨叫着,粪汁腐蚀,必死无疑,但却有漫长的几个时辰,甚至几天哀号而不得死,受尽痛苦,所以胡兵畏惧如虎,甚至比炮石檑木更加畏惧。

  见此,一个千夫长一挥手,身侧亲兵上前,沉着脸一一挥刀,将这些中了金汁的人砍死。

  同时,鸣鼓催促,督战队踏步上前。

  在这压迫下,胡兵又鼓起勇气,在云梯上爬去。

  金汁虽厉害,但实际上很难弄,故几次后,就没有了,虽继续还有炮石檑木,胡兵士气反而大振,杀了上去。

  硝烟中,不时有着人,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

  而敌我本阵,都丝毫不为所动,肃然整立,赤甲拥簇着汉帝,白甲或黑甲拥簇着大单于,都巍然不动,坐看着蝼蚁一样潮水相互撕杀,都透出一股沉静的味道。

  “这就是魏王的境界?坐镇万军,幽深莫测?不想我放下执着,就领悟到这兵家境界,有这领悟,成败如何,那都无关紧要了。”慕容正这样想着,但是又想:“我是放弃了北魏兵,脱离了出去,才有这境界,这叶青又是怎么样想的呢?”

  城楼·观战台“陛下,此贼还很凶悍镇静!”曹cāo眉一挑,说着。

  “是有点兵家之气,不过也就这样罢了,心性境界,终不是王道。”叶青笑了笑,说着。

  北方二千里纵深坞堡连接成网,关羽九万步卒和江晨两万骑兵串联,已基本上把所有杂鱼围住,就在绞杀中。

  慕容正虽聚集重兵突破拦网,但在黄河到陈留一带,自己以十万郡国兵和曹cāo虎豹骑兵一起形成铁壁防线,抵挡住这条大龙攻势。

  从敌人反常的表现来看,赵云肯定有了一定成果,四万骑军自秦直道深入草原,能不能真正拔掉鲜卑山这颗钉子不要紧,钳形攻势形成,整个战略上就已经合拢。

  “差不多到时了,令关羽和江晨解决杂鱼,率步骑进攻黄河浮桥,断敌后路,准备包……馄饨吧。”

  叶青笑说着,却想起汉时不叫饺子,这是清朝才有的称呼,现在叫月牙馄饨。

  “不必打着一举消灭的注意,敌人有术师团在,黄河水面并不是天堑,摧毁浮桥只能暂阻,必须层层扼杀,最后使得它们死在突围的道路上……”

  几个大将面面相觑,迟疑道:“这得先挡过敌人的反扑,陛下这里……”

  “在这中原之地,黄河中流,神州中心,没人可以击败朕。”叶青这样说着,语气平淡:“就是这所谓大单于不动,朕也要动手了。”

  这在原本地球世界,或有点夸张,但这里龙气加持,天命加持,又有女娲保护着,就算西方圣人都奈何不了,而台面上堂堂正正战斗,自己又怕得谁来?

  …………

  云浓浓滚过,云缝里掣着闪电,雷一阵阵,苍茫雨夜里,慕容正阴沉着脸,远远眺望。

  虽早有准备,这还是一场噩梦。

  这几日对峙大战jī烈,叶青亲自加入战场,龙气加持,所向披靡,让北魏军处境恶化。

  慕容正驱使大军几次围剿叶青,都是失败,折兵无数,才意识到叶青实力强大到可怕。

  最关键是请求圣人出手,没有获得回应。

  沉思良久,雨小了些,还在没完没了下,不时传来阵阵雷声,这时一阵脚步杂沓,睁开眼看,却是地上人大将。

  血狼军大部分是外域密法炼制,但是这种密法有损灵智,故上层几十个指挥是正常人,这时低声上前说着:“将军,攻城又连着大雨七天,下面再难驱使攻城,情况怕是不妙!”

  慕容正听了,身体微微一颤,瞥了一眼天空,突然之间,想起了上次,慕容正组织围剿,差点被叶青亲自杀死,被西方教弟子救出去,神色愤怒:“刚才我们差点就要成功了,你们为什么不出手杀了叶青?”

  “你也得了黑龙加持,刚才集中这样多人,都挡不住他,还说杀掉?”

  “且不说帝女暗藏在他身边保护,就说叶青自己近乎仙人的实力,杀掉他不是办不到,要牺牲多少?”

  圣人弟子一句质问,问得慕容正哑口无言,最后怜悯看一眼:“根本不存在差一点成功,国主还不明白么?当你渡河突袭未成,就已是注定失败,剩下的事情是保存实力,这也是圣人的意思。”

  想到这里,慕容正心思终于彻底冷了下来,开始考虑保本的问题了……失败一次没有什么,但不能做被抛弃的棋子。

  自己难得凝聚真龙之气,宁愿回去担着惩罚,也不能断送在这里。

  “下令……转攻冀州。”慕容正合上眼,沉默良久,冷冷说着。

  地上人大将相视一眼,都是心知肚明,这其实就是死亡撤退,保着有限一批人成功撤退,以返回地上。

  这次失败,大汉再无法遏制了。

  雁门郡寒风萧瑟,一只孤雁哀鸣着越过山脉,就让下面一支骑兵一阵紧张,这支骑兵个个面黄饥瘦,乞丐一样,满身血污,这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临着雁门关了,我们快些回家……”脸上深凹的一个千夫长想着,舔了舔嘴,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自己这样,下面的人更惨,这一路面对汉军的第一波追击,大单于萨满团冰封了黄河一段水面,趁机铺设巨木藤蔓,这是效仿当年应武帝攻击虎牢关的策略,度过百丈水面,成功脱离北上……

  虽丢失了部分殿后部队,但当时都觉得没有什么,汉军的追击也还能忍受,骑兵小跑一段就能脱离追击。

  但接下来情况就变了,不知哪里开始传言草原被汉军袭击,鲜卑山被破,南匈奴都族灭,这一下人心就慌乱起来。

  大单于的权威还在,还能压制着,谁知重新回到冀州,这片地面上原本保守防御的坞堡网络,刺猬一样炸开了刺,全民皆兵,各种拦截围住打杀,接下来的局面简直就陷入了西方圣人所言的地狱,人人都只顾逃窜,抛弃一切辎重、阵型,再也不听大单于的号令,只顾向北跑……

  “过了雁门关,就安全了。”附近的各个首领都这样鼓舞手下。

  队伍渐渐向破碎的关口而去,那一片树林后面,蝉鸟不鸣,数以万计的大黄弩严阵以待……

  一将眸子森寒,举手,令着:“射!”

  “噗噗”

  雨一样的箭雨飞出,笼罩着一片区域,随之,血光飞溅,汇集成河。

  三射之后,区域里惨叫都少了,这将拔出长刀:“胡无人,汉道昌,杀光胡人一个不留。”

  “杀光胡人一个不留。”甲兵拔出长刀,呐喊说着,踏步上前。

  所到之处,战斗之声不多,补刀闷哼之声不绝。

  大营·帝帐前面隐隐传来甲兵巡查脚步声,不时有着远处军官号令声,但是帝帐里,已经一片轻松,和军队气氛完全不一样。

  有人笑着:“正如陛下所料,敌人现在基本分散成各部落,各自为战。”

  叶青闻言一笑,并不意外,这类似前秦符坚征南大败的情况,各部胡人战力犹存,但后有追兵,谁都怕被纠缠住落在后面,只是争抢着狼狈逃窜,这损失就非常大。

  “你们别急着争功,慕容正是条黑龙,还有些主力保持建制,不过有奉孝和孔明二位封锁隘口,这又得剥一层皮下去……”

  各部胡人归心心切,郭嘉和诸葛亮封锁长城,敌人入寇的几处隘口,重兵堵住进一步削减敌人,这是预定好的包饺子方案。

  “但终是骑兵,付出代价还是可突破回草原,这里还不是他的葬身之地。”

  “层层削弱,到赵云那面,四万骑兵好整余暇,才是最后杀手锏,届时胡人部落受到严重损失,在汉地还可勉强咬牙坚持,一回到草原,归心心切,力量就散乱了,才可以集火。”

  “让赵云不必理会匈奴等余下诸部,以打击鲜卑部为主。”

  “鲜卑部一缩水,这个所谓北魏国,自己就要崩溃,朕就要看看西方圣人,有多少气运和道行,强行将这逆势弥合。”

  真敢这样继续下去,叶青觉得可以考虑联合女娲做掉这个西方圣人了。

  空出一个圣位,不是更佳?

  叶青幽幽一笑,眼神里越来越期待了,随之吩咐:“拔营,起兵,朕要去秦直道!”

TOP

0
  第七百八十六章 血色黎明(下)

  秦直道

  整个直道数十里处,满是血河,以及陈横交错的尸身,战斗到最后一刻。

  “杀!”一个千夫长,血红着眼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将任何敢于阻挡他的人砍倒,战阵上,简单凶狠的砍杀更实在。

  这千夫长崛起,一路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男人女人,胡人汉人,虽无正规师承,实刀法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杀汉人!”他呐喊着。

  千夫长小时,就是右贤王的族人,也是家养子,成年后,由于勇猛,一路提拔到亲兵,亲兵队长,百夫长,千夫长。

  对他来说,高高在上南匈奴单于都是虚无,只有从小给他吃饱穿好,教授武艺,又带着他四处征战和抢掠右贤王,才是最真实的主人。

  有一天,郁郁寡欢的右贤王告诉他们,我们的生活结束了,汉人天子要夺去我们仅有的一切,我们必须逃亡但是路上,汉人天子出现了,拦截在眼前。

  “杀!”这千夫长呐喊着,只要杀得汉人天子,什么都值了,这时跟随他的亲兵已经寥寥无几,但眼前的确靠近着汉人天子了。

  尸体密密麻麻堆成斜坡,他已可以看见土台上汉人天子的影子。

  “杀”越是靠近,越是惨烈,不断有着血肉模糊的熟悉面孔倒下,这千夫长已麻木了,只有杀上去。

  “万岁,万岁,万万岁!”汉兵突士气大振海水一半分成两半,这汉人天子踏步上前,突开口说话,只见着全身钢铁甲胄的亲兵,应声发出了声音:“叶火雷!”

  “轰轰轰”

  密集的火光爆炸开去,这千夫长还没有来得及想法,身体就四分五裂,意识就沉入了黑暗中。

  “嘿嘿,是匈奴,或者说胡人最后的反攻么?”北地已经入冬,叶青这时穿着hòuhòu大氅,看着黎明的光,冷笑一声,南匈奴降汉很久,绕路走秦直道,叶青的速度更快,在河套出口拦截住,才有此大战。

  当下不管继续的战斗,只是摆手吩咐:“卿继续汇报军情。”

  这汇报术师是土著人,皇帝在秦直道上拦截住了南匈奴右贤王部,南匈奴右贤王部决死进攻,战斗爆发。

  黄昏一直战斗到黑夜,现在又接近着黎明,黎明之光下,可见尸体密密麻麻铺陈在直到附近,煞是触目心惊,有几次甚至逼近着天子所在。

  但是战到现在,明眼人都能明白,这右贤王部完了,当下这术师平静了下心情,继续说着。

  “陛下,根据道法军情报告,所谓大单于率七万兵逃回鲜卑山,撞上赵云将军四万骑,大败,贼军退入鲜卑山,要举族迁移,效仿北匈奴传说向西方草原遁去。”

  “赵将军追击途中,被西方圣人阻住,据说盘坐在一颗突然长大的大树下,显出数丈金身,寂灭清静,使得全军喧哗。”

  “赵将军大怒,拔刀要斩,却靠近不了,女娲出面指责,两位圣人决裂。”

  “赵将军得以出击,再次击溃鲜卑部,但是受到这耽搁,其残部损失大半,继续突围。”

  “赵将军谨记陛下的旨意,没有继续冒险追击,目前在继续清扫草原,吞并部落的妇孺,就近迁移到靠南面草原上。”

  叶青听了这话,只是轻慢一笑。

  有着帝女通风报信,他得到的消息比这还多,对这圣人内杠,通天表示支持,太上不出声,原始和着稀泥。

  “传朕旨意,那些不服从大局,叫嚣仁义的儒家古文学派,都过去教化……教牧民以圣贤之仁,他们不是这个宗旨么?”

  “现在朕给他们机会。”叶青此举,并不是压儒,更不是传道、墨、法等各家,只是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用德教,用周政乎?

  当然叶青对制度已登堂入室,根本不是这些古家能局限,所以更加从容,也更加不在乎。

  自有道,何需求得别道。

  这道不是口上嘴炮,而是真正对政治和制度的深入理解,所以自在。

  说完这些,突一声呐喊:“匈奴降了,匈奴降了。”

  众人望了过去,只见一根大纛轰的倒了下去,南匈奴最后一股龙气,也随之崩溃,见此,各人各有心思。

  片刻,一群匈奴贵人在甲兵监督下,云集而来,这些贵人充满着不安气氛,紧张的满头汗水。

  “左贤王要算个人才了。”叶青望着缓缓到来的人群,说着:“听闻他当日反对匈奴降鲜卑,这是一。”

  “见着五胡大败,又果断想出河套,求得生路,这是二。”

  “见着拦截,又果断决死冲锋,这是三!”

  说到这里,叶青已敛了笑容,叹息一声,目光幽幽说着:“只是我之英雄,彼之敌寇,换之也一样,就容不得了。”

  说到这里,叶青闭上眼,陷入了深思,许久瞿然开目:“传朕旨意,侍卫亲军,准备灭族。”

  “是!”术师听着,吓出一身汗,应着。

  “西方圣人反应十分怪异……虽是拦截,基本还是坐视慕容正的败亡,这只老狐狸又在算计什么,还是说,所谓的因果,不得不拦?”叶青不再理会这事,只是暗想着。

  看此前对方都不出手,恐怕也放弃了扶持慕容正做华夏之主的打算,但谁都会维护自己的利益……不知它的红线是哪里?

  正沉思着,只听几声异响,一人已经跪在自己前面。

  “你是南匈奴右贤王?”

  “是是是,小王无状冒犯天威,恳请陛下宽恕!”下面一人伏首。

  叶青注视他一会,看上去是个英武青年,想必是南匈奴的英雄了,此时此景,有些感触地叹息:“右贤王,知道这里是何处么?”

  “这里……”右贤王目光闪一阵,本能要隐瞒,但又解释不了自己跑这面来,只能咬牙说:“秦直道。”

  “你们果很了解,不愧是近千年的邻居。”

  五胡乱华是一个渐进过程,在别的胡族还没敢动弹时,南匈奴因放家门口驯养,对汉朝情况了解最深,其实没等晋朝,在东汉末年时,南匈奴就已几度深入中原为寇,有时还当诸侯的雇佣兵,来加速汉人的内耗。

  蔡文姬就是在战乱中为南匈奴所俘,流落到草原上做了南匈奴右贤王的阏氏,她离开时走的就是秦直道,其间十二年给右贤王生下二子,直到曹cāo统一北方后问匈奴索要文姬,匈奴畏惧不得不放归,才有文姬归汉,留曲《胡笳十八拍》,通过文学留下了民族的伤痛记忆。

  往事使人唏嘘,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改变了,而且要杜绝此类农夫与蛇的故事再度发生。

  “杀了他。”

  叶青这样说,神色平静,就说杀一条狗。

  “不,陛下,不要杀我!”这个右贤王在汉卒挟制下脸色惨白,拖出去几步,见着无法幸免,又jī烈挣扎起来:“你这狗皇帝!我们只是要生存下去,这有什么错……”

  “噗”头颅飞了起来,血撒在秦直道上。

  “右贤王部,男丁全部屠尽。”

  “是!”

  血光连绵,各种怒吼反抗,如困兽犹斗,但是对叶青来说,都已没有半点波动了,只是在山岗上,坐在墩子上静静看着。

  在深邃微白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四处笼罩在黎明中,贾诩行礼,欠着身子坐在木蹾上,抬头看了看远处,这时霞光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片刻,就着下面屠杀,贾诩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红,也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鲜。

  霞光中,皇帝的神色看的很清楚,既不是残酷,也不是不忍,贾诩号称三国毒士,杀几万人算什么,但是这种神色,使他都不由一阵寒意。

  叶青并不理会贾诩感受,只是沉吟。

  生存自是没错,万类霜天竞自由,任何生命族群都有自己劫难,度过去就是海阔天空,反之就是悲哀沉沦,汉人同情过南匈奴而收留之,南匈奴可同情过汉人?

  本来就是驯化喂养的家狗,不顺服逆篡反咬,甚至骑到了女主人身上……狼性已展露出来,难道主人家还能留着?

  这是大争之世,不进则退,不生则死。

  想必当年文姬归汉,曹孟德的心痛也是相同,文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许多与她同样命运的女人。

  民族转折趋于衰弱时的符号,魏武能迎回文姬一人,却迎不回更多流落的女子,在这点上就无法和汉武帝相比,这不是个人能力差距,而是龙气、国力的差距。

  力有不逮时,纵英雄之志,亦不能遂心。

  匈奴男丁的屠杀无一遗漏,鲜血染红了先秦以来这条古老的道路,埋葬着汉人和匈奴千年的恩仇,原本同出古汉羌系一源的两大族群,与前世一样最后只存活下一个。

  草木苍茫,秋风吹过去,莽莽山原在漆黑夜色下蹲伏,仿佛巨兽沉睡,又似向真龙俯首。

  叶青站起身,淡淡说着:“传朕旨意,献俘献表,祭告太庙。”

  “胡人设十夫,百夫,每三百一小部,五小部为一大部,五大部为一旗,朕心至仁,给予自治。”

  “草原划分各旗,无朝廷旨意,不得有千人以上战斗,违抗者灭族。”

  贾诩对此非常理解,给予自治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由胡人权贵来统治,比直接统治更适宜。

  中原可丝毫不承担负担,只管倾销就是。

  胡人生活怎么样,与汉廷没有责任。

  只到压榨干净,汉化已深,再给予施恩,收入国家之内。

  “天下渐渐平定,令朝廷议得功勋,厘定功臣等阶,略减畿道民负,寇略诸边免今岁租,战死的一干军民,抚恤,甚至追封官爵。”

  “臣尊旨。”贾诩应着,见着彤红朝阳升起,他知道,乱世的一切,到这里,完全结束了。

  胡道尽,汉道昌。

TOP

0
  第三百五十三章 鸿蒙胚芽

  高有百米的晶石,纯粹由神力凝结而成,比天然金刚石坚硬万亿倍的神晶。

  金色的神光在晶石中若隐若现,带起了大团大团刺目的光晕。在无数团瞬间出现瞬间熄灭的光晕中,一块形状不规整,好似一段青绿色木头的物事被静静的封印在晶石中。

  看上去那就是一段被胡乱从某块巨木上砍下来,然后被耗子牙齿撕扯过的破碎木头。青绿色的木块长宽大概在三丈左右,质地润泽犹如玉石,看他表面闪耀的光泽,还给人一种极其滑腻、湿润,软绵绵却又充满弹性的感觉。

  虽然一眼看上去,这就是一块木头,但是仔细打量他一阵,殷血歌深切的知道,这不是一块木头。

  这话说起来很矛盾,但是殷血歌就是这么觉得。这块青绿色的木头从最深处有一层充满生命气息的绿色光晕渗透出来,勃勃生气虽然被神晶封印住了,但是只用目光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触到。

  而且当穆德将这块神晶取出来后,整个大殿都被一股奇异的道韵充斥。这股道韵古老而隽永,深沉而浑厚,就好似一个经历了无数岁月却依旧充满生命力的老人,正坐在你的面前娓娓而谈,向你讲述他漫长的生命中无数奇异的故事。

  转轮尊者呆呆的看着那块青绿色的木头。然后他盘坐在了地上。

  他头顶有金色和黑色的莲花不断升起,他身边有四万两千佛国逐渐绽放开,无数佛子、信众在佛国中虔诚的诵经膜拜,他们赞颂的对象都是转轮尊者。一股奇异的气息从转轮尊者的体内扩散开来,他体内的佛力、魔气似乎正在融合。

  原本泾渭分明的共存,但是犹如水和油一样有着清晰界限的佛力、魔气,正在发生奇异的融合。就好像他们本身就是一体一样,就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是源自于某种奇异而强大的力量,佛力、魔气在缓慢的融合,新生的暗金色的不知名的力量正在转轮尊者的皮肤内闪烁。

  暗金色的转轮尊者。看上去就好像一尊真正的佛。

  “这是什么?”殷血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这块不过三丈方圆的木头。对他有着极其可怕的诱惑力。就好像将一块血淋淋的羔羊肉放在了恶狼的面前,殷血歌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的蠕动抽搐,他们迫切的想要得到这块木头中蕴藏的奇异力量。

  那是一种无法阻挡的源自本能的冲动,殷血歌的牙齿咬得紧紧地。如果谁敢阻挡他得到这块木头。那么他会豁出去一切和那人拼死一战。

  穆德目光复杂的看着这块木头。他慢悠悠的说道:“一块胚芽。确切的说,是胚芽的残片。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为了击败越来越强大的人族。我们从鸿蒙世界树的胚种上切割下来的胚芽的残片。”

  眯着眼,穆德缓缓说出了这块胚芽残片的来龙去脉。

  上古时代,鸿蒙世界有神灵,他们是天地法则的具体凝现,是天地间最初的一批生灵。他们从狂风中出生,他们从雷霆中降世,天地间第一场大雪飘落的时候他们从雪花中凝聚,天地间第一场洪水呼啸而来时他们在波涛之上显出身形。

  他们是那时候的天地之主,他们无忧无虑的享受着他们漫长的生命。

  他们是那时候最强大的神灵,没有任何一个族群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肆意作乐,尽情的享受他们漫长的寿命。他们驯服了无数的种群,让那些种群的奇异生灵成为他们的坐骑,他们的奴婢,他们的侍女,他们随意欺凌玩弄的对象。

  当这些神灵学会了烹调的技巧,爱上享受口腹之欲的时候,他们将那些奇异的生物当做食材,精心切割后丢进汤锅,转化成鲜美的食物。龙肝凤髓麒麟心,各种神兽神禽,上古之时和神灵同时诞生的生物,他们被神灵圈养,成为了神灵的口中食。

  不知道多少个量劫的漫长岁月过去,那些和神灵们同时而生的,天地间的第一批强横生灵们有了其他的心思。那些神龙,凤凰,麒麟,朱雀等神圣之物不甘心被神灵肆意的欺凌压榨,不甘心自己的族人被他们抽筋扒皮后填进肚皮里,于是争夺世界主控权的第一次鸿蒙战争爆发了。

  但是神灵是如此的强大,他们代表了天地法则的意志,他们就是天道的具体显化。

  他们的强大让所有的种群绝望,面对神灵的恐怖力量,神兽神禽的反抗彻底崩溃。

  第一次鸿蒙战争,神灵一族毫无悬念的获取了最终的胜利。

  胜利让神灵们沉醉,让神灵们沉醉在了自己的强大力量和无上荣耀之中。击溃了所有敌手的神灵们,开始肆无忌惮的享乐,开始奢靡无度的挥霍。他们更加残酷的对待天地间的一切生灵,予取予夺,肆意胡为,甚至以屠杀那些弱小的生灵为乐。

  以前他们只是肚子饿的时候,会杀掉一条龙或者凤凰丢进汤锅。但是当他们获取了这一次伟大的胜利后,他们会因为单纯想要欣赏龙凤临死前的悲鸣,而杀死大量的龙和凤凰,然后让他们的尸体就这么堆在一起好似垃圾一样腐烂。

  神兽神禽们蜷缩爪牙,他们默默的积蓄力量,在神灵的恐怖统治下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出乎意料却又顺利成章的,弱小,甚至比最普通的野兽还要弱小的人类登上了鸿蒙世界的舞台。

  人类弱小,但是他们有着可怕的学习能力和创新能力。他们当中最初始的那些强者。最后被称之为‘人皇’的那些存在仰望天空,人类就悟通了星辰运转的奥秘;他们俯瞰大地,就明白了四季更迭的玄妙。

  作为人类的导师,人类的庇护者,人皇们从自然雷霆中悟出了恐怖的雷法道术;他们从火山喷发中、从海啸肆虐中、从毁灭性的地震中、从一切大威力的自然灾害中,悟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强横力量,并且将他们传授给了孱弱的人类。

  于是人类当中涌现了太古的修士。他们以天地为师,静静的参悟天道,从中获取了堪比神灵的力量。

  在这个过程中,神兽神禽们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他们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潜力无限的人类。帮助他们更快、更好的掌握了天地之间最神秘、最恢弘的力量。

  一切都水到渠成。当人类足够强大后,人皇们竖起了旗帜,按照他们和神兽神禽之间达成的秘密契约,向着高高在上的神灵们举起了武器。发出了挑战的怒吼。

  第二次鸿蒙战争就此爆发。人类和落败的神兽、神禽的后裔们组成联军。向着高高在上、肆虐欺凌芸芸众生的神灵们发动了争夺世界掌控权的战争。

  人类很快就表现出了让人恐惧和绝望的战争潜力。

  一个人类从出生到繁衍下一代,只要十四五年;一个人类部落只要三五百年时间,就能繁衍出数亿的子孙后代。当整个人类族群在那些神兽、神禽的帮助下。在不用考虑食物供应的前提下,犹如一台繁殖机器一样全力运转起来后,第二次鸿蒙战争爆发不过万余年,人类的总人口就飙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天文数字。

  恐怖的人口基数,从中涌现出了恐怖的修士数量。

  上古鸿蒙时代,天地灵气远比现在的仙界还要浓郁许多,一个人类修士从练气期修炼到能够移山倒海的仙人境界,只要短短百年时间;从地仙到天仙,千年;从天仙到金仙,最多万年;从金仙而到大罗,最多十万年。

  但是神灵们,尤其是上古那些强横无匹的神灵们,他们受孕一次就可能耗费十万年。妊娠期漫长的神灵们,胎儿在母亲怀中,可能就要生长百万年到数百万年才能最终诞生。

  虽然这些强横无匹的神灵们,他们的婴孩一诞生就能有堪比金仙的神力,但是他们孕育一代新的神灵的时间,人类已经有数百代金仙源源不断的投上了战场。

  人数的优势很快就从量变到了质变,当人类的仙人中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鸿蒙大罗的数量越来越多的时候,神灵的战略优势就逐渐的削减,最终神灵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

  所以神灵开始了第一次的作弊。

  他们扭转天道法则,从鸿蒙世界树的胚胎上切下了巨大的一块种子胚芽,将其开辟成了仙界。原本鸿蒙万界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但是现在神灵们在鸿蒙万界之外,重新开辟了一个新的、有着自己独特法则体系的一个世界。

  仙界同样是依附在鸿蒙世界树上孕育发展,但是他和鸿蒙世界树形成的其他无数个世界之间,却隔上了一层神灵制定的天道法则形成的坚固屏障。

  “这块胚芽残片,就是开辟仙界时留下的一点碎片。”穆德耸了耸肩肩膀,很是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殷血歌瞪大了眼睛,他看着穆德喃喃自语:“仙界的来历是这样?仙界并非自然诞生,而是人工开辟?”

  穆德深沉的看着殷血歌,他淡然道:“神工开辟,和人力无关。”

  微微一顿,穆德淡然道:“仙界,你们现在称之为仙界,而那时候我们称之为杀人战场。”

  ‘杀人战场’,从这个血淋淋杀气冲天的名头,就知道那时候神灵被人族逼迫到了什么程度,以至于他们将开辟出来的一整个有着独立的天道法则的世界,命名成了这样。

  “有用么?”殷血歌强行扭转自己的目光不去看这块胚芽残片,而是好奇的看向了穆德。

  “当然,有用。”穆德犹豫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或者说,在最初的数千年时间,杀人战场很有用。”

  穆德简短的解释了一下仙界对神灵的帮助——神灵们强行开辟仙界,而且扭曲天道法则,将神灵一族和人类中的强者,那些被称之为‘仙人’的强横生灵瞬间挪移到了仙界中。

  随后他们制定了可怕的‘天罚法则’,神灵们不惜牺牲亿万族人,以他们的血肉为祭品,在鸿蒙万界和仙界之间,人为的制造了天罚法则。也就是现在下界的那些人类修士最熟悉‘飞升天劫’。

  仙界开辟之前。人族和神灵在鸿蒙万界随处开战,人类的强者只要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能自由的加入战场。人类的强者越来越多,神灵的强者越来越少。神灵的战线才会逐渐崩溃。

  但是有了仙界。人类强者和拥有可怕基数的普通人类被彻底分割开来。

  神灵和仙人在仙界作战。而普通人类修炼到一定层次后,他们再也无法自由的加入战场。他们必须经过可怕的飞升天劫的考验,凝聚仙体之后飞升仙界。才能投入到神、人的战场上来。

  而神灵一族花费如此大的心思,耗费了如此大的代价,好容易开辟了对他们有利的战场,制定了对他们有利的天道法则,这飞升的天劫自然是无比的恐怖。一百个修炼有成的人类修士,他们当中只有一个人才有最终顺利飞升的希望。

  无形中,人类强者参战的人数被极大的削减了,人类的后备力量就越来越少。所以在仙界开辟后的数千年,人类一时间得不到足够的后备力量的补充,他们在仙界的战斗不断失利。

  “非常有效的做法,那么后来呢?”殷血歌强迫自己不去看这块胚芽残片,而是好奇的询问穆德。

  “后来……”穆德的脸微微抽了抽:“仙人的数量还是太多太多了。就算我们将仙人和普通人类分隔开来,但是仙人之间相互通婚,他们的繁衍速度,依旧比我们快了太多。”

  殷血歌点了点头,看看现在神灵一族被驱赶出鸿蒙世界,就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虽然仙人的繁衍力量比人类小了许多,但是依旧比神灵强悍无数倍。而且随着后续修士的不断飞升到仙界,这些刚刚踏入地仙境的仙人相互之间生儿育女,以人类的繁衍速度,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就能像害虫一样迅速的填满仙界。

  “仙界没有帮助你们战胜人类。”殷血歌很不厚道的冷笑连连。

  “非常有趣的故事,多谢你让我知道了上古时代的一些秘闻,但是这个故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块胚芽残片,他对我有什么用么?”殷血歌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解’的看着穆德。

  皮包骨头的穆德愤怒的握紧了拳头,他咬牙切齿的朝着殷血歌咆哮着:“这胚芽残片对我们高贵的神灵而言,没有任何作用。我们是天地法则的凝聚体,我们一辈子只能掌握血脉传承的天道力量。”

  “但是对你们仙人而言。这是开辟仙界残留下来的一小片胚芽碎片,他的当中蕴藏了鸿蒙世界树的全部奥秘。虽然数量可能少了一点,但是他其中蕴藏了整个鸿蒙世界,包括仙界在内的所有天道奥秘。”

  穆德怒视殷血歌,咬牙冷笑道:“对你们而言,这是最有价值的宝物,只要能够炼化他,你们的生命层次就能踏入一个崭新的境界。”

  “拿走他吧,把命运双子交给我。”穆德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或者,你拒绝我的要求,我和你决战。”

  殷血歌沉默,转轮尊者睁大了眼睛,幽泉则是看着殷血歌。倒是血鹦鹉很不感兴趣的向那胚芽残片扫了一眼,低声的咒骂着:“说得天花乱坠,说到底就是一颗种子皮?”

  “这是整个鸿蒙万界的本源,是鸿蒙世界树的胚胎上取出的胚芽碎片。”穆德愤怒的向着血鹦鹉挥动手臂:“你们到底懂不懂?这是世界的本源!”

  他比划了一下指甲上极小的一小片指甲,怒声吼道:“你们知道鸿蒙世界有多大么?整个鸿蒙世界,就是通过小小的鸿蒙世界树的胚胎发育形成,就算是眼前的这点残片,如果你们有足够的力量,也能让他衍化出一个小世界。”

  衍化出一个小世界。

  很有诱惑力的说法。

  但是殷血歌对此并不感兴趣,他只知道,他的身体迫切的想要融合这一块胚芽残片。

  他看着穆德,淡然道:“我不想和你这种从沉睡中苏醒的古老神灵决战,我没有这么蠢。”

  “我可以将命运双子交给你,但是,这不知道有什么用的胚芽残片……我根本没见过所谓的鸿蒙树的胚胎,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所以,他对我的吸引力不大。”

  “除开这胚芽残片,给我一点别的补偿吧。”

  “比如说,我知道你们命运神族藏在鸿蒙虚空中,肯定搜刮到了很多珍稀的材料和药材吧?”

  殷血歌故意不去看这块胚芽残片,而是无比贪婪的看着穆德。

  穆德摆出了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他轻轻的哼了一声,随手将一个硕大的乾坤袋丢了出来。

  “贪婪卑劣的仙人,我就知道,你们骨子里的贪婪是不可能被消灭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贪婪,你们这些仙人,又怎么会亲自摧毁了你们人类的人皇统治呢?”

  “但是我喜欢你们的贪婪,真的。”

  穆德冷声笑着,他丢出那个乾坤袋后,就双手一挥,一道黑白二色的神光裹住了命运双子,然后他的身形一晃,连带着命运双子一起消失无踪。

  殷血歌的脸重重的抽了抽——仙人摧毁了人类的人皇统治么?

  穆德的话里面,似乎藏着一些很了不起的东西啊。

TOP

0
  第七百八十八章 隐忧

  昆仑山

  可所谓华夏诸脉之龙首,五圣就位,叶青这次是仙王,理所当然加入其中,成其一极。

  且此前忌惮西方圣人,叶青一直没有离开洛阳,现在登基来巡游全国,第一站就亲去昆仑。

  既是应女娲之邀请,也彰显仙王位格——如果没有圣人位格加持,圣人就是真仙巅峰。

  此时圣人有圣人位格加持,而叶青有天子位格加持,自是丝毫不惧。

  御车左右,道兵护卫,叶青和五圣站立,这时都不由心情复杂,看着上面,都可以感觉到界膜处,一个庞大金黄旭日缓缓压了下来……

  实际上,这是下土世界正在晋升,即将浮现地上,当然,完全浮出,还需要二百四十年,在地上五年。

  “轰”

  这时,整个世界都震动一下,地处昆仑山顶的这座洞天,瞬间一小半没入界膜之上。

  形成一座冰山,浮现地面上只是一角,余都是整个下土的冰山,就算多少万年的暗面资源积累足够,一个世界的晋升也需要时间转化,真正全面阳化要对应下土几百年,地上六七年,那时各州下土都阳化部分甚至全部,就是真正的全面战争伊始。

  “冲破天人之界了,陛下是现在就回去?”女娲长长吐了口气,说着。

  理论上这时就已可以回归,但叶青笑着:“不急,朕巡查了天下,再回去不迟。”

  见此,女娲也不阻挡,只是见四圣离开,就说着:“西方圣人的筹谋,恐与地上北魏有关,而三教同出一系,以盘古开天直系传承自居主人,叶君要想变下土为自己后花园,还有些路要走。”

  叶青凝神想了想,说:“人道洪流,它们拦不住。”

  女娲微微一笑:“我拭目以待。”

  其后夏季,叶青绕路去秦直道,到北方草原避暑,顺便看一下勒石燕然遗迹,祭封霍去病,又接见各个八旗藩部头领,接受各种表忠心,虽是走个形式,但天子车驾,万兵拥戴,再加上皇帝成就仙人,还是震慑得各部。

  秋季自草原北归,封禅泰山,这是黄帝以来每个真龙都要履行的职责,稳固强化东夷一系在华夏内部融合度,顺便和北海的龙君分身一番交谈,交托后事。

  冬季时,南巡交趾,避开严寒天气,在南方温暖的海边见到了惊雨和恨云,一番情感交流,叶青不由说:“你们明年春夏,回来洛阳吧。”

  二龙女相视一眼,都早有预备,惊雨开口说:“不了,还是留在东海、南海,这里水域广大,适合我们成长。”

  叶青沉默下来,相互早已熟稔到默契,知道她们还有守护汉朝三百年意思,以求谋得高端战力平衡,却不说出来。

  “也好,只有些遗憾不能陪伴你们成长,以下土水系宽广,到你们回归时恐怕已化真龙。”

  恨云眨眨眼睛:“不喜欢龙身的感觉,可以化人嘛。”

  “嘻,开玩笑,漫漫仙道上的姻缘,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琚,我们也是为夫君分担些事情,不过回到地上不许再弄这么多女人……”

  叶青汗颜,自己看着收拢许多,可大半是皇帝身份附带后宫赠送,根本是按资质当战力来收,除地上表姐和下土吴苋,连芊芊都还没动过。

  “期待你们的成长……地上再见。”

  “地上再见。”

  清波浩淼,龙影消失在深海中,叶青望着一时有些羡慕,相比皇帝所谓的真龙,龙族真龙才是真正畅游四海,自己要不是成就真仙,还忌惮着西方圣人的威胁而不敢擅离中枢。

  “不过现在实力足够,各方布局都已完整,等阳化回归后请天庭加封为洞天真君,就不惧西方圣人弄手脚。”

  一年走遍全国东西南北,颇有些效仿北魏的帐四时捺钵味道,告别龙女自南海回到洛阳时,就已是应武二十年春夏之交,这一年时间巡游里,政务放下到内阁,叶青是以此检验新生代的承担能力。

  监国不再是何太后,吴妃生的太子已十四岁,可以學习政务,以便将来。

  叶青预计抽走汉末英杰,就给予补偿,帝国需要新一代的中间力量。

  应武二十年,盛夏的早晨,阳光明艳

  洛阳满城姹紫嫣红,人流密集,气象万千,城郊逐渐兴起繁荣坊市民居。

  这时西大街上就络绎不绝马车,路边跑着报童,喊着:“号外号外,陛下昨日回京,结束巡游,不日将在西苑……”

  “来一份。”

  其中一辆马车停下,问报童买了一份报纸,又向西而去。

  西郊一片郁郁葱葱,马车行驶在西苑外侧,远处林荫里坐落大片庄园,这一片是新规划的工坊区,轰隆隆的机器转运声虽经过了法阵过滤噪音,依旧隐约可闻。

  “当当当……”

  机械钟声响起,按照新定制的二十四小时、六十分钟、六十秒时制,现在是早上八点钟,夜班的下班时间到了,道路上就有成群男女工人过来交接换班

  年纪大些的脸色都带着疲惫,匆匆用着早餐,幸苦夜班后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回去好好补一觉。

  二十年左右的年轻男女还有些精力,在路上买份一枚五铢钱的报纸看看,这一代人多数经历过三年教育,能认得些报纸上的常用字,这时阅读着,眼睛里就有些未来渴望。

  “……坊主的车。”

  林荫道上,一辆马车逆着人流行驶过去,因认出工坊主事人专车,一时都是寂寂。

  马岱有些武功,在车里远远就听见工人谈论,皱眉停下翻阅报纸:“给各家报纸主编塞的钱一点用都没有,现在闹得沸沸扬扬,都拿本家做反例,刚好赶上陛下回京,本家这恶名怎么收场?”

  车上除了马岱带在身边培养的一个族中子弟,还有几个幕客,此时低首难以回应,暗忖:“还不是本家不吝惜工人,出了十几次事故,引发御史弹劾,太子监国下令调查各工坊生产安全,怎么挡得住?”

  “算了,得建一个安全生产机制,再多做些善事弥补……到地方了叫我。

  马岱合上,吐一口郁气,闭目不说话了。

  自应武十年,今上派孙策兄弟打通西域以来,西域都护府重新恢复统治力,除在各大绿洲竭力扩大马场,还大力搜寻棉花、瓜类新品种作物进行种植,并输入中原,这引起民众很大欢迎,尤其棉花制成的棉布,在相对寒冷的北方最是畅销。

  新帝国,新产业,新气象。

  作为新兴关西棉行的一方主事人,马岱自是有些气量,不会被这一两次挫折所击倒。

  且受现任家主的马超信重,自己代表马家的关西棉行,经营在京城的这处重要节点,负责和棉行来往沟通,获取最新型的纺织机器,划分各家布业的原料分配额、市场分配额等等,这些都是手熟,日子可说很滋润,最近用工上的曝光算不上致命。

  马岱确信——只要整个产业扩张势头还在,利润流水源源不断,堂兄马超就不会拿掉他的位置。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是天水马家这一代的写照。

  “这不是关陇的马家么?搬到新工业园来,这是避风声?”车轮滚滚擦过,有笑声在车外传来。

  年轻子弟掀起车帘看去,眼神一缩,认出是棉行的竞争对手司马家的人,似两家都带个马字,特别不对头。

  不止是司马家的马车,还有一些大族的马车经过,闻言轰然大笑。

  “别理会他们。”马岱出声阻止族弟。

  帘子放下去,众人都是沉默,知道不仅是商场上争端,也是关东、关西地域政治之争——所谓的关是指‘函谷关,,地处于长安和洛阳之间,控遏着关陇平原和洛阳平原之间的要道,同时也将中原分割成东西两部分。

  或因秦出关陇征服六国,汉也是出关陇击败项羽,长期以来关东和关西之争,都是蜀、汉、陇这关西一片经济、文化、政治最盛。

  直到东汉前后关东渐起,光武帝出身关东的荆州南阳,应武帝出身关东的幽州涿郡,就可见一斑。

  相比下关西的经济是持续衰退,这和黄河上游植被破坏、水土流失有关,也和羌人侵蚀对关西的持续放血有关,最后水利失修,人民离散,三秦残破,似马家本属伏波将军马援后裔,这等地方军功大族都只能迎娶羌女,联姻自保,可见关陇势衰。

  “幸有陛下振奋崛起,新汉一统寰宇,关东关西都是汉人,关东门阀势力私下串联,搞自己的小山头,诽谤我等关西人是羌种,当陛下是瞎子?”

  马岱想起家兄交好的贾诩说过一番话,对此冷笑:“不过还局限在经济和舆۰论对喷上,陛下仁厚对此不计较罢了。”

  众人相视一眼,都是点头。

  天水马家是关西出身,能进洛阳发展,进不去关东中原的经济圈,在许昌等地的棉布坊开不了两个月就要倒闭,这里面很有些玄机。

  朝廷现在在扶持关西经济,凭借马超在朝廷里的将军地位,还有马家在河西走廊的影响力,在洛阳和关陇以西的棉布生意一直很好,和少府织造坊、洛阳各大棉布坊主一起形成了棉布行会,来自关西、西域的棉花做为廉价原料输入,衣料产品输出也都走丝绸之路,运往西域,甚至转卖到大食国,更远就不知道了。

  西苑外的一处酒楼,正召开关东商会,司马通从宴席中暂时出来,神色有些郁郁,低骂一声:“这些蠢货,简直陛下常说的猪队友,生意上抱团就罢了,敢妄言染指政事……”

  一时阴着脸色登上楼顶遥望,以真人眼光看去,阳光中四下景象开阔,正是盛夏美丽之时,让人心情不由开阔些。

  西苑外遥远道路上,一连串马车低调行进,似是大族出游,不时随风飘荡香帐,可见华服美人,丽色满目,司马通心中一动,问:“去西苑这些女子,都是哪家?注意下第二辆马车的,我感觉其中有个有点眼熟。”

  自军队转入政务越发强大,司马通确信可以获取自己想要的女子。

  过了片刻,家族暗卫就过来禀报:“回禀家主,陛下巡游回京,近日似要在西苑举行蟠桃宴,为此事,何、唐、伏三位太后驾临布置宴会场地,随行还有糜皇后、甘妃、吴妃、孙妃、大乔夫人、小乔夫人、文姬夫人……适才第二辆马车,当是文姬夫人和二乔氏,似乎小糜皇后也陪伴在内,不知家主看到的是……咳。”

  连这暗卫也不敢说下去了。

  司马通连退两步,猜到对方是谁,更是心惊,赶紧收敛窥视目光:“原来是文姬夫人,难怪有点眼熟,我只随口问问。”

  说是如此,他脸上的郁色更深了,而半年前司马家夜梦圣人,得到的天启再度浮现心中。

  “家兄已经是内阁重臣,我们耐心等下去,很久很久的时间,终会有机会……不过先得和那些人,都划清界限。”

TOP

0
  第七百八十九章 帝女之梦

  娲皇庙

  叶青凝望,这时浓重的黄气流淌,如烟如霾,果是社稷气相。

  叶青屏退侍从,对着玉像上了三柱香,并不下拜,微微一躬身,只见光一闪而现,一身冕服帝女漫步殿内,推开一扇窗,向外面看去:“陛下,诸州汇集而来龙气,已有红黄,而陛下紫气蒸蔚,远超先代,恭喜陛下,完成前所未有的的功业。”

  “汉家本有制度,我不过改进些,这效果还要很久才能真正体现,破开龙气上限阈值……仅仅停留在现有水平的话,上限是淡黄……”

  “朕回归在即,只能做到这里了。”说到这里叶青一笑:“二十年帝祚,说起来不短了。”

  帝女听这个族裔说着,她的心感慨又惆怅,最后微微颔首:“预祝陛下回归顺利,我也要回归天上。”

  叶青怔一下,问:“不参加仙桃宴了?”

  “我的时间到了。”

  帝女深深望了皇帝一眼,似要记住这个人,一步步退回祭坛。

  远古圣约在她身上浮现,先秦黑白冕服,在红黄色的龙气洪流中逐渐瓦解,显出少女**,此时并无羞涩,又浮现一身五彩宫装。

  “你这是”叶青盯着她这样换了衣裳,突意识到些:“你的圣约,出了问题了?”

  帝女颔首说:“天降下洪水,女娲补天传说其实是族群治水记忆,这是圣人之始。”

  “其时我与兄长伏羲氏漂流幸存,结合繁衍与捏土造人的传说,是圣约之始……我和本体虽是一体,跟脚却有些不同,是圣约神职。”

  “一个时代的神明,只有超越当代气运才能获得发展,在上古时,族气黑白,血祭红气就可发展,金黄圣约自所向无敌,而现在世界日新月异,青气伊始,我已落伍了。”

  “人民和你一样都已不再需要我,圣约既解,就到了我回归本体之时,神灵难得不朽,我也一样,再留着只是阻碍。”

  帝女目光惆怅,恋恋不舍:“如果说红尘是一场梦,我的梦作完了,可族运昌盛,固我所愿,这是高兴的事情,不是么?”

  她所期待昌盛,就是她的结束……

  叶青张了张口,想要说些,却一时无言。

  “总之,很高兴能见到你这样一个族裔,再见了……叶君。”她转身步入虚空,消失不见。

  空空正殿里,祭祀玉像还在,但已失去了神韵,而国气洪流似突破桎梏,滚滚冲天而起。

  叶青扶着额,在殿内独自静坐一会,望着三柱香燃烧殆尽,这才舒了一口气,缓过神色,只是看去有些忧郁。

  西苑

  “主事,新工坊区已到了。”外面管家说着,将车帘掀开来,显出外面的翠绿林荫。

  沿着林荫道不远处就是皇家西苑的围墙,除门口日常宿卫,道上还有赤甲羽林军封锁,远远看去,一些马车自一条皇家专用御道上陆续进入。

  “这是有天家驾临?”

  马岱下了车看去,隐隐华服丽人,却不见龙气,捉摸不定皇帝是否在,寻常不会有这许多妃子到西苑游赏。

  管家在侧俯身,压低声音:“陛下巡游全国,自上月回京,赞南宫桃园硕果累累,要与诸文武并享,是以近日要在西苑举行蟠桃宴。”

  “为了此事,何、唐、伏三位太后驾临布置宴会场地,随行还有糜皇后、甘妃、吴妃、孙妃、大乔夫人、小乔夫人、文姬夫人等……这在今天《洛阳早报》上有说,主事翻到休闲逸事板块就可看到。”

  “效仿西王母的蟠桃宴?”

  马岱暗想,自不敢多看那面帝眷,自进入新工坊区。

  在大门口上挂着“关西棉布坊”牌子,红绸挽着匾额,地上庆祝鞭炮竹壳碎片散落,喜庆之气尚未褪去。

  这座为应对用工危机而建立的新工坊,完全采用最新式的生产设备和环境,此时门口只见一长排车马等候载货,大批棉布被转载上马车,行驶到车站,通过最新型的火灵蒸汽机车转运向西……

  西郊忙碌的生产景象仅仅是洛阳工业的一个缩影,而洛阳则是华夏的一个缩影,服章之美谓之华,国气之盛谓之夏。

  这繁花似锦的盛夏里,每个人都扭转了自身原有命运,又都在延续着既定的命运。

  没几天,西苑侧,同样一座酒楼,由孙家的代表孙权牵头,关西商会很快举行,这是对关东商会一次反击回应。

  会上暂时休息时,马岱回到楼下一个房间里,捻须一叹:“可惜本家投效新朝晚了些,让孙家这外来户争到西域都护府位置,当然孙氏兄弟有妹妹孙尚香嫁给今上,这外戚的身份,我们不能比……”

  “不全是政治因素。”

  跟在旁边的年轻族弟,是刚毕业太学生,学习许多新课程,对经济有另一番看法:“政治也需经济支撑,西域本就是一系列小国,市场体量狭小,又被我们各家瓜分利益,早就撑不住关陇和洛阳的棉行产品倾销,棉布市场半数占据——还有一半是更低廉当地土布,自产自销,根本不加入市场。”

  “这样的话,已达到了极限,本家发展已处于瓶颈,再如何得朝廷扶持也未必有效果。”

  再往西的市场就没有了,听说为了确定鲜卑残部下落,为了寻找传说中“其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的西方大秦,朝廷派使者张松西行大食国,到达大食西境是一片季节性的红海,但再向西就不见陆地,只有连串小型岛屿,有些还是刚刚浮现海面。

  世人并不清楚这下土世界演化到此已经是极限,叶青心里清楚,却也不会说了出来。

  事实上,要不是这下土演化顺利,磁铁一样吸引着暗面积蓄的力量,这大食绝对演化不出来。

  西北是有片草原,据说和辽东一样是肥沃的黑土地,但不见传闻中同样黑色头发的大秦人,都是些金发赤发蛮族生存。

  讯盘通信网络、火灵蒸汽机工坊、铁路,道法革命引发新帝国的剧烈扩张,短期内就突破地域限制,这片世界已快要开发到极限。

  “或可以游说朝廷西征大食国,大食国市场广大,可惜只肯礼节性进贡,还没有打开市场,任凭我们倾销。”

  “帝国或可用武力,强行打开市场倾销……”一个幕僚建议说,报纸登闻,陇西线的单行铁轨都已铺设到了玉门关,这些,都在隐隐鼓吹着战争。

  马岱从过军有过战争经验,对此就摇头:“没这样容易,不说双向轨道尚未铺完,深入西域后风沙更猛,测量出九处风口区能吹翻整条铁轨连火车,永固防风沙大阵尚未建成,这些都是实际困难,怕是再要十年才能解决。”

  “大食国不是高句丽小族,可是不输于北魏的国力,更在千里之外,单是西域都护府,根本支撑不起远征的军队,必须依托内地资源支撑。”

  “要是没有铁路运输,这损耗就海一样了……内阁大佬都是一文钱掰成两文钱用,绝不会同意脱离铁路的规模远征。”

  “洛阳报纸上,是有些人在鼓吹对大食进行战争,不过都是民间希望获得战争红利的人。”

  “就算有些官方色彩,或只是陛下准备小规模用兵,轮流锻炼军队,短期断无国战之理帝国无一日不用兵,保持低烈度战争是很有必要,但这于我们棉行打开市场无补,恐怕战争开始后对大食的棉布市场还要萎缩,我们得预防着转移利益了。”

  马岱不停计算着局面,他不像家兄擅长武艺,很有些经营家族产业的智慧,对各地形势关注的很,能判断出朝廷的动向价值:“西面暂时不能指望,中原也进不去,北面草原也是各家藩部的地头,我马家来的迟了就吃不到这些肉,那就得想想边疆新兴市场,你们可以讨论讨论。”

  几个幕客相视一眼,也不由顺着话头展开:“听闻辽东最近棉衣需求很大,又是边疆重地,朝廷肯定不会容许哪一片棉行垄断,我们陇西棉行机会还是有……只要能把这次闹的恶名消弭下去……”

  “怎么联络打开局面……或可以请家主联系辽东的袍泽?”

  “先别这么急,那边具体情况都还没弄清楚呢。”

  “在下是幽州人氏,有点地方关系,从家信里面也得到过一些辽东的消息……”其中一人开口说。

  马岱眉扬起,点头示意他继续。

  “去年新式纺织机成型,厚棉衣价格降的很快,普及应用到百姓人家,这一下星火点燃了草原,突破了寒冷地带农耕生产生活限制,引起开发北大荒的潮流,这是继草原、西域之后的第三个新兴市场……主事,这是本家扩张的一个机会。”

  马岱沉吟片刻,点首:“看来我得发道讯给家兄获取支持,本家投靠新朝时间晚,错过中原市场,错过草原市场,只赶上西域市场的尾巴,可万万不能再错过辽东市场了……”

  “对,经营之道,时时得跟紧朝廷才是王道……”这几人对视一眼,都是异口同声说着。

TOP

0
  第七百九十二章 惊诧莫名(上)

  南廉山·洞天

  叶青手持山河社稷图,率众出了洞天,就漫步在南廉山校场。

  这时众人都贪婪看着这世界,只见才到中午时分,炊烟徐徐而上,在上向下望去,只见连绵田野,河堤上一道坝,俱用坚石垒起。

  此时在田野耕作者甚少,码头却车水马龙,一乘乘牛车、骡车排出老远,有人在棚下吃茶吃点心,有人说着闲话,很是繁忙。

  众人在上眺望了一下,叹着:“又是一番人间气相,真正不可思议。”

  叶青暗笑,其实有点没有明说,他写就封神三国演义,但是文字和语言,都是此地大蔡语,并非有区别,所以这些人并没有语言和文章的鸿沟,只是有着文化区别。

  洞天内,男人还罢了,直接出来,女人入殿按照大蔡服饰换了,这时十数位女人,一起出来。

  曹白静身着青裙,内绣暗紫色花纹,层次搭配分明,腰间系着玉佩,而后都差不多。

  这时丫鬟和家仆已迎了上来,一个个肃立,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叶青回看去,一个晶莹门户镶嵌在后山崖壁。

  洞天位置正是在南廉山,这时灵眼看去,见着下土本是一个宏伟世界,但在这里,目前只有十里方圆大小。

  只见洞天内丝丝红气弥漫,隐隐现出一小部黄色,小型而充满生机,潜藏水面下的大体是黄,这部属提前上升,比正常洞天来说快了四五年,很可能是目前第一个阳化洞天。

  此行只带上来三十六个真人,后宫的八个女子,全都阳化。

  这时细看,有许多微不足道的灵魂若隐若现,这是在冰山水面下部,有待育成长的人。

  下土南北军十万道兵,强行用《山河社稷图》带上也可,但缺乏阳化资源,就会降格阴兵,容易折损。

  叶青还是放弃,芊芊的遗忘之地洞天还在下土运转,每年都按批次锻炼,这使下土炼气层将士成长潜力很大,比现在作阴兵更有价值。

  而且情感上这十万汉人道兵,很多都是跟随自己打天下的老兵,大半都能叫得出名字,有一段熟悉记忆,叶青不愿一张张熟悉面孔消失,那样生活未免显得无趣。

  但没有带上汉兵,不意味着就没有收获。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叶青这样低语着,展开《山河社稷图》。

  “轰”五彩雾气弥漫而过,一阵风吹散,二万将士排列在校场上,一个个都带着阳气,雾气中,这些原本四十多岁的老兵,迅年轻,变回了平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何太后有心留意叶青这面,见着一震,神情难以置信,传音问:“皇帝……呃,叶君,这样多人阳化?怎么支付得起这资源?”

  “他们本来就是地上人,偷渡入下土,我伪造他们身份安排在军中,阴化却不需要额外资源,回归时只是洗褪阴气罢了。”叶青从容解释说,掩不住得意:“而且还回复了原本年纪,这就大有前途。”

  “这里是……”

  下面将士稍茫然后,但有过一次偷渡下去的经验,这时归来反应比上次更快些,很快就恢复秩序,都向上的叶青看来。

  “诸位……”

  叶青微笑起来,这些人恢复年轻后,看上去并没有直接增加战力,但叶青用意不在于此。

  除冀州之战只有道兵能参加,大小规模战役,特别是放血战斗,都轮流安插他们上场,目的就是锻炼和保护。

  现在本体归来,就达到了培训的!效果。

  “……欢迎回家。”

  在主公温暖的笑容中,又听到这话,许多将士贪婪的望去,见着阳光灿烂,山下一望无际的田野,是这样熟悉,顿时意识到自己重见天日,脸上不由都流下泪水……

  二十年了啊

  三万士卒追随主公下去,归来只有二万,除许多战死,还有许多是自愿留在汉土。

  大部分下去时二十岁不到青壮,现在已三四十岁的军官,与地位相配,在下土汉朝都有了地位、女人、子嗣。

  一些少年十五六岁就进入下土,朝气蓬勃,接受力强,在地上又没有亲人,被汉风感染,视新的家为归宿。

  年纪大些在地上有着家业牵挂,及父母,艰难抉择后再次抛下,追随自家主公回到地上,但多是沉默,二十年时光对他们同是沉重。

  叶青给予了他们选择权,反正左手右手,下土需要些力量维持,而联姻留下的种子方便以后势力融合。

  而地上也需要战力,能骤多出二万经验丰富的老兵,足足节省了二十年培养时间,女娲的《山河社稷图》功不可没

  “无论战死还是留在下土,都烈士处理,对归来者有相应功劳和奖赏,现在……都回去看看家里亲人吧”

  “听着,你们现在实力并没有变化,但是在下土都是道兵,我期待你们团聚后,努力修持,重回道兵阶。”

  “这对有着二十年经验的你们,并不困难。”叶青说着,能体会他们此时心情,也不多说,就挥手让他们散去。

  不久,一幕幕悲喜剧就在南廉山庄上演——“娘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石头啊”

  回归再会“二十年未见”的家人,白高堂俱在如故,但面对感觉陌生而紧张的妻子,对比下土陪伴十多年的妻子,又是复杂滋味。

  二十年恍似一梦,光阴如梭,总使人目眩神迷,无论做出何种选择,最终还是要生存下去。

  “下去罢”叶青笑了笑,说着。

  洞天在山庄上面,下去不远就是山庄,其间山庄几度精心修葺,楼阁连绵,甚是有着雅趣。

  才下去,就有人奔来禀着:“主上,都来迎接了。”

  一行人说笑踱过,果见迎接的有上百人,见他们过来,一齐叩拜,请安说着:“欢迎伯爷回府。”

  “罢了”叶青闪过一丝微笑,略一抬手:“大家都起来。”

  管家随侍右侧,忙说着:“家主,时日不早了,小人预备了点水酒,请略用些再休息。”

  叶青瞥眼看了看,远处大殿内摆着桌子,

  就笑着:“不错,大家请入内,与汉宴有些不同,将就用着。”

  众人此时略松一口气,鱼贯而入安席,按照品级来坐,片刻,上百人就移着菜肴上去。

  “诸位请,用完了再说话。”叶青举杯说着。

  “我等敬主公。”众人一起举杯说着,觥筹交错,不一时便酒酣耳热,渐渐削去了陌生的感觉,又恢复到了原本感觉。

  酒过三巡,叶青一拍手,丫鬟捧着银盘,上面是一叠文件,每人都是一份,送完,静静退了下去。

  叶青因此说着:“诸位,欢迎来到地上。各位都是大才,你们到来,实是叶家之福。”

  “这是大蔡的情况,总计一百二十州,还有七十藩国,其中以北魏实力最强,而是应州只是里面一角。”

  “具体,还有我的情况,累年简历都在此。”

  “关于外域大劫的情况,也在这里,各位可简简阅之。”

  叶青笑的说着,扫看着众人,见着武将有着关羽、张飞、曹操、赵云、周瑜、孙权、6逊、司马懿、徐晃、黄忠、马、高顺、吕蒙、魏延、甘宁、许褚、典韦

  而文臣有着庞统、鲁肃、程昱、郭嘉、诸葛亮、荀、荀攸、贾诩、戏志才,还有几位本是无名,却脱颖而出,心里很是感慨。

  结合着自己原本有着吕尚静、江晨、周风、纪才竹、李怀绩、张方彪、洪舟、江鹏,还有新得樊容,如此济济一堂,自己人手已经足够了。

  两域战争烈度不断攀升,有见识的诸侯都会意识到不久后真人战力才是关键,而应州是资源和人口都普通的州,要想和一等大州、大国抗衡,必须提前未雨绸缪。

  叶青克制住带上道兵的冲动,是自信下土社会晋升会带来更多的人力、物力、气运资源,会源源不断诞生真人,直到洞天彻底阳化一次大爆——差不多第五年时,各州下土洞天都会阳化,那时就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但在这前,应州下土洞天最先阳化,叶青相信自己只要用好这一波优势,接下来这几年里的崛起无人可挡。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身修炼,争取成为真仙,这必会引起青脉更多的重视和资源倾斜。

  这个世界非常现实,对仙人和凡人的投资,完全不同。

  良久,见众人基本读完,戏志才很早就投靠叶青,这时立起身来:“主公,您此时不是陛下,但是在心目里,还是我们的陛下。”

  “这地上情况,看来却依稀就是汉土的旧事,臣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却是建官立制,形成体制。”

  “臣等在汉土,辅助主公成事,今日难道不能重演一番旧事?”

  说着戏志才深深一躬。

  “臣等附议。”这话一落,众人顿时响应,关羽就大声说着:“大哥眼看就是应侯,最要紧的是,开都督府。”

  “都督府是这方天庭所给,都督可依情况变革制度,依我看,就直接搬运汉制就是。”

  “直接搬运汉制稍有些不妥。”荀笑着:“但是可以降格使用,本质不变就是了。”

  “内阁就是长史、主薄、参军录事组成。”

  “具体诸卿,自有功曹事,我等按序排班就是。”

  这话一落,更是人人点,当下就推举吕尚静还是担任主薄,而长史结合历史推给了曹操,组成了内阁,以文官分担。

  至于众将,更多直接担任统兵将领,正好数万人编制而成。

  待得一切完成,重臣大将再次伏叩拜:“臣等拜见主公,大都督。”

  这一制度完成,里面顿时君臣风云际会,黄气弥漫,而青蛟盘旋在上,虽降了格,一丝真龙威严久久不蜕。

  客卿谦行云见此,惊诧莫名,依稀看见了一朝新相。

TOP

0
  第七百九十三章 惊诧莫名(下)

  应州·启阳城

  夜雨如注,雷光映着总督府的倾楼,顶楼灯火在风中闪烁,随着严慎元惊怒的声音:“叶青竖子,怎会这样快出来……这时已有着数十文臣武将上来,他哪里来这样资源提供阳化”

  严慎元说着说着,红了脸,收不住口,有点狼狈,一时慌乱。

  别人不知道,但严慎元去过下土,知道这一番名单,却是何等深厚,使人不由产生恐惧。

  正想着,下面有人低声说着:“大人,情报验证属实,现在不是考虑这个原因时,我们快做应对吧”

  “你说的对,必须援引更强的力量……”

  严慎元镇定下来,捧着茶杯,在斗室内徘徊:“听闻着朝廷要使皇子就藩,或可引之为援,听说就算是誉郡王,都和叶青已经冷淡……”

  一阵敲门声,外面传来术师汇报:“大人,南廉府行文,禀告着南廉洞天阳化成形,虽是报告,实是要求朝廷履行封侯承诺。”

  “啪”茶杯碎裂一地,严慎元抖着手,脸色阴晴不定:“竖子,安敢……

  这简直就是直接挖州府的根,映着外面风雨雷电,室内一种压抑惶然的气氛,几个亲信相视一眼,为府丞林安试探说:“或可以和解,应州毕竟是朝廷的应州,大人为身后计……”

  “你觉得我很怕死么?”严慎元冷眼盯着这人。

  轰一下雷声,震得这人颤栗一下,强自冷静说:“大人不畏死,下官亦不畏死,只是大人,这些话都是下官一片忠诚,还望大人明鉴。”

  听了这话,严慎元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摇:“缝隙深了,难以化解……且我放手应州,朝廷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要放手得是朝廷来放,这才符合公义。”

  众人沉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在体制内就难以抗言这样的大义。

  “但你说的对,仇怨固不能消……不必再激化了。”

  “你替我起草急递,上奏朝廷附议请功。”

  严慎元说了这话,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许久,又喑哑的说着:“先不要送,朝廷是有过许诺,统一下土者封侯,但依我之见,肯定会拖延。”

  “你们以州府名义给叶青送一些礼品,给予一些产业配合,这些小利无所谓……但应州,绝不能给他,还得布置些后手……”

  “俞帆正巧在州府叙职,你们连夜给我将俞帆唤来,他白得了烟洲郡好处,岂能不给我挡着。”

  几人面面相觑,只得应着:“是”

  一个明闪,天裂成两半,随之恢复黑暗,只有大雨直泻而下,众人传了命令,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一人进来禀告:“大人,烟洲郡郡丞俞帆已经来了,在门口等待晋见”

  “传”严慎元恢复了些总督的气度。

  就见一个年轻官员进来,在阶前行礼:“同进士,烟洲郡郡丞俞帆,叩见总督”

  说罢行礼,严慎元答着:“进来,不必拘礼。”

  俞帆起身进来。

  “坐吧”严慎元手一摆:“你看看这个”

  俞帆刚刚坐下,听这话,忙欠身接着,才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背上就沁出了汗,对这名单和消息,他同样有着深刻认识。

  “你和叶家结仇,怕是比我还深。”严慎元瞥了了一眼俞帆,起身踱了两步,站在门口望着雨夜,良久才说着:“现在南廉洞天阳化,此人已经率了下土重臣大将上来,你怎么看?”

  总督或有幻想,俞帆旁观者清,顿时就心里冰凉一片,叶青有这样多重臣大将为羽翼爪牙,已经成了气候。

  要是只有数十人,还可用重兵围剿,可这时手下至少有两万精兵,这怎么解决呢?

  顿时就起了心思,只是现在总督望着,俞帆只得喃喃说着:“大人,这情况很难了,要是朝廷能出点力就好了。”

  严慎元有些失望,苦笑摇头,说:“此时抗击外域,叶青领了天庭法度,尚无明确举旗谋反,朝廷很难插手——”

  说到这里,突觉得说过了头,住口喝茶,就掩了过去。

  俞帆却听得句句在心,心思转念之间,只涨红了脸,表着忠心:“只是虽是这样,下官和叶青势不两立,大人若有差遣,下官万死不辞……”

  严慎元颌,对这话,还是相信,不是相信俞帆,而是相信大势,相对自己,俞家和叶家结仇太深了。

  夜袭土地庙,几乎把叶青杀掉。

  又袭叶家庄,几乎把叶家灭亡。

  在下土更是屡次战斗,可所谓仇深似海。

  没有自己庇护,这俞帆就在倾轧中家破人亡了,现在鼎力抗争,自也是情理中事。

  严慎元想着,冷冰冰打断了俞帆的话:“你不必说了,我已知道你的忠诚,你既无良策,就多作些准备,你下去可以见州库,领有武装,我希望不久,你能整师听命。”

  俞帆早已站起身来,严慎元说着,就大声应一声:“是”

  又说着:“总督这是恩典,下官拼死去作,绝不辜负总督大恩。”

  “你照我的话作,我自不会丢弃你”严慎元仰天大笑:“去罢,小心作事就是”

  出了门,一声轻轻关门声惊醒了沉思着的俞帆,只见着惊风密雨急促响成一片,片刻打湿了官服,俞帆披上了油衣,白光一闪,电照长空,俞帆的脸色,看得清清爽爽,一片铁青,还带着狰狞。

  “家主?”

  有人不安的问着,就听这俞帆咬着牙,寒气森森的说着:“事急了,看来,不得不行险一搏了。”

  说完这话,再不语言,冲入了风雨中。

  南沧郡·南廉山

  下了场小雨又晴朗,下土洞天阳化引的灵气变化,在这个月,在应州会引起连场风雨,不过在核心,却和暴风眼一样平静。

  书房中,一声轻轻敲门声惊醒了叶青,侧起身听时又没了动静,正想着,却见芊芊进来了,拿着一叠礼单。

  “公子,全郡家族几乎都来朝贺了”芊芊说着

  叶青没有看,就弹了弹礼单,对芊芊笑着说:“丫头你看,力量才是所谓盟友的根本。”

  芊芊微微一笑:“此盟友都是浮萍,不过夫君掌握各郡已是易事,要取州府却有些顾忌吧?”

  “确实还要顾忌朝廷的反应,等过些时日天庭对洞天真君的封赏下来,朝廷就拖不了封侯的承诺了……哼,为夫现在也是有青脉后台的人了,

  赖账可赖不到我头上来。”

  芊芊掩口,只是笑。

  南廉山工坊密布,人口集中,早已成为本郡经济最繁荣的地区,现在郡城的政治架构正向这面迁移。

  话说,州府的使者抵达南沧郡时,叶青没有在郡城迎接,而使者只能黑着脸自己跑过来。

  到了地面,叶青恰在校场上阅兵,军气深凝——虽下土带回来降了格,但早已深入神髓,震撼人心。

  这使者颤栗之余,无法直视都督,低声低气表示赠送礼物和产业。

  州府虽强硬着架子,从上到下底气虚弱味道,还是自各方面透露出来,传出去后引得全州关注此事的人都是一片沉默。

  除了启阳州治、烟洲郡等少数死硬,东面几郡都开始输诚,就算州里都开始人心惶惶。

  南沧郡更是全郡家族都自来朝,外郡很多家族也以盟友名义送来贺礼,可以说,情况一片大好。

  “可惜天庭高层现在忙着解析星君舰,反应怕会慢些,不过我到此已不用急着名义,单凭现在实力,就足以收拢全州资源,越往后越要急的是严慎元和俞帆等人。”

  叶青神色自若,这是基于新班子的自信。

  家中现在所有预备真人数目,合起来刚好四十九个,加上自身就是大衍之数五十,阳化带来势力暴涨同时,产生巨大资源缺口。

  旧有人员中,吕尚静、纪才竹等文臣,江晨、樊容、张方彪、洪舟、江鹏等武将,在下土,都已是阴神实力,归来只要资源充足很快就能恢复。

  因遗忘之地只解锁到阴神级虚拟训练,新一批文武中,除诸葛亮以自身天赋突破到阳神,关羽、张飞、赵云武将都还只是阴神真人,荀、郭嘉文臣的实力由灵池到阴神不等,目前都在修炼、适应、恢复。

  诸女中除了芊芊在下土突破到阳神,曹白静、貂蝉她们预计能恢复到阴神,嫔妃一系需要恢复适应。

  南沧郡气运很大,但能合法提取的并不多,这一来,气运已入不敷出,至少还得加上一郡。

  当然应州三千里、八百万人口,地域和人数表面上比汉土弱,但地上气运比下土高一个数量级,总体效果和下土六千万差不多,算上龙宫水府体系的互通有无,调动资源量上更强些,更是让人眼红。

  自己重塑仙体,跨越仙凡鸿沟需要海量资源,这不用多说了。

  不过就算这些重臣大将在修养恢复,可加入了都督体系,一下子治理就显出了优势。

  各种各样乱如麻的事,在他们手里就和翻掌一样简单,哪怕时日尚浅,增益的效果就出来了。

  有这爪牙羽翼,自己岂甘心局限在一郡?

  想到这里,叶青笑了起来。

TOP

0
  第七百九十四章 全州布武(上)

  烟洲郡

  夏初傍晚,风雨刚停一阵,烟洲郡官道上络绎烟尘,兵甲盛嚣,都打着南廉都督府的旗号。

  “多少人?叶青来了没有?”郡府中,俞帆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眼睛血红,他在地上踱着,问着。

  “只有一千赤甲骑,皆道兵,主将黄忠,军师诸葛亮,据闻叶青闭关修炼,又闻南面平河郡也是这样遣将代行,兵力都不多。”

  俞帆听到却没有喜色,联想起下土转折局面,隐隐窒息感,脸色铁青:“兵精将广,坐镇调度,这已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么?”

  众家臣相视一眼,不用直接面对叶青,有人就松了口气:“主公,叶贼就算有些实力,这般托大,岂不闻骄兵必败之理……”

  “当过皇帝的人,你说这架子大不大?”有人酸溜溜说着,又赶紧止住了话,大蔡皇帝犹盛,岂能胡言。

  这时远处阵门开启,一将奔驰至城下三里,隐隐只见一个普通中年人,遥遥张弓搭箭,“簌”射上来一封行文。

  自有人立刻寻了射上,俞帆站在城上,风吹得袍角飘起,放眼而望,上千甲兵刺人眼目,绵绵延伸,给人一种兵临城下的感觉。

  俞帆望着,脸上肌肉颤了一下,随即笑着:“故弄玄虚!”

  说完就展开阅读。

  “……北魏血狼军入寇,肆民实毒,尔部不能挡,为本州防范计,南廉都督特遣军前来支援,接收各县防御……”

  “荒谬!”俞帆脸色又青又白,估量了下,自己自州城只新得一千道兵,真人战力总共只有数人,对拼起来不值。

  对面的那个诸葛亮,似已经恢复到阴神层次,天色快晚了,正是任由阴神纵横之时。

  再三考虑,强自忍了下来,一摆手:“你们不必说了,这叶青向来善用诡计,这必是疑兵之计,我们万不可上当。”

  听了这话,有人目光一跳,眼中闪出掩饰不住的喜悦,躬身说着:“主公英明,现在不是乱世,还属太平世界,叶贼是很强,但还操之过急些,不等应侯名分下来,就想摘了吃?谅他也不敢公然攻城。”

  “我们要是应对失措,给了这贼借口,才是坏了大事。”

  众家臣应是:“此所言极是,这个头,我们不能出……”

  “这一千必是叶家历来赤甲骑,就不信叶青在别郡攻势也是道兵,必会引人心蠢动。”

  “平河郡是太平湖水府势力渗透,又和叶家经济接触多,估计容易投降……但余郡可未必。”

  “先闭城坚守,让叶青逼起州里反弹,和朝廷军一交手,就是机会……”

  城外官道上,黄忠奔驰回去时听见这些对话,暗自不屑,对阵旗下的几个文袍真人笑着:“果是如诸位所料,携以下土归来大势,一时无人能抗,看似危险其实却安全。”

  当首的诸葛亮神情从容,犹有余暇打量手中的烟洲郡资料:冇“刚归来时犹有余威,但失去渊水,几个月后这势就会缓冲消失,会被蔡朝重新压制,再拖延一下封侯,那时人心向背就不好说了。”

  黄忠也沉静下来,点首说:“事不如赶早,我速送诸位先生去控制各县。”

  带出来的下土文官都配备术师作临时属官文员,受命接收各郡县治权,闻言点首:“有劳将军,务必三日内控制地方,架空此郡。”

  “蔡朝拖延,我们就造成既成事实,呵,主公在地上也可算得一脉天命。”

  “注意协防名义,给朝廷保留点脸面。”

  “驾”喝声中,马蹄声起,赤色骑兵自官道的分岔口奔驰开去,各向一方……

  打过一遍天下的集团,就是这样轻车熟路,咄咄逼人。

  又过七日,同样傍晚,南廉山不见了晚霞,这预示着晴朗多日后风雨将至,暴风眼的平静即将打破。

  后山崖壁上的洞天门户光华闪动,列队出来千人,这是二万老兵在洞天灵气环境下恢复性修炼,又有一批资质最佳重回练气层,一成军就准备调出去扩张。

  到校场聚兵时,这些老兵脸上只有从容自信,毫无畏惧迟疑,经历过下土第三汉帝国崛起,蔡朝在应州不过八百万,对他们的震慑效果差到极点。

  “山雨欲来啊。”营正姚小虎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有些感慨说。

  有同僚笑起来:“你这家伙鼻子这么灵?”

  “哈,没文化了吧?小姚说的要打仗……”

  一片哄笑声,没有人害怕接下来的战事。

  远不止是他们,新生都督府从上到下都凝聚一股龙气,必将让应州为之震惊。

  或之前的半个多月就是这样判断错位,州里各方面反应才显得笨拙可笑,眼睁睁看着叶青吞并了平河郡,又架空了烟洲郡,这其中过程,有输诚,有阳奉阴违,但因频临南沧郡最能感受到都督府的实力辐射,巨大压力下都无人不服。

  同时,这样顺利的进程让叶青的保守方案稍显落后形势,或可以考虑直接吞并全州。

  都督府里,群臣汇聚到政事堂,正是讨论修改方案,以决定新出来的这股力量要投注的方向。

  纪才竹开场汇报军情:“根据平河郡、烟洲郡反馈的军情来看,暂时没有出现强力反抗,不需要额外支持。”

  “非常明显,二万老兵回归震慑非常强,敌人一时判断不出恢复多少道兵实力,气虚了。”

  “州城的反应怪异,不全是气虚……”

  正讨论间,术师施法后又退下,中间合拼一起的长桌上就显出最新的应州军情沙盘。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瞩目沙盘上敌我形势变化,思忖着调度方案的顺序。

  沙盘上一片灰白的模拟水雾,透现下面应州草木葱翠,地形走势北高南低,主要分成三块经济区——北三郡,东南三郡,西南三郡。

  北境是北邙山脉相对窄小一段,有南沧、烟洲、兰丘郡陆路交流往来,人口相对少而民风彪悍,过去经济以山货贸易为主,现在以叶家酒业的关联产业为主,又产一定量的马匹,自是要先控制在手里。

  就有人开口:“接下这支千人绕过烟洲郡,去占据兰丘郡,先把北方三郡握在手中,经济连成一片,以便驱逐俞帆出境……并完成虎踞北方山地和高原,面朝南面平原的吞噬之象。”

  这言深得众人认可,又看南境的两块经济区,长河水脉交通便捷,在应州南境内涌入波光浩淼的太平湖,这一段被分割为上游、下游两块经济圈。

  东南下游有平河、三水、金沙三郡,水网密布而贸易繁荣,更多和灵州、潇州、湘州的经济圈往来——这一片风俗和应州别处也不太相同,更近潇湘一带xi惯,自然地形和经济意义上它们理应划归湘州更合适,但湘州已经很大,**军事安全上必须分割体量,恰好以这一块肥地并入应州支持边境防御。

  有趣的是这里不太理会启阳州府,既是经济和文化上的落差,也是太平湖龙宫势力在平河郡等地渗透已久,只要关键时候闭湖阻断上游援兵,根本就是龙君给一双女儿准备的嫁妆,叶青确定自己能很快将三郡拿在手里。

  西南上游则是万田郡、宁菏郡和启阳郡,启阳郡也是州治启阳城所在,这三郡地势平坦而粮产丰冇富,是屯粮聚兵的好地方,州城的势力根深蒂固,又背靠有长河水路的水师兵力和经济支撑,是这几个月里的终极目标。

  叶青只关注一下他们讨论出来的大致攻略顺序,觉得可以就不管细节了,更多还是重视大局和名义。

  “过早崛起的不利也有些,朝廷还没倒,我们得坚持以帮助防守北魏血狼军入侵的理由……呵,这得感谢魏王和慕容正的贡献。”

  左右文武都是一片笑声,血狼军寿命短暂有去无回不说,除慕容正等一些将领之外都已经砍杀在下土,尸骨无存,主公这分明欺负严慎元最后没敢进下土,睁着眼睛说瞎话。

  “严老吏无胆,不敢在这方面反驳我们的大义。”

  曹操点首说着,他可谓是对严慎元最了解的人,目光闪动一丝冰冷:“在内郡没法借口北魏,就以帮助清除外域流窜真人的名义,借水路出兵助攻之事在此前已经做过几次,现在就是收获果实,彻底占据全州要点枢纽,而后架空州城,徐徐图谋这所谓总督。”

  这手段十分娴熟老到,果真不愧是架空大师。

  叶青扫一眼众人,见都无反对,就定下来:“就如诸卿所言,先兰丘郡,而后平河、三水、金沙三郡,最后图谋州城一带。”

  “是,主公。”

  接下来细节修正方案,叶青就让群臣安排,自己退席,漫步回山。

  夕阳余光褪去,银月悬挂山头,夜色静谧。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记忆和情怀,不由和这夏夜月光一样,慢慢浮现在心。

  惊雨和恨云二位龙女留在下土修炼,她们担心自家夫君安全,将金玉阁放在山河社稷图里带上,重新放置在后山顶上的阵眼。

  这些时日过去,金玉阁逐渐和新生的南廉洞天磨合,五彩凝聚如雾,晶莹朦胧,笼罩着楼阁不见形影,龙君结合逆五行灵池制作的仙宝上限远不止此,局限于灵脉支持度,现在正由南廉福地到洞天的晋升突变,往深层发掘出威力。

  叶青脚步沉稳踏上白玉台阶,护阁法阵生成的五彩雾气就自然分开,容他一步跨到阁楼底部的灵池秘境,这是主人的权限。

TOP

0
  第七百九十五章 全州布武(下)

  充盈的五色灵雾在这里却是不显,全都化作清清灵水,酝酿在灵池的五方,如梦似幻。

  一群丽人正在各色脉属的池水里面修炼,轻薄的夏衫浸透贴在她们窈窕**上,显得春光一片,而风情各具,让人欣赏流连。

  何太后泡在赤红灵池中,此时闻声转首,和叶青目光撞见,脸色就是微红,又镇定下来,她终渐渐稳固修士心性,自信处事坦荡之下并无干系。

  芊芊看在眼中,回首笑了笑:“不是说有军情要商量,怎么回来这样早?”

  叶青对众女稍一点首,沉身在芊芊对面,坐下来:“带这批汉臣上来的好处就是这样,以后此等细务自有文武解决,我不必过于关注,等应州取得后更是可以渐放军政,转向精修,顺便可以多陪陪家人,论修为同脉双修才是进度最快,论亲疏你们也是我最放心的人。”

  他说的是实话,或当初怀着渔色之心,但生活日久,就成了亲人的羁绊。

  芊芊目光变得柔和,故意转过首,鼻子里轻哼一声:“双修?是九修,或十修了吧?”

  后宫骤扩张一倍,丫头肯定吃醋了……叶青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若有所觉,转首就对上几女眼神。

  表姐脸色微嗔,周铃脸红避开视线,有些懵懂又有些明白。

  貂蝉眼神趣味促狭,她此刻容貌清丽而脱俗,却是下土本身回到地上,与江子楠身体融合而改变,不止体貌上兼具二**势,更重要是修为突涨,只稍逊色于芊芊。

  下土五妃如吴苋、蔡文姬、孙尚香、大小乔都只是一味闭目修炼,装没听到……她们xi惯叶青分身,暂时还没xi惯叶青本体,且修为在阳化中损失较多,急着恢复。

  莲、唐姬、伏寿三位太后都是性格刚强,自视皇帝的亲人长辈,自不会参与双修,叶青虽回归本体,不会**到动她们,很多时候纯粹亲人的联系会比男女之情更持久。

  “看她们这样重视修炼,恐怕潜意识里有些将这里看作仙界,将我看成了仙王一类了。”

  叶青暗想着,觉得有趣,回首对芊芊说:“确实九修共鸣,对为夫的增益最大……我不矫情说公平不公平,只争取迅速恢复仙人位格,最好你也能至仙位,以开启对北魏大战。”

  “我会努力。”芊芊点首,她自忖所需资源只有夫君五分之一,能早一步完成也未可知。

  叶青想了想,开口说:“我准备写封私信给俞帆,有可能还是劝降,和以前竞争不一样,我现在格局容纳此人已经绰绰有余,新的时代需要各方面人才,这人和司马懿一样,放对了位置就无危害。”

  芊芊一怔,收敛诧异情绪,说:“此由夫君自主,我无异议,不过我觉此人未必会投降。”

  “哦,何以见得?”叶青扬了扬眉,自己可算对俞跑跑最了解的人,这冇家伙能不死就不死。

  “女人的直觉,他某些方面和夫君是同类,可惜立场不同……他能跑,却不会背叛支持他的人。”

  “而且,自古英雄多是性烈。”

  英雄么……叶青沉思着,觉得和前世应侯陨落类似,只说:“先试试,人总是会变的,这家伙已让我刮目相很看多次。”

  …………

  “家主,您看,叶家军抵达县城了。”张古雨用手指说着:“县尊大人派人询问我们张家的意见,此时是拒是迎。”

  下面人不禁对望一眼,看向了家主张堪,张家是此县最大的家族,是郡望,张堪平素寡言罕语,令人难以亲近,但说来奇怪,下面越是敬重。

  这样的大事,自是家主来决定了。

  张堪犹豫了一下,并不回答,只缓缓踱着步子,环顾回周,遥遥望着西沉而下的太阳。

  它的半面掩在峰峦下,殷红的光带了一层紫,将附近渐渐发暗的村庄,笼罩在华盖之下……

  远处霭霭的炊烟,一片静谧,良久,张古雨才又说着:“家主,我观此营,不过是千人。”

  用手指了一片已有灯火的营地:“就算有大将主持,也奈何不了我县,再说,根据各县传来消息,就算抗拒,并不直接攻打,家主不必担忧。”

  听了这话,张堪目光一亮,随即黯淡下来,自失一笑,说:“回县尊的话,就说叶家军是为了抵御北魏贼子,还是迎到县城里适宜。”

  “家主?”张古雨一惊。

  “夕阳甚好,只是黄昏。”张堪望着,见整个军营十分整肃,设着垛楼,士兵来回巡戈,叹着:“你看军气似是狼烟,笔直不屈,才千人,就冲出十丈,真是虎狼之师——我们要看长远。”

  说着,张堪下了城墙,留下着张古雨若有所思。

  再片刻,县城徐徐而开,一声欢呼,叶家军有秩而入。

  这样情况,频繁发生,夏季里的一阵阵雷雨中,朝廷在应州的统治也是风雨飘摇,气氛云波诡异。

  南廉都督府不断恢复,集聚一批就开始出兵一郡,叶家军刀锋所向,各郡县官员热情配合的都保留原职,只副职安插文官“辅佐”,不配合直接“请”离开岗位卷铺盖回州城,有的家族当场投降迎接,有的家族出于种种顾虑闭门不降,叶家军也不攻打,只是记录下来,到头来还是得分亲疏远近论待遇。

  几乎一个夏季,就光明正大侵夺了全州的统治,唯独启阳州城没有进去。

  “谁都看出来是正式爵位没下来的考虑……但独留一个州城,这太假了吧?”各地留任的官员都是冷汗,感觉新上司这样胆大包天,自身下场堪忧。

  而卷铺盖滚蛋的官员,却是怒气填膺:“几乎将州府完全架空,朝廷难道眼瞎看不见?”

  有人嗤笑:“叶都督是天庭的人,岂能以朝廷视角来看?”

  “听说和大司命关系……谁敢打杀了?”

  “哪里听来的胡乱八卦,关键是叶都督在下土已经是皇帝,又修成下土仙人,这可就是仙王……青脉这方面缺乏,你们没听说过?”

  众人沉默,稍许叹息:“仙王……”

  叶家这样势大,声威赫赫,没投降家族都开始迟疑不决,观望着州府和叶家军两边动静。

  但朝廷方面迟迟不动,对叶青实质侵夺全州的行径不奖不罚,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让人看的眼花。

  很多观望的家君私下猜测:“这叶青到底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还是出头椽子先烂?”

  “朝廷方面,听说七个皇子就要下放,一个都不留在帝都,也不知皇帝属意于谁,不过听风声,会有皇子要放北地来防御魏国……”

  “嘶,现在看来要防的可不止外藩呢。”

  “或朝廷猝不及防,自己也没想好应对?本州初步阳化这样快,魏国一等强藩都还在下土没出来呢……”

  “天庭态度呢?”

  “谁知道呢,外域一反常态,似都没什么大动静……”

  讨论来讨论去,更多观望的家族倒向了叶家,而剩下的更是惶然。

  无论外界如何猜测,叶家军之前动作狂放,这时又谨慎,似无视了州城的存在,只顾散布控制地方,而大批文臣和术师分散各郡县接过政务……总之军事和**上架空的态势越来越明显,只差一个**名分了。

  “朝廷会怎冇么反应?呵,还能是什么反应,不过是天庭强压着罢了,但第一个封侯肯定是麻烦多多,纵最后封侯,之前也要打压一阵气焰,以儆效尤,名分没到之前我会给人这把柄?”

  叶青收了各地对照汇总的情报册,心思很冷静,对吕尚静和江晨等留守的文武说:“这些真真假假,都不要管,将全州大部军事、**上都抓稳,吃到的才是真实,暂时直接以都督府名义统和州里,大司命已表示过青脉会为此背书,只要不直接撕破脸攻击州城就可。”

  “是。”众人相视一眼,都松了口气,有天庭一脉保证就是不同,主公果是吃到了第一个螃蟹:“那接下来的工作重心是?”

  “**上安心等待朝廷封侯,军事上注意收编各地郡兵,各郡负责主官都要专注内政经济上,我们有四五年时间给本州扩充实力,无论人口、粮食、制造产业都要攀上一个台阶……等天庭和朝廷封赏下来,我们还得去草原圈一块地皮回来,木尔部可是嚣张很久了。”

  说起杀上草原的事,关羽等将就是兴奋起来,纷纷应是。

  叶青一笑,对吕尚静下令:“宜早不宜迟,现在各郡抓稳的地点,都开始复制下土第一个五年计划,实施火灵蒸汽机,有没有问题?”

  “这都是轻车熟路,根据州情稍作变动,注意军队保护生产即可。”吕尚静点头,眼前似晃过下土那滚滚高涨的社会洪流,至今仍觉炫目,稍许迟疑问:“地上小规模铺行,不等天庭验收下土?”

  “下土彻底阳化要将近二百六十年,换算地上验收时间还要四五年,我们等不了这么久,稍作提前几年,这风险还是能担着。”叶青从容说着。

  众人相视一眼,都是了然——火灵蒸汽机固大幅提升生产,要上规模才显出对社会的影响,这种百万年前所未有的新事物,一时间没几人会觉得这东西要命,等四面敌人反应过来,却已晚了。

  其实还可以直接通过大司命欠的那一个人情,向天庭请求提前验收,但那就要折损大半天功,叶青觉得还是顺其自然,而且地上也需建立起独有的经济优势,以将各州国洞天阳化前的这几年优势扩张到最大,拉平甚至超过一等大州大国的实力。

  “注意低调点,叶火雷发明后,无用废弃的杂品灵石一下就升值,但这价格还是很低,远比不上往后火灵蒸汽机大规模应用的暴涨,所以乘着价格低多吃些,过几年反手就是暴利。”

  “主公……英明!”

TOP

0
  第七百九十六章 应对

  帝都·皇宫

  皇帝在静心居接见了誉王,誉王踏步而来,这时太子已废,却没有和历史上一样赐死,但别的兄弟都是郡王,自己已加封到誉王,事实上已经是太子。

  每想起这份荣耀,誉王就隐隐有些心悸,昨天接到消息,一晚上没有睡着,自己能夺嫡,实是叶青当年之策。

  楚高也算难得谋士,但叶青早多年就说的透彻,并且仔细想想,里面深不可测,自比楚高更高一层。

  再想到现在此人事实上已经夺取一州,心里就一阵阵寒意,也不语言,只是入内,突觉一凉,抬头看时,疏疏落落的雨点洒落下来。

  当下就要避雨,远远见得太监总管戴朴飞奔而来,手里拿油衣,喘吁吁说着:“奴才见过王爷,刚才奴才见着天阴,心里就想着别淋着王爷了,幸是赶了上来了。”

  誉王一笑,太监总管亲自送油衣,这除了太子还能有谁?披上了油衣,问:“父皇心情还好罢?”

  戴朴忙赔笑:“陛下在静心居,看上去心情还好,别的,奴才也不晓得。

  说话间雨大了,打得树叶一片响,誉王知道这是太监能说的极限,当下就不多问,过了二道门,远远看见一大片碧郁茂林修竹,府门口早见数十侍卫站在石前,一个个淋得全湿,却无人动弹。

  又一个太监总管接誉王上阶,请安,口中说:“陛下在书房等着您”

  誉王略一点头,脚步从容而入,沿途太监都躬身,一声不闻,入得了里面,暗透一口气,伏身一拜:“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罢”上面落下话来,誉王站起,看了一眼皇帝,皇帝戴着一顶木冠,花白头发在里面梳理得一丝不乱,已显出了老相——谁能想到,就是他人数十年乾纲独断,掌控朝政,临得又废了太子。

  这位皇帝显得有点沉郁,随口问了问誉王主持六部的情形,又足有片刻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踱着,良久,叹了一口气坐了:“用人行政,朕几次观察,对你是很放心……”

  说到这里又顿住,似在斟酌,还是直接问:“你——听说过应州的事了?

  “父皇,儿臣听说了。”誉王略直了直身子,不假思考就说着:“儿臣听了,实在是触目惊心。”

  “叶青此子,是父皇取的榜眼,受父皇大恩,不想这样怀有祸心”说着,又将江夏和自己交往的情形说了,当然避开了判断父皇临去昏庸,杀得太子后快的“明君”心理。

  皇帝听得专注,一句话没插,只目光炯炯看着远处,许久才说着:“这些,朕知道,我昨夜还专门把他进士文章,栅笼论看了看,的确有些可取之处…

  誉王又顿首,说着:“儿臣当年不识此人真面目,与之相交,有纵容之罪,还请父皇治罪。”

  “朕治你什么罪?”皇帝一笑,说:“当年是朕取了他当榜眼,你们与之结识,人之常情。”

  “不过现在,你对此有无章程?”

  誉王见此,跪前一步说着:“儿臣昨天夜里,也细想了,洞天阳化,关系大局,封侯既已许诺,不可不授。”

  “但是,现在却不能授,免得此人坐大,拖延一年半载,各州都有英豪出世,再统一授爵就是。”

  “人多了,这侯爵也不出奇了。”

  这话一说,皇帝沉思半晌,淡淡说着:“你说的似是有理,就按照这样先办理下去罢。”

  誉王应了是,见皇帝无话,退了出去,一出去,誉王脸上立时没了笑容,天威不测,皇帝要自己说这话,又有什么深意呢?

  大蔡平景十四年夏季,就这样平静过去,平静到诡异。

  密谍司自各州搜集报纸上来看,因外域的于涉破坏,各个内州、边州和藩国都在下土流连,进度不一。

  糟糕的情况肯定是有,但天庭没有通报,只有朝廷小道消息说,随着半年过去,已有了十几个州国进度很快,初步凝聚龙气,映射到封土,在玉京太庙的那块元初母土上显出十三个星点……

  大争之世,血火熔炉锻炼出来英杰很可观,这是天庭急需一批新生力量,但各州国与外域大战破坏严重,这些下土还在恢复元气中,或再过三五十年——折算地上一年,这批洞天会初步阳化浮现。

  无论如何,应州作一个实力普通水准边州,这次提前第一个阳化还是很引人瞩目,可惜民间都泛泛而论,真正深刻关注叶青崛起的对手还在下土,让叶青感觉到一种霸占舞台无人反对的寂寞……这是开玩笑,叶青恨不得霸占久一点,如果没有外域威胁的话。

  但现在外域久久没有动静,天庭始终沉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下,叶青不由想念那些可以分担压力的家伙了。

  在朝廷还争论首个封侯方案时,地上首个五年计划初步展开,一切在水面下按部就班进行——应州农田水利灌溉的基础很好,太平湖水府体系强大,无需和新汉一样积累农业基础,工业上又已具备南廉山这处中心城,因此计划稍有跨进,火灵蒸汽机、矿井、高炉、铁路直接就开始小幅度扩张。

  但在规模还不大的情形下,虽有着不少人重视这些“小玩意”真正作用,但大部分只当做叶都督穷兵黩武的军备准备。

  直到八月中秋的下午。

  血红夕阳斜挂天边,南淤河畔的工坊区笼罩在净化后的烟雾中,悠长钟声激荡了河面水波,工人今天结束日班后,不再等待与夜班工友交接,而是关闭机器,三三两两离开工坊区。

  占地十余里的这片一直昼夜不息,难得停下机器轰鸣,逐渐恢复宁静,翠荫道路上的工人手里都拿着一小盒圆饼,阳光照着他们的脸颊,神情疲惫中稍有欢喜,却议论纷纷。

  “听总管事说给咱们放一天假,还有发的这个月饼,都是下土带来的节日

  “不太清楚官人的事,唔,这月饼味道不赖。”

  人群中有个年轻的执事笑了笑:“节日哪有连放三天?这次主要是更换新机器才顺便放假……”

  有人的眼睛就亮起来:“对了,执事你说过旧机器可以折价处理,咱能不能合伙买下来?”

  “主公允许私营,就知道你们会打这个主意但这批旧机器怕是不行,得送到隔壁烟洲郡,灵石矿区得建立分厂,就不知道没有水路怎么运输过去。”执事摸着下巴,也有些纳罕,龙宫水路到本郡郡城为止,上万斤重的大机器怎么运?

  说话间转出了工坊区,地面传来一阵震荡,轰隆隆的响动中,一列钢铁巨物滑行阵子,缓缓停在工坊区南面。

  这是……蒸汽机车?

  众人相视一眼都明白过来,快步回家——本家势力蒸蒸日上,连带着他们加班加点,钱是多赚却难得有个休假,自要好好珍惜。

  而车站上,术师开始施展法术辅助装卸机器,叶青引着一众盟友家君视察,对他们解释:“现在钢产量有限,第一条铁路主于道只能贯通西北面矿区,以形成循环。”

  “兰丘郡的丘陵地带多产铁,各矿井已经初步扩建,也是铁路的末端,中途经过的烟洲郡以盛产烟灵石为名,上等烟灵石品质纯粹,呈各种单一颜色的云烟,这在修士界很受欢迎……但优质矿脉都在广元门手里,现在还不方便出手争夺。”

  “剩余矿脉都是异气混合的彩石,以及大量杂质的灰石,这些在修士界最低品灵石,对修炼无益,现在都是有价值的工业原料,我们已经大量收购屯积,仙道用不着这个,我们可以利用起来。”

  这样牛?

  各家君听着这番话,有些人狐疑,有些人不屑,有些人若有所思……

  叶青看在眼里,他其实是故意说的夸张,其实是真话,所以这样说,就是虽反应有些迟钝,但是实际上许多人注意着,隐瞒也是隐瞒不了多少时间,现在说也无碍。

  最后只轻点一下:“当这只是远景,路还长着,现在第一条铁路必须是以连接矿区为主,将采矿用的火灵蒸汽机和作业机器运输过去,扩大矿井产量,再将增长的灵石和铁矿运输回来,铁路形成动脉血管,南廉山就如心脏,如此形成初步循环,以后钢量产铁还会进一步提高……各家有意入股,可以去和后面纪先生报名。”

  要钱才是实话吧?

  很多家君恍然大悟,自觉明白了叶青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要众人交保护费,顿时估摸着按家格和关系远近该交多少。

  只有一级联盟的少数核心家族不这么看,何茂长期经营平河郡酒业,自觉给叶青做托:“我愿出三千两银子”

  “我家能出五千两”林贤估摸不准这铁路对联合纺织业有何益处,却不愿弱了林家郡望的声威,眼望叶青透着讨好意思。

  叶青笑了笑,不置一词,到如今已经不在意这点钱,要的是捆绑所有人利益,以培养新兴阶层。

  “十万两。”郡丞陆明平淡说,跨州的豪门老陆家一出手,就直接砸得场面一静。

  这么流动资金一下拿出可不容易,莫非真的有利可图……许多家君迟疑起来,不由将心中预备的“保护费”额度往上提了一两个数量级。

  一时间喊价纷纷,三五千两几乎是底线,跟在后面做笔录的纪才竹脸上笑开了花,只说着:“不要争不要争,都有机会,都有机会出资额将会计入分级考核。”

  这话音一落,场面更激烈,有些对火车这新事物迟疑不决,农业生产体系下对远程大宗贸易需求不那么强烈。

  各种面孔,各种人心,一时间百态纷呈,让叶青看得颇觉有趣,只微笑着告辞:“诸位容我先行告退,今天对于下土诸臣是特殊节日,我得去送他们回洞天联系家人。”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30 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