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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三界血歌【作者:血红】(12月26日更新至“第一百四十五章 琅琊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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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荧惑

  就算荧惑大冲,从鸿蒙本陆直抵荧惑道场,以浮光星舟的速度,路上也耗费了半年之久。

  半年时间,这还是因为天地法则正在恢复,天地灵脉正在重聚,荧惑星和鸿蒙本陆之间的距离还没拉开的缘故。如果等到一切都恢复到了上古时代的本来面目,按照太平公主的话来说,就靠这几条仙器都不是的破烂星舟,也就只能在鸿蒙本陆边缘星空内打转儿。

  想要飞抵荧惑道场,以这几条星舟的能为,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

  半年时间,太平公主在四条星舟上主持了三次大考!

  可能是那个五大仙门中杨家的子弟带来的消息刺激了太平公主,已经贵为血曌仙朝监国长公主的太平公主,突然有了一种好为人师的冲动和热情。

  她亲手制做了大量的《天材地宝辨识图录》、《仙丹灵药详细图解》、《法器、法宝、灵器鉴定百科》之类的典籍,交给了四条星舟上万余名随行的妖魔鬼怪和血妖、狼人。

  三次大考,考的就是这些妖魔鬼怪对各种天材地宝和仙丹灵药的认识,太平公主的原话如下——荧惑道场内珍宝无数,谁给本宫做出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或者买椟还珠的事情,本宫就生生撕了他!

  托太平公主的福,殷血歌在这半年内也好好的做了一番功课!毕竟从太平公主手上流出来的这些鉴定图录之类的玩意儿,普通的修炼世家和修仙宗门是不可能拥有的。

  星舟上缺少足够的妖兽、妖禽的鲜血供应。殷血歌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的修炼速度变得让人难以忍受。血妖一族固然能够借助精血的力量快速修炼,但是缺少了足够的精血供应,这修炼速度一下就慢了下来。

  殷血歌第一次意识到了血妖之躯的局限和弱点,在他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前,他也只能努力的钻研太平公主复制的这些典籍,填充自己的修炼常识。

  所以殷血歌知道了,水髓石和水灵晶之间巨大的价值差距,更知道了千丈碧潮石是水系灵石中最珍贵的一种,一块千丈碧潮石能够换来十万块水髓石,能够换来千块水灵晶。

  他也知道了普通法器分为极品、上品、中品、下品和不入流等五种。而就算是不入流的法器在人间也能算得上神兵利器。而法器之上。威力巨大的法宝和拥有灵性的灵器,实则是同一品阶的宝物。

  单纯追求最大杀伤力的法宝,以及在铸造时融入一丝灵性的灵器,法宝除非被人重新祭炼成为灵器。否则再也没有了继续上升的空间。而灵器因为有一丝灵性的关系。他就有了无穷的可能。甚至能够晋升为仙器,最终化为大罗道器都有可能。

  所以法宝和灵器的威力虽然差不多,但是在价格上却是天差地远。威力相当的法宝和灵器之间。灵器的价格一般是法宝的十倍到二十倍!

  他也知道,天才地宝、各色灵药矿石等等,也分为入等和不入等之列。

  不入等的矿石和灵药,大致就是分为一品到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而入等的矿石和灵药,则是划分为天地玄黄四等,每一等也分划为九品。而天等的灵才,传说中就算是在上界,那都是被大罗金仙以及更强大的大能垄断的资源!

  随后殷血歌也学会了,从材质上分辩道书仙籍的品级。

  普通的修炼法门,普通的纸质、竹简、玉册等都能记载。

  地仙领悟的仙法仙术,就要特殊制造的金书玉册才能铭刻下来。

  至于说天仙以及更强大的金仙、大罗金仙等大能领悟的,蕴含了天道法则印痕的仙术仙籍,或者需要用天材地宝制造强大的载体才能记载,或者干脆就要用本命仙元气化为各色异宝,才能将自己所领悟的所有道法、道术复制在内。

  六个月的潜心苦修,六个月的刻苦钻研,殷血歌觉得自己的眼界大开。他再也不是殷族城邦内那个对真正的修炼、真正的世界一无所知的稚子,他已经转化为一个合格的修炼道上的学徒。

  数次大考,东方修炼界的邪魔外道们一个个轻松过关,殷族和其他血妖家族的血妖们对于死记硬背也没什么难度。但是以乌木为代表的众多狼人部落和城堡的战士们,没什么脑浆的他们被太平公主整治得死去活来。

  每天都有百多名狼人因为回答不出太平公主的刁钻问题,被邪骨道的执法弟子挂在星舟外用特制的毒蛇皮鞭抽得哭天喊地。更有一些倒霉蛋因为实在是太过于鲁钝,就连最基础的一些材料都无法辨识,导致太平公主亲自下手,将他们的长毛都烧成了灰烬。

  总而言之,六个月的航程,殷血歌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极大的开阔了他的视界。

  但是对乌木等狼人而言,这六个月的航程就是实实在在的地狱旅途,包括四大狼人王族在内的众多高阶狼人,他们已经无比后悔掺合进这一次的事情来。如果不是殷凰舞的强势威逼,如果不是某些说不出口的原因,这些狼人哪里会跑来荧惑道场呢?

  不管怎么样,一路上各种天险一一度过,各种鬼哭狼嚎大家也都听腻味了。

  航行了三个月的时候,殷血歌他们看到了前方一片红色的虚空。那就是荧惑道场所在的方位,但是等他们见到了这一片红色虚空,他们继续航行了三个月,这才见到了在茫茫虚空中,一块儿大致呈椭圆形的陆块正缓慢旋转着,悬浮在无尽的虚空中。

  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星体围绕着这椭圆形的陆块飞绕,也就是说。在荧惑道场上,夜空中有数十个月亮。

  殷血歌抢到了船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荧惑道场。

  但是他所见的,只是一片蒙蒙的红色。有无数的禁制和阵法将整个荧惑道场包裹了起来,在漫长的末法时代中,失去了强大仙人的维护和管理,天地法则的崩溃和灵脉的消融,这都影响到了荧惑道场外围的防御。

  这些强大无比的禁制和阵法已经崩解了绝大部分,只有极少数残留了下来。

  到处都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陨石,在这些宛如河流一样围绕着荧惑道场飞旋的陨石上。矗立着大大小小的法坛、旗幡和各种旗门。更有一些体积比较大的陨石上,分明屹立着歪歪斜斜的楼阁,七零八落的庭院,甚至殷血歌看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庞大宫殿。

  那座通体土黄色的宫殿使用某种灵气充沛的灵石搭建而成。方圆百里的宫殿气象万千。端的是一座华美庄严到了极点的道宫。但是也不知道这道宫遭遇了什么事情。他就好像一块大蛋糕一样,被人横七竖八的切了好几刀,每一刀都横穿整个宫殿。将内部建筑毁得一团糟。

  而宫殿的核心部位,一个深陷入陨石数里的清晰拳印依旧在闪耀着淡淡的水光。

  方圆十几里,深有数里的拳印,经历了对修炼者几乎是灭顶之灾的末法时代,居然依旧如此顽强的留了下来。殷血歌怔怔的看着那硕大的拳印,无法理解当年是什么人在这里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也就是望了一眼的功夫,这块巨大的陨石已经翻滚着带着那座宫殿飞去了远处,很快就消失了。

  除开这些急速流动的陨石,在荧惑道场的周边,还不时有大大小小的空间裂痕时而开合。这些空间裂痕开启的时候,可以看到里面有残破的山水小世界,偶尔有一阵阵狂风从裂痕中吹出,会不时卷出一些枯枝碎叶之类闪耀着各色光芒的物事。

  四条星舟悬浮在尽可能远的地方,唯恐触及这些空间裂痕。

  太平公主的法体投影悬浮在四条星舟上空,正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复杂的地势。

  这里的天地元气波动得极其厉害,就好像一锅翻开的米粥,就算隔着厚厚的星舟防御法阵,依旧能听到天地元气相互撞击发出的‘咕咕’巨响。

  这里极光和元磁之力搅成了一团,刺眼的光芒在四面八方任何一个地方随时随地的爆发。更加可怕的是那些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天火、灵火等等各种火焰,这些五颜六色的火焰纠缠在一起,不时犹如炸弹一样猛烈的炸开,将死亡的阴影投射向方圆数万里内的一切。

  殷血歌看着那些迅猛爆发的火焰,他眸子里血光闪烁,他手里拿着太平公主复制的各种天地灵火的鉴别图典,仔细的分辨着这些火焰中都有一些什么天地灵火。

  神炎、仙火、天火、地炎、灵炎,这些珍稀的火焰,只要是火柴头这么大的一丁点儿,如果他是稳定而受控制的,那么他们在修炼界的价值无可比拟。就算是仙人,也疯狂的追求着任何一团稳定而受控制的天地灵火的火种。

  但是这里同时出现的各色灵火何止百万种?殷血歌甚至看到了一些带着蒙蒙紫气,可能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鸿蒙混沌’级的开天灵炎。但是这些火焰是如此的狂暴,如此的狂躁,就算是天仙也无法从这里得到任何一丁点儿可以控制的有价值的火焰吧?

  数百里外,正教门人的五条浮光星舟也缓缓停了下来。

  银色的人影闪烁,杨家降临的大能也将自己的法体投影显露了出来。他远远的看着太平公主,大声的笑着:“太平公主,怎样,这里就是荧惑道场,你我是联手进入,还是各自想法?”

  太平公主红唇一撇,她正要开口,一件突发的事情却让所有的邪魔外道同时放声大笑,而那些正教门人则是陷入了一阵的手忙脚乱中。

  就在正教的五条浮光星舟的前方,大概不到十里的距离,一条小小的空间裂痕突然裂开,从中喷出了一道银色的狂风,其中有一柄巴掌大小,形如鲤鱼的白色梭子形法器呼啸着冲了出来。

  这法器带起一道长达百米的白光。被那银色狂风卷着,宛如一柄利刀狠狠的切过了一条浮光星舟。防御法阵放出的厚达数米的光罩被白色鲤鱼梭一击划开,粉碎的防御法阵喷出大量刺目的火焰,浮光星舟从船头到船尾,被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透明的缝隙。

  这条浮光星舟的龙骨被破坏,星舟内的所有法阵禁制都被那鲤鱼梭摧毁。

  偌大的浮光星舟喷出大量的火光和浓烟,就在虚空中一寸寸的解体。

  太平公主放声大笑,一种邪魔外道也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太平公主放出一块红色的罗帕,一团火红的云彩裹住了四条星舟,稍微一闪就向着荧惑道场飞了进去。她一边疾飞。一边厉声喝道:“杨家的小弟弟。你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麻烦事吧。本宫就领先一步了!”

  杨家降临的大能气得仰天长啸,但是他却不得不手忙脚乱去救援那条破损星舟上的正教门人。这条星舟上的正教修士全部来自九大仙门,如果他不救,那么势必引发五大仙族和九大仙门的嫌隙。这毫无疑问是他无法接受的。

  沉闷犹如海潮的巨响传来。殷血歌只觉脚下的浮光星舟一阵阵剧烈的激荡着。

  太平公主放出的红色罗帕化为翻滚的红色云霭护住了四条星舟。四面八方有无数恐怖的上古残留的禁制爆发,无数攻击从四周袭来,打得这红色云霭一阵阵的剧烈震荡。

  殷血歌甚至在无数光影中看到了直径超过十里的小型星体被滚滚烈焰包裹着。宛如泰山压顶一样当头砸了下来。这一击让太平公主的法体都骤然一颤,差点被震得当场崩解。

  幸好太平公主这一道分神精魄强横异常,这红色罗帕也不知道是什么品阶的仙器,红色的云霭放出无数道精光编织成了一重厚厚的盾牌拍在了那小小的星体上,这才将那一颗突兀袭来的星体震碎。

  众人都听到一声巨响在耳朵边炸开,殷血歌心口一阵滞闷,当场一口血喷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条星舟上,除开太平公主只是身形黯淡了许多,其他包括殷凰舞在内,所有人纷纷坐地吐血。只是这一击就差点崩溃了四座星舟,差点将所有人击杀当场。

  而这仅仅是荧惑道场外围残留的一个小小禁制,还是末法时代无数年来削弱了无数倍的小禁制。殷血歌等人吓得魂飞天外,这荧惑道场,不愧是传说当年有大罗金仙坐镇的太古道场。

  百忙中,殷血歌回头望了一眼,他看到杨家降临的大能已经救起了破碎星舟上的正教修士,他们残留的四条星舟同样带起长长的光焰向着这边追了过来。

  毫无疑问,杨家降临的大能打的是让太平公主开路,他在后方捡便宜的如意算盘。

  而在那四条正教修士的星舟后面,殷血歌正好看到了依旧大如银盆的鸿蒙本陆。他们已经在虚空中疾飞了半年,飞出了何止亿万里?但是从这里望过去,鸿蒙本陆依旧是如此的巨大!

  太平公主也回头望了一眼,她看到杨家大能想要捡便宜的做法,顿时气得冷哼了一声。

  但是不等太平公主做任何的应变措施,在正教门人的四条星舟后方,大概相隔了万多里的距离,一座通体漆黑的石质金字塔突然从虚空中跳跃了出来。

  这座金字塔的表面打磨得光可鉴人,光洁的表面上密密麻麻的雕刻了无数绿豆大小的扭曲文字。他刚刚从虚空中出现,表面的扭曲文字上就闪烁出了夺目的光华,道道强光在金字塔表面相互汇聚撞击,下一瞬间就有两颗直径超过百米的硕大光球带着长长的光尾轰了出来。

  一道光球砸向了正教门人的星舟,另外一道光球则是轰向了殷血歌他们所在的方向。

  太平公主的法体瞪大了眼睛,她厉声怒啸起来:“釜底游鱼,焉敢猖狂?你们是找死么?”

  在那黑色的金字塔上空,一条高有百米,紫发紫眸的俊朗青年的虚影悄然闪现。他笑着向太平公主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冷笑着:“釜底游鱼?长公主殿下是在形容自己么?”

  轻松而轻佻的向太平公主抛了个飞吻,紫发紫眸的青年悠然叹道:“克里斯向您致敬,尊敬的蝙蝠公主殿下!真可惜不能和您共度**,否则我一定会活活将您蹂躏致死!”

  太平公主气得脸色发青,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四面八方有好几处太古残留的禁制同时爆发,这彻底牵扯住了她所有的精力。那颗巨大的光球呼啸袭来,狠狠的撞在了红色罗帕所化的云霭上。

  殷血歌只觉浑身一阵阵的剧痛,眼前各色强光闪烁,他再也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迷茫中,他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一把抓住,然后一对儿冰冷的小手死死的缠住了自己的腰肢。他的左手被塞进去了一根冰冷刺骨的玉箫,而他的右手则是被人塞了三张坚硬的玉符。

  殷血歌记得很清楚,刚才站在他左手边的,是殷天绝。

  而站在他右手边的,是殷凰舞。

  毫无疑问,这根冰冷的玉箫是殷天绝塞给他的,应该就是他在玉华小界天见过的九转玲珑骨。

  而殷凰舞塞给他的三枚玉符是什么?

  四周有巨大的力量袭来,殷血歌身体蜷缩成了一个球,被恐怖的冲击力撞得昏迷了过去。

  眼前一黑,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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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一根蜡烛


  修炼界若有史官,今日之事当墨迹淋漓的记上一笔。

  自今日后,殷血歌这个血妖一族的小妖孽,小妖物,就此跨上了修炼的坦途。

  自今日起,未来三界的大乱,某些人黯然谢幕,某些人粉墨登场,某些人尸骸无存,某些人春风得意;那些高高在上的,宛如浮云一样流散,那些卑贱卑微的,却昂起头颅登上三界大戏台;那些曾经在历史中已经被磨灭的名字,突然犹如星辰一样在天空熠熠闪光!

  一切,都从今日开始。

  看着那粉嫩粉搓,摇头晃脑的小童子,殷血歌肃然走上前,正儿八经的向对方打了个稽首。

  “这位前辈!”

  “不敢当前辈!”小童子同样正儿八经的向殷血歌还了一礼,他稽首时头顶那根蜡烛芯上的光芒丝毫不动,一如凝固一般。他瞪大了眼睛,很好奇的看着殷血歌:“我只是一根蜡烛!”

  殷血歌而被这童子的话弄得半天作声不得,什么叫做蜡烛?

  “因为我是一根蜡烛!”小童子很认真的对殷血歌说道:“所以,我也是一个妖孽!放在太古之时,我这样的妖孽虽然有出身,有来历,但是下场总归是不妙的,尤其是我还掌握了三十三天清净兜率仙火这样的神物呢?”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小童子喜笑颜开的向殷血歌点了点头:“但是如今么,天高任鸟飞。就算是妖孽,却也无人管我。几位都是妖物、鬼物出身,和我倒也有同类之情,请随我来罢!”

  小童子笑着向殷血歌招了招手,然后他脚下一抹淡淡的云彩升腾而起,托着他飞上了天空。

  殷血歌向小童子望了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一道狂风卷着淡淡的血雾,化为一道薄薄的血色云雾托起了乌木和三尸,摇摇摆摆的跟在了小童子的身后。

  幽泉和血鹦鹉自然不需要殷血歌照顾,幽泉自己架起一片水云跟在了殷血歌身后。而血鹦鹉则是很干脆的腾空而起。落在了殷血歌的头顶左右顾盼,不时转过头向小童子张望一阵子。

  几团薄云慢悠悠的向着小童子飞出来的那一座山峰飘去,那里有一片明媚春光,远远的可以看到山腰间的一座洞府。有几头胖乎乎的白鹤躺在白云上。懒洋洋的伸着懒腰。

  小童子回头向殷血歌一行人打量着。当他看到殷血歌脚下踏着的血色云团的时候,他不由得咧了咧嘴,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正儿八经的腾云驾雾的仙家手段。你这算什么呢?妖物的天赋么?你天生就能弄云拨风的,但是天赋毕竟只是天赋,哪里比得上仙家正儿八经的嫡传?”

  殷血歌的心头微微一动,他现在修炼的功法,血妖一族依靠吸血提升力量的法门也就不说了,那是真正茹毛饮血的妖魔手段,提升来的力量对自己危害极大,不是什么正经的修炼手段。

  来自太平公主的万劫血神经呢,如今换成了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但是这功法是一门炼体的无上法门,要说其他的神通、秘术什么的,还真算不上。

  太平公主那边肯定有正经的仙家嫡传的仙术妖法,但是如今殷血歌并没有得到传承啊!所以殷血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并没有真正的主修功法!哪怕他将身体淬炼得再强悍,哪怕他拥有了不坏金身,那又怎样?

  目光炯炯的看着那小童子,殷血歌催动脚下的血云追了上去。

  “前辈,小子殷血歌,敢问前辈可否垂怜,传授小子真正的仙家大道?”

  在千机子的玉华小界天内,殷血歌倒是得到了一部《一气乾元玉枢宝箓》,但是那法门太过于高深,没有足够的基础,他根本连参悟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殷血歌欠缺的,是一门从头打基础开始,扎扎实实的炼体、练气、结金丹、炼元婴、化元神,最终飞升成仙的法门。

  哪怕有太平公主对自己青睐有加,但是缘法就在眼前,能多一条登天的途径,为什么不走去看看?去看看,那迥异的,和其他道路不同的风光?

  自从进入了这荧惑道场,殷血歌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在心境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更多的、更灿烂的风景,他想要领略更美妙的风光,他想要站在高处,见识更远的风景。

  或许是这荧惑道场内正在恢复的天地法则、天地道痕影响了他?

  或许是这道场内的风,道场内的水,这里的一花一叶迷惑了他?

  或者,干脆就是自称蜡烛的小童子轻松击杀那些巨木所化的剑士,惊天动地的仙力震惊了他?

  反正,殷血歌此刻正恭敬的向小童子心里,祈求从他那里得到真正的仙家大道。这一刻,高空中有长风轻柔的卷送而过,有白云慢悠悠的飘过,几头肥胖的白鹤懒洋洋的拍打着翅膀,从白云中钻了出来。他们摇晃着长长的脖子,向小童子打着招呼,同时看都不看殷血歌他们一眼。

  幽泉站在殷血歌身边,瞪大了眼睛很好奇的看着小童子。她深邃的眸子里有淡淡的光芒闪烁,她近乎透明的鼻翼轻轻地抖动着,正在仔细的分辩小童子身上的气息。

  “好有趣的妖怪!”沉默了半晌,幽泉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

  小童子向殷血歌望了一眼,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是你们的缘法,何曾不是我的缘法呢?”

  摇了摇脑袋,一缕淡淡的青烟从头顶的蜡烛芯里飘了出来,那一点蜡烛芯上的三十三天清净兜率仙火依旧是丝毫不动,黄豆粒大小的光芒宁静如初。就这么静静的挂在蜡烛芯上。

  “咱家老爷,当年丢下道场回返上界的时候,曾经给我说,他留下了一样未来对我有大用的物件!”晃了晃脑袋,小童子背着双手,细声细气的说道:“但是那地方,我进不去,进不得,没法进。若是道友能够进去那地方,为我取出那物件的话。我可以传授道友当年老爷留下的天书道箓。”

  远处突然传来了沉闷如雷的轰鸣声。几个正教门人和几个人类城邦的高手一路厮杀着,卷起了狂风乌云,带起了道道雷光向着这边飞驰了过来。

  “名门正教的修士!还有那些该死的家伙!”小童子厌恶的向那几个不断放出雷火寒冰的人类高手望了一眼,他头顶一缕火光飞出。那几个人类高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和灵魂同时化为灰烬。

  “名门正教的修士么。我也是一个妖孽啊!”击杀了那几个人类高手,小童子冷哼了一声,他向着天空的几只肥胖的白鹤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

  一头肥胖的。翼展超过十米的白鹤慢悠悠的拍打着翅膀,努力的伸长了脖子,艰难的向着天空飞起。那几个名门正教的修士正兴致勃勃的向这边飞了过来,隔着远远的,他们已经向小童子稽首不迭的连连行礼。

  “敢问前辈,我等乃鸿蒙本陆乾元宗修士,我们祖师在上界,可是赫赫有名的仙人。”

  大白鹤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然后一翅膀拍向了这些兴致勃勃的乾元宗修士。这些连金丹都没结成的年轻修士惊呼一声,大白鹤的翅膀带起了一道狂风,卷起了一片黑色的尘土,裹着他们一路翻翻滚滚的向着远处飞了出去。

  这些年轻修士连取出护身法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被大白鹤一翅膀拍出老远,很快就连殷血歌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这一击,起码将他们送出了数百里地。

  “乾元宗?很有名么?”小童子歪着脑袋琢磨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鸿蒙本陆门派亿万,从没听说过有乾元宗这玩意儿啊?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名气。不过看他们的道术仙光,分明是名门正教的修士,这些家伙最是讨厌不过,还是不要沾惹的好。”

  顿了顿,小童子向殷血歌他们示意赶紧跟上,一路架着云霞回到了前方的洞府。

  殷血歌带着乌木等人落在了洞府前的广场上,他这才有机会仔细的端详起这座真正的仙人府邸。这座大山高有百里左右,洞府就在大山的山腰部位,敞开一条缝隙的洞府门户内,隐隐有一线紫气喷薄而出,在洞府上空化为一片紫气云霭盖住了整座大山。

  洞府门前的广场长款数里,地上雕刻出了形如棋盘的纹路,每一个格子内都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淡金色的蒲团。这制成蒲团的材料非草非木,看上去似乎是草木茎叶编制而成,但是殷血歌蹲下去摸了一下其中一个蒲团,发现出手温热,隐隐有一股阳和之气沁入体内,而且手感滑腻坚硬,摸上去倒是有几分玉石的触感。

  广场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万多个蒲团,每一个蒲团边都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三足香炉。如今炉灰早就已经冷却,再也没有丝毫香烟从中升起。

  小童子介绍说,这个广场是当年他们家老爷的门人弟子听经打坐的地方。

  殷血歌不由得遐想太古之时,万多个道德高隆、实力莫测的仙人修士盘坐在这广场上,每人身边的香炉中都有一缕香烟冉冉升起,耳边是大道妙理在回旋,眼前有金花坠落。高空一轮红日朗照,大群白鹤慢慢的飞过头顶!

  那是何等的仙人气象,那才是真正的仙人世界!

  当然,那些白鹤不能像眼前的那几头一样,一个个胖得都和肉球一般!殷血歌看着那些躺在头顶白云上发呆的白鹤,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才能飞起来的。

  小童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顺着殷血歌的目光向那群白鹤望了过去,然后脸上突然变得有点发红。用力的揉了揉鼻子,小童子干笑道:“没经验,喂得,太多了些!不过,发现他们也挺受用的!”

  幽泉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经验,喂得太多了些?

  能够将仙风道骨的仙鹤喂得和烤炉里的肥鸭子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何止太多了些?

  血鹦鹉很自豪的低头望了望自己匀称的身躯,然后趾高气扬的昂起了头,差点就向那些白鹤打手势咆哮他们是一群胖子了。只不过,他很好的估测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对比以及数量对比,然后他明智的打消了挑衅这群白鹤的想法。

  小童子轻快的跑过了广场,带着殷血歌一行人来到了洞府门前。

  淡金色的洞府大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隙,紫色的烟雾从门缝内不断的涌出。殷血歌闻到了一股极其馥郁淡雅的香味,那是类似于兰芝一类的花香,其中又混杂了一些其他果木花草额香气。

  在小童子的带领下。殷血歌他们走进了洞府。

  洞府内的景象完全出乎了殷血歌他们的预料。真正的仙人拥有的力量,不是他们这些小小修士能够揣测的——洞府内并不是低矮的山洞和石室,而是一方完整的小世界。

  红日和银月同时高悬在空中,日光月华同时洒落下来。滋养着无数的灵木灵草。

  众人脚下是一条长有百里的金桥。紫气弥散的桥梁护栏上雕刻了无数的灵兽灵禽的图案。桥梁下方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海水。但是让人惊诧的是,在这海水中,居然生长了数万亩苍劲有力的紫色灵竹。

  这些人腰粗细的灵竹挑出水面有百多米高。紫色的竹竿上密密麻麻的有着无数金色、银色、赤色的斑点。这些竹子在日月光芒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一般的寒光,在竹竿之间,还生长了无数葡萄一般一大串一大串的竹米,金色、银色的竹米随风摇晃,散发出馥郁的香气。

  在竹竿靠近海面的位置,寄生了大量的芝兰等物。

  外界罕见的九叶灵芝等等芝草就好像杂草一样密密麻麻的寄生在竹竿上,其中一些灵芝格外的肥厚丰美,芝叶张开足足有水缸大小。一些巴掌大小的银色灵雀往来飞舞嬉戏,不时的在灵芝上啄上两口,吮吸灵芝内鲜美的汁液。

  “这是我家老爷开辟的沧澜界天!”小童子摇头晃脑的向殷血歌他们介绍着这座洞府的来历。

  “好险,好吓人。末法时代果然是要命,老爷开辟的沧澜界天,当年足足有百万里方圆,但是时至今日,界天不断的崩坏塌毁,如今只剩下了数千里之遥。”小童子惊骇的拍了拍胸膛:“幸好幸好,我修成人身,灵智大开的时候,这洞府虽然残破,但是起码末法时代已经快要过去!”

  不堪回首的长叹了一声,小童子用力的摇了摇头:“幸好幸好,这沧澜界天的最后一块儿核心,始终是扛过来了。老爷他老人家的沧澜宫,总归是保持完好的。”

  蹦蹦跳跳的小童子带着殷血歌一行人,慢慢的走过了这座长达百里的金桥,来到了一座林木葱茏、鸟语花香的仙岛上。这座地势平缓的小岛正中,一片恢弘古朴的大殿正威严屹立在那里。

  高空红日银月对照,漫天繁星点点,日光、月光、星光照耀在这片通体青灰色的大殿上,偌大的殿堂反射出淡淡的光芒。他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就好像一段古老的历史。

  殷血歌心中一片空白,他静静的看着这座大殿,感受着他身上记载的古老气息。

  他好似看到了无数人在这里穿梭,看到了他经历过的漫长岁月,看到了种种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神奇景象。风吹过大殿东西侧的钟楼鼓楼,巨大的古钟轻轻鸣叫,好似在感慨过往的岁月。

  “都走啦,也死了好多!”小童子带着殷血歌一行人登堂入室,走入了大殿。

  偌大的殿堂正中,挂着一张高有数丈的画像。一名道装男子双手背负在身后,正背对着大殿的正门。

  看不到画像中的人脸,他背对着殿门,双手交错在身后,一上一下的组成了一形如太极的奇异印诀。

  画像前是一张香案,香案的左边放着一根通体莹白的蜡烛,一点三色火焰正在蜡烛上静静的燃烧着。而蜡烛的右侧是一尊香炉,三条极细的线香插在香炉中,缕缕紫烟正无声的升起,整个大殿内香气扑鼻。

  小童子蹦跳到了香案前,向着那画像磕了几个响头。

  殷血歌一行人也来到了香案前,肃容向那画像行了一礼。

  行礼后,殷血歌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被那一根高有两尺左右的白色蜡烛吸引。这个小童子自称是一根蜡烛,而那蜡烛上却又正好有三十三天清净兜率仙火长明,要说这蜡烛和这小童子没什么牵连,殷血歌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爷啊,您说得可真准。这末法时代,真是要命啊,您老留下来的洞府,差点就被毁了。”

  “不过呢,您老说得真准啊,这末法之末,天地灵气刚刚开始恢复呢,这荧惑道场就有人冲进来了。”

  “而且您说得还是准呀,除了修炼界的修士,那些该死的家伙也闯了进来。哎,您老当年说,那是我们的生死对头,所以见了就不能留手啊!虽然您这话是对几位世兄他们说的,但是蜡烛我那时候就在您身边,所以这话也是记下来了。”

  “所以蜡烛我没有留手,把他们都给干掉了哈!”

  絮絮叨叨的咕哝了一阵,小童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里有几个道友,他们和蜡烛我一样,都是妖物。”

  “妖怪和妖怪之间,总归比较好讲话吧?所以蜡烛把他们带进来了。”

  “蜡烛记得您的话呢,您说蜡烛我什么时候修成了人身,就真的有了成道的希望。但是您为蜡烛留下的那件东西,却放在了那道宫中作镇守之物。那道宫,蜡烛是不能进去的,就只能拜托这几位道友,为蜡烛去取您留下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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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神仙打架
  

  “希望没风险!”血鹦鹉趴在殷血歌头顶,歪着脑袋看着荧惑道宫的殿门:“鸟爷我最烦有风险的事情!毕竟嘛,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蹲在家里,就有无数的金银珠宝和美女掉进自己怀里!”

  幽泉歪着脑袋,斜斜的瞥了血鹦鹉一眼。

  然后她伸出手指,轻轻的在自己的眉心点了点,然后皱起了眉头:“蹲在家里,就有无数的金银珠宝和美女掉进来么?这种事情,我似乎有点印象。只不过,除了美女,还有不少男人!还都是血糊糊的男人。嗯,最后他们似乎,都死了?”

  殷血歌没注意这两个来自幽冥界的小怪物的话,他只是盯着百里外那座仙气缠绕,显得飘忽莫测的荧惑道宫,然后紧紧的握住了一块一尺多长的紫玉灵符。这是沧澜君留下的一块灵符,是他给蜡烛童子留下的一线大道机缘!

  那些上古的大能,他们从来不会让人平白无故的得到巨大的好处,他们从来不会让人太太平平的得到机缘。他们总喜欢故弄玄虚,不管那人是他们的亲人、门人还是其他什么人。

  蜡烛童子分明是沧澜君亲手制作的一根神奇蜡烛,沧澜君已经计算出他有修炼成仙的机缘,但是他依旧将沧澜九曲灵图留在了荧惑道宫!而且他明知道蜡烛童子不可能离开自己的本体三千六百里,他依旧将那件宝物留在了道宫里。

  他只是给蜡烛童子留下了一块通行灵符,让他可以挑选一个有机缘的人踏入荧惑道宫。为蜡烛童子带去他所需的那件至宝。

  “这些上古的大能,他们这是玩死人不赔命么?”殷血歌回想着蜡烛童子的那些话,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如果荧惑道宫就此崩毁,如果再也没人踏入荧惑道场,如果有人见了蜡烛童子就将他打杀了,或者有人拿了沧澜九曲灵图就携宝逃走!

  这一切一切都有可能,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蜡烛童子就大道无望!

  果然是一线机缘,这根本就是比头发丝还要细小的一线机会啊!殷血歌拍打着手上的灵符,不由得仰天长叹。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见微知著。以后和那些比自己年纪大的修炼者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千万不能被他们给坑了!

  这么渺茫的机会,亏了蜡烛童子好容易修炼到现在这个地步!

  看着前方用白玉铺地。玉砖之间的缝隙用紫金汁水浇筑的巨型广场。殷血歌小心的向前踏了一步。广场上没有任何动静。按照燿罗山地图上的标注,这座广场是当年众多仙人和门人们活动的主要场所,所以这里没有布置任何的仙法禁制。由此看来是真的了。

  想来也容易理解,没有哪个仙人会脑子发热到给自己起居的地方密布无数的仙术禁制吧?这就好像一个普通人类给自己的卧室里拉了无数的电网,挖了数百个陷阱,安装了数千强弓硬弩的机关一样,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一步步的向着荧惑道宫走去,一刻钟后,殷血歌终于壮起胆子,张开了本命蝠翼飞了起来。他轻盈的掠过低空,以离地数米的高度向前飞行着。在他身后,除开乌木只能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狂奔,其他人包括三尸都同样离地飞翔着。

  “我觉得,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乌木发绿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打量着四周,不时贪婪的向广场两侧的高楼望过去。他的鼻子尖,他闻到了很多奇异的香味从那些楼阁中飘了出来,这些香气只是被吸了一丝半点儿,他就浑身飘飘然的,骨肉内脏都一阵阵的发烫,浑身无比的享受。

  这里有很多好东西!

  狼性贪婪,乌木激动得浑身直哆嗦,如果不是殷血歌吩咐了大家联手去荧惑道宫先走一趟的话,他已经迫不及待的闯进那些楼阁,大肆搜刮太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各种宝物了。

  哪怕是一粒传说中仙人留下的仙丹呢?或许乌木就能一跃而成为狼帝、狼神,甚至是传说中的狼圣吧?那就是飞升成妖仙,和现在的一头臭狼人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了。

  就在乌木转悠着大眼珠,做着白日梦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团火光喷薄而出,一条人影掀起了一团方圆里许的火光,裹着十几条人影顺着登山大道笔直的闯进了荧惑道宫前的广场。

  那火光中的人影猛不丁的看到了正在向荧惑道宫快速飞去的殷血歌等人,他顿时冷笑一声,一座通体漆黑的金字塔凭空在殷血歌等人头顶出现,随后这座方圆里许的金字塔笔直的向着他们砸了下来。

  殷血歌只觉头顶一阵恶风袭来,他猛地抬起头,看到那座黑漆漆沉甸甸的金字塔当头砸下来时,他不由得吓得浑身冰冷。那座金字塔下方密布着无数扭曲的暗金色文字,这些文字散发出神圣浩大的气息,宛如一座牢狱,死死地镇压住了殷血歌的身体。

  身体无法动弹,蝠翼无法拍动,心脏凝固,思维冻结,殷血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座金字塔带着黑漆漆的风暴向着自己砸了下来。

  就要死了,就要死了,殷血歌的心中疯狂的回荡着这个念头。而他更是感受到了幽冥十八禁囵塔内那些镇狱官的欣喜——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能修炼大罗浮生幽冥道,那是真正的大罗金仙的道果,那是一条宽敞的通天大道啊!

  死了好,死了妙,修炼大罗浮生幽冥道,殷血歌才能真正的完美的祭炼幽冥十八禁囵塔,真正接掌幽冥道人的衣钵,成为小幽冥境以及十八镇狱官他们的主人!

  所以,幽冥十八禁囵塔没有丝毫的反应。这座通体漆黑的鬼狱悬浮在殷血歌的识海中,静静的等待着殷血歌的**被彻底粉碎的那一瞬间。只要殷血歌**被击杀,幽冥十八禁囵塔会立刻卷走殷血歌的灵魂,为他沟通小幽冥境,让他吞吐幽冥气息修炼大罗浮生幽冥道!

  “我,不,甘心!”殷血歌不想死,他真不愿意转修鬼道!

  他的眼珠内突然迸射出夺目的血光,他胸前那枚银色玉蝉喷射出一道银色仙光绕着他的身体急速旋转。身体僵硬的殷血歌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上能量没有完全消耗的天遁符。用力的将他一把捏碎。

  沧澜君亲手炼制的天遁符。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经历了末法时代的侵袭,这张仙符的威力就连万分之一都没剩下。但是这毕竟是大罗金仙亲手所制的仙符——感受到殷血歌面临的生死危机,天遁符剧烈的颤抖起来。化为粉碎的仙符内喷出了一道夺目的蓝色水波。轰然巨响声中。一尊龟身蛇尾脚踏万顷水波的玄武身影在殷血歌头顶悄然凝现。

  这尊通体水蓝色的玄武虚影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数十座冰山从蓝色水波中喷出,沉甸甸的撞在了那黑色的金字塔上。火光中的人影不可置信的惊呼了一声。就听得‘咔擦’一声响,黑漆漆的金字塔上突然裂开了十几条巴掌宽数十米长的裂痕。

  一口鲜血喷出,火光中的人影踉跄着一脑袋摔倒在地。

  黑色的金字塔是一件来自上界的仙器,但是面对沧澜君亲手制作的仙符倾力一击,这件品级不凡的仙器就好像脆弱的瓷器一样碎裂。

  火光中摔出来的人,分明是紫发紫眸的克里斯,这位来自上界,凭借着人间一具**降临的所谓圣使。他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不敢相信的看着被玄武喷出的冰山撞得逐渐崩解的金字塔,撕心裂肺的怒吼起来:“这是什么仙符?天仙符?金仙符?这一界怎么可能有保留完好的仙符?”

  殷血歌头顶的玄武虚影渐渐的黯淡,这尊由仙符仙力凝聚的玄武宛如活物一般瞪大眼睛朝着克里斯望了一眼,不屑的发出了一声轻哼。他集中最后一点儿力气,重重的晃了晃大脑袋,向着克里斯狠狠的甩了一下头颅。

  一道长有米许的冰棱刺从玄武的头顶喷出,呼啸着射向了克里斯。

  可怜克里斯只来得及偏转了一下身体,冰棱刺从他的右胸刺了进去,穿透了他的身体,带着他向后飞出了数百米元。大量淡金色的鲜血从克里斯的体内喷出,他的七窍中不断喷出大量粘稠的血浆,他痛不欲生的怒吼起来。

  “我是高贵的克里斯,我怎么可能伤在一个凡人手中?”

  克里斯的眸子里闪烁着诡谲的紫色精光,他无比怨毒的望着殷血歌,突然轻声笑了起来:“甚至还不是一个凡人,只是一头妖孽!一头,连真正的血丹都没有凝聚的妖孽!”

  殷血歌抖了抖手上天遁符留下的一点儿灰烬,然后将那块通行灵符也握在了手中。天遁符只是一块快速赶路的遁法仙符,但是当殷血歌爆发他的全部威力后,居然能够将强大的克里斯打成重伤,这就证明仙人们亲自出手制作的符箓,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也就是说,殷血歌手上的这块通行灵符,说不准还有其他的妙用!

  紧握着这块坚硬的通行灵符,殷血歌灵机一动,又将九转玲珑骨给放了出来。

  通体漆黑的九转玲珑骨围绕着殷血歌急速旋转着,一股妖风缠绕着他的本体,不断发出尖锐的唿哨声。森森妖风中透出一股妖族上位者的阴狠、凶厉和肃杀,这是上位妖仙特有的仙力威压,这根奇门法器上透出的凶狠气息,让克里斯的脸色一阵难看。

  “这是,九转玲珑骨,专门破除各种阵法禁制的九转玲珑骨!”克里斯的眼角剧烈的跳动着,他的嗓音都有点发颤了:“没有经过任何末法气息的侵蚀,他是完好无损的,他来自上界!”

  狠戾的盯着殷血歌,克里斯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尖锐:“血妖,你们和上界哪一位勾结了?”

  殷血歌没吭声,他只是盯着克里斯。脑子里急速翻腾着各种应对的手段。和上界哪一位勾结了?他怎么知道殷天绝和上界的哪一位勾结了?殷族的很多机密,殷血歌根本没资格参与,包括‘血鹦鹉’这座巡天秘宝的建造秘法之类的,这都是殷族几个核心元老才有资格知晓的机密。

  看着面容狰狞,紧握着胸前那根冰棱刺缓缓拔出来的克里斯,殷血歌突然笑了。

  “不要激动,我族在上界,自然是有自己的靠山的,否则我们也不敢来荧惑道场是不是?”

  克里斯死死地盯着殷血歌,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很是狰狞的笑着:“这话说得没错。敢来荧惑道场的,肯定背后有人!这根九转玲珑骨的气息,和太平公主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你们背后。还有其他的主使者。”

  两道沉闷的雷鸣声响起。尖锐的空气撕裂声伴随着夺目的雷火光芒从登山大道上传来。一条血影闪过。太平公主巨大的法体投影护着殷凰舞和几个邪魔外道的修士飞速冲到了广场上来,在她身后紧追着一尊通体披挂着银色甲胄,眉心裂开一只竖目。手持长弓的俊朗青年。

  这青年的法体投影也在百米上下,他身后披着一条长长的银色披风,半透明的披风扩散出大片银光瑞气,第一大寒、第一狻猊、梅姥姥、姜入圣、姜超凡、姜脱尘等正教修士都被那银光裹着,一并带到了这广场上。

  面色焦虑的殷凰舞第一时间看到了殷血歌,她当即发出一声欢笑,冲开了太平公主护身仙光,几个闪身就到了殷血歌的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温暖的怀抱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气,殷血歌搂住了殷凰舞,大声的笑了起来:“母亲大人,我没事,我很好!不仅如此,我还结识了一位了不起的朋友!”

  太平公主和那银甲青年显然是一路打了上来,但是他们看到广场上的这一幕,两人同时停下了手。太平公主收起了法体投影,化为正常人的身高,倨傲的昂着头挡在了殷凰舞的身前。

  “姓杨的小子,我们的纠葛稍后再说。这个克里斯么,先联手宰了他!”

  太平公主的眸子里闪烁着刺目的血光,她不怀好意的看着克里斯,‘嗤嗤’的冷笑着:“本宫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居然被你这后生小辈给坑了一把!很好,很好,本宫带来这里的万余下属,居然死伤了六成以上,很好!”

  杨家的银甲青年也是脸色一寒,他同样收起法体投影,化为一尊银甲战将站在了众多东方修炼界名门正教修士的身前。他怒视着克里斯,语气铿锵有力的呵斥道:“本座杨韶,乃上界灌江口杨家嫡子,受封仙庭仙箓,官拜三界降妖先锋大将一职!”

  克里斯将那根冰棱刺重重的丢在了地上,他双手抚摸着自己胸前的贯穿伤,双眸迷离的看着杨韶。

  “杨韶,杨九郎,我知道你的名字!最近仙庭诸多仙族世家中,你的风头很盛嘛!还记得麻姑山双龙谷,为了争夺一株苦心肉参被你一刀劈死的顾梦媛么?”

  沉默了一阵,杨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个擅长控水的女子?她有六劫天仙的修为,击杀她,为我增加了三万点功勋,我手上这柄裂天弓,就是用那三万点功勋换来的!”

  克里斯浑身燃起了紫色的火焰,他胸前的伤口在缓缓的愈合,他‘嗤嗤’的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么?而且,她被你杀死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太平公主在一旁讥嘲的吐了一口吐沫:“尚未成亲,就有了孩儿,这种污秽事情,也只有你们才做得出来了。杨韶是吧?本宫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号,看来也是末法时代之后才崛起的小家伙。少说废话,先联手做掉这小子,瓜分了他身上的好处。”

  杨韶眉心的竖目中金光大盛,他盯着克里斯冷声笑道:“可惜,可惜,只是一具分身投影,就算击杀了,最多不过十点功勋!不过这次下界,若是能够夺取荧惑道宫的主控枢纽,百万功勋是逃不了的。”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她若有所指的说道:“百万功勋?果真吓人!只不过,这荧惑道宫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一边笑着,太平公主一边祭起了一条血色长带,化为一条碗口粗的血虹向着克里斯缠绕了过去。

  克里斯双手握拳,狠狠的对撞了一记,一团紫色火光喷出老远,他怒视太平公主,双手一挥,整个方圆百里的广场突然被滔天火海笼罩。熊熊烈焰冲起来有数百米高,可怕的温度足以瞬间融化钢铁。

  太平公主和杨韶同时怒喝一声,他们纷纷放出一道仙光护住了自己身后的众人,然后同时架起一团云雾向着克里斯杀了过去。太平公主身上不断飞出一件一件血气森森的法器,而杨韶则是不断的拉弓开箭,将一道道银色剑光射向克里斯的周身。

  克里斯则好似一座火山一般,他的身体被熊熊烈焰烧得近乎透明,大量粘稠的火团、火蛇从他体内不断喷出,在他身边组成了一片火海地狱。他的身上悄然有一套火红色的甲胄涌现,他的头顶更是有一面被无数团火鸦缠绕的大旗飘了出来。

  太平公主和杨韶同时欣然惊呼:“先天离地赤焰旗?这种本命灵物,你居然敢带入下界?”

  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向着克里斯全力杀了过去。这一次他们不仅仅是要联手诛杀克里斯,更是要抢夺克里斯拿出来的这一面先天离地赤焰旗!

  毫无疑问,这面大旗是一件让上界降临的大能都垂涎三尺的宝物。

  殷血歌则是看都不看三位神仙的争斗一眼,他偷偷的拉了拉殷凰舞的袖子,带着她向荧惑道宫快速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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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神仙乱打


  九“母亲,快,这荧惑道宫内,有好东西!”

  如果是太平时候,殷血歌绝对不会冒风险拉着自己的母亲闯入荧惑道宫!虽然手上又沧澜君留下的通行灵符,但是谁知道荧惑道宫内有多大的风险?

  可是现在三尊来自上界的大能正在门口大打出手,他们的随意一击,都会轻松灭掉现场的其他所有人。与其站在广场上,祈祷这三位大能不会误伤了自己,还不如闯进荧惑道宫求一番机缘。

  殷血歌掌心一抹仙光喷出,化为一团灵云裹住了自己一行人,快若闪电般向着荧惑道宫床去。他斜着眼向其他人望了一眼,这一眼看去,他才发现,居然场上有这么多人,手上都有好东西啊!

  除开殷血歌手上通行灵符放出仙光护住了自己一行人,还有殷天绝等几位殷族元老和三位狼人狼王,其他广场上还有几团光芒在向荧惑道宫急速前进。

  万邪骨王头顶一个七角鬼王头骨制成的黑色法器,正放出七道黑光笼罩全身。克里斯喷出的烈焰笼罩了整个广场,烧得他身体表面的黑色光芒‘啪啪,作响,却丝毫伤不到他一根骨头。看到殷血歌朝自己望了过来,万邪骨王一边疾飞,还有闲暇向殷血歌点头大笑。

  九阴公主和婆婆也是这般,他们都祭出了明显非同寻常的法器护住了全身,他们周身祥光道道,同样架着云彩向荧惑道宫急速飞行。

  名门正派那边·第一大寒手持两条重锏,劈出两条蛟龙一般金光向前猛冲,头顶一块九龙盘绕的金印喷出大片霞光,护住了身边第一狻猊等几位五大仙族的修士。

  一名殷血歌不认识的白须老道头顶一枚紫色玉如意,放出十二团紫色莲花环绕全身,点点莲花瓣不断从莲花上洒落·荡起百米宽的一团清气护住了身边七八个道装老者。这是来自九大仙门中几个道家门派的修士,他们同样有至宝护身·足以抵挡克里斯放出的火焰。

  一名身高超过两米五零·魁梧高大宛如金刚巨灵的壮硕僧人手持一柄巨型金刚杵,肩膀上扛着一座高有八丈一尺的七宝镶嵌舍利佛光宝幢,放出万丈佛光,一步步的向着荧惑道宫逼近。在他身后紧跟着五名身穿赤红袈裟、金色僧袍的老僧,他们一个个宝相庄严,正大声吟唱着《金刚经》。

  这是东西方修炼界的修士们各显身手,从他们祭出的法器可以看出·他们背后都有强大的存在做依靠·否则末法时代以降,人间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强力法器留存下来?

  而人类联盟那边的景象,则是让殷血歌诧异不已。

  以一名身穿古老西方贵族服饰的中年男子为首,十几名人类城邦的强者排着整齐的队伍,同样大步向着荧惑道宫的正门前进。这些人类城邦的强者头顶悬浮着一团朦胧金光,一尊身高九丈九尺,通体披挂着璎珞珠宝·有三头六臂的金身人像盘坐在金光中,正喷出大片金光霞气护住了这些人。

  三头六臂的金身法相,看到这奇异的形象,殷血歌很是诧异的向那些佛门修士望了过去。

  三头六臂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就算是当今之世的世俗之人,也知道这是佛门某些大神通**力者显露的金身法体。但是这些人类城邦的强者头顶,为什么会出现佛门的大能展示的法体金身?

  殷血歌无法理解眼前的所见所闻,倒是殷天绝突然讥嘲的笑了起来:“血歌·记住带头的那个家伙,他叫哈姆莱特·一个非常恶心的家伙。看来,他们在上界,也找到了靠山啊!这金身法体,嘿,如果那位大人说得没错的话,佛门的金身法体,实则是向这一族人学来的啊!”

  殷血歌回头,诧然向自己的老祖望了一眼。

  殷天绝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和我们无关。荧惑道宫么,我们只求得到足够的好处就是。我们不贪心,不做超出我们能力极限的事情就没关系。”

  微微一顿,殷天绝压低了声音:“如有变故,速速来老祖身边,老祖这里也有保命的底牌!”

  殷凰舞轻哼了一声,她斜睨了殷天绝一眼,很不客气的咕哝着:“老家伙,太平殿下才是如今血仙朝皇家正统,你不要把殷家带进沟里去了。你找的那位尊主,靠谱么?”

  殷天绝笑着向殷凰舞望了一眼,沉吟了一阵,他轻轻的伸手拍了拍殷血歌的脑袋。

  “凰舞,我知道你对我们这帮老家伙当年的决定有怨气!但是家族利益至关紧要,血歌是我殷族未来真正的崛起之机,我怎可能耽误他丝毫?太平公主的确是血仙朝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是我背后的那位,怕是与她相比,只高不低呢。”

  殷凰舞呆了呆,她诧异而狐疑的看着殷天绝。

  而殷天绝缓缓点头,用力的握了握殷血歌的肩膀:“记住,如有危险,速速靠近老夫。”

  感受着殷天绝手掌上的力量,殷血歌急忙点头应诺了下来,然后一把抓住了自己母亲的手。

  殷凰舞用力握了握自己儿子的手掌,感受着殷血歌掌心的热力,她这才不甘心的轻哼了一声,傲然转过了头去。她眸子里隐隐有一丝血光闪耀,她对殷天绝的话,是有点不相信的。太平公主身份高贵,血脉崇,是上界血妖一族了不起的大人物,殷天绝困居下界怎么可能找到比太平公主更重要的大人物?

  好几批人紧赶慢赶,眼看着荧惑道宫的正门就在眼前。

  殷血歌张开本命蝠翼,正要闯入荧惑道宫内去·突然一道七彩佛光从上空无声无息的落下。殷血歌一头撞在了这薄薄的一层佛光上,他只觉浑身一阵滚烫,就好像一只跳进了汤锅中的老鼠,所有人都听到了殷血歌皮肤表面发出的‘嗤嗤,脆响。

  那是温度极高的火焰在烧灼岩石才会有的响声,殷血歌的皮肤上冒出了冉冉黑烟,他痛得惨嚎一声·身体骤然向后一弹,带起了十几条残影狼狈的窜了回去。

  他惊怒交加的向着那几个佛门高僧的方向望了过去·就看到那扛着舍利宝幢的大和尚威严的向他这边瞪了过来:“邪魔外道·尔等妖孽,焉敢染指这上古佛门圣地?”

  那头顶悬浮着一枚紫玉如意,周身祥光缠绕的白须老道已经快速向这边靠近。听到那大和尚的怒喝声,白须老道不由得笑了起来:“玉面头陀,你这话却是没道理了。荧惑道场乃我道门之地,你佛门的圣地是在涅星幽冥谷,如今还没开启呢·你们想要夺取荧惑道场还是怎的?”

  白须老道很不客气的随手一指·一枚巴掌大小的八卦镜就出现在他身前。八卦镜内一缕幽光急速旋转,白须老道目光炯炯的看着那高大和尚,厉声喝道:“还请诸位佛门道友退出此地,千万不要伤了咱们两家的交情!这荧惑道场,终究还是我们的!”

  玉面头陀轻哼了一声,他将那巨大的舍利宝幢往地上一撞,厉声喝道:“如此胜景·有德者居之!”

  舍利宝幢上接二连三的飞起了数十颗白色的舍利子,最终化为四十二道白色长虹横贯虚空。漫天都是佛门佛光当头洒落,这佛光对那些正教修士还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是殷血歌他们这些邪魔外道却被逼得连连后退,浑身不断有黑色烟雾升起。

  甚至就连那些人类城邦的强者,他们头顶那尊三头六臂的金身法相也被佛光烧得冒出了淡淡的烟雾,金身法相表面更是有细小的泡沫不断冒出来,就好像被融化的树胶一样·粘稠的泡沫顺着金身不断淌下,令得这法相庄严的金身法相看上去格外的狞恶丑陋。

  ‘咔擦,一声·盘坐在金色云雾上的金身法相突然动了,他站起身来,眸子里射出两条金光,死死地锁定了玉面头陀,然后一掌带着一道金色的火焰向着对方拍了下去。

  这金身法相的手掌张开就有米许方圆,带起的金色火焰更是有十几米大小,他的力量更是大得离谱,一掌拍下距离玉面头陀还有数十米远,这一掌带起的狂风已经将舍利宝幢上的佛光逼退了老远。

  玉面头陀冷哼一声,他双手结印打在了宝幢上,一轮七彩佛炎从宝幢上喷出,和那一掌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两者撞击发出一声巨响,殷血歌等人被逼得连连倒退,那城邦众人头顶的金身法相也剧烈的晃动起来。

  一旁正在向前疾行的第一大寒‘哈哈,笑了一声,他朗声笑道:“玉面头陀,你们金佛寺、慈云寺、清凉寺的高僧们,就和这群妖孽好生玩玩,吾等先走一步了!”

  两条重锏一挥,蛟龙一样的金光撕开了广场上的火焰,悄无声息的没入了荧惑道宫的正门中。道宫那扇流金逸彩的大门悄然开启,一团浓郁至极的仙光祥云宛如水波一样从门内流了出来,发出隐隐的波涛呼啸声。

  大笑几声,第一大寒带着一众五大仙族的人就要闯入道宫中。

  一旁的万邪骨王尖叫了一声‘慢,,他双手一挥,数十支丧门白骨箭带着刺耳的啸声飞出,化为点点白光向着众多仙族修士打了过去。万邪骨王厉声喝道:“诸位,这荧惑道场,也该换一换主人了!奉幽冥界轮转鬼王之命,吾等特来掌控荧惑道宫哩!”

  随着万邪骨王的呵斥声,他身上的长袍突然裂开,黑漆漆的骨骼中大片鬼气喷了出来。从这一团粘稠宛如墨汁的鬼气中走出了一名身高六米上下,通体缠绕着阴寒刺骨的幽冥鬼气,面容端正威严,身穿一套黑色莽龙袍的长须中年男子。

  第一大寒正拼命的挥动双锏将那些丧门白骨箭拍飞,猛不丁的看到这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他顿时连连怒喝·带着一众五大仙族的修士向着后方急速退却。

  “本王乃幽冥界轮转寒冰狱轮转鬼王是也!”

  这身穿莽龙袍的中年男子一出现,就自顾自的介绍了一番自己的来历,然后他拔出了腰间佩剑,一个大旋身带起一道漆黑的剑光向着城邦众人头顶的金身法体切了过去。

  “佛门贼秃们,先联手灭了这妖孽,再说其他!”

  轮转鬼王的话冷飕飕的·透着一股子狠戾无情的阴森劲儿。但是他对这些城邦之人的态度,却是和太平公主、杨韶一般无二——先联手做了对方·然后再说其他。

  那玉面头陀干笑了几声·他抬起头,眸子里两道金光喷出老远,深深的对着轮转鬼王望了一眼。

  “嘿,嘿嘿,想不到幽冥界居然是派出你分身降临?如此大善,当年恩怨,今日说不得要先了结一番。”玉面头叹一声·然后突然举起了那根巨大的金刚杵·狠狠的朝着自己的光头就是一击砸下。

  轰然巨响声中,万点血水飞溅。玉面头陀的头皮裂开,露出了一块儿光溜溜金光灿灿的头骨。

  无数瑰丽的佛门胜景影像在那头骨中急速掠过,玉面头陀的体内突然涌出了一道让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玉面头陀高大威猛的身体内一点玉色火光烧起,顺着他的头顶迅速烧到了脚下。

  他高大魁伟的身躯急速的缩小干瘪,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化为一尊身高不过五尺上下·干瘪瘦弱但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威严庄大气息的中年僧人。

  通体皮肉灿灿宛如黄金铸成,双眸顾盼之间隐隐有字佛印在他眸子里急速旋转。玉面头陀高颂了一声佛号,双掌轻轻拍击,发出有如金铁对撞一般的巨响。玉面头陀反手握住了那柄巨大的金刚杵,然后纵身跃起,当头一杵向那金身法体砸了下去。

  轮转鬼王长叹了一声:“原来是你这秃子?你这是,分出一缕分神直接轮回转世?亏你怎么没有在轮回中磨灭了记忆,居然这一世还能这么快修成地仙正果!”

  那枯瘦的和尚淡然道:“我佛门神通无边·岂是你们能想象的?”

  悬浮在城邦众人头顶的金身法体发出含糊而愤怒的诅咒声,他慢慢的站起身来·双手挥动,带起一道道金色狂风向轮转鬼王和枯瘦和尚的攻击迎了上去。

  黑色的剑光劈砍在金身法体身上,每一击都从他身上劈砍出大量的血肉,这些血肉带着一股子奇异的香味,一旦脱离金身法体的身躯就化为滚滚金色烟雾飘散。一时间四周尽是这金色血肉所化的浓香,比烤肉串要浓郁万千倍的浓香熏得殷血歌、乌木这些五感敏捷的倒霉蛋头昏眼花,眼泪鼻涕一时间全部流了下来。

  金刚杵则是沉闷如雷的敲打在那金身法体上,枯瘦和尚的力量极大,他没有实战任何的佛门神通,只是单纯的用金刚杵疯狂攻击金身法体,每一击都打得对方骨断筋裂,不断喷出大量的金色汁液。

  这尊三头六臂宝相庄严的金身法体愤怒的咆哮着,他艰难的扭动着庞大的身体,想要击中轮转鬼王和枯瘦和尚。但是这两人的动作比他灵便了何止十倍?交手了一盏茶时间,金身法体差点都被瓦解了,轮转鬼王和枯瘦和尚却连一丝儿皮肉都没伤到。

  哈姆莱特等十几位城邦人类高手惊恐的看着被接连重创的金身法体,他们想要逃走,但是四面八方都是克里斯喷出的火焰,三尊强大的仙人级的存在正在大打出手,根本没给他们留下任何逃走的机会。

  只有闯入荧惑道宫,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哈姆莱特深深的望了一眼荧惑道宫,他低声咕哝了几句,然后带着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刚刚那九大仙门的白须老道看得哈姆莱特等人冲向了荧惑道宫,他沉吟片刻,然后笑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白须老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不过尺许宽的卷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卷轴打开。

  卷轴内,是一名赤着脚,穿着斗笠蓑衣,斜靠在一头老牛身上的青年仙人的画像。

  这仙人懒散的靠在一头独角老牛的身上,歪歪扭扭的坐在一株古松下,正眺望着远处一轮冉冉升起的明月。整幅画卷的构图简单而明了,笔锋柔润而大方,透着一股子逍遥自在的味道。

  白须老道将那画卷展开,然后恭敬的捧着画卷笑了起来:“有请祖师仙驾!”

  画卷上的明月放出意义光芒,眨眼间万丈玉光就从画卷中喷出,皎洁无暇的光芒照耀了整个罗山。

  一声低沉的蛮牛叫声响起,在那光芒中,一头独角大青牛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这尊高有两米上下,从头到尾长达数米的大青牛瞪着面前的白须老道,含含糊糊的骂咧起来:“蠢犊子的小牛鼻子,什么事情大不了,要祖师爷爷出手?看牛二爷我今天大展仙威!”

  ‘哞哞,一声大吼,这刚刚冒出来的牛二爷撒开蹄子一通狂奔,独角狠狠的一挑,正手持长剑和那金身法体打得热闹的轮转鬼王突然骂了一句粗口,狼狈的被那牛二爷一角给顶飞了出去。

  “不,不是他!”白须老道手一松,画卷‘哒,的一下掉在了地

  “什么不是他?”大青牛憨厚的回头望向了白须老道:“在场这么多人,就这家伙鬼气森森的,牛二爷看着他就讨厌啊!”

  殷血歌和殷天绝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殷凰舞则是突然‘嗤嗤,的一笑。

  “这头蛮牛,谁是他的主人可真是倒霉了!”

  话音未落,那画卷中已经有清朗的吟唱声响起。

  “大梦一觉三千年,姑娘此言极是,这莽货,可是在是坑死贫道了!”

  随着这吟唱声,一只长有尺许的玉色手掌悄然从画卷中探了出来。他轻轻凌空一掌拍出,眼看着就要冲到荧惑道宫门口的哈姆莱特等人就惨嚎一声,同时化为一团火焰,眨眼间就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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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被困


  回头望去,沧澜宫上几头肥胖的白鹤正趴在一团白云上,懒洋洋的叼着几根灵芝仙草发着呆。这些家伙被蜡烛童子养得太胖了,对当今修士而言都无比珍贵的灵芝仙草,他们居然都吃得腻味了。

  四周悄然无人,殷血歌被那金风道宫内的道人一掌推出,直接就将他推出了数万里远,将他送出了燿罗山。如今荧惑道场内的所有人,只要是有能力的都闯入了燿罗山求机缘寻宝贝去了,哪里还有人有心情在外面乱跑。

  将沧澜九曲灵图和沧澜碧海符放在了一旁,殷血歌仔细的看向了自己手中那片奇怪的东西。这是金风道宫内的道人将自己推出来的时候,随手塞进他掌心的古怪物件。

  这玩意长有一尺多,宽四寸左右,后有三寸许。通体透明,晶莹剔透宛如水晶雕成,看形状却是一只大蝉的蝉蜕。这薄薄的蝉蜕壳儿闪烁着一股浓郁纯正的血光,这血光正而不邪,虽然是鲜血特有的光芒,却没有丝毫的血腥味、阴森味,反而带着一股子浩浩荡荡、浑厚纯正、阳刚古朴、至大至上的气息。

  殷血歌仔细的盯着那蝉蜕张望着,自己闯入金风道宫,就得到了这么一个东西?

  不是飞剑,不是法宝,不是灵符,不是灵药,更不是什么修炼典籍,什么道书仙籍之类,这都完全搭不上边呀!这东西很轻巧,很轻薄,殷血歌用手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一手可以将他捏成粉碎。

  心里刚有这个念头,殷血歌就发现掌心的这蝉蜕,突然化为一片片血色的碎片。这些碎片在他掌心急速的旋转着,很快就变成了一团血色的漩涡。伴随着道道仙音天籁,浑身僵硬的殷血歌眼睁睁的看着这血色漩涡悄然没入了他的眉心,径直钻进了他的识海。

  无数的奇异景象在殷血歌面前闪过,无数奇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天地星辰、亿万神魔、无数神圣仙佛、无数飞天仙女,各种神仙景象,各种魔域鬼蜮。零零种种无数稀奇古怪的光影变幻。

  最终殷血歌面前出现了一株不可言其大。不可言其广,不可言其形,不可言其状的洪荒古木。这株古木囊括天地,包容万界。周天万界、亿万生灵一眼望去。也不过是在他一叶一枝之间而已。

  骤然间一声蝉鸣冲天而起。殷血歌眼前无数幻象同时崩解,他浑身一个激灵,顿时从那幻境中清醒过来。他只觉得眼前有无数文字缓缓滑落。这些文字古朴古老,复杂异常,每一个文字都包容了天地妙理,或者说,干脆这每个文字就是天地至理的化身投影。

  在他的识海中,一汪数寸见方的血色池塘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大罗浮生幽冥道所化的鬼脸玉碟很惬意的浸泡在这血色池塘中,幽冥十八禁囵塔悬浮在血色池塘上空,同样惬意的吮吸着血色池塘内喷出的丝丝血色雾气。十八镇狱官同时向殷血歌传来了清晰的信息——他们很享受这血气的滋养,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多得到一些这些血气。

  但是殷血歌还无法控制这血色池塘,他不知道这血色池塘是什么来历,他只能被动的感受着这血色池塘中喷出的血气是如此的精纯,如此的坚韧,蕴藏了无比神妙的生命力。

  蓦然间,一行血色大字在殷血歌眼前一闪而过。

  《大慈大悲众生得解血海浮屠经》!这一行大字带着森森血气,带着一股极其古老洪荒的气息慢慢的划过殷血歌的眼帘。殷血歌突然从那一片血色池塘中了解了一篇完整的修炼道籍,从如何熬炼**,如何淬炼第一缕元气,如何凝结本命莲心,如何开辟血海等等。

  这是一篇从金丹,到元婴,度过三劫三难,最终直抵‘不离’境,突破天劫,直达仙人道果的完整法门。这篇法门虽然初期也有淬炼**的功法,但是和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完全没有任何冲突,他是一门正儿八经的,修炼灵魂,淬炼元神,最终长生不死的仙人法门。

  这,正是殷血歌如今缺少的东西!纯正的修炼大道,而不是辅助的锻体法门。

  “多谢金风散人!”殷血歌向着燿罗山的方向跪拜了下去,肃然向那个方向磕了几个响头。他不知道这篇功法是什么来历,但是他只是略微咂摸了一番,就觉得这功法古朴浑厚,字字珠玑,真的有逆转天机的无上玄妙。

  这是真正的通天大道,虽然只有修炼到地仙境界的法门,但是殷血歌隐隐觉得,这门血海浮屠经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从鬼脸玉碟和幽冥十八禁囵塔的反应能感受到,这一篇法门非同寻常,他的品阶最少也和大罗浮生幽冥道是同一个品级的存在。

  荧惑道场,不愧是有大罗金仙坐镇的上古仙人道场,这里果然留下了大罗金仙的传承。

  殷血歌欣喜的站起身来,他一把抓起了地上的沧澜九曲灵图和沧澜碧海符,刚刚转过身,就看到一点三色火光远远的飞了过来,蜡烛童子正架着云团向他这边急速靠近。

  “血歌小友,你可得到了老爷留下的宝物?”蜡烛童子大声叫嚷着:“你们走后,我越想越是不妥当。那燿罗山毕竟是当年老爷和一众道友聚会讲经的地方,你们不过几个金丹小辈,怎能去那里冒险?”

  等飞得近了,蜡烛童子猛不丁的看到只有殷血歌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不由得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稚嫩的脸蛋上满是惊骇和痛苦:“另外几位小友呢?他们都在哪里?他们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只有血歌小友你一个人回来?”

  殷血歌刚要开口说话呢,从燿罗山的方向。突然一道仙光裹着一团血光喷射而来。

  这仙光飞行的速度快得让人浑身汗毛直竖,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掠过了数万里,笔直的掠过殷血歌他们的头顶,坠落到了后方百多里外的山林中。‘轰’的一声巨响,那仙光炸开,一团血光从那仙光中冲了出来,血鹦鹉的声音突然响彻全场。

  “我干你大爷的亲娘!鸟爷我说什么了?我做什么了?”血鹦鹉宛如发狂的斗鸡一样浑身鸟毛一根根竖起,跳着脚站在一株大树上指着燿罗山破口大骂。

  “鸟爷只是实话实说,男子汉大丈夫,好不容易活一场。当然要杀人放火、欺男霸女、打家劫舍、横行天下。这才是一个爷们应有的活法!居然说鸟爷是妖孽?是死性不改的妖孽?你们半点儿好处都没给鸟爷,反而把鸟爷吊在那里毒打三千毒龙鞭!”

  血鹦鹉浑身羽毛凌乱,身上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细细的鞭痕,显然一如他所言。他的确被人吊起来狠狠的殴打了一顿。殷血歌歪着脑袋。看着血鹦鹉在那里跳着脚的破口诅咒。

  “荧惑道宫的牛鼻子们。你们这群老不死的,鸟爷我记住你们的名号了!终有一天,鸟爷会找你们出这口气的!鸟爷一定会扒了你们在仙界的洞府。抢光你们门下的女弟子!”

  血鹦鹉嘴里直喷口水,他絮絮叨叨的破口大骂了整整一刻钟,这才伸长了脖子,发出公鸡打鸣一般凄厉的鸣叫声。气喘吁吁的血鹦鹉好容易才抹平了身上的鸟毛,他东张西望了一番,继续骂骂咧咧的,却无比准确的向着殷血歌这边飞了过来。

  这家伙飞行的速度也不慢,百多里的距离,也就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飞到了。他一见到殷血歌,就泪流满面的一屁股坐在了殷血歌的脑袋上,哭天喊地的拍打起自己的翅膀,那德行,就好似村里的泼妇吵架输了场子,正威逼自己的男人拎着菜刀去给自己出气。

  “主子咧,我的少爷啊,亲爱的血歌大人啊,您家的鸟爷吃亏吃大了呀!三千毒龙鞭啊,打得鸟爷差点变成死鸟了!你得给我出这口气啊,把那燿罗山一把火给烧了吧?烧了吧?”

  血鹦鹉用宽大的翅膀抱着殷血歌的脑袋,哭哭啼啼的哀嚎着:“还好我是一头公鸟,如果我是母的,我鸟蛋都被他们打出来了呀!三千毒龙鞭啊,就算是幽冥地府的恶鬼地狱,也没有这么凶残的刑法啊!”

  血鹦鹉哭哭啼啼的骂咧着,突然间又是一道仙光从燿罗山的方向喷了出来。

  这一次,仙光中裹着一头浑身银光闪闪的大狼,殷血歌眼尖,他看到那家伙正是乌木。化为狼人形状的乌木穿着一套仙光闪耀的银色战甲,手持烈焰焚天戟,一路翻滚着发出凄厉的狼啸声,狼狈的被那仙光卷着掠过殷血歌等人的身侧,飞到了数百里外的一片山林中狠狠坠落。

  殷血歌急忙和蜡烛童子、血鹦鹉一并向乌木坠落的方向跑去。过了好久,他们才找到了摔在地上一个硕大的大坑内,摔得浑身发硬动弹不得的乌木。

  “那贼牛鼻子,乌木大爷不会放过他的。唉哟,他一脚把我踢出来了!”乌木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着:“一套破烂甲胄就把我给打发掉了?那贼牛鼻子,乌木大爷只是想要多拿一柄大刀,他就把我一脚踢出来了!”

  血鹦鹉目光凶狠的盯着乌木,他的爪子慢慢的伸长,逐渐有血光从他爪子里喷了出来。

  骤然间,血鹦鹉无比嫉妒,万分恼怒的尖叫了起来:“该死的家伙,你得了一套甲胄,你还想怎么的?你得了一套甲胄,只挨了一脚!鸟爷我狗屁没得到,被毒打了三千鞭啊!”

  乌木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血鹦鹉,他突然觉得心平气和,突然就心理平衡了。他看着浑身鸟毛杂乱的血鹦鹉,忍不住的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笑得在地上连连翻滚,不断的用拳头捶打着地面。

  骤然间又是一道仙光从燿罗山喷出,这一次喷出的仙光中的人影殷血歌他们都不认识,看他身上穿戴着的道袍,分明是东方修炼界名门正教的那些长老级的人物。

  但是那白须老道一边疾飞。一边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让殷血歌诧异的就是,他在吐血的同时,居然还闭着眼睛,分明是昏迷不醒的模样。殷血歌突然想起了荧惑道宫的话,如果无法突破小千障境的考验,那么这些被送进小千障境的人,就会昏迷几个月!

  这老道怕是没有经过考验,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灵魂受损了吧?

  血鹦鹉和乌木同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一鸟一狼用最快的速度向着那老道坠落的方向追了过去:“赶紧去啊。手快有。手慢无。这老道身上肯定有不少宝贝,抢到了就是咱们的!”

  可怜的老道,他坠落的地方距离乌木不过数十里,血鹦鹉和乌木这两条比土匪还要贪婪的禽兽很快赶了过去。将这毫无反抗之力的老道的内裤和袜子都扒了下来。

  如果不是殷血歌阻止的话。这老道都要被血鹦鹉给吞进肚子里当点心了!

  看着被扒得干干净净。赤身露体的躺在一株大树下的老道,殷血歌只能向对方连连合十道歉:“前辈,不好意思。我的手下打劫了您,这已经是劫财了。再要了您的命,这显然是不对的。劫财不害命,我就算是你们嘴里的妖孽,我也是有道德底线的!”

  蜡烛童子在一旁看着殷血歌,不由得连连点头,头顶一缕青烟顿时飘起来老高。

  “善了那个哉的,血歌小友宅心仁厚,日后定有福报啊!”

  “当年老爷也说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修炼之人,最怕的就是把事情给做绝了,日后就没有回转的空间了!扒光了这老道,和扒光了之后再吃了这老道,这就是道德之士和邪魔外道的差距所在了!”

  蜡烛童子很是佩服的向殷血歌连连赞叹,他认为殷血歌这种只取浮财不伤性命的行为,很有上古大德圣人的风范!

  殷血歌听得蜡烛童子的话,都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自己真有蜡烛童子说得这般好?

  心虚之余,殷血歌将那沧澜九曲灵图交给了蜡烛童子,并且叮嘱他一定要尽快的利用这宝物将自己身上的妨碍给彻底清除了。蜡烛童子见到了沧澜九曲灵图,他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他向着殷血歌谢了又谢,然后架起一团白云,快若闪电的遁回了沧澜宫。

  一道又一道仙光从燿罗山内喷出,里面包裹着一个又一个或者昏迷或者清醒的老道或者小道。

  殷血歌带着乌木和血鹦鹉四处奔波,那些被送出荧惑道宫的时候就已经昏迷的道人,自然是被他们轻轻松松的扒得干干净净,那些被送出来的时候依旧清醒的道人,却也逃不过他们的魔掌。

  这些道人被送出来的时候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边没有什么同伴,殷血歌他们却是三人联手,谁能抵挡得住他们的攻击?所以不管这些道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他们都被打晕在地,然后扒了个精光。

  除开少数几个女性修士,殷血歌不好意思对她们下手,其他的修士有一个是一个,没有一个跑掉。

  忙碌了三天两夜,就在这天夜里,突然一道仙光从燿罗山内喷出,殷血歌远远望去,看到面色平静的幽泉正站在仙光中,身上多了一套清澈如水隐隐有水波缠绕的长裙。殷血歌急忙打了一声招呼,带着血鹦鹉和乌木兴致勃勃的迎了上去。

  仙光散去,幽泉轻松的落在了一处小山谷中。

  殷血歌分开面前的枝桠,大步冲到了幽泉面前,很是关切的看着她:“幽泉,没事吧?”

  幽泉眨巴着眼睛,向着殷血歌浅浅的一笑。她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一套浅水色的长裙,轻盈的原地转了一圈,于是四周传来低沉的波涛声,大片水沫水花向着四周奔腾翻滚了出去。

  “那个小千障境,很有趣!”幽泉歪着头,向殷血歌笑着:“本来闯过第一禁,就能拿走宝物离开的。但是后面的那些关卡也很有趣,所有幽泉就一禁一禁的闯了过去,一直闯到了第十二禁。这是外来修士能够闯过的最高禁数,幽泉只能离开了。”

  幽泉说得简单,乌木手上长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幽泉,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脑袋:“十二禁?我只闯到了第二禁就被踢了出来!”

  血鹦鹉面色阴沉的看着乌木,他愤怒的举起了两只翅膀,嘶声尖叫起来:“一个第二禁,一个第十二禁,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么?鸟爷,鸟爷在第一禁,只是第一禁拷问本心,就被抓起来毒打了三千鞭啊!鸟爷我犯了什么错?鸟爷我到底说错什么了?三千毒龙鞭啊!还有天理么?”

  很显然,这次在荧惑道宫的遭遇,深深的伤害了血鹦鹉脆弱的心灵。

  殷血歌轻叹了一声,他轻轻的拍了拍幽泉的小脑袋,看了看她身上的水色的长裙,正要询问她这长裙有什么功效呢,就见到幽泉的脸色突然一变,一圈圈蓝色水光从她长裙中喷涌而出,化为一道水色帷幕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了里面。

  数百名男女老少阴沉着脸,同时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一座九龙缠绕的十三层玲珑宝塔悬浮在殷血歌等人头顶,正不断喷出刺目的金色火焰。

  宛如一道巨大的棍子从天空笔直的杵了下来,金色宝塔放出的火焰笔直的落在水色帷幕上,冲击得帷幕荡起无数涟漪,沉闷的撞击声震得殷血歌他们一阵阵的头昏目眩。

  一名身穿白色黑纹九龙袍的男子缓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看着水色火光缠绕下的殷血歌等人,淡淡的笑了笑。

  “本座第一辰龙,号天罡先生。还请小道友束手就擒,不要妄图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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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幽泉的咒


  大泽旁,修竹下,水汽弥漫中,一条水色宫裙,幽泉静静的蹲在一块大石上,静静的看着那几朵盛开的兰花。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蜻蜓正慢悠悠的绕着兰花进退盘旋,偶尔抬起头用圆溜溜的大眼睛望一眼一动不动的幽泉。

  幽泉很好奇的看着蜻蜓。在她的脑海中,有着无穷无尽驳杂的记忆,包括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这样的大罗道果,她的记忆中都留存了不少。但是她从没见过蜻蜓这种小巧的精灵,这么可爱的生命。

  她的记忆中,关于她的出生,只有一条无边无际不知道多长,不知道多宽,浩浩荡荡无声无息流淌而过,两岸开满了曼殊沙华的大河。在那条大河附近,没有其他的生灵,只有铺天盖地的乌云,只有黑色的死气沉沉的砂石。

  曼殊沙华固然绚烂,他们的生命力犹如火焰一样在大河两岸燃烧,但是看得久了,也就腻味了。幽泉隐隐还记得,她是很想毁灭世界上的所有曼殊沙华的,因为她对这种花,实在是看得腻味了。

  “这是什么虫子?亮晶晶的,身体的颜色,很好!”幽泉眯着眼睛,小嘴微微张开,很心满意足的笑着。这种虫子,应该叫做蜻蜓吧?她思索了好久,才从那驳杂的记忆中得到了这么一丝半点零碎的记忆。这记忆从哪里来的,她也不知道!

  而且这记忆极其的零碎,份量也很少,不像是其他的记忆,浩浩荡荡的铺天盖地的。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幽泉想要碰碰这可爱的小家伙。而那小小的蜻蜓也似乎感受到了幽泉身上某些奇妙的气息,他很热情的扑到了幽泉的手指头上,细小的腕足抱住了幽泉的指尖。呆愣愣的用圆溜溜的眼珠打量着幽泉。

  远处几个第一家的年轻人遥遥望着幽泉,一个嘴里叼着一根树枝的青年不由得摇了摇头。

  “就是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小丫头,需要我们这么紧盯着她么?”

  另外一个身穿战甲。手持长剑的青年轻轻的给了自己的兄弟胸口一拳:“闭嘴吧,一个小丫头?辰龙叔被她打断了鼻梁。一颗拇指大小的水珠,差点没把辰龙叔给打得毁容!你真当她只是一个小丫头?”

  嘴里叼着树枝的青年嘴巴下意识的张开,树枝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身穿战甲的青年小心的看了看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你们没见过辰龙叔满脸喷血的样子吧?我亲眼所见!但是这事情,我也只能告诉你们,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这事情辰龙叔下了封口令,你们可千万不能再往外面说了!”

  另外几个青年瞪大了眼睛。眼里闪烁着名之为‘八卦’的火焰,一个个拼命的点着头。

  “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我们可不是那些长舌妇,我们说这些干什么?”

  “哥几个的嘴是最紧的。谁会没事说这些?只不过,辰龙叔怎么挨揍的?仔细说来听听?”

  身穿甲胄的青年开始向几个兄弟描述一番当天在荧惑道场的那一场鏖战——看到殷血歌被第一辰龙一金鞭砸晕过去,被禁锢的幽泉突然发作,捆住她的捆仙绳被挣断,三张禁锢灵符被震碎。方圆百里内的河流、溪水、小湖、深潭内的水波全部冲天而起,化为无数水珠漫天乱打。

  这一通乱打,差点让第一辰龙带领的第一世家的道兵全军覆没,幸好第一辰龙不惜本命心血催动了九龙玲珑宝塔,好容易才将漫天水珠挡了下来。但是依旧有一颗水珠没能挡住。笔直的轰在了第一辰龙的鼻梁上。

  第一辰龙被打得鼻梁断裂,半边面颊骨都裂开了。幸好他体修有成,一身钢筋铁骨抗击打力量极强,不然的话这一滴水珠早就把他的脑袋都给打碎了。

  数百第一世家的道兵联手,催动了降妖大阵,好容易才困住了发飙的幽泉。然后第一辰龙耗费了无数的口水向幽泉解释清楚了那枚银色玉蝉的来历,这才让暴走的幽泉平息了下来。

  “辰龙叔行走江湖两百年,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身穿战甲的青年压低了声音,很是严肃的看着身边的几个兄弟:“我警告你们,这事情到你们这里为止,不能传出去,否则他老人家追究下来,我可不管!”

  几个青年连连点头,他们再看向幽泉的目光,可就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自如,而是犹如看向了一头洪荒猛兽。数百名第一世家的道兵组成降妖大阵,才能勉强困住幽泉!这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怎么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这丫头肯定不是人!”几个第一世家的青年发自内心的感慨着。

  轻轻的脚步声从几个青年身后传来,一个身穿桃红色对襟大袄,眉心挂着红宝石攒成的梅花状挂坠,手上戴着一对儿红翡翠镯子的端庄美妇缓步走了过来。这美妇身后跟着四名神气完足,身穿蛟龙皮制成的白色软甲,腰间佩剑的年轻侍女。

  几个青年回头看到这美妇,纷纷向她行了一礼,口称‘桃姨’不迭。

  端庄美妇向几个青年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了一块紫色的圆形蟠龙玉佩,向着几个青年晃了晃。

  “这里不用你们照看了,全部交给桃姨吧。知道你们的性子,也闷不住呆在这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漫山遍野的乱跑也好,去找人喝酒也罢,别在桃姨面前碍眼。”

  美妇笑得很温和,几个第一世家的青年看了看那块蟠龙玉佩,纷纷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嘻嘻哈哈的用最快的速度跑得无影无踪。美妇桃姨说得再对不过了,这么好的天气,远远的看守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有人愿意接手,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幽泉正蹲在大石上,静静的欣赏那几朵兰花,一只蜻蜓,突然这蜻蜓一振透明的翅膀。快速的飞了起来。他向着大泽的方向飞去,很快就没入了还没消散的浓浓雾气中。

  桃姨走到了幽泉身边,笑着伸手去抚摸幽泉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多水灵的小姑娘?你叫幽泉是吧?你可以叫我桃姨!”

  大泽上的清风吹着一缕水汽扑了过来。幽泉的身体就在水汽中微微一晃,她的身体好似风中的柳枝儿一样轻柔的摇曳着。恰好避开了桃姨的手指。她轻轻柔柔的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静静的看着桃姨。

  端庄美丽的桃姨脸色微微一滞,她看着幽泉那张精致稚嫩的小脸,想要笑一笑,但是幽泉清澈深邃的眸子内一闪而过的幽光,却让她怎么都笑不出来。

  眼前分明是一个一眼就能看透的小姑娘。但是幽泉给桃姨的感觉,却好像深海中的无底深渊,怎么都看不透她的虚实。桃姨自诩阅人无数,只要是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就能将这个人的性格和秉性说一个七七八八的。

  但是对于幽泉,桃姨无法做任何的评价,她无法确定幽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好像夏天深夜里,在深宫僻静的院落里,俯瞰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森森水汽扑面而来,阴寒刺骨的水汽让人浑身冰冷,而井水深处倒映的却不是天空明月,而是一张呆滞苍白的死气沉沉的面孔。桃姨此刻就有这种感觉,一种只可能在噩梦中出现的绝大恐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桃姨强行镇定了心神,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可怕的?这里是第一世家,而她桃姨身后的那位主子,可是未来第一世家至高无上的主人,她有什么好畏惧的?

  挤出一丝灿烂的笑容,桃姨柔声说道:“幽泉姑娘,我是奉命,来请你去见你的少爷的。”

  “少爷?”幽泉浅水红色的樱唇微微颤动,她眯着眼,认真的打量着桃姨:“少爷?殷血歌?”

  桃姨的两条灵活的柳眉挑了挑,她‘嗤嗤’的笑了起来:“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怎么能直接称呼你家少爷的名字呢?不是桃姨倚老卖老,你们这些小丫头啊,稍微被自家少爷宠爱一点,就连规矩都不知道了!”

  “倚老卖老!”幽泉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在倚老卖老!”

  桃姨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她的两手用力的握了握拳头,脸上的笑容勉强还挂在那里,但是已经变得和干硬的浆糊没什么区别了。她有点愠怒的看着幽泉,慢慢的吸着气,一个字一个字的笑着。

  “幽泉姑娘,你这话,可是怎么说的?你家少爷,该好好的管教管教你了!”

  桃姨这一开口,一股子豪门大家女管事的口吻油然而生,她双手插在腰间,很是有点不忿的看着幽泉:“不要仗着自家少爷宠爱,你就可以恃宠而骄,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这丫头迟早要吃亏的。”

  幽泉看着桃姨变幻莫测的笑脸,突然冷冽的一笑。

  后方大泽内一阵长风袭来,大片厚重的水雾被长风包裹着,呼啸着扑向了这一块大石。翻翻滚滚的白色浓雾很快笼罩了方圆里许之地,而且雾气还在不断的加深,很快就到了隔开两步远就看不清人影的程度。

  桃姨和她身后的四位劲装侍女同时惊退了一步,她们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突然白茫茫的浓雾,一时间乱了阵脚。

  幽泉冷静的看着桃姨和她的四位侍女,眸子里一抹深邃的光芒隐隐闪耀。

  “尊主就是尊主,不是少爷。”幽泉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呓语,听到桃姨的耳朵里,却让她浑身寒毛直竖,一股寒气从天灵盖直冲脚底,让她忍不住发出尖锐的嘶叫声。

  “擒住这丫头,夫人要活的!”桃姨指着幽泉,终于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她手掌一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镶嵌了七宝的凤钗,随手向着幽泉划了过去。

  凤钗放出淡淡绿光,喷出了数十条极细的绿色丝线直射幽泉。桃姨身后的四位侍女同时娇喝一声,她们一拍腰间剑鞘,四道长有丈许的白色剑光宛如灵蛇一般从剑鞘中喷出,按照四象方位急速盘旋着向幽泉当头落下。

  与此同时。四位侍女的袖子里也分别喷出了一条银色的绳索。四条绳索通体晶莹,看上去是某种妖兽的长筋制成,绳索的首尾处都贴着一道血色符箓。上面用蝌蚪文描绘了龙头凤尾、带着天雷云纹的仙家灵符,正不断散发出强大的法力波动。

  幽泉静静的看着桃姨一行人。脸色镇定宛如古井不波。桃姨凤钗射出的绿光缠绕在了幽泉的身上,绿光一阵收缩想要将幽泉捆绑起来,但是幽泉的身影突然炸成了一片淡淡的水汽。

  留在原地的哪里是幽泉,只是她借助水雾留下的一条虚影而已。

  桃姨吓得惊呼了一声,她急忙举起凤钗,一口真气喷在了凤钗上,这枚持续长的凤钗当即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张开翅膀腾空飞起,张开小嘴向着四周不断喷出一道道细细的火光。这些火光的温度极高,四周水雾被不断的逼退。

  但是这里靠近大泽,有无穷无尽的水汽可以让幽泉调用。凤钗逼退一块水雾。更多的水雾继续翻滚涌来,不多时的功夫,桃姨她们身边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四条银光闪闪的绳索绕着刚才幽泉所在的方位盘旋了一阵,他们没能锁定幽泉的气息,想要追捕幽泉都做不到。四道剑光更是在浓雾中胡乱劈砍了一通。但是连鬼影子都没砍到。

  幽泉的声音从浓雾的四面八方轻盈飘来。

  “尊主不会让你们来袭击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桃姨红润的小嘴一撇,她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小丫头倒是有几分能耐?但是你能脱得了夫人的手去?乖乖的束手就擒,还能给你留下几分颜面,要不然的话,等你落到我们手中。一定要让你这小贱婢好好的吃一顿苦头,本家三十六路家法,等着熬炼你呢。”

  “家法?”幽泉轻轻的笑了:“很有趣的东西,我记得很多种家法。一般而言,家法就是酷刑的代称。也就是说,你们要对我用酷刑?但是这是为什么?”

  桃姨连连冷笑,她手指空中盘旋飞舞的凤钗,阴声说道:“怪只怪你跟了一个坏主子。谁让那小子是一个野种呢?这世上,有什么事情瞒得过夫人的?”

  幽泉的语调变得很古怪,好似突然间多了很多的生机生气,也多了一丝的八卦和好奇。

  “哦?野种?这个词么,让我想想!也就是说,尊主卷进了一场和家业、继承权有关的风波?”幽泉‘嗤嗤’的笑着,她的笑声愈发的灵动了:“我记得很多类似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我有机会亲眼见到呢。”

  桃姨正要开口,猛不丁的五颗拇指大小的深蓝色水珠从浓雾中急速喷出。

  桃姨措手不及之下,被一颗水珠重重的轰在了胸口。就听得一阵骨裂声传来,桃姨张口喷出一道热血,眼前一阵阵发黑的她被一击打飞了数十米远,然后一头撞在了一株大树上,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四位劲装侍女身上的蛟龙皮软甲有着不弱的防御力,水珠袭来的时候,蛟龙皮软甲上甚至自动亮起了防御符文的光芒。但是打向她们的水珠内蕴藏的力道可比攻击桃姨的那一颗强劲了十几倍,蛟龙皮软甲上的防御符文被一击粉碎,她们胸口附近的软甲被打成了无数碎片,四个侍女同样口吐鲜血向后摔了出去。

  大口大口的喷着血,四位侍女哼都没哼一声就昏迷了过去。

  桃姨却还能勉强保持一丝清醒,她哆哆嗦嗦的强行撑起了身体,看着浓雾中一步步逼近的窈窕身影咬牙喝道:“你敢伤我?这里是第一世家的地盘,我是第一世家少夫人的贴身嬷嬷,你敢动我?”

  幽泉缓步走到了桃姨面前,她低着头,静静的打量着桃姨。

  “你们这些修士,就是喜欢这样。占上风的时候,就得理不饶人;一旦被人击败了,就用自己的身份和家世威胁人。这些事情,我见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哪怕你是仙庭仙帝的母亲,又能把幽泉怎么样呢?”

  歪着脑袋仔细琢磨了一阵,然后幽泉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虽然还没能想起我到底是谁,但是我敢确定,就算是仙帝,似乎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所以,还请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你们对尊主,到底有什么恶意呢?”

  桃姨昏天黑地的没听清幽泉的话,她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自己身后那位夫人的身份。

  “丫头,你敢伤我,你和你的那野种主子,都不可能生离这里!”

  “你这贱婢,桃姨会慢慢的摆布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幽泉静静的看着歇斯底里宛如泼妇的桃姨,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小手向着四周的水汽轻轻一抓。

  ‘咝咝’怪啸声从水雾中传来,浓郁的水汽急速聚集在一起,很快就化为九条尺许长筷子粗细的黑色小蛇。幽泉将这九条水汽凝成的小蛇轻轻的往桃姨的心口一拍,九条小蛇就在桃姨惊恐欲绝的目光中,无声无息的钻进了她的体内。

  随后一股钻心的,让人痛不欲生的难以言喻的痛苦从心口部位传来,桃姨痛得身体一跳,七窍同时喷血,同时下身传来了一股子难闻的尿骚味。

  “嗯,这是黑水锁心咒!乖乖听话,就不痛。不听话,会痛到死的。”

  幽泉很认真的看着桃姨:“这是幽冥界黑水老祖的得意咒法,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学来的,反正我就这么会了。嗯,乖乖听话,不然痛死了可和幽泉无关呢。”

  桃姨犹如见鬼一样看着幽泉,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痛得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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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嫡长子


  飞瀑边,木殿内,殷血歌和第一至尊面面相对。

  殷血歌在十二三岁的少年中,身量算是很高的,但是和第一至尊相比,他的头顶只到第一至尊的腋下部位。第一至尊生得身长玉立,双肩宽阔,身形挺拔轩昂,大有王者风范。

  除开脸上的表情有点荒唐纨绔,第一至尊的长相、身段,确实配得上他的名字。

  除开身材上的差距,殷血歌和第一至尊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第一至尊多了几份成熟气息,而殷血歌则是显得稚嫩了一些。当然这仅仅是从长相上来说,如果说个人气质的话,殷血歌似乎比第一至尊更加的稳重踏实一点。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许久,第一至尊有点愁苦的抽了抽鼻子,然后抓了抓脑门。

  他向身边的那些第一世家的年轻人望了过去,脸色变得很是阴郁:“不许拿大哥我开玩笑!没这个道理。你们这群混蛋,我十三年前是去了西方游历了一段时间,但是我喝了很多酒,除此之外,我没做什么其他事情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第一至尊的脸皮有点发红,很显然,他有点言不由衷。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除了喝了很多酒,他肯定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殷血歌静静的看着第一至尊,心里平静如水。和见到殷凰舞的时候不同,殷血歌见到眼前这个几乎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时,他没有半点儿激动,没有半点儿温情,同样没有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或许有某些古怪的感觉吧,但是没有和殷凰舞之间的那种血肉亲情无法割断的联系。

  殷凰舞被逼远嫁的时候,她还留下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女和血仆,用尽自己微薄的力量照顾殷血歌。那些侍女和血仆对殷凰舞忠心耿耿。在殷血歌还很年幼的时候,她们就无数次的向殷血歌提起她的母亲。

  虽然殷血歌连自己母亲的名字都不记得,但是从那些侍女和血仆的嘴里。他能感受到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挂念。等他年长懂事之后,他更是明白了自己在殷族的身份!

  他是‘质子’。他是殷族用来控制殷凰舞的工具。因为他是殷凰舞的儿子,所以殷族只要掌控了自己,就不怕殷凰舞不尽心尽责的为殷族谋利。

  所以殷凰舞只能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返回殷族,只有带着足以碾碎殷族的庞大力量,才能回到殷族那钢铁铸成的城邦中。因为殷凰舞要保护殷血歌,她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彻底维护殷血歌的安全。

  只有肆无忌惮的炫耀自己的武力,彻底压制殷天绝等人的任何侥幸之心。殷凰舞和殷血歌母子,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所以殷凰舞异常高调的带着数十万大军返回殷族城邦,摆出了那种不交出自己的儿子就屠灭整个殷族的排场。

  殷血歌懂殷凰舞,他能明白她的苦处!

  所以他见到自己母亲第一面的事情。他很自然而然的向自己的母亲跪拜了下去。他能感受到殷凰舞对自己的牵挂,他能懂殷凰舞心底对自己的那一丝愧疚,所以他从来没有记恨自己的母亲。

  但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殷血歌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气势非凡,宛如传说中的帝皇一般浑身笼罩着道道光环的男人。他没有一点儿感觉。这个男人应该不是他的父亲,因为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或许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那又怎么样?对殷凰舞而言,那个男人只是她一次放纵的邂逅。对殷血歌来说,他一半的血脉来自于他。仅此而已。那个男人对他从来没有过任何的牵挂,没有过任何的挂念,那么殷血歌对他也是如此。

  “你们一定弄错了!”殷血歌转过身,看着坐在蒲团上的白发老人:“我不可能是你们第一家的后裔。”

  “你,肯定是我第一家的后裔!”白发老人悠悠的笑着,他向着殷血歌轻轻一点,就有一道淡淡的银光从殷血歌体内扩散开来:“你修炼了秋蝉蛰隐术,这是我第一世家秘传的功法,用来藏匿气息最是好用不过。”

  “第一世家的嫡系子孙,不会擅自将这门功法外传。只有金风天蝉内,隐藏了这门功法,唯有我第一世家的子孙,将自己的一滴精血滴在上面,就能自然而然的得到这么功法的传承。”

  白须老人眯着眼,慢悠悠的说道:“小家伙,老夫第一天,活了也有好几百年了,这点小事还是不会出错的。你不想认祖归宗,但是我第一世家,不会让自己的嫡系子孙流离在外。”

  沉默了一阵,殷血歌冷淡的对第一天笑了笑:“如果我不愿意认祖归宗的话,你能怎样?”

  第一天沉默了半晌,他手指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然后将前面第一大寒等人向自己汇报的,在荧惑道宫内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解说了一遍。

  “我第一世家,有两位上界仙人分身降临,此刻他们正坐镇雷泽!这两位上界仙人联手,加上他们携带下来的天仙重器,足以诛杀太平公主。”

  “你!”殷血歌听出了第一天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他很愤怒的盯着第一天:“你想做什么?”

  第一天笑得很轻松,他眯着眼看着殷血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这世间,没有人敢藏匿我第一家的嫡传血脉。认祖归宗,这是必须的事情。谁敢阻挠,就不能怪我们的手段有点过激了。”

  笃定的看着殷血歌,第一天淡然道:“你不愿意给你母族带来麻烦吧?”

  殷血歌对第一天的印象瞬间坏到了极点,他咬着牙冷声笑着:“你们第一世家,真以为你们能横行无忌么?”

  第一天没吭声,但是第一至尊轻轻的拍了拍殷血歌的肩膀,重重的咳嗽了一身:“小家伙,虽然还不知道你父亲到底是谁,但是少爷我。不,我可以很自信的告诉你,第一世家真要做什么。现今这个修炼界,还真没人能阻止得了。”

  殷血歌紧握双拳。这一瞬间,他对第一至尊的印象更是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讨厌这个木殿中的所有人,他讨厌眼前的第一至尊,甚至他厌恶这个姓氏。第一,第一,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他们就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一族。他们怎么就敢用这个姓氏?

  轻哼一声,殷血歌身上属于血妖的凶狠一面突然发作,他身上的淡银色长袍碎裂开,一对儿金红色的本命蝠翼慢慢张开。六枚太古妖文在蝠翼上熠熠生辉。他低沉的呼喝了一声,顿时浓密的血炎从他心脏部位奔涌而出,迅速缠绕了他全身。

  木殿内的温度直线上升,殷血歌慢慢的拍打着翅膀离地悬浮了起来。

  木殿内的空气开始急速奔走,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代表了‘风’的妖文闪烁着刺目的血光,随着殷血歌不断的将妖力注入本命蝠翼,两只硕大的蝠翼被一道道血色狂风包裹。木殿内掀起了一道狂风,所有人的衣袂和长发都急速的飘动着,不断发出‘猎猎’巨响。

  “我。不愿意成为你们的子孙。”殷血歌狠狠的盯了一眼第一至尊,他依旧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感觉。虽然这个男人生得高大、英俊、气概不凡,但是殷血歌依旧觉得,他配不上殷凰舞。

  或许,这就是殷血歌从殷凰舞那里继承来的,那种叛逆的自由!

  “小娃娃,乖一点!”第一天轻轻的哼了一声,他的手向着殷血歌轻轻的一拍。

  一道紫色的符印在第一天的掌心闪过,殷血歌浑身妖力突然凝滞,他的本命蝠翼不受控制的自行缩回了体内,他一骨碌的摔回地面,踉跄着向一旁抢出了好几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提起一丝半点的妖力,但是他体内的力量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第一天眯着眼看着殷血歌,淡然道:“来人,验血,测试灵根!你们这群混账小子,这些年去过西方游历的,一个一个乖乖的抽血查验,不许有一个遗漏。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做了这种好事!”

  第一至尊看着那里不知所措的殷血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比常人长出一半的手掌用力的按住了殷血歌的肩膀。他低头看着殷血歌,沉声道:“好了,小子,放轻松点,没什么大事。虽然我不信这事情和我有关,但是看着你,嗯,或许这事情还真是我闯的祸。”

  殷血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看着木殿内那些一个个面色纠结的第一世家的青年,只觉一股火气从心头直烧脑门。他低沉的喘息着,双瞳变得一片赤红,他森冷的目光让第一至尊都不由得心头一抽。

  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人轻手轻脚的从木殿后面绕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用血色晶石雕成的圆钵,一丝丝淡淡的血气从圆钵内浮出来,一根尺许长的细针正在血气中载波载浮。

  殷血歌看着那老人,再看看那些愁眉苦脸的第一世家的年青人,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想要咆哮些什么,他想要毁掉些什么,他现在心头憋着一团火,他很想朝着第一天的老脸吐一口吐沫,然后将他的老脸撕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现在的这种场面,让殷血歌觉得他好像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某个执法官正在将那时候路过那一条大街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勒令他们验明正身,看看是谁将这垃圾丢在了地上。

  或许对第一天而言,这是找到殷血歌父亲的最好办法,但是对殷血歌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一种侮辱!

  当然,以第一天在第一世家的地位来说,他或许并不觉得这种挨个的排查有什么大不了的。或许在他看来,这是对殷血歌负责任的一种表现,他必须给殷血歌找到他的亲生父亲呀!

  第一至尊双手按在殷血歌的肩膀上,他的脸上本来还带着一丝纨绔浮华的笑容,本来他还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思。但是当他感受到殷血歌身体不断的颤抖,他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难看了起来。

  当那个黑衣老人捧着血色圆钵走到第一天身边,当一个身穿金色蟠龙袍的年青人叹息着走上前,准备在血色圆钵内滴下自己的精血时,第一至尊突然松开了殷血歌的肩膀。

  他走到了那黑衣老人身边。一把将圆钵抢了下来,然后一耳光沉甸甸的抽在了黑衣老人的脸上。这一记耳光重到了极点,黑衣老人措手不及下。被第一至尊一掌打飞了出去。

  “不开眼的老东西,谁让你巴巴的把这东西给拿上来?”

  黑衣老人被打得飞了出去。他也不敢吭声,身形突然化为一团白色烟雾,从中飞出了一只白头老鸹悄无声息的拍打着翅膀转进了木殿的后面。

  第一至尊将那圆钵抢到了手中,然后向着那些同族的兄弟挥了挥手,大声的呼喝着:“好了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该干嘛干嘛去!少给哥哥我在这里添乱!”

  向着自家的兄弟们狠狠的瞪了一眼,第一至尊冷哼了一声。面孔扭曲的告诫他们:“记住管好自己的嘴,不许胡说八道,不许乱传谣言!让哥哥我听到什么不中听的,嘿嘿。我们得好好练练!”

  一众青年纷纷笑着点头,他们再次向殷血歌和第一至尊打量了一阵,然后纷纷架起遁光,快若闪电般穿出了木殿,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他们被第一天勒令来到木殿受审。已经是浑身不自在,现在自然是有多快就跑多快。

  第一天双手放在膝盖上,他凝神看着第一至尊,突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你十三年前去西方游历过一次,这事情。我们几个老家伙是知道的。但是我们都希望,这事情和你无关。至尊,你要知道这里面的关系有多大!”

  第一至尊掂了掂手上的圆钵,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关系?有什么关系?能有多大的关系?能比我的儿子丢在外面我自己还不知道来得重要么?”

  言笑间,第一至尊脸上的纨绔浮华的气息已经变得极淡极淡,他很认真的看着殷血歌,然后很头痛的摇了摇头:“真是我做出来的事情,我得认,就不要劳烦我那些兄弟们扛锅了,是不是?”

  第一天没吭声,他盘坐在那里,眼皮下隐隐有两条幽光射出。

  第一至尊笑看着殷血歌,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帮老家伙,这件事情,他们就没通知我。幸好少爷我耳目众多,巴巴的赶来看热闹,想要看看是哪个兄弟这么倒霉,还能敲诈他几顿酒喝。但是没想到,这事情看来是和我有关的了。”

  冷哼了一声,第一至尊斜眼看着第一天:“如果我不来,我的儿子,就会变成我的某个兄弟的儿子吧?我的儿子,以后我见面了得叫他大侄儿,是不是?”

  第一天的手指轻轻的在膝盖上谈了谈,没吭声。

  殷血歌狐疑的看着第一天,他没听懂第一至尊的话里面是什么意思。

  第一至尊继续冷笑道:“可是你们都不懂我,少爷我的确胡作非为了一些,可是该是我的事情,不管好坏,我不会躲,不会闪!我管你这里面有多大的关系,我该扛的,我扛!”

  冷笑一声,将手指塞进嘴里,第一至尊很豪爽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顿时鲜血哗啦啦的喷了出来。

  他很大方的往圆钵里倒了大概一小碗的血,他胸前一团银光喷出,一道蝉形光芒绕着他的手指转了两圈,他的手指上的伤口顿时痊愈。第一至尊走到了殷血歌面前,抓起他的手,用那细针在他指头上刺了一下,将一滴鲜血挤进了圆钵里。

  一团灵芝状的血色光晕从圆钵内喷出,殷血歌的那一滴血和第一至尊的血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叮当’一声脆响,融合完成的血水化为一颗血色宝珠,沉甸甸的落进了圆钵中。

  “哇哦,真是少爷我的儿子?”第一至尊的脸一阵阵的抽搐着。

  殷血歌抬起头,眼角同样剧烈跳动着看着第一至尊。虽然不知道这圆钵是一件什么法宝,但是第一世家如此大门大户,殷血歌不认为他们有什么理由下这么大的心思算计自己。

  也就是说,第一至尊这个家伙,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阵子,完全忽视了坐在一旁的第一天。

  过了许久许久,第一至尊才有点尴尬的抓了抓头皮,小声的笑了起来:“感情这种东西,我们可以慢慢培养!对于突然多了个儿子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有点诧异。但是,我可以接受,不就是一个儿子么?我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儿子女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丈夫何愁多子?管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生下来的,还是不小心不知道怎么闹出来的儿子,总归是我的儿子,那就没关系,没问题,一切都好解决!”第一至尊很话痨的在那里絮絮叨叨,就连殷血歌都看出来了,他很紧张,他非常的紧张!

  第一天坐在一旁,突然厉声呵斥起来:“至尊,这个孩子,如果你认了他,他就是你的长子!”

  沉默了一阵,第一至尊缓缓的,慢慢的直起了腰身。

  他冷冷的看着第一天,慢悠悠的说道:“那又如何?我和那女人,不是还没成亲么?我娶了我长子的母亲就是。难不成,你们还能把那个女人硬塞到我床上去?”

  冷笑一声,第一至尊说了一句让殷血歌都觉得很王八蛋、很丧尽天良的话。

  “我第一至尊虽然阅女无数,但是我的小弟弟也是有尊严的,不是什么女人他都愿意鞠躬尽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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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冤家见面


  雷泽,第一世家核心要地,更是东方修炼界五大仙默认的总堂所在。

  被上界大能跨界附体的血鹦鹉偷袭后,第一世家明里暗里的力量同时惊动。那座种满了珍稀药草的小岛刚刚在血光中崩解,数千座大小岛屿上的警钟声刚刚响起,雷泽上空就突然出现了三千六百朵方圆不过数丈的小小云团。

  这些近乎透明的青色云团悬浮在空中,每一云团上都站着一名面容模糊的道装人影。他们分别手持一面霞光四射的旗幡,上面描绘了大量的飞剑、金刀、长枪、长戟之类的兵器,而且每一面旗幡都被水、火、风、雷等自然能量包裹着。

  三千六百面旗幡同时摇动,就听得雷泽内一阵雷鸣声传来,五彩云烟呼啸而起,偌大的雷泽整个被五彩云烟裹得结结实实,再也看不到那一片水光,也看不到任何的岛屿和建筑。

  脚踏那枚硕大血色印玺的殷凰舞怒啸一声,她背后突然喷出了两道血色的火焰,长达数百米的火光收敛,在她身后凝成了一对儿翼展超过百米的血色蝠翼。数十枚太古妖文在她的本命蝠翼上熊熊燃烧,放出让人无法正视的刺目血光。

  “把殷血歌交出来,否则姑奶奶屠光你满门老小,所有人全部拿去喂狗!”

  怒啸一声,殷凰舞手指轻轻一弹,同样施展出了最基础的血技沥血爪。但是在她手上施展出的沥血爪和其他血妖可是迥然不同,她的指头上弹出了长达米许的十条血光·锋利的指甲就好像宝石雕成,上面密布着无数的细小切面,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华。

  双手一震,十指上的血管同时脱落,化为十柄飞剑呼啸着向下方刺去。

  ‘咔擦,声不绝于耳,五彩云烟中喷射出无数飞剑、金刀等兵器·乱杂杂的劈砍在了殷凰舞射出的剑光上。十条血色剑光势如雷霆向下激射数百米,一连粉碎了数千柄四处激射而来的飞剑、金丹·这才在数十团包裹过来的烈焰中被炼成了灰烬。

  冷冷一笑·双眸喷火的殷凰舞双手抱在胸前,她默默念诵妖族咒语,四面八方都有滚滚妖气席卷而来,不断注入她双手合抱的那三寸虚空中。

  一颗蕴藏了绝大威能的血雷在殷凰舞掌心渐渐成形,血雷中隐隐有数十枚盘旋飞舞的血色妖文在闪烁,这些妖文都是由数量惊人的妖气凝结而成,庞大的妖气压缩得近乎实质·相互撞击时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附身在血鹦鹉身上的那位上界大能低沉的哼了一声。

  滚滚黑红色妖气包裹着血鹦鹉·这颗体积硕大的金属球体散发出刺目的血光,在四周黑气的衬托下,就真的好像一颗眼眸,冰冷无情的俯瞰着大地。

  “太平,你看中的这丫头资质真是不错!身为血妖,却是先天道灵之体,更是顶级的仙品灵根·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悟性,寻常仙人也没有她这般离谱的悟性。你这次,可是捞到了大好处。”

  悬浮在殷凰舞身后,翼展超过三里的太平公主气喘吁吁的啐了一声。

  “老怪物,没想到殷族居然搭上了你这老不死的关系。少提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先帮凰舞这丫头把儿子给找回来。

  日行者啊,就算是在上界,我血妖一族的皇族嫡系中也极少有日行者诞生。”

  那附身在血鹦鹉上的妖仙古怪的咧嘴一笑:“日行者之躯么?嘿·嘿,先天能抵挡太阳真火的威力·这娃娃修炼成功后,佛门降魔佛光、道门降妖仙光都拿他无可奈何,任何一个日行者,都是血妖一族对抗道门佛门的先锋,我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太平公主轻哼了一声,她举起双爪遥遥的向殷凰舞一按,一股澎湃血气从她双爪喷出,遥空注入了殷凰舞体内。殷凰舞的长发突然一根根笔直的竖起,她双眸中喷出的血光足足有数里长,宛如两柄利刀将前方的五彩烟云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口。

  掌心凝聚的血雷本来只有尺许见方,得到太平公主灌入的血气,血雷发出低沉的雷鸣声,骤然间就膨胀到了水缸大小,而且血雷表面无数雷光急速跳动,整个血雷急速的旋转着,殷凰舞的掌心冒出淡淡的黑烟,她已经无法掌控手中这颗威力暴涨了近百倍的血雷。

  “去!”一声轻喝,殷凰舞干净利落的将手上血雷射了出去。

  一道雷光闪过,水缸大小的血雷瞬息间突破了数十重五彩烟云的拦截,狠狠的闯进了雷泽上空的护山大阵内。雷光冲出数十里后,这才随着殷凰舞一声轻喝,突然爆炸开来。

  一团血光急速向四周扩散开,伴随着无数道绵绵密密的连贯爆炸声,数千点拇指大小的血光向着四周激射,喷射出十几里地后再次发动了第二波的爆炸。

  方圆二十几里的五彩烟云被雷光炸开,附近的数十团青色云团上的模糊人影手上的旗幡同时炸开,旗面上的飞剑、金刀等武器从旗幡内飞出,化为大量碎片带着荧光犹如萤火虫一样向着四面八方坠落。

  太平公主和那附身在血鹦鹉上的大能同时惊呼了一声。

  第一世家的这座大阵威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如果仅仅是殷凰舞的血雷攻无法彻底将这座大阵毁掉,这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有了太平公主插手,这一击的威力已经达到了地仙一品甚至地仙二品的水准,在末法之末的下界,这一枚血雷还有什么攻不破的大阵么?

  “有趣,这家人身后,又是哪些老不死的呢?”太平公主冷冷的哼了一声。

  血鹦鹉内传来了那上界妖仙低沉沙哑的声音:“不急,不急·我们打上门来,他们迟早会出现!太平,在荧惑道场,和你大打出手的那小家伙,是杨韶么?”

  太平公主轻哼了一声,一问一答的将荧惑道场内发生的事情向那上界妖仙简短的介绍了一番。

  与此同时·在那五彩云烟笼罩下,一团方圆百丈的白云上方·数十名男女正站在那里·面带倨傲之色的看着正在那里不断喷射血雷,炸得漫天云彩乱飞的殷凰舞。

  “把她的儿子交出去?”一名身穿淡银色九龙闹海袍的青年冷笑了一声:“现在本家里外来的人,和血妖扯得上关系的,不就是那个叫做殷血歌的小子么?这个疯婆子,就是他母亲?”

  连连冷笑了几声,这青年掏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红色宝珠,用力的将那宝珠一捏·这颗霞光缠绕的宝珠内就喷出了大片光霞覆盖在他身上·很快霞光凝成了一套华美的红色龙鳞锁子甲。

  活动了一下手臂,青年右手一抖,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喷射着道道火光的火尖枪已经握在了手中。他抖了抖这柄长有一丈二尺,通体缠绕着火云的火尖枪,纵起一道火云就朝殷凰舞冲了过去。

  “兀那婆娘,你好大的胆子!”距离殷凰舞还有十几里地·这青年就厉声呵斥起来:“这里是我第一世家的领地,你敢来本家山门前闹事,你不想活了么?”

  双手紧握火尖枪狠狠的一抖,三点火光从火尖枪上喷射出来,带着长有数米的黑烟急速向殷凰舞射了过去。这三点火光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眨眼间就到了殷凰舞身前。

  殷凰舞向那青年望了一眼,她的本命蝠翼轻轻一抖·虚空中几条残影闪过,三点火光擦着她的身体掠了过去·就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带着一声冷笑,殷凰舞近乎瞬移般到了那青年的面前,修长的右掌已经紧紧的贴住了青年的面孔。

  “你找死,姑奶奶就成全你!”

  青年的脸僵硬成了一团,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张白嫩细腻的玉手。

  殷凰舞是如何出现在他面前的?他根本没看清殷凰舞的动作。他感受到殷凰舞掌心喷射出的恐怖妖气,更有一团威力惊人的狂暴力量正在殷凰舞的掌心凝聚。

  一枚碗口大小的血雷顷刻间成型,殷凰舞古怪的冷冽一笑,血雷呼啸着炸开,紧贴着那青年的面孔炸开。一道粗达数米的血光向着前方喷射了出去,那青年的半截身体被笼罩在了血光中,伴随着凄厉的惨嚎声,他被这一击炸飞了七八里地。

  幸好这青年身上的红色甲胄救了他一命,这套甲胄是一件品级很不错的下品防御法宝,血雷爆炸的时候,甲胄主动开启了防御法阵,三重防御禁制护住了青年的上半身,勉强挡住了这颗血雷爆炸的伤害。

  “斗胆妖女,焉敢来我第一世家生事?”

  一声冷厉的呼喝声远远传来,殷凰舞正要追上被她轰飞的青年给予致命一击,斜刺里一道寒气袭来,一柄赤红色飞剑已经带着三丈长一道剑光呼啸而来,距离她身体只有不到三尺。

  殷凰舞猛地转过头,她眸子里两条血炎喷出,狠狠的打在了那柄飞剑上。赤红飞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剑锋突然化为点点铁水滴落。殷凰舞嘴唇微微张开,一道尖锐的鸣叫声冲天而起,化为密集的震荡声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去。

  数十名手持各色法宝,驾驭着数十柄飞剑向殷凰舞冲来的第一世家的青年修士被那尖锐的声音一震,他们只觉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剧烈的翻滚起来。当场有大半人直接昏厥,从云头摔了下去,其他人则是双手捧住胸腹之间,低头大口大口的呕吐着。

  这是血妖一族特有的天赋,他们的先祖是一头远古血蝠,蝙蝠的超声波拥有无穷妙-用,而妖孽级的血蝠么,这种尖锐的鸣叫声,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天赋神通。

  恐怖的鸣叫声不仅震荡**,更是直接攻击灵魂,让这些战意昂然的年轻修士瞬间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这还是殷凰舞保留了一些手段,否则以她如今和这些练气境的年轻修士之间的实力差·她这一声尖叫可以将他们的灵魂直接撕成碎片。这也是顾忌着殷血歌,如果不是殷血歌落在了第一世家手中,殷凰舞又怎么会下手留情?

  “姑奶奶我再说一遍,把姑奶奶儿子交出来!”

  殷凰舞尖锐的呵斥着,血妖一族有着独特的秘法,只要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就能在一定距离内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在太平公主的帮助下,殷凰舞隔着数千万里地感应到了殷血歌就在雷泽中·所以她立刻求了太平公主·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攻打了过来。

  数十名血妖亲王呼啸着冲了出去,他们一把抓起了那些从空中坠落的年轻修士,将他们身上的所有法器宝搜刮一空,然后带着‘桀桀,怪笑,将自己尖锐的牙齿顶住了这些年轻修士的脖子。

  “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们再不把姑奶奶的儿子放出来,就不要怪我们下手无情!”

  随着殷凰舞的警告声,几个在漫长的末法时代藏进棺材里·躲避那漫长而无聊的苦闷人生·早就憋得有点疯疯癫癫的万年亲王牙齿稍微用力,锋利的牙齿刺穿了他们手上青年修士的皮肉,点点鲜血就渗了出来。

  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道道香风扑面而来,大片黄云包裹着祥光从雷泽深处急速涌来。

  上千名身高五米开外的黄巾力士手持各色沉重的兵器,簇拥着一团白云,在黄云祥光中冉冉来到了距离殷凰舞不到三百米的地方。身穿金色莽龙袍·披散着长发,手里还拎着一柄白玉梳子,梳齿上挂着几丝秀发的第一至尊阴沉着脸站在白云上,一路骂骂咧咧的来到了殷凰舞面前。

  “黄巾力士!”血鹦鹉内那位上界大能冷哼了一声:“黄巾力士共分三十六重天,第一重天黄巾力士能扛百万斤重鼎,每上一重天,他们的力量就增加一倍。这些都是三重天的黄巾力士!”

  太平公主的脸色阴沉得很,黄巾力士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怪非怪·由大能点化或者炼化而成,只有极少数才是由仙魂受到严重创伤的仙人抛弃仙业道果,服用大量丹药、矿砂,将自身当做傀儡一般祭炼而成的奇异生灵,这种生灵在下界是极其罕见的,只有上界才有大量的黄巾力士供仙人驱遣。

  三重天的黄巾力士,挥手间就有四百万斤巨力,眼前居然有上千名三重天的黄巾力士,第一世家到底得到了上界哪位大能的青睐,不惜耗费巨大跨界将这些大家伙送了过来?

  “今儿个我是开眼了!”第一至尊吊儿郎当的站在云团上,气急败坏的朝着殷凰舞怒吼起来:“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不出事,一出事就是无数的事情。”

  第一至尊红着眼睛,跳着脚的在云团上骂咧着:“你们上个月不来,下个月不来,非要这个月来!不知道这个月是少爷我轮值,负责处理本家大小事务么?你们为什么要在我轮值的时候打上门来?”

  用力的挥动着手上的玉梳,第一至尊歇斯底里的朝着殷凰舞咆哮开来:“就不能等少爷帮刚刚弄上床的小妞梳好头么?非要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跑来捣乱么?我第一至尊招惹你们了?”

  殷凰舞不屑的望了一眼第一至尊,讥嘲的冷笑道:“原来是个纨绔废物?少废话,把姑奶奶儿子放出来!”

  第一至尊将玉梳塞进袖子里,他双手插在腰间,上上下下的向殷凰舞打量了一阵,然后他的眼睛骤然一亮,笑吟吟的向殷凰舞的方向靠近了数十米。轻轻的吹了声口哨,第一至尊挑了挑眉头,用力的将额头前垂下的一缕刘海向后用力的一甩,很是风骚的向殷凰舞抛了个媚眼。

  “倾国绝色,最妙-的就是这冷酷劲儿,少爷我最是讨厌那些见了少爷就发痴的风骚女。姑娘,你容貌绝艳!就和那花王牡丹一般,但是你气质高洁好比水仙,气息冷厉犹如腊梅,杀意凛冽又和罂粟花无异。

  “如此容貌,如此迥异的气息,完美!”第一至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痴痴呆呆的看着殷凰舞,很是艰难的吞了口吐沫:“姑娘你是来寻亲呢,还是来访友的?我告诉你,这第一世家的年轻男人,除了我第一至尊,都是一群王八蛋!所以不管姑娘是来寻亲还是访友的,这第一世家别的男人说的话都不能信啊!”

  用力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第一至尊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的嘴脸,很是温和的笑着。

  “这东方修炼界,谁不知道我至尊公子第一至尊君子如玉,温文尔雅,性情高洁,品性纯良。尤其我孝敬老人,友爱兄弟,胸怀宽广,心怀大志。姑娘,我第一至尊至今尚未婚配,敢问姑娘这次来,是访友的吧?”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姑娘您,如果您访友的对象是我第一世家,如果他是男子,他肯定是个无赖王八蛋,没得跑的!第一世家无好人啊,除了我第一至尊,整个第一世家就是一藏污纳垢的土匪窝,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

  太平公主和那血鹦鹉内寄身的妖仙听得第一至尊这番话,两人几乎同时呻吟了一声:“我想掐死他!”

  殷凰舞对第一至尊的话无动于衷,她冷冷的看着第一至尊,眸子里血光闪烁,厉声喝道:“把姑奶奶儿子交出来!”

  第一至尊的身体骤然哆嗦了一下,他跳着脚的骂了起来,他的眼珠子也一下子变成了血色。

  “什么?你儿子?这世上的好白菜都他-娘-的被猪拱了!”

  “苍天呐,劈死那个王八蛋吧!姑娘,你真的连孩子都有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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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团圆


  小院里,殷血歌龇牙咧嘴的活动着自己的肩膀。

  那一块金砖,说实话没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鸿蒙血神道步入了木身境的修炼,又有第一世家无名功法精粹肉身,那块金砖只是砸得他肩胛骨有点裂痕。但是血海浮屠经的强大功效,让这些微不足道的伤势很快痊愈。

  但是依旧很痛啊!

  殷血歌神色不善的看着那黑衣老人,那块金砖自身重量起码在万斤上下,以法力催动,宛如泰山压顶一样从高空砸下来,那股力道绝对能够将一座小山包砸平。也就是殷血歌同修三门道籍,**强悍并且特殊,换了其他任何一个金丹境的修士,这一击也把他砸扁了。

  血灵剑带着低沉的呻吟声在殷血歌身边盘旋,他被两个甲士用金鞭砸了两下,金鞭内蕴藏的纯阳真火正好是这种邪道飞剑的克星。血灵剑根源被创,气息微弱得宛如重病的老人,殷血歌和他的心神联系都变得断断续续的,甚至很难感应到血灵剑的存在!

  那两柄金鞭显然是两件品级极高的法宝,血灵剑在他们面前很是有点不够看。而且金鞭是重兵器,而血灵剑以锋利取胜。用自己的剑锋去和两柄重兵器硬碰硬,在这一点上血灵剑本来就吃了亏,更不要说纯阳真火更是他的天敌,这一次的创伤,几乎将血灵剑打回原形。

  第一囚牛手持春秋大刀和黑衣老人对峙着,他眸子里一丝精芒闪烁·和那老人碧光莹莹的双眸大眼对小眼的硬对着:“东岳长老,殷血歌是道院弟子,还由不得你来发落。”

  第一泰山,号之东岳先生,是第一世家五岳之首。五岳长老,他们和第一天、第一地、第一人三位太上长老是同一辈的族人·在第一世家资历极长,族人弟子无数·在第一世家内也算是权柄赫赫的大人物。

  在第一世家长老当中·第一泰山的排名足以踏入前十之列。这样的大人物突然带着一众亲随冲到道院里,找殷血歌的麻烦,这里面的味道实在值得品味。

  前有第一天骄,现有第一泰山,殷血歌的出现,毫无疑问对第一世家的很多人,甚至是第一世家的盟友家族中的很多人造成了太大的困惑。殷血歌已经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随时随刻的想着怎么样才能将殷血歌这个碍眼的小家伙给铲除了。

  冷哼了一声·第一泰山双眸中碧光越发的炽烈,他侧过头,看着站在第一囚牛身后的殷血歌,厉声喝道:“殷血歌!你乃妖孽之子,本家能够收容你,这是天大的恩德。你不知感恩,反而勾结妖孽攻打本家·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真应该天诛地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晃了晃刚刚被金砖拍了一下的肩胛骨。丹田中的三重浮屠小塔轻轻的震荡着,淡淡的血雾正在肩胛骨附近萦绕,伤势已经恢复,没有丝毫的不适。

  殷血歌皱着眉头,冷眼看着第一泰山,然后缓缓的上前了一步。

  第一狻猊一把抓住了殷血歌的肩膀·他沉声喝道:“这是东岳长老,和天地人三尊同一辈分。血歌·不许有丝毫的不敬,他老人家所说的,只是一个误会。”

  第一狻猊的手掌很沉重,殷血歌轻哼了一声,他肩膀重重的一晃,想要摆脱第一狻猊的手掌。但是让殷血歌骇然的事情发生了,以他淬体完成之后拥有的二十万斤神力,他居然无法摆脱第一狻猊的手掌?

  那只手就好像一座大山,沉甸甸的扣住了他的肩膀,任凭他如何用力,却无法撼动第一狻猊的手掌分毫。殷血歌骇然回头,这个第一狻猊,上次他和采薇小和尚等一众世家子弟同时出现的时候,实力也就是普通平常,还被殷血歌勒索走了一柄烈焰焚天戟!

  那时候的第一狻猊,他的实力最多就是练气期高阶的水准。但是看他今天手上这股子神力,他那天绝对隐藏了太多的力量。殷血歌若有所思的看着第一狻猊,第一至尊所谓的,只有三百多个核心族人才有资格修炼那无名法诀,难不成第一狻猊他们就是那三百族人之一?

  “就算是长老,也没有理由闯进我的院子喊打喊杀!”殷血歌深深的望了第一狻猊一眼,他突然吹了一声口哨,正盘旋在他身边的九子鬼魔夺灵元珠发出一声尖锐的鬼啸声,大片鬼雾突然弥散四周,无数条灰白色的人影带着森森鬼气向着第一泰山扑了下去。

  第一泰山震怒,他双眸中喷出碧绿色的怒火,嘶声吼道:“好,好,好,第一囚牛,你们看到了!这小子实实在在是一介妖孽,根本不知道什么好歹!老夫这就将他擒下,当着外面一众妖孽之面将他斩首示众!”

  眸子里杀意骤起,第一泰山冷喝一声,他袖子里飞出一个赤红色巴掌大小的八卦葫芦,一道狂风卷着滔天的火焰从葫芦里喷出,青红二色火光循两仪妙-理,相生相和勃勃而生,一点火星骤然化为千万点,一道火苗瞬间化为千万条,偌大的一座小院突然被火光遮盖。

  可怜九阴公主赠送给殷血歌的九子鬼魔夺灵元珠,这本是生死尸魔宗一件有名的歹毒法宝,但是在末法时代,这件法宝的威能日益消散,早就不复上古时代的赫赫凶威。而第山的这个八卦葫芦却是直接来自上界,是一件处于巅峰!时期的极品灵器。

  青红二色火光漫天一扫,茫茫鬼气顿时被烧得干干净净,无数灰白色的人影发出凄厉的哭泣声漫天乱窜,却那里逃得脱漫天火光的围剿?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炽热的火光将那些灰白色鬼影一扫而空。

  殷血歌只觉灵魂一痛,九子鬼魔夺灵元珠的本体轰然炸开·连带着殷血歌的灵魂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势。一口热血涌上喉头,殷血歌艰难的将这口血咽了下去,但是一缕血迹仍然从他嘴角滑了出来。

  脑子里好像有好几口铜钟同时敲响,殷血歌身体一阵踉跄,很是狼狈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第一狻猊等人脸色同时变得阴寒无比,他们齐刷刷的上前一步′拔出兵器锁定了第一泰山。森森杀意从他们体内扩散开来,在他们兵器上凝成了煞气凌人的刀芒·直指第一泰山等人。

  第一泰山被第一狻猊他们的态度气得暴跳如雷·他厉声咆哮道:“大胆,大胆,你们是要造反么?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你们是我第一世家的嫡系子弟,你们要帮着一个妖孽忤逆长辈不成?”

  第一囚牛厉声喝道:“闭嘴!就算你是长老,也无权来道院肆扰。如今道院由我等负责掌控,由不得东岳长老你在这里放肆叫嚣!速速退却·否则家族刑堂上·你东岳长老也免不得吃上一千龙皮鞭!”

  殷血歌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听到第一囚牛声色俱厉的警告,他不由得惊讶的看了第一囚牛他们一眼。这几个家伙,他们还真敢和自家的长老对着干啊?第一泰山怎么样也是第一世家的长老,是第一代的老祖级的人物,他们真敢忤逆长辈?

  “好,好·好!”第一泰山的眸子里两团碧绿色的火焰越发的炽热,他厉声喝道:“好得很!今天我就将你们一并拿下,先去外面砍了这妖孽的脑袋,将那些来犯的妖孽斩尽杀绝之后,再去找第一天他们说道理,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调教你们这帮狂妄小辈的!”

  狂笑一声,第一囚牛挥动春秋大砍刀就朝第一泰山身边的一名甲士劈了下去。

  “少废话,十数之内不退出道院·我就有权将尔等全部诛杀!东岳长老,你真的要一意孤行?”

  两名手持金鞭的甲士同时大喝一声·他们挥动金鞭,带起两条蛟龙般扭转腾挪的金光,就和第一囚牛打在了一起。一名甲士手中金鞭狠狠的和春秋大刀硬碰了数十击,沉重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生痛,而另外一名甲士手上的金鞭则是划了一道弧线,正中了第一囚牛的后心。

  一声巨响,第一囚牛的身体踉跄着向前扑了十几步,他后心护心甲和战袍被一鞭打得粉碎,露出了后背白皙的皮肤。一道粗大的血印子在他的后背上急速冒了出来,刚开始只是一条淡红色的血印子,但是很快就变成了一条长有两尺,宛如鹅蛋粗细的淤血槽高高的凸出体表。

  第一囚牛闷哼了一声,第一狻猊、第一霸下等人怒喝一声,同时向前冲了出去。

  第一泰山身后的数十名甲士纷纷迎了上来,他们三五人联手挡住第一狻猊他们一人,而那两名手持金鞭的甲士则是毫不留情的,在第一泰山的严词呵斥下,挥动手上金鞭,一下接一下的朝着第一囚牛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连续数十次重击,每一击都犹如重锤砸鼓发出沉闷的巨响,第一囚牛昂着头,挺着身体,被金鞭疯狂抽打了数十次,始终屹立不倒,但是他身上衣甲已经被打得支离破碎,浑身都是横一道竖一道的血印子。这些血印子迅速变得漆黑一片,看上去好不狰狞吓人。

  “一群后生晚辈,胆敢冒犯尊长,这是给你们的一点点小小教训!”第一泰山背负着双手在那里放声长笑,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殷血歌,轻轻的摇了摇头:“妖孽,没有人给你撑腰,你还是乖乖的跟老夫走吧!无非是一刀的事情,很快,很轻松。”

  第一狻猊兄弟几个和第一囚牛一样,此刻也都被数倍于自己的甲士围殴,更有第一泰山带来的那些青年男子在一旁飞出飞剑和法宝不时给他们偷袭两三击。第一狻猊等人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衣甲碎了一地都是。

  殷血歌的眼角剧烈的跳动着,刚才第一狻猊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时,他手上的力量代表着他的实力绝对不仅仅是眼前表现出来的这么点。但是无论是第一狻猊也好,还是龙生九子的其他兄弟几个·他们此刻几乎都是在纯挨打,没有一个表现出应有的水准。

  他们在干什么?挨打很有趣么?

  冷冷的看着第一狻猊等人,殷血歌突然发现在这几个家伙的眸子里,同时有一丝血线横贯他们的瞳仁!血线贯瞳,这是震怒到了极点,一如被撩拨了逆鳞的巨龙·是真的要震怒杀人的表现。

  不管这几个家伙为什么保留实力,不管他们为什么从来不把真正的实力展露在外人面前·但是今天为了护着殷血歌·他们被第一泰山带来的人打成这个样子,殷血歌已经很承情了。

  ‘噗嗤,一声,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哕!,生得眉清目秀,但是在殷血歌看来就有点小白脸惨绿青年,看上去贼眉鼠眼很是欠抽的少年飞起一道青光,一柄三寸长的小小飞剑险而又险的擦着第一狻猊的面颊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条三寸长几乎见骨的血口子。

  第一狻猊的瞳孔突然变成了一片鲜红·他的体内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心跳声。那犹如铜钟轰鸣的心跳声一响起,就立刻引动了殷血歌的心跳!

  ‘咚,的一下,殷血歌感受到了四周天地大势的一阵细微动荡。只有修炼了第一世家那无名法诀的人,才能感受到这方圆里许的天地都突然活了过来。好似一位高贵的君王被人吐了一脸的吐沫,他的臣民都群情激涌的鼓噪了起来,正喊打喊杀的,准备发动一场可怕的战争!

  无论是四周的风·天空的云,脚下的大地,院落外的山峰,方圆里许内的天地大势迅速凝聚,已经化为一张无形无质的大手,就要向着院落里的某些人一掌拍下!

  殷血歌甚至能感受到那无形无质的力量正在向第一狻猊的长戟凝聚,只要这股天地大势之力加持在第一狻猊的长戟上,他的轻轻一击都能附带上百万斤巨力·足以将他面前的对手扫成碎片!

  “够了!”殷血歌上前了两步,用袖子擦干净嘴角的一缕鲜血·他向第一泰山笑了笑:“我知道是谁来了!我母亲她们找上门,想要带我回去吧?也不用大动干戈的,我跟你们走就是。”

  蓄势待发的第一狻猊突然愣在了那里,对方一根青铜锏狠狠的拍在了他脑门上,打得他脑门血肉横飞,将他一击打翻在地。第一狻猊吐了一口血,怒喝了一声,踉跄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另外几个甲士冲了上去,七手八脚的用捆仙索将他捆得结结实实,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第一囚牛等人也是因为殷血歌的话愣了一下,就是这一发愣,他们全部被打翻在地,也都被捆得和粽子一般。

  第一泰山冷然笑着,他看着昂首挺胸的殷血歌,轻蔑的点了点头:“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殷血歌冷眼看着第一泰山,慢吞吞的说道:“我要溜走,你拦不住我。我要拼命,我最少可以废掉你一条胳膊半条腿。我只是懒得在你身上浪费力气,我想要见我母亲,就是这样!”

  殷血歌是真的想要见殷凰舞,按照第一至尊的说法,殷族的族人需要八个月才能从荧惑道场返回。但是这才过了五个多月,比起上次他们前往荧惑道场的时间还少了许多,浮光星舟都被破坏,速度减慢了许多,殷凰舞他们是如何这么快返回鸿蒙本陆的?

  但是这一切疑问,等见了殷凰舞后,应该就能得到答案了。

  第一狻猊等人躺在地上放声大叫,要殷血歌暂时忍住一口气不要冲动,说第一至尊很快就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同时他们警告第一泰山,如果他们敢动殷血歌一根头发,哪怕他是长老之尊,他依旧无法逃脱家法的严惩!

  第一泰山只是放声冷笑,背着手走出了小院。

  两个道装少年带着高人一等的倨傲冷笑,昂着头来到了殷血歌面前,然后掏出一根密布着无数血色符的绳索,就要将殷血歌捆住。

  殷血歌冷笑了一声,他向那两个少年望了一眼,任凭他们将自己捆得结结实实。

  现在捆上容易,等会想要解下来就难喽。

  在一大群甲士、修士的簇拥下,殷血歌踏着一片白云,被人野蛮的推搡着,一路向前方血雾弥漫的地方飞了过去。

  第一泰山的修为高深,他脚下的这一团血雾显然是一件很高明的飞行法宝,所以一行人也就耗费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第一至尊和殷凰舞碰面的地方。

  此刻第一至尊正油腔滑调的向殷凰舞询问她的儿子是谁的问题,他还没意识到,如今的第一世家内,外来的其他人的儿子,其实只有殷血歌一个人啊!

  殷凰舞的脸色很难看,任凭是谁被一个油腔滑调、色眯眯的纨绔子搭讪这么久,也会动怒的吧?

  就在殷凰舞盘算着是不是要将第一至尊生擒活捉,用来来交换殷血歌的时候,殷血歌已经被大群甲士押送着来到了自己面前。

  隔着老远,殷血歌就放声高喝:“母亲,我在这里!”

  殷凰舞眉头一挑,听到殷血歌的声音,她正要展颜欢笑,猛不丁的看到殷血歌身上无数的绳索,她的脸色顿时骤然变得铁青一片。

  第一至尊则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带着几丝惊恐的回过头来向着殷血歌望了一眼!

  ‘咔擦,一声急速转过头来,用力过猛的脖颈甚至发出了古怪的响声,第一至尊惊讶、惊喜的张开双手迎向了殷凰舞!

  “你,你就是血歌的母亲?说了半天,我们都是一家人啊?今天可好,我们全家大团圆了呀!”

  “啧啧,好一朵鲜花,果然没插在牛粪上,倒是被我这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给摘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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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夫妻密会


  雷泽上,一座高出水面三百多米的孤峰,虬结的小松木密麻麻的攀附在陡峭的崖壁上。在山峰的顶部,建了一座三开间的精舍,在濒临水面的悬崖边,则是有一间古朴的凉亭。

  殷血歌盘坐在凉亭内,看着前方无边无际的大泽发着呆。

  狂风卷着水汽吹打在他脸上,带来了浓郁的鱼腥味。

  眉心处隐隐跳动着,幽冥十八禁囵塔内十八尊镇狱鬼王正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声。他们在竭尽全力的调动塔狱的禁制力量对付那五位神灵,很显然那五位神灵正在撩拨这些镇狱鬼王。

  殷血歌甚至能听到那几个神灵张狂的笑声,他们的笑声是冲着殷血歌来的,大家都明白这一点。

  但是现在殷血歌没心情搭理这几个被困的神灵,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这些家伙尘归尘土归土。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座精舍上,因为殷凰舞和第一至尊,他们此刻正在精舍内密谈。

  他们谈了什么,他们想要谈什么,除开他们两个,没人知道其中详

  望着水天一色,有茫茫水汽萦荡其上的雷泽,殷血歌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场景。

  那真的叫做一个风云激荡、风波诡谲,殷血歌自认他不是一个蠢人,但是他都没能弄清楚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那几位主宰了一切的大能他们到底都商量了一些什么,进行了什么样的利益交换。

  当第一泰山捆着殷血歌来到第一至尊和殷凰舞面前·殷血歌叫了殷凰舞一声后,现场就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第一至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耷拉着脸,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殷凰舞,而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捆得和粽子一样,殷凰舞则是当场发飙。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声,殷凰舞的本命蝠翼上冲起了滔天的火焰。血炎翻滚着冲起来数十米高·她的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在殷凰舞的身后,隐隐有一头若隐若现的血蝠虚影出现·第一至尊不由得骇然瞪大了眼睛:“血蝠元神?你居然凝练了元神?怎么可能?”

  殷凰舞没看第一至尊一眼·她眉心一抹血光闪过,一枚造型奇异,形如穿山甲,通体黝黑发亮密布着无数鳞甲,双眸中喷出两道丈许长血光的奇形法宝从血光中喷出,吞吐着云烟向第一泰山等人当头砸了下

  看到那头一尺多长,形如穿山甲的奇门法宝当头落下·第一泰山不由得微微一笑。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就算你凝练了元神,却又如何?岂能是老夫对手?”

  大袖一挥,第一泰山信心满满的将刚才摧毁了九子鬼魔夺灵元珠的八卦葫芦放了出来。张口向着八卦葫芦喷出一口真气,葫芦口一道青红二色火光喷出,就向当头落下的穿山甲烧了上去。

  殷凰舞冷冽一笑,她眸子里血光闪烁,那通体黝黑的穿山甲突然变得赤红一片·从他的四个爪子里,从他无数的甲片边缘,数万条极细的血光激射而出,宛如无数刀芒一样向着下方笼罩了过来。

  ‘嗤嗤,一声脆响,八卦葫芦就好像水果一般被血光切开,第一泰山的脸色微微一白,他张口就是一道血箭喷出。不容他从重宝被毁的痛苦中回过神来,十几道血光已经扫过了他的身体。

  身穿的黑色羽披放出大片瑞气祥云·一团灵芝状祥云裹住了第一泰山的身体。血光所过之处祥云片片裂开,第一泰山大口大口的喷着血·脸色惨白的他急速向后一缩,身上羽披骤然炸开,他居然丢弃了这件护身羽披,以羽披为替身血遁出了十几里远。

  但是一条血光宛如活物一样向着十几里外的一片虚空轻轻一扫,就听得一声惨嚎,第一泰山的身形突然从那一方虚空出现,血光齐着他的左肩切了下去,将他左臂切豆腐一样砍了下来。

  大片鲜血溅射出来,第一泰山痛得嘶声惨嚎,他反应极快的一把抓住了被切断的左臂,头也不回的向着雷泽深处逃跑。他一边化为一道血光遁逃,一边厉声尖叫着:“妖孽斗胆,你敢欺上我第一世家门庭,你们都是一个死。你们逃不了,我一定要让你们魂飞魄散。”

  那些捆住了殷血歌,将他当犯人押送过来的修士和甲士纷纷惨嚎,他们身上的甲胄就好像烧红的餐刀下的黄油,被细细的血光轻轻一划就全部裂开。他们的身体更是被切得残破不堪,好几个甲士的胳膊、大腿被血光切下,痛得他们直接从云头上掉了下去。

  一道血光向着殷血歌切了过来,他身体微微一晃,将身体上捆着的绳索迎了上去。

  血光一发即收,捆在殷血歌身上的绳索爆出一团刺目的光芒,然后发出一声脆响,炸成了无数的碎片带着点点萤火飘散。殷血歌张开本命蝠翼,身体一晃,带起几条残影就向殷凰舞冲了过去。

  但是刚刚飞出不到百米远,斜刺里一条人影冲了过来,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殷血歌的肩膀。

  殷血歌下意识的拔出血灵剑就要给这人一剑,但是他一回头,看到的是第一至尊那张神色诡异、表情复杂的面孔,他顿时微微一愣,皱了皱眉眉头,干脆的停下了脚步。

  殷凰舞刚刚将自己儿子从一群修士手上解救出来,第一至尊就拦住了殷血歌,勃然大怒的她也懒得和第一至尊这个她看不顺眼的纨公!子多废话,穿山甲一般的法宝凌空飞旋,数千条极细的血光就朝着第一至尊全身笼罩了下去。

  如果第一至尊真的被这些血光切中的话,他绝对会被切成数万片薄薄的肉片用来下汤锅都嫌太薄了。

  眼看着血光就要切到自己的身上,第一至尊突然仰起头来,向着殷凰舞大叫道:“殷血歌是我儿子!”

  数千条血光险而又险的贴着第一至尊的头皮停了下来,殷凰舞瞪大了眼睛,很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第一至尊。她是如此的惊讶,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悬浮在高空的太平公主双翅一软差点没从高空摔了下来。她呆头呆脑的向着殷凰舞和第一至尊张望了一阵,干脆收起了翅膀恢复成了人形径直落在了血鹦鹉上坐了下来。

  环绕在血鹦鹉四周的黑红色妖气收敛了那张狂蛮横的气息,一尊黑色的身影从那妖气中冉冉浮现,一张宝座在他身后生成,这黑色身影坐在了宝座上,同样好奇的看向了这边。

  殷天绝、法恩堡等一众老血妖纷纷扑腾着翅膀从那些宫殿中窜了出来,一个个一言不发的,带着一脸让人恨不得抽他们一顿的古怪表情向着这边张望不已。

  殷血歌用力的抖动自己的胳膊将第一至尊的手甩开,他张开本命蝠翼,同样飞得远远的,再也不肯靠近殷凰舞和第一至尊一步。他站在一片薄云上,左看看、又看看的看着这一对儿男女,他的脸扭曲成一团,他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毫无疑问第一至尊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公子,但是这家伙偏偏是他血脉上的父亲。

  毫无疑问,殷凰舞是个极其叛逆的女权主义者,而这个让人头痛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他们一个高大俊朗,单从外貌来说完美犹如天神。但是骨子里,第一至尊分明就是一个无赖。

  他们一个倾国倾城,如果摆出一副淑女的模样,那么她绝对是世间所有男人心中最完美的伴侣人选。但是当她恶劣的本性真的暴露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绝对藏着一尊恶魔。

  “一个绣花枕头,一朵带刺罂粟!”殷血歌突然对自己的父母有了这么清晰而恰当的认识。他有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默默的运转起血海浮屠经。

  点点滴滴的血元不断滴在三重浮屠小塔上,淡淡的血雾散开,不断滋养全身。三重浮屠小塔一丝一毫的逐渐增长膨胀,殷血歌的修为也就在一步步的水涨船高。

  高空中一声雷鸣传来,第一世家护山大阵卷起的五彩云烟,以及殷凰舞带来的滚滚妖气都被一道青白色的月光驱散。大白天的,一轮明月高悬天空,照得天地一色宛如一块青色琉璃,天地间一尘不染,所有人都沐浴在那纯净无比的青光中,就连灵魂都好似被洗涤一轻。

  在那一轮月光中,隐隐盘坐着一个道装老人,就在第一至尊和殷凰舞面对面的发愣的时候,那道装老人轻轻的开口了:“血仙朝太平公主,万妖盟血轮法王,怎么,两位也动了心?”

  太平公主懒洋洋的坐在血鹦鹉上,她向那一轮明月傲然一笑,淡淡说道:“本宫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和你们解释。佛门也好,道门也罢,一条舌头可当百万雄兵,本宫不屑于和你们浪费口水。”

  那通体漆黑,被称之为血轮法王的人影则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彻整个雷泽,血轮法王淡然道:“原来这一家子,被你逐月牛鼻子给看上了?嘿,逐月真人,你的动作也不慢嘛。这周天万界的界门还没开启,你们就开始插手了?”

  声音一顿,血轮法王冷声道:“只不过,就你逐月真人,怎么有胆子指使这些人,去争夺那荧惑道宫的周天万界盘?莫非你逐月真人以为你已经是鸿蒙道祖级的人物,以为仙庭都无奈你何了么?”

  月轮中的逐月真人轻轻一笑,他淡然道:“这些闲话,倒也不用说,眼前的事情,和那荧惑道宫、周天万界盘无关吧?我们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说其他,如何?”

  微微一顿,逐月真人沉声道:“有一项很有趣的赌局,或许两位也有兴趣掺合一下?太平公主,血轮法王,你们既然将分身精魄都送到下界来,显然也是有心趁机捞取一份好处的。相见就是缘有些事情,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一二。”

  太平公主厉声笑道:“和你逐月老牛鼻子合作?我们妖仙一脉,和你们道门仙人合作?”

  逐月真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代表的,又不是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教的仙庭道门,我身后是什么人,莫非你们还不知道么?我逐月真人代表的是上界亿万散修,代表的是上界一些仙族豪门。和仙庭相比我们的实力是略弱了一些所以才想着拉两位联手啊!”

  “血仙朝和万妖盟,都是妖仙一脉赫赫有名的大势力,我们联手,倒也可以和仙庭、佛门以及其他人掰掰手腕子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像是末法之前那样,过个路都要缴纳一大笔的过路钱么?”

  太平公主和血轮法王对望了一眼,沉吟了许久!然后同时开口道:“此事·在上面详谈。”

  太平公主一指第一至尊和殷凰舞,冷声道:“凰舞丫头,是本宫看重的人。她的性格手段,本宫都大为欣赏。老牛鼻子,我不管你和这一家子是什么关系,总而言之,你敢委屈她·血仙朝和你没完!”

  逐月真人吧嗒了一下嘴,无奈的哼哼了一声。

  三团白云在大片云烟的簇拥下,迅速的向这边行了过来。

  第一天、第一地、第一人三位老祖脸色古怪的带着大群族人腾云驾雾向这边急速涌来,他们几乎是同时向着那座被彻底摧毁的小岛原址望了一眼,同时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齐齐向月光中的逐月真人稽首行了一礼:“晚辈等见过真人。”

  声

  逐月真人哼哼了一声,远远的又有一道金色流光急速飞来,那是一道长箭形的遁光。

  曾

  曾经在荧惑道场和太平公主联手对付克里斯的杨韶带起一道惊天长虹赶来现场·他站在虚空中,瞪大了眼睛向着第一至尊还有殷凰舞打量了又打量。

  喝

  过了一会儿·杨韶隆声喝道:“都在这里发呆做什么?兀那两个,你们到底想要说什么?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事情给说清楚,然后合计个办法出来吧!这么大张旗鼓的打打闹阄,你们都闲得很么?”

  尊

  杨韶一开口,第一至尊顿时一激灵,他笑着向殷凰舞张开双臂迎了上去:“美女,想不到,我们果真是有缘。真正没想到,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血歌是个好孩子,他不能没有父爱啊。”

  迎接第一至尊的,是那件穿山甲状奇门法宝射出的一道血光,细细的血光贴着第一至尊的鼻头扫了过去,在他的鼻尖上带起了一丝细细的青烟。

  第一至尊额头上一颗冷汗慢慢的滑落,他小心翼翼的向下望了一眼,然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恨不得联手毒打他一顿的话:“幸好少爷我现在没有一柱擎天,岂不是这一下就没有了生儿育女的资本了?”

  殷血歌捂住了自己的脸,他实在是没脸见人了。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爹,他还能说什么?

  殷凰舞的脸也一阵阵的发绿,她突然很后悔,当年的那个暴风雨之夜,她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

  死一样的沉默中,远远的传来了第一泰山的惨嚎声:“逐月真人,真人要为晚辈做主啊!这殷血歌勾结妖孽,联手打上门来,这是完全没把真人您放在眼里!真人,您要为我做主啊。”

  太平公主、血轮法王、逐月真人,最后还有一个杨韶,四位来自上界的大能同时冷哼了一声,几乎是同时向着远处急速驾云向这边飞来的第一泰山指了一指。

  第一泰山突然昏厥了过去,脚下云团散开,就好像一团陨石,笔直的掉进了雷泽。

  这件事情就这样很暴力的开始,很平淡很诡异的结束。

  所以现在殷血歌坐在凉亭里,呆呆的看着天水一色的雷泽,扑面而来的是水汽浓郁的大风,带着一股子浓浓的鱼腥味。而他身边的精舍内,第一至尊和殷凰舞正在数十重仙法禁制的保护下,不知道在秘密的谈判着什么。

  在远处的另外一座小岛上,殷天绝应该正在和第一天等一众第一世家的长老密谈。

  在更远一点的一座小岛上,太平公主等几位来自上界的大能,想必他们也正在勾勾搭搭。

  但是那两座小岛上正在发生什么,殷血歌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身边的那座精舍内的事情,他只是关心自己的母亲,以及那位很不靠谱,让人很是头痛的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天色黯淡了下来,一轮真正的明月升上高空的时候,精舍的大门开启了。

  面孔有点肿胀的第一至尊干笑着走了出来,他谄笑着向殷血歌招了招手,得意洋洋的挺起了胸膛。

  “儿子,以后你得乖乖的叫我一声爹!嘿,这感觉,不错啊!乖儿子,嘿嘿,真乖。”

  殷血歌就当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他无语望天。

  殷凰舞大步走了出来,一把将站在门口傻笑的第一至尊推开了老远。

  她皱着眉头看着殷血歌,无比严肃的说道:“血歌,母亲有件事情要问你。有没有胆子,去赤蒙天走一趟?那里有极大的风险,但是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你能得到的好处,也是超出想象的。”

  第一至尊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正要开口,殷凰舞已经朝着他大喝了一声:“闭嘴,不许废话,姑奶奶还没嫁给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就算姑奶奶以后嫁给了你,这家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眸子里血光一闪,殷凰舞沉声道:“去赤蒙天,的确风险巨大,但是我不想你和这个家伙一样,变成一个纨绔!我殷凰舞的儿子,应该是站在这世间最高处的强者,不管是实力还是内心,他都必须是最强的男人。我不想,你和这个你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一样,是个纨绔废物。”

  殷血歌看着殷凰舞,再看看第一至尊,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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