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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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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七章 救援

  碧空万里,残阳似血,东南风不停的吹着,这城下的曹军,不愧是地上人依着先进兵法带出的精锐,个个战技娴熟,在奔滚攻势中,散成三五成群小队,相互交替掩护,蝗附而攻。

  更有着术士的支持,情况更是危急。

  只见彭城焦黑残破城墙外,连营如锁,兵锋如蚁,赤线黑线交接融合成漫长弧度,在平野上向两侧沿伸开去,围绕一个个巨冇大营寨勾勒出浩大战场。

  一波波落石、箭矢、法光,雨一样在空中交错,滑过各自不同曲线落向敌阵兵线后扑溅的血色和昙花一现就又被填补上去。

  陶军旗下,糜芳披甲持刀奋战在破开的城墙豁口处,入目只有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青州兵,嘴巴张合着都不知道喊些什么,喊什么呢……都去死好了。

  他已经战到迷糊了,都忘记这场战役什么时开始,什么时才能结束。

  陶使君已和刘备取得联系,青州刺史田楷五万军也在两日前赶至战场,联名向曹操投下第一封战书。

  同样的袁绍也遣三万人来助曹操,不是两家关系有多融洽,纯粹遏制刘备、公孙瓒一系坐大。

  曹操回应了战书,大战便从清晨开始,从先锋军试探逐渐扩大开来,最后几乎到所有军队都卷入其中。

  刘、陶、田联军二十万和曹袁联军三十三万大规模交锋,沿彭城周边旷野上,从此一直到泗水河畔,桑林早被砍伐一空,稻田早被大军踏平了一遍又一遍。

  牵涉五十万大军先后轮番投入,围绕着曹袁方十八座连营展开jī烈争夺,在此刻铺展开了二十里战场——这一冷兵器时代不可思议的战场宽度,甚至超越先秦战国时期几次巨冇大的国战记录。

  在刘、曹两军连营间,二十里方圆大战场中又形成了各处小战场,术师团分布各个战局,构成主帅对军队组织的神经中枢,紧张传递命令,双方不断调整,不断调用各支精锐寻求突破,同时又试图保存自己的精锐。

  士兵可以有轮休机会,各军将领却没有,作各自最锋利的爪牙,最多接受一下术师治疗又上阵,这是远超许多人想象战争烈度,尤其对于糜芳这样没有到达巅峰的武将而言,简直比高级炮灰好不了多少。

  从上午一直鏖战到黄昏,糜芳已浑然麻木,全凭战场本能砍杀着、躲避着、调度着,两军尸体在城墙豁口处堆积如山,都分不清是曹兵还是陶兵,糜芳一度几乎以为被潮水冇般的兵锋淹没,生死一发的危机让他神经绷紧到极限,都听不清战场上声音。

  但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敌兵又潮水一样退去,糜芳追了两步,对面一旗下有道士手指过来,轰的一记火焰在他身上爆裂炸开,白光一闪,最后一枚道术甲符直接破碎,糜芳浑身浴血被甩飞到尸堆中,忍着剧痛翻滚两下又要挣扎冇起来。

  仅剩的两名亲卫紧按下主将,一人喊着道士,一人带着哭腔在耳侧大叫:“将军,将军你受伤了,醒醒……刘使君收兵了,是罢兵号令……”

  糜芳轻轻“啊”了一声,精神一松,潮水一样的声音这才入耳,过于混乱的战场上,号令退兵的金铎声极低,却有一清晰女声入耳,传达着联军统帅部的罢兵命令。

  “那是,小妹贞儿声音……”糜芳恍然,记忆中娇小可爱的少女,昨夜再见时都已是真人了,偷偷塞给他和兄长十余枚保命道符。

  这让糜芳欣慰之余,意识越发清晰起来:“刘使君非短寿之相,对小妹又极受钟爱,只要她不出事,我糜家数十年气运总是有,乱世中还能指望多少呢……具体到哪一役输赢,哪个子弟生生死死,更是难讲了……”

  二十万对三十万,此战中伤亡怕不下五万,鏖战了一整天,虽是中午加餐,并且进行轮战,战马却难免疲惫,士兵耗尽体力,将领元气于枯,就连术师也不剩多少法力,在这日暮之时,人类沸腾的军气也抗不住大自然的凉夜,哪方都不可能挑灯夜战。

  “我们输了么?”糜芳咳着血问,回首而望。

  这时马蹄声烈烈,一杆汉字大旗向彭城而来,映在夕阳最后一缕余辉中,旗下一身赤甲金冠的男子,正和一个刺史打扮的中年人说话。

  “现响应檄文的除你家主公,还有西凉太守马腾、河内郡太守王匡、上党太守张杨……当还有兖州牧袁绍,哈,兖州牧,看董黑这封的有意思,亏曹操能无视的忍了……”

  这话当然糜芳听不见,但人认识。

  刘使君和田刺史都还在,看来是没有输……糜芳这样想着,感觉就全身一松,再也站不住,跌躺下去。

  大兄定会照应着小妹,不至于让她在刘使君那里荣宠衰落。

  曾自己并不看好刘备,认为几度丧妻,命犯天煞孤星,绝非小妹良配,现在看来是走眼了……

  长风吹荡过身后,城墙上陶字旗、近处寨墙上曹字旗、远处的刘字旗、田字旗,喊杀声渐渐下小去,伴随军气从滚沸中冷却,夕阳最后一缕余辉中,炊烟升起来了,混着柴火的焦燎,黍米的香气,仿佛许多年前印象中的味道。

  “没输,刘使君已成功夺取三座曹营,临彭城东南方向扎下根基,三营和彭城犄角之势已成,我们得救了……将军?将军”

  糜芳含笑听着,慢慢闭上了眼睛,白色气运塌缩成一丝赤气,自身体中一点点泄露浮现出来。

  虚空中赤蛟微一睁眸,叶青正要入城拜访陶谦,突有觉看向这面:“这是……子方?”

  没了回讯

  叶青当即跳下马来,亲自救治。

  幸是叶青碰巧赶上——整个术师团都耗尽法力,就主帅一直没出手,才有这余力救治重伤员……

  实际上刚才在主营耽搁,也是为黄忠治伤,又给一批重伤吊着命,等待芊芊恢复法力后救治。

  在叶青传音相召后,很快芊芊也闻讯赶至,怔神:“仲兄”

  糜竺、糜芳两位兄长对叶青态度各异,但待她这嫡亲小妹都不错,甚至可说是珍视,虽清楚自己是芊芊,这身不过是夺舍的躯壳,但世界是如此奇妙,在此身而言确有种血冇脉相连的关切,这种感觉少女真人能把握得住,就不会否定,更不会压抑。

  “没事,五脏已修复,已脱离生命危险。”叶青安慰着收手,让亲卫用担架扛去伤兵营,让芊芊跟着去照看。

  田楷暗视一眼盛闻丽色的小糜夫人,不敢多看,又扫一眼糜芳,暗羡这家伙有个定侯夫人作妹子,能捡回这条命来,实在是好运的紧。

  但田楷目光最多的还是落在叶青身上,心里咋舌不已此人才三十岁吧

  已是定候,二州之主,又救援陶使君,结下一个大大善缘,幸上司公孙瓒和此人是师兄弟,一时并无冲突……

  隐隐间,徐州集团对峙只是更广阔中原、北地之争的一个缩影,刘备、公孙瓒、陶谦对上曹操、刘虞、袁绍,在中原到北地间形成了两大势力的联盟,原本还有个搅屎棍袁术,已被刘使君一举剥了虎皮,却又多了个伪命豫州刺史孙坚隔淮水观望……

  这些隐隐的情况,只有少数人才看得清楚,恐怕等到虎牢盟会之时,冇又会是一番争端。

  叶青感慨着,还没想完,卫士高声唱诺。

  只见中门大开,上百人迎接过来,陶谦虽年纪六十了,战时不方便,战后不敢在城上等着,迎了出来。

  糜竺陈登文官陪同着,这时稍后,见了叶青,都上来行礼:“见过刘使君

  叶青见中间一人,只是一看,就连忙扶着:“岂敢岂敢”

  陶谦长相奇特,少年性格放浪闻名县里,十四岁时以布作为战旗,骑着竹马与乡里小孩子一起嬉戏。

  苍梧太守甘公出门时遇见陶谦,见到陶谦的外貌不凡,于叫上车来与他交谈,感到非常高兴,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陶谦,甘公妻子对此非常愤怒,但是甘公对其妻说:“这个孩子外貌奇特长大后必成大器。”

  后来陶谦在郡里为官,又被举茂才,拜尚书郎,出任县令、刺史,一路而

  此时徐州虽是残破,只见其人顶上,还有一团青色云气,青气是大贵之气,不集百万不可有此相,心里暗叹。

  陶谦是见过刘备和田楷,书信更少不了:“多亏刘使君相救,区区一礼又算得什么呢,不可推委,不可推委”

  “您太客气了,同是汉臣,这些都是我大汉将士,不能不救”听得这样,叶青又谦虚着寒暄两句:“这是理所应当的本分”

  说着,扫看了下,因有让徐州的这一层关系,这些陶谦后面的部下,大多也是刘备部下,又或最终是曹操部下。

  看这刘使君谦虚辞让,众人都是恭谨亲近,陶谦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但他终不复青壮年时的意气,很快消泯情绪……自己年老,两子陶商陶应都不是能守得住徐州之人,乱世之中福祸难料,一辈子为了汉室奔波,落到这风雨飘摇,就算为子孙考虑,都要有所打算了。

  这样想着,陶谦就命别驾糜竺、典农校尉陈登过来:“曹贼尚且未退,汝等和徐州道士,听从刘使君调度安排。”

  众人顿时应着:“是”

  叶青和糜竺看了一眼,都是心知肚明……徐州这颗果实也快要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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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八章 应对


  夕阳最后一缕余辉就自西面消失,只留下黑烟弥漫,泗水河畔原野上殷红一片,旗帜、军器尚不及收整,焦痕处处战场残迹里,一座座巨冇大的战场连营一条血色珠链串联着,映着新生皎洁月光,在叶青看来有一种苍凉的美。

  陶谦和田楷随着散步,见这处处血火未消的战场,不免感慨:“想不到曹贼也敢布此大阵,刘使君是怎么料到?”

  二十里方圆的大战场,投入二十万军和曹军三十万对阵,臧霸等徐州将领对此犹疑。

  陶谦困坐孤城只能由人,来援的田楷却是问了——冷兵器时代只有最精锐的军队、最坚决的信念、最凝实的气运,才能形成这样大规模对决,达到一个超乎想象的战争技艺巅峰,这便是只有曾经先秦耕战七雄之间、以至于汉对匈奴国战才有的记录。

  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时,双方都不过新兴不到十年的诸侯。

  叶青主力和陶田联军并无配合经验,而曹操主力青州兵更是贼军,正常来说是要筑联营对峙、僵持、用策、消耗到一方先崩溃,而不是自乱阵脚展开大战。

  但在郭嘉、荀攸顶尖策士说服下,展现了一些让人震惊的通讯应用,在叶青的定夺下,力推执行这大会战,而不出所料的是总督严慎元也是同样的应对

  两人一个是参与过更大战场的重生者,一个是应州军政大权在手的老牌总督,都清楚自己手中的牌。

  下土灵气渐渐鼎盛,在五月间达到某一界限,术师实力尽复,由此引发变革尚未在世间广传,但所有地上人都清楚,道法控场威力、传讯体系必在此役中展示让世人惊叹的超越性,也是地上人对超凡战争的经验和魄力才能为之。

  历史战场,地上人道文明的精髓,晋升仙道前,最精华经验,一次次展现深邃而残酷的魅力。

  但这些叶青就没有办法透露,只能推说:“曹操此人,吾所素知。”

  田楷是信了,陶谦半信半疑,却找不到别的解释。

  叶青看在眼里,并不多说,正好黄忠大步过来:“主公,各营造饭完毕,已准备就绪”

  “恩,我过会就来。”叶青说着,望一眼伤兵营,传音联系芊芊:“注意别透支,尽快用灵石恢复法力。”

  连绵白色帐蓬间,芊芊应声停下救治,把任务交给手下,自己回帐取出一块青色灵石吸取起来。

  “刘使君在防备夜冇袭?”陶谦没有觉出气氛有异,却是不解:“今日大战,点过兵数都轮番上阵三次,曹军还有这个精力?”

  叶青收回目光,平静说:“未必没有藏着一支夜袭用。”

  陶谦笑了起来:“这如何推断?”

  “因我也藏了一支。”叶青眯起眼睛:“大家都很累了,不是么?但总要捏着一支总预备队。”

  “我在中途让田使君虚张旗号,便是为了骗过曹冇贼……同样,对方手里必还有一支。”

  实际这是地上大战标准做法,总督行事一向中规中矩,自会这样,但这些就不好细说。

  田楷没听内中逻辑不当,却神情一震,有些恍然:“使君还真藏了一支军队……按这说来,数目是一万,这一万军顶什么用?”

  “是一万生力军。”叶青纠正他的说法。

  陶谦皱眉疑惑,他虽年纪大了不便上阵,却几次登上城楼眺望过,亲见了今天这样庞大规模的战场,震撼颠覆了一生戎马印象,到现在回味不已:“面对剩下二十七八万的曹军,又是防备严实十五营,这一万就是生力军又能如何起效?”

  叶青笑了笑,这一万军可不是一般的军队,却不再解释,带两人过去一密营中看了看。

  “精锐么?”田楷在入营前还猜测,有些羡慕,陶谦面上没有表情,自忖手中最精锐的丹阳兵也是如此,大战折损至今剩余不过一万,以此夜袭冲击曹军连营,却是难言胜算。

  这样想着,他看去,呆滞住了:“这个气息……”

  在一瞬间,陶谦几以大汉南北军重现,但仔细打量着,目光又黯然下来。

  叶青留意到这变化,有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怀念沉湎都不过一点夕阳,而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在这破晓前黑夜中,新的历史自要有人来创造。

  田楷“啧啧”赞叹,便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不过是这样,让他羡慕:“这是厉害了,但曹军主力十分强悍,本营稳固。”

  “谁说要冲击本营了?”叶青回应他的试探,就到此为止,不动声色说:“今夜就让你们看一出大戏。”

  说着,借着有军事布置,送了这两位刺史出去。

  两大联军的集团对峙终是要有个尽时,叶青绝不可能跟着总督的步骤让他拖延下去。

  而白日间的大战,只是为了消耗掉大部分士兵体力,特别是主力的体力。

  冷兵器时代,没有热兵器时代瞄准扣动扳机就可,就无法出现能急行数百里、连战几天几夜的军队。

  吴起当年训练魏武卒,号称“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但只是极限训练,将领或还可战,军士做完这个挥刀挡格都没力气,任敌人砍杀,这便是“卷甲而趋,百里必折上将”。

  在这里不得不说下,大家可以查查古代军队衣甲武器后勤是什么,再查查某朝夺天下时身上携带的武器是什么。

  身上绑腿一杆步冇枪十颗子冇弹,携带轻于古代兵十倍,扣扳机需要力气少于挥刀砍杀十倍,这不是否定它的革冇命性,这才是数百里奔驰的唯物论。

  就军力而言,曹军五万正规军和六万精选青州兵而言,叶青雪藏了一万军,但余下九万正规军精锐,数量上并无多少劣势,足堪让曹兵拼了命顶上。

  大将冲阵中,黄忠、典韦、许褚、周铃、张方彪、陈到压过了于禁、乐进、曹仁、夏侯悍,这还是关羽、张飞、赵冇云、张辽不在。

  术师团对决中,有芊芊这真人压制总督术冇师。

  一时间以十九万军力调动了总督三十万军力,来回奔忙一整天,生生用消耗体力的办法给消磨了袁曹联军数量优势。

  大战混乱中时有牵动战线的危局,两方都难以留手太多,叶青也看不出曹操具体藏了多少后备,但芊芊有真人的侦查感知,足以捕捉到许多刻意掩盖下细节,她判定曹操剩余没有调动的不过一万五千。

  这其中的五千还是因属于袁军统帅本队而不受调动,真正紧急时刻指望不了他们——比如一次夜袭。

  “总督有所防备了吧?”叶青盯着远处的曹军本营,看得出戒备森严,眼睛一转,落向分营,目光闪动,一座座观察过去,估量着。

  芊芊用光了那枚珍稀的青色灵石,这时过来:“夫君要亲帅大军行事,不怕总督也来夜袭?”

  叶青吐了口气:“相互夜袭?袭击我本营不怕,或袭击田楷军?这人虽弱,但帐下却是正规军,杀散也不是这么容易,足以撑到我军胜利后回救援。”

  “可惜总督这贼兵,底子真是堪忧。”叶青眯起眼睛:“若是曹操奸雄在此,必是敢披甲亲上战阵,鼓舞冇全军士气和我对决,但换总督……我敢明着说要夜袭,倒想看看,总督敢不敢救呢?”

  郭嘉过来,捧上待签署的军令:“主公,都准备好了。”

  “奉孝你,这策够胆大的……”

  郭嘉嘿嘿一笑:“有您这样的主公,才有我这样谋士。”

  叶青摇摇头,盖了印。

  顿时帅旗挥舞,早已安排计划展开,为首一骑策马向曹军主营投了第二封战书,又有批大嗓门军士跟着向各个青州兵分营呐喊:“晚上我军将夜袭刘使君将亲帅大军夜袭……”

  “……”听到的敌我双方,一个个目瞪口呆。

  嗤笑过后,却弄不清楚真假,不免有些躁动,刘备自以七百兵夜袭大破程远志五万军,又横扫青幽两州流寇,七年间战无不胜,对诸侯也就罢了,在北地流寇中声名却和阎王一样,而不巧的是——青州兵,正是青州流寇出身。

  有些曾被碾压过,流窜后投靠大树,但今天恶战,曹军死伤大半是青州兵,战死率逼近危机线,却成功勾起了流寇当年恐惧回忆顿时觉不是诈,而是这刘备真又要来碾压了

  有些安插进青州兵里的曹方统领想起这一节,突的醒悟:“快去报告主公

  曹军主帐中,总督听闻这讯,豁然睁开眼睛:“疲军之计?出去看看”

  众人一起出去查看,撞见于禁刚好巡营而归:“本营士卒安之若素,但青州兵士气有些不稳”

  顿时人人心中发凉,冷汗流下来,不由目光看向自家主公。

  总督定了定神,沉吟:“不单我军疲惫,刘备军也疲惫,能抽的生力军数目必只少量,不过假借亲帅上阵的噱头罢了,命令各营警备,镇之以静。”

  就仅仅这样,不披甲亲上营地巡夜?

  于禁和乐进二人相视一眼,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闭了嘴,总没有臣子劝主公亲身临险的道理,而且近来别说他们说的建议,就连族弟曹仁的话,主公也是不大听了。

  一丝阴霾浮现在众人心中,大将于禁出帐后低声吩咐亲卫:“去后营找曹仁将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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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九章 天命(上)



  “风很大,我想在就在这里放,你觉得怎么样?”芊芊旋转一圈,取出改装过叶火雷,打量楼顶环境,笑吟吟回首问:“不过你怎么取名叫小男孩和小胖子?”

  皎洁月光下,古老陈旧城门楼,尚未消散战火痕迹,清丽汉服女子凭栏回首,裙裾翩然,眸似柔水,笑靥如花。

  一身碧裳似欲临空飞去,又维系在人间,相依相系,让人心醉。

  叶青其实很喜欢这样平静时光,在这楼顶上无人于扰,就搂着她的腰,凭栏而望周围景色,仿佛遥远时光,一对新婚小夫妻在节日里商量着在何处放烟花,别有着情趣。

  直到芊芊的脸颊晕红起来,有了微嗔,叶青才慢悠悠说:“小男孩和小胖子,随口取得,不过是叶火雷,取别的名字都一样吧……别的就听夫人。”

  “行”

  “呼——”芊芊宽袖一挥,一个黑影疾抛天空,一眼看去,就见是二只叶火雷,只是叶火雷本是矮瓶状,这二只加大了许多倍,呈着奇异胖子梭形,上面书有“小胖子”和“小男孩”

  一股柔和连绵风力自她袖中送出,直将它递至数百米的高空,抵达后,它们一动,有一道风自底部四角窜出,特制的法阵,消耗灵石不断调节助推,克服重力和风阻使它不断攀升,进一步升到极高天空,这就是火箭的原理了。

  隔着二十里的垂直距离,二个小小黑点临驾苍茫平原,隐在辽阔星野间,就连叶青不仔细看都觉察不到。

  这距离甚至超过了叶青探察的极限,只有芊芊能做到。

  “这是真人神识极限,再远就连我都控制不住。”芊芊沉醉望着,感应叶火雷的动向,口中轻喃:“要是哪一天,我也能飞这样高就好了。”

  叶青低头看她,萌动的心总使人赞叹,让人生出共鸣:“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一起。”

  “好啊……但那太远了,要仙人才能真正飞天呢”芊芊笑了笑,目光回落在夫君身上,小手一招:“我开始了哦……”

  “开始吧。”

  叶青屏息凝望,只见这二只小黑点突闪耀赤红,由梭底法阵喷气助推着在高空疾坠,烈风呼啸,坚固的梭形外壳抵御着摩擦,灵光越发耀眼,赤红光辉撒遍天空,遮蔽了星月。

  这终不是什么烟花,而是叶青这两天战事中突发奇想,尝试一种新型道术杀器。

  远距离神识操控很消耗冇精神,芊芊闭眸感应控制着,口中问:“夫君你是怎么想到的这导弹版叶火雷——或者说人造流星?”

  “这个说来话长了……”叶青目光闪着笑意,解释一些原理,紧了紧她纤嫩的细腰,夸赞着:“这是超视距攻击,不是谁都能为,亏我有一位真人夫人罩着我啊”

  “夫君又这样瞎说…”芊芊闭着眼,口气里似有些不满,但脸颊红红,分明是有点傲骄。

  叶青微笑起来冇,感觉到什么,回首向东南面望去,不知何时弥漫起了一层黑云,地平线上一片星光闪烁不定——这是高空云气掠过迹象。

  “似又要下雨了……”叶青随口说着,这五月盛夏天气,徐州又临着东海,天气真是说变就变,要是豫州也有这样雨水就好了,收成还会更好些。

  芊芊却不再回应,导弹版叶火雷速度越快,就越不容她分神了,必须精确到每一丝时间。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高速飞行下很容易就会错失目标靶心,这便是叶青夸赞只有她才能操控完成的缘故了。

  而随赤红流星划破天际,越来越多的人在地上看见,喧哗声渐渐在刘、曹两军大营里响起来。

  “那是什么?”

  “星星掉下来了”

  “是流星……”

  “救命,快跑——”

  但比起军士莫衷一致,当这二颗赤红流星急坠向西北方向曹军主营,有地上人术师本能怒吼:“是敌袭,你们这些土著……”

  “不对没有灵压,不是敌袭,是真的星陨,难道有什么……陨落了?”有些道士喊着让军士觉得糊里糊涂的话。

  “混蛋,下土没有真仙星陨,这只是陨石——”这人立刻被同伴捂住了嘴,压低了声音:“别乱说话”

  “没落在地上就还不叫陨石……”有极少数本土道士嘀咕着怪异同僚没有见识,感应着,全松一口气:“幸这流星不大,不会有大问题,最多砸死一两个倒霉蛋而已。”

  许多曹军将领出帐来看稀奇,有些去弹压士兵,有些纷纷议论:“怎么会这样巧合?”

  “不知有没有陨铁,打造一柄宝剑……”

  “哈哈看谁先抢到……”

  确实太巧了于禁立在主帐前观望着夜空中赤光,流星陨落总给人一种不祥预感,让他皱紧了眉头。

  这二道赤红流星就要当营中而陨,熊熊的焰光迫近一里,惊人速度下这点点距离可说瞬息即至,甚至还在重力下不断加速

  于禁灵光一闪,拉住道士:“你们能击落这流星么?”

  “啊,现在?没这必要吧……时机上也有点来不及,这流星速度太快了”这术师伸长脖子望着,地上人从来没有谁敢说击落仙陨之星,不由语气有些发虚:“要不我试试?”

  但比他更快,总督身侧有几名高阶术师出手,主帐上升起了晶莹防护法罩,同时又有几道火球和罡风疾袭过去。

  一下就要撞击改变这流星轨道……

  十里外·城门楼顶

  芊芊睁开双目,双眸里闪一丝青气,透着对着敌人的冷酷。

  流星“呼”一下加速,毫厘之差闪过攻击,这细微的变故只有少数高阶术师觉察出来,顿时惊呼起来:“不对,这不是普通陨石”

  话还没有,赤光陡降临在主营帐上空十米,撞击到防护法罩……

  “轰——”

  冲天火焰就在这十米高空爆炸,千百计赤星四射,空气中暴雨一样连绵的高速破空声,连连惨叫声倒下一片士卒,全是离半空爆炸冇太近,处在杀伤范围

  钢体预制片的大量jī冇射同时带来灼火四散,点燃了帐篷,点燃了士卒,有些甚至撞击在晶莹的防护法罩上。

  浓烟滚滚,烈酒灼烧与铁锈的气味在周围蔓延开来,熟悉的种种让许多地上人怔神。

  当标志性的蘑菇云升起来时,总督顿时明白过来,脸色铁青:“叶火雷这是叶……刘备的袭击”

  “袭击?”于禁震撼地望着这一幕,自忖绝难在这,心中滑过恐怖的念头:“这刘备能操纵天象袭击?”

  怎么办到的?

  天象啊……

  这种细思极恐的事情,于禁尚且还不及深加体会,就又听到有人高喊:“先生?仲德先生你怎么了?”

  急回首,见一老人被卫士扶着,老人脸色苍白,嘴巴哆嗦着在喃喃,似这流星是让他更震惊的事。

  于禁帮着扶住此老,他认识这五十岁左右的老臣——程昱,字仲德,兖州东郡东阿人,本名程立,因梦中於泰山捧日,这一梦兆渊源和“曹”字相关,“捧日之梦”是真是假难说,但程立为人刚戾,并无多少圆滑,早早投了曹操后,曹操就顺应梦兆,于“立”字上加一个“日”字,更名程昱。

  于禁武功精深,听力极佳,这时又靠近,就听清程昱的喃喃自语:“《东观汉记·世祖光武皇帝冇》时汉兵八九千人……二公兵已五六万到,遂环昆阳城作营……积弩射城中,矢下如雨,城中负户而汲……”

  “这是昆阳之战……这时起义军还是奉更始皇帝为主,光武皇帝奉命救援昆阳,记得是以总兵力一万,对抗王莽四十二万人?”

  开国皇帝的辉煌战史自是让武人们敬仰牢记,没有什么好奇怪,于禁回忆着相应信息,又凝神听下去,只听程昱声音更低了:“二公自以为功成漏刻,夜有流星坠营中……”

  夜里有流星坠落到了王莽军大营里……于禁听到这里身子一震,脸色苍白起来,只听着下面。

  “正昼有云气如坏山,直营而雪,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压伏……”

  白天有云气如山一样崩塌下来,朝着王莽军大营落下,离地面不到一尺却散了,官吏和士兵都吓得趴伏到了地上,现实世界有时比小说话本都更神奇。

  “上(刘秀)遂选精兵三千人,从城西水上奔阵。二公兵于是大奔北,杀司徒王寻,而昆阳城中兵亦出,中外并击,会天大雷、风……”

  程昱声音越发无力,他仰首望天,星空前一刻还是晴朗,但这时黑云丝丝弥漫在高空中,遮蔽星月,渐渐浓重黑气里一道雷光闪烁。

  “大雷、风,屋瓦皆飞,暴雨下如注,水潦成川,渥水盛溢。二公大众遂溃乱,奔赴水溺死者以数万,渥水为之不流……”

  这说的是刘秀攻击王莽军大营时,恰天象大变,大风、雷霆、暴雨,对突袭形成绝佳掩护不说,甚至于脆就有河水暴涨淹没了大营,帮着直接冲乱了大军。

  于禁已听得毛骨悚然,抬首四望,感觉力气一点点流失:“难道这刘备,真的有三兴汉室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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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十章 天命(下)


  这时离光武帝不过二百年,民间读书风气浓hòu,听说书也不少,显有些人听过这稀罕的传闻,这时营中已隐隐议论起来,“天命”、“全军覆没”、“凶兆”之类的字眼不时入耳。

  这异常很快报告到主帐那边,让总督大怒,凛声命令:“传我命令,谁敢私传此言,动我军心,立杀无赦”

  “是”顿时就有偏将应命,正要执行,总督喊着:“慢”

  偏将看了过去,见总督脸色铁青,解下配剑:“持我剑去,谁敢私传此言,动我军心,立杀无赦”

  这话看似一模一样,但总督一字一顿的说着,顿时杀机四溢,显是不再局限士兵阶级了,这偏将听罢,只觉一股寒意袭上,不由暗里腿软身颤——他不敢说,不敢想,大声应着:“是”

  见着偏将出去,总督脸色才又转成了雪白。

  “这是叶青弄的玄虚,这流星分明就是叶火雷”总督只觉得一种深深寒意弥漫在了心里。

  这是叶青借助法术,虽不明白是怎么样做到天降流星——这显是一种大型法术,又不见灵力波动,营中没有一个术师能解释,多半和叶青真人妻子脱离不了于系。

  但眼下这些不要紧,关键是这玄虚手段已弄得营中人心惶惶

  “死几百人不要紧,对几十万人来说,这只是连汇报都不必的损失——可是这个人心”

  “主公,消息已下达命令封冇锁,在道长侦查相助下,暗传士兵都已开始隔离或者直接砍杀”

  曹仁自后营匆匆赶来汇报,神情有些沉重:“但天陨流星,几十万人都看见,世祖神话又家喻户晓,怕是镇冇压不住了。”

  “不过本营情况还好,五万都是老兵,精选六万青州兵胆气过人,还勉强压的住——主公,请下令立刻戒备,刘备要冲锋了。”

  大将乐进这时进来,接过话说:“正如子孝将军所言,各营青州兵情况不对,乱喊着要见主公,主公是否亲去查看?”

  于禁应声:“主公,现在之计,就是巡视全营,镇冇压士气,请主公放心,有臣率亲军保护安全。”

  “臣附议”曹仁郑重说,盯着自己的兄长,试图唤醒身上过去曾有果决

  总督沉默一下,皱眉考虑着这个建议,最后摆摆手:“这样多的分营,要查看也来不及了,我只看附近两营,其余诸营传讯执冇法队,压下去。”

  “……是。”

  与此同时,叶青扶着芊芊下城门楼,很关切:“还能支撑么?”

  “还好,又不是大型法术,就是操控时耗神了些,有些累。”芊芊说,眨了眨眼睛,又迅速转口:“法力还有着大半,天气又要下雨,你亲引兵冲营,我得陪你一起去。”

  “担心我?”

  “是啊”

  叶青视察了一遍各营准备就绪的军队,丝丝赤气,力量俨然,战意感染间却又传递着一种从冇容镇定。

  再看向远处,本来总督军连绵的军气滚滚,秩序了然,这时却开始混淆。

  “也好,敌军乱了”叶青最后这样说着。

  芊芊笑起来,一点冰凉的雨点坠在她脸上,接着又是一点,赤光闪过天地间,雷霆炸响,茫茫雨水落了下来,东南风还在不停地刮着。

  “开营”

  迷蒙黑暗风雨中,马蹄声、脚步声都掩在雨声里,夜袭生力军一共九千人,分别从彭城东南角三个夺取改造的前进行营出发,在黑暗中汇集成一支赤甲的洪流,顺着风雨朝西北方向奔涌而去。

  行未至一里,随着靠近敌营,有个女声传音解除静默,加快脚步,浸油火把点亮起来,汇成了一条浩荡火龙。

  突袭变成了强袭,或说一开始就明白告诉是强袭,因上万大军的夜袭,绝瞒不过术师侦察,总督不会放弃戒严准备。

  有人会认为在流星陨落时同时进攻是上,但实际上隐瞒不过,既是这样,还不如让出时间,让这流星带来的影响扩散。

  当然,不能给太多时间,让他们冷静下来——这连绵十里奔波的时间,正好差不多

  最临近的一座曹军分营里,只觉浩荡军气扑面,眺望台上火炬连连挥舞,战鼓声在营地里响起,不仅仅是寨墙上数千提前防备的守卫力量,督战队的拳打脚踢下,两万青州兵都是鼓噪着奔出营帐,杂乱列队。

  虽在统帅命令下早有准备,甲未卸、兵在手,众人很快冲向了寨墙、箭塔、抛石机位、后备位,仓促拥挤缘故,黑暗间有半数一时间难以到位,就算到位了是一个个呐喊着,徒耗力气,发泄着心中的恐慌与混乱。

  相比下,来袭这支火龙消失不见,诡异沉默。

  “呼”的一记明亮光团自分营中射冇出,准备照亮外面军队,却被一团黑暗幕帷吞噬,总督的术师骇然:“这是真人”

  虚空中,一条庞大黑蛇自营地上空浮现,被一条赤蛟冲得散乱。

  “上弦——”寨墙上有督战队的声音在喊着。

  “轰——”寨墙已当先爆破开来,巨冇大火光穿透雨幕,蘑菇云升起又散去,只留下血色狼藉的数十米凹地,死伤遍地,惨叫和呻冇吟声连绵,幸存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联想着刚才望见主营中那流星陨落一幕,顿时许多青州兵大骇奔走:“又是流星落下来了”

  “流星天罚……流星天罚”

  “妄言乱军心者斩”有督战官砍杀着乱跑的兵,“噗”一声箭矢透胸而过,破碎的心脏喷出血虹,让这人抽搐倒地,随即被乱兵踩踏过去。

  “快逃,有天罚”就算是有着督战官,见此,被赶着上去的士兵,还是立刻崩溃了。

  “射”叶青一眼看去,见着黑蛇分崩离析,摇首命令着。

  天命,可扭转人心,这就是明证

  “噗噗”仅仅一波箭雨,赤甲骑兵洪流冲进豁口,一个个武将引兵突击着,向各个敌人扎堆的方向冲击。

  其中有一支笔直向营中心突击,一冇个穿着明铠甲的男子,高举一柄赤光缭绕的长剑,剑法如龙,轰斩一切人马、营帐、鹿角障碍,几暴冇力轰击填平一路上防骑沟壑,不断向前突进,突进……

  而同样赤甲的步卒、弓冇弩手紧继而上,让青州兵中混乱不断扩大蔓延,勉强小规模抵抗着,却被分割连片杀戮,整体上更是步步后退,直到分营中冇央闪过赤芒,一杆曹字帅旗“咔嚓”倒下,一种莫名的震撼,许多青州兵呆了瞬,哗然大溃,朝着营门外拥挤过去,踩踏无数。

  “这是叶火雷攻坚…”隔着六里正巡视总督,陡向这面望来,想到魔巢之役传闻,面沉如水。

  “主公此是时也必不可让敌方军势节节贯穿”曹仁随行大将奋勇请战,神色急迫。

  而随行地上术师目光闪烁,却对着总督摇头,他们没有真人那样汲取灵石快速恢复的能力,到现在都没恢复多少法力。

  “……回营”

  轰——

  叶青挥剑击破分营西北方的寨墙,赤霄剑对火系灵力的亲和性惊人,配合着火脉道术的爆发,简直是被他当攻城锤使用。

  这第一座分营打穿,叶青引赤甲骑兵冲出来,给青州兵逃跑缺口,这一巨冇大空荡出现,顿时加快了两万乱军的倾泻,反抗战斗一下子缩小百倍不止,多数冇是督战队。

  等这小撮人凸显着被围杀,所有青州兵毫无斗志了,只顾狂奔,丢盔弃甲都不足以形容狼狈,或描述成脱缰的野狗更合适。

  而待到一波波乱兵奔逃出去,大部分都是向着西北方向友军寻求保护,赤甲骑兵却又紧缀而上,浩浩荡荡驱赶着这些乱兵,毫不停顿向第二座分营掩杀过去。

  因这这乱兵冲击而来的缘故,这分营里应声出来防守的青州兵,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只是看着前营炸营的下场不妙,才鼓着勇气准备坚守。

  “虚有其表罢了”叶青大笑,这样多的分营要一一冲击过去,就怕时间来不及了,但自己绝不会只冲击附近两营便止

  “诸君此是时也马踏连营——就在今夜”

  战略上没有阴谋

  “上(刘秀)遂选精兵三千人,从城西水上奔阵。二公兵于是大奔北,杀司徒王寻,而昆阳城中兵亦出,中外并击,会天大雷、风……大雷、风,屋瓦皆飞,暴雨下如注,水潦成川,渥水盛溢。二公大众遂溃乱,奔赴水溺死者以数万,渥水为之不流……”

  其实这并不算突袭,整个几十万大军,要冲多少时间?

  可就算知道,当年二公手足无措,而现在总督也同样手足无措,关键就是军兵在这夜,已经失去了斗志。

  “杀啊”眼见着二颗流星落下,整个刘备阵营的人都是高喊。

  “杀啊”士气一下子冲上天空,赤柱冲天。

  “杀啊”当年光武陨石落而显天命,今日我主再现

  “杀啊”匡扶汉室,平定天下。

  “杀啊”拥戴我主登上帝位

  呐喊声冲天而起,化成了滚滚的赤流,践踏着所遇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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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十一章 破营(上)


  黑沉沉夜幕,风呼啸着,雨声噼啪一片,青州兵‘惊恐喊声,混乱奔跑,浸油火把的光点,鲨群一样驱赶。

  方圆二十里连营都灯火通明,亦或熊熊燃冇烧,赤红火光在黑暗中亮着,一道赤电划破天际,轰隆两声重叠在一起,分不清是爆炸还是雷霆。

  “天威呐!”陶谦心神震荡,站在了城门楼上,定了定神,想说点,又吞了回去,只是眯着眼望着这连绵大雨。

  “哗”呐喊声潮水一样响起来,一支敌军自黑暗中奔涌而出,曹仁以偏师主帅之身,率三千亲军支援……或现实一点说是规整乱兵。

  随军术师当即就打了小报告,总督闻报大怒,脸色愈来愈阴沉:“抗命不遵,他想死么?”

  于禁众将领沉默不语,总督的战略很好理解,就是“守寨待变”。

  叶青冲营是有体力限制,青州兵惊恐也不会长久持续,无论怎么样,只要拖到早晨,这混乱不平也平了。

  这不能说错,但只是两营惨烈,这第三营一旦攻破就已到了危险的临界线,再不救便要连锁反应,彻底炸营就在眼前!

  白日大战损失东南的三座,剩十五营青州兵二十万,再良莠不齐也是对峙中的重要筹码,一下被攻破了三座,显出了连锁反应的恶兆,任由局势急转直下,失败就在眼前,还不如冒险一搏

  各将无论认不认同曹仁的决断,对此利弊都心知肚明,绝不肯这时插话……白昼大战过后不单是他们将领疲惫,军士也疲惫之极,这黑漆漆雨夜里没有术师支援,绝非兵越多越好。

  袁绍派来的几个将领更是冷眼旁观,既充任临时盟友,也估量着曹军的实力和底细。

  总督冷静了下,知于事无补,而不可能白白损失这一员忠心帅臣,当即出去观看战况,同时命令术师传讯:“叫子孝别死守,不敌就退到主营来!”

  “是!”

  讯信在术师之间通传七里,转瞬就到曹仁耳侧。

  这时他只能苦笑,一边规整着万余青州兵,徐徐退出残营,向主营撤退,又指挥三千精锐殿后,抵挡赤甲轻骑的追击。

  “大帅!后队已被敌骑缀上,这样下去敌人全都冲我们来了!”一众将校急奔过来。

  曹仁目光坚毅:“只能这样了,而且这也是我有意这样!不吸引他们而使之消耗体力,在这种情况下,光指望各营能坚守,见孤营无援,心一寒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伙贼兵……”为首偏将咬牙,被曹仁瞪了一眼,声音就自觉小下去。

  “现在都是自己人!”曹仁说着:“此来不是为了战败刘备军,只是给各青州兵营做个鼓励,刺冇jī坚守就可,现在只要能撤出一部回营,就算目标完成……此计你们知道就可,别声张。”

  贼兵这种贬称只能暗地里说说,却不可放到台面上,曹仁对统御这样一支冇贼兵也是头疼的很,连日来什么状况都会出现,就差对自己友军出手了。

  他却不知,按原本地球历史上,一遇到战局混乱,曹操下落不明时,这青州兵就没了顾忌,还真对自己友军抢劫,别说是钱物,就连兵甲,亵衣、底裤都扒光不剩,甚至绑架将校索要赎金,把曹操气个半死,还是于禁引兵攻打青州兵营才挽救全军乱局。

  这时曹仁就是做出榜样,不可抛弃这一万累赘,只能命令众将回去指挥,尽量减少三千正规军的伤亡。

  而这些将校回去,就直面对着赤甲骑兵追咬,见士卒疲惫下难以抵御,只能鼓舞士气说:“别怕,抵住!”

  “幽州马一时半会只能冲三四次,他们泄了这股劲,我们就能脱离了……”

  “很快就能安全回……啊……”

  紧缀着的千余赤甲骑兵突分开一条大道,在这三千曹军将士震’惊目光中,对面二百现出了人马具装的二百重骑兵——西凉重型战马披着马铠,骑士蓑衣下,身披明光铠甲,这重型板甲分明是将领才有……更可怕是一个个散发着百战余生的烈烈杀气,尽是精选老卒!

  “是具装甲骑!”曹仁顿时一个jī灵,知这是真正杀戮机器,来不及想刘备哪来这样多的钱马和铁料打造,顿时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中了!

  他临阵反应急快,立时调度:“立停,列出枪阵,道术加持,准备击落叶火雷……”

  对面,重型战马正小跑加速,大地闷雷一样震荡,二百骑展开三行,一支支长达七米重型骑枪被放下来!

  曹军只来得及列出两层 bó bó枪阵,勉强有着术师出手加持力量,就已见这支重骑已高速冲击,一道道冰寒目光自兜鍪下投来。

  枪林乌沉沉,赤缨迎风绽开,枪头上寒光闪动,隐现一丝……枪气!

  这二百叶家老兵,地上和下土杀了几圈来回,这瞬间jī发枪气虽只有一丝,但二百道共鸣,就在空气中震荡出沉沉吼声,已吹得第一层枪林散乱

  “轰——”下一刻,钢铁的洪流直接冲溃两层枪阵,枪刀、铁甲、人体,在这连绵成排的枪气面前 bó纸一样脆弱,碾压出了一片血色通衢。

  千余赤甲轻骑紧随而上,扩大阵势创口,微弱不成型反抗别说戳破他们身上赤甲,就连蓑衣斗笠都没被划破多少。

  而这时曹军已人人胆寒,虽听见曹仁大声呼喝着,但组织起的反抗是这样虚弱,只稍阻了一会,随着又一千赤甲重装步卒赶到,顿时就直接崩溃了。

  “杀!”曹仁在帅旗下死战不退,数百亲兵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立刻布下了防御阵列。

  “冲锋!”有人用一声嘶哑声音,发出了号令,具装甲骑就直接对着大旗碾了过去,陡间,迎面就是数声尖锐的呼啸,霎时溅起一片血花——这亲兵中自有神射手。

  但是这毕竟是杯水车薪,马匹长嘶,马蹄踢起湿滑泥土,雷一样马蹄声撼动整个阵列,钢铁具装甲骑瞬间又冲入敌阵,数吨的冲击力撞到了敌人身体上,顿时哭喊声,惨叫声,人体被撞碎的闷响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

  连续不断的肉体相撞的闷响,带着骨骼断裂的清脆声音,上百人瞬间消失在具装甲骑的马蹄下,变成了铺在地上的人皮。

  “啊!”曹仁怒吼着,但面临这种冲击,他不寒而栗看见了自己的亲兵身体碎成几片,五官,包括充血眼球,都一清二楚,露出了巨冇大恐惧。

  冲锋还没有停下来,狠狠撞在了曹仁身上,就在这时,伴随着他身上的闪光,一声断裂巨响,七米重型骑枪折断。

  这是曹仁身上防御道符,就算这样,面对数吨的冲击力,他闷哼一声,跌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见殿后帅旗陨落,前面上万青州兵顿时大哗,斗志全消,冲破督战队阻拦,一个个撒开脚狂奔起来——这样果断抛弃了殿后友军,全不顾被救援的恩情,贼兵本性暴露无疑。

  具装甲骑冲势缓下来,他们每冲锋一次都极消耗马力,追击敌人绝不是重骑兵的任务。

  而这就真正到了轻骑发挥之时了。

  张方彪作这队统领呼喝着追赶,只见着转眼就追了上去,脚步怎能比得上马的速度?

  这万人丢盔弃甲,最后见实在无法逃去冇,顿时就黑压压一片,跪地求饶。

  张方彪见了也不理会,挑着曹仁的头盔和帅旗,从各营下耀武扬威小跑了一圈,连主营远远能望见这边火光下残旗,众将士都悲愤难言。

  “惜哉子孝……”总督叹息着,理智压下心中不舒服的涌动,思忖着又损失一员大将。

  曹纯几个早已放声大哭起来:“兄长……”

  曹仁少时好弓马骑射,不修行检,对兄弟却肺腑真心,而成年后变得严整,持重而有武略,在一众族弟中很得人心,仅次于长兄曹操。

  就连稍年长些的夏侯停也是愤怒:“子廉、子孝之仇,必向大耳贼索还!”

  这一句勾忆起了前两日折损曹洪的事,想到对叶青次次吃亏,总督脸色变得铁青,透着苍白

  但对众将请战,总督确认术师的情况,一时间摇首:“没有道术保障,你们过去就是中了叶青圈套,血肉之躯怎抵得过叶火雷威力?”

  “再等等……”他只能这样说。

  “可以了,回来攻这第五营。”叶青远远传音,召回杀疯了的张方彪。

  自头倒尾,叶青只是关注了这一句,投入兵力不过是步骑三千,直接就击溃了曹仁本部三千和一万青州兵,又趁曹仁出兵空虚期,亲自引七千主力攻破了曹仁原本守着第四座分营。

  这一下战局逆变,让临近两座分营的青州兵面如土色,士气大衰,这时面对叶青兵锋所指的这第五营,更如坠冰渊,战意点滴不剩。

  有些甚至纷纷鼓噪:“有流星天罚,这怎么打!”

  “别怕,这只是区区道术制品……”还有几个派驻协防守营的术师喊着,调动着仅剩不多法力联合拦截,击落两只叶火雷,都是半空小规模殉爆,没有发挥出威力来。

  洪舟指挥着火雷队,这时一头冷汗过来:“主公,叶火雷经不起这样耗,或可用伪装的木雷,对方法力不多了,要不要赌一赌?”

  叶青哦了一声,感觉有趣——这不就是多弹头以突破弹道防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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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十二章 破营(下)


  “等等……”芊芊说着,她耗尽神识已受灵池滋养恢复少许,亲自出手制造一片淡青灵雾:“看你们怎么拦!”

  这淡青灵雾出于真人之手,果遮蔽了总督方术师神识,抛石机掷过去第三只叶火雷突破了拦截。

  “轰——”冲击波横扫大片,当即炸开十米营墙,空气里尽是嗤嗤声音,成百上千破片赤星四射,蘑菇云再度升起。

  死伤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营青州兵哗然躁动,任督战队怎么砍杀都阻不了逃窜……有些被逼急了,甚至连督战队都一起乱刀砍死。

  一个个争先恐后拥挤在营道上,狂奔、翻墙,出营后不敢停,朝西北主营奔去,或干脆溃散当逃兵。

  “真是贼兵本性!”叶青哈哈笑着,一把将施法后虚弱的芊芊挟到马上,当先穿营而过,迫向下一座。

  只留典韦率一支千人分骑追逐,叶青率主力不紧不慢穿过黑暗雨幕。

  雨越下越大,芊芊浑身湿漉漉的,埋首在他胸口,狐疑问:“夫君你算好了?知是到这营就会崩溃……下土灵石不丰,我们可没有多少叶火雷存量,后方赶制调运过来要三四天呢!”

  “我只算到会连锁反应,具体是哪一营引发难说,倒荀攸算计着可能会在第六营,就是十五营中突破三分之一线时彻底连锁炸营……”叶青随手一道法术加持在她身上,形成暖盾。

  却转首望着十里外的曹军主营,目光深幽:。其实我命洪舟留了些叶火雷,是在等总督出来。”

  芊芊眨了眨眼睛:“总督术师团实力未复,你想趁此战杀他?”

  这时已近第六营了,叶青确认主营并无动静,遗憾摇摇首:“看来总督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也罢……”

  回首鼓舞全军的士气,举起赤霄剑,扬声喊:“再与我打破此——”

  “轰——”营门大开,里面军气沸腾,但两万青州兵毫无战意,直接开营,就连几个地上人术师也狼狈逃窜,被黄忠持弓优先点杀。

  青州兵表现比荀攸预算更差,倒省了些叶火雷,让叶青很是赞赏——要是敌人都这样表现才行,自己绝对会给好评,不给差评!

  但这样无耻的军队终是少见,再度刷新少女真人的世界观,芊芊有些目瞪口呆:“这营就这样完蛋,两万多人,站着让我们砍也要砍好一会,就不知道越是跑越是死的快么?”

  她拽着自家夫君的袖口,不满咕哝着:“太滑稽了吧……还没等我们冲进去,甚至寨墙都没攻破呢!”

  “让小糜真人失望了。”叶青打趣说,随手又点了许褚引一支轻骑追击:“贼兵本性都是这样,打顺风仗可以,逆风就一蹋糊涂,夫人不信,那我们便再找一营试试好了!”

  “试试便试试……不,等等,奉孝先生告诫,切不可将骑兵尽分散出去,现在只剩下铃铃这一支了。冇”

  一身英气的女剑修似有所感,抬首望一眼,剑修的灵池所孕为剑种,极善杀戮,却不善捕捉神识波动,而周铃又心思单纯不会揣摩,就不知道有人谈起了她。

  叶青冲着她点点头,实际上身边有芊芊,又有突破道禁的周铃,相当两大真人保驾护航,叶青自身实力不逊色色,并不怕遭遇到危险,这些就是郭嘉所不能尽料了。

  “恩,那就就听夫人,我已召张方彪回来,这人绕城而行耀武扬威,跑的实在太远了……”

  叶青从善如流,取了个折中:“不过雨中时间长了对士卒体力消耗太大,就算蓑衣只能缩小些消耗,五千弓步卒站着不动浪费,可以去第七营威吓,不散骑进行追逐就可……”

  远远十里,曹军主营里,于禁和徐晃引五千精骑聚在营门,术师团指派了二十个恢复了的术师跟随,这时升起灵雾遮蔽了营中,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只等主帅一声令下。

  “只要这刘备尽数散骑就可……”总督这样等着,但这一机会始终没等到,而营外的兵啸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普及,甚至压过了漫天风雨声……崩营了。

  “崩营了!”彭城西北边的门楼上,陶谦面露红光jī动说。

  轰——又是一个巨冇大的火光,让雨幕中的战场变成水火交织的刑狱。

  田楷也目眩神驰,亲眼目睹这一场大战,给他的震动极大,甚至有些难以置信——这便是曰间和我方大战数场,僵持着难分胜负的青州兵?

  “或就是大战之后疲惫缘故?但曹军也有一支生力军,袁绍营也有……何以都不见?”

  田楷考虑着,只觉更多迷惑:“还有这个流星一样的东西,简直攻无不克,难道是刘备祖传的秘法?以前怎不见用?”

  轰——这次只闻其声,只有地面震荡着,而不见火光,或刘使君已攻到彭城的另一面去了。

  田楷已数不清这是破开的第几营,到这时只见黑暗中乱军奔突,全是青州贼兵,而刘家军与他自己的部队都奉命谨守营寨,隔绝这样的混乱。

  这时战场上除乱军,就只有刘家军主力还能维持在场——曹营冲出来过一队,却被自己几万乱兵给冲了回去,紧闭营门再不敢出。

  只有刘家军赤气冲霄,军威震撼,热刀切牛油一样,毫无乱军敢犯,却又坚决地一个个营寨占领过去……哪怕已提前逃跑了,剩下只是一座空营,但只要插了刘字大旗,就根本没有乱兵敢撞进去。

  “难怪刘使君不怕曹军反过来袭营……或一开始是有这机会,但过了崩营的时间点,除刘使君亲帅九千生力军,没有哪支军队还能在雨夜乱兵猪突中立得住脚……”

  时有电光划破天际,雪色亮耀照亮的都是些惶惶面孑L,除各营兵啸声、骑兵驱逐的马蹄声,还有自相践踏无数,惨叫、呻冇吟……

  这些在混乱雨夜里注定造成更大伤亡,特别是对失去打扫战场权力的曹军一方而言。

  胜负的天平彻底倾倒向刘备这边,无论曹军这时还有什么实力未施展,都已迟了,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糜竺和陈登这些文官,也转移到这个方向观战,糜竺镇定自若就罢了,这时别的文官都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刘使君带了多少兵?怕是不满一万人吧……”

  “呵,也不年看是谁亲帅,就连流星也……”这文官说着一顿,心忖这涉及神秘的气运,却不可随便乱说,特别是别州之主。

  “恭喜糜大人!”立刻就有人攀附上来。

  糜竺变得炙手可热,身周围满同僚下属,各种恭维。

  糜竺选择将妹妹嫁给时任颖川太守刘备,这婚事在徐州引起很大震动。

  对士子而言多是惋惜本州最美丽一朵花被外人采摘了。

  对官员而言,是疑惑糜家的选择——纵闻有1日,但小糜夫人可不是平常少女,出身亿万巨富又是仕官之家,哪里容得男女私情相授一说!

  有点见识的都能明白,这必是糜家长远政治投资,而不免议论——这刘备骤得名望,长远来看,配得上么?

  两年间许多人叹息这糜家嫁女失误,刘备难以立足豫州,迟早被曹操或谁赶出中原,只怕将来乱军时要赔上小糜夫人,又或只能沦落到改嫁别的诸侯为妾……听闻小糜夫人性冇情刚烈,怕又是一桩悲剧。

  但这时一切质疑都随风消散,连曹操三十余万都能正面击败,中原还有谁是刘使君对手?

  有许多人联想着入夜时的流星坠营,原本半信半疑,近年法术传闻越来越多,官员接触过并不稀奇,这时见识到一万兵击破三十万连营,却震动不已:“三兴汉室,莫非果是天命?”

  “啪!”一大风雨扑进窗口,打湿陶谦的半面身子,这老人还是坚持立在阁窗前观战,手掌在窗上握的紧紧。

  “近来暗闻老大人也属意刘备,寄三兴汉室之望,现在看来并非空穴来风。”陈登素以睿智豪气而得陶谦信重,对此只能喟叹。

  连日忧劳,一时志遂,任谁无法阻止这老人一生之念。

  “快给老大人拿蓑衣来!”陈登只能这样喊着,又回首劝着:“使君莫要担心,当心着凉。

  “刘使君马踏连营,青州贼兵奔亡失散,此役对垒已获大胜,曹军主营十一万兵力就算尚存已成劣势,又失诸营大部军粮,不退也要退了。”

  陈登一句句轻声宽慰,又望向黑暗中曹军主营,目光冷意:“甚至主力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两说,孙坚可是隔江而望,准备打着落水狗,就不知其现在还敢不敢进徐州。”

  “刘使君破曹太速,根本没给人渔翁之利的机会,江南想谋取我们徐州的算盘是注定落空,此次最多让孙坚捞取点名望罢了,今夜转折点过后,只要豫、徐、青三州联盟不散,江南之军永不足虑。”

  “好……好……”陶谦只是这样说着,一直到了披上蓑衣,他都眺望着远处的战场!

  欢悦弥漫在了老人眉眼间,又渐渐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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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十七章 投奔(上)


  苍穹上星斗密布,有数颗星辰各有光华升起,又有不少星辰晦暗不明,很是惨淡,摇摇欲坠

  而在豫州分野处,一颗大星,光华大亮,暗带杀气,其星是金色,却有青气隐在其上。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世界,就是世界,不是游戏。只要力量还在变化着,就不会有l00%掌控,而人性趋利而避害,自在其中,这徐州典农校尉陈登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

  彭城东北角陈氏宅邸,在这时是黑漆漆一片,只有后院里凉亭下挂了盏灯,芝兰芳香飘荡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透着暴风雨后的清香。

  陈登就在亭里踱步,眉皱紧了,见着夜空如水,星汉连绵,风吹过千坊万家,似在沉思。

  年仅二十八岁的身姿,脚步有力。

  做事的仆婢路过,见了不敢多说,她们知道家主自拜见刘使君来,这几天来一直这样,而今早刘使君主力离开徐州,年轻家主神色更恍然若失,时而自言自语。

  “天意不绝炎汉……何去何从?”有人就听见家主这样喃喃的声音。

  这时,彭城里没有多少灯火,只有一道道自布在银月下飘着,这是家家带丧,几夜里难眠的人有许多。

  对徐州百姓而言,复仇后剩下只有悲痛,气氛悲切。

  曾安定富庶这片土地虽不至残破,但在战争中折伤元气,人口折损不仅仅体现在数字上,对生活着的人来说,伤痛需要很多年弥补。

  但一切终归走过去了,刘使君击败了曹操,拯救了一州百姓,又在今晨起程上洛,传闻已有十几家响应讨伐董卓,天下或能安宁下来……百姓这样想着,这样企求着。

  不过,同样有很多人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应州下土的质化尚处初级阶段,但每一处下土本质上都由所在州封土积累而成形,应州质量居于中流,并不输于别州多少。

  东汉光武帝开辟出兴旺学风,咬文嚼字古文流派尚没有成为主流,重视实用而的流派盛行,连带民智认识启迪进步,结合地方民气就产生特殊效果,滋养着人文,应运而生大批英杰,天地化生奥妙于此展现无遗。

  气运红色以上的都必有一定凝炼的灵魂,意味着对世界有一定独立认识

  这些人虽不知世界由阴转阳的晋升在即,但世之晋升必有大劫,这些人本能觉出一种危险感,只往往将这警兆当作上洛前景的悲观预见——曹操撕破脸面先后攻打豫徐,讨董联盟貌合心离不难猜测。

  仅有少数留名青史的人,这些英杰能感觉到会更多……相比地上人,他们只不过缺乏经验,缺乏体系认识,难以把握住真相而已。

  真实世界对个体具有强大感染力,连看过《封神三国演义》的地上人都或久或短迷惑过,不是人人都可突破认识局限。

  下土天道形成的封锁要是能混淆机变,圣人女娲要是能随意撬开地上人的脑壳观看信息,也不会找到抵抗江子楠夺舍的貂蝉,而又费心将她送到地上获取情报。

  但感觉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人有时可以欺骗自己,却不能欺骗感觉……最多在力量作用下扭曲、阻塞、延迟了,而不会完全丧失,这便是许多人最后能清醒,除非这人已彻底被外来力量感召、吞并。

  被夺舍而天折的英杰无疑是不幸,余下的英杰无疑是幸运。

  世界危机感的认知,足以让许多英杰做出奋起行动,克服障碍,做出一些不同历史上的选择……这一点不分阵营,却是许多地上人都料不到。

  片刻,亭中脚步一停,转向主屋,书房窗内一盏明黄色的琉璃灯亮着一一糜家新产品,在徐州甚至南面场州都很流行。

  “吾儿还不睡?”老父陈琏听见开门声后这样问着,搁下毛笔,捧起新纸吹干了墨迹。

  汉末的时风,崇新求变,是因天灾人祸连绵,寻常天人感应祭祀在灵气淡薄世界不可能成功,试图寻找新的出路……

  古往今来谁都不是傻瓜,只是有些成功的改变历史,更多失败的消失在时间长河中。

  陈登扫一眼洁白似雪的新纸,对于父亲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早已见怪不怪,这时只是屏退仆婢,恭谨一礼,说出在心中酝酿了几天的想法:“孩儿欲追随刘使君上洛。”

  典雅的书房中一片沉默,良久,老人“呵”一笑,似、对儿子决定半点不意外,却问着:“吾儿组织全州屯田有着殊功,典农校尉三年历任既满,陶使君已准各表你为广陵太守,新到刘使君麾下未必就有此二千石秩位,能放得下?”

  “屯田制度既成,又已过农忙时节,且徐州诸事既定,已无我用武之地。”陈登早有腹稿,坦然说着,他素来文武俱长,胆志过人,却不愿困顿一地错过大舞台的时机:“刘使君今奉献帝遗诏,此去必是龙入大海,赤运激荡,万变系于一时之机,我只担心其在讨董联盟中遇到麻烦,或可为三兴汉室添上微薄助力……”

  他的话声一顿,回想着起前夜的天火流星,昨天的冰封河道,压下心中冲击,斟酌着说:“近年来天地异象颇现,史所罕闻,此诚千古未闻的大变局,我所闻中只有刘使君给出一些成体系的解释,此必应于天命机运……当然陶使君那里,我自往求辞,言明原因当会允之……”

  老人只静静听着,没有多加评述,陈登不由稍有些忐忑。

  曾任汉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的陈琏虽灰心朝政、早早退隐,但是智慧杰出的名士,陈登从小受着熏染,很看重父亲意见,不免担心老人会更重视家族稳定传承,而否决儿子的志向。

  但不论怎么样,陈登缓缓说完自己的理由,耳光沉稳,躬身听命。

  、房间里静默一会,陈琏低首和儿子对视片刻,起身取下墙上盔甲和长剑,在手中摩挲一会,浑浊的眸子里微微追忆怀念,交在儿子手里。

  “这是父亲当年用……”

  陈登讶异,顿有明悟。

  老人叹息一声,说着:“我已老了,再上不了疆场,吾儿自去……刘使君当在百里外,良主难寻,事不宣迟,吾儿连夜快马追去,家里自有老父给你守着,陶使君那里我来分说,我再度出仕,处理一下广陵事物便是。”

  “父亲……”

  老人瞪眼:“堂堂丈夫,岂做小儿情态,到了刘使君那里,一定要好生作!”

  “是!”

  黑夜里,一骑带着家兵,策马出城,披甲执剑,映着星光下,绝尘向百里外屯驻的刘军大营追去。

  皎皎星汉下,只见少者几骑,多者百骑,都汇集向着一处而去。

  “流星入营,天命已明!”

  “三兴汉室,玄德公就是今日之光武!”

  “遇明主,襄大事,此诚百年不遇之大运,不可不去!”

  叶青大破二十万曹军,逼得曹操入盟的消息,传递是这样快,石落池水一样,消息所传之处,响应者不计其数。

  大地上有一种丝丝淡红气升腾,翻滚着,甚至超于寻常真人感知,只有芊芊在夫君怀里迷糊咕哝着。

  “族气……”她这样说着,朦胧中又带着莫名怅然。

  冀州·巨鹿

  山谷连绵黄竹精舍,最深处竹楼

  一位老人正参悟天地之机、仙道之运,此时豁然睁目,透着神光,捏紧了九节宝杖;“又有天命要诞生了!”

  一个时辰后,竹舍窗帘微动,三个真人现在了室内,银色月华垂下穿透他们的身体,竞似清透,形影中透着一种琉璃灵光,显非真身。

  这时收敛起了阴神灵压,恭敬垂首:“师尊召见弟子,有何吩咐?”

  “我们既夺舍黄巾,挑拨农民起事,自身根本却按着不动,以培根基!”

  “这些年来,已窃得了大股气数,成军在望,只要洛阳一落,就有我们成气候的机会。”

  “你们此时既在洛阳,先暂助董卓而窃龙气之事,速向东去劾杀一人……”老人顿了顿九节宝杖,说着。

  “是!”三人都是应命,一股杀气就透了上去,正要离开,却又听着:“慢!”

  三个真人停住了身影,又躬身听令。

  只见过了良久,这老人才慢慢说着:“地上人虽是我们大敌,但是他们内部却有着分歧。”

  “刘备曹操孙坚非是土著我们早就知道,也知道渐渐水火不融,并且早有针对性安插内细。”

  “不过这刘备发展速度的确超乎我们的预料,原本并不受天命眷顾,但却以白兔冒烟伪造天命,一路晋升。”

  “现在拥兵十万,虎视群雄,又以九千破曹,流星入营,丝丝气运凝聚不散,现在几有化真之势!”

  “我们着急,曹操孙坚岂不急?”

  “或可利用之,一举杀得此子,不能让他坏了我们大业。”

  这话说的有条不紊,三位真人心服口服,都躬身应着:“是!”

  又停了片刻,见着老人再也无话,这才渐渐消去,化成了三道流光,迅速穿过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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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十八章 投奔(下)


  第二天清晨,大军拔营起行,车马络绎,旗帜鲜明。

  “主公,典农校尉陈登求见。”

  叶青回首望见这风尘仆仆的青年士人,笑了起来。

  前几夜有意畅谈,这时果被自己勾出来,这样想着,就扬手招呼:“今晨听见鹊叫,果是有喜,元龙你辛苦大老远跑来,想要何职?”

  “非为官来。”陈登一口否定。

  虽是开玩笑,但见陈登神态凝重,叶青稍有些意外,收敛了笑,正容问:“敢问君来何意?”

  陈登正容躬身,毫不掩饰,大声说:“玄德公能扶助汉室,威加四海,臣这次来,是从龙立功,以求名垂青史”

  听了这话,一时间人人侧目,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公开场合这样说。

  叶青听了,只是笑一声,不置可否加鞭继续前行着,颔首说:“跟上。”

  “是主公”陈登按着欣喜,策马融入了队伍中。

  叶青行速极快,一路向西,这时已过徐州到兖豫两州交界,兖豫两州的交接线是东北到西南,自叶青开春夺回豫东以来,兖州济阴郡和豫州沛郡之间交接处就有点两不管的意思,变成了曹军劫掠之地。

  但刘军沿交接线一直西去,所过一路上秋毫无犯,哪怕偶尔顺路越过兖州,视“敌境”为汉民。

  有些济阴郡的边界小镇小村,没有官吏,却许多百姓自发聚集起来,在乡间三老的带领下携牛马粮酒“迎接王师”。

  这还罢了,一路上,或有数骑,或有数十骑,或有百骑,不断加入,只是许多没有陈登这样身冇份,但叶青吩咐,凡是有这样的事,都亲自接见。

  才加入队伍半日,就有十几起,见数骑数十骑而来投奔,上前问着,这些人都郎声回答:“玄德公能三兴汉室,是当世光武,我等都是投奔而来”

  说的比陈登还赤裸裸,不过这些人由于身冇份低,却是无妨。

  而主公一一亲自接见,并且手挽起这些人,赐下水酒,说着:“有壮士加入,汉室有望矣”

  短短几分钟的接见,抚慰,这些人就感jī涕零,叩拜说着:“主公如此恩遇,敢不效死?”

  见此,陈登目光越是敬重,并且欣慰。

  这才是我陈元龙的主公……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冇,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陈登见之感叹不已:“孟子之言,诚亦然也,玄德公此行壮哉”

  臣是奴冇隶时代的男性冇奴冇隶演化而来,春秋时既指官吏,也指百姓,这里延续孟子的风格是说君王和百姓间的待遇相对论。

  但陈登说这句,却影射曹操在徐州把百姓看做泥土草芥,百姓就把曹操看做贼寇仇敌,而又称赞自家主公把百姓看做自己手脚,百姓就把主公看做心腹来保护。

  这是统治学的原理,叶青听了笑笑。

  有时碰到村镇时,天晚正逢扎营,叶青特请对当地父老,闲言收成,询问一下困难,也是寻常的事。

  乡老是基层核心,不懂许多,叹一下天灾人祸,只说着:“玄德公是明君啊,王师进入豫东以来,连带流寇劫掠都少了……”

  叶青听了自是开心不已,这时民气尚未奴化,只看敢拉着自己这样大官的手说话就知道了。

  而流寇,呵,曹操善养贼是出名了……

  陈登初来乍到,这时跟着郭嘉四处转转,一边和这位“酒中前辈”攀论生鱼脍佐酒心得,一边却观察着军士的表现,暗自称奇——军中在地方采买蔬肉而非征收,按市价给,这得多有钱才能于的出来?

  越是兼通军政越是清楚这难度,真正王师气象都是由强大经济、政治、军事实力做底,才能做到无需劫掠地方,这三项没有短板,在当下诸侯中都独一份,让陈登再度坚信自己选择无错。

  沿途而上,随着消息传出,越来越多的士人请求加入军中,往往携带几十人或上百人的私人武装,对自己这刘备三兴汉室抱有希望的人,显得越来越多,和历史上这一时期纷纷投曹、袁、公孙等各家异姓诸侯,形成了鲜明对比。

  “檄文响应极众……”

  “太后驾临宛城南都,荆北砥定……”

  “流星入营,天命已显,再不加入,岂不是连汤都喝不了?”

  “啧,曹操三十万大军都被刘使君击败……”许多士人窃窃私语,不知逃不过少女真人的窃听。

  而夫妻一体,芊芊很自然就透给了自家夫君知晓。

  果是利好消息……叶青想着,嘴角带着笑。

  有点股市庄家看见散户入场愉悦,心情愉快,这没有讽刺的意思,叶青很清楚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支持,能被视做优绩股有什么不好呢?

  沿途聚集的越多,气运就越是充实,救下洛阳目标就更容易达成。

  这些零星的军队加入,别看一股股不多,但是按照这些天的情况来看,怕是抵达虎牢,要凭空增得五万军

  更可怕的是,这些军队虽还没有组织,算不得强军,可每股里都是一个家族的支持——这汇集的力量就非常恐怖了。

  “传令下去,大军速度缓慢三成,空出时间来安抚这些军队,授给官职,给予粮草,抵达虎牢前,要基本成编制”

  “军中谍报密切注意动向,有可疑者给予果断处决,不要怕杀错人,他们由各地投奔而来,向来没有联系和感情,不会有恶果,而如果给贼人串连,反而投鼠忌器了。”

  “提高各地谍报赏金,我要明确掌握响应讨董诸侯名单、背景资料,以及上洛的路线时间,和大致兵力……”

  一道道命令下达,就即将到来的洛阳一役,有许多目标值得关注。

  条条大路通洛阳——由首都出发、圈条辐辏、平整密集的交通网是所有古典帝国的特征。

  往西越接近虎牢关,和赴盟友军的路遇越多,和历史上曹操伪冇造檄文而只有十八家讨董不同,因这次讨董联盟有太后的大义名份、刘使君实力作背书,天下响应极众。

  但一时还没遇见袁绍那样的大鱼……哦,大诸侯。

  多数小诸侯只是一两万、甚至数千人军队,在官道上望见这十数万大军过来,无不有些紧张,一直到望见刘字旗才松了口气。

  刘家军中的气氛却相对平静,三十万曹军都击败了,主公又有流星入营的天命,还有什么雄关坚城攻不下?

  叶青态度谦和面见各路小诸侯,赞助些兵甲器械粮草——再度对总督的无私贡献表示感谢。

  但是内心,叶青并不认为洛阳战事会轻松,因貂蝉在洛阳回报,太平道对董卓军的参与越来越紧密,这意味着地上人道术优势很大程度上会被抵消。

  尤其是董卓军也有真人级参与,这场仗……怕会是场苦仗。

  这是天庭封土体系和下土天道阴面的第一轮直接交锋,叶青认为还是自觉点建立统一战线为妙,而不是试图一个人对付整个下土天道阴面,那不是勇敢,而是昏庸无道。

  叶青结好小诸侯怀有明确目的,数十万的联军屯兵聚势难以久撑,也不能久撑,叶青不希望长期拉锯自己豫州沦成粮草提供地,只希望在攻下虎牢前尽力维持出联盟的力量不散,以使快速入关上洛成为可能。

  或有地上人觉得洛阳区区一城,焚了也无关紧要,但叶青以穿越者的体会不这么认为。

  叶青的出身让他熟悉这片土地一些奥秘,清楚华夏战略形势随时代变化历程,在东汉以前因江南人口稀少,都是在中原地区沿黄河东西战略展开,洛阳刚刚好处在中间点。

  在叶青现在视角来看,华夏的历史很有趣,透着很多关系到洛阳的重要节点。

  远古的传说里,有龙马背着河图浮出洛阳一带黄河,伏羲以此演先天八卦,而与妹妹女娲一起繁衍出两支部落群,一支居于河洛西边的太昊氏,以龙为图腾,又向东方下游分割出少昊氏,迁居泰山一带,从羲和部落到皋陶、伯益的东夷部落联盟都是以凤(玄鸟)为圈腾。

  认为神话传说反映不准确,查找有明显历史脉络关系到洛阳的战略节点,是从炎黄以农耕脱离‘古羌系,母族开始——黄帝发起于泾渭平原、出洛阳顺黄河到下游,而东夷系蚩尤发起于沿海丘陵、出泰山沿黄河上溯,两大势力逐鹿中原时黄帝取得全面胜利,获取中原大块平原所有权,就排除东夷系渔猎海洋文明的道路,而奠定了汉羌系大陆农耕文明的根基。

  蚩尤没有得到敌方洛阳这一战略节点,还输掉己方泰山这一战略节点,自黄帝将泰山这一东夷圣山封禅来,历代皇帝无不沿革此举,封禅泰山,以绝尽东夷余脉,合华夏气运为一体。

  而文化传统龙雄为皇、凤雌为后,影射这一个战胜,要知道在凤凰一词中凤本为雄鸟,而在这时只能雌伏。

  越早期神话传说时代,因战争技艺不高,越以人口大势决定胜负,黄帝胜利不是无由——不得不说黄河冲击而成的黄土平原对于初生农业来说是肥沃、易耕的宝地,能超越时代技术的限制而繁衍出充足人口,以至黄帝可以失败很多次还是崛起,而蚩尤只失败一次就完蛋了。

  在此后很长的历史时期内,华夏农耕人口大部集中于黄河中下游流域,而在洛阳的函谷关一线山水阻隔,逐渐形成关东、关西两块不同的大平原,使得洛阳渐由出泾渭平原的战略节点升格至掌控东方大平原的核心中点。

  以洛阳函谷关为界,号称关西、关东,而繁衍出差异性两大人口、文化、经济圈,包括人与人之间气运交流,泛而观之就渐形成不同的龙气。

  关西是三辅秦地,地处黄河中游,这块大平原总面积相对较小,但好处是有黄土高原、秦岭、太行山脉等四面包围,除了来自高原民族的威胁(与汉系同源的羌系),类似于蜀地的安全环境,又有沿黄河过函谷一线的畅通出口渠道,宜居宜耕而交通便利,人口繁多而质量极佳,是快速崛起之地,龙气量小而凝聚。

  关东则是河北、河南,地处黄河中游,总面积相对很大,在汉代时的开拓尚未完全,甚至有着大片原始森林存在,是全面扩展之地,龙气量大而分散。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盟津就是洛阳城北的黄河渡口,取名盟是因周武王会盟诸侯伐纣之地,群雄到达洛阳后,在这里会盟讨董有所寓意。

  而咸阳就是长安代称,董卓避让迁都后的地方。

  曹操的《蒿里行》再明白不过表现出这种关东、关西对立态势,而展现出战略细节——东西对决,核心兵家必争之地就是洛阳,周公最早在这里建立东都成周(洛邑)以监视关东诸侯,震慑异脉龙气。

  如果对上的是凝聚一体的关西军,所有关东军都是失败下场——商朝本身的毁灭就是因征东夷平叛时,被快速崛起的周国自西部偷袭。

  周朝是失去关西后盾,洛阳就失去控制关东的力量,东周被快速崛起的秦国从西部攻灭。

  刘邦取得汉中和秦三辅故地,才能在和项羽的战争中屡败屡战,而项羽失败一次就彻底完蛋了。

  光武帝刘秀以洛阳统长安,是以势压缩得赤眉军缺粮,刘邦先于项羽扣关入咸阳几乎毫无抵抗,这都是有时势背景的特例。

  因这种种先例,关东联军要想从长安迎回天子,就得彻底消灭董卓,但后来先是虎牢关在吕布手中吃了苦头,后曹操、孙坚突进都被徐荣击败,甚至有李榷大破汉末名将朱儒,都使诸侯深深畏惧董卓西凉军。

  这些都是叶青基于特殊出身而对洛阳战略价值的估量,如果说是类比游戏,肯定会自信是开启了隐藏模式,足以对大多数地上人形成信息不对称优势。

  但叶青重生以来,从不敢将任何有实质的世界当作游戏,这一平稳心态让他能从各方情报搜集的动向中判断出许多真冇实信息……就比如总督和俞帆,肯定有了对洛阳事冇件的认识。

  或是出龙气本能,或是出于政治视角,或是出于历史分析……无论什么原因,结果都是一样,此二敌绝不会和历史上曹操、孙坚一样奋力救援洛阳,只会不遗余力拖他后腿。

  “那就看看我们的准备,谁更充足一点。”叶青眯着眼,回首看去,官道上烟尘冲天而,斥候马蹄声近,曹字大旗隐然入目。

  叶青笑出声来:“说曹操,曹操就到……”

  芊芊会意地点点头,又眨眨眼:“这句很有名么?上次听夫君说过?”

  “…我编造的么,教你个乖,不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叶青随口胡说,下令张方彪引一支骑军防备,别的照常行军,一切都井井有条安排着,直到经过一处岔路口,芊芊拉了拉他的袖子:“看”

  叶青顺着看去另一条来路,同样的斥候开路,一杆孙字大旗突映入目,丝丝白色龙气凝聚不散。

  叶青一怔后笑起来,又有一条大鱼来了:“一个个追得很快,怕我直接扔雷炸了虎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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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一章 月下祈愿(上)


  “混蛋”一声破碎瓷器袭来,门口的丫鬟打了个冷噤,却不敢立刻上前,她知道,现在上去收拾,说不定就会被怒中的主人一剑杀死——这是血淋淋抬出二具少女尸体得到的教训丨

  屋里光线很亮,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森人,军师李儒在里面踱步,沉着脸一声不吭。

  李儒最近被每种流言弄得十分恼火,甚至可说积少成多于扰了迁都大事的进度,很多原本配合的门阀都透出可疑来。

  李儒隐隐有种不妙的危机感,但这时却已不敢再轻举妄动,重兵屯聚虎牢关,洛阳这面其实已是空虚了,在迁都的粮草方面安排完成前,还是麻痹一下民众甚至权贵为上。

  但就有一个狡猾如狐的对手在不停算计拆台,让下面的烈火越来越旺。

  偏偏这些还不是谣言,都是事实,只不过讯息传递太快,有些刘备九千夜袭大破三十万曹军的军情,西凉军这面还没收到,城里就已在传了

  “难道还有比快马驿传和信鸽更快的通讯?”李儒对此十分不安,军里多了些投效的太平教道士,是有战场通讯,不过这局限一二里,传闻三个阴神真人也不过通讯二十里,能有多远?

  军中获取某一项传闻消息时,往往已是闹的满城风雨,转接不知道几手的流言,就算阴神真人追查根本找不到源头。

  西凉军方面只能随便抓几个富户抵数,顺便抄家充作军资,而这种有意无意的粗暴作法只激起更大抵抗,让宝座下不断燃起火苗。

  李儒知道不仅是自己脾气大坏,就是西凉军的别的核心人物也都如此。

  这几日的太师府,就越来越多传出董卓愤怒咆哮,从天下间、从洛阳、甚至从西凉老家都传来各种不利消息,让权倾朝野的太师无比愤怒。

  “徐荣出关战死,太后出奔豫州,关外河南郡、河内郡分别被刘备、袁绍从一南一北占取,讨董檄文,群雄响应,暗中有联系的曹操三十万军被刘备击败而被迫加入讨董……”

  甚至西凉的老手下马腾都起兵背叛——这简直给了西凉军背刺一击,使军中人人自危,失去吕布后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军心,一下就有了散乱迹象。

  更让董卓愤怒是每天都会听到稀奇古怪的谶语,单是自己脚下的这洛阳里也不安生,高顺、徐晃两个废物到现在都没找到张辽和刘表,还有自称银月的小贱人

  每一项都有让董卓雷霆大怒的理由,每一天都有让董卓雷霆大怒的理由。

  这时就冷冷盯着来报的亲信:“今天的谶语又是什么?”

  这秘探流着汗,这些天他被对手耍得猴一样,心里也满肚子气,这时却只能战战兢兢应着:“街上有些小孩在唱童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轰——”还没有说完,人影被踹飞出了房间,伴随董卓声嘶力竭大吼:“给我叫徐晃、高顺来,给我把三位真人找来——”

  “千里草”实为“董”,“十日卜”为“卓”,至于不得生……就不用解释了,是个人都能理解里面隐含的可怕恶意。

  敌人第一次透出直接针对董卓死亡的谶语,显是要有大动作了,董卓正面对着关东讨董联盟的生死挑战,怎还能再容许心腹大患积压不爆?

  “还有该死的马腾,马家杂种,回头不灭他满门我就”太师府上,上上下下的仆婢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心中暗暗后悔当初费尽手段攀上这棵大树……现在看起来哪是大树,分明是只破船

  种种不好消息一时纷至沓来,内外交攻地积压在一起,辉煌一时、人人攀附的西凉势力,到现在气运大挫,似成慢性病晚期的患者一样,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一个时辰后,三位真人出了门,昨夜受师尊之命,阴神回归后自要立刻动身赶往东面去劾杀一人,一进客厅就申请了调往虎牢关御敌,自大获董卓赞许,好生一番勉励。

  三人出来后相视一眼,俱有种了然,却没有立刻上车,只是站着观看天色

  这时天却阴了,透过浓重的黑云打了一个闪,把一切照得雪亮,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

  接着陷入一片黑暗,雨点落下,开始时还小,渐渐直泻而下,打在了汉瓦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看见了气数了么?”普通百姓欢呼着下雨,这几个真人却没有半点喜色,一个真人木着脸说着。

  一阵风过,又一个真人沉着的声音:“看见了,董卓通过侵夺汉气正统而获的一点赤紫正在飞速缩小,而整条庞大黑蛟竟有退化为蛇的迹象。”

  “这里虽有着我们窃取的因素,但更多是情况改变,导致董卓已经失去了正统之力,人心尽失……”

  “不想这样快速,真是措手不及……”

  在这太平道三个阴神真人眼中,本来洛阳这伟大城市的中心,普通人类不可见,一条和黄河一样宽大的长河,在不断搏动着。

  远远可见,这是大汉十六州分流汇集而来,这就是大汉龙脉

  随着二帝之陨,各州拒绝承认洛阳,事实上断绝对洛阳的供应,顿时这宽大的长河缩小了十倍左右。

  大河都渐渐枯萎,董卓又能窃得多少呢?

  赤紫飞速缩小,整条庞大黑蛟退化为蛇,自然是不可避免了。

  “本命退化,说明已压不住西凉军,董卓自身都有不祥预感,又无法可施才会暴怒……”唐周一针见血分析着,笑出声来:“助其倒行逆施任务算完成了,我等该提前退出,焚都事件一发,彻底控制不住屠戮,这反噬自由董卓担之,我们就算有少许,也可徐徐化解”

  “可惜把东汉的余罪也担去大半,一如前朝王莽一样,恐怕……”

  唐周摇头,脸上笑意更浓:“没有用,当世灵气显化大变,这是世界性变化,旧王朝在人道角度再如何革新也适应不了,而地上人虽心知,又怎体察我万民疾苦……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余下两人也都如此应着,却带一丝戏谑,无论如何都是夺舍了,连此世界地上人都不会认同下土土著,还指望他们侵略者有多投入?

  “不过话说如此,你看随着这些谶语传播,忠于汉室的人心一点一滴汇集到豫州那条小河中去,并且有几州渐渐汇集,果是有王者之相了……难怪师尊让我们果断行动”

  “说的是,杀得此人,我们任务才真正完成了。”

  “我们去罢”

  说着三人飞身上马,直向虎牢关战场奔驰而去,迎着迅烈东南风,再不掩饰身上强大的灵压。

  大道苍茫,而强者自由行走于诸界,狩猎于疆场。

  上一轮地上大张旗鼓的袭击是掩盖,每一座魔巢降落时花开两朵,阳花在地上,阴花在下土

  已有渗透入阴面而转生各州下土,这应州下土,就是相对古怪的封神三国世界,与地面上失败的冥阳道人相比,同样身为黑莲教嫡传弟子,他们这批才是暗藏的杀手锏,借下土天道阴面而摆脱了天庭道禁限制

  完全态的入侵

  下土转生黄巾的这两年来,已全面渗透、清除异己,至此已彻底掌握了太平道,此番任务无非窃取各州下土以弱化这域总体实力,剪除羽翼,以待圣人出手击败这域八名高层,一举侵夺之,同时能获取自己的一份好处。

  其余一切,包括对土著教民的黄天许诺,都不过是演戏,反正这下土早晚归于混沌,等着这些愚蠢的土著失去利用价值,就都去死好了……

  此时,平凡牛车驶入城南郊外一处秘庄,最里面总显得静悄无人阁楼,有时无人居住,有时视情况又会起用,但都是不声不响地安排着。

  车上下来青年士子和一个丫鬟,穿过三道严密防线而入了内院,整个过程和各府归家的太学生一样正常,甚至可以说大多数庄户还真以为自己的家主是一个太学生。

  幽静的阁楼里,隐隐的沐浴水声过后,花香幽幽,少女默默坐在窗前,梳理着如墨长发,眺望着窗外的农田。

  田里的黍米、麦子尚未成熟,就已稀疏了许多,这还亏得庄里以法术新凿的深井。

  一群农人除草理田,荷锄方归,光着脚板走在田梗上,他们视线所及,炊烟升起来。

  在门口与农人聊着的中年庄客,握惯刀弓的手拢在宽袖内,朴实的面孔上也看不出多少曾是北军悍卒的痕迹,对于三辅良家子出身的老兵来说,农田生活再寻常不过。

  但半生南征北战扫荡夷狄,习惯了武事,真正卸甲归田终是会不甘……这时的光景,红色晚霞映染了万顷疏朗的田野,就似帝国的余辉。

  貂蝉停下梳理,痴痴望着,莫名想着许多,很多年已前回忆都泛起来,简简单单的一辈子就这样静静流淌在心中。

  热风吹荡着薄纱窗帘,荡在肌肤上温热一片,耳侧尽是丫鬟的叽叽喳喳声,越是到了夏天,也越像田里的小麻雀一样躁动,哪怕做事时也无法停歇,幸平时嘴紧,只在内院无人,便也由她。

  “……这也罢了,最坏的是秋收前青黄不接,新粮未收而旧粮吃尽,好多人都要饿死……小姐可还记得去年……”

  “恩。”少女漫不经心应着,看了上去,突是一喜,见着乌云迅速而来——要下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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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月下祈愿(下)


  或貂蝉应答声也这样妩媚,迎儿没有觉出自家小姐心不在焉,疏着少女发髻的青涩丫鬟,动作于练,在一侧忙着打扫擦拭,又絮叨着:“听说豫州一点也不缺水,真是上天保佑?”

  “城里都在传这奇事呢,许多人偷偷跑去了,现在洛阳越来越危险,秘庄被发现了好几个,这个是仅存的一个了。”迎儿思维跳跃,一下转了方向:“小姐的主公把小姐放在这里,真的就不管了么?”

  “呃,小姐我们什么时能走?我是说……”迎儿眨眨眼睛,总算听出小姐毫无反应的异常,自觉住声,抱着小姐常用一捧旧衣裳回望了眼。

  烛光映亮了少女,妆容越显出妩媚,正如《诗经·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夭夭,,桃花含苞待放,艳丽而少壮,华夏古风孑遗一种美丽,出现在貂蝉身上再正常不过。

  ‘室家,,男子有妻叫做有室,少女有夫叫做有家,得这样少女真心‘于归,而嫁,对男子而言远不止是享尽艳福,且是能够兴旺家族。

  可惜这样珍稀罕见的少女却浑没有自觉,墨亮长发半梳着,长长睫毛投下暗影,眸子迷蒙没有焦点,不知又在想些什么事了。

  迎儿暗叹真是我见犹怜,让同为少女都只觉心动,亏负心男子置之不理,想着都让她难以理解,男人和女人还真会有这样纯粹主臣关系?

  小姐的主公不会是,呃,什么不行吧……可怜小姐……

  洗了洗手,自去整理床衾,角落埋下两包熏兰,备好自家小姐常穿的一套中衣,考虑着小姐喜好洁净,就没备多余的香粉一类,准备去打水。

  到这时才听见窗口处回过神来、姗姗来迟的回复:“我们还不能走,要再等等……”

  迎儿笑了,不由追问:“要等什么?”

  “等主公啊……”貂蝉平静梳理一个婚后妇人的端庄发髻,微扬首东望,这时雨点落下了,面容在暮色中不辨神色,眸子映着闪光,似是期冀,又似说服自己:“他答应会来的……”

  迎儿捂额无语,别的都好,一说到主公,她就感觉自家小姐无药可救了。

  这哪里还是算计精明的小姐,相比伪装贵夫人用的妇人发髻,心思着魔才是麻烦。

  迎儿忍不住用事实抗辩:“可虎牢关那么险要,董卓兵那么多,还有太平道那么厉害真人相助,好几次小姐都遇到危险,洛阳风声很紧了啊,时间已没有了,再这样下……”

  这丫鬟又住了声,她看见虽大雨弥漫,根本不见月光,临着数尺,却有月光映进窗户,皎洁银光一丝丝穿透薄薄红裳,渗入少女的娇躯。

  清澈玄秘的气韵又自内而外焕发出来,少女紧闭眉眼,莹洁肌肤,无不透着一种玲珑剔透,甚至带着一层浅浅的银光,月华女神一样。

  迎儿眨眨眼睛,知道到了小姐日常修炼时辰,不便打扰,自觉退出去。

  没有点灯,小姐在夜里是不需要灯光。

  小姐说她在修炼一种奇特仙法,娲皇秘传,似是参悟改善某些新法而使迎合本族人……

  迎儿羡慕想着,其实这些仙道奥妙她听也听不懂,总之很专业,肯定十分厉害……这种实质一样的压力,最近的修炼中越来越明显了。

  房门合上,脚步声远去,房间里渐渐归于无声,只有纱帘在盛夏雨晚中卷动飘拂,清明的银光缭绕,勾连着东天升起的圆圆明月,就算是乌云,自主公处得的消息,实际上月亮还在,一试,果是这样。

  这时灵气酝酿着、升腾着、凝聚着……一次次尝试,却始终差着一丝,而无法有着本质突破。

  貂蝉眉轻轻蹙起,努力克制杂乱心思,母亲、义父、家国、洛阳这个自小长大的地方、奉为主公的男子……、

  将这一切屏蔽,而沉神运转修炼娲皇专为她贴身打造《月华秘仪》,一层玄而又玄的隔膜再度出现身前

  ——感觉这膜似是一冲就破,但又坚韧似是牛皮,这时又是新一轮积蓄和尝试

  渐渐,貂蝉过了半个时辰,就到达极限,晚上尝试只有宣告失败。

  睁开眼睛,貂蝉凝望云后的月亮,咬唇稍有些不甘,但也无法,特殊的功法总是有利有弊,在下土的这些年是自己大运之期,错过机会再要精进就困难许多倍了……

  她一个人在窗口黑暗中站着,想了一会,“吱呀”合上窗户,在因阵法设计需要而密闭狭小的空间里,除去衣裳,换上一套稍旧而适身的中衣,躺到了木床之上。

  黑暗中有些不适的环境,沁凉的竹席,没有记忆中坚实温暖的怀抱,让貂蝉下意识握紧了手中五色遁法玉符手链。

  旧的一条玉符手链早已在几次危机中过完,这条是备用,芊芊新制的一条升级版本还在暗中渠道送来,阳城——新城一线群山间的秦郑古道耗时长久,也不知现在送到了何处,主公在讯盘中叮嘱着停止行动。

  貂蝉想着,嘴角弯起微微的弧度,虽是关切,但真要停止哪里可能……只不过没收到新的玉符手链前,她会更小心行事,这个月里甚至出现了阴神真人的追踪,实在太过可怕。

  迎儿虽絮叨,有一点没有说错,洛阳的风声是很紧,十分危险。

  洛阳已非记忆中洛阳,而成了不宜久留之地,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这样。

  董卓的根基是羌兵,以夷制汉的路子纵容下,西凉军中汉兵还有点顾忌,羌兵是毫无顾忌,上个月就连续发生惨案,一伙羌兵在附近阳城抢劫了正在乡社市集交易的百姓,杀死全部男子,割下头颅并排在车辕上,血淋淋触目惊心,又掳走大批妇女和大量财物回到洛阳。

  董卓自己尚且大屠忠臣,逼辱妃嫔,对属下有一学一也是无言,关键是不敢违逆自己的这支根基军,下令把头颅集中起来焚烧以免被洛阳百姓辨认出来,又把妇女和财物赏赐给士兵作封口,对外宣称是战胜叛贼所得……貂蝉每念此事都是遗憾,要是主公两年前能歼灭羌兵就好了。

  对治下庶民尤其如此,对抓捕到的反叛者更不用说,剪掉舌头、斩断手脚、挖掉眼睛这些只是寻常,还有布缠全身、头朝下倒立浇上油膏、点火活活烧死……

  这些残暴背后是透露着破罐子破摔,董卓大量扩军下财政已支撑不住了。

  貂蝉是唯一读过《封神三国演义》的汉家子民,又有特殊身份,最关切这一时期发生的事件,也知道历史上董卓当是在去年就因残暴无道激起大规模反抗,以及关东群雄讨董,都该是去年这个时候。

  这时却延迟到现在,绝非董卓有仁慈,而是叶青两年前歼灭三千羌兵后遗症,失去吕布的武力镇压,又失去一半羌兵核心种子,西凉军扩军速度减半,进度整整推迟了一年。

  而到今年开春又有太多激烈之变,转移了董卓的注意力——关东群雄因多了一年时间而大获发展,先袁绍谋取冀州,又有孙坚谋取了扬州,而刘备、曹操两家在豫东大打出手,让董卓看好戏看了很久。

  有曹操另立炉灶在前,董卓感觉废帝时机成熟……

  或说再不废帝就没价值了,很快废少帝刘辩为弘农王,并以“太后迫永乐宫,至令(婆婆董太后)忧虑而死,违逆妇姑(婆媳)之礼节”为罪名,迁居何太后于永乐宫,继立陈留王刘协为献帝,天下哗然,指责非臣之道。

  董卓一不做二不休,次日夜里就毒杀了弘农王,又让李儒强进太后毒酒,但当夜永乐宫遭遇寇袭,太后在乱军中莫名失踪,李儒恐惧是刘姓宗室所为,于是对外称太后宫闺不净,辱于贼手……

  当实际不是,貂蝉亲自勘察规划了路线,确定了秦郑古道的逃亡路线,最终太后临驾许昌、真相大白于天下,一时让董卓变成小丑。

  而后不到十日,西凉军召群臣庆功的当晚,献帝在宫城里意外身亡,解释说是失足,一时间洛阳风闻,诸候群情汹涌。

  似不可怕?

  表面上也没别的,一时间咬不到董卓身上,只是断绝了向中央供给钱粮……洛阳五十万,连着司隶百姓,京畿地区总户口有一百五十一万户,六百六十八万人,但东面虎牢关外的两郡几乎已不是董卓控制,黄河北面河内郡一百万人归袁绍,黄河南面的河南郡一百七十万被关羽屯兵占据,虽因战事频繁而统治并不稳固,但都没有董卓的事了。

  董卓实际控制人口很少,只有虎牢关内的四百万人,又因历年饥荒而只剩下不到三百万人,却要维持三十万正规军?

  没有天下赋税支撑,仅靠洛阳各家稀少的存粮,十比一而且是脱产的职业士兵,怎么养?

  吃人么……只能吃人。

  董卓为军资殚精竭虑,发掘历代皇帝陵寝、公卿园冢和各富户祖坟的死人财,又纵羌兵抢劫地方百姓,还是杯水车薪。

  又在李儒建议下大量毁坏通行的五铢钱,将五铢钱和城里所有的铜人、铜钟和铜马打破,重新铸成小钱——小钱不仅重量比五铢钱轻,而且没有纹章,钱的边缘没有轮廓,不耐磨损,这种增量滥铸引发了严重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物价猛涨,现城里一石谷子大概要花数万钱。

  就算这样无底线搜刮,连年于旱下农事物产凋敝,没有实物生产作支撑,董卓的搜刮也到了尽头——除了不值钱的钱以外刮不出别的东西来了,包括最要命的军粮。

  迁都长安的事,或也有洛阳缺粮,退一步就食长安的考虑,但关中三秦故地被羌兵侵扰祸害,水利失修,人民离散,民气基础残破已久,董卓做了一辈子养寇自重的事,总算回转到自己身上,路走到头了。

  貂蝉对这一切看的心知肚明,她只不希望三百万族人随之陪葬,为此她愿意身临险境,哪怕只有一线机会,都会去尝试,去激发藏在族人体内的力量,改变洛阳到长安路上百姓死伤枕藉的悲惨命运。

  甚至她对丫鬟迎儿的担忧也是心知肚明,战事无常,没有真正胜负前,有什么结果是说的准?

  比攻破雄关更难的是快速攻破,能否及时救援洛阳的两端,一面是虎牢雄关,重兵屯积,阴神真人,一面是仓促联盟,各怀异心,各分几方术师,纵然有骁勇兵将和顶尖策士,但在天平两端总力量砝码而言,怎么看都不会是迅速改变倾斜。

  奇迹之所以是珍贵,就是因绝少发生。

  “如果主公来不了的话……最后一手就是国人暴动,自己借了主公所给资源打下了良好基础,洛阳城已是压抑着的火山,但要真正爆发还需有个串联,需要一个火星来引爆。”

  “现实的世界谁也不是谁的英雄,但总有要站出来时,而对着镇压的风险,万一失败,做主持者也是难逃一死了吧?”

  貂蝉交握着手掌,在黑暗中静静闭上眼睛,突泪水溢出来,自己平日再坚强,终归是凡人,脱离了主公羽翼笼罩安排和庇佑,面对死亡危险也会有这样软弱,幸主公不会看到……

  “真如主公所戏言,历史本无貂蝉此人……我只是族人的遗憾所凝聚,寄托着他们美好希望,又借下土阴阳相转之机所化生,那这便是我的因果,我的命运……”

  主公这种开玩笑语气说出来的事,明知是开玩笑,自己却不能释怀——原来自己仅仅是小说创作的人,不是历史真人?

  相处日久而见真心,因自小出身卑微,义母姐妹的挤压,貂蝉对人心十分敏感,心中清楚谁是对自己好。

  在地上和主公坦诚相对的一个月里,是自己生平罕有的愉快,又有种种奇事与战争,简直误入仙境一样……可惜梦幻终要醒来,下土才是自己的故乡,有自己放不下的东西。

  “蝉儿也想听主公的话,以保全自身为先,自古艰难唯一死,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但这片土地是故乡,不是没有牵挂的地上,有些对主公或是可成可不成的事,自己却难以释怀。

  人生在世,有时真是没有办法……

  这时,突一阵风,天上乌云还在下雨,却刮出一些空隙,短短时间里,雨中又有月光照下,貂蝉不由起身,对月默默而祈。

  “若能保得洛阳,保得三百万族人,蝉虽九死又何妨?”

  这话才落,又是一声惊雷,就在顶上炸落,接着,噼啪的雨点,更大的砸了下来,远处,隐隐传来了农夫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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