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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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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2章 长沙之行

  夜晚,刘璟在帐中来回踱步,心境久久难以平息,黄忠的效忠着实令他心情分外激动,也使他走完荆州布局的最后一步。

  此时他已经不在意王威的去留,若王威愿投靠他,他固然欢迎,若王威要投靠刘备,他也无憾了,得了文聘和黄忠,无疑使他如虎添翼,尤其是黄忠,完全可以在长沙郡独挡一面,抵御南郡刘备的东侵。

  这时,一名士兵在帐外大声通报:“虎将军回来了!”

  刘璟精神一振,连忙道:“让他进来!”

  片刻,刘虎大步走进营帐,这次刘虎和刘璟一同南下长沙,他的任务主要是劝说兄长刘磐支持江夏。

  “怎么样,你兄长答应了吗?”刘璟笑眯眯问道。

  刘虎摇摇头,满脸沮丧说:“我劝他归降江夏,反而被他劝说,让我跟他去南郡,我和他大吵一场,结果不欢而散。”

  “你兄长打算去南郡吗?”

  “听他的口气是这样吧!好像挺着急要走。”

  事实上,刘璟对刘磐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知道刘磐是刘琦的坚定支持者,让刘虎去劝兄长,很大程度上是要给刘虎一个交代。

  刘璟心里明白,应该是黄忠给了刘磐一个明确的答复,刘磐知道自己露面临湘县,他自知已无希望,这才急着要离开。

  刘虎心中很担心兄长安全,又道:“要不然我带一些兄弟半路拦截他,把他强行押去江夏?”

  刘璟摇摇头,“这个没有必要了,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再勉强他了,他对我影响不大,就让他去吧!”

  刘璟见刘虎低头不语,他知道这家伙表面憨直,心里却跟明镜一样,他是怕自己暗算了刘磐。

  刘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去吧!你兄长其实也是我的兄长,我相信他有一天会放弃刘琦回到江夏,让我们一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刘虎默默点头,施一礼转身下去了,刘璟这才问帐门口的亲兵,“有什么事?”

  “启禀太守,长沙张太守求见!”

  刘璟一怔,连忙道:“快快有请!”

  他不及等待,亲自跑出去迎接,张机居然来了,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张机就是后世被称为医圣的张仲景,他今天去乡间视察,却意外地听说刘璟到来,连忙赶了过来,虽然张机和刘璟同为太守,但此太守非彼太守,两人不可并列而语。

  如果按派系划分,张机属于无党派人士,他和任何一个派系都没有关系,他根本无意于官场,只想济世救病,却当了六年的长沙太守。

  但如果一定把他和现在的荆州派系挂钩,那张机则略略偏向刘备,这是因为南阳黄氏和他私交深厚,而在黄承彦的影响下,张机自然和刘备也有了交情。

  不过张机无意仕途,这种派系权力斗争自然也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张机此时更关心长沙郡的命运,他不希望生活和治理了六年的地方爆发战争。

  就在张机心腹复杂等候之时,刘璟却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让张公久等了!”

  张机拱拱手笑道:“公子之名仲景久闻多年,今天却是初次相见。”

  “我却是久闻张公大名,说实话,我也想请张公治病呢!”

  张机呵呵一笑,“能为公子治病,也是我的荣耀。”

  “张公请!”

  刘璟将张仲景请进了大帐,两人分宾主落座,有亲兵上了茶,张机笑了笑道:“我今天去了乡间,听说临湘县外来了一支军队,急急赶回,却在回城路上遇到了磐公子,这才知道是璟公子来了。”

  “怎么,张公不欢迎我来吗?”刘璟开玩笑地问道。

  “当然不会,璟公子是为黄老将军而来吧!”

  刘璟点点头,他不想否认这个人人皆知的事情,不过长沙郡对他也很重要,否则他就不会在半途暗算了韩玄。

  “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黄老将军,我是希望长沙郡能平稳过渡,不要爆发争夺战。”

  张机心中赞同,他最不希望长沙郡爆发战争,其实对他而言,不管是刘璟、刘琦还是刘琮,谁占领长沙郡都没有关系,关键是不要爆发战争,祸及无辜之民。

  沉吟一下,张机问道:“不知公子准备怎么保证长沙郡不发生战争?”

  “我打算让黄老将军继续驻守长沙,以黄老将军在荆州的威名,是没有人敢轻易进攻长沙,张公担任长沙太守多年,深受爱戴,刘璟恳请继续留任太守之职。”

  张机虽然不喜官场,但他懂官场之事,刘璟邀请他继续担任太守不过是想借他的名望,让他做个名义上的太守,刘璟会真正派人来实管长沙郡,出任郡丞一职。

  张机心里也清楚,如果他返回襄阳,同样要被蔡瑁强迫任职,还不如在长沙郡做个名义上的太守,同时也有自由之身,但关键是谁为郡丞,如果相处得融洽倒也无妨,就怕派一个难以相处之人,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张机没有直接答复刘璟,他又问道:“磐公子离开了,不知公子准备派谁来接任郡丞一职?”

  刘璟当然明白张机问此话的深意,他想了想笑道:“如果不出意外,将由庞山民出任长沙郡丞一职。”

  张机心中蓦地一松,他和庞德公关系极好,早在庞山民少年时便认识他,此人谦虚低调,人品文才俱佳,做事也颇为干练,惟缺经验,只要勤于政务,两三年后就会锻炼成为一个能臣良吏。

  想到这,张机笑了起来,“能和山民共事,是仲景之幸也!”

  解决了长沙郡的归属及安排,刘璟心中也轻松起来,他笑道:“说完公事,我们再谈谈私事,我成婚三年,依旧无子嗣,已经成为一个令人头痛的大问题,内子也压力极大,所以想向张公求医。”

  张机捋须笑了起来,“三年前刘皇叔来找我,也是为无子嗣求医,这两年我一直在潜心研究,颇有心得,刘皇叔也有了一子,如果璟公子能多住几日,或许我能找到医治之方。”

  刘璟大喜,起身深深行一礼,“一切有劳张公了!”

  ..........

  从四月中旬出征,曹操大军一路北上,在易县休整了近半个月后,他听从了郭嘉的建议,抛弃辎重大车,用数万匹马托运粮草,率二十余万大军轻装向辽东挺进,一路疾行。

  不久,大军抵达了无终县,也就是今天河北蓟县,时值初夏,一连数日大雨倾盆,使军队无法行军,只得暂驻无终县。

  大帐内,曹操负手来回踱步,显得忧心忡忡,一方面他为出征不利而焦心,他率军轻兵而行,只带了十几日的干粮,现在他在无终县已耽误了五天,军中粮草已尽,这样即使杀到辽东,他的军队也将饿死殆尽。

  同时,曹操也极为担心荆州的战局,他得到的最新情报是,江夏骑兵只是象征性地跑了一圈中原,便转道南阳去了,这固然让他稍稍放心,但同时又为曹仁担忧,他担心曹仁会忍不住荆州的诱兵之计而仓促出击。

  好在军中有贾诩,但愿曹仁能够听从贾诩的建议,以稳为主,既要保住南阳,同时也能威慑荆州,为自己下一步的南征奠定基础。

  这时程昱匆匆走进大帐道:“启禀丞相,我刚视察后营,粮草将近,恐怕只能支持三日。”

  曹操吃了一惊,“不是说还能坚持五日吗?”

  程昱摇摇头,“是粮官记账有误,账上粮草和实际不符,我亲自盘点,最多只能支持三天。”

  曹操大怒,“昏吏安敢欺我,来人!”

  几名亲兵奔至,曹操喝令道:“将十名粮官全部斩首!”

  亲兵飞奔而去,曹操强行按下满腔怒气,又对程昱忧心忡忡道:“仲德,粮草不足,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我撤军吗?”

  程昱叹了口气,“如今之计只能杀马了,既可减少草料消耗,又能以马肉充粮,或者可以再支撑几日,如果雨势还不止,那只能做撤军的准备。”

  曹操慢慢走到大帐前,望着帐外连续不止的倾盆大雨,眉头锁成一条直线,就在这时,雨中有人跟着士兵匆匆走来。

  “丞相,是田司空来了!”

  曹操精神一振,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片刻,一名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大帐,此人名叫田畴,最早是幽州牧刘虞从事,后来在袁绍手下为官,袁绍败亡后,他便隐居不出。

  郭嘉知道他极为熟悉幽州地形,便向曹操推荐他为向导官,曹操也听说他才学出众,遂封他为司空户曹掾,用为向导。

  田畴出去查看地形刚刚回来,他进帐便深施一礼,“卑职参见丞相!”

  曹操急忙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消息有,请容属下一一禀报。”

  曹操倒也不催他了,命人带他去换了干衣服,再喝碗姜汤怯寒,这才带他入帐。

  曹操叹息一声道:“无终县每年都是这样下雨吗?一下几日不止。”

  田畴行一礼,微微笑道:“昔日陈胜、吴广遇雨困于此处,一困二十余天,虽然不是每年如此,但隔两三年总要有这么一回持续大雨,这一次正好被丞相遇到,不过燕山已生白雾,这边有句俗语叫做‘山雾起,大雨止’,明后天大雨就该停了。”

  曹操大喜,“如此,是我军之幸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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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章 愿效犬马之劳

 
  “你说什么?”孙权没有完全听懂诸葛瑾话中之意,他吃惊地望着诸葛瑾。

  “微臣是说,真正的刘璟很多年前就死了,这个刘璟是假冒,他真实身份不知,此人一直在冒充刘表之侄。”

  “荒谬!”

  孙权根本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有些不悦地摇摇头,“他若是假冒,瞒得过刘表吗?刘表会让假冒侄子当江夏太守,子瑜,你在哪里听来这些鬼话?”

  诸葛瑾叹口气,他知道这种事情很难让人相信,连他自己刚开始也不相信,更别说吴侯了。

  “回禀主公,这是刘备亲口对我所言,而且刘表之前从未见过自己侄子,刘璟父母双亡,才把他接到荆州,而且唯一知道他身份的舅父一家,也在几年前丧生大火,真的可疑。”

  孙权沉思不语,以刘备的身份,他不会做这种幼稚愚蠢之事,难道真有问题吗?

  他拾起两封信,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是刘度和刘磐之信,信中说刘璟在小时候摔断腿,腿微跛,但他看到的刘璟却是行走矫健,没有半点跛态。

  还有现在的刘璟当时没有山阳口音,是刘备帮他掩饰过去,刘度早就发现有点不对,但又不敢乱说。

  虽然这些证据并没有完全让孙权相信,但至少他有点动摇了,他知道不会空穴来风,心中已有四成相信了刘备的指证。

  沉思良久,孙权把信还给诸葛瑾,对他道:“刘璟是真是假,对江东来说并不重要,我们应该关心江东的利益,和江夏结盟更加符合江东的利益,就这样,这件事就当从未发生,明白吗?”

  “可是……”诸葛瑾还有一些道德上的担忧,江东怎么能和骗子结盟?

  孙权冷冷注视着他,“诸葛参军,我已说过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我希望你不要对外宣扬此事,不要因为你兄弟诸葛亮而损害江东的利益。”

  孙权这话说得极重,诸葛瑾的脸煞白,他摇摇头,“我绝不会因私而废公,只是道德使然,如果揭露刘璟身份会伤害江东的利益,那微臣将不会对任何人泄露此事。”

  孙权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便放宽口气,语重心长对诸葛瑾道:“子瑜,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天子已经封刘璟为荆州牧,而且曹操为了让刘璟投降,许他为襄阳王,子孙永为荆州牧,如果刘璟投降曹操,对江东将是致命一击,所以我必须把刘璟和江东的利益牢牢绑在一起。”

  诸葛瑾这才恍然,原来主公是害怕刘璟投降曹操,他也是有见识之人,立刻想到了刘璟投降曹操的后果,他默默点了点头,半晌又问道:“那刘备怎么办?”

  沉思片刻,孙权缓缓道:“我现在就去拜访刘备,和他谈一谈。”

  ……

  陶家江东有两座大宅,一座在东吴城内,而另一座则位于长江边的丹徒县,陶家在丹徒县还有二十几座大仓库,丹徒才是陶家的经济重地,而东吴城只是为了方便和官府联系。

  目前陶家在江东的贸易由陶烈的三子陶原负责,不过这几天他正好去了徐州,不在江东,尽管如此,刘璟入住陶宅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陶宅占地约二十亩,位于东吴城西,门口是一条可行五百石货船的河流,直通胥江,最后可进入长江。

  早在刘璟到来之前,东吴陶府便接到了陶胜的指令,早早地开始布置起来,为姑爷入住做准备。

  陶家管家姓韩,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细心周到,极为精明能干,他甚至为刘璟的手下士兵也准备了住处。

  “姑爷请尽管放心,我们宅子很大,住五六百人没有问题,而且东吴城最大的酒馆冠云楼也我们陶家的产业,我都安排好了,食宿绝对不成问题。”

  刘璟的随行士兵约两百人,还有二十几匹战马,都被韩管家一一安排妥当,士兵们两人一间屋,食宿条件都非常不错,战马也专门的马夫照顾,让刘璟十分满意,他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多谢韩管家,让你们费心了。”

  “姑爷不用客气,姑爷可是我们的荣耀,我们走出去都脸上有光,大家欢喜还来不及。”

  韩管家很会说话,他将刘璟安排住进一间独院,有专门的侍女伺候,李孚和蒋琬则住进隔壁院子。

  吃罢午饭,众人都小睡片刻,一洗旅途的疲劳,刘璟稍微洗漱片刻,便负手走进隔壁小院,这里是李孚和蒋琬的住处,却只见蒋琬一人,李孚不见了踪影。

  刘璟笑问道:“李主簿到哪里去了?”

  蒋琬连忙道:“李先生中午就出去了,说去逛街,很快就回来。”

  刘璟听刘敏说起过李孚的一个癖好,估计是找女人去了,他也多问,便坐下来对蒋琬笑问道:“我大概在二月时给公琰写过两封信,不知公琰是否收到?”

  蒋琬摇摇头,“正旦祭祖后,我便离家出门了,一直没有回去,很抱歉,没有见到公子的信件。”

  刘璟点点头,又笑道:“其实我是想和公琰治国之道,我听刘别驾说过,说公琰在治国方面独有心得,他还曾向荆州推荐,可惜州牧认为公琰年轻,不肯启用,我倒愿意洗耳恭听。”

  蒋琬是个豁达之人,他知道刘璟是诚心请教,谦虚几句,便欣然笑道:“老子曰,治大国如烹小鲜,很多人都认为民富方能国强,其实也须分为短期和长期来看,一国强盛在于物资的丰富,短期内可以贸易买卖,可以采矿铸钱,短短几年,国家仓禀就会充足,这实际上是把别国的物资买来,一旦别国反应过来,断绝贸易,财源也就断了,所以只能是短期可为。”

  “那如果长期呢?”刘璟又问道。

  “长期关键在于人口多寡,必须有足够的人口,有人种田,有人手工,有人经商,有人畜牧,人民安居乐业,财富逐渐积累,十年二十年后,国家焉能不强盛?”

  停一下,蒋琬见刘璟听得全神贯注,便又继续道:“汉末黄巾作乱,军阀并起,互相征战,苦的是平民,我在外游历多年,深感各地人口锐减,尤其中原地区,常常走十余里也见不到人影,村庄荒芜,良田长草,荒凉之极,相反,荆州、巴蜀和江东却因少受战乱而人口滋生,加上大量北方人口南逃,人口数量倒超过了中原。”

  刘璟默默点头,他叹息一声,“可我感觉荆州的人口还是太少。”

  “不!”

  蒋琬摇了摇头,“荆州的人口并不少,关键是官府户籍人口少,大量的人口沦为豪强附庸,光黄祖所控制附庸之民就近八万,还不用说蔡家、蒯家这些大世家,公子若能打破豪强控制荆州的割据,荆州实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蒋琬的话都说到了刘璟的心坎上,不愧是历史的蜀汉名相,看问题很透彻,刘璟起身,向蒋琬深施一礼,诚恳地说道:“刘璟心怀天下,却苦于人才困乏,恳请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

  蒋琬虽然没有收到刘璟的信,却早在两年前便收到了师尊刘先的信,要求他出仕江夏,刘敏和周不疑也先后写信邀请他。

  只是蒋琬觉得自己学业未成,才迟迟没有去找刘璟,而这一次在江东相遇,可谓水到渠成,他见刘璟颇有诚意,便笑道:“若公子不嫌蒋琬愚钝,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

  就在蒋琬最终决定效忠刘璟之时,在东吴贵宾馆,孙权也正和刘备相谈甚欢,刘备有名满天下的声望,妇孺皆知,这使他具有人格魅力,使人愿意和他交往。

  另一方面,刘备在当年平定黄巾之乱和攻打董卓之时,和孙权之父孙坚颇有交情,从这一点,孙权对刘备便颇为敬重。

  不过,无论是心怀敬重还是相谈甚欢,孙权都没有和刘备谈及正事,只是叙叙交情,也是对前几日冷落刘备的一个补偿。

  专程上门拜访,实际就是一种尊重的姿态,给足了刘备面子,使刘备因被冷落而心生的不满一扫而空。

  “呵呵!遥想吴侯先人,当真是勇烈盖世,还记得我和先师卢公被数万黄巾贼所围,几番杀不出重围,在危机之时,正是令尊率一千精锐杀至,势如破竹,竟将数万黄巾贼击溃,现在想一想,仿佛就是昨日之事,可一晃已快二十年过去了。”

  孙权听得很专注,他从小崇拜父亲,但父亲的事迹他却知之不多,难得从刘备这里听到一点,他深深行一拜礼谢道:“感谢皇叔告之家父往事,我现在才知,原来皇叔和家父竟有如此深的渊源,仲谋失礼了。”

  刘备连忙虚托笑道:“吴侯不必客气!”

  在孙权身边除了诸葛瑾外,张昭也同时在座,他和刘备也是旧交,特地陪孙权上门拜访。

  张昭见时辰已不早,便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孙权可以说正事了,孙权心里明白,便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沉吟一下,孙权便笑眯眯道:“其实这次请皇叔和璟公子前来江东,主要是我想做一个和事佬,促成武昌和江陵和解,使你们能结为同盟,共同讨伐蔡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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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8章 疫病初现


  蒲圻是长沙郡最北面的一个县,紧靠长江,沿长江南岸从西而来,大多是人迹罕至的丘陵山地,军队进行极为困难。

  但过了蒲圻后,地势便变得平坦起来,虽然也有低缓的山丘,但并不是很影响行军,从蒲圻向东出发已经有了一条官道,可以直达柴桑。

  也正是这个缘故,曹操的主力有可能会走蒲圻乌林,从蒲圻渡江上南岸,江夏军也严防蒲圻县。

  目前江夏军在蒲圻部署了五千军队,正是原本黄忠率领的长沙驻军,因为蒲圻的重要性,他们从长沙县调驻蒲圻,由大将霍峻率领。

  蒲圻县的大部分民众都被疏散去了南面百里外的下隽县,五千军队便驻扎在县城内。

  这支军队一直由黄忠率领,被黄忠打造得十分精锐强悍,是江夏军的四大劲旅之一,尽管被尚不熟悉的霍峻统帅,但将士们并没有排斥,依旧严格地遵守霍峻下达的军令。

  下午时分,霍峻和往常一样在城头上巡视,他已派出十几支斥候进入长江对岸的云梦泽内探查军情,尽管他已得到消息,大部分曹军都去了赤壁乌林,但他依然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这时,长江上有一艘小船驶来,是他派出的一支斥候回来了,霍峻顿时精神一振,对左右令道:“把斥候带来见我!”

  .........

  片刻,斥候什长被带到霍峻面前,他单膝跪下行礼道:“参见将军!”

  “可有什么收获?”

  “卑职发现三百五十余艘货船满载着粮食驶向乌林,卑职在回来时,发现了曹军大队军马,约两万人,就在驻扎在对岸。”

  这个消息令霍峻暗吃一惊,曹军果然是想从蒲圻渡江,自己只有五千军队,也没有战船,如何拦截曹军?正在思虑时,有士兵奔来禀报,“黄老将军率军队已到!”

  霍峻顿时大喜,他最晚就接到刘璟的紧急手令,蒲圻一线将由黄忠为主将,他为副将,以黄忠在荆州军方崇高的地位,霍峻当然不会嫉妒黄忠为自己的上司,而且黄忠必然会带兵前来,会大大减轻他的压力。

  他连忙吩咐斥候什长,“等会儿再问你详细情况!”

  霍峻匆匆出城,前去迎接黄忠的到来。

  在几天前的紧急商议中,贾诩和徐庶都一致认为曹军极可能会水陆并进,主力在赤壁的可能性较大,但陆路则很可能放在蒲圻,轻装袭击柴桑,使江夏首尾难顾。

  刘璟便当即令黄忠率五千军赶赴蒲圻,连同驻扎蒲圻的五千军队,一共一万人,负责蒲圻方面的安全。

  不多时,黄忠率领的五千军队出现在城南不远处的官道上,旌旗招展,队伍盔甲鲜明,黄忠一马当先,手执大刀,虽须发半百,但依旧威风凛凛,他一眼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霍峻,手一摆,队伍停止了前进。

  霍峻催马上前,在马上拱手行礼笑道:“老将军的到来,真是及时雨啊!”

  黄忠一怔,立刻惊讶问道:“莫非有敌情了?”

  霍峻点点头,“刚刚得到情报,请老将军进城细谈。”

  “霍将军请!”

  黄忠带领军队进了蒲圻城,他令部将扎营,自己则跟随霍峻来到军衙,两人简单办理了军权交接,便开始商议敌情应对,斥候什长再次向黄忠汇报了他们在云梦泽的发现,发现了曹军运粮船队和近两万士兵。

  果然不出贾诩所料,曹军在蒲圻的行动并不是主力,应该是为了突袭柴桑,黄忠在出发前便已经领会了刘璟的作战意图,不是为抗拒曹军入侵,而是为了将曹操大军全歼在江夏。

  黄忠沉吟片刻道:“霍将军,你认为曹军会怎么渡江?”

  霍峻想了想道:“卑职事先令斥候探查过对岸的水路情况,虽然云梦水泽距离长江还有十里,但长江和云梦泽之间还有一处狭长的水塘,水塘最近处相距长江只有数百步,如果曹军将水塘和云梦泽挖通,那他们的船只就能抵达长江边数百步外,我相信这数百步的距离对于两万军队来说,很容易解决,所以卑职认为,他们不会等江陵水军过来才渡江,很有可能今晚就渡江。”

  “这么说,我来得正是时候?”黄忠笑了起来。

  “所以我说老将军是及时雨,现在我们一万军队,便可以在江边部署,将曹军歼于渡江之时。”

  黄忠却摇了摇头,“在江边部署,最多只能歼灭数千士兵,而我的目标是要全歼曹军,所以我准备撤军。”

  霍峻愕然,“老将军的意思是说,不在蒲圻作战?”

  黄忠走到地图前,用拳头重重敲了敲蒲圻县和阳新县中间的大片空地,“这一带虽有官道通行,但地形复杂,森林茂密,我们可以诱敌深入,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伏击曹军。”

  黄忠见霍峻还有点犹豫,便笑道:“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远近,上将之道也,我对阳新县以西的一草一石都了如指掌,我知而敌不知,我们怎能不胜?”

  霍峻终于点了点头,起身抱拳道:“卑职明白了,愿服从老将军调度!”

  ........

  入夜,数千曹军终于挖开了云梦泽和一条水塘的通道,使船只能直抵长江边,距离长江只有三百余步,在高处,曹军主将朱灵望着一艘艘大船驶入水塘,向长江方向驶去,他回头问道:“木轨是否已准备好?”

  “回禀将军,已经准备完毕!”

  朱灵点点头,“可以运船了!”

  水塘上岸已挖出一道斜坡,上千名曹军奋力拉拽,低喊着口号,将一艘五百石的货船缓缓拉上了岸,岸上,每隔几步便有一根两丈长的圆木,大船在众人的拉拽之下,随着圆木的滚动而缓缓前行,在三百步外边是长江。

  这时,一艘大船已经抵达江边,在众人的喝喊声中,大船渐渐从斜坡滑入江水,溅起一片水花,顿时引起一片欢呼声,第一艘大船被放入了长江。

  这时,一艘小船从对岸驶来,朱灵迎上去问道:“对岸江夏军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对岸的蒲圻城是一座空城,只有百余名老弱,听他们说,敌军主将霍峻已在下午撤离。”

  这时,旁边副将马延低声道:“或许这是江夏军的诱兵之计!”

  朱灵撇了他一眼,冷冷道:“就算是诱兵之计也不能改变丞相计划。”

  他又问探子,“岸边可有江夏军?”

  “岸边数里内已无任何敌军。”

  朱灵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准备渡江!”

  一更时分,两万曹军在大将朱灵的率领下,利用夜色掩护,开始横渡长江,数十艘货船满载着曹军士兵劈波斩浪,向对岸驶去,大船上,江风拂面,曹军士兵们默默地望着黑漆漆的对岸,他们不知道上天将怎么安排自己的命运。

  不过让曹军士兵长长松一口气的是,他们没有遭遇到南岸边敌军的阻击,顺利地登上了蒲圻县码头,三千先头曹军占领蒲圻县,开始构筑防御工事,掩护后面大军的渡江。

  一直到次日中午,两万曹军才终于完成了全部渡江,开始在南岸集结,这支曹军接受的任务是杀入江夏腹地,袭击江夏军后方。

  由于无法携带粮草辎重,每个曹军士兵都必须背负粮食,他们全副武装,且每个士兵带着三斗米,加上盔甲兵器以及水壶毛毯,每人负重五十余斤,尽管疲惫不堪,但没有人敢有怨言,半个时辰后,两万曹军列队向东南方向出发

  .......

  曹操之所以在江陵驻扎了两个月,除了需要训练水军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避开盛夏时节,北方的夏季虽然同样炎热,但气候干燥,加之烈日暴晒,并不容易生病。

  但南方的夏季却是闷热潮湿,而且蚊虫滋生,和北方大不相同,尤其对于数十万的军队,一个人生病,极容易传染,所以曹操在江陵等了两个月,等到入秋后,军队才开始启程。

  此时已经没有了盛夏时的炎热,但早晚温差很大,尤其在云梦泽内,中午时还闷热难当,可到了晚上,却变得寒意十足,若身体稍弱,很难抵挡这种温差的双重煎熬。

  从华容县进入云梦泽,要行军六天才能抵达赤壁乌林,在前四天没有任何问题,士兵们虽然行军疲惫,但还算一路顺利,但在第五天晚上,却发生了曹操最担心之事。

  夜晚,曹操正独自在中军大帐内研究地图,他军中的能工巧匠用一块木板给他雕刻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江夏地图,再用不同颜色标注湖泊、长江、城池、森林、田野、山地等等,看起来一目了然,虽然没有那么精准,但大致不差。

  他的目光落在赤壁镇上,他的探子送来情报,赤壁镇开始出现了大片军营,也就是说,江夏军已经意识到他将在赤壁渡江。

  这并没有让曹操感到吃惊,毕竟数十万的大军行军,如果刘璟还猜不到自己的作战意图,那他真的不配做自己的对手了,更何况刘璟的身旁还有贾诩。

  曹操身经百战,遭遇过无数劣势,尽管江夏、江东水军要远强于他,但并不意味他没有机会。

  他知道只要再过二十余天,白露过后,风向就会转为西北风,那时对他的渡江将十分有利,只要他的军队能踏上江夏的土地,那么这一战他就有六成的把握获胜。

  或许他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但只有能全歼刘璟的江夏军,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他认为也值得,曹操已经将刘璟视为他最大的敌人,取代了刘备。

  就在曹操沉思之时,一名侍卫匆匆奔到大帐前,低声禀报道:“丞相,张辽将军有紧急事情禀报!”

  张辽是今晚的当值巡视主将,他会有什么要紧事,他发现了敌情吗?曹操立刻令道:“让他进来!”

  片刻,张辽匆匆走进大帐,单膝跪下禀报,“启禀丞相,西营有十几名士兵病倒,他们是同一营帐之兵。”

  有士兵生病是很正常之事,但张辽的最后一句话令曹操大吃一惊,同一营帐之兵病倒,问题就严重了,曹操急道:“在哪里,速带我前去!”

  张辽领着曹操很快便来到了西营,在靠边上的一座营帐附近,已经有数百士兵戒严,四周十几个营帐的士兵全部集中隔离。

  曹操走近一座士兵居住营帐前,便闻到一股刺鼻的石灰味道,营帐内有几军医在忙碌地用石灰水消毒。

  “是怎么回事?”曹操捂着鼻子问道。

  一名军医上前道:“回禀丞相,可能是喝了水泽中的不洁净水引发疫疾,互相传播,一个营帐内十五名士兵全部病倒,已经死了三人,其他人估计也活不长了。”

  曹操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旦爆发疫病,他曾经有过类似遭遇,一个军营内十之六七的士兵都会死掉,这种疫病无药可治,唯一的办法就是隔离焚烧。

  他当即立断道:“不要治疗了,全部烧掉,未死者也杀死烧毁,不能留下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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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9章 揣测上意


  中军大帐内,程昱、陈群、刘晔、毛玠、贾逵、辛毗、杨修等七八名谋士,以及夏侯兄弟、张辽、许褚、曹洪、张郃、李典、于禁等等十几名重要将领会聚一堂。

  大帐内灯光明亮,却寂静无声,军营发生了疫病,这无论如何是一件大事,正是这件事引出了撤军建议。

  提出撤军之人是曹操的重要谋士陈群,陈群提出撤军的理由也很充分,舟楫不胜,疫病初发,远道南征,旷日持久,非取胜之道,他建议回军修养,让荆州、江东两虎相争,三年后再征荆州。

  “各位,陈参军认为我们处境不利,难以突破长江天险,现在又才出现了疫病,他建议暂时撤军北归,休整数年后再南下征讨刘璟,我想知道,在座诸位中还有多少人赞同撤军?”

  曹操声音不大,但整个大帐内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是征求众人的意见,但语气却十分严厉,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是丞相在谴责陈群。

  陈群却一言不发,目光冷冷的望着地面,就仿佛曹操谴责的语气和他毫无关系。

  这时,程昱起身道:“丞相,微臣有一言,请容陈述。”

  “仲德请说!”

  程昱缓缓道:“建安五年官渡之战,袁绍兵精粮足,战将千员,谋士济济,以雷霆之势南压,而我军朝廷内乱,人心不稳,将士兵甲不足,粮食断绝,可就是在这种艰难的境地中,我们却反败为胜,以弱胜强,依靠的是什么?还有在去年,大军北击乌桓,同样遇到暴雨连天,粮草不继,被迫杀马为食,行军千里而减员过半,但我们依然一战击溃乌桓,解除后顾之忧,靠的又是什么?”

  大帐内静悄悄的,只听见程昱在慷慨直言,“今天我们粮草充足,士气高昂,兵多将广,两倍于敌军,尚未一战,何谈撤军?”

  陈群终于忍不住反驳道:“刘璟和孙权不是袁绍,也不会再犯袁绍的错误,仲德明知我军难于逾越长江之险,明知水军远不如江夏江东,却要强行一战,此战若败,必将使丞相二十年的战果都毁于一旦,也必将改变天下格局,为何不能从容备战,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者以绝对之势取胜,而非要此时冒险一战?

  现在疫病已现,一旦爆发,满营将士还有多少人能返回故乡,还有多少人能再见妻儿一面,仲德当二十万将士是无论生死猪狗吗?”

  陈群这番话使帐中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怒色,曹操也勃然大怒,一指陈群喝道:“给我乱棍赶出帐去!”

  陈群跪倒在地,泣道:“微臣忠义之言,望丞相三思!”

  几名侍卫将陈群架起,将外拖去,曹操重重哼了一声,负手背过身去,片刻,陈群被架了出去,曹操这才对众人厉声道:“再敢说撤军者,立斩不赦!”

  ........

  大营内终于安静下来,一把火烧掉了感染疫病士兵的尸骨和物品,疫病事件也随之销声匿迹,谋士刘晔和陈群关系交好,待夜静人寂时,他出了自己大帐,快步来到陈群营帐前,不料几名士兵却拦住了他,“刘主簿,丞相有令,任何人不得见陈参军!”

  刘晔一怔,这才明白陈群已被软禁了,无奈,他叹了口气,转身沿军营道路慢慢散步,其实他也觉得现在的局势并不乐观。

  丞相一心要全歼江夏军,不管实际困难,而抱一丝侥幸之心渡江,绝不是取胜之道,其实曹军在樊城被江夏水军封锁,扫得灰头土脸,刘晔便意识到这一战不乐观了。

  他之所以建议曹军返回樊城,绕道安陆郡去南击江夏,其实就是希望曹军能有后路,即使失败也能从汝南直接撤军,不至于全军覆没。

  但丞相显然已经入魔,根本不考虑风险了,连敢于直言的陈长文也被软禁,这让刘晔忧心忡忡,不由仰天长叹一声。

  “子扬兄为何叹息?”旁边传来一声低笑。

  刘晔一回头,却见是杨修,杨修也任主簿,和刘晔同帐处理政务,两人关系极好,刘晔苦笑摇摇头,“只是心有所感,故而叹息。”

  杨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直旁边大帐,“子扬兄不妨到我帐中一坐,我们说说话。”

  刘晔心中郁闷,正想找人说说话,他欣然点点头,跟着杨修向大帐而去,两人进帐坐下,杨修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笑道:“子扬兄可是陈参军之事而叹息?”

  “我刚才去见长文,发现他居然被软禁了,令人扼腕叹息。”

  “软禁倒不至于,丞相只是不想让他其他人接触罢了,等这件事过了,就不会有事,子扬兄不必担心。”

  刘晔只是心中激愤,所以才把问题想得比较严重,在杨修的提醒下,他渐渐冷静下来。

  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偏激了,不过是发表一下不同意见,丞相不至于将陈群软禁,那是袁绍还差不多,丞相可没有那么量窄。

  不过,刘晔也有点奇怪,既然丞相不是量窄之人,为何不准其他人和陈群接触?

  杨修看了刘晔一眼笑道:“子扬兄可是在奇怪,丞相为何不准别人去见陈长文?”

  “正是如此!”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丞相也是想撤军了。”

  刘晔大吃一惊,“这怎么会,德祖怎么看出来?”

  杨修轻捋颌下长须笑道:“如果丞相真不想撤军,直接拒绝陈长文便可以了,还有必要把大家叫来商议吗?丞相想撤军,但以他的身份又不能提,所以他把大家召集起来,如果大家一致要求撤军,那他便可以勉为其难撤军了。

  可偏偏除了陈长文,其它人都不肯撤军,所以丞相才故作姿态,将陈长文囚禁,还不准人看他,表示自己多么愤怒,多么坚定作战,其实不然。”

  刘晔轻轻叹息一声,“人说杨德祖对丞相了如指掌,果不其然也!”

  但刘晔眉头又一皱,“其实我也不解,为何丞相想撤军,难道他也觉得此战没有必胜的把握吗?”

  杨修微微一笑,“其实陈长文所说的话,就是丞相的心里话,丞相才会勃然大怒!”

  说到这,杨修也叹道:“可惜丞相输不起这个面子,他还会硬着头皮打下去,只是这一战最后结果如何?真的难以预料了。”

  刘晔回头向帐外望去,他这才发现,帐外下起了霏霏细雨。

  ........

  南方的初秋并不像北方那样秋高气爽,总会在不经意间下起丝丝细雨,将处暑最后的热气一扫而空,在南方,这是很受人欢迎的秋雨,但这样的秋雨也会让家庭主妇发愁,那就是衣服生霉,甚至连家具和一些不用的物品也会覆盖上一层绿绒。

  而对于出门的商旅,这样的秋雨季节会使道路变得泥泞难行,总会让人心生出几声抱怨。

  在赤壁镇以东的官道上,一支两万余人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在泥泞道路中行军,每个人的靴底都沾满了厚重的烂泥,军服也在靡靡细雨中变得潮湿,不少士兵都在低声抱怨这场不大不小,却不肯轻易罢休的秋雨。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大喊:“是州牧来了!”

  士兵纷纷闪开一半的官道,只见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从远而至,战马的速度其实也并不快,马腿和马身上沾满了稀泥,为首大将正是荆州牧刘璟,他并没有乘船而行,而是从陆地行军。

  此时刘璟已得到确切消息,曹军二十万主力已经抵达赤壁乌林,在沿江十余里的空地上扎下了大营,所以他也将五万江夏主力军队转移到赤壁,包括三万水军和两万陆军,而江东水军大都督周瑜也将率三万水军乘船赶赴赤壁,八万荆吴联军将迎战二十万曹军。

  从夏口到赤壁并不远,只有百余里,行军一天便可抵达,在离赤壁镇约还有五里的距离时,刘璟放慢了马速,前方几名骑马的军人迎了过来,为首之人是已升为别部司马的大将蔡进,他的伤势已经康复,目前率领三千军队常驻赤壁镇,就在刚才,他听闻州牧到来,特赶来迎接。

  “卑职参见州牧!”蔡进在马上深行一礼道。

  “蔡司马辛苦了!”

  刘璟回一礼笑问道:“营帐搭建如何了?”

  六天前蔡进接到了筑建大营的任务,他一直忙碌至今,连忙道:“回禀州牧,大营已经搭建完毕,按照十万军队的规模筑建,士兵们可以立刻入住休息,恢复体力。”

  刘璟点点头,和蔡进并驾而行,“最近赤壁对岸有什么消息吗?”刘璟问道。

  蔡进苦笑道:“只知道曹军二十万主力在对岸驻扎,然后再也没有消息,曹军巡哨很厉害,我们已经有不少斥候被抓,而且藏在岸边的船只都被曹军巡哨查获,弟兄们也回不来。”

  “对岸江边出现了曹军的小型船只吗?”

  刘璟已经听说蒲圻乌林的曹军将云梦泽中的船只运到了长江,他很关心赤壁这边的曹军是否也这样干。

  “这个……倒没有发现!”

  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刘璟的话题便转到了家务上,他关心地问道:“你妹妹现在怎样了?”

  刘璟所说的妹妹就是指蔡少妤,当初刘璟将她带到江夏,蔡少妤便投靠了蔡进,住在蔡进家中,刘璟也有耳闻,听说她不是太好。

  蔡进叹了口气,“她和父亲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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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3章 张机赴曹营


  黑松林的东面、南面和西面几乎是同时起火,火势燃烧速度迅猛,汹涌的火焰被风势卷向黑松林的中部,赤焰飞腾,向天空吐着可怕的火舌,四周一片通透的红色,吞噬着松林中的一切,松脂助燃,发出啪啪的声响,树木不断倒下,传来一阵阵刺耳的霹雳声。

  黑松林内的两万曹军已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向没有着火的北面奔去。

  “是火油!江夏军的火油!”

  刺鼻的油烟顺风飘来,曹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有人在凄惨的大喊:“我们要被烧死了!”

  恐惧地尖叫声,逃命时的怒骂声,被踩踏的惨叫声、哭喊声,曹军士兵已乱作一团,互相践踏,满地是兵器、盔甲和米袋,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再去背负五十余斤的重物。

  “冷静!不准混乱!”

  朱灵挥刀大声吼叫,一连砍翻数人,并没有效果,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已经没有士兵听他的命令了,这时几名亲兵疾奔而至,大喊道:“将军,树林外有江夏军,不能出去!”

  朱灵回头向四周望去,南、西、东三面都被大火包围,火势越来越大,他忽然发现西南面有一个缺口,大火还没有合拢,朱灵毫不犹豫,翻身上马向西南面疾奔而去。

  大火在身边燃烧,连战马也变得疯狂了,顶着热浪的炙烤,向西南方向唯一的缺口疾奔,他身后还不少士兵也在向这个缺口奔逃,但火势蔓延太快,当朱灵的战马刚刚从缺口冲出,几棵烈火燃烧的大树轰然倒下,后面响起一片惨叫声。

  朱灵停马回头望去,只见缺口已经被大火封死,数十名士兵在大火中挣扎,中间还有他的几名亲兵,他心中不由一阵黯然。

  就在这时,朱灵身后一条黑影突然杀出,一支长矛俨如毒蛇一般,无声无息刺向他的后背,朱灵正扭头查看火势,却不知道后方有偷袭,他忽然反应过来,猛地回头,却看见了马延那双狰狞而仇恨的眼睛。

  ‘噗!’长矛刺穿了他的身体,矛尖从前胸透出。

  “去死吧!”马延大吼一声,将朱灵挑翻下马,朱灵惨叫一声,当场惨死在长矛之下。

  .......

  就在大火汹涌燃烧之时,黄忠率领一万军队在官道上和北面的树林内等候多时了,黄忠手提大刀立马在树林内,冷冷望着奔逃而出的曹军士兵,嘴角露出一丝仿佛意料之中的冷笑。

  黄忠有几十年军旅生涯的经验,他知道在这种寒彻透骨的深秋,士兵被雨淋湿后,没有人会和甲睡觉,一定会脱掉盔甲,冷冰冰的武器也会丢到一边,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制造严重混乱,士兵在混乱中逃跑,就来不及披甲戴盔,他们逃出松林,只能是束手就擒。

  而制造混乱地最好办法就是纵火,利用火油的威力使火势以最快的速度燃烧迅猛,但黄忠也没有想到火势会蔓延如此猛烈,最南面的千余人竟然来不及跑出,被大火吞没了。

  这时,黄忠见大量的曹军士兵从松林中逃出,时机已成熟,黄忠厉声大喊道:“包围曹军,投降者可饶,反抗者杀无赦!”

  “咚!咚!咚!”战鼓声敲响,一万江夏军从三个方向包围而来,黑夜中,刀枪如林,身披盔甲的士兵列成人墙,从三面包围,阻断了曹军士兵的逃路,要么跪地投降,要么拼死突围,要么返回烈火地狱般的松林。

  绝大部分曹军只穿着单衣,赤着脚,没有盔甲,更没有兵器,在江夏军杀气腾腾的威逼之下,他们别无选择,只得跪地投降,黑压压的曹军士兵跪满一地。

  但黄忠却没有发现敌军大将,这让他有点奇怪,就在这时,数十名士兵带来一名曹军将领,曹军将领走路一瘸一拐,手中还拎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曹军将领在黄忠马前跪下道:“末将马延,本是曹军副将,但朱灵公报私仇,将末将打成重伤,现我已杀此人,愿投降江夏军!”

  黄忠一眼认出人头正是曹军主将朱灵的首级,他心中大喜,翻身下马扶起马延,“马将军弃暗投明,是大丈夫之为也,欢迎马将军加入江夏军!”

  .........

  三更时分,曹操大营内一片寂静,二十万曹军士兵都在熟睡之中,大营中间的人工河渠内静静地停泊着十几艘千石战船,庞大的身影就仿佛矗立在军营中的一条起伏山岭。

  但曹操的中军大帐依然灯火通明,几名军医正紧张地向曹操汇报疫情发展,仅仅五天时间,生病的士兵便从十几人猛增到四千余人,连大将张辽也病倒了,死亡近四百人,而且疫情是跨营发展,也就意味着疫病开始失控了。

  曹操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显得怒不可遏,他忽然回头呵斥道:“养你们这群废物,当初是你们告诉我,疫病可以控制,才五天时间就严重到这个程度,你们是否可以告诉我,明天又会变成多少人,八千还是九千?”

  军医们皆战战兢兢,不知该怎么回答,为首医正硬着头皮道:“请丞相息怒,主要是因为现在秋雨绵绵,寒邪入侵体内,使很多士兵身体虚弱,容易被感染,一旦秋雨停止,太阳出来,疫情就会有好转。”

  “胡说八道!”

  曹操大怒,“自己无能,还要指望天气吗?要你们何用,给我统统推出去斩了!”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十几名军医向外推去,军医们吓得纷纷求饶,“丞相,饶我们一命!”

  这时,旁边程昱不忍,上前道:“丞相息怒,此事确实不能怪他们,若杀了他们,疫情会更严重。”

  曹操忍住了心中的愤怒,一挥手,“饶他们一命,给我撵出去!”

  军医们逃脱大难,皆纷纷抱头鼠窜而去,望着他们跑远,程昱摇摇头道:“丞相,其实他们知道疫情恶化的原因,却不敢说。”

  “什么原因?”曹操注视着程昱问道。

  程昱叹口气道:“疫情恶化的原因和丞相的一道命令有关,丞相下令将病者一起焚烧,结果引起士兵们恐慌,很多士兵明明已经身体不适,却强忍着不肯说,直到病情严重了才被发现,但那时他已经传染了很多人,所以丞相一定要取消伤者同死的命令。”

  曹操背手走了几步,对旁边主簿杨修冷冷道:“传我的命令,同死令可以公布取消!”

  但曹操又对程昱道:“可实际上必须执行病者同死,在隔离病人的同时,也必须隔离消息,胆敢泄露消息者斩!”

  程昱心中苦笑,他却不敢再劝了,曹操长叹一声道:“连文远也病倒了,仲德,我心中急火如焚啊!”

  张辽爱兵如子,亲自去安慰照料生病士兵,结果也不幸被感染,已经有两天,病势日益沉重,令曹操万分焦急,他生怕失去这名爱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举着一卷鸽信道:“丞相,许昌消息!”

  “呈上来!”

  侍卫将鸽信呈给曹操,曹操打开看了一遍,信中说华佗推说妻子生病,不肯前来荆州,曹操顿时勃然大怒,喝令道:“立刻传令许昌,将华佗给我下狱问死罪!”

  旁边夏侯惇和夏侯渊都曾得到华佗医治,他们想替华佗求情,但都不敢吭声,他们知道现在丞相已经快急疯了,谁敢劝阻,谁就会倒大霉,虽然他们同情华佗,但也没有办法,谁让华佗不知趣,在关键时刻不肯前来尽力。

  这时,许褚出现在大门口,躬身施礼道:“启禀丞相,刘璟派使者在营外求见!”

  曹操此时心烦意乱,不想见任何人,便吩咐道:“现在已是半夜,带他去别帐休息,明天再接见他。”

  许褚却迟疑一下道:“启禀丞相,刘璟派来的使者是张仲景。”

  曹操蓦然转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谁?”

  “是张机,张仲景!”

  曹操心中轰然狂喜,连外衣都顾不上披,转身跑出大帐,向大营外飞奔而去,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刘璟竟然会派张仲景来,这分明就是来救助曹军,但他们也顾不上细想,跟着曹操向大营门口奔去。

  ........

  大营外,张机负手站在大门前,身后跟着两名药童,正耐心地等候,张仲景的医术天下闻名,连守门的士兵们也对他恭恭敬敬,当值牙将甚至亲自替他撑着雨伞,大家心里都清楚,张仲景就是他们的救命神仙。

  张机一个多时辰前从武昌赶到赤壁,刘璟却告诉他,曹营发生疫情,请他前去救治,这让张机很惊讶,救治敌军,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张机立刻明白过来,如果曹军疫病爆发,不仅曹军损失惨重,对整个荆州都会是灭顶之灾,救人等于救己。

  他没有推迟,慨然表示愿意前往,但随后刘璟嘱咐他的几句话顿时让他惊讶万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璟竟然是另有深意。

  张机心中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在扮演好神医这个角色外,还能不能扮演好刘璟交给他的角色。

  就在这时,曹营大门开启,有人大喊:“丞相驾到!”

  只见曹操第一个奔出营帐,在张机面前深深施一礼,万分感激道:“先生能来救我将士之命,曹操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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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4章 神医角色


  张机微微笑道:“在下只是奉州牧之令前来救治病人,医治完毕后,我还回去复命,丞相可有异议?”

  曹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被自己扣在大营内,不由叹口气道:“我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先生来去自由,绝不阻拦,只望先生救我将士一命。”

  “既然如此,我们去看一看病人吧!”

  “先生请!”

  曹操把张机请进大营,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张机来到东营,东北角用栅栏隔出了一片区域,这里就是隔离病区,占地三十余亩,门口有士兵站岗放哨,戒备森严,病人只准进不准出,只有军医才能进出自由。

  张机并没有直接进病营,而是来到附近的军营,这边驻扎着数万士兵,此时天已快亮了,士兵们已起来,正在忙碌地洗漱,不少士兵就直接在大帐后面方便。

  张机眉头一皱,对曹操道:“绝不能在营帐附近随意大小便,这就是疫病传染的根源,必须要设立一个独立的便溺区,坑底和四周要覆盖上石灰,防止水源被感染,这非常重要。”

  不等张机说完,曹操立刻喝令身后大将道:“快去做!”

  张机笑了笑,“其实疫病并没有可能,只是一些不良生活习惯,才会让疫病传染,比如饭前便后不清洗手,再比如喝没有烧滚的水,或者直接饮用生水,还有要及时预防,这些事情做好了,疫病就不会大规模传染。”

  曹操叹了口气道:“先生真是及时雨也!”

  张机对曹操道:“我需要一座大帐,我想和军医们交代一些。”

  曹操连忙命人支起在病营外支起一顶大帐,又命所有军医前来集中,天还没有大亮,大帐内灯火通明,数百余名军医济济一堂,曹操则率领数十名谋士和大将在另一面旁听。

  在大帐前面摆着一张桌子,张机已经将他的药箱打开,取出几件物品,对众人笑道:“有几样东西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或许对大家有帮助,非常实用。”

  他举起一只口罩道:“这叫口罩,用二十层纱布缝制而成,有细绳可以挂在耳朵上,大家给士兵看病时可以带上它,可以预防病从口入。”

  张机又举起一只手袋,笑道:“这是北方冬天常有的手袋,又叫手套,但这一副有点不同,大家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众人传看口罩和手套,窃窃私语,口罩很简单也很实用,众军医叹息自己却想不到。

  不过手套很不一样,北方的手套是用兽皮或者厚麻缝制,又厚又暖和,而这副手套却非常轻薄,呈半透明状,五根手指都套住了,不知用什么东西制成?

  一名老军医似乎看懂了,迟疑着问道:“请问张先生,这好像是用猪阴囊皮做的吧!”

  张机笑道:“正是用我们荆州俗称的‘猪尿泡’做成,轻便而且防水,这样就可以隔绝病人的污秽之物,其实口罩也是一样,用来保护诸位不被疫病感染,其实这两样东西还是我们州牧先想到,然后在江夏军营内推广,江夏军每个军医都有这两样护具。”

  大营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军医都深有体会,他们同样处于危险的境地,这次疫病爆发,他们中也有三十余人染病,十几人死亡,这两样东西真的是雪中送炭,有一些对张机不服气的军医,此时他们心中也充满了感激。

  “各位请安静!”

  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张机对众人道:“军营内的士兵大多是北方人,来南方水土不服,再加上在云梦泽内喝了不洁的水,这才引发疫病,其实这种疫病并不可怕,只要应对得当,完全可以防治住。”

  众军医连忙道:“请仲景先生直言,需要怎么做,我们完全照办就是了。”

  张机微微笑道:“除了我刚才说的,建立专门的便溺区域外,还要勤洗手,喝烧滚的水,另外,我给大家介绍一种草药,对预防疫病很有效果。”

  他从药箱内取出一株植物,问众军医道:“大家认识这个吗?”

  “艾草!”众军医都认出来。

  张机笑了笑,“这个是艾草,但不是北方的艾草,是蕲春郡特产的一种艾草,叫做蕲艾,我研究多年,发现它对阴湿地区产生的疫病有很好预防效果,北方艾草虽然也勉强可以,但效果差了很多,这就叫一方药草治一方病。”

  曹操大喜,问道:“这蕲艾只有蕲春郡才有吗?”

  “不是,江夏郡也有很多,云梦泽内遍地都是,洗净后用来煎水喝,一天喝三次,应该就不会被感染疫病了。”

  曹操连忙对于禁令道:“你速带五千士兵去挖掘艾草,越多越好!”

  “遵命!”于禁行一礼,匆匆去了。

  这时,曹操恳切又对张机道:“能否请先生去看看我手下的一员大将,他也感染疫病了,请先生一定要救他。”

  .......

  在张机的授意之下,曹营内已经开始了行动,士兵们在离居住区远处修建了便溺区,并将大营内遍地的粪便撒上石灰后深埋,一队队士兵站在大帐前接受军官的训话。

  “这是张仲景神医的吩咐,也是丞相的命令,不想染病死掉就好好听着,不准随地大小便,必须去便溺区,小便也要去,违令者斩!”“不准喝生水,水必须烧滚开,食物必须煮透,不准私藏食物,一律上交统一存放,违令者斩!”

  “感觉身体不适,要立刻禀报,有张神医在,可以救大家的命,越早报告越好治,丞相已经下令,废除病者同死!”

  ........

  张仲景的到来一洗曹军大营的惶恐不安,士兵们开始有了信心,大量的蕲艾开始用来煎水服用,甚至连饭菜内也用艾草煮汤,大营内沉闷的气象为之一新。

  尽管没有任何人提及,但所有人心中都明白,这是荆州牧刘璟救了他们的命,尽管他们依然是敌人,但至少可以有尊严地战死,而不是被病魔夺去性命,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激在将士们内心深处悄然播下了种子。

  ........

  大帐内,张辽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虚弱地趴在床榻上,全身衣服褪去,张机用金针刺穴,用艾草为灸,为张辽理顺气机,旁边曹操神情紧张,他生怕张机摇摇头说无法医治了。

  张机写了一张方子,递给旁边的军医道:“按照这个方子去配药,让我的药童来煎药。”

  军医匆匆走了,曹操低声问道:“先生,他怎么样,可以治好吗?”

  张机笑道:“丞相放心,我们还以为是伤寒,结果不是,这种疫病是荆州一种特有的急性痢病,我治好了不下千例,张将军体格健壮,比普通的小民强多了。”

  “可如果不及时治疗,他也会死,对吧!”

  “是!这种痢病来势凶猛,每年初春和深秋时节,都会有人得病死去,如果医治不及时,病人活不过十天,十年前,这种痢病横扫荆州,病死者十之二三,连刘州牧的岳母也是死在这种病上,虽然我能医治,但药很难配,我也是在去年才发现蕲艾可以预防这种痢病,可惜啊!”

  这时,张辽声音低微道:“多谢神医救命之恩!也多谢刘荆州的仁义。”

  “不必客气,我家州牧也是很敬慕张将军,也希望与将军为公是敌,为私是友。”

  说到这,张机回头对曹操笑了笑,“丞相,是这样吧!”

  曹操脸上略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旁边程昱给曹操使了个眼色,曹操会意,跟他走出了营帐,程昱忧心忡忡对曹操道:“我刚才去了一趟军营,发现士兵们都在谈论刘璟,盛赞他有仁义,是一个仁慈之主,将士心中竟然对敌人充满了感激,丞相,微臣觉得有点不妙。”

  曹操默默点头,问道:“仲德觉得刘璟派张机来救治的深意是什么?”

  “刚开始微臣以为刘璟只是担心疫病爆发,影响到荆州,才派张机来治病,但现在看来,不完全是这样,刘璟是在收买人心,将来士兵们返乡,这件事必然会传遍中原,意义深远,丞相,刘璟的野心非同一般啊!”曹操却捋须淡淡一笑,“仲德,有的事情你看得透,但有的事情你却看不懂,我为何赞叹他是英雄,刘璟手腕之高明,恐怕只有我这个弈棋者能懂。”

  程昱脸微微一红,“丞相意思是说,他让张机来,是另有深意。”

  曹操点点头笑道:“然也!”

  这时,大将曹洪飞奔而至,急声禀报道:“启禀丞相,蒲圻有逃兵传来消息,蒲圻的两万军在阳新县遭遇江夏军伏击,全军覆没,马延投降敌军,朱灵将军不幸阵亡。”

  “啊!”这个消息使曹操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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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6章 江东初战



  返回自己大帐,张机从药袋里摸出了一只纸卷,他看了片刻,便将纸卷撕成碎片,又出了帐。

  作为曹军控制疫病的希望,张机在曹军营内得到了最大的自由,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就算是来曹操大帐,也不会有人阻拦他。

  片刻,张机来到了曹操的大帐前,对侍卫笑道:“请禀报丞相,我有事求见!”

  侍卫立刻奔了进去,片刻侍卫出来道:“丞相请先生进去。”

  这几天,曹操的心情可谓喜忧参半,喜是疫情得到了控制,几天来新增的疫病感染者不足百人,而且江陵过来的主力船队也到了,顺利地驶入水寨。

  忧则是朱灵的军队全军覆没,连主将朱灵也不幸阵亡,这就打乱了他的计划,使他不得不准备付出惨烈的代价来夺取江夏。

  但怎么打?从哪里着手?曹操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这也是他心中的忧虑之一,他需要找到敌军的弱点。

  曹操在大帐内负手来回踱步,这时张机走进大帐,躬身行一礼,“参见丞相!”

  “张先生请坐!

  曹操笑眯眯请张机坐下,虽然曹操已感觉张机来曹营的动机并不纯,但无论如何,张机帮助他控制住了疫病的爆发,曹操心中还是对张机充满感激。

  “现在疫病情况如何?”

  “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八成。”张机欠身笑道。

  “哦?”曹操微微一怔,“先生的意思是说,还有两成的危险?”

  张机点点头,“除非最后一个病人治好,然后一个月内再没有新病人,那才算完全控制住,现在言治愈还早。”

  曹操默然,确实如此,几千病人虽然治愈了数百人,但还是有一千多人病死,还有三千多人处于生死之间,现在说完全控制,确实还早,只要稍不留神,病魔反噬,疫病就会再次爆发。

  “那先生下一步准备从何着手?”

  张机一笑,“我准备开始着手防治没有发生过疫病的人群,也就是高层,包括丞相在内的谋士和主要将领,不能掉以轻心啊!”

  曹操深为赞同,这些谋士和大将都是他最宝贵的财富,一个都不能出问题,他点点头,“我全力支持先生的方案,从现在,先生可以去曹营的任何地方,包括我的寝帐。”

  “感谢丞相的信任。”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疾奔而至,在帐门口紧张禀报道:“丞相,江面上发现了敌军战船,有数十艘之多。”

  “是什么样的战船?”曹操有些紧张地问道,今天正好是南风,他担心联军开始大举进攻了。

  “是小战船,好像是一种黑色的双桅战船。”

  曹操一颗心放心,立刻令道:“速命于禁率一万弓弩手支援水寨!”

  他起身对张机道:“我要去看一看,不能陪先生了。”

  这时,张机淡淡笑道:“这种黑色的双桅战船应该是江东的艨艟战船,丞相知道江东军水战的弱点在哪里吗?”

  曹操一愣,回头盯住了张机,目光凌厉,张机却若无其事,笑了笑问道:“丞相愿意听一听吗?”

  曹操忽然笑了起来,“很好,我洗耳恭听!”

  ........

  此时已进入初冬时节,北风冷空气入侵荆州,结束了近十日的阴冷寒雨季节,天空变得晴朗起来,但与此相对应的是,长江江面基本上都是以北风为主,极少出现东风或者南风,但今天却意外地出现了南风,黄盖便利用这个机会率军向曹军水寨进发。

  黄盖率领五百精锐水军以及三十艘两百石的双桅快船,这种快船又叫艨艟战船,用生牛皮包裹,上下两层,开有弩孔,主要用于巡哨,既可以利用风力前进,同时也可以用人工划船,在江面上行驶如飞。

  这就是小船的优势,对于千石大船,无法使用人力划船,必须利用风力,所以在冬天,大战船就无法渡江北上,江面上也基本看不见五百石以上的大船向西逆行。

  这种艨艟战船还有一个特殊的优势,就是防火,船身覆盖生牛皮,不会轻易被火点燃,在江东军被江夏军烧怕了后,艨艟战船在江东便得以迅猛发展起来。

  在黄盖船队后面,周瑜也率领三艘千石战船远远跟随观战助威,江面上鼓声如雷,三十艘双桅鼓足了风帆,列队成三排,俨如箭一般冲向曹军水寨......

  曹军的八百艘主力船队已经抵达了北岸水寨,加上从汉水驶来的九百余艘战船,使曹军水寨中的战船有了一千八百余艘。

  由于疫病已被有效控制,曹军士气又渐渐开始恢复,曹军数万北方士兵每天在水寨内训练江面搏斗,准备渡江和南方联军决战。

  此时曹操已经得到急报,有敌军来袭击水寨,他带着几名心腹大将急急赶到了水寨,站在一艘大船上,曹操远远眺望着江面,只见数十艘小船正向自己水寨冲来。

  张允上前躬身禀报道:“启禀丞相,是江东军的艨艟战船,江夏军没有这种两百石的双桅帆船,这种小船每艘船最多载二十人,所以敌军不会超过六百人。”

  旁边程昱也提醒道:“今天正好是南风,要防止敌军用火船攻水寨。”

  曹操捋须笑了起来,此时他已胸有成竹,点了点头道:“谁愿率军出战拦截!”

  袁绍军降将张南、焦触上前道:“我们在黄河上也能水战,愿为丞相分忧!”

  “好!”

  曹操赞赏二人的勇气,说道:“我给你们五十艘快船,一千水军,给我拦住敌船。”

  张南和焦触转身刚要走,曹操却叫住了他们,低声嘱咐他们几句,两人点点头,“丞相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跳上快船,张南用长枪一指,“奉丞相之令出战!”

  水寨门开启,五十艘快船顺风向江东军迎战而去,此时于禁已率一万弓弩手赶赴水寨寨墙上,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这时,程昱注视远方半晌,低声道:“丞相,有点蹊跷啊!”

  “仲德发现了什么蹊跷之事?”

  程昱一指远处,“后面还有三艘千石大船,看旗帜应该是江东军,这可是他们联军第一次进攻,意义非同小可,怎么不见江夏军协同出战?”

  曹操此时心里如明镜一般,微微笑道:“或许是他们之间有了什么隔阂或者彼此猜疑?”

  程昱有些疑惑,他感觉今天丞相似乎有点不一样,胸有成竹,难道他知道什么消息了吗?

  “卑职也有这种感觉,江东军和江夏军之间肯定是有了一点什么问题,或大或小。”

  曹操凝神思索,他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江东军和江夏军在争夺战争主导权,从江东军单独来进攻便可看出,周瑜并不服气刘璟。

  这两支军队的关系已经出现了问题,倒可以利用这一点施离间之计,使两军无法协同作战,从而找到破敌之策。

  想到这,曹操眯眼笑了起来,他已经找到了敌军的弱点。

  .........

  张机得到了曹操进一步放宽通行的命令,他率领十几名军医和数百名协同士兵来到了西北大营,这里是谋士们的驻营地,在几天来的军营大清扫中,这里没有被波及,排到了最后。

  一方面是谋士们的居住条件很好,人少而干净,每人都有独立的营帐,而且讲究个人整洁,因此疫病没有波及到这里。

  不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曹军大营疫病爆发,这里也难逃一劫,因此张机率领军医和士兵们前来清理消毒,得到了谋士们的极大配合。

  谋士们都纷纷站在外面,任由士兵们在大帐内用艾草熏蒸消毒,一顶大帐结束,随即去了另一顶大帐。

  蒋干也站在自己大帐外耐心等候,自从上次他出使蕲春没有了效果后,他也没有了事情,整天无所事事。

  他出使回来禀报,孙权不肯接受条件,曹操也没有怀疑他,但蒋干总是有点不安,他感觉刘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这时,张机从他大帐里出来,笑眯眯拱手道:“已经好了,请回帐吧!”

  趁人不注意,张机走过蒋干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注意桌上!”

  说完,便扬长而去,招呼士兵们,“下一顶是程先生的大帐!”

  蒋干心中惊讶,望着张机走远,他才匆匆进了自己大帐,在桌上寻找片刻,终于在砚台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吓得他的心立刻悬了起来,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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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8章 蒋干再次出使


  和江夏军营的凯旋欢呼相比,江东军营显得格外安静,一种压抑的气氛在军营中蔓延,黄盖率军去突袭曹军水寨,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全军覆没,连黄盖也被曹军所擒,简直成了江东军的奇耻大辱。

  也正是这样,江东军上下多少有了一种怨言,是对都督周瑜的不满,第一次出战便失利了,而江夏军和曹军打了多少仗都没有败过,在军队中向来是以成败论英雄,败了就败了,却不会关心为什么失败。

  入夜,鲁肃从一顶顶大帐中穿过,快步向周瑜的中军大帐而去,他忽然放慢了脚步,他听见有人在谈论白天的战事,这竟然是太史慈的声音,帐中其他十几人似乎是军中的普通将领。

  “胜负乃兵家常事,失败并不可怕,关键是这个失败有没有必要,黄公覆小瞧了曹操水军,以为凭他的几百号人就能杀进曹军水寨中夺旗,他可以这样冲动,但我觉得都督不该这样大意,这个失败完全没有必要!”

  太史慈向来以直率而出名,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可以说口无遮拦,鲁肃听他如此批评都督,心中不由苦笑一声,他刚要走,又听一名军官道:“这次失败会有什么后果呢?”

  鲁肃不由又放慢了脚步,只听太史慈冷哼一声,“后果当然很严重,今天江夏军大胜,我军却大败,而且这是第一次出战,对军心影响极大,都督这样意气用事,不知会寒了多少人的心,至少在江夏军面前,我们抬不起头来。”

  鲁肃也忍不住暗暗叹息一声,太史慈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不光是抬不起头,而且江东军想争取主导地位也必然会受到影响,估计以后得听江夏军的安排了。

  鲁肃不想再听下去,快步离开了,都每走几顶大帐,总是听到军士在议论此事,言辞要么激愤,要么沮丧。

  “真是太丢脸了,大战未开,先失大将!”

  “哎!都督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如果是程老将军掌兵,就不会这样大意。”

  ........

  鲁肃心情沉重,一路快走,很快来到了周瑜的中军大帐前,老远便看见周瑜在寝帐前负手踱步,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士兵刚要禀报,鲁肃却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都督,他则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周瑜若有所感,一抬头,看见了鲁肃,笑道:“子敬怎么来了?”

  “来看看都督,外面很冷,都督怎么不在帐内?”

  “我这人头脑容易发热,需要在外面好好冷静一下。”

  鲁肃苦笑一声,“都督说笑话了。”

  “还是进帐说吧!站在外面可不是待客之道。”

  周瑜把鲁肃请进自己的帐中,命亲兵倒两杯热茶,笑问道:“估计大营内人人都在骂我吧!是不是?”

  鲁肃半晌才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都督别往心里去。”

  “我当然不会为一次兵败而耿耿于怀,不过麻烦有了,还得想法子解决。”

  “都督是说.....”

  鲁肃试探地问道:“黄将军的事情?”

  “是啊!我得想办法打一仗,也俘虏几员曹军大将,才能把公覆换回来,就怕曹操不肯跟我再作战。”

  鲁肃踌躇片刻,问道:“都督觉得今天之战有多大影响?”

  周瑜脸上的笑容消失,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良久方道:“影响肯定会有,至少在和江夏军商量作战计划时,我们没有了话语权,而且会对以后的利益分割产生一定影响,子敬,我心里明白,我会去向吴侯请罪,你不用替我担心。”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在门口禀报道:“启禀都督,大营外来了一人,说是都督故人,但有人认出就是上次的曹军使者。”

  “蒋干来了!”

  鲁肃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心中咯噔一下,他不由自主想到了刘璟,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道:“都督,恐怕蒋干此来,是和黄将军有关。”

  “我想也是,曹操找我开价来了!”

  周瑜笑道:“不过蒋子翼确实是我故人,我要去亲自迎接他。”

  周瑜立刻向大营外而去,鲁肃迟疑一下,也跟了过去,大营外,蒋干心事重重,他实在不喜欢自己的身份,表面是代表曹丞相,可实际上是被刘璟牵控。

  表面是曹操要挑拨江东和江夏的关系,可实际上却是使曹丞相踏进了刘璟的陷阱。

  曹丞相有一封亲笔信交给周瑜,但蒋干知道,这封信他不能给,至少在刘璟同意之前,他不能给周瑜,他得有所保留。

  这时,营门开了,周瑜快步迎了出来,大笑道:“子翼,为何在蕲春县不辞而别?这次来,我一定要罚你十杯酒,才解我心中之怨。”

  蒋干躬身行礼道:“公瑾,我是奉丞相之命而来,我们先谈公事,然后再叙旧情,如何?”

  “说得好,应该是先谈公事,来!去我的中军大帐细谈。”

  周瑜将蒋干请进了中军大帐,这时,太史慈、周泰、吕蒙、陈武以及主簿阚泽等人纷纷闻讯来到大帐,众人见是蒋干,脸顿时沉了下来,上次酒宴上,蒋干出言侮辱先主孙策,令他们耿耿于怀。

  大帐上,周瑜和蒋干对面而坐,众人则站在下方,他们都知道蒋干一定是为黄盖之事而来,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担忧。

  蒋干先拱拱手道:“我是奉曹丞相之命来谈黄盖将军之事,先说明,黄盖将军被生擒,现关在大营内,一切安好。”

  曹操此次让蒋干前来,确实有离间江东军和江夏军的意图,先让蒋干透露黄盖被抓之事是刘璟在幕后出卖,从而激起江东军的愤怒,然后再用黄盖换马延,刘璟一定不肯,只要黄盖因此被杀,他们双方必然会反目为仇。

  但曹操做梦也想不到,蒋干已经成了双面人,他刻意隐去了刘璟在幕后利用张机在曹营的机会出卖黄盖之事,只谈交易。

  周瑜听说黄盖安好,心中不由微微松了口气,问道:“不知道把黄将军放回来,你们需要什么条件?”

  “曹丞相的条件很简单,他深恨马延杀了朱灵投降,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断,所以必须用马延换黄盖。”

  周瑜和众将的脸上都露出为难之色,他们面面相觑,马延已经投降了刘璟,怎么可能用他来换黄盖,周瑜又冷冷问道:“如果我拿不到马延怎么办?”

  蒋干摇摇头,“我们都不希望到那一步,但曹丞相让我转告都督,如果三天内交不出马延,曹军就会用黄盖来祭旗。”

  ........

  鲁肃将蒋干安顿好,这才匆匆赶回中军大帐,此时大帐内只剩下周瑜一人,呆呆地坐在桌前发愣。

  鲁肃还从未见过周瑜如此失魂落魄,能体会到他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不由暗暗叹口气,劝道:“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应及早想办法,救出黄将军。”

  周瑜半晌才叹息一声,“若公覆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吴侯交代?”

  黄盖是江东三老之一,在江东地位崇高,因为自己头脑一时发热,准他去挑战曹军,结果失手被擒,一旦被曹操用来祭旗,周瑜无论如何无法向孙权交代,也无法向江东父老交代,这让周瑜心中愁闷之极。

  鲁肃只得安慰他道:“事到如今,只能去找刘璟了,看看他能不能把马延交给我们。”

  周瑜苦笑道:“子敬,你觉得可能吗?马延刚刚投降刘璟,现在又把他交给曹操,这么荒唐的条件,刘璟可能答应吗?”

  “可是.....总得去试一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给足刘璟利益,他未必不会答应。”

  周瑜踌躇良久,虽然他不想去找刘璟,但也着实没有办法,而且鲁肃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用利益交换吧!只是这么大的人情,不知要拿出什么利益,刘璟才会答应?

  “好吧!明天一早,子敬陪我去一趟刘璟的大营。”周瑜万般无奈道。

  ........

  蒋干所住的营帐离周瑜寝帐不远,虽然他已和周瑜见了面,交代了事情,在某种程度上,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但蒋干心中依然忐忑不安,仿佛做了什么巨大的亏心事,随时会被揭露一般。

  他心中确实难以平静,毕竟他隐瞒了曹操再三交代的事情,没有向周瑜透露黄盖兵败的真相,让他心中十分愧疚,但更多是一种害怕,一旦周瑜和曹操对质,他的小命就完了。

  蒋干负手站在大帐前长吁短叹,他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他挣扎想出来,结果却是越陷越深,以后....以后他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抱着一床褥子和一些日常用品走来,笑道:“蒋先生,我奉鲁副都督之命,给先生送来一些日常用品,东西放哪里?”

  “放在大帐里便可以了。”

  蒋干连忙将士兵领入帐中,指指床榻道:“放在榻上好了,我自己会整理。”

  军士将东西放在榻上,见左右无人,却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当着蒋干的面塞进被褥里,对蒋干笑了笑,转身扬长而去。

  蒋干看得目瞪口呆,一个无名军士竟然给他送了一封信,这必然是刘璟,他简直无孔不入。

  蒋干慌忙从被褥里找到信,颤抖着手打开,果然如他所想,是刘璟的亲笔信。

  信上说的很清楚,如果他不愿干,那就把上次给孙权保证书原件交还给曹操。

  蒋干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又重重地坐倒在床榻上,浑身冷汗淋漓,他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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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3章 后院起火


  郭颂连忙道:“周县令,我带几个弟兄去堵住侧门,我怕灾民从侧门冲进县衙。”

  周县令撇了他一眼,这才想起不该让这个胖子在场,便道:“你去吧!好好守住侧门。”

  郭颂转身便向侧门奔去,刚奔出大堂,手下们便围了上来,“头儿,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娘的快跑!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郭颂哪里是去守侧门,带领众人开了侧门便撒腿跑掉了。

  ......

  “乡老们稍候,我马上发放钱粮,每人都有份!”

  尽管周县令站在台阶上,一遍遍地告之民众准备放粮,请民众稍等,但一万多饥民在饥饿和激愤的双重折磨之下,已经失去了理智和耐心。

  兴袁会的人在饥民中大喊:“狗官是在欺骗,在拖延时间,我们自己去仓库取粮!”

  一万多人愤怒地大吼起来,在数十名兴袁会的人带领下,民众终于爆发了,俨如洪水溃堤,汹涌冲进县衙,将周县令等十几名官员衙役撞翻在地,在一片惨叫声中,包括周县令在内的十几名官员衙役被愤怒的人群活活打死。

  饥民们撞开了县衙大门,人流汹涌地冲进了粮仓和库房,在饥民冲进县衙的同时,县里的上万灾民也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参与抢夺钱粮,争先恐后,互相践踏,惨叫声、哭喊声,整个县城都疯狂了。

  但结果却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巨大的粮仓内空空荡荡,粮食已经没有了,愤怒的民众又闯进了库房,将税钱一抢而空,这时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兴袁会士兵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县衙和广场,将没有逃掉的两万余人控制住了。

  李孚站在房顶上大喊:“各位乡亲,我们不是曹贼官兵,我们是袁公的部下,特来救大家出水火!”

  数万人呆呆地望着房顶上的李孚,袁绍待民宽厚,在河北各郡很受民众欢迎,听说是袁公的军队,众人惊惧之心终于慢慢地消除。

  “我要再告诉大家,仓城的军队即杀来,他们会报复大家,杀光所有人,杀光你我们的妻儿父母,所有青壮男子站出来,跟我们一起保护家人!”

  .........

  易县在曹军远征辽东乌桓时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那就是曹军的后勤重地,为此曹军在易县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军械,尽管大部分粮草物资都已调去了南阳,但易县仓城内还是有大量的粮食物资。

  易县仓城位于县城以东约五里的一片平缓丘陵之上,城墙周长十二里,仓城内拥有上百座体型巨大的仓库,目前有驻兵三千人,由一名别部司马统帅。

  易县仓城是直属于军方,由邺都直辖,和地方官府没有什么关系,地方官府若要动用仓城军队,也必须向邺都请示,由邺都向仓城军队下达调兵令。

  不过事情也并不是那么绝对,如果情况紧急,比如救火救灾之类,而且调兵的范围不大,也可以由军队先行处置,事后再补办手续,这样一来,就要看双方的私交如何了。

  统帅仓城军队的主将名叫孔源,是颍川人,不过他在易县内养了一名小妾,平时常和县令等一帮官员在一起饮酒,私下关系极好,所以当孔司马接到县里的求援时,便毫不犹豫带领两千士兵赶赴易县镇压乱民。

  事实上,孔源不仅是给周县令一个面子,同时他也担心自己在县中的小妾情况,他极为宠爱这个小妾,小妾已怀孕七个月,极可能会给他生下一个儿子,这对于年过四旬、但依旧膝下无子的孔源而言,就显得意义非同寻常了。

  最近局势不稳,孔源早想把小妾接到仓城去住,但曹军军规森严,一旦被人告发,他将丢官削职,他不敢冒这个风险,只是派十几名心腹士兵常驻县城,保护自己在县城内的府宅。

  孔源听说县城饥民暴乱,他担心小妾情况,更加心急如焚,连连催促军队加快速度,这支两千人的队伍一路奔跑,奔到离县城还有两里,忽然路边树林有人在大喊:“孔司马!”

  孔源一回头,见不远处树林里跑出来十几人,护卫一辆马车,为首是一名极为肥壮高大的官员,孔源一眼认出,是门下贼曹郭颂,此人和自己是同乡,刚上任不久,常来仓城找自己喝酒赌博,出手阔绰,已经输给自己上百金,孔源由此对他印象极好。

  后面十几人都是衙役,但孔源却一眼认出那辆马车,那不是自己在县城的马车吗?他心中惊疑,连忙喝令道:“停止前进!”

  军队停止了奔跑,孔源催马上前问道:“郭老弟怎么在这里?”

  郭颂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道:“饥民暴乱,周县令已被暴民打死,县里到处在抢劫,我跑到孔将军府里避难,不料那里也有几百名暴民围攻,将军的亲兵在奋起抵抗,我便保护着将军夫人从后门逃出来,想去仓城避难,正好遇到将军。”

  孔源大吃一惊,他一指马车,“我夫人在车上吗?”

  “在车上,但受了惊吓,好像情况不太好。”

  这时,马车里传来孔源小妾气息低微的声音,“将军,我在车里。”

  “阿环,你现在怎样?”孔源急声问道,他的小妾怀了七个月身孕,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我我恐怕不行了。”

  这时,郭颂在一旁小声道:“将军去看看吧!夫人流血了,我们不方便。”

  孔源大惊,他所有的希望都在小妾的肚子里,可千万别小产了,他翻身下马,开门上了马车,不料一上马车,眼前却一黑,一只黑布袋套住他的头,一只象铁棍般的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拖进了车厢。

  片刻,他的头罩被取掉,双手反绑,嘴上也被堵住破布,慢慢他才适应车厢里昏黑,他眼前是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黑衣男子,他一回头,身后也是一名黑衣男子,黑暗中,男子的目光象狼一般冰冷地盯着他。

  而他的小妾躺在另一侧,另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她身旁,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放在她高隆的肚子上,小妾目光惊恐,哀求地望着自己。

  这时,坐在小妾身边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道:“我们不是盗匪,更不是暴民,我们是幽州阎校尉的人,我向你保证,你夫人现在完好无损,到目前为止,没有遭到任何伤害,不过我不能保证以后。”

  说完,男子伸手将小妾肚子上匕首拾起,调了一个方向,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孔源,又冷冷地撇了一眼孔源,什么都不必说,相信孔源自己明白。

  孔源脑海里已乱成一团,这些人竟然是阎柔的人,难道阎柔要造反了吗?当他又看见爱妾肚子的匕首,那锋利的匕尖使他打了个寒战,他顿时想到了小妾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孔源顿时泄气了,心中的愤恨和暴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无力地点了点头,中年男子笑了起来,他使了个眼色,旁边壮汉立刻将孔源嘴里破布掏出了,孔源立即盯着中年男子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中年男子笑道:“在下蒋义渠,孔将军知道吗?”

  孔源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你你不是袁绍手下大将吗?”

  “我现在是阎校尉手下,所以请孔将军放心,我并非盗匪,也一定言而有信。”

  “那你们想干什么?”

  蒋奇微微一笑,“孔司马不用想太多,我们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很简单,我们想要你手下的军队和易县仓城,事成之后,我们酬谢孔司马黄金千两,你尽管带着夫人离去。”

  “哼!”孔源冷冷哼了一声,“如果我不答应呢?”

  蒋奇依然不慌不忙道:“不答应的话,很简单,孔将军恐怕就无后了。”

  说完,他拾起匕首,在孔源小妾的肚子上轻轻划了两下,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孔源,孔源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儿子,他最后一点抵抗的意识也消失了,半晌,他叹口气道:“你们让我怎么办?”

  蒋奇笑了起来,“很简单,命所有屯长以上军官去树林里商议军务!”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孔源率领两千士兵浩浩荡荡返回了仓城,此时仓城内还有一千士兵镇守,由一名姓杨的牙将统帅。

  孔源命令军官去树林中商议军情,结果被树林中埋伏的军队俘虏,两千士兵也被迫全部投降,现在他身后的两千士兵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军队了,

  此时孔源已明白了真相,并不是什么阎柔的军队,而是袁绍旧部要起事了,这令他非常害怕,但同时他已经陷入泥潭而无法善后。

  他当然不会参与起事,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接受条件,事后带一千两黄金和这几年收刮的钱财逃走,找以一个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后半辈子做个富家翁。

  在孔源身后,蒋奇冷冷令道:“叫城吧!”

  孔源无奈,只得硬着头在城下大喊:“速速开城门!”

  城上守军见是主将回来,连忙开启城门,副将迎了出来,笑道:“司马去一趟县城,收获颇丰吧!”

  “等会儿会分给你一份。”

  孔源一挥手,军队浩浩荡荡向城内开去,见士兵已大半进城,孔源这才对副将道:“杨将军,我也是身不由己,抱歉了!”

  副将一愣,不等他反应过来,旁边士兵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捆绑起来,副将急得大喊:“孔司马,发生了什么事?”

  孔源却没有理他,回头对蒋奇抱拳道:“我已按承诺做完事情,将军不会失信吧!”

  “我当然不会失信,不过还要烦请孔将军做一件小事,然后就放孔将军走。”

  “什么事?”

  “孔将军可写一封急信给邺都曹丕,就说袁公旧部拥立袁买为新主,在易县起事,有军队五万余人,席卷河间以北,河北民众纷纷响应。”

  .........

  建安十三年十月下旬,袁绍旧部利用曹操远征南方的机会,在易县拥立袁绍幼子袁买复兴,建立新袁军,他们夺取了易县仓库,夺得大量粮食军械,随即开仓放粮,河间郡北部饱受蝗灾痛苦的民众纷纷赶赴易县。

  新袁军又在易县城头插上一面大旗,上书‘兴袁’二字,引来四方义士前来投效,如雨骈集,五天之内便募兵三万余人,声势浩大。

  袁氏在易县复兴引来河北各地响应,河间豪强张义在成平县起事,募兵五千并攻克了郡治乐成县,南皮县令夏治宣布改旗易帜,效忠袁氏。

  另外清河豪强罗钧、安平豪强李兴、渤海豪强高翼等等亲袁的地方豪强势力纷纷起兵响应。

  一时间河北各地兴袁之势如风起云涌,各地官府的求救信如雪片般送往邺都,曹丕见形势危急,连发十二封鸽信飞往荆州前线,催促父亲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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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4章 真正的劲敌


  这几日曹操被疫病折磨颇为烦躁,赤壁大营的疫病刚刚被控制住,江陵那边又传来曹仁的紧急禀报,江陵曹军中也爆发了疫病,已病死三十余人。

  究其原因,应该是运送粮草的士兵将赤壁的疫病带去了江陵,无独有偶,守襄阳和樊城的荀攸也送来信件,樊城军营也有士兵病倒,这让曹操心烦意乱,立刻请张机前往江陵和樊城防范疫情。

  夜晚,曹操正坐在大帐内细读荀攸写给他的信,荀攸在信中提醒曹操,江东军和江夏军的分裂极可能是刘璟的将计就计。

  荀攸的理由很简单,既然刘璟之前要千方百计留住孙权,不惜冒险偷袭安陆郡,那么现在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刚刚投降的马延而毁掉来之不易的结盟?

  而且以刘璟的为人,他真的会任命一个为报私仇而杀主将的叛将去镇守长沙重镇?

  所谓旁观者清,荀攸的分析针针见血,使曹操终于醒悟过来,刘璟让马延去守长沙不过是为了给周瑜创造一个杀人的机会,卖给周瑜一个人情,那么刘璟和周瑜之间必然达成了某种默契。

  曹操这才慢慢回过味来,刘璟利用张机给自己传送情报,其目的就是为了借助自己之手来收拾周瑜,而自己提出黄盖换马延,原本是想离间江夏和江东,没想到却给了刘璟一个敲诈周瑜的机会。

  这里面的谋略环环相扣,大胆而毒辣,且深谋远虑,竟将自己和江东军玩弄于股掌之中。

  曹操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在想刘璟这样将计就计的目的是什么?固然刘璟从周瑜那里得到了利益不假,那自己有什么损失呢?

  当然,很可能在长江大战时,江东军会忽然杀至,杀自己个措手不防,可除此之外呢?自己还有什么损失,曹操怎么也想不出来。

  他心里也很清楚,如果江东军要偷袭自己,也完全没有必要利用反间计,可以直接去夏口驻扎,刘璟没有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这时,曹操又忽然想到一点,他为了等候江东军和江夏军的内讧而刻意拖延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难道刘璟就是为了故意拖延自己时间吗?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对自己又有什么损失?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他军中粮草充足,又控制住了疫病,就算对峙到明年春天他也没有后顾之忧,反倒是江夏军和江东军有了裂痕,日久必生变。

  这时,帐外传来匆匆脚步声,紧接着是程昱的声音,“我有紧急之事,要见丞相!”

  曹操一怔,走到帐门问道:“仲德,什么事?”

  程昱走上前低声道:“丞相请借一步说话。”

  曹操点点头,走进大帐,他坐下问道:“说吧?什么事?”

  “启禀丞相,微臣在大营中视察时,听到了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曹操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军队中出现传言,往往是军心动摇的先兆。

  “传言袁绍旧部在河北又重新起事了,势头非常汹涌,席卷了河北多郡。”

  “不可能!”

  曹操断然道:“袁熙和袁尚已死,袁绍旧部就算是起事,他们又能效忠谁?”

  程昱迟疑一下,小声道:“其实丞相还是漏网了一人。”

  曹操眉头紧皱,半晌方道:“你是说袁绍幼子袁买吗?他现在应该还年幼吧!”

  “丞相,官渡之战已经过去八年了,当时袁买四岁,现在应该十二岁了,如果有人立他为主,完全可以起事。”

  停一下,程昱又道:“而且军中传言袁氏旧部是在易县起兵,拥立袁买为新主,由荀谌、蒋奇等人策划,这些细节都出来了,丞相难道还不明白吗?”

  曹操的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越是细节充分就越让人相信,这必然是刘璟命人来散播,极可能就是张机,他中午才离开大营去了江陵,之前张机有进出各个营帐的特权,散播这些传言非常便利。

  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刘璟传播这个消息,难道他派人去河北了吗?曹操又想起刘璟在刻意拖延自己进攻时间,这分明就是在等河北出事。

  想到这里,曹操顿时焦急起来,急忙问许褚道:“河北那边可用消息送来?”

  “回禀丞相暂时没有。”

  虽然没有消息,但曹操心中的担忧却并没有放下,如果是刘璟派人去河北挑拨袁氏旧部造反,肯定刘璟会比自己早得到消息,而且就在一两天之内。

  想到这,曹操忍不住焦躁地喝令道:“立刻派人去信塔守候,有消息立刻来报。”

  程昱感觉曹操有点失态了,连忙劝道:“丞相先冷静一下,只是传言,或许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曹操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道:“仲德,你真觉得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程昱无言以对,事实上他来找曹操汇报情况,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极可能是真的。

  程昱沉默片刻道;“不管这件事是否真假,我们应该立刻辟谣,要知道军中一半士兵都是河北人,这会引起军心不稳。”

  “你说得很对!”

  曹操当即对许褚令道:“传令下去,各营主将立刻来中军大帐商议军情。”

  .........

  “军营中在传播一个消息,想必大家都听到了,我想告诉各位,没有这回事!这是刘璟的蛊惑之计,利用假消息来动摇我们的军心,所以我必须要用铁腕处理此事!”

  曹操的态度十分强硬,严厉的话语在大帐中回荡,中军大帐内,站着近百名大将和谋士,每个人都在默默无声地听着丞相的训斥,很多人都听说了袁氏在河北死灰复燃的传言,但竟引发丞相如此大的愤怒却让众人始料不及。

  “我现在丑话说在前面,我会派侍卫执我金牌去各营暗访,若发现有谈论此事者立斩,主将降一级,被斩超过十人以上的营,主将罢官夺爵,贬为兵卒,被斩超过百人以上者,主将同罪!”

  .........

  训话结束,大将皆慌慌张张向自己大营跑去,大家都看出丞相动了真怒,他们都知道现在将士们都在谈论此事,若再不严厉禁止,恐怕自己性命难保。

  谋士和文官则没有什么压力,只要管住自己的嘴,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杨修和刘晔慢慢向他们的营帐走去,杨修笑问道:“子扬兄觉得河北之事是真是假?”

  “嘘!”

  刘晔连忙嘘一声,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好再说。”

  “无妨,就我们两人说说,我们不提名称便可,子扬兄是怎么看?”

  刘晔摇摇头,“不好说,确实有可能是刘璟在动摇我们军心。”

  刘晔又看了一眼杨修,“你觉得是真?”

  “看丞相的态度便知道了,他越是极力否认的事情,那就越可能是真,你没发现丞相已经急了吗?”

  刘晔叹息一声,“他若早听长文的话,何至于此有今天的被动?”

  杨修笑了笑,陈群只是在不当时机上提了一个正确的意见而已,话题一转,杨修又道:“我发现刘璟此人确实很厉害,一场赤壁之战,他的思路竟然在天下,大手笔啊!”

  “是!他是丞相真正的劲敌。”

  .........

  四更时分,曹操刚刚睡下,便被许褚一阵低低的呼唤声叫醒,“丞相,有大事!”

  曹操醒来,立刻问道:“什么事?”

  “邺都急报,一连来了三封紧急鸽信。”

  曹操腾地坐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道:“快呈给我!”

  几名侍卫点燃了寝帐内的蜡烛,寝帐内顿时灯光明亮,许褚快步走进寝帐,单膝跪下,将三封红色的鸽信呈上,红色代表十万火急。

  曹操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手忙脚乱打开三份信件,是长子曹丕所写,他匆匆看了一遍,俨如五雷轰顶,手中信件飘落下地,三封信都是一个内容,‘袁氏再起,河北告急!’

  曹操忽然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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