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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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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3章 智取街亭(上)


  陇县以南的官道上,一名骑兵正催马疾速奔跑,两边是大片绿油油的田野,远处高大雄伟的陇山山脉起伏连绵,山脚下森林茂密,俨如一条绿带缠绕在崇山峻岭之间,苍鹰在森林上盘旋,山脚下偶然有数十户农舍,升起袅袅的白色炊烟。

  已经到中午了,距离陇县还有三十里,骑兵并没有停住战马休息,反而加快了速度,这正是徐晃派去给臧霸送信的信使,徐晃要告诉臧霸,很可能有三千骑兵绕到了陇县的后面,让臧霸务必小心。

  这封信十万火急,一刻都不能耽误,骑兵挥鞭抽马,再次加快了马速,前面出现了一条潺潺小溪,溪上有一座小桥,桥面颇窄,正好对面来了一队商旅,十几头骡子满载着货物,几名商人骑在毛驴上,正慢慢悠悠向这边走来,骑兵不由放慢了马速。

  “快闪开!”

  骑兵大吼一声,冲上小桥,挥鞭向几名商人抽去,可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商人忽然扑了上来,拦腰将士兵扑下了小桥,翻滚进小河中,其余几名商人一跃跳下小桥,将报信骑兵按住,反绑起来。

  “你们这群混蛋,敢抢劫官兵,不想活了吗?快放开我!”

  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一名商人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冷冷道:“瞎了你的狗眼,还真以为我们是商人。”

  他撕开骑兵衣服,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一只油布包,摸出一支令箭和一卷信,正是徐晃给臧霸的亲笔信,商人看了看,立刻收起了信件,喝令道:“将他押走!”

  送信骑兵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惨白,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遇到了敌军。

  几名商人带着他穿过田野,来到一片茂盛的森林内,森林内有数千骑兵,正是马岱率领的三千骑兵,几名商人自然是乔装的汉军斥候,马岱知道徐晃会给臧霸送信,便特地派人拦截信使。

  几名斥候将送信曹兵押到马岱面前跪下,信使连连磕头求饶,马岱接过信件仔细看了一遍,不由点点头,徐晃不愧是名将,自己明明是向长安方向奔驰,他还是猜到自己是去陇县,命臧霸严守陇县,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他们却没有逃脱贾诩的算计,贾诩知道陈仓和陇县之间没有建立鸽信,徐晃一定会派人送信,特地安排了锦囊妙计。

  马岱又盘问了信使几句,这才找到随行同来的马良,把徐晃的信递给他笑道:“季常看一看这封信,能否模仿?”

  马良笔力很高,极善模仿笔迹,号称一绝,他打开信看了看,笑道:“放心吧!没有问题。”

  马良当即取出一轴绢,模仿徐晃的笔迹另写一信,下笔如飞,一挥而就,马良自己也极为得意,简直天衣无缝,他吹干信,递给马岱笑道:“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马将军自己安排吧!”

  马岱大喜,“有先生这封信,大事可济!”

  马岱又找来一名精干士兵,仔细吩咐他,一一交代清楚,军士这才行一礼,骑上信使的马,向陇县方向疾奔而去。

  .........

  臧霸已经等候了整整一天,他心中颇为担忧街亭的情况,但陇县的后顾之忧如果不解决,他也无法放心西去,臧霸知道徐晃一定会有消息传来,他便耐心地等待着,下午时分,臧霸和平常一样在南城头巡视,这时有士兵大喊:“将军,送信士兵来了!”

  臧霸扶着城头望去,只见一名骑兵正疾向城门这边奔来,臧霸大喜,他终于等到了徐晃的消息,“开城放人进来!”臧霸当即令道。

  城门开启,送信兵催马进了城,不多时,有士兵将送信兵领到臧霸面前,送信兵单膝跪下行礼,“封徐将军之令给臧将军送信,十万火急!”

  “信在哪里?”臧霸急问道。

  送信兵从贴身衣袋里掏出一只油包,取出了令箭和信卷,双手呈给臧霸,臧霸接过令箭看了看,又急忙展开了徐晃的信,果然是徐晃的亲笔信,信中说,刘璟率数万大军在陈仓以西扎下大营,极可能是声东击西之计,汉军的真实目标应该是街亭,他很担心街亭有失,命臧霸立刻率军去援助街亭,陇县这边他会派出斥候监督汉军,若汉军有北上迹象,他会立刻派兵增防陇县,让臧霸不用担心。

  臧霸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徐晃对陇县防御的承诺,而徐晃的判断和自己一样,汉军的真实目的是街亭,臧霸又问了送信兵几句,当即将心腹牙将赵威找来,吩咐他道:“我率军去援助街亭,你可率一千军严守陇县,不可懈怠!”

  “末将遵命!”

  臧霸又道:“这两天徐将军会派援军到来,把好的军营让给他们,再安排好饭菜,不要让别人心中有不满。”

  “将军请放心,末将会安排好他们的食宿待遇。”

  臧霸安排好了陇县,立刻下令军队集结,半个时辰后,臧霸率领四千军队离开了陇县,疾速向街亭方向赶去。

  ........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在薄薄的云片间穿行,月光时明时暗,倾泻在陇县大地上,给高大坚固的陇县城墙也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灰色,城头上,曹军士兵们正在来回巡逻,眺望塔上的哨兵更是警惕地望着城外的动静。

  这时,一名哨兵忽然发现南面官道上来了一支军队,看不清模样,哨兵立刻探身对城头大喊:“速报赵将军,有军队从南面来了。”

  城上巡逻的士兵也发现了城外有军队,立刻有人跑去禀报守将赵威,赵威就在南城楼内休息,听到禀报,他立刻走出城楼,向城外探望,不多时,一支曹军出现在城下,约三千人,其中一百余人骑马在前面,后面则是步兵。

  “城下来者何人?”赵威高声问。

  只见一名将领上前抱拳道:“城上可是赵威将军,在下马平,奉徐将军之令来增援陇县,有令箭和徐将军手令在此!”

  赵威得到臧霸临走前的嘱咐,知道这两天会有援军到来,增援陇县防御,他立刻命人放下篮子,城下一名士兵将令箭和徐晃的手令放入篮中,篮子拉了上去,赵威看了看令箭,令箭无误,又打开手令,凑近火把看了一遍,果然是徐晃的手令,令牙将马平率三千军增援陇县,只是这个马平是谁?赵威从未听说。

  但赵威也知道陈仓的军队颇杂,有陇西败军,有徐晃的部署,有夏侯惇的部署,还有关中驻军,甚至还有从前钟繇招募的郡兵,所以赵威没有太多怀疑,又问道:“马将军是何人部将?恕在下眼拙,竟从未见过将军。”

  城下马平笑道:“我是河北军,三年前加入曹军,一直跟随曹仁将军,赵将军不认识我也正常。”

  赵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河北造反的降军,自称河北军,其实和袁绍的河北军又不是一回事,是一支乌合之众,素来被曹军瞧不起,而赵威是原吕布的徐州军,在曹军中地位较高,他对这支乌合降军更是不齿。

  赵威心中充满了鄙夷,暗暗撇了撇嘴,原本想好的上等食宿立刻降为三等,凭什么把最好营地给他们,给他们驻扎西营便可,想到这,赵威令道:“开城让他们进来。”

  他又找来一名军侯,吩咐道:“把西营稍微收拾一下,让他们去西营驻扎,再给他们一些粮米,让他们自己做饭。”

  西营空置多年,颇为破旧,实在不是待客之道,但赵威有令,这名军侯也不敢违抗,立刻跑去西营准备了,这时,城门开启,三千曹军开始列队入城。

  赵威走下城头,站在甬道上冷冷地注视着这支地位低下的曹军,不过这支军队士兵身材高大,个个膀大腰圆,勇武有力,而且队伍整齐,杀气腾腾,看起来十分精锐,并不像传说中的那帮乌合之。

  尤其一百多匹战马都十分强健,四肢修长有力,毛色光亮整齐,显然是骏马,一百多名骑兵所带来的强大气势,就连曹军最强悍的虎豹骑也似乎比不上,仅仅一百多名骑兵,就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赵威心中开始疑惑起来,这真是三年前的那支河北军吗?简直比他的士兵还要强悍得多,这时,他意外地发现,这支曹军左臂都缠有白布,这分明是一种记号,他心中开始生疑了,感觉有些不对,他立刻喝令道:“停下来,不准再进城!”

  他话音刚落,一名将领骑马冲了过来,大喝一声,“我并非马平,我乃汉军马岱是也!”

  他挥刀向赵威劈去,赵威大吃一惊,躲闪已经来不及,竟被马岱一刀劈为两段,突来的变故使数百曹军都被惊呆了,当他们目睹守将被杀,这才反应过来,一阵大乱,转身要跑,这时,汉军士兵一起举弩射击,密集的箭矢纷纷将曹军士兵射翻在地。

  马岱大喊一声,“跟我上城!”

  他一催战马,一跃跳上了甬道,带着千余士兵向城头上冲去,城上守军更是吓得四散奔逃,马岱控制住了城门枢纽,高声令道:“全军杀入城中,投降者免死,抵抗者格杀无论!”

  三千汉军发一声呐喊,汹涌地杀进了陇县城内,迅速占领了这座坚固的陇山道第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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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4章 智取街亭(下)


  街亭位于陇山口西端,这一带由三座独立的低山组成,山势都不高,两山之间谷地宽阔平坦,早在千余年前,这里便是河湟羌人进入关中的一条通道,不过大部分商旅主要还是走南面的渭水河谷,不太走这条谷道。

  尽管南方更有通途,但一条官道还因为长年商旅行走而变得平坦结实,就算是军队辎重也能迅速通过,一条河流与官道并行,通往峡谷深处。

  街亭南山是一座风景秀丽的丘陵,山势林木茂盛,溪水潺潺,山顶平坦宽阔,而山脚下便是街亭亭驿,是官道的必经之处,这里修建了十几座建筑,供往来商旅歇脚喂马。

  山顶上原本有一座军堡,驻军三百人,主要是防范陇山劫道山贼,但从去年开始,荀攸又在山顶上修建了一座军寨,驻军千余人,却是为了防范汉军从陇山口进入关中。

  军寨中的主将名叫姜平,官任副校尉,出身天水郡姜氏望族,原是西凉军阀杨秋的副将,出身世家,文武双全,夏侯渊击败杨秋后,收降兵数千人,姜平也跟随众将投降了夏侯渊,成为他的部将,颇受夏侯渊重视,在夏侯渊死在祁山道后,姜平又划为夏侯惇的部将,但夏侯惇却嫌弃他为羌人,轻慢于他,在荀攸安排防御时,夏侯惇便打发他去守街亭。

  在陇西一战中,街亭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现在汉军要进攻关中,街亭的重要性立刻显示出来,一旦街亭失守,汉军就可以穿过峡谷进入汧水河谷,再向南便可抵达陇县,所以守住街亭和陇县,对于关中战略意义重大,守军也迅速从千余人增加到五千人。

  姜平这几天心中极为紧张,他得到情报,一支约三万人的军队已经出现在街亭以西,据说主将就是赵云,很显然,赵云是要夺取街亭,穿越谷地进入关中。

  姜平已经派人去通报臧霸了,希望得到臧霸的援助,但臧霸虽然答应,可还要自己再等两天,这就让姜平又是恼火,又是无奈。

  这天上午,姜平和往常一样在军寨上巡视士兵防御,这时,一名亲兵跑来低声禀报道:“将军,汉军派人来送信,说是将军故人。”

  姜平心中一惊,这会是谁?他连忙稳住心神,故作镇静道:“带来人去大营等候。”

  他心事重重下了军寨,快步来到大营,只见营中等候着一名军官,姜平一眼便认出此人,此人也是杨秋部将,名叫侯风,和他关系颇好,当年和杨秋一起阵亡,没想他居然还活着。

  “怎么是你,你不是.....”姜平十分惊讶。

  侯风抱拳笑道:“姜兄以为我死了是吧!其实我当时只是受伤,逃到陇西养伤,后来听说马都督在汉中,我也去了汉中,现为马都督部将。”

  姜平神情不定,吩咐左右亲兵道:“你们都退下!”

  亲兵们都纷纷退了下去,大帐内只有姜平和侯风两人,两人坐下,侯风又关心地问道:“冀城被水淹,不知姜氏家族有没有损失?”

  “还好,族人之前都迁去了临渭县,冀城那边只有田产和房宅,虽然田宅被淹没,但族人无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到这,姜平又笑问道:“马都督还好吧!”

  侯风点了点头,“马都督娶了州牧之姊为妻,很受刘州牧重用,现已被任命为陇西都督,这次和赵云一起出兵街亭,我正是奉马都督之命给姜兄送一封信。”

  说完,侯风取出了马超的亲笔信,递给姜平,姜平接过信看了一遍,马超在信中劝他投降,说曹操势力退出关陇大局已定,他的家族及父母妻儿都在陇西,为何要去中原,若他肯投降,马超答应将保举他为天水郡都尉。

  马超在陇西及凉州一带的威望很高,杨秋也是马超麾下八部军阀之一,在某种程度上说,姜平也是马超的部将,现在汉军攻取陇西,势力如日中天,曹操虽占关中,但势力开始处于下风守势,关中迟早是刘璟的盘中菜,这些形势姜平都懂。

  只是徐晃待他不薄,非但没有夺走他的街亭守将之位,还增兵四千给他,对他充分信任,如果他投降,未免良心有亏,愧对徐晃对他的信任,姜平沉吟良久,叹了口气道:“我非常感激都督的关心,我本人也希望能留在陇西,只是投降汉军事关重大,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一下,而且我手下也有五千曹军,大部分都不是我的军队,而是徐晃将军的部属,我若投降,他们却不肯,反而会出大事,不如再给我一点时间。”

  侯风呵呵一笑,起身拱手道:“自然会给姜兄时间考虑,这样吧!两天后答复,可以吗?”

  又是两天时间,姜平无奈,只得点了点头,“两天后,无论我是降还是不降,我都会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侯风告辞走了,姜平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心乱如麻,眼看臧霸援军马上要到了,那时他若想投降,又该怎么办?他忍不住长叹一声,早知道就不该向臧霸求援了。

  .........

  臧霸率领四千军队离开陇县,沿着汧水河谷一路向北行军,次日便进入陇山峡谷,峡谷宽十余里,地势开阔,虽然谷内也同样山地起伏,不过并不陡峭,比较平缓,载着粮草的马匹也能通过。

  四千军队沿着一条小河向西走,这条小河便是汧水源头,宽十余丈,河水很浅,最深处也只齐膝盖,此时已是四月下旬,在阳光直射下,天气已有些炎热了,士兵们大多挽起裤角,在水中行军,享受冰冷沁骨的凉意,不少士兵还偷偷地脱去衣服,赤身在水中躺一躺。

  臧霸一路之上显得忧心忡忡,对士兵们略有些违规的行为也不加制止,他在考虑这次汉军出兵关中,既然是分兵两路,那就很显然不是想直取长安,而是为了夺取陈仓或者街亭、陇县,取得地利优势,如果汉军的战术成功,那关中迟早保不住,不知丞相为什么不派虎豹骑来关中,有虎豹骑在,汉军未必能夺取关中。

  臧霸忍不住仰天叹息一声,丞相这几年战略部署真有问题,可以说是昏招连连,再这样下去,关陇真的保不住了,难道丞相真有放弃关陇的想法吗?

  “将军!”

  远处一名斥候军侯骑马飞奔而至,向臧霸抱拳道:“前面就是森林区,我们派去的五名弟兄还没有回来,是否等他们回来再行军?”

  前方是三十余里的森林区,树林极为茂密,很容易隐藏敌军,臧霸是个谨慎之人,他怎会不知,他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这样会在夜间走过森林区,很不安全,他便点点头下令道:“传我命令,军队就地宿营,明早五更出发!”

  军队没有带帐篷,士兵们背有毛毯,纷纷找块干燥之地,铺上毯子躺下来,火头军则埋锅造饭,军队上下一片忙碌。

  随着时间推移,天渐渐要黑了,这时,斥候营传来一个不妙的消息,前去探路的五名斥候始终没有回来,这让臧霸顿时紧张起来,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五名斥候遭遇了敌军,要么是遭遇汉军巡哨,要么是遭遇汉军主力。

  臧霸跳上一块大石四下张望,天色昏明,远处是莽莽大山,南北数百步都是树林,虽然地势比较开阔,但他总觉得树林里隐隐藏有杀气,臧霸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他身经百战,有一种特殊的临战敏感,能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他立刻跳下大石喝令道:“不准休息了,全部起来集结!”

  “呜——”曹军集结的号角声吹响了。

  但就在这时,忽然远处树林内鼓声大作,北边树林传来了激昂的鼓声,顿时火光燃起,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从树林内杀了出来,为首大将白马银枪,正是猛将马超,他大喝一声,“马超在此等候多时!”

  喊声未落,他的战马已向臧霸疾奔冲来,长枪如梨花纷飞,连杀数十名曹军,战马一跃而起,长枪直刺臧霸,臧霸吓得胆寒,他知道自己远不是马超对手,若不逃走,必死在马超手中。

  臧霸调转马头,便向士兵群中奔去,一边大喊:“弓箭手射敌将!”

  顿时有数百支箭向马超呼啸射来,马超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拨打箭矢,当他杀进弓箭手群中时,臧霸早已逃得不见踪影,马超勃然大怒,心中杀机顿生,他大吼一声,长枪杀向四周密集的弓弩手,大开杀戒吗,长枪所过之处,血光迸射,死尸翻滚,杀得曹军哭喊连天,没命地奔逃,如狼奔豕突。

  六千汉军士兵也杀入曹军队伍中,臧霸的手下也算是精锐老兵,但此时曹军队伍延绵三里,远没有集结好,更没有排列出什么阵型,他们仓促迎战,各自为阵,根本不是汉军对手,被杀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纷纷向河对岸奔去。

  可就在这时,南面树林内也鼓声大作,一支三千余人的汉军从树林里杀出来,直击曹军后背,曹军腹背受敌,终于崩溃了,沿着河流拼命向东奔逃,被追上者要么顽抗被杀,要么跪地投降,一直杀出二十余里,大部分曹军都被歼灭。

  臧霸一口气逃出数十里,方才停下喘了口气,此时他的身后只剩下二十几名骑马的亲兵,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陆陆续续有士兵逃来,他收集败兵,到天亮时竟只收拢到六七百人。

  臧霸心中长长哀叹一声,再去街亭已不现实,他只得率领残军惶惶向陇县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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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5章 小人物的抉择


  臧霸兵败的消息,终于由逃兵传到了街亭军寨,营寨大帐内十几名将领吵成一团,姜平坐在一旁眉头紧皱,他虽然是主将,可实际上他仍然无法完全掌控这支军队,除了一千人一直由他统帅外,其余四千人都是一个月前刚刚从陈仓调来,大部分将领只是表面上对他尊重,可遇到大事情,他们却是要听从徐晃的命令。

  现在臧霸半路遇袭兵败,不可能再来援助他了,而赵云统帅的三万大军就在眼前,是坚决抵抗,还是投降,姜平做不了主,他索性召集将领,让大家共同决定。

  一名叫秦方的牙将敲打桌子,厉声高喊:“这件事必须要请示徐将军,是否投降也要徐将军来决定!”

  旁边几名将领应和他,“秦将军说得对,徐将军待我们不薄,就算要投降,也必须征得徐将军的同意。”

  另外几名主张投降的军官却不屑一顾,一人冷笑道:“真他娘的幼稚,你去和汉军商量,让他们等一等,就说我们要去征求徐将军同意才能投降,你觉得汉军会答应吗?”

  “不答应就抵抗,我们居高临下,占有地势之利,五千人完全能顶住两万人进攻。”

  “木门寨地势更优,不是一样顶不住吗?”

  “街亭不是木门寨!”

  将领们再次吵成一团,姜平心中烦闷,索性走出了营帐,负手在大寨中慢慢踱步,他和侯风约好了两天时间,今天晚上就到期了,可是他却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答复,该怎么办呢?难道不管别的将领,自己率部投降吗?这样他的良心上又过不去。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骚乱,似乎有人在惊恐地大喊什么,姜平心中一怔,快步走了上去,只见数十名士兵正围在储水池前争吵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姜平走上前问道。

  一名士兵施礼道:“启禀将军,溪水断流了,储水池的水也减少了大半。”

  姜平心中一惊,连忙分开众人走上前,果然,从东面引来的一条溪水断流了,而且原本蓄满的水池也只剩下一小半水,姜平愣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经验丰富的军官上前道:“将军,这应该是汉军找到了水源,并把水源引走,我们这边就没水了,至于蓄水池,应该是汉军在山下也挖了几个蓄水池,我们水就渗入土中流光了。”

  姜平心中慌乱,没有粮食还能杀马支持几日,可如果没有水,一天也支持不下去。

  这个意外情况使姜平再也忍不住,他又快步走回大帐,只见将领们还在争吵,他大喝一声,“统统给我闭嘴!”

  大帐内霎时间安静下来,姜平这才冷冷道:“我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水源已经被汉军断了,加上水瓮中的存水,我们最多只能支持三天,是战是降,大家自己决定吧!”

  大帐内鸦雀无声,半晌,牙将秦方干笑道:“如果姜校尉愿带领大家投降,我们也没有意见,反正姜校尉是主将,我们跟着校尉就是了。”

  众人纷纷赞同,姜平见这些人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让自己承担投降的骂名,他心中冷笑一声,不紧不慢说道:“在座诸位都有自己部属,不是我姜平能指挥得动,还是要各位自己决定,这样吧!我们约法三章,从现在开始,若愿意投降者,自己率部下山投降,不愿降者就留在山上,其他人也不得勉强,不得暗算,人各有志,大家好说好散。”

  说完,姜平转身便扬长而去,其余将领面面相觑,姜平显然不肯带头,要大家自己决定,众人也没有心思再吵下去,每个人都各怀心思走了。

  仅仅半个时辰后,曹军军寨便爆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第一个下山投降的曹军将领竟然是最反对投降的牙将秦方,他率领本部一千士兵下山投降了汉军,存水只能支持三天,投降是早晚之事,第一个投降显然会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个消息引起曹军轩然大波。

  紧接着,同样是反对投降的牙将张渠也率领本部五百士兵下山投降了汉军,秦方和张渠的抢先投降令其他曹军将领后悔不迭,曹军上下不再犹豫,纷纷下山投降,到了黄昏时分,曹军大营内只剩下姜平率领的一千士兵。

  姜平站在寨墙上,望着夕阳如血,晚霞映红了他的脸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姜平也不例外,如果说之前他已决定投降,但当曹军将领纷纷下山投降,竟无一人愿意留下时,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姜平虽然知道大势已去,但他是街亭主将,他必须维护曹军最后的尊严,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时,有士兵指着山下大喊:“将军,有人来了!”

  姜平也看见了,来了一队汉军士兵,为首大将竟然是马超,这出乎姜平的意料,这时,马超催马上前高声道:“我找你们主将,请他出来答话!”

  姜平走上前,拱手施礼道:“马都督,别来无恙!”

  马超点点头,“再过半个时辰就过两天之期了,我不忍贤弟死在街亭,所以特来相劝,曹操是大汉国贼,贤弟为何要为他殉葬,落下千秋骂名?”

  姜平低下头,默默无语,马超叹口气又劝道:“我知道贤弟是感念徐晃的恩情,不忍背叛他,可是你为手下的弟兄们考虑过吗?他们也要和你一起阵亡,死在街亭吗?我也不瞒你,陇西已由我弟马岱夺下,现在只剩下街亭一寨,刘州牧传来军令,拒不投降者格杀勿论,再过半个时辰,不光贤弟再没有机会,就连你的手下弟兄也要全部斩杀,贤弟于心何忍?”

  姜平回头望向手下一千士兵,见每个人面露惶恐之色,不少人偷偷放下了兵器,士气已经瓦解,他长长叹息一声,下令道:“开启寨门!”

  寨门缓缓打开了,姜平又对手下士兵们道:“各位弟兄都有父母妻儿,我不会阻拦大家,愿意投降者,下山去吧!”

  士兵们静立片刻,开始有士兵脱去盔甲,放下兵器,向姜平跪下行一礼,默默走出寨门下山去了,士兵们越走越多,最后只剩姜平和他的十名亲兵,姜平又对十名亲兵喝令道:“你们也下山去,给我走!”

  亲兵皆跪下垂泪道:“我们不愿离开将军,愿和将军共生死!”

  姜平点点头,又对马超抱拳道:“都督,虽然曹操对大汉不义,但我姜平既奉命镇守街亭,就应该死战到底,和街亭共存亡,这是我的职责,只是我也不愿将士们做无谓牺牲,现在街亭已失,就让我来承担失守街亭的责任吧!”

  姜平说完,毅然拔出战刀,横刀自刎,他的十名亲兵见主将自刎,也纷纷大叫一声,拔刀跟随他自杀在寨墙之上。

  马超默默望着姜平自杀,泪水不由涌了出来,半晌,他忍住悲痛,对手下道:“好好收敛他们尸首,送回家乡安葬。”

  说完,马超又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谁说陇西无忠勇之将!”

  .........

  汉军夺取陇县和街亭的消息不久便传到了位于陈仓的汉军大营,此时刘璟亲率七万大军已在陈仓西城外和曹军对峙多天,尽管夺取街亭在刘璟的意料之中,但当消息真的传来时,还是令他感到十分兴奋,尤其陇县也被马岱用计夺取,这更是振奋军心的大事。

  大帐内,贾诩对刘璟笑道:“既然夺取了陇县,那攻克陈仓也就指日可待了,陇县本和陈仓护卫为犄角,陇县危,陈仓援之,陈仓危,陇县援之,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若陇县破,陈仓也就难保了,州牧命赵云直接出兵长安,使长安形势危急,为救长安,徐晃不得不回兵,这样我们夺取陈仓也就轻而易举了。”

  刘璟负手走了几步,回头道:“可是我有点担心赵云军队孤军深入,反而被徐晃和曹仁军队夹击,我们救援则鞭长莫及。”

  贾诩略一思索便笑道:“州牧如果担心赵将军被夹击,那就让他把骑兵也带上,有骑兵辅助,曹军就难以夹击了,除非曹操的虎豹骑能及时赶到。”

  “我认为曹操的虎豹骑不会出现在关中,我倒觉得有可能出现在南阳。”

  刘璟迟疑着又说道:“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曹操对关中已经信心不足,但南阳他绝不会放弃。”

  贾诩呵呵笑了起来,“当初州牧决定夺取南阳,不就是反用曹操之计,把南阳作为一块诱饵,牵制住曹操的军队,以减轻陇西的压力,现在曹操的虎豹骑来不了关中,不就是因为南阳的压力吗?”

  “军师说得不错,夺取南阳就是这个目的,昨天我得到情报,镇守武关的曹军只有六千人吗?我觉得这固然是因为武关险要,易守难攻,但更重要是,曹操极可能准备反攻南阳,所以没有必要在武关屯重兵,如果是反攻南阳,就不光是虎豹骑出动那么简单,至少还有三到四万的步兵。”

  刘璟走到沙盘前,注视着关中和南阳,沉思片刻又道:“对我而言,关中却比南阳重要得多,如果能得关中,我宁可放弃南阳。”

  贾诩也慢慢走上前,笑道:“州牧不妨先取陈仓,不要急于攻打长安,保持引而不发之势,然后再联系孙权,请他出兵徐州或者合肥,让江东军在东方向曹军施压,作为条件,可以把蕲春郡还给江东,或者把荆南中的衡阳郡和长沙郡割让给江东,我相信在重利诱惑之下,孙权一定会出兵,只要孙权出兵,同时我在南阳和汝南施压,在巨大的重压之下,也就可以曹操谈判关中归属了。”

  刘璟注视着沙盘,良久才淡淡道:“就算这样,对曹操的压力还是不够,我们还需要再加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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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6章 程昱出山


  夜幕降临,邺都鼓楼上便响起了密集的鼓点声,街上行人急急向家中赶去,各家酒馆店铺也纷纷关门歇业,这是刚刚实行的宵禁之令,自从汉军占领陇西后,在中原各地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尤其是邺都和许昌人心浮动,沉重地打击了曹操的威望。

  为了防止形势恶化,曹操借刘协之口下达了旨意,在邺都和许都实行宵禁,为期一年,夜幕降临后将击鼓八百,停鼓后大街上不准再有行人,违令者一律抓捕,两次违令则斩首。

  当鼓声停止后,大街小巷便一片寂静,再不见一个行人,酒馆店铺也纷纷关门闭户,一些来不及回家之人也就近寻找旅舍或者青lou过夜,大街上只有一队队全身盔甲的巡逻士兵。

  就在这时,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一辆马车在百余骑兵的护卫下疾速驶来,车辕上挂着一盏橘色的灯笼,上写‘魏公’两个黑字,这是曹操的马车,巡哨士兵们纷纷驻足行礼。

  曹操当然不会受宵禁的限制,他今晚出门是有重要之事,马车一路疾奔,不久便来到了程昱的府邸,许褚翻身下马,上前敲打府门,片刻,门内传来门房的声音,“是谁?”

  “请转告你家老爷,丞相来了!”

  门内‘啊!’的一声,随即没有了声息,只片刻,府门开启,程昱的次子程延迎了出来,在台阶上躬身施礼,“不知丞相驾到,有失远迎,父亲令晚辈向丞相告罪!”

  曹操从马车里出来,笑眯眯道:“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你父亲可睡了?”

  “父亲尚未休息,丞相请随晚辈进府!”

  曹操知道,程昱一定是已经睡下了,否则会亲自来迎接自己,而不会派儿子代替,他心中有些歉然,便跟随程延进了府,一直来到内宅程昱的书房前,程昱已经穿好衣服,在院门口等候了,他躬身道:“未能去府门外迎接丞相,程昱失礼之极,望丞相见谅!”

  “仲德,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打扰你休息了。”

  “哪里!丞相夜访,必有要事,请进屋里详谈。”

  程昱知道曹操不是拘礼之人,便没有多礼,直接将曹操请进书房,两人坐下,又命侍妾上了茶,曹操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陇西之败,影响巨大,令我夜不能眠,仲德,我该怎么办?”

  “丞相是想再夺回陇西吗?”

  “我心里很乱,又想夺回陇西,可心里没有底,所以来请教仲德,陇西还能夺回来吗?”

  程昱苦笑一声问:“丞相是想听我肺腑之言,还只是想听我的安慰?”

  “我想听到你的安慰,可我又想听实话,若不能两全,还是坦率比较好,让我面对现实。”

  “好吧!恕微臣直言不讳了,如果丞相想夺回陇西,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举全国之兵,并派出虎豹骑兵协同作战,我相信是能够夺回陇西五郡,但夺回陇西又怎么样?汉军已经建立起了祁山粮道,只要刘璟守住上方谷和西城,一旦丞相撤军,他还是会轻而易举占领陇西,除非丞相在陇西屯二十万大军,关中再屯十万大军,这样,朝廷非被巨大的钱粮支出拖垮不可,而且中原就空虚了,又怎么防御南阳汉军和江东之军?”

  “那我就只能在陇西认输?”曹操有些不甘心道。

  程昱很无奈道:“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曹操沉默了,程昱说的这些话他也考虑过,他也知道最终不得不面对现实,只是一定要程昱说出来,他才能死心。

  曹操叹息一声,“陇西毕竟遥远,我知道难以和刘璟争夺,但我就害怕汉军一旦北上,就会渐渐拥有北方军的优势,我是指骑兵,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死在他手中。”

  “丞相言重了,以丞相在北方的根基,岂是刘璟建立一支骑兵就能轻易动摇?”

  这话让曹操心中稍稍感到一丝慰藉,他点点头道:“说到根基,我的根基在中原,许昌、陈留这是我的起兵之地,说实话,陇西丢失还稍嫌遥远,但南阳郡失守却给我的压力更直接、更大,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把南阳郡夺回来。”

  “我支持丞相的方案,南阳郡确实很重要,而且夺回南阳郡,对丞相的声望也会有一定的恢复,我支持丞相夺回南阳郡。”

  曹操又淡淡一笑,“可是南阳那边无人,让我放心不下,难道又要让我亲征不成?”

  说完,曹操眼中满含期待地望着程昱,程昱这才明白曹操来找自己的真正用意,竟是要让自己再度出征,南征宛城。

  原来刚才说的一番陇西之言,都是为了让自己去南阳郡而做铺垫,程昱心中暗暗苦笑,自己上了曹操的套。

  虽然程昱在赤壁之败后,便不愿再过问军事,但程昱也知道,郭嘉去世,贾诩投降,荀彧躲在襄阳教书育人,荀攸被汉军俘虏,生死不知,五大谋士就只剩下自己一人,陈群、刘晔、毛玠、辛毗、贾逵等人尚不能担大任,所以曹操才会来求自己出山。

  又想到荆州兵败自己也有责任,程昱再也难以拒绝曹操的诚意,他起身施礼道:“老臣愿为丞相分忧!”

  曹操大喜,只要程昱肯出山去南阳,那这一战就胜机大增了,他连连摆手,“仲德不必如此,请坐下谈,我们再看一看该怎么调度兵力?”

  ........

  就在汉军夺取陇西,大军进逼关中之时,曹操一方面命令关中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另一方面也在调兵遣将,企图夺回南阳,他调回镇守幽州的一万骑兵,以及镇守徐州和合肥的两万精军,加上叶县和许昌的三万军队,一共是五万步兵,一万骑兵,命夏侯惇为主将,程昱为军师,张辽、曹洪为副将,命他们务必在两个月内夺回南阳郡。

  南阳郡叶县,这里被称为宛之喉、许之口,是南阳郡进入许昌的门户,战略地位极为重要,也是曹军失守南阳郡后,在南阳郡唯一没有丢掉的据点,曹洪自知罪重,率领数千败军死守叶县,以减轻自己的罪行。

  不过文聘也是因为兵力不足,在夺取宛城后并没有继续北上,这就给叶县的曹军以喘息之机,很快,许昌的一万援军赶到叶县,增加了叶县的防御。

  而此时,六万大军云集叶县,叶县官衙内,程昱正和众人分析战争形势,当初主张发动荆州战役分散陇西的压力,就是程昱的意见,但最终荆州之战失败,陇西也不幸失守,程昱自觉惭愧,加上曹曹操诚意相邀,他便放弃了不再参与军事原则,赶赴南阳督战,他带来了曹操的最新命令。

  虽然夏侯惇是名义上的主帅,但程昱手中有曹操的调兵金牌,他才是实际上主帅,所有军事调动都由程昱全权负责,夏侯惇不过是辅佐他。

  “这次反攻南阳之战丞相极为重视,陇西失败严重影响到了丞相的威望,丞相必须要借南阳一战扭转声望,不仅如此,夺回南阳还可以减轻汉军对中原的威胁,将汉军赶回荆州,希望诸位能明白这一点,齐心协力,共击强敌。”

  众人一起躬身施礼,“愿听出军师安排!”

  程昱点点头,拾起木杆指着沙盘上的南阳郡各县道:“根据斥候消息,汉军在南阳郡一共有三万人,主要集中宛城、南乡县、淯阳县和新野县三地,其中宛城和南乡县各有一万人,淯阳县和新野各五千人,汉军之所以驻兵南乡县,是想走武关道进军关中,但他们始终按兵不动,说明刘璟并没有真的打算夺取关中,也说明刘璟担心南阳有失,所以只是摆出一个准备进军武关姿态,但这恰恰给了我们夺取南阳的机会。”

  程昱用木杆又一指南乡县,“目前庞德率一万军驻扎在南乡县,使得宛城的兵力只有文聘率领的一万军,宛城虽然坚固难攻,可只要南乡县的军队来不及赶去宛城,文聘的一万军守不住宛城。”

  这时,张辽在旁边道:“可是我们大军云集叶县,文聘必然会得到消息,他会不会下令放弃南乡县,让一万军赶赴宛城助战?而且南乡县离宛城更近,我怕时间上来不及。”

  程昱捋须得意一笑,“这一点我已有准备,我之所以让丞相调骑兵参战南阳,就是为了解决文远的这个担心,实不瞒诸位,早在几天前,我已暗令曹真先率五千骑兵南下,截断了南乡县和宛城的通道,就算文聘有心,庞德的军队也过不来了,所以大家完全不必担心。”

  众人恍然,原来军师早有安排,见程昱如此远谋,众人顿时信心倍增,这时,夏侯惇又道:“军师,既然我们的兵力是汉军两倍,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再继续打下去,我建议出奇兵进军樊城,断文聘的归途,军师以为如何?”

  程昱摇了摇头,“这个方案在我临走时长公子也曾提出来,但丞相认为,如果我们大军南下樊城,刘璟必然会调江夏水军增防襄阳,一旦江夏水军主力北上,形势就会有变化了,甚至会引发江东出兵,这和我们夺取南阳的战略不符,所以丞相有令,这一战曹军不进入荆州,不准把战事扩大。”

  既然曹操有严令,夏侯惇也无可奈何,只得道:“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兵?”

  程昱笑了笑道:“看来大家都很急切了,兵贵神速,我建议明天就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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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7章 反攻南阳


  宛城以西约四十里外的官道上,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正急速向宛城方向行军,这是庞德率领的一万军,原驻扎在南乡县,做出准备西进武关的姿态,但曹军大举反攻的消息传来,文聘便命庞德放弃南乡,立刻返回宛城。

  庞德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急急率军向东返回宛城,但不知为什么,庞德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这次返回宛城不会顺利,他感觉曹军不会轻易让他返回宛城。

  庞德走在队伍中间,不停向北方眺望,北方是连绵起伏的低缓丘陵和大片麦田、树林,使他的目光看不太远,眼看距离宛城还有四十里,可他心中不安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北方大喊:“将军,斥候回来了!”

  只见几名骑兵疾速向这边奔来,有些慌不择路地踏过了大片麦田,庞德心中顿时一沉,汉军军纪严厉,踏麦者死,这几名斥候如此不顾军纪,必然是出了大事。

  “将军!”斥候远远大喊:“曹军骑兵杀来了!”

  汉军士兵顿时有些慌乱起来,这时庞德却冷静下来,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催马迎上去问道:“有多少骑兵!”

  “大约五千骑兵,离我们这里还有数里,即将杀至,请将军速做定夺!”

  庞德点点头,责骂斥候道:“踏麦之责以后再找你们算帐,再急也不得违反军纪。”

  他随即回头喝令道:“全军调头向西撤离!”

  庞德很清楚他们和曹军骑兵的力量对比,他们一万步兵绝不是五千骑兵的对手,何况还是曹军最精锐的虎豹骑,除非他们是重甲步兵,这种情况,只有迅速撤离,摆脱曹军骑兵才是生存之道。

  庞德心念转动,曹军不准他们去宛城,必然会是从东面绕来,而向南是平原,他们跑不过曹军,只有向西撤离,二十里外便是方山,上山可避曹军骑兵。

  汉军纷纷调头向西奔跑,就在这时,东北方向尘土飞扬,大地震动,响起闷雷般的声音,庞德骑兵的经验极为丰富,他立刻判断出,曹军距离他们还三里左右的距离。

  这时,副将杨青催马上前对庞德道:“曹军马速很快,恐怕我们跑不过敌军,卑职愿率三千军阻击曹军骑兵。”

  这是断臂求生之策,庞德默默点头,拍了拍杨青肩膀,“活下来就是你的大功!”

  杨青调转马头,大喝道:“后军随我来!”

  庞德率领大部队迅速西撤,而副将杨青则率领三千汉军士兵在官道后侧迅速列队,张弩搭箭,瞄准了远处铺天盖地杀来的曹军骑兵,望着杀机凌厉的曹军骑兵,不少汉军士兵都骇然变色

  宛城的文聘已经得到了曹军大举调兵叶县的消息,这个消息在文聘的意料之中,南阳郡不像安陆郡,汉军夺取安陆郡,曹军也就默认了,多年来一直没有反攻。

  而南阳则不同,南阳向北可至洛阳,向西北可去长安,向东北则到许昌,战略地位异常重要,当年曹操三征张绣才夺取了南阳,曹军不可能容忍汉军攻占南阳,只是曹军反攻的时间点让文聘有些措手不及。

  曹军反攻南阳,正好在汉军造势欲夺关中之时,为了配合造势,文聘派庞德率一万军前往南乡县,做出准备进攻武关的姿态,曹军就在这时反攻南阳,不得不说这和关中的形势有关。

  现在让文聘很担忧的是,宛城只有一万守军,兵力偏少,很难抵敌曹军的大举进攻,他已经下令庞德军队火速赶回宛城,希望能在曹军南下之前完成部署。

  城头上,文聘一直在向西方眺望,从时间上算,庞德的军队应该到了,但现在却迟迟没有消息,连他派去的一队斥候也音信全无,这让文聘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奔来一队骑兵,正是他派出的斥候,但他只派出二十人,现在居然回来了三十余人,多了十几人,文聘知道一定出事了,连忙喝道:“速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吊桥放下,城门缓缓开启,骑兵疾速奔进了城内,不多时,有士兵领着几名浑身是血的汉军士兵上了城头,他见到文聘便跪下放声大哭,文聘急得大喝一声,“不要哭了,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军官拭去眼泪道:“我们在半途遇到五千曹军骑兵,庞将军率军西撤,杨青将军率三千人阻击敌军,但我们根本不是曹军骑兵对手,三千弟兄全军覆没,连杨青将军也战死了,只有我们十几人侥幸逃脱。”

  文聘惊得目瞪口呆,竟然有五千骑兵,半响他又问道:“那庞将军的军队呢?现在怎么样?”

  旁边斥候躬身道:“庞将军的主力撤退去了方山,就在西面二十里外,而杨青将军的队伍阻击曹军骑兵约小半个时辰,从时间上推算,庞将军主力应该上了山,曹军骑兵还是晚一步。”

  文聘默然无语,这也只是推算,但真实情况呢?庞德军队能否逃过曹军骑兵追击,他心中充满了担忧。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上前禀报:“将军,邓治中说有急事要见将军!”

  文聘一怔,邓义腿脚不便,他怎么会来了,他快步走到女墙,只见邓义坐在竹舆中,在城下向他招手,文聘连忙走下城,拱手道:“邓公怎么来了?”

  “听到一些消息,特来告诉将军!”

  文聘一指旁边的屋子道:“请到屋里去谈。”

  两名随从抬着竹舆进了屋子,又退了下去,邓义这才对文聘道:“我听到传言,城中不少大户已经在暗中联络,准备响应曹军,虽然是传言,但我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怎么知道曹军要反攻南阳?”文聘吃惊地问道。

  “具体我也不知,或许曹军事先已秘密派使者前来联系了。”

  文聘眉头微皱,他感觉邓义有些言不由衷,作为南阳第一世家,他怎么会不知道宛城大户的具体情况,只是他不愿告诉自己罢了。

  不过文聘也能理解,邓氏家族作为南阳世家领袖,邓家绝不会出卖乡党,邓义能告诉自己这些消息,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文聘也不想为难邓义,只是他有些不懂,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宛城大户居然亲曹,这不现实啊!南阳应该是属于荆州的传统势力范围,士绅怎么能亲曹?

  “邓公能告诉我是什么缘故吗?我着实有点想不通。”

  邓义苦笑一声道:“其实这和当年的景升有关,当年南阳五十余户士族上书景升,反对将南阳让给张绣,但景升还是不顾士族们反对,将南阳让给了张绣,引来张绣报复,导致不少人家破人亡,这件事寒了南阳士族的心,再加上曹操对南阳不错,赤壁大战前后数年都免了南阳的税赋,深得南阳人心,曹洪无能,没有守住南阳,但改不了南阳人亲曹,听说曹军要反攻南阳,我估计南阳各县都会开城迎接曹军,宛城士族有异动也是必然。”

  文聘半晌才恨恨道:“可现在早已不是刘景升的时代了,现在我们是匡扶汉室,他们就不明白吗?”

  邓义摇摇头,“这个需要时间来慢慢改变,毕竟璟公子是景升之侄,一时半会南阳人不会接受,我的意思是告诉将军,千万不要发动民夫来守城,那样反而会给他们机会,导致临战哗变,加速宛城陷落。”

  文聘着实感到为难,他正在考虑是否动员宛城民众参与防守城池,邓义便迎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毕竟汉军占领南阳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他也不知宛城士族们的真实想法,如果真如邓义所言,事情就麻烦了。

  文聘拱手施礼,“多谢邓公及时通告,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文聘将邓义送走,他立刻找来几名心腹亲卫,低声对他们道:“你们想办法打听一下,城中是否有大户在暗中聚集壮丁,要隐秘一点,不要被发现。”

  士兵们领令走了,文聘又派出了数支斥候,去探查庞德军队的下落,以及曹军主力的出兵情况。

  时间渐渐到了晚上,风声开始紧张起来,宛城内的各家店铺、酒馆纷纷关闭,文聘派去探查情况的几名亲兵也带来了不妙的消息,确实有一些大户人家在集中壮丁,多则百人,少则十几人,他们借口是要保护家产,但具体动机不明。

  与此同时,庞德军队的下落也有了消息,庞德的七千军队已从方山向南撤退到阴县,随时可渡汉水回房陵郡,而五千曹军骑兵则杀到淯阳县,准备赶来宛城的五千淯阳县守军又被迫返回了淯阳。

  种种不利令文聘感到很懊恼,他们在中原的情报不力,不能事先得知曹军会增兵叶县,反攻南阳,以致他判断失误,没有及时将兵力集中,才最终导致了今天兵力分散的被动局面。

  如果他能早一天知道曹军已增兵叶县,庞德的军队就能赶回宛城。

  现在叶县那边到底有多少曹军,主将是谁,这些他都一无所知,现在文聘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是坚守宛城,还是撤军,可就算是撤军,外面的人五千骑兵他又该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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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0章 族人南归


  “发生了什么事?”

  张翼怒吼着冲了上去,他心中恨极,平时都能安安静静释放,偏偏今天州牧来视察,却要闹出事端来,简直就是打他的脸。

  只见数百名战俘抱着头蹲在地上,两边士兵的棍子如雨点般劈头盖脸打去,一名军侯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这些战俘冒充关陇籍,企图蒙混过关,被人举报后清查出来,他们不服,叫嚷着要闹事,被弟兄们制服了。”

  张翼铁青的脸喝令道:“将他们拖下去,每人打一百军棍!”

  千余名士兵如狼似虎地将这些人拖下去,数百人哭喊哀求,拼命磕头求饶,这时刘璟走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战俘估计是想冒充关陇籍人蒙混过关,被查出来了,可又不甘心,所以拼命叫嚷。”

  刘璟走到一名年轻战俘面前,打量他一眼问道:“你是哪里人?为何要冒险逃跑,难道你不知道后果严重吗?”

  年轻战俘垂泪道:“启禀将军,我是河间郡人,参加苏银造反被镇压,被迫当了曹军,在水淹冀城时被俘,我离家已有五年,实在是思念父母,恳求将军饶我这一次,下次再不敢逃了。”

  众战俘都感觉眼前这个将军似乎是高官,连矿监和校尉在他面前都毕恭毕敬,他一起跪上前拼命哀求,哭声一片,恳求饶他们一次,他们都知道,不光是责打一顿那么简单,服役期还要延长为五年,这让他们害怕之极。

  刘璟点点头,“这次就饶他们吧!下不为例。”

  张翼喝骂道:“算你们运气好,州牧饶你们这一次,下次谁敢再逃,我加倍处罚,全部带回去。”

  这些战俘听说是州牧,个个激动万分,磕头感谢,哭声响成一片,被士兵们带了下去,刘璟心中十分烦乱,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矿工营。邓芝和张翼感觉州牧心情不好,他们心中不安地陪同刘璟来到了仓库,仓库紧靠河边,由三座巨大的建筑组成,存放有五百万斤铜锭,每块铜锭大约重二十斤,都整齐地码放着,整个仓库内堆满铜锭,规模十分壮观。

  刘璟走进仓库里面的休息房间坐下,有侍卫给他上了茶,直到这时,刘璟才对邓芝和张翼道:“因为我刚和曹操签订了和解协议,我们需要休养生息,至少三五年内都不会发生战争,如果按照释放战俘的规矩,恐怕三年后矿山就没有矿工了,所以我特地来视察矿山,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邓芝和张翼对望一眼,邓芝小心翼翼道:“从前徐长史曾经提出过一个方案,但因为代价太大而没有施行,微臣觉得现在或许可以考虑了。”

  “说说看,是什么方案?”刘璟有点记不清徐庶曾经提过什么方案。

  “当时,徐长史说,可以将战俘改成正式矿工,让他们来去自由,提高待遇挽留,自然就会有一部分矿工愿意留下来。”

  刘璟想起来了,当年徐庶确实提过这个方案,但为什么没有执行,刘璟一时也忘记了,他沉吟一下问道:“你觉得可行吗?”

  “回禀州牧,虽然铜矿对外统一称矿工,但实际上内部又分为矿工、奴工和罪工,奴工就是战俘,约七万人,目前每月支出一百钱,而矿工则每月支出一千钱,如果将奴工全部转为矿工,那么负担确实很大,当年就是因为这一点没有实行,但微臣估计如果来去自由,且收入不错,那么至少有三万人愿意留下,同时他们的家人也会从北方来江夏,对于补充荆州人口很有好处,虽然开支会很大,但对于他们开采出的铜矿而言,这点支出算不上什么。”

  邓芝极力推荐刘璟采用这个方案,他和徐庶一样,反对利用战俘来做奴工,他几次提出改制方案都没有结果,难得今天州牧主动提出矿山的长远计划,邓芝便利用这个机会推荐自己的方案。

  他又迅速向张翼使个眼色,让他帮助自己说话,对于张翼而言,离开矿山去前敌才是他的理想,他也不愿意长久呆在矿山,看别人立功封爵,张翼明白邓芝的意思,便对刘璟道:“如果奴工转为矿工,那么也就不用六千军队看守,只须两千人看守罪犯,保护仓库便可,这也可以省下大笔开支,卑职也感觉如果矿工家眷能来铜矿,或许铜矿就会形成一个新县城,倒是一件好事。”

  刘璟点了点头,他曾经考虑过将战俘服役期改为五年,但到了矿山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倒并不在意成本高低,他担心的是矿山的延续。

  沉思片刻,刘璟便对邓芝道:“你先调查一下,看一看转为矿工后,会有多少人留下来,如果能保证三万人留下,我就可以考虑你的方案,调查完成后写一份详细报告来,平章台批准后就可执行。”

  邓芝大喜,连忙施礼道:“微臣遵命!”

  离开矿山,刘璟又去了武昌,几天后他离开了江夏郡,返回成都

  时间渐渐到了十二月下旬,建安十九的新年即将来临,成都城内家家户户打扫屋舍,张灯结彩,各种贡品摆上祠堂,城内到处是燃烧爆竹的声响,孩子们也开始做新衣,女人们考虑增添首饰,新年前三天,成都也下了一场大雪,城内城外顿时变成白雪皑皑一片,瑞雪兆丰年,更添加了新年的气氛。

  刘璟的府上也同样张灯结彩,今年的喜庆更比往年,不仅是因为孙尚香怀孕,而且战争停止,要休养生息几年,这就意味着一家人团聚的时间更多了。

  刘璟已在前一天回到府中,此时他正在书房和刘虎、刘贤商议族祭的安排,今年,刘氏家族将云集成都,参与一年一度的新年祭,这也是建安十年后,刘氏家族的第一团聚。

  刘璟不管族祭的琐事,都交给刘虎打理,今年族祭便由刘虎和刘贤全权主持,刘虎笑道:“今年很不同寻常,邺都的族人也在三叔的带领下来成都了,你不知道吧!”

  刘璟确实不知,邺都的族人有七房,是跟随刘琮去了邺都,从此便再也没有往来,不过自从刘度去邺都后,族人间又渐渐有了联系,没想到他们居然来成都参加祭祀了,这还是第一次。

  “不知刘琮会不会过来?”刘璟笑问道。

  刘贤摇摇头,“就只有他不肯来,听父亲说,跟他去邺都的族人都混得很落魄,他们在邺都被人瞧不起,就靠每月丞相府发放的一点钱粮度日,或者坐吃山空,其中还有三房从商了,他们对刘琮的怨恨很大,今年刘琮本来也要在邺都举行族祭,结果七房族人都跟着父亲来成都了,目前住在刘氏族馆内。”

  说到这,刘贤又迟疑着问道:“他们都很想见一见州牧,不知州牧能不能抽出时间见他们一次。”

  不等刘璟表态,旁边刘虎便恨恨道:“他们无非是想要点好处,从前傲慢不睬荆州,现在眼看州牧强大了,便厚着脸皮来投靠,这些趋炎附势之人,见他们做什么?”

  刘璟笑着摆摆手,“老虎,你这话就太偏激了,鸟都尚知择良木而栖,何况是人,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族人,千里迢迢从邺都赶回来,也不能太冷落他们,这样吧!请他们选出两个代表,明天来将军府见我。”

  刘贤大喜,连忙躬身道:“我这就去给他们说。”

  这时,门外传来长子刘致的声音,“父亲,孩儿来了。”

  刘璟笑道:“快进来!”

  刘致快步走了进来,刘致今年七岁了,身材中等,相貌酷似其母,十分俊秀,而且温良知礼,刘璟也极为喜爱这个长子,他把长子找来,也是想让刘致也参与族祭。

  刘致走进房间跪下向父亲行一礼,又拜见了刘虎和刘贤,“侄儿拜见两位伯父!”

  刘致是未来的主公,荆蜀上下的文武官员都极为重视他,对他关心倍至,但刘虎对他却是另一种喜爱,是出于亲情的关爱,刘虎连忙拉起他,把他搂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问道:“我听徐尚书说,你换师父了,是这样吗?”

  刘致原来是师傅是来敏,学识渊博,教刘致读书学赋,颇有进宜,但他有一个极大的弱点,那就是好酒如命,常常酒后失态,半年前有人检举他饮酒狎妓,这件事被陶湛知道,陶湛深为不满,便给平章台写了一封信,要求更换刘致师傅,经平章台讨论后一致决定,改由秦宓出任刘致师傅。

  这件事当然刘璟也知道,陶湛事先写信给他,征得了丈夫的同意,本来刘璟的原意是保留来敏,再给长子找一个师傅,不过既然来敏酒后失德,确实不宜再为儿子师尊。

  刘致胆怯地看了一眼父亲,小声说:“侄儿换了秦师傅,来师傅身体不好,回乡养病了。”

  旁边刘贤笑了起来,这个小家伙很会说话呀!明明是酒后失德被免,他却说是身体不好请辞,不错,待人宽厚,颇有上位者之风,刘璟也点点头,“你就好好跟秦师傅读书学习,今天把你找来,是因为旦日快到了,家族即将举行一年一度的族祭,按理,你要十一岁后才能参加族祭,但为父准备破例,让你今年开始参加族祭,明天下午,你跟贤伯伯去祠堂学礼,明白吗?”

  大凡孩子对新事物都十分好奇,刘致也不例外,他早听师傅说过族祭的重要,却从未有机会参加,今年父亲破例让他参加了,他心中十分激动,连忙跪下行礼,“孩儿明白了。”

  刘璟拍拍儿子稚嫩的肩膀,笑道:“去吧!去告诉你母亲,她会给你准备祭袍。”

  刘致磕头退下去了,刘璟这才对刘虎和刘贤道:“这几天我会很忙,筹备族祭的事宜就交给两位兄长了。”

  “州牧放心,我们会办妥。”

  就在这时,管家慌慌张张跑来,在门口禀报道:“启禀老爷,天子使者到了!”

  刘璟霍地站起身,他知道这是天子派使者来册封他汉王了

  建安十八年岁末,刘璟在骠骑将军府举行了盛大的册封仪式,接受天子册封,汉帝刘协正式册封刘璟为汉王,册封陶氏为汉王妃,孙氏为偏妃,同时准许刘璟建立汉国,封地包括荆州、益州和关陇,沃野数千里,人口千万。

  刘璟被册封为汉王的消息传出,满城为之欢腾,刘璟为此下令,大赦囚徒,减免全国一年税赋和劳役,以示共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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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1章 商议迁都



  平章台议事堂内,百名大臣向刘璟跪拜祝贺,“恭贺州牧荣升汉王殿下!”

  众人欢欣鼓舞,主公封为汉王,汉国建立,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一刻,终于实现了,徐庶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从柴桑自立开始,整整十年了,他们一步步由弱到强,一步步扩张领土,从两千士兵扩张到甲兵数十万,疆域万里,再回想当年孤守小城的弱小,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徐庶万分感慨。

  刘璟对众人笑道:“虽然是汉王,但我还是希望大家称我为州牧,这样更亲切一点。”

  “不可!”

  董和走出来施一礼,肃然道:“不建规矩,不成方圆,殿下且不可再向从前一样随意称呼,殿下尊重自己的称呼,也就是尊重我们。”

  司马懿感觉董和有点太严肃,并不是很理解刘璟的心情,他笑了笑打圆场道:“董尚书说得不错,我们也要升位了,殿下称州牧,总不能我们还是一群州吏吧!”

  这句话很轻松,立刻使大堂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刘璟也笑道:“既然大家都想高升,那我也只好免为其难,先一步荣升汉王殿下了,不过董尚书说得很好,不建规矩,不成方圆,我们既然已建国,就要有一国的气势,我们的官职要提升,俸禄要涨,我们的大将要成为将军,这些都要渐渐改变。”

  说到这,刘璟的笑容消失,神情变得十分严肃,高声道:“曹操已在去年建立了魏国,封地包括河北中原,实际上已经架空了朝廷,但是,只要中央朝廷不灭,大汉王朝就依然存在,我们既然也建立了汉国,那么就请诸君与我一起努力,以汉国为基础,重振大汉王朝,再现大汉辉煌!”

  众人一起躬身,“臣等愿为大汉复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各位请回官衙吧!我要和几位尚书谈一谈建国之事,相信会有大家期待的好消息。”

  众人心中期待,纷纷施礼退出了议事堂,大堂内只剩下五位尚书和侍中尹黙,这时刘璟摆摆手笑道:“各位请坐吧!”

  几名尚书坐下,刘璟这才对众人道:“想必大家都知道,这次封汉王是我和曹操达成的妥协条件之一,也是我主动提出来,这是因为我们攻占了关陇,已经有建国的基础,至于官职称呼其实都是小问题,重大事项是我们要考虑迁都,这才是我今天要和各位商议的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这确实有点突然,上午才接受册封,大家都在想着改换官职称谓之事,没想到刘璟开门见山,和众人谈起了迁都之事,不用说大家也明白,一定是要迁都长安,连一向了解刘璟的司马懿也感到有些意外。

  这时,徐庶欠身道:“殿下想迁都长安,我们能理解,但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一两年之内条件都不成熟,一是关中人口凋敝,长安破败,需要我们全力恢复,其次是陇右尚不稳定,羌氐及北面的匈奴没有归心,对关中威胁很大,如果要迁都长安,首先要平四夷,否则内忧外患,我们很难在关陇立足。”

  司马懿也劝道:“殿下忘记杨千万了吗?氐胡和曹操勾结,差点在祁山置我们于死地,现在也不派使者前来认错求和,很明显不服我们,还有凉州,至今也没有消息,我们虽得关陇之名,却没有关陇之实,我觉得应该利用和曹操停战的机会,集中精力扫平关陇,为迁都长安创造条件。”

  “大家都说得不错,我说迁都长安,并是立刻要迁都,而是我们要开始准备了,比如汉中的关中流民要全部遣返,还有我最近去了江夏铜矿,我打算将战俘全部释放,但条件是他们要在关中落户,这是为增加关中人口,至于铜矿人手,可以招募蛮夷矿工补充,一月一千钱,比当兵收入还高,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另外巴蜀也有很多三辅流民,也就是东州士,只要我们用利益诱惑的方式,我想很多人都愿意迁回关中。”

  “殿下说的利益诱惑是指免税赋吗?”蒋琬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他主管税赋,对这一块很敏感。

  刘璟点了点头,“不光是免税赋,还有授田,我曾经在汉中也一个关中来的老农谈过,他一家之所以留下汉中不肯回关中,就是为了每亩半斗米的好处,假如我们在关中免五年税赋,我想不仅是关中逃民要争着回去,就连河北、中原也会很多人都愿意迁去关中,两年以后,我相信关中一定会大变样。”

  刘璟这番雄心壮志,不仅让徐庶、司马懿这些北方人动心,就连费观、董和这些长期呆在巴蜀的人也为之心潮澎湃,这时,尹黙站起身道:“我完全支持殿下的方案,宜早不宜迟,我希望我们能在新年前作出决定,在新年后就全力实施。”

  众人纷纷表态支持,就连觉得五年免税稍多的蒋琬也点头同意了,至于授田,关中搁荒的无主田地极多,完全可以收回来重新授田,这一条官府应该先一步施行。

  这时,刘璟毅然道:“既然诸位如此支持,那我们就分工协作,平章台负责恢复关中人口经济,我则率领军队平定关陇四夷,给迁都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

  刘璟回到官房,一名侍卫上前道:“虎将军带着两名老者等候州牧多时了,说是州牧的族人。”

  刘璟这才想起,他今天要族人来将军府找他一事,便点点头,“请他们进来!”

  片刻,刘虎带着两名老者快步走了进来,本来应该是刘贤带他们来,但刘贤要帮助刘致学习祭礼,所以就由刘虎带他们前来,两名老者早有商议,绝不能在刘璟面前摆长辈架子,甚至连族人的礼仪都不能有,一进官房,两人便急着跪下行礼,“刘方、刘意拜见汉王殿下!”

  这两名老者都是从前刘表的族弟,血缘比较亲近,刘璟之所以要在将军府接见他们,就是因为不想对这两人行晚辈礼,他见这两人下跪称他汉王殿下,颇为知趣,他心中的反感稍微好一点,连忙扶起他们笑道:“两位请起!请起!”

  他又吩咐侍卫,“准备软席!”

  两名侍卫铺上软席,刘璟请他们坐下,刘虎也坐在一旁,年长的刘方笑道:”听闻殿下封为汉王,我们着实欢喜,现在宗室中虽然还有一些郡王,大多有名无实,哪里像殿下一样,掌控万里江山社稷,这才是真命天子,邺都那个狗屁傀儡算什么”

  刘虎听他说得太粗俗露骨,不由重重咳嗽一声,狠狠瞪他一眼,刘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尴尬地干笑两声,“我的意思是说”

  刘璟不等他说下去,便摆摆手笑道:“我明白,不用再解释了,不过我想知道现在刘琮和蔡夫人的情况,他们怎么样。”

  “刘琮已经没救了,邺都孩童都知道他是阉人,名声已丢尽,整天大吃大喝,肥得象头猪,蔡夫人早就不管他了,殿下不知道么,蔡夫人三年前就已经改嫁了。”

  刘璟一怔,他确实不知此事,连忙问道:“改嫁给谁了?”

  “常山郡太守夏侯仪,殿下知道这个人吗?”

  刘璟眉头一皱,“好像是夏侯渊之弟。”

  “正是此人,据说是蔡瑁牵的线,那夏侯仪长得强壮如牛,蔡夫人那娇弱的身子骨哪里经得住他糟蹋”

  旁边刘虎又重重咳嗽一声,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不满地又瞪他一眼,这老家伙也有六十岁了,怎么就乱说话,刘方吓得不敢吭声了。

  刘璟却明白过来,蔡瑁从前是想把女儿嫁给夏侯霸,结果蔡少妤不肯,他没办法,便将寡妹嫁给夏侯仪,为了攀住夏侯氏这棵大树,可谓用心良苦,不敢蔡夫人再嫁,她就不可葬到刘表墓旁了,这倒不是坏事。

  刘璟没有时间和这两个老头闲扯,见见他们只是表个态度而已,安抚他们一下,刘璟便笑道:“邺都这一支就暂时不要急着迁回来了,留在邺都也有好处,平时多和三叔往来,我会让三叔照顾你们,有什么困难,三叔也会接济,你们临走时,我也会送你们每人一份厚礼,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方和刘意大喜,连忙又跪下磕头感谢,刘璟着实有些厌烦了,便给刘虎使个眼色,让他带走这两人,刘虎将两人请了出去,不多时,又匆匆回来,“州牧找我吗?”

  刘璟点点头,“坐下吧!我想和你谈谈重甲步兵之事。”

  刘虎精神一振,这才是他最感兴趣的话题,刘璟负手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雪中盛开的腊梅,沉思片刻问道:“我想把重甲步兵扩展到八千人,也就是再增加两千人,两个月之内可以练成吗?”

  刘虎想了想道:“训练倒没有问题,关键是装备,重甲和斩马刀都很耗时,目前我的仓库内只多出五百套,两个月之内打造一千五百套恐怕不现实。”

  “我考虑过,斩马刀有一千把库存,另外鹰击军那边有五百把,可以调过来,刀具就有了,关键是重甲,我会组织三千工匠日夜打造,责令他们两个月之内造出一千五百副,你只管把两千名新兵给我训练出来。”

  “没问题,我用最残酷的训练手段,保证他们合格!”

  说到这,刘虎又小心翼翼问道:“难道是要打氐胡了吗?”

  刘璟微微一笑,“谁说你笨,真是看走眼了,你比谁都聪明!”

  自从夺取陇西后,祁山道变成了繁忙的商旅之道,尽管已是一月底,但祁山道内冰雪还没有融化,道路依旧异常难行,但已经有性急的商队不顾道路艰险,在冰雪覆盖的祁山道上跋涉奔行,将来自陇右的毛皮、药材和牲畜贩运到蜀中,又将蜀中的丝绸、瓷器以及各种日用品贩运去陇西和凉州。

  这天中午,在祁山北道上来了一支规模较大的商队,实际上人数并不多,只有三十余人,而是他们贩运了上千匹战马,才显得规模浩大,为首一名伙计挑着一面双鲤旗,意味着这是陶氏商行的商队。

  陶家已经不再是普通商人,而是转型为军商,所谓军商就是专门为汉军服务的商人,包括运输辎重物资,处理战利品,运送战俘等等,利润极高。

  在荆州,陶家掌握着一支庞大的长江船队,专门从事铁矿和粮食的运输买卖,其实也是为军方服务,为此,陶胜和陶利兄弟二人都有了官方身份,陶胜被封为乡侯,挂御史大夫的头衔。

  陶利则封为亭侯,挂校尉之职,虽然都是虚职,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官方身份,这支从凉州过来的商队正是由陶利率领,陶利名义上是去凉州为军方买马,但实际上去执行刘璟交给他秘密任务,联络羌人联合攻打氐胡。

  羌王的使者也和陶利一起南下,使者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也就是姜维的父亲姜冏,当初带着羌王之子逃离长安,现任羌王帐下幕僚,他奉羌王之命去面见刘璟,商议具体攻打氐胡事宜。

  队伍正急着赶路,可就在这时,后方几名护卫羌人骑兵疾奔赶来,大喊道:“后面有大群不明盗匪追来了,快走!”

  陶利大吃一惊,祁山道怎么会出现盗匪,姜冏反应极快,立刻明白过来,急道:“不是什么盗匪,一定是来拦截我们的氐人。”

  陶利顿时心急如焚,他慌忙道:“这里离最近的上方谷也有五十里,我们怎么来得及。”

  “来不及也要逃,否则就死在这里!”

  姜冏催马便逃,陶利也慌忙打马疾奔,十几名伙计催赶着战马奔跑,后面有十名羌人骑兵殿后。

  这时,雷鸣般的马蹄声传来,很快,远方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追赶骑兵,速度疾快,足有数百人,他们杀死了落后的十名羌人骑兵,加速追赶。

  这些人都穿着厚厚的黑色皮袍,头戴皮帽,手执弓箭长矛,正是从前祁山马匪的打扮,但祁山马匪早已被汉军消灭殆尽,这其实是从陇西追来的氐胡骑兵,他们的目标正是陶利和羌王使者姜冏。

  为首氐胡大将远远看见前方的马队,他狞笑一声,大喊道:“追上去,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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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2章 王妃与家事

  氐胡骑兵一路疾追,尘土飞扬,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十几名汉军骑兵也被他们杀散,千余匹战马静静地集中在路旁,崎岖不平的道路使他们无法再奔逃,只得不安地等待命运的摆布。

  但氐胡骑兵的目标并不是这些马匹,他们的目标是前面两个仍在拼命奔逃的人,相距只有一百多步了,骑术超群的氐胡骑兵开始双腿控马,弯弓引箭。

  氐胡的弓箭she程远不如中原军队,虽然他们也有一些从中原流过去的复合弓,但大部分氐人的弓箭依然是比较原始的单弓,she程仅六七十步。

  箭矢密集she来,大多在距离陶利和姜囧身后约十几步处落下,但也有几支箭矢强劲,越过他们头顶,呼啸she过,陶利和姜囧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打马奔跑,就在他们快要绝望之时,前方忽然出现一支军队,是木牛粮队,约千余辆木牛,正列队向这边快速走来。

  “救命!”陶利大叫,“后面氐胡追杀,救救我们!”

  这一刻他们又看到了希望,大声呼救,拼命向木牛队奔去,这支木牛队是从上方谷而来,向新冀县运送粮食,为首大将正是王平,他忽然听见前方的呼救声,他不由勒住战马,只见前方官道上疾速奔来两人,一前一后,神情惶恐,后面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显然有大队追兵。

  他愣住了,一摆手令道:“弩箭准备!”

  千余名蛮族士兵纷纷取出弩箭,张弩搭箭,在官道上列成攻击阵型,很快,陶利两人疾奔而至,陶利常在祁山道上往来,认识王平,他激动得大喊:“王将军,救救我们,后面有氐胡追赶!”

  王平也认出了陶利,他大吃一惊,连忙喝令道:“gong弩准备,she击后面的追兵!”

  陶利二人如风驰电掣般冲过了蛮族运粮士兵,数十名蛮兵立刻用木牛车在官道上部署了障碍,这时,氐胡骑兵渐渐追来了,他们急红了眼睛,不顾一切打马追赶,这是前方氐胡发现前面有异常,不等他们勒住战马,密集的弩箭便铺天盖地she来,箭矢强劲,she穿了骑兵的头颅和胸膛,氐胡骑兵纷纷惨叫落马。

  后面的骑兵终于勒住了战马,为首大将见前方有无数汉军士兵,知道他们杀不了目标了,再加上这里已经是汉军的实际控制地,一旦前后被堵住,他们便跑不掉了,“撤!”为首氐将大喊一声,带领数百骑兵掉头而去,片刻便跑得无影无踪。

  王平见氐胡逃走,又命人去前方查看,这时,陶利和姜囧上前感谢,两人惊魂未定,对王平的救援感激不尽,王平这才知道陶利是陪同羌王使者而来,他也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果断,否则差点误了大事。

  “两位请放心,我会亲自护送两位南下,一路向南,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多谢王将军援手!”

  这时,陶利的伙计纷纷赶上来,向陶利述说氐人的残暴,他们临走时还抢走了大半马匹,陶利一一安抚他们,这个时候,保住xing命是第一重要,马匹被抢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他向王平拱手再次表示感谢,王平安排了运粮军士,率领五百护卫士兵,这才对两人笑道:“走吧!继续赶路。”

  陶利和姜囧点点头,在汉军士兵的护卫下,继续向南而去

  这些天刘璟府中也是乱成一团,主要是刘璟被册封为汉王,陶湛被册封为汉王妃,府宅也就变成了王府,这里面涉及到很多规矩细节的变化,称呼要变,礼仪要变,规矩要变,匾牌要换等等,尽管刘璟和陶湛都是不太在意身份礼仪问题,但毕竟他们的言行和汉王府代表了整个汉国的颜面,所以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必须要加以改变。

  不过陶湛还是尽量的简化,她不想被繁琐的礼仪所困扰,尤其要约束府中人,不得以汉王府的名义去sao扰勒索他人。

  另一方面,孙尚香身孕也是一件大事,她在一个月前出现了小产的征兆,使刘府上下紧张万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保住了胎儿。

  陶湛不敢大意,她知道,一旦有了小产征兆,后面随时可能小产,一直要到足月后,才能稍稍松一口气,现在孙尚香身孕才六个多月,正是最危险之时。

  温暖的房间里炭火烧得正旺,屋角的青铜兽炉里幽香袅袅,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孙尚香半躺在睡榻上,身上盖着被子,脸se有些苍白,她喝了几口粥,将粥碗放在桌上,秀眉微皱道:“大姐,你说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陶湛明白她的担心,她是怕刘璟赶不上孩子出生,便笑着安慰她道:“还有三个月呢!我想他应该赶得回来。”

  孙尚香叹了口气,有些埋怨道:“这才回来两个月,又走了,他这个汉王也太忙了,什么事情不能交还手下去做吗?”

  “这也没有办法。”陶湛苦笑一声说:“曹cao快六十岁了,也还要亲征,你兄长不也一样吗?他们都是劳碌命,听说这次是去清扫胡人,但愿他别弄个酋长之女回来。”

  孙尚香咯咯一笑,“大姐原来是担心他在外面风流无度?”

  陶湛脸一红,连忙摇了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没有那么小心眼,只是哎!我不喜欢和胡人女子打交道,这样那样规矩和我们不一样,很难一起生活。”

  “大姐说得有道理,我也不喜欢。”

  孙尚香狡黠一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写封信给他,jing告他一下。”

  陶湛犹豫一下,“这个就算了。”

  孙尚香知道陶湛心中想,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写这种信,她可不管,他胆敢带个胡女回来,让他等着瞧,孙尚香笑着握了握陶湛,小声说:“这件事大姐别管了,我来写信。”

  陶湛也知道丈夫很宠爱尚香,这种男女之事,他从不听自己的意见,但他却在意尚香的感受,虽然陶湛有时候也不太舒服这一点,不过她心胸比较宽,再加上孙尚香本身也是一个心地单纯之人,令人喜爱,而且对自己敬重有加,陶湛也尽量不去计较争宠,以维护家中的和睦。

  这时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先说明啊!我可没有这种想法,与我无关。”

  孙尚香眨眨眼,“当然了,大姐是汉王妃,应以大局为重,我这个泼辣女子才不理他那一套。”

  说到这,两人都笑了起来,这时,门口有侍女禀报道:“启禀王妃,陶乡侯在外面求见!”

  陶乡侯就是陶湛的父亲陶胜,虽然同在成都,但很少上门来看望女儿,陶湛知道父亲必有事情,便点点头说:“请他稍候,我马上便来。”

  她又对孙尚香道:“你好好躺着休息,我晚上来看你。”

  “嗯!把珠儿和婵儿带来,好几天没见她俩了,倒挺想她们。”

  陶湛又吩咐几句,便快步向外宅而去

  外宅的贵客堂内,陶胜心事重重地坐在软席上喝茶,这两个月他也很忙碌,刚刚才从长安回来,儿子升为京兆郡太守兼长安令,这是陶家的大事,甚至比他这个乡侯还重要十倍,陶胜请教过贾诩,贾诩告诉他,最多两年,汉国就要迁都长安,儿子陶正不出意外将是第一任京兆尹,如果政绩卓著,十年会他甚至还会入平章台为相。

  陶胜十分激动,如果父亲九泉之下知晓,不知该有多欣慰,但他也深知,儿子的高迁完全是因为女儿成为汉王妃的缘故,这是刘璟在培养外戚,提高女儿的地位,所以他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他需要和女儿沟通一下,让她明白家族的动向。

  这时,一阵环佩声响,陶湛从外面走进堂内,陶胜连忙起身,上前深施一礼,“参见王妃!”

  陶湛微微一怔,“父亲,为何要这样?”

  “这是礼数,我没有下拜已经很无礼了。”陶胜笑道:“这不仅是你的面子,我须给汉王面子。”

  陶湛默默点头,“父亲请坐吧!”

  陶胜坐了下来,又欠身笑道:“你可知道你兄长出任京兆郡太守一事?”

  “我听说了,不过不是将军告诉我,我是听大嫂说的,她前几天来过。”

  “汉王这些事不告诉你吗?”陶胜有些不解地问道。

  “父亲!”

  陶湛有些不满地拉长了声音,“我以前给你说过,我从不管陶家的事情,也希望陶家不要借我的名义在外面胡来,至于兄长的升迁问题,我和将军早有约定,他不必将这些事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陶胜有些尴尬,他沉默半响道:“我当然记得你说过,不过有些事情也不能太走极端,你毕竟是陶家的女儿,而你兄长出任京兆郡太守兼长安令也和你有关系,这是事实,你不能否认。”

  “父亲,我没有否认,我只是说我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将军是怎么考虑,我不会干涉,更不会主动提出他照顾陶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呢?陶家的事情或许和我的身份有关,但和我无关。”

  陶胜笑着点点头,“我能理解,你不干政是明智之举,只是作为陶家一员,作为一个女儿,应该知道我这个家主,也是你父亲是怎么考虑,我希望你能给一点建议。”

  陶湛沉默片刻道:“父亲请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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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3章 羌人使者



  陶胜见女儿答应得很勉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女儿在嫁给刘璟后,一直很抵触和陶家接触,几次来陶家都是为了探望祖父,在祖父去世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陶家,就生怕陶家借用她的身份去胡作非。

  陶胜也能理解女儿,毕竟陶家在一步步成为巨商的过程中,是做过不少不光彩之事,但自从陶家开始从商场转向官场后,已经很注意保护自己名声了。

  但这一点女儿似乎并不理解,倒是刘璟很关心陶家,不断地创造机会让陶家转型,比如让陶家成为军商,借助陶家在各地的产业搜集情报,提升陶政等等。

  陶胜很感激刘璟对陶家的关怀,但也为女儿和陶家的隔阂而感到难过,他缓缓道:“湛儿,首先你要明白一点,陶家已经没有自己的生意了,我们从前所有的生意都让出去了,包括船运,也不再承接民用货物的运输,我们只运铁矿、粮食、火油和石炭,这都是军方和官方的物资,至于买卖货物,也都是军品,我们现在是军商,或许你不知道,就连陶家在各地的酒馆、旅舍,都同时在为汉军收集情报,所以说,我们已经不是纯粹的商人。”

  陶湛苦笑一声,“从我本意而言,我倒希望陶家离官场政治越远越好,宁愿做个纯粹的商人。”

  “可是你得面对现实,你是汉王妃,汉王妃的娘家是一个小商人,你儿子的外公是个小掌柜,你觉得你们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吗?”

  陶湛良久没有说话,她想起了当年祖父不肯答应她嫁给刘璟,现在看来,当年祖父确实有远见,但很多事情她已身不由己了,尤其涉及到自己的儿女,那是陶湛最大的弱点。

  陶湛低低叹了口气,“那父亲来找我做什么呢?想说什么?”

  “我就明说了吧!陶家不需要你给予特别的关照,只是希望陶家在上升的途中,你不要掣肘,不要阻拦汉王对陶家的提升,你可以不闻不问。”

  “可是我现在就不闻不问。”

  “现在虽然是,但不代表以后,湛儿,假如有一天你兄长会升为相国,你会阻拦吗?”

  陶湛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假如兄长担任相国是王朝和人民的不幸,我想我一定会反对,当然,如果他确有能力,清廉而名声卓著,我也会很高兴,请父亲理解我的苦心,陶家如果因为我而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那对家族不是好处,甚至是灾难,父亲还记得大将军何进的下场吗?”

  陶胜无奈,只得叹口气道:“好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我是因为你兄长升为京兆太守,心中太激动,所以来找你,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的外孙和外甥女都还好吧!”

  陶湛笑道:“他们都很好,我把他们叫来见见外公。”

  说完,她正要吩咐侍女,陶胜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下次吧!我今天还有重要事情,我下次再来看望他们。”

  陶胜站起身笑道:“那我就告辞!”

  陶湛一直把父亲送出外院,望着父亲急匆匆的背影,她不由低低叹息一声,又想起了祖父临终前最后一次对她的叮嘱.

  ‘陶家资历太浅,切不可位卑而居高位,那是取祸之道,须厚积薄发,待两代后,家世根基已深,再慢慢向上走不迟,我就担心你父亲急于求成,重蹈当年何进之悲剧,你是明白人,要多多劝阻父亲,劝阻陶家,切记!切记!’

  这一刻,陶湛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阻止兄长升为相国。

  汉中武都郡,近五万jing锐大军已集结多ri,一早,王平带着半路所救的陶进和姜冏来到了汉军大营,此时在中军大帐内,刘璟正和军师法正、庞统,以及大将马超商量这次西征的具体方案。

  马超对陇西情况了解很深,便首先笑道:“虽然俗话说北羌南氐,其实也不完全是那样,主要是因为羌人王帐在张掖,而氐人王帐在陇西,可实际上陇西一带胡人混杂,羌、氐、吐谷浑、匈奴等等胡人都有居住,其中以氐人最多,其中氐人又分两支,一支是枹罕氐人,首领名叫宋建,却是一个汉人”

  “汉人?”庞统惊愕道:“居然是汉人?我一直以为他是氐人。”

  马超笑了笑道:“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氐人,连他自己也自称是氐人,可实际上他父亲是汉人,母亲是氐人,但他虽然是汉人血统,可氐人还要仇视中原朝廷,他已割据三十余年,设置官署,势力西达河湟,自称平汉王,居然叫做平汉王,由此可见其野心。”

  “再说说另一支氐人!”刘璟在一旁道。

  “另一支氐人就是和我们打过交道的兴国杨千万,他是真正氐人,被奉为氐王,号称甲兵十万,占据了大半陇西郡,此人yin险狡猾,反复无常,说他忠心曹cao也未必,之前他见我们势力弱,所以联合曹军攻打我们,现在我们北上占据关陇,估计他又开始后悔,肯定会派使者来求和,但殿下且不可相信他。”

  刘璟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又问道:“吐谷浑和匈奴如何?你刚才说陇西也有。”

  “匈奴的势力主要在关中以北,他们在陇西势力很小,只是几支小部落,不用考虑,吐谷浑其实是鲜卑一支,据说是从辽东迁来,部落以首领名字命名,他们几代首领都叫做吐谷浑,势力也不大,被羌氐人讥讽为‘吐谷羊’,也就是说他们温顺,易被征服。”

  刘璟负手在大帐来回踱步,事实上,马超说的这些他都很清楚,为了攻打陇西河湟,他已经准备了近两个月时间,对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但有一件事,刘璟却迟迟没有能做出决定,那就是一鼓作气彻底杀绝陇西胡人,还是恩威兼施,攻心为主。

  从他本意而言,胡人大多桀骜不驯,且欺软怕硬,如果有可能,一举荡平,以绝后患最好,但另一方面刘璟也知道,胡人大多逐水草而居,秋去chun来,杀之不绝,最多是赶走,可赶走旧族,又会来新族,这是草原地理环境决定,总不能让农耕民族去养马放牧,显然不太现实。

  刚才马超提到‘吐谷羊’三个字,顿时给了刘璟一个启示,游牧民族存在,但要去其彪悍,留其温顺。

  就在刘璟沉思之时,帐外有侍卫禀报:“启禀殿下,王平将军带来两人,一个是陶二爷,一人是羌人使者。”

  刘璟大喜,他在武都郡迟迟不出兵,就是在等陶利的消息,现在终于来了,他当即道:“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侍卫将三人带了进来,王平单膝跪下行一礼,陶利和姜囧也跪下行礼,刘璟连忙请他们起身,又笑问道:“王将军怎么在一起?”

  陶利便将半路遭遇氐人追击,幸亏被王平所救之事,详细给刘璟说了一遍,刘璟这才知道他们遭遇的波折,点点头道:“看来氐人已经有很深的危机感了,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他们会有准备,倒提醒我要防止他们偷袭。”

  刘璟又对姜囧笑道:“姜将军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姜囧出身天水郡姜氏名门,虽是羌人,但已经完全汉化,只是为了躲马超之乱而逃亡西凉,此时马超就在一旁,他却视若无睹,取出一封信呈给刘璟,“这是羌王给汉王殿下的亲笔信,请殿下过目!”

  刘璟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羌王南宫索愿意出兵和汉军攻打氐人,但他在信中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希望将所俘获的氐人全部交给羌人,刘璟看完信,不露声se对姜囧笑问道:“听说将军有一子名叫姜维,聪颖过人,现在还在西凉吗?”

  姜囧心中有些奇怪,汉王问自己儿子做什么?他连忙躬身道:“我儿在西凉,陪羌人王子读书。”

  刘璟点点头道:“陇西争夺战已经平息,姜氏家族迁到了新冀城,将军只是暂避凉州,应将儿子送回家族才对,如果将军愿意,可以将令郎送去襄阳隆中,那里名士大儒极多,庞德公、司马徽、荀令君现在都在隆中授徒,我可以写封推荐信,让令郎接受更好的教育,如何?”

  姜囧大为惊愕,汉王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儿子,当然,自己儿子不是羌王之子,没有什么当人质的价值,他应该是出于一番好意,虽然不明白汉王关心自己儿子的原因,姜冏也没有把自己儿子送去襄阳读书的想法,但他还是很感激汉王对儿子的关心,他连忙深深施礼道:“汉王的好意卑职感激不尽,只是事情突然,卑职需要考虑。”

  刘璟笑道:“我会写一封推荐信,送不送儿子去隆中,你自己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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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4章 毫无诚意

  刘璟命人送姜囧下去休息,又给陶利使个眼色,让他留下,王平也告退了,刘璟便请陶利坐下,给大家说一说出使羌胡的情况。

  陶利叹口气道:“坦率地说,我这次对羌王南宫索的印象很不好,虽然我就他打交道已有十几年,从前感觉他坦诚直爽,待人热忱,是一个可做生意之人,但这一次感觉完全变了,此人非常虚伪,而且阴险狡诈,提出很多非分条件,这次从张掖回来,他居然只派十名骑兵保护我们,我很怀疑,就是他暗中通知氐人,才引来氐人对我们的追杀。”

  庞统眉头微皱问道:“上一次马岱将军出使张掖,羌王很是谦卑,一口答应出兵,而且也办到了,现在我们占领了关陇,他应该更加谦卑才对,怎么会变脸,而且还通知氐人暗杀你们,难道姜冏的性命他也不管了吗?”

  “这正是羌王唯利是图之处,上次是他想获得粮食和生铁,所以出兵攻打氐人,但我们最后只给他粮食,他要的上等精铁却没有给,他心中暗自恼火,这一次他就不爽快了,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至于姜冏的性命,他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旁边马超道:“陶公说得完全正确,羌王正是这样的人,当年我没有去投靠他,就是怕他把我出卖给曹操。”

  刘璟一直没有说话,他想起了当年一个细节,当年南宫索卖马给江夏,看似非常豪爽,但所有的战马都被阉掉了,在关键处一点也不含糊,刘璟心中暗暗冷笑,便将南宫索的信递给众人,“你们看看他的信吧!”

  众人接过信一一传阅,法正冷笑一声说:“羌王提出将氐人全部交给他,可以看出南宫索的野心,他想统一羌氐,不仅占据张掖牧场,还要向河湟扩张,恐怕我们灭掉氐人后,就会面临一个强大的羌胡,很明显,南宫索是想利用我们。”

  刘璟沉吟一下,又问陶利,“羌人现在实力如何?”

  陶利连忙欠身说:“这个问题我在路上问过姜囧,姜冏说,羌人目前有二十万众,可纠集骑兵五万人,不过部落颇多,南宫索不过是最大部落的酋长,被各部落推举为羌王。”

  刘璟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和羌人联合,直接灭了杨千万和宋建,至于羌人,打完氐人再说。”

  当天晚上,刘璟便给南宫索回了一封信,婉拒了和羌人联合攻打氐人的提议,派人护送姜囧返回张掖,就在姜冏刚走,刘璟便立刻下令全军出发,连夜向北进军。

  五万汉军一路北上,轻装前行,三天后便抵达了上方谷,此时上方谷已修建起了一座军城,有一千驻兵,屯粮十万石,天色已晚,刘璟便下令全军在军城外驻营休息。

  就在大营刚刚扎好,巡哨士兵却领着一名氐人使者来到了大营,这名氐人使者正是当初两次出使汉军的戈援,他忐忑不安地被领进大帐,跪地砰砰磕头泣道:“罪臣戈援叩见汉王殿下,恳请汉王殿下饶恕氐人的愚昧,我们愿以最大的诚意赎我们从前的罪孽,愿为汉王犬马,为汉王攻打曹军效力。”

  刘璟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你们犯下的罪孽已不可饶恕,事到如今,只能用你们的人头赎罪,没有第二条路。”

  戈援吓得魂不附体,苦苦哀求道:“我们愿交出战马万匹,羊三十万头,愿将氐人最美的少女献给汉王,只恳求汉王饶过我们。”

  这时,庞统在一旁对刘璟低语几句,刘璟会意,又冷冷问道:“既然有诚意,那准备什么时候交割给我们?”

  戈援看到了一线希望,连连磕头道:“十天后就交割,绝无半点欺骗。”

  “好吧!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十天后在首阳县交割,若胆敢有半点不实,我灭你们全族,给我滚!”

  刘璟一声怒喝,戈援吓得抱头鼠窜而去,这时,刘璟回头问庞统,“军师怎么知道他们有诈?”

  “很简单,他们明知陶公和殿下的关系,还要斩尽杀绝,若有半点投降之意,他们会不给自己留点余地吗?”

  刘璟点了点头,庞统一句话说到了关键处,由此可见,氐胡投降必然有诈。

  ..........

  陇西郡是整个陇西地区最大的一个郡,西北部的枹罕是平汉王宋建的领地,势力远至河湟地区,而东北部则是氐王杨千万的地盘,包括南安郡和金城郡的一部分。

  这一带城池稀少,草场千里,牧草鲜美,是游牧民族理想的栖身之处,氐人在这一带生活了千年,繁衍出大大小小数百个部落。

  八天后,在首阳县以北约百里外的一片草原上搭建了大大小小数千个帐篷,绵延数十里,这是杨千万将他控制的百余个部落,近二十万人口全部集中在一起,战马数万匹,羊百万头,这其中还包括三万精锐的氐胡骑兵,很明显,杨千万准备和汉军一决雌雄了。

  杨千万年约五十岁,长得身材强壮,脸上棱角分明,布满了无数道深壑,一双小眼睛格外的阴狠毒辣,他出任羌王近二十年,打了大大小小近百场战役,统一了东氐,成为东氐人之主。

  他让戈援去向汉军求饶,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集结各部落,组建出强大的军队,现在三万氐人骑兵已经全部到位,杨千万再没有了畏惧之心,此刻,他渴望和汉军一战,不过是五万人,他的三万骑兵足以横扫敌军。

  一名骑兵飞奔进大帐,禀报道:“启禀大王,汉军已经杀到三十里外!”

  杨千万大笑着站起身,痛宰汉军的一刻到了,他厉声大喝:“传我的命令,所有骑兵上马备战!”

  .........

  此时,刘璟率领汉军主力已到氐胡大营二十里外,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刘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凝视远方片刻,摆手令道:“摆阵!”

  鼓声敲响,数万汉军摆开了阵型,五十架大型投石机一字排开,在投石机后面是六千弩箭,排列成三排,六千步军弩刷地抬起,弩矢冷冷地对准了前方。

  在弩兵后面是八千重甲步兵,再后面是三万主力长矛军,很奇怪的,汉军的五千骑兵却没有在队伍中找到。

  四万五千汉军严正以待,大风吹拂着汉国王旗,在猎猎的风中飘扬,刘璟站在大旗之下,冷冷地注视着前方,此时他已经看见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他看了看天色,已是下午时分了,这一战必须在天黑前结束,数万氐胡骑兵越来越近,大战一触即发。

  .........

  蹄声如雷,大地震动,氐胡骑兵越奔越近,一千步、八百步、六百步、四百步......已经渐渐逼近了投石机的射程。

  汉军的投石机发动了,一连串劲风响过,数十块巨石腾空而起,在空中布成了一片密集的石雨,发出诡异的声响,呼啸着向氐胡骑兵人头顶砸去。

  奔在最前面的氐胡骑兵一阵人仰马翻,巨石砸中了士兵,人头瞬间被砸飞,血肉模糊,战马被砸中,惨嘶着摔倒,将马上士兵死死压在身下,巨石在一片惨叫声中翻滚,死伤无数。

  一场石雨便死伤了三百余骑兵,使氐胡骑兵人疯狂的气焰为之一挫,他们的进攻却没有停止,前赴后继,继续向汉军大营杀来,第二波石雨再次袭来,又是一片人仰马翻,此刻,他们的前锋部队离汉军大营已不足百步。

  汉军的箭阵发动了,一阵鼓声敲响,六千具弩弓同时发射,一片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长长的黑色箭云,瞬间变成了黑点,铺天盖地地向氐胡骑兵迎头射来。

  氐胡骑兵纷纷举盾相迎,但汉军的弩箭雄霸天下,不仅是射程远,而且力道强劲,普通的盾牌和皮甲根本抵挡不住,尤其是从空中抛射,箭矢下降时更带有自身的重力,使氐胡骑兵骑兵的木盾牌成了摆设。

  力道强劲而沉重的透甲弩箭洞穿了骑兵的盾牌,射穿了皮甲,骑兵纷纷中箭落马,哀嚎声遍野,随即第二波、第三波弩箭如雨点般呼啸而来,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长箭嗤嗤落下,射穿了盾牌,射穿了敌军的脸庞和胸膛。

  这些氐胡骑兵骑兵仿佛是被暴风骤雨摧残的庄稼,一片片倒下,血光四溅,一个个在哀嚎声悲惨死去,敌军的士气急剧消亡,一万骑兵开始动摇了,溃退、四散奔逃,仿佛劲风吹破乌云,霎时间云开雾散,氐胡骑兵人的第一次进攻被瓦解了,他们遭到了沉重的打击,汉军仅射出两轮箭,一万骑兵便减员三成,近三千人死伤。

  在后面观战的杨千万倒吸了口冷气,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劲霸道的弓箭,氐人的弓箭射程和汉军相比,相差太远,尽管弓箭并不是氐人的强项,氐人军擅长短距离骑射,可就算是擅长弓箭的羌人,也无法和汉军的弩箭比拟,杨千万一阵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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