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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天骄无双【作者:跳舞】(12月27日更新至 “第五百四十二章 【野蛮落后和先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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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八章 【惩罚】

  陈道临的脸上闪动着兴奋和喜悦的笑容——这种表情不由得让有些人觉得:这位大人真的是疯了吧?

  “我早就和你们有言在先,我非常期待有人能做出逃跑的举动。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我这个人还是比较讲规矩的,如果你们没有犯下我立下的规矩,我也不会随意处置人。不过若是有人犯了规矩,那么……我就可以玩得很开心了。”

  说到这里,陈道临哈哈一笑:“现在我宣布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么,因为我今天非常高兴,所以你们就很走运。所有人,除了这逃跑的七个人,你们所有人,今天的食物加餐,今天你们的食物里会有肉吃。”

  顿了顿,陈道临淡淡道:“第二件事情吗……这七个人,我会好好的在他们身上试验一下我的新魔法。如果我在他们的身上玩得很愉快的话,那么也许你们明天依然还会有肉吃。现在……解散吧!”

  这就……结束了?!

  下面的囚犯们面面相觑。

  原本很多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认为这个家伙一定会杀一儆百,杀鸡儆猴。或许会当场把这七个人斩杀?或许会大肆牵连调查,调查还有多少人参与到了逃跑的计划之中……

  但是,这些统统都没有?!

  还宣布今天的食物有肉加餐?!

  尽管心中疑惑。但是依然犯人们被解散,列队回到了自己的营房里去。

  而白天的时候。陈道临在后勤大营的中间,选中了一间房子。

  这原本是后勤大营里军官的营房,条件最好,房间通风,敞亮。

  陈道临走进去看了看,然后下令,叫人用了几块黑布来,把房屋里周围墙壁上的窗户全部蒙严实了。

  然后他叫人把这七个逃跑的犯人。抬进了这屋子里。

  陈道临一个人在里面鼓捣了半天,谁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片刻之后,陈道临面带从容的微笑走出了这个房间来,随手把门关上了。

  叫来了几个神仆,吩咐道:“派人在这个房子周围把守住,分白班和晚班两队人。除了我之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个房子二十步以内!明白了么?”

  这些神仆对陈道临这位无双五神教的大祭司的话。那当然是当做神旨一般对待,毫不犹豫的领命去安排了。

  而接下里的这一天时间里……

  就在陈道临离开之后还不到半个小时……这房间里,就开始有人惨叫的声音传了出来!

  惨叫的声音凄惨,尖利!

  叫声此起彼伏,一声连着一声,声音极度痛苦。充满了恐惧,绝望!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吓人了,不仅仅是把守在这房子周围的神仆,就连后勤大营里附近那些犯人的房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惨叫的声音。简直就如同魔音灌耳,片刻都不得停歇!

  而且一声一声。连绵不绝!有熟悉那逃跑的几个人的,都认了出来,这惨叫的声音正是那七个人发出的!

  到底这七个人在那黑房子里遭遇了什么样的凄惨待遇,才会发出这样可怕的声音?

  到了最后,这声音越来越嘶哑,越来越凄厉,几乎都不成人声了!

  最可怕的是,这声音从白天到晚上,都不曾停歇下来!

  一声连着一声,到了晚上,里面的人叫的嗓子都已经嘶哑了,可是发出的声音,却依然是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畏惧,战栗!

  即便是半夜的时候,那凄厉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哀嚎,却依然一声一声的传入人们的耳朵里去!

  直到了第二天的上午。那房子里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仿佛里面的人已经叫不动了,只剩下了一声一声有气无力的"shen yin",可即便是这"shen yin"的声音,也叫人听的,汗毛倒竖!

  要说这逃跑的七个人,在亲卫营之中也是很有威望的。

  都是公认的胆大心狠之人,刀锋舔血,刀斧加身都能面不改色的狠角色!都是响当当的硬汉!

  可偏偏就是这么七个好汉,却叫的仿佛是被踩了脖子的猫一样!

  整整一天一夜,犯人之中都在纷纷议论。

  甚至就连那看守在黑房子周围的神仆,都有些人受不了。

  有把守在周围的神仆,站了一个白天,已经面无人色了,一到了换班的时候,甚至来不及离开,直接就冲到一旁,疯狂的呕吐起来。

  “我原来这辈子听过的最凄惨最可怕的声音,是我小的时候在村子里,有一条野狗被过路的马车碾碎了两条腿,在泥泞里哀嚎打滚,叫了足足一个晚上才死掉。那哀嚎的声音,到今天叫我想起来都汗毛倒竖!”这个呕吐后的神仆面色苍白,对同伴这么说:“到今天我才发现……和今天我听见的声音相比,我小时候听见的那条野狗的哀嚎,简直就是鸟儿才唱歌!”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陈道临来到了后勤大营,召集了所有人,然后派人进了黑房子里,把那七条好汉抬了出来。

  抬出来的时候,人人都紧盯着这七个家伙。

  这些人身上倒是似乎没什么外伤。

  只是抬出来的时候,人人都是面无人色。一个个脸色和眼神都是空洞的,呆呆的看着天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可一旦身边有人触碰他们一下,顿时就如同炸毛的猫儿一样,露出了只有小孩子才会有的那种极度的恐惧的表情。

  而有的人,已经叫破了嗓子,嘴巴里满是鲜血,一边吐血,还一边的发出嘶哑得几乎听不出声音的哀嚎!

  还有人脸上鼻涕和眼泪已经混成了一团,却依然还在那儿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动都不肯动一下,全身瑟瑟发抖,就如同落水的狗一样。

  看着这军中闻名的七条好汉变成了这般模样,囚犯们的表现都震惊了!

  很多人认为,就算是经历过最最残酷的酷刑,也绝不至于让这几位硬汉变成这种模样吧?!

  到底,那个魔法师对他们做了什么?在他们身上施加了何种可怕的手段?!

  带着这样的心情,所有人看向陈道临的眼神,不寒而栗!

  “我很不满意。”陈道临故意用非常不爽的语气对所有人宣布:“这几个家伙太过稀松,外强中干。我还没有玩得很尽兴,这几个家伙就已经支撑不住了。所以呢……今天你们所有人没有肉吃了!而且,我真心的希望,你们中间能有其他人再来一次逃跑!我拜托各位,想逃跑的人就快点动作吧!我真的等得很着急!”

  说完,陈道临就一挥手,让人把那七个人抬了下去,然后带着身边的狗腿子跟班邓肯,大步离开了后勤大营。

  走出了大营之后,陈道临看了一眼身边的邓肯,淡淡道:“那七个人,抬出后勤大营,交给蒙托亚。给他们好吃好喝,养上几天,估计能缓过来。然后么……就不用送回队伍里,直接让蒙托亚把他们加入采矿的队伍,派去山里挖煤吧。”

  陈道临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其实那个小黑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给予这些家伙的惩罚,仅仅只是走进去,然后在他们身上施展了一个中阶的恐惧魔法。

  这是一个精神类的魔法,其实就是催发人的想象力,让人陷入一种迷幻之中,自己会幻想出自己脑海里最最可怕的各种场景,各种事物。

  然后……就如同一个又一个最最真实的噩梦一般!

  说穿,就是自己陷入了迷幻之中,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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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九章 【低估他了!】

  到了第十天的时候,陈道临又做了一件事情。

  这一天,邓肯跑来找陈道临汇报,说这些囚犯之中,有人悄悄的找到了他,和他谈了一些事情。

  陈道临询问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无论是在任何的团体之中,都是有软骨头存在的。

  哪怕是这么一支精锐的军队之中,也未必个个都是好汉。

  或者说,这人未必是什么软骨头,但是这世界上,总有人是自私狡猾的。

  找到邓肯的这个人,原本就是这支亲卫营之中的一名副队长军官。之前和邓肯就曾经认识,有过一些不算太重的私交。

  这些日子来,这位副队长在囚犯营里过的很是凄惨,尤其是陈道临交待了邓肯,告诉他可以给一些囚犯一些特殊优待之后,就引起了这个家伙的不满。

  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挣扎之后,这个副队长做出了决定。

  他主动找到了邓肯,表示,他想对那位魔法师老爷效忠。

  他声称,他对这些囚犯队伍里的人都非常了解,而且他还可以提供很多有价值的消息,比如上一次逃跑的事件之中,除了那七个被抓住的硬汉之外,其实营里还有一些人也参与了逃跑事件,在之前的私下里的串联之中,有人也出过主意。只是最后实施的时候,只有那七个人跑了。还有人因为事到临头忽然退缩了,才没有参加那次逃跑活动。

  还有就是,这个副队长表示,他可以深入在犯人之中,帮助邓肯掌握犯人们的情况,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愿意提供消息……

  他提出的要求是,他希望能够得到优待。

  这个优待。暂时来说,他只希望能成为囚犯之中的队长,可以得到一些待遇上的优待,比如住好的物资,享受好一点的伙食。而长远看来,他希望能得到法师老爷的赦免,摆脱囚犯的身份。然后……像邓肯一样,成为自由身,或者能在法师老爷的手下,混到一官半职。

  毫无疑问,这个家伙把邓肯当成了自己的一个样板了。

  邓肯喜出望外,把这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向陈道临汇报。话里话外,都一副向陈道临邀功的模样,本以为陈道临会夸奖自己一番。

  可陈道临听了之后,只是沉默了会儿,淡淡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邓肯呆住了,他小心翼翼试探道:“老爷……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安排?”

  陈道临轻轻一笑。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老天都在帮我,瞌睡了就送我个枕头啊……原本我还发愁,立威之后,如此进行第二步收拢这些家伙人心的手段,就有人送上门来给我当靶子。”

  顿了顿,他看了邓肯一眼:“放心,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对你的奖赏我不会忘记的。”

  胖子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有了陈道临这句话,邓肯放心了。

  可随后陈道临下达的命令,就让邓肯疑惑了。

  陈道临带着邓肯来到了后勤大营里,下令让所有囚犯集合在校场上。

  这一次,陈道临当众叫人把那个暗地里主动找到邓肯想投诚的家伙给提了出来。

  这个副队长面色古怪,眼神有些躲躲闪闪,但是却隐隐的也有一层喜色:难道是这位魔法师听了邓肯的汇报,要接受我的投靠?当众把我叫出来,是作为榜样?或许就是要当众赦免我,封赏我?然后给其他人做一个样子?

  这人越想越是欢喜,昂首挺胸就走出来,对陈道临弯腰行礼。

  陈道临却看也不看他,只是站在箱子上,对着数百名囚犯,大声说了起来:

  “昨天呢,有一个很好玩的事情。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悄悄的找到了邓肯管教先生,悄悄的对他表达了一番意思,嗯,他就是站在我前面的这个人了,我相信你们都认识和熟悉他的。”

  接下来,陈道临就当众,将这个副队长私下里是如何和邓肯说话的,几乎全盘重述了一遍!

  包括邓肯和这个副队长在内,还有所有的囚犯!

  所有人越听,脸色就越古怪!

  邓肯是满脸疑惑,这个副队长则是有些茫然,外加几分心虚。

  而至于数百名囚犯——表现则是很一致了!所有人都用愤怒的眼神投向了那个副队长!

  用一种看待叛徒的痛恨和仇视的目光看向了他!

  若不是有陈道临这么一个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大魔王站在面前,只怕就有人要冲出来群殴这个叛徒了。

  陈道临脸上似笑非笑,缓缓的说完了这一切。

  最后,他才看向了那个副队长,眯着眼睛笑道:“我说的这些,没错吧?你是真的想投靠效忠我?为我效力?”

  这个副队长已经战战兢兢,他怎么也没想到,陈道临会当众把这件事情捅破说出来——想来这位老爷应该是要绝我后路,让我别无选择,死心塌地为他效力吧?

  反正事已至此,自己就算想反悔也没机会了——若是不答应的话,回到囚犯营里,只怕片刻之间就会被这些昔日的同僚直接撕成碎片了!

  历来任何团体,对于团体内部的叛徒,仇视的程度都是要远远超过外界的敌人的!尤其是军队这种团体!

  这人硬着头皮,大声回答:“不错!法师大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心生悔改,想能投效法师大人,为您效力,博取一个好的前程……我……”

  眼看这人还想滔滔不绝的说一番投诚的表白,陈道临却已经摇摇头。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那么我也就告诉你吧……很遗憾,你的投诚和效忠。我……”

  陈道临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并不需要。”

  并不需要?!

  这个副队长脸色狂变,身子一晃!

  看着陈道临似笑非笑的脸色,他忽然就意识到了不妙,退后两步,目光闪烁……

  陈道临不等他做什么,直接一挥手,旁边就有几个神仆冲了上来,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将这人按在地上牢牢的捆了起来!

  这个倒霉的家伙被捆在了一根校场旁的柱子上。

  然后陈道临看着所有人,大声道:“想必你们都很讨厌这个家伙吧?嗯,事实上我也很讨厌。我不喜欢叛徒,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同伴——任何意义上的叛徒我都不喜欢。当然了,这并不是我惩罚他的原因。事实上,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们。我之所以惩罚他,因为……我根本不需要他!

  是的,我不需要你们中间有人悄悄的投靠我,为我出卖你们这些人之中的消息。

  我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们了,你们心里想什么,背后如何仇视我。憎恨我,我一点都不关心,一点都不在乎!

  如果有人想逃跑,我不需要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我很乐意看到有人逃跑。我也很期待有人给我提供新的玩具。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复杂的游戏规则。我喜欢简单的东西,直来直去。

  你干活,就有饭吃。

  你听话,就可以平安。

  不干活,就饿肚子。

  不听话,就接受惩罚。

  就这么简单!

  除此之外,老子没心情和谁玩什么心眼,也没耐心管你们心里想什么做什么。只要你们守这两条规矩,其他的我一概都不过问。

  所以,什么通风报信,暗中投靠之类的,免了吧!

  本大爷不稀罕,也没耐心和你们玩这种手段。

  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干活,听话!就这两条!

  公平而简单!

  如果有人对我举报说你干活了也听话了,却没饭吃,那么我很乐意为你声张公平。如果有人对我举报说,有人偷懒没干活,却有饭吃,我也愿意来扭转这种局面。

  除此之外,就别来烦我了!”

  说着,陈道临下令,叫来几个神仆,带来了沾了盐水的皮鞭!

  “下面我们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陈道临指着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副队长:“我让人开始抽他鞭子。抽多少鞭,我现在先不管,我把这个权力交给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这个家伙自己之外,其他的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开口喊停,那么惩罚就结束。我的话够清楚了吧!还有人没听明白吗?”

  没有人说话!全场鸦雀无声!

  “那么,就开始行刑吧!”陈道临懒洋洋的笑道。

  从第一鞭抽在那个副队长身上开始!

  一直到……这个家伙被抽得皮开肉绽,最后……活活被抽死!

  就连负责行刑的人,都换了好几个!

  可一直到这个家伙被抽到咽气位置,这几百名囚犯里,没有一个人开口!

  没有一个人喊停!

  所有人盯着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家伙,眼神都是冷漠的!

  ……

  这件事情当天下午就传到了洛维的耳朵里。

  洛维在要塞的城防之上巡视,听到了这个事情,愣了好久。

  站在要塞之上,这个郁金香家的军官轻轻叹了口气。

  “低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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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章 【下定决心】

  洛维一直冷眼旁观,他看见的全部过程是:陈道临干的远远不止这几手。

  似乎从一开始,这位达令陈法师就压根没打算用那种“传统”的套路来试图收服这几百人的心。

  什么广施恩义,再动之以情……

  这些套路,达令陈统统都没有用。

  从一开始,达令陈采取的就是一种冷漠的,甚至是冷酷的高压策略。

  他从一开始就对这几百人表明了一个态度:老子根本不需要你们效忠,老子根本不在乎你们!

  仿佛他只是用一种对待奴隶一般的态度来对待这几百人。

  从一开始,他摆出来的态度,仿佛就对这几百人毫无所求,并且极度强势。

  从一开始,他就用这种巧妙的法子,把这几百人摆到了一个非常低的位置上。甚至连这几百名亲卫营的士兵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种双方地位的微妙变化。

  你们以为我会主动去讨好你们?对你们高官厚禄,锦衣玉食的去取悦你们,然后收买你的人心?

  错了!

  老子根本不在乎你们!

  你们在我这里就是一群奴隶,给老子用心干活,狠狠的干活儿,然后混口饱饭吃而已!

  除此之外,你们没有任何价值!

  这一棍子。彻底打消了这几百名亲卫营士兵最后的骄傲!

  原本或许还有人心中有所持,想待价而沽。可达令陈一系列的重拳,直接就将他们打下了云端来。

  就如同青楼里来了一个清倌人,梳妆打扮好了,准备迎接豪客们一掷千金来博自己一笑,准备好了让豪客们疯狂的太高价码来捧自己……结果还没上台,老鸨一脚就把人踹到了楼梯下去:滚,你的任务就是去厨房打杂!

  这种巨大的落差,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这几百名精锐心中最后的指望给摧毁了。

  洛维并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是这个道理他却是懂的。

  结果事情就真的开始演变了。

  陈道临越是严厉,越是冷酷,这几百人却反而渐渐的放下了原先的尊严,变成了拼命卖力工作,只为了能赢得一口饱饭吃。

  原本陈道临或许还需要用很多手段来讨好这些士兵,来收买他们的心。可现在去而变成了。这几百人卖力到吐血工作,却只为了能让这位法师大爷满意?!

  而陈道临最后,将那个背叛者副队长公然鞭死的做法,更是直接将这几百人的团体打得粉碎!

  内部出现了这么一个叛徒,无疑是让这几百人的团体非常沮丧的。原本他们虽然都是罪人,但是出身于同一个编制。是一个集体。即便丢失了一切,他们还至少保留了一些集体荣誉和团结。

  然而,那个副队长的出现,让这个团体的平衡和团结被打破了。

  当所有人用冷漠甚至是仇视的眼神看着那个副队长当众被鞭打至死,却没有人一个人出声的时候。

  这个“团体”已经彻底死亡了。留下的只是几百个个体而已。

  再接下来的事情。就越发简单了。

  陈道临直接在西北要塞的南边,划出了一块土地来。

  将这几百名囚犯迁移出了后勤大营。

  他交给这几百名囚犯的工作很简单:垦荒。

  虽然现在是秋季。并不是耕种的季节,但是陈道临却可以下令让这些人为自己干活,先把荒地开垦出来,以待来年。

  几百名强壮的劳力,让工作的效率进行的非常快。

  而陈道临当然也不会让这几百名精锐的士兵真的退化成纯粹的农夫。

  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每工作两天,都会留出半天时间来,让这些人进行军事训练。

  这军事训练的强度并不高,只是用以保持这些人的军事素养的水准不会下滑而已。

  而且,陈道临还让蒙托亚在自己的部众之中挑选出了几百名新人——这些都是新从那上万民众之中征兆出来的“新兵”。

  再加上原本的不到五百名的军事组成员。

  连同这批囚犯,总人数达到了一千三百余。

  陈道临让蒙托亚主持训练,将这一千三百人全部打散了,混编在一起。

  尤其是这亲卫营的几百人,更是被彻底打散了,掺杂在训练人员之中。

  这样的做法,一来是可以保证让这几百人再也无法团结起来。

  二来呢,在这么一群乌合之众里,掺入这么几百名精锐,在训练之中可以起到传帮带的作用。可以言传身教的,让身边的那些新兵菜鸟们得到提高。

  当然了,在劳工干活儿的时候,陈道临也给他们派去了帮手,一群经验丰富的农夫和工匠加入了劳工的队伍,在工作之中,也可以教会这些以往只会舞刀弄枪的家伙们,如何挥舞锄头。

  ……

  一千三百人,甚至还不到一个步兵团的一半规模。但这已经是陈道临目前能支撑的军事化人员的极限了!

  以他拥有的总人口来计算,一万多人的总人口,维持了近十分一的军事人员,这已经到达了极限,若是再扩军的话,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破产!

  皮埃尔男爵的儿子波洛米尔已经出发,带着手下去各地招募新的一批工匠和劳力了。

  可虽然开出的条件非常不错,对外做出了承诺,只要前来应募的人,通过了甄选。来到这里为陈道临效力,就可以吃饱穿暖。还可以得到土地。

  但是……毕竟西北这地方,地广人稀。

  人口一直是西北地区的最大短板。所以,即便是条件开得非常高,可应募的人,也远远没有达到陈道临的预期。

  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波洛米尔只招募了还不到一千人。

  就这一千人,其中还有不少是招募来的壮劳力拖家带口带来的老弱妇孺。其中真正的壮劳力,还不到三分之一。

  人口的短板。开始成为了陈道临最头疼的问题。

  可西北这地方……尤其是现在帕宁坐镇在木兰城。陈道临的招募队伍可不敢靠近那儿——帕宁虽然一直对自己没有动手,但是如果自己敢大胆跑到他的眼皮底下去招募人的话,那么帕宁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招募队伍直接抓起来扔进牢房里去。

  至于郁金香家的领地……陈道临虽然有些眼红,但是他不认为杜微微会那么愚蠢,允许自己去她的领地上去吸她的血!

  人口,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或者是国家来说,都是宝贵的血液!

  ……

  …………

  “我的最终建议是……我们只能放弃这片要塞。”

  这天晚上。西北要塞统帅府里,举行的军事会议上,蒙托亚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而蒙托亚的副手,独臂骑士马丁也极力赞同蒙托亚。

  这位从前曾效力于暴风军团的出色军人,很坦率的告诉陈道临:“我们现在在编的军事人员只有一千两百人……这还加上了那些亲卫营的囚犯。我必须要说的是,只靠这么点人。想守住这么大一片军事要塞群……我可以给您做一个形象的比喻:您手里有只有半勺盐,却要面对整整一大桶没有味道的寡淡的清汤!我们不可能只靠着这么可怜的半勺盐,就把一大桶寡淡的清汤变得有滋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顿了顿,马丁继续道:“一旦兽人有了动静,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御的可能性。一千三百人……我们甚至连一次轻度的战役都无法支撑下来。哪怕是攻城战……我们的人手甚至不够站满一面城墙的!甚至无法完成一面城墙的防御体系。这种做法简直就是自杀。我们留在这里只会被这片要塞群捆住自己的手脚!除非您可以变出几万人口来,然后在短期内拉出一支数千人规模的训练有素的军队来。”

  陈道临默默的坐在那儿。听着马丁的抱怨,他沉默了好久,单手支撑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看了蒙托亚一眼:“兽人那儿……有什么新的动静么?”

  “……暂时还没有。”蒙托亚缓缓道。

  房间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总算还有一个好消息的。

  ……

  或许是郁金香家撤出西北要塞的举动太过惊世骇俗,离奇到了普通人根本法想象的地步——那些兽人自然也绝想不到郁金香家会做得这么出格。

  也绝没想到过,这一百多年来让它们无数次头破血流的可怕的敌人,已经从那片坚固的城墙后面退走了。

  说的坦白一些吧,兽人并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这一百多年来,至少在西北要塞这一段,兽人根本不敢进犯,甚至连巡逻的狼骑都不敢靠近西北要塞附近,远远的打个转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卡巴斯基防线东部的兽人军队,在面对镇守东部防线的暴风军团的时候,还有胆子隔三差五的对暴风军团做一些挑衅的小动作。

  但是在西北要塞……简单的说:兽人已经被郁金香家打怕了!!

  陈道临甚至怀疑,郁金香家的西北独立师都已经撤走一个多月了。说不定现在北边的兽人还根本不知道这片要塞已经易主了。

  但是陈道临并不敢寄希望于兽人不知情这种事情上。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总会传到兽人那里去。

  到时候……鬼知道这些被郁金香家压制了一百多年,早已经憋得发疯的兽人会做出什么动作来。

  陈道临很担心,自己即将面临的将会是兽人被压制了一百四十年后的一次猛烈的反弹!

  “可是我们没有选择。”陈道临摊开手:“罗兰虽大,但哪里还有一片土地能像西北这样。可以让我们有这么大的自由度来发展呢?”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了。

  今晚在这个房间里的,都是陈道临眼下身边的心腹班底。

  蒙托亚。阿德,这光明神殿教会二人组。

  迪克森,胡克船长,这一对倒霉的搭档。

  独臂骑士马丁。

  当然了,还有一个人选也被陈道临允许列席,这个人选让大家都很意外:邓肯。

  邓肯是作为亲卫营囚犯管教头子的身份列席这次军事会议的。

  毕竟眼下最最了解那几百名囚犯的就是这个胖子了。

  而且这个胖子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让陈道临非常满意,是时候给他一点甜头尝尝了。

  能列席这个会议,无疑就是陈道临丢给这个胖子的一点希望:暗示对方。已经渐渐的被自己的核心团队接受。

  当然了,地位的提升还是一个漫长的阶段。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不仅仅因为军事组的扩充而影响了我们生产劳动力的分配,更重要的是,会影响我们生产建设的信心。”

  表达看法的是阿德。

  这位年轻的牧师,前段时间日子一直过得非常愉快。

  陈道临最早把他丢在了木兰城里专门负责做自己的领地对外贸易的一个负责人。

  那段日子。阿德的日子过得极为逍遥,陈道临的领地这里弄出来的黄土砖非常畅销,而且陈道临一掷千金,阿德又负责采购大量的各种物资。

  一度他几乎成为了木兰城中的风云人物,是木兰城商界人人都试图结交甚至是巴结的大豪客。

  可随着雷神之鞭开赴努林行省,希洛任命的那个新总督上任之后。阿德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准确的说……如果不是他跑得快,他差点就被在木兰城里逮捕了。

  回到了领地之中的阿德被陈道临丢到了后勤组去,同时负责给皮埃尔男爵以及蒙托亚服务。

  阿德提出的看法非常现实:“没有一个坚固的大门挡在前面,没有一个坚固的屏障来应对门外的豺狼虎豹,我们现在就算生产干得再热火朝天。可大家心中都没有底!即便把家园建设得再好,万一哪一天强盗打进来的话。我们岂不是都是在为强盗创造财富?所以……最近这段时间,生产组的效率有些降低,人心也有些浮动。”

  陈道临思索了很久。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缓缓站了起来,他用坚定的眼神看了看所有人。

  “我想,我必须先对你们明确的表达我的态度了。我不想我身边的人在猜测和疑惑的情绪之中工作,所以,我接下来的话,就是我的最终决定!”

  清了清嗓子,陈道临用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

  “既然已经接收了西北要塞,我就没有打算再放弃这里!否则的话,当初我就根本不会接收!所以……心中若是还在摇摆的话,那么就趁早打消那些杂念吧!这个地方既然我们已经吃下来了,我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再吐出去!

  你们或许都认为这个地方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没错,它的确是的。至少现阶段,它的确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但是我想大家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是!

  这里同时,还是一个可以带来巨大财富的金山!

  你们可别忘记了!当初西尔维斯特把持这里的时候,靠着把持了西北地区唯一的对外边关出入口,他敛财无数,几乎把这个西北独立师经营成了自家的私军!

  对于这一点,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不用我多解释了!

  所以,西北要塞这个地方,我们占定了!”

  所有人的神色一肃!

  就听见陈道临继续说道:“现在的问题,都是暂时的困难!蒙托亚,我对军事的要求很简单,我并不期望你们做超出你们能力范围的事情。我也不指望你们用这么一千人就能抵挡住兽人千军万马的进攻。

  我的要求只有一点:在兽人没有发动袭击之前,你们至少要对这片要塞群的情况基本掌握。尽可能的观察对面的动静,一旦兽人有风吹草动,我们必须是最早知道的!我的要求就这些。”

  蒙托亚想了想,缓缓道:“我会加派巡逻的骑兵……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要求临时抽调一百名牧民,暂时编入我的骑兵队里来。”

  陈道临想了想,虽然那些牧民他是打算用来当骑兵教练的,不过……暂时先充当骑兵,倒也没什么问题。

  “可以,我可以授权给你,你尽管去挑人。”陈道临点了头。

  最后,陈道临看着大家,说出了一番让所有人都动容的话!

  “各位,我对你们做出保证,困难只是暂时的!蒙托亚和马丁骑士都用专业的眼光做出了估算,要想真正的占据这么一片要塞群,我们需要至少七八千以上的军队……最好是兵力过万,我们才能站得稳。

  我知道,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这么多兵力。

  但是我对你们做一个保证:我已经想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我保证,在未来的几个月时间,你们就会看见至少有七八千的军队,出现在西北要塞,为我们效力!是的,七八千……也许会更多!”

  最后一句话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七八千军队?也许……更多?

  达令陈,他能玩出什么魔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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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一章 【非去不可!】

  这可是七八千甚至是上万的军队!

  必须是士兵,接受过训练,至少要有合格以上标准军事素养的士兵!

  不是随随便便拉出来的七八千普通老百姓!

  可偏偏陈道临就说出口了,而且听他的语气,仿佛淡定自若,极有把握的样子。

  以这个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是陈道临起家一来的心腹班底人选,自然知道大家的这位大老板,虽然很多时候说话做事有些不着调,但是在关键问题上,却还是非常靠得住的。

  他既然说能解决,那就一定能解决!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蒙托亚。

  神圣骑士和阿德两人,自从那天晚上见识过了陈道临的“变身”之后,就已经对这位“天选之人”死心塌地的跟随了。

  蒙托亚的反应非常简单,他站了起来,走到陈道临面前弯腰行礼,缓缓道:“既然这样,我这就去安排巡视的事情,我打算把现有的军事组加上那批牧民,临时编成一个骑兵队,对于除了主要塞之外的那些堡垒群,暂时采取巡而不守的策略。只要确保这些地方在我们的视线之中没有出什么茬子就可以了。”

  陈道临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点了点头:“好,按照你说的办。我给你授权。”

  蒙托亚看了陈道临一眼:“这种巡而不守的法子,我认为最多只能维持两三个月。之后……消息一定会传到北边去。兽人一定会有动静。”

  “两个月足够了。”陈道临淡淡道:“两个月后,西北要塞就会有一批新的士兵进驻。”

  蒙托亚不再说话,掉头就出去执行了。

  他走的非常干脆,阿德看了看蒙托亚,又看了看这位大老板,也点了点头,行礼之后也离开了房间。

  马丁神色有些古怪。皱眉道:“既然您有办法了,那么我认为,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最好出动一些特殊的防御措施……哪怕只是一些预警的手段,我认为可以派遣一支小分队,在要塞以北,挑选几个险要的地形暂时轮流驻守。一旦兽人有动静,就烧火升烟示警。”

  陈道临同意了这个建议后,马丁也离开了。

  剩下的是胡克船长和迪克森两人。

  迪克森看着陈道临,这个年轻的魔法师神色有些复杂:“老师……您不不会是……想……想利用北边的那个狼人吧?”

  陈道临目光闪动,看了看迪克森,笑道:“狼人可以联合。可以合作,但是我不会做出引狼入室的举动。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顿了顿,陈道临又道:“这一次你们去北边做的很好,之前这些日子我忙着接收西北要塞,现在腾出功夫了。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的事情了,所以……你们还要去北边走一趟。”

  胡克船长的脸色一紧。忍不住道:“再去一趟?您不会还让这个家伙和我同行吧?”

  陈道临看了看面色古怪的胡克船长,皱眉道:“做生不如做熟,现在对北边情况最熟悉的就是你们两人,不派你们去,我还能派谁?”

  胡克船长的神色有些苦恼,烦躁的看了一眼迪克森,却只是闷闷的不做声。

  迪克森哈哈一笑,拍了拍胡克船长的肩膀:“好啦,我的船长先生,这一次我保证乖乖的不惹是生非,这总好了吧?”

  胡克不理会他,看着陈道临,深深吸了口气:“大人,请您交待这次的任务吧。”

  “嗯。”陈道临点点头,他的脸色有些复杂:“你们……帮我送一些东西,给那位狼人。”

  眼看陈道临说的严肃,胡克也立刻抛掉了心中的那些杂念,肃然道:“什么时候出发?”

  陈道临想了想:“一个月内吧,让你们带去的东西,我需要准备一下。”

  ……

  对于陈道临现在的这批班底中的人,毫无疑问,胡克船长的资历是最老的。

  甚至可以说,他是最早效忠陈道临的人,从当初在东海海外的那一系列的冒险之后,这位走私船的船长就将自己的命交给了陈道临。

  至于迪克森,人人都知道,这位出身魔法学院的年轻法师,是陈道临的弟子。在魔法学院之中,他就是跟随在陈道临身边的,陈道临是魔法学院教授,他是学员,同时更是陈道临的助手。

  两人的关系亲密,自然也不用赘述的。

  可以说,这两个人的资历,远远比蒙托亚阿德这光明神殿二人组更老,至于和皮埃尔男爵父子,独臂骑士马丁等人比较的话,更是不在话下了。

  可偏偏,陈道临在西北建造这片新城之后,胡克船长和迪克森两人却是最晚才来到他身边的。

  所有人都只隐约的知道,两人被陈道临派出去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是去了北边……但具体做了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陈道临不说,下面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去问。

  皮埃尔男爵是老于世故,知道什么事情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去打听。蒙托亚则是心中对陈道临已经彻底信任,觉得自己只需要听陈道临的吩咐去做事情就好,其余的根本不用去多想。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好奇打听,洛黛尔就曾经向陈道临询问过,但是陈道临却只是打了个哈哈,就绕开了话题,被问得多了,就干脆闭口不言。

  洛黛尔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女孩,问了两次。问不出什么,也就明白了这是陈道临有心保密的事情。也就不再追问了。

  胡克船长和迪克森去了北边到底做了什么,在陈道临的一群班底之中没有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这两人回来之后,曾经被陈道临叫去,然后仔细的详谈了一个下午连一个晚上。

  之后就再提没提起过这件事情。

  胡克依然仿佛重新变成了陈道临的贴身武士扈从,而迪克森,则重新成为了陈道临的魔法实验室的助手。

  这都是陈道临身边最最亲近的贴身的职位。

  ……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的时间,似乎大家按部就班的开始忙碌起来。

  蒙托亚将暂时混编的骑兵队分成了二十多个小队。然后设定了几条巡逻的路线,将这些小队骑兵放了出去,在整个要塞群纳入了自己的巡视覆盖半径之内。

  而且,在陈道临的授意下,蒙托亚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下令给那些已经空出来的要塞堡垒,全部插上了旗帜。从远远的外表看来,似乎还是依然在郁金香家西北独立师的掌控之下。

  尤其是,每天傍晚的时候,巡逻的骑兵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在要塞群最北边的前线地区,那几个要塞后。生火!

  做出一副仿佛有守军在这里烧火做饭的样子,天气好的时候,袅袅升起的炊烟,在十里外就能看见。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空城计”。虽然蒙托亚并不知道“空城计”这个故事的由来。但是他也承认,陈道临告诉自己的这个主意的确不错——至少短期看来。还是具有很强的欺骗性的。

  ……

  陈道临自然也没有闲着。

  他找来了邓肯这个胖子,然后让邓肯帮自己写出了一份名单。

  这些都是从前西尔维斯特在西北要塞做主的时候,每年大大小小的商会从这里走私货物出关,和西尔维斯特有交易有勾结的清单。

  邓肯从前可是西北独立师的后勤大营的统领,算是西尔维斯特的心腹班底之一,对于这些名单自然不会陌生的。

  胖子毫无保留,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写了出来。

  陈道临看了这份清单,帝国之中,有头有脸的豪门商会团体,有一半都出现在了上面,其他的一些二流三流的商会团体,比比皆是。

  陈道临很清楚,在罗兰帝国,这些稍微有些规模的商会团体,往往都并不是纯粹的商人了,背后往往都有一些贵族家族作为后台。

  而其中有些商会,更是直接就是一些豪门贵族弄出来的傀儡,挂了个商会的名义出来做生意,为自己家族敛财的。

  陈道临酝酿着写了一封信,然后让洛黛尔帮忙,抄写了二十份出来。

  他拿着邓肯写的那个清单,用笔在上面圈出了二十个名字来。

  “照着我圈的这些名字,把信分别送到这些商会距离西北最近的分会据点去。就说我邀请大家一起来西北发大财!用快马送。”

  这是陈道临的吩咐。

  让邓肯意外的是,陈道临圈出来的那二十个名字,其中没有一家是真正的一流,或者是顶尖豪门的商会。

  这二十个名字,全部都是二流甚至是三流的中性甚至是小型商会。

  既然是想邀请人来做生意,那么为何不请那些真正的财力雄厚的金主?却只挑选这些小鱼小虾来?

  陈道临看了看胖子,淡淡笑道:“你不懂。那些真正的顶尖豪门,都架子很高的。我若是直接邀请他们来,只怕他们还未必看得起咱们,未必会重视,说不定随便派个手下的小管事过来,面子上过得去就算了。甚至可能直接接到我的信就随手扔掉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我不用直接邀请他们,而是去邀请那些中小型的商团,这些商团并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都处于需要对外继续扩张,寻求机会的那一类。对于这种机会,他们就算未必会真的相信,但也不敢太过轻视,一定会派个有分量的人前来看看风色的。

  只要有那么一批中小型的商会商团,派人来了,那么……那些真正的顶尖的大型的团体。一定会得到消息——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想想,那些一流的商团。忽然得到消息,有大批的中小型商会都派了代表来到我这里参加一个聚会……那么,正常人的心态会是神马?”

  邓肯想了想,眼睛一亮:“一定会想:这里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商机,才会吸引了这么多中小型商会的人云集!”

  “是了。”陈道临微微一笑:“那个时候,就算我没有给他们写信,他们也会主动派人过来查看的。”

  邓肯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之极,看着陈道临。面露惊叹的表情,张了张嘴,一串马匹就要脱口而出,陈道临却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淡淡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若是做好了。我自然有赏,若是做砸了……”

  说到这里,那冷冷的眼神,就让胖子不寒而栗!

  ……

  胖子在陈道临的高压之下,做事情自然是极其卖力。

  挑选出了得力的人手,就将这些抄写出来的信件。分别发送了出去,选了可靠的手下,将信送往那些各个商会距离西北最近地方的分会据点而去。

  而过了几天,陈道临却忽然再次召集了全部的手下班底聚集在了一起,宣布了一件事情。

  “之前我离开了一段时间。大家把家里的事情做的很好,我非常感激。也都看在眼里。不过,很抱歉的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我又要出门一段时间了。”

  这句话说出来,反应最快的是洛黛尔。

  这个小妞脸色一变,脱口就惊呼:“你又要跑去哪里?”

  陈道临眨巴了眨巴眼睛,微微一笑:“秘密。”

  洛黛尔的脸色有些难看。

  陈道临随即飞快道:“我这次出去,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倒是不会像上次那么久。家里的事情么……生产建设的事情交给皮埃尔男爵,军事组的事情就交给蒙托亚和马丁先生。我另外有任务交待了邓肯去做,你也仔细多用心办好了就行。至于其他么……”

  陈道临缓缓道:“胡克先生和迪克森,你们和我一起出门。”

  洛黛尔听到这里,脸色才稍稍松了一松——总算这个家伙不是自己一个人玩消失了,而是带着胡克和迪克森。尤其是胡克船长,胆大心细,阅历和经验都是是十分丰富,有他在身边,想来也多了一层保障。

  至于迪克森……这个学院之耻就直接被无视掉了。这家伙不闯祸就算是做出巨大贡献了。

  陈道临不肯透露到底去哪里,手下的人自然也不好去问,反正家里的事情他已经分派好了分工安排,众人虽然心中有疑惑,也只能压在心中了。

  打发走了大家,陈道临只把胡克船长和迪克森留下了。

  两人面面相觑,迪克森的表情有些惊喜:“老师,这次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北边么?”

  陈道临摇摇头,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就连夜出发。”

  “连夜?”胡克有些惊讶:“去北边的话,还要做些准备吧?”

  “谁说我们去北边?”陈道临的表情有些复杂,目光闪动:“若是再等下去的话,我担心洛黛尔那个小妞会找我麻烦,嗯,咱们这就连夜出发,晚餐也别吃了,路上随便吃些吧。”

  迪克森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老师,我们……到底去哪里?”

  陈道临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答案。

  “帝都!”

  ……

  帝都?!

  听见陈道临说出这么一个地方,胡克和迪克森两人的表情剧变!

  “老师,您不是开玩笑吧!”

  迪克色苦着脸:“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成为了那位皇帝陛下心中黑名单的头号人物了么?嗯……就算不是排在第一个,也绝对是名列前茅啊!现在去帝都?你难道不担心……”

  胡克船长深深吸了口气,心思沉稳的船长只是认真的看着陈道临,缓缓道:“一定要您亲自去么?有什么事情,若是我们可以代劳的话……”

  “这一趟我必须亲自去,别人代替不了。”陈道临摇头:“有几件事情,都必须我亲自出面去做。嗯……至于你们,我说过了,有些东西要准备一下,让你们带去北边。这东西么……要去帝都取。”

  帝都取?

  胡克和迪克森互相看了一眼。

  “好了。”陈道临摆摆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神智也很清醒,所以……你们什么都不必说了。你们放心,我对自己的性命看得比谁都重,我可不会做出自己找死的举动。这次去帝都……”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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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三章 【百年柔情】

  地下水渠里的气味倒是比上次从皇宫里逃出来的时候要好闻得多了。

  大概是因为刚过完一个夏天之后,皇宫里已经将水渠清理过一次。

  当陈道临在这地下水渠潜行了许久,当他终于从另外的一头钻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刻冒出水面,而是潜在水下,先是张开了精神力对周围进行的探查。

  确定了水渠旁的岸上没有人,陈道临才缓缓从水中冒了出来。

  他飞快的脱去了身上的那一身特制的密封皮衣,将满是臭气的皮衣收进了储物戒指,又拿出了一瓶药剂来喷在身上。

  这是一种专门祛除和吸收气味的药剂,喷完之后,陈道临嗅了嗅自己的手臂和腋下,确定了再也没有那下水道可怕的气味了,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

  皇宫之中的护卫力量已经被抽调了大半,基本上所有的精锐,这个时候都集中去了光明神殿外围了。

  陈道临钻入了一个树丛里,先是侧耳听了听,远处皇宫的广场之外,一个礼炮的点放地点,依然还有如闷雷一般轰鸣的礼炮声传来。

  陈道临看了看天色,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

  现在这个时候,希洛应该正在教会的大教堂里,进行他的婚礼仪式吧?

  那位罗林家的吉尔小姐,也算是得偿所愿,终于成为了这个世界上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哼……

  陈道临不由得有些心中古怪。忽然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见吉尔的时候。吉尔带着深深的恨意,面对自己……

  “唉,好好的,我想这些事情做什么。”

  陈道临撇撇嘴。

  他在树丛里躲藏了会儿,然后身子小心翼翼的没入了地下。

  土行术施展开来,他甚至不需要用什么隐身术,就身体直接在地下穿梭。只要辨明了方向就好。

  大白天的,皇宫里虽然守卫力量被抽调大半。但毕竟还是有些巡逻的御林军,以及宫廷仆人会来往走动。

  这些人当然不会知道,就在他们的脚下,地面之下,有一个人正在飞快的穿梭。

  陈道临连续用了几次土行术,每一次从地面冒出来的之后,都只是为了辨明方向和确定路径。

  就这么无惊无险的。他已经深入了皇宫深处。

  这里是一片花圃。

  如今深秋季节,花圃之中自然一片凋谢萧索之色,陈道临身形敏捷,冒出地面之后,飞身就窜到了一棵树后。

  花圃旁是一片房子,这是一条走廊。一片房屋已经被隔成了一间一间。

  陈道临暗暗辨认了一下周围的方向——在皇宫之中,其实要辨认方向非常简单。

  因为皇宫之中,有一个亘古不变的参照物:那座白塔。

  白塔是在皇宫的正中央,任何之后,只要根据天上太阳的方位。再参照那远处高耸的白塔的位置,就可以大体的判断出自己所在皇宫中的大概位置了。

  陈道临知道。自己已经接近目的地了。

  这里是一片皇宫之中专门划出来,给宫廷仆从,宫廷女官等人居住的场所。

  眼前这条走廊后的一片房子,从房屋的大小规模看来,应该就是某一个身份比较高的女官才有资格居住的。而且周围的花圃呈现出一个“回”字形,仿佛天然的就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院落的构造。

  也只有颇有身份的宫廷女官才有资格住这种地方吧。

  陈道临侧耳听了听动静,过了半天,确定了没有人经过,才身子从大树后闪出。

  飞身来到了这片房屋前,在中间的一扇门前站住。

  看了看面前这房门上的锁,陈道临笑了笑,对着这锁吹了口气。

  啪嗒。

  锁头自动松开,陈道临倒是愣了一下。

  这锁头松开之后,可以看见上面斑斑铁锈,都已经腐蚀烂掉了小半。

  很显然,这房间也不知道被锁了多少日子了。

  陈道临闪身进了房间里,随手把门关上。

  这里明显是一个很大的套房。

  外面一间是客厅,摆放了几张桌椅。

  陈道临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房屋里充满了一股子浓烈的腐败发霉的味道,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通风换气了。

  地上和桌面上椅子上,厚厚的一层灰。

  伸手一沾,这灰尘居然有一指那么厚!

  “太可怕了。”陈道临叹了口气:“皇宫里居然有这么脏的地方?”

  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皇宫之中,居然也有这等地方?难道那些平日了负责打扫的宫廷仆从,都是偷懒吃干饭的吗?

  客厅之中就这么几把破旧的桌椅,那木头都已经几乎烂掉了大半。

  陈道临走过去,只轻轻摸了摸那椅扶手,就听见一声闷响,一条椅腿就断了,哗啦一下整张椅子垮在了地上。

  见鬼!

  陈道临苦笑,这椅子到底有多少年头了?

  这地方怎么好像有年头没有人进来过的样子?

  他摇摇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心中的记忆,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

  穿过客厅,来到了里面的房间。

  这很显然是一件女人的卧室。

  或者说……这里,曾经是属于一个女人的卧室。

  房间还算宽敞,一张单人床放在最里面,床架上空荡荡的。只是从那床架的造型,大概可以判断出几分阴柔秀气的味道。

  墙角,一张立式的梳妆镜,静静的立在那儿,那铜质的镜子已经锈迹斑斑。绿色的铜锈,几乎蔓延了大半的镜子。

  周围两面墙壁。却是高大的书架。

  很显然,这里曾经的主人是一个博学爱书之人。

  这两边高大的书架,虽然此刻已经是空荡荡的,但是可以想象,这里曾经摆满了书籍吧……

  窗前,一张书桌静静的放在那儿。

  桌上的灰尘很厚很厚。

  陈道临走到书桌旁,却忽然眼神一动。

  这书桌上,只剩下了一件东西。

  那是……

  陈道临小心翼翼的将这件满是灰尘的东西捡了起来。

  “风铃?”

  是的。这正是一串风铃。

  或者说……它,曾经是一串风铃。

  遍体绿色的铜锈,已经让它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中间的铃铛已经锈死,只怕再怎么摇,也不会再发出声音。

  原本穿着铃铛的绳索,大概原本是红色的绳子吧。却已经烂成了几截,捏在手里,手指稍微一撮,就化作了粉末。

  陈道临看着这串风铃,忽然心中泛出了一丝淡淡的叹息。

  看着这张桌子上的灰尘,他忽然伸出手来。凌空在桌面上轻轻一拂。

  桌上的灰尘,立刻就被无声无息的扫去了一大片,露出了灰尘下本来的桌面。

  那木质的桌面上,却细细的刻着一些有趣的痕迹。

  痕迹的刻痕,笔画很笨拙。甚至有些幼稚。

  桌角上,浅浅刻着的。却仿佛是一朵……

  郁金香花。

  陈道临看着这朵郁金香花,仿佛呆了一下。

  郁金香?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这个东西。

  陈道临摇摇头,他将手里的那串风铃收进了怀中。

  四顾寻找了一遍,最后,他在那张床架下,找到了自己寻找的目标。

  这是一只铁箱子。

  铁箱用了软木内衬,密封的倒是不错。

  虽然铁箱外面几乎锈得快烂掉了。不过打开里面,软木的内衬倒是还有大半完好。

  厚厚的绸缎紧紧包裹着什么。

  陈道临小心翼翼的将这绸缎打开。

  一层一层,一层一层……

  仿佛包裹得极为用心,极为仔细。仿佛当初将这些东西收藏好的时候,主人那细致和深深的用心,都体现在了其中。

  打开之后,陈道临愣住了。

  这……

  这里面的东西,原来……只是……

  只是几本书。

  甚至,这几本书,也是外面大街上就能随随便便买到的最最常见的书本。

  “《大陆通史》?”

  陈道临愣了愣。

  这般小心翼翼,如同收藏瑰宝一般收起来的东西,却居然只是几本《大陆通史》?

  虽然看书本已经泛黄,好几处地方已经出现了干裂,破散……好在这书本的纸张大概是极为上等的材料,用药物熏过的,倒是没有蛀虫。

  但是一看就是有很多年头的古书了。

  捏在手里,明显感觉到纸张已经非常的脆,仿佛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会散裂。

  摆在上面的第一本,是《大陆通史》第四卷。

  陈道临一时好奇,随意翻开,却发现这书卷里,还夹了一件东西。

  这居然是一片纯金的树叶造型的……书签?

  夹着书签的这一页,陈道临一眼扫了过去……

  内容倒是很简单。

  罗兰帝国的《大陆通史》,陈道临早已经读过,以他魔法师超强的精神力记忆力,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

  只看这一章的开头,就立刻回忆了起来这一篇的内容。

  《大陆通史》第四卷的这一篇,记载的内容是:罗兰帝国开国大约五百多年的时候,皇室曾经出现过一番变故,当时在任的皇帝不到三十岁就病故,留下了幼儿寡母。而罗兰帝国皇室另有其他几个野心勃勃的亲王,当时为了争夺皇位,引起过一番纷争。

  倒是那位病死皇帝的妻子,一个名字叫索非亚的皇后,在为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而这位索非亚皇后,出身于一个大贵族家庭,靠着娘家的背景势力,终于稳定了局面。捧了自己的儿子加冕为皇帝。皇帝年幼无法执政,而这位索非亚皇后却颇有一些才干。居然就联合了自己娘家的势力,将帝国的国务执掌了起来。时间长达九年之久!

  那位索非亚皇后执政期间,国家颇为平稳安康,民众也很是安乐,算是一个不错的当家人了。而且那位索非亚皇后,生性很是果敢,甚至胆色比常人还强!期间曾经有南方贵族不服女人执政曾欲掀起叛乱,都被她用一系列的拉拢分化。然后逐个剿灭。其中的政治手腕,恐怕连那些久经宦海的老政客都自叹不如。而对曾经和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的几个亲王,她后来也是极有策略的一一对待,那些誓死顽抗的家伙就狠狠打击,该关的关该流放的流放,而那些最后服软的家伙,就削了权柄。用荣耀的空头衔养着,以示自己的仁慈。

  后来在幼皇长大之后,曾经为了权力的问题,和她发生过一番争执,只是碍于传统,和皇帝长大之后。帝国上下的声音都是希望皇帝执政,那位索非亚皇后这才终于将权力交出,只是不到半年之后就郁郁病故了。

  ——罗兰帝国的这一段历史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让陈道临意外的是,在这片文字记载下面,居然有一行手书的小子。显然是阅读这本大陆通史的人,看到这里。心有所感,自己记录下的一些心得或者是体会。

  这句话是这么写的:

  “只恨身为女子,不得时也!心中丘壑,如遇得良机,恐怕此女不下于武周!”

  陈道临看到这里,目光顿时就是一动!

  武周!

  ……

  武周是什么意思,陈道临自然是知道的。

  那位被誉为中国古今第一女强人的,一度短暂取代李唐而自称大周女皇帝的——武则天!

  可这么一本罗兰人的《大陆通史》上居然出现了武周这么一个词,那就显然是不正常了。

  幸好,陈道临认出了这行手书的笔迹。

  “杜维?”陈道临苦笑:“你倒是真的什么都敢写。”

  不过再一想倒也释然了:反正就算杜维这么写了,别人看了,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的。

  这后面的几本书,都是《大陆通史》,准确的说,都是有杜维手书心得笔记的《大陆通史》

  陈道临只翻了几页就失去了兴趣。

  不过,在这几本《大陆通史》后,却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白色的封皮,仿佛是一个笔记本的样子。

  缓缓翻开……

  陈道临微微有些意外。

  这……好像是一本日记?

  那娟秀的罗兰文字,笔迹细腻而工整,显然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陈道临随意翻开了一页来……

  “今天,他终于娶了她。整个帝都都在欢呼,欢呼帝国最伟大的英雄,终于娶了女皇陛下。我站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红色的头发,看着他亲吻卡琳娜陛下,心中有一种哀恸的感觉。

  是的,他依然是那样光彩夺目,这个世界仿佛所有的荣光都是属于他的。

  而我,永远都是这么不起眼。

  我……大概永远都只有躲在一旁,偷偷的仰望着他,仰望着他的荣光吧。

  好想哭一场……

  其实,大概没有人会在意。

  今天……是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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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一个叫蓝蓝的宫女】

  看到最后那句“今天……是我的生日”。

  陈道临忽然心中泛出了一丝淡淡的酸楚。

  看着那行娟秀的小字,仿佛这位日记的女主人心中那一丝淡淡的幽怨,就跃然纸上。

  陈道临轻轻叹了口气。

  心上人结婚……娶的是万众瞩目的女皇。

  而这位日记的女主人,应该……就只是一名宫女吧?

  杜维……杜维……你居然还欠下了这么一笔情债么?

  ……

  陈道临忽然有了几分兴趣。他干脆就静下心来,缓缓的翻看起这本日记来。

  其实这位日记的女主人记录下的文字并不算非常多,也并不算非常详细。

  日记的记录日期,也是跳着来的,她并没有每天都记录,仿佛只是随着兴之所至,才会寥寥留下几笔。

  往后翻了一些页,每一篇文字上浮现出的一个形象,都让陈道临心中隐隐的有些感慨。

  仿佛,是一个温婉安静,满身书卷气的女子,站在一旁,默默的守着心中的那一丝浓浓的爱慕,却只是守在心中,在岁月之中,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位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心上人。

  看着他生活之中的一点一滴,他的喜,他的怒,他的哀,他的乐……

  他君临天下的时候,她静静的站在一旁仰视。

  他万众瞩目的时候。她悄悄的躲在一边凝望。

  她仿佛将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家伙的身上。

  她在宫廷之中,似乎是那位被杜维最后娶了的女皇的贴身女官的身份吧。因为日记之中记录的一点一滴。都是只有在杜维身边近距离观察的时候,才能看到的生活片段。

  杜维在书房之中熬夜处理国事的时候,这位女官会默默的为他奉上一杯清茶。

  寒冬的时候,杜维在御花园看那大雪纷飞,这位女官会在身后默默的为他撑着一把伞。

  月光皎洁的夜晚,这位传奇英雄和他的女皇妻子琴瑟和谐的时候,这位女官静静的站在远处,默默凝望……

  看得出来。这是一位性子温婉,善良,甚至有些羞涩内向的女子。地位的卑微,她只能默默的仰望着自己倾心爱慕的那位英雄。

  崇拜他,守望他。

  ……

  “宫廷医官已经诊断出来了,女皇陛下怀孕了。

  每一个人都非常的喜悦。女皇陛下喜极而泣,他也非常高兴。今天整个帝都都在欢庆。欢庆着这个帝国,终于有了一位合法的继承人。

  傍晚,在用晚餐的时候,他忽然笑着对我说,将来他会亲自教导他的皇子。他居然笑着对我说,要让我来负责当这个皇子的贴身女官。

  ‘我会亲自教他一切。你就跟在孩子身边一起吧……就像当年我教卡琳娜的时候一样。我记得当年我教卡琳娜的时候,你也是跟在身边一起的。’

  忽然之间,我很想哭,我借口出去为他们端酒,冲出餐厅的时候。我躲在花园之中流了好多眼泪。

  是的,当年……

  当年女皇陛下还是公主的时候。我牵着她的手,站在皇宫之中等候过她。

  当年他板着脸教导公主的时候,我站在一旁红着脸偷看着他的样子。

  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那是我此生最美好的记忆。

  难道……一切,都会再重来一次么?

  真的……会再重来一次么?

  我真的可以像当初那样,默默的站在一旁,尽情的看着他么?”

  ……

  “他越来越忙碌,我几乎很少再有机会接近他。

  北方的兽人在试图反攻,他仿佛决定再次一次出征。

  女皇陛下亲手为他绣战袍,陛下拿着那件战袍,问我漂亮不漂亮,我含着眼泪点头。

  回到房间里,我把压在箱底的那条披风,默默的收了起来。

  上面,那只绣了一半的郁金香花。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太可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他是伟大的郁金香公爵,是伟大的护国亲王……”

  ……

  “我病了,这一次病得很严重。

  女皇陛下陪了我一个晚上,就像当年,她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她捏着我的手,陪了我整个晚上。

  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总不能把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你也是女人……我总不能拖累你一辈子的幸福。

  她问我,愿意不愿意嫁给,如果我愿意的话,她会给我挑选一个非常出色的丈夫。

  我转过身来,默默的咬着被子,流着眼泪。

  我点头了。”

  ……

  “他凯旋归来了!

  今天,在城门之外,女皇陛下亲自带着所有的臣子们迎接他。

  我站在宫廷仆人中间,只能从人缝之间远远的看着他。

  他看上去依然是光彩夺目,那金色的铠甲穿在他身上,就如同一位神灵。

  他身上的那件战袍,是女皇亲手绣的。

  除了女皇之外,他的另外两位妻子,也在那儿。

  而我……我距离他的位置有好几十米吧……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不过……他的模样,早已经刻在我心中了。”

  ……

  “今天他忽然召见了我。

  我非常忐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他却在他的书房之中召见了我——那间书房,他从来只会在哪里召见那些名将。那些重臣。

  我走进书房里,他对我微笑。和颜悦色——他从来都是这样,仿佛对我从来都是很客气,很温和。我甚至不曾看见过他在家里发过脾气。

  可是,他说的话,却让我瞬间被打入谷底。

  他问我:你愿意嫁人么?我有一个非常出色的部下……

  我已经记不清他后面说的是什么了……很奇怪,平日里,不管他说了什么,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牢牢的记住,记在心头,一个字都不会忘记。

  可今天,他对我说了好多好多,说的好久好久,我却一个字都没有记下来。

  我回到房间里,开始哭。

  杜维殿下……您。真的要把我嫁给你的部下么?”

  ……

  “今天,他又召见我了。

  在花园里,他和女皇陛下在一起。

  女皇陛下拉着我的手,她告诉我,他们已经想好了几个人选。

  他说,这次出征。侯赛因将军的麾下有一位统领作战很勇敢,他非常欣赏那位统领,会升他做将军,他还没有妻子……

  我没说话。

  他又说,他公爵府的总管桑迪先生。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机灵的人,对他非常忠诚。他是郁金香家所有产业的大总管。桑迪先生虽然年纪比我小几岁,但是这并不要紧,他认为,桑迪和我也很合适。

  我还是没有说话。

  他还说,魔兽山大人年纪老了,他有一个小儿子,他见过那个人,说那个人很有智慧,将来一定会成为魔兽山大人的继承人。他认为如果我愿意嫁给那个人的话,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他说了好几个人选,我知道,他和女皇陛下都是为我用心挑选了的。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

  女皇陛下还是公主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她的身边做她的贴身女官,到女皇陛下从公主变成女皇,再到女皇陛下成年,然后嫁给他……

  十多年下来了,我已经从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也许,上天留给我的青春已经快结束了吧?

  这一次,我终于没有再能忍耐住。我哭了,当着他们的面就流下了眼泪。

  女皇陛下很惊讶,她握着我的手,抱着我,问我为什么要哭泣。

  他看着我,他在叹气,然后很温和的告诉我:如果你不喜欢这几个人选的话,也不用害怕,我们都不会逼迫你嫁给谁的。

  最后,他看着我,微笑着,他问我:告诉我,你想嫁给谁?我去帮你告诉那个家伙,如果对方不肯的话,我就把他绑着来和你结婚。

  我知道……他也好,女皇也好,一直都是对我极好极好的,他们真的把我当做家人一样。

  可是,那一刻,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真的,好想大声对他说:

  杜维,我想嫁给你!

  可是,我终究是不敢说的。

  我……只是一个宫女而已。”

  ……

  “我再一次病了。

  这一次病得更严重。

  女皇陛下每天都会来看我,她坐在床前陪着我,为我念书上的故事——就像她小的时候生病,我陪着她一样。

  我不知道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也许……也许永远都不会好吧。

  我问女皇,医官怎么说,她只是红着眼睛对我微笑,告诉我不用害怕。

  其实我知道,她在对我说谎。

  她很小的时候,我就跟在她身边,每次她说假话的时候,就会眨眼睛,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对她说破过。

  也许,这一次,我要死了吧。”

  ……

  “今天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特别的早。

  女皇陛下这两天已经没有再来看我了。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能再随便行走了。

  昨天她被人抬着过来看了我一次,她握着我的手,流着眼泪对我说,让我一定要坚强。

  无论如何,她希望我能看到她的孩子。她还说,让我快快好起来,将来,她希望她的孩子也由我来照顾。

  我一直在笑,她离开的时候。我躲在被子里哭。”

  ……

  “我知道,我快死了。

  我已经不能再出房间了。

  外面的寒风吹在身上。我就会感觉到全身都在疼。

  我开始掉头发,掉得越来越多。

  我很害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心里害怕极了。

  我很怕我变得越来越丑,越来越老。

  今天,他来看我了。

  我非常的意外——他每天都是那么的忙,听说南方发生了雪灾,他现在应该非常着急才对吧。

  他来的时候。很兴奋,告诉我,女皇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

  是男孩。

  我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嘴角的笑纹。

  他一直是那么好看,那么年轻。

  就仿佛当年第一次见他一样……仿佛这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过一丝的变化。

  而我……我已经老了。

  我不再是那个躲在后面。脸红红偷看他的小姑娘了。

  我已经……老了。

  而且……快要死了。”

  ……

  “今天,又是他来看我了。

  女皇依然没有来,他皱着眉头,说女皇生病了,产后很虚弱,还不能下地。

  他坐在床前。为我念书上的故事。

  我忽然打断了他。

  我说:杜维,我能对你提几个要求么?

  天啊……这是我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

  当时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很快很快。

  他没有生气,只是对我微笑,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弯弯的。还是那么好看。

  他告诉我:当然可以。

  我请他把那一卷《大陆通史》读给我听。

  这一卷书,是当年他给女皇当老师的时候用过的。

  他从书柜上拿下了书。他有些意外:原来这几本书在你这里?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在这里陪了我一个时辰——对于他这么忙碌的帝国君王来说,能留给我这么一个小宫女一个时辰,我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最后,我问他:能告诉我,你写的那个‘武周’,到底是什么意思么?

  他看着我,他在微笑,也在皱眉。

  然后,他拍了拍我的手,说:明天我再告诉你。还有,等你病好了,我就满足你任何一个要求。”

  ……

  “今天,我等了足足一天……他没有来。

  给我送饭的宫女说,女皇的情况不太好。产后病得有些厉害,他一直守在那里,一步都没有离开。

  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为女皇祈祷……我很爱很爱她,我希望她能快快的好起来。

  而我……唉,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吧。

  我怎么能奢望他也能像对待他的妻子那样,照看我呢?

  他……明天回来吧?”

  ……

  “我知道,我快死了。

  我的头发已经快掉光了。昨晚我疼得没有睡着。

  今天,我忽然很想出门去看看。

  这个冬天……好漫长好漫长。

  我好想能再看到春天的花朵。

  但是我知道……我大概是注定看不见了。

  他今天来看了我,但是匆匆的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我就坐在床上,看着他给我一个微笑,然后关上房门。

  我忽然很想对他说:杜维,我想嫁给你。

  可是我没有敢说出口。

  而他,自然也不会听见我心里的声音。

  我已经走不动路了,趴在这里写下这篇……

  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写下一篇来。

  也许,这是我最后的一篇日记吧。

  如果我明天就死了,如果有人看见这本日记的话。

  我只想让人知道一件事情……哪怕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就好:

  杜维……我爱你。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叫做蓝蓝的小宫女,曾经很爱很爱过你。”

  ……

  …………

  日记,就此结束。

  这已经是最后一页了。

  陈道临看着这最后一篇……字迹已经有些凌乱了,显然这位宫女在写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气力不支。

  “蓝蓝?”陈道临忍不住心中感慨,好巧的巧合。

  这个叫蓝蓝的宫女,她的日记就此结束了。

  后面只是空白的页面,再也没有那一篇篇的日记。

  陈道临心中忽然有些心酸。

  这个结局……似乎,太有些悲伤了。

  一个叫蓝蓝的宫女,原本是公主的贴身女官,随着公主长大成为女皇,一直在宫廷之中伺候女皇,然后看着女皇嫁给了杜维……

  而她,一直默默的爱慕着那位帝国最光彩夺目的传奇人物……

  “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叫做蓝蓝的小宫女,曾经很爱很爱过你……”

  陈道临忍不住又翻回到了这一页上,看着这最后一行凌乱的字迹。

  轻轻叹了口气,正要把这一本日记合上。

  忽然!

  他目光一动!

  盯着那最后一页日记末尾,下面的空白处……

  陈道临忽然露出古怪的眼神,他凑过去嗅了嗅,然后想了想,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瓶水来,轻轻沾上几滴,涂抹在了那最后一篇日记最下面的空白之处。

  缓缓的,一行淡淡的文字,在那空白之处浮现了出来。

  从模糊……到清晰!

  这字迹,陈道临十分熟悉,一眼就辨认出了这文字的主人——这样的字迹,在那本《大陆通史》之中有很多手书的笔记和心得。

  这行字,很小,也很简短。

  “对不起,蓝蓝……直到现在,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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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五章 【婚礼上的请求】

  这行字,毫无疑问是杜维留下的了。

  陈道临看着下面的这行隐藏的字迹浮现出来,然后又缓缓消失……这是一种魔法药剂,而且经年不会挥发消失。

  陈道临心中略一思索,就大概想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名字也叫做“蓝蓝”的宫女,似乎是那位嫁给杜维的帝国女皇的贴身心腹女官,而她显然是心中爱慕杜维之极,而因为两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大,却临死都不曾说出口来。

  而杜维……大概也是在这个蓝蓝死去之后,无意之中收拾她的遗物,看到了这本日记……

  至于最后的那句“对不起”,大概也是有感而发。

  只是……

  对不起?

  陈道临忽然心中一动,缓缓从怀里摸出了一件东西。

  那枚已经满是绿色铜锈的风铃在掌心,静静的躺着。

  环顾四周,这幽静的房间,四周空荡荡的书柜,以及,那字迹娟秀的日记文字,这些以想象得出,这个叫蓝蓝的女孩,生前的时候,应该是一位温婉恬静的女子吧。

  这样一个女子,静静的爱慕着一个男子,深深的藏在心中,站在一旁,静静守候,痴痴凝望……

  独具在这幽静的房间之中,清冷的夜晚之中,大概也只有那些书卷陪伴着她的寂寥。

  对不起……

  到最后。伊人已逝,却终究。只得到了一句……

  对不起。

  陈道临静静的回味着这一切,忽然心中涌出了一股酸涩的意味来。

  深深吸了口气,他将那本日记本,都小心翼翼的重新包了起来。

  至于那几本《大陆通史》,却只是随手丢在了书架旁不顾了。

  看了看房间里那深深的灰尘。

  陈道临才终于猜测出了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如此了。

  想来……大约是这个叫蓝蓝的女子病逝之后,杜维知道了这个女人心中对自己的深深爱恋,心中有所感慨……或许是歉意,或者是惋惜。或者是别的什么。

  以杜维的权势,多半是下令将这个院落封存了起来,再也不许人进入这里——才会使得这个地方,安静的渡过了一百多年,无人来打搅吧。

  缓缓走到了窗台前,陈道临却小心翼翼的将那枚风铃,挂在了窗沿上。

  虽然它已经生锈。只怕再也无法发出从前清脆的声音。

  但是……

  “你的心愿,其实已经完成了。你对那个男人的爱恋,不只是让人知道了,那个男人最后自己其实也知道了。如果你在地下有知,想来也会欣慰吧。”

  陈道临默默的看着那枚风铃,忽然缓缓欠了欠身。对着那枚风铃鞠了一躬。

  “谢谢你,虽然……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幸好我在这里看见了你的这本日记。你提醒了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许……之前我的一些做法,是错误的吧。”

  对不起?

  这句话。我绝不会对别人说的!

  ……

  陈道临将风铃挂好之后,在房间里四顾了片刻。在左侧墙角下找到了第四块砖,敲了六下。然后是右侧的第三块石板,敲了五下。

  很快,脚下的地面之下,发出了咔咔的声音,随即几块石板自动翻开,地面之上,露出了一条深深的地道来!

  有微弱的光芒,隐隐的从这地道之中透了出来……

  陈道临站在地面往下看了看,视线所及,只怕这地道的深度就不下于十多米。

  他脸上微微一笑,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信步就走了下去。

  当他的身体缓缓没入地道之中的时候,那地面上翻开的石板,忽然又自动的翻转了回去。

  地面,重新变得平整了起来。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

  婚礼正在进行之中。

  肃穆的吟唱声从教堂的两侧传来,吟唱班的神职人员用最肃穆的嗓音吟唱着赞美的诗歌。

  教宗海因克斯一身礼袍,头戴象征着他宗教领袖地位的礼冠,缓缓走到了中间的这一对新人面前。

  希洛的神色很平静,他平视着海因克斯,两人的视线交错的时候,仿佛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希洛的身旁,吉尔的神色则有些紧张。她仿佛只有此刻,才终于流露出了积分年轻女孩子应有的反应。

  她的面色有些苍白,身上那身华贵无匹的礼服映衬之下,却反而愈发显得她的柔弱动人。

  海因克斯缓缓的念着早已经撰写好的赞美和祝福的言辞。

  然后,在一声礼乐奏响之后,教堂里全体人员都站立了起来。

  有两名宫廷中的礼仪官员,神色严肃的,双手托着一方锦盘,从教堂中间的通道,缓缓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

  两人手中的盘子上,一个盘子里,摆放着一根权杖。

  而另外一个盘子里,则是一定象征着皇后身份的……桂冠!

  海因克斯从礼仪官的手里接过了权杖,交在了吉尔的手里。

  吉尔站在那儿,微微欠下身子,只是明显她的身形有些僵硬。

  而最后,这个女孩垂下头去,让这位教宗陛下,将那顶后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全场的来宾,那些贵族,豪门,帝国的权贵人物们,开始有人鼓掌。也开始有人大声的高呼:

  “皇后殿下万岁!!”

  全场的气氛似乎瞬间到达了一个顶点。

  吉尔站在那儿,仿佛有些手足无措。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很僵硬,感觉到头顶上的那顶后冠。出乎自己意料的……沉重!

  希洛走近了她的身边,单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掌,引着她一起转过身来,两人面对着下面那些帝国的权贵贵族们,接受所有人的欢呼和效忠。

  这个时候,吉尔仿佛才稍微回过神来了,她看了希洛一眼,眼神之中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意味。

  我……这就已经结婚了?

  我……这就已经成为了……皇后!!

  罗兰帝国的……皇后!

  这个帝国之中。身份最最尊贵的女人?!

  看着下面的这些来宾,其中几乎一半的人,吉尔其实都不认得——她毕竟因为眼疾,在罗林平原老家里渡过了多年。

  但是,其中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许多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贵族少女们,穿着盛装出席自己的婚礼。此刻这些女孩子们,在那儿激动的看着自己。为自己欢呼,对着自己呼喊着“皇后殿下万岁”

  呵呵……还真是……

  可笑啊!

  吉尔的心中冷笑着。

  就在自己当初得了眼疾之后,正是这些贵族圈子的贵族小姐们,纷纷排挤自己,她们嘲笑自己,戏弄自己。把自己当做整个贵族阶层之中的一个笑话!

  是啊,一个瞎眼的罗林家的小姐!

  一个瞎子!

  空长了一副漂亮脸孔,可将来还不是一个瞎子!

  最后当自己嫁给了那个弗里茨总督的儿子的时候,也同样是这些女人,在背后多般嘲笑自己。

  一个瞎子。嫁给了一个结巴!

  而如今呢?

  这些人,站在自己的脚下。她们只能仰望着自己,看着自己戴上那顶她们梦寐以求的后冠!接受万众的欢呼和效忠!

  吉尔心中涌出了强烈的报复的快感来。

  这是一种多年积累的委屈,终于一朝得以扬眉吐气!

  可这种快感,仿佛来的很快,去的也飞快!

  那一声声“皇后殿下万岁”,只听了一会儿,吉尔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迅速被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给占据了。

  心里,很空,很空……

  我多年的心愿,今天已经如愿以偿了。

  可是……

  我,不快乐。

  ……

  吉尔甚至感觉到自己有些麻木起来。

  她任凭希洛牵着自己的手,两人缓缓从那祭台前走下来,从教堂中间那铺设了红色地毯的通道上缓缓走过,两人所过之处,两侧的那些权贵们纷纷俯下身子来,对两人行礼。

  吉尔心中却依然在遐想着……

  快乐?

  这个滋味,自己仿佛好久好久不曾记得了吧。

  最后一次感受到快乐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那个可恶的男人,终于摘下了自己眼睛上的轻纱?

  大约……是……

  忽然,脑海的深处,却鬼使神差一般的,闪过了一段画面来。

  一个紧张的年轻人,苍白的脸庞,却牵着一条导盲犬?

  那个紧张的年轻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只会傻乎乎的,近乎笨拙的,用他那可笑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

  “吉,吉吉,吉吉,吉尔!”

  可笑么?

  好像那个时候,还真觉得他挺可笑的吧。

  “吉吉吉吉吉尔!!”

  就在这位皇后走神的时候,忽然,耳朵里仿佛又听见了这么一声呼喊!

  想得太入神,幻听了?

  吉尔一愣,随即自嘲的摇了摇头。

  可偏偏,下一个瞬间,那个尖锐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落在了耳朵里!

  “吉,吉吉,吉吉吉尔!!!!!”

  吉尔身子猛然一震!

  她很清楚,这绝不是幻觉!

  猛然抬起头来,就看见在这教堂最边缘的地方,在那一群来宾之中……

  那是一张年轻的,苍白的脸庞!

  双目之中满是血丝,脸颊上却因为激动或者别的什么情绪而露出几分病态的红色,他的身子在颤抖!

  他在……喊自己的名字!

  吉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卢修斯?”

  希洛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睛眯了一下。

  卢修斯似乎挣扎着要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他手里飞快的扯下了身上原本套着的一件宽大的袍子——这大概是用来伪装的。

  可不等他再有其他的动作,从两旁已经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御林军武士疯狂的冲了上去,一下就把这个年轻人扑在了地上,死死的按在了地面上!

  卢修斯的脸紧紧的贴着冰冷的地板,他的脸都已经扭曲了,双臂被狠狠的抓住,还有人用膝盖顶住了他的腰!

  “吉尔!吉尔!!吉尔!!”

  年轻人愤怒的吼叫着。但是很快,他的脸上挨了一刀柄,口中流出鲜血来,牙齿也被打落了几枚。

  一块布很快塞进了他的嘴巴里,几个武士已经将他提了起来,然后飞快的架着跑出了教堂。

  吉尔已经彻底呆住了。

  她呆呆的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卢修斯,呆呆的看着他被宫廷武士抓走……

  终于,耳朵里听见了希洛的声音。

  “我们,不可以停在这里。”

  希洛的嗓音和语气,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而且……冷漠!

  或许,这是一个皇帝应该有的语气。

  但是……这似乎,绝不应该是一个丈夫对新婚妻子应该有的语气。

  吉尔的身子一颤,她看了一眼希洛,试图从自己的这位丈夫的脸上看出几分情绪的波动……哪怕,是愤怒也好!

  然而,落入吉尔的眼中,是希洛那张不喜不怒的脸庞,平静……目光深邃,深邃得仿佛将所有一切的情感都埋藏在深处,无人能窥探的地方。

  终于,吉尔点了点头,然后随着希洛,继续缓缓慢步朝着教堂外走去。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发太多的骚乱,那些贵族来宾之中只是稍微出现了一些哗然,可是很快,就被更多的欢呼声掩盖了。

  走出了教堂大门,站在了帝都的这座宏伟的光明神殿的大教堂的门口,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

  光明神殿之外,那空旷的广场之上,早已经站满了人群。

  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和御林军,组成了两排人墙,而广场之上,帝都的上万民众已经聚集在了这里。

  看着那一身华服的帝国最尊贵的一对夫妻出现在了台阶上,人群开始欢呼……

  盛大的庆贺典礼,仿佛在此时,才刚刚开始。

  吉尔任凭希洛握着自己的手,和他并肩而战,她脸上是僵硬的笑容,机械的对人群挥舞着自己另外一条手臂——她甚至忘记了宫廷礼仪官员教导:向人群致意的时候,挥手的动作不要太大,要显得优雅……

  终于,吉尔深深吸了口气,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却压低了声音,对希洛说出了一句哀求。

  “我……并不知道他会出现。您……您可以放过他么?不要杀了他,求求您!”

  希洛嘴角一扯,侧过头来,看了看吉尔。

  这位皇帝陛下的眼神深邃,却依然看不出他的什么情绪波动。

  “这就是你——我的新婚妻子,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请求么?饶恕一个试图跑来破坏我们婚礼的男人,你的前任未婚夫?”希洛淡淡道:“这可并不是一个聪明的请求。”

  吉尔咬了咬嘴唇:“请求您!务必……”

  “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希洛不再看吉尔,眼神却重新投向了眼前的人群,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帝王般的威严的笑容,缓缓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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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六章【你不信我?】

  地道越往下走,仿佛眼前的道路就越发的宽阔起来。

  陈道临走着走着,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感慨来!

  如此宏大的地下工程,出现在这么一个世界之中……这个世界的人是如何造出这么复杂而宏大的地下工程的?

  地面和两旁的墙壁以及天花板,都是严丝合缝的石板,触手摸一摸,就能感觉到其中缝隙的严实程度。

  两旁的墙壁上,各有一排水晶灯,沿着这条地道,一路往深处延伸而去。

  灯座是石雕的,而灯座之上,点缀的则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魔法水晶。

  当有人走过这地道的时候,仿佛就有某种感应,两侧的魔法水晶就会自动点亮!

  随着陈道临一路走来,凡是他走过的地方,地道中的魔法水晶灯就会亮起,而在他的身后,远离的地段,那魔法水晶灯仿佛也都有感应一般,会自动熄灭。

  “好精妙的魔法阵。”

  陈道临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好奇心起来,干脆就贴到墙壁旁去仔细观察着灯座。

  没有出乎预料,灯座上雕刻了奇异的纹路,一看便知是某种魔法纹路。陈道临只是略微辨认了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几分奥秘——那些魔法的符号,似乎和他所学的罗兰帝国的魔法大同小异,但是细微之处,却颇有几分变化和不同。

  而且。似乎更加复杂深奥!

  这样的魔法阵,让陈道临一见之下。不由得见猎心喜起来——他原本就是魔法学院的教授,又是一个高级的炼金术师,对于魔法阵和魔法符号的造诣自然可以算是整个罗兰帝国都排得上号的。

  此刻只看了一会儿,就不由得大为赞叹!

  是风系魔法的原理。

  陈道临很快判断出了这个魔法阵的运转原理,只要有人在通道之中走过,就会带动这通道之中的气流,气流的微弱变化,就会引发魔法阵的转动。从而点燃走过地方的魔法水晶灯。而当人走过一段时间之后,气流重新停止下来,魔法阵停止运转,魔法水晶灯就会自动熄灭。

  “很精妙的设计。”陈道临叹息感慨。

  这样的魔法阵的水准,水准已经非常之高了!若是放在魔法学院的话,恐怕那些优等生都未必能看得明白其中的原理——要知道,魔法学院里的学员。可都是公认的千挑万选出来的魔法天才。

  而这里,仅仅是一个照明术的魔法阵,就如此高深!

  陈道临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兴奋的目光来,他加快的步伐,朝着地道深处走去。

  走了许久之后,前方的地形越发的开阔了起来。

  可是让陈道临疑惑的是。眼前的地面却仿佛有些怪异。

  地面上不再是那一块一块的石板,而是一片坑坑洼洼的地面。

  看上去,层层叠叠,就仿佛有人用刀斧,在地面上铲掉了许多东西一般。地上明显残留着许多铲石的痕迹。

  陈道临看的有些茫然,皱眉想了想。似乎好奇这里原本有什么东西,但是既然看不出来,也就干脆摇摇头作罢了。

  他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从走进地道以来,一路过来的方向和距离,大约估算了一下。

  “这里……应该是到了皇宫白塔的地下了吧。”

  以陈道临进地道的那个属于宫女蓝蓝的房间的位置为坐标,然后一路上下地道……虽然在地下暗无天日的地方行走,很容易迷失方向感,但是陈道临毕竟是魔法师,感官敏锐,加上一路上都在心中留意仔细的记忆方位,所以到了此刻,倒是记得一丝不差。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大约就是皇宫之中,那座传奇的魔法白塔的……地下!

  应该是地下很深很深的地方!

  眼看,地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大门。

  这大门居然是打开的。

  石板门有些破损,陈道临走近过去。门的两旁,矗立着两尊石雕。

  左边的一尊是一个身穿铠甲的武士,造型威武而雄伟,全身的铠甲也带着某种夸张而凌厉的风格,显然不是罗兰人如今流行的铠甲的样式。

  而右边的一尊……只剩下了一双腿了,上半身却已经残破,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陈道临站在这大门之外,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一个圆形的大厅!

  这大厅只怕比光明神殿的那座大教堂还要更大几分!

  大厅的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上空空如也。

  这也就罢了,真正让陈道临吃惊的,是这大厅里的地面上……

  “杜维……你当真好大的手笔!”

  ……

  …………

  欢呼的浪潮从凯旋大街南边一路涌向北边。

  作为帝都这座城市南北的中轴线,凯旋大街的正北顶端,就是那座罗兰帝国的皇宫。

  而此刻,凯旋大街的两旁熙熙攘攘,挤满了前来围观观礼的人群。

  浪潮之中,城卫军和治安所士兵组成的几层人墙,仿佛都在这浪潮之中飘摇。

  一辆敞篷的马车之上,拉马的是八匹全身雪白的纯血神驹,脖子下挂着金色的銮铃,头顶插着雪白的羽毛。

  金碧辉煌的马车之上,那位帝国身份最尊贵的新婚夫妇两人,就并肩站着,不时的朝着两侧的人群微笑,挥手致意。

  远处,皇城前的广场上,当马车终于抵达的时候,再次点燃。

  轰鸣声之中,礼花冲上了天空。就在皇家仪仗队的引领之下。一条红色的地毯从两人下马车的地方,直接铺进了皇城大门之中。

  希洛牵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走下马车。两旁已经有无数的帝都的民众,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鲜花隔着士兵的人墙投了过来。

  就在这漫天花雨之下,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两人,漫步走过红毯,最终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皇城之外,民众并没有散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盛大的典礼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会稍事休息,更衣之后。然后会到皇城的城墙之上,再次接受民众的欢呼。

  届时,还有帝国的很多贵族会前来觐见见礼。

  今天,帝都注定是一个狂欢日,而且金吾不禁,已经取消了各种禁制。

  甚至皇帝陛下已经下令,帝都的城门将开放三天。不禁进出。

  ……

  回到了寝宫之中,已经成为了夫妻的希洛和吉尔两人,忽然就卸下了脸上的微笑。

  吉尔面色苍白,而希洛则仿佛神色淡然。

  身边有神态谦卑而谨慎的大批宫廷仆从过来,帮助两人宽衣。

  吉尔被一群宫廷女仆簇拥着进了里面的更衣室之中。

  片刻之后,换上了一身喜庆的长裙的皇后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吉尔本身的确是非常美丽的。

  正站在镜子前宽衣的希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吉尔……

  这个女人一头红色的头发,却偏偏穿了一身火红色的长裙,裁剪得体的摇身,完美的衬托出了这个年轻女子的妩媚动人的身段和线条。尤其是那纤纤一握的腰肢,和那隆臀曲线的对比。实在是一个极为微妙的弧线。

  加上鱼尾样式的裙角,更是勾勒出了几分高贵和落落大方。

  原本就精致的面容,在几分淡妆之后,更显得惊艳动人,尤其是那一双眸子,长长的睫毛之下,目光如深邃的湖水一般湛蓝……

  毫无疑问,这位新皇后的美丽程度,绝对是倾城祸水级别的。

  即便是自己已经很多次的占有过面前的这个女人,可当希洛抬起头第一眼看向吉尔的时候,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惊艳的感觉来。

  原本那平静淡漠的心境,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涟漪。

  不过希洛毕竟是希洛,他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那一丝怪异。

  哼……结婚……果然是会叫人失去冷静么?即便是我,也没有免俗……

  希洛心中淡淡的自嘲着。

  “你可以休息半个时辰。”希洛收回了眼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道:“下一个典礼还有一些时间,我想你早上一定没有吃什么东西。我让人送一些点心过来,你吃一些,然后可以休息片刻。”

  吉尔站在那儿,嘴唇蠕动了几下,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走到了希洛的身后,然后盈盈的跪了下去。

  她付着身子,垂着头,就跪在了希洛的身后。

  希洛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透着镜子,看着自己身后的女人。

  她跪着,垂着头,上身微微前倾,而长裙那原本就比较大的衣襟之中,那两团含苞待放的蓓蕾,呼之欲出,雪白的一片,叫人炫目……

  如此美景,希洛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皱眉道:“怎么了?”

  “我需要得到陛下的一个承诺。”

  吉尔的嗓音有些颤抖。

  希洛嘴角一扯。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原本在两旁帮他整理衣袖的仆人,赶紧躬身退开到一旁去。

  希洛走到吉尔面前,走到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身前!

  “你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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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七章【仅此而已】

  吉尔身子一颤,她随即缓缓道:“我自然不敢不信陛下。只是……陛下回来之后,就没有下过任何命令……您纵然答应了我饶恕他,可是,可是……您的部下,那些忠诚的红羽骑,御林军,却未必会善待他。毕竟大闹婚礼现场,已经算是触犯了皇族的尊严,我担心……他……”

  “你担心没等到我下令宽恕他,他就会先受到虐待?”

  希洛冷笑着。

  吉尔没有正面回答,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凄迷:“陛下……卢修斯,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并不足以让您感觉到任何威胁。”

  “威胁?”希洛笑了。

  他笑得很不屑,甚至带着嘲弄:“你,认为我是在吃醋?因为你的前任未婚夫,大闹我们的婚礼现场,我在吃醋?”

  吉尔没说话。

  “我不会。”

  希洛已经收回了眼神,他看向了别处,面色有些淡漠,有些索然无味:“吉尔,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婚礼……没有任何所谓爱情这种东西的存在。这是一场政治,满足了很多人的需求。我以为,从开始你就很清楚这一点才对。”

  “我……我并不曾奢望得到您的爱情。”吉尔颤声道。

  “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对卢修斯的任何作为而吃醋。”希洛淡淡道:“但是他会受到惩罚,这无关任何无聊的情绪。仅仅是因为……他的行为,触犯了皇族的尊严!这和他是不是你的前任未婚夫。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随便任何一个人,在我的婚礼上闹事,都会受到惩罚。他卢修斯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被轻饶,也不会因此而受到更多的苛责。他做了什么,就要受到所作所为该有的惩罚,不会多,也不会少,你明白了么?”

  吉尔咬了咬嘴唇。

  “当然了。因为今天是我们的新婚第一天,所以我破例答应你的一个请求,我会饶恕他的死罪。”希洛轻描淡写道:“他不会因此而送命,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了。他现在被关在该关押的地方,我手下的人,在没有得到我命令之前,不会对他做出任何虐待。这一点你也可以放心了。”

  吉尔仿佛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希洛的话,却让她脸色为之一变!

  “不过,吉尔,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的心思。”

  希洛站在吉尔的面前。伸出手来,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吉尔的下巴,将她的脸挑了起来。

  居高临下看着吉尔的眼睛,希洛微微一笑:“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甚至我也曾经仔细想过,其实。你是最适合当我皇后的女人。你美丽,出身高贵。家世和教育,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更重要的是,我原来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而且,你有心机,有野心……我甚至知道,你从来都不曾喜欢过那个卢修斯。你和他的婚约只是家中长辈的安排,你甚至从来对他都是不假颜色。”

  顿了顿,希洛的眼神里饱含戏谑:“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你居然会冒着新婚第一天触怒我的危险,一而再的,为了卢修斯向我求情么?难道以你的聪明,会不明白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么:为了自己的前任,而向自己的现任丈夫求情,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容忍的事情。”

  吉尔勉强笑了笑:“或许……只是心中的一丝愧疚吧。正如您所说的,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他。但是,终究这件事情,是我罗林家对不起他弗里茨家。而且……卢修斯……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年轻人。我,我只是想在把自己完全交给您的时候,彻底的和过去告别。就算是能让我心中的那一丝歉疚释怀吧。”

  希洛沉默了会儿,他点了点头:“我接受你的这个解释,因为它很合乎情理。”

  说着,他忽然对左右的人摆了摆手,房间里所有的侍从女仆,都纷纷弯腰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之后,希洛看着依然跪在自己面前并没有起来的吉尔。

  这个年轻的皇帝,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来。

  他忽然俯下身子来,在吉尔的耳边,微笑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们今天结婚,但是算起来,我却还不曾送过你一件真正的礼物。我听说,送给女孩子最好的礼物,就是首饰,所以,我这里,恰好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吉尔愣了一下,眼神茫然。

  希洛已经抓住了吉尔的右手手掌,反摊她的手掌,让她掌心向上。

  随即,这位皇帝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件东西,轻轻放在了吉尔的掌心里。

  吉尔一看见这件东西,那张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再无半分血色!!

  这是……

  一枚……

  戒指!!

  ……

  看造型仿佛平平无奇,只是一枚黯淡无光的普通的戒指。

  可吉尔一看见这个东西,就眼前一黑,身子猛的一震,险些就软在地上!

  她当然认得这枚戒指的!

  希洛看着吉尔的反应,他的脸上表情却仿佛很满意的样子。

  淡淡一笑,希洛才缓缓道:“看来我吓着你了?嗯,很好,至少你没有立刻说出什么故作疑惑,或者是急于否认辩解……那些愚蠢的反应。”

  吉尔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却依然感觉到口干舌燥,她惶恐的看着希洛。

  “这枚戒指……原本我手里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原本的那枚戒指。是属于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你自然认得。达令陈,那个治好了你眼睛的家伙。”

  希洛淡淡道:“那原本是是一枚魔法储物戒指,戒指里储存了一个魔法师的所有的秘密和贵重物品。那枚戒指原本在我手里。可就在那个达令陈从皇宫的牢房里越狱的当天……那枚戒指不见了,不翼而飞了。

  我手里的那枚真品,被掉包了,换成了这么一枚假物。虽然造型是一模一样,但是这却是一个毫无任何魔法功能的仿制品。”

  希洛说道这里,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的语气有些复杂:

  “吉尔,我的妻子,我的皇后。刚才我问你为什么请求我放过卢修斯。你的回答我很满意,也挑剔不出什么毛病,我认为那种理由合情合理。那么……现在我想再请问你一个问题,你悄悄的用这件仿冒品从我手里还走那枚真品戒指——想来你是还给了达令陈了。那么……当时的你,身为我的未婚妻。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件背叛我的事情呢?我想……这件事情,你是否也欠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呢?”

  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惊慌失措的女人,希洛眯着眼睛,他的语气不慌不忙,淡淡道:“是他威胁你么?我想应该不是,因为那个时候。你的眼睛已经被治疗好了。是他给你下毒了?哦,虽然他是一个出色的魔法药剂学大师,但是我的皇宫之中也有出色的宫廷魔法师,而且,我是帝国的皇帝。你如果受到了威胁,应该第一时间向我求助才对。而且……你事后也一直隐瞒了这件事情……你以为我不会发现么?你以为我不会发现。其实是你把戒指掉包了么?”

  吉尔的身子在颤抖!

  希洛平静的看着吉尔,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半分的怒意,依然还是那么淡然平静。

  “我一直很疑惑的一个问题:在达令陈越狱之前,或者准确的说,在他治疗你眼睛之前,你就已经频繁的进出皇宫了。那个时候,我能看出你的情绪,你是愉快的,兴奋的,高兴的……那个时候,你似乎很为即将成为我的皇后而感到高兴。可偏偏……在达令陈越狱,远离帝都逃亡之后,你变了。你开始变得郁郁寡欢,你从前都会很刻意的接近我,讨好我。而后来,你甚至开始不露痕迹的躲避我,减少和我的直接接触,你变得越来越冷漠。甚至从前你最关心的婚礼的安排,那些典礼的流程,礼服的制作——这些事情,原本是你最最关心,也都是亲力亲为的。可是那段时间之后,你仿佛一下子,对所有的这些都失去了兴趣。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原本因为要成为皇后而兴高采烈的女人,忽然变得冷漠了呢?到底是什么,让你失去了原本的愉悦?”

  希洛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微微笑道:“或许我是一个男人,也许猜测得不够准确。但是至少我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我的阅历,我的分析,足够我得出一个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答案来:一个女人,在短期内忽然出现很大的变化,那么大体来说,原因只会是一个:感情。”

  吉尔只感觉大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一丝一丝的被抽空!

  希洛已经轻轻的说出了答案:

  “答案非常简单……先前你高兴,愉悦,亲力亲为的监督所有的婚礼事宜,因为那个时候你很希望,或者说是很乐于嫁给我。因为这符合你作为一个女人的野心——你很希望给自己戴上‘皇后’的光环。而后来,你忽然对这所有的一切失去了兴趣,你变得冷漠,甚至变得对我也开始没有讨好和接近的欲望,原因也只有一个——你,吉尔,爱上了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我想来想去,在你身边所有可疑的人我都怀疑过,最后,我只想出了一个可疑的人物,那就是你不惜为他冒险盗取戒指的那位魔法师,达令陈先生。”

  吉尔忽然抬起头来,她的嗓音在颤抖,但是眼神里,却反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目光来。

  她轻轻颤声道:“陛下……您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知道的?”

  “哦?这么快就承认了?我还以为你会竭力否认一会儿呢。”希洛叹了口气。

  “否认?有用么?”吉尔的声音冰冷:“您已经认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动摇的——我虽然不爱您,但是我想,我还是比较了解您的。”

  希洛点了点头:“不错,的确如你所说,即便你否认也是没用的。”

  “那么……陛下为什么不早早的治我的罪?”吉尔满脸惊疑:“您如果很早就已经知道的话……”

  希洛笑了。

  他笑得有些复杂。

  “我为什么要治你的罪?我方才就说过,我们的这段婚姻里,有许多东西存在,却惟独没有爱情这件东西。我原本就不曾要求从你身上得到过爱情,所以……你心中爱上了别的男人,我有什么理由来指责你呢?”

  “??”吉尔惊讶的看着希洛。

  “当然,也有一件事情算是救了你的命。”希洛淡淡道:“在我第一次在你那里过夜的时候,我确定了一件事情,你的确是……第一次。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的皇后……但皇后对我而言,也仅仅是一个符号而已。我要求的只是这个符号必须是属于我的,那就足够了。至于你脑子里想什么,我似乎不用太过介意。你的身体没有背叛过我,那么就足够了。”

  顿了顿,希洛缓缓道:“当然了,我的皇后,我也不会是那种真正的圣人。我不会因此而杀了你,更不会因此而大发雷霆。但是,吉尔,你失去了我对你的信任。从我们结婚的这一天开始,你将仅仅只是一个符号。从今天之后,一直到你生下我的孩子之前……你,被禁足了。我将宣布你因为生病而要休养,你将不允许进出皇宫,将留在这个皇宫之中,直到你完成了我对你的最大的任务:为我生下一个皇位继承人来。”

  “只是……一个生育工具么?”吉尔用力咬着嘴唇,咬出了血来!

  “是的,仅此而已。”

  希洛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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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八章 【美人计?!】

  偌大的大厅之中,地面上满是坑坑洼洼,仿佛是被某种力量轰击出来的地坑。这样的地坑足足有成百上千之多。

  而且,仿佛建造这里的人并没有掩饰的意思,地面上就这么满目疮痍。

  而真正让陈道临吃惊的,自然不仅仅只是这些地坑。

  而且……

  “见鬼!杜维,这些就是你留给我的东西?!”

  陈道临深深地吸了口气,再长长的吐出来,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震惊,所有的压抑都排遣出来。

  眼前这个偌大的大殿之中,地面上,除了那些坑坑洼洼的地坑之外,还摆满了许多物件!

  圆形的大约是某种金属物质的长筒,看上去有些笨拙而古朴的底座,以及上面那雕满的弯曲复杂深奥的魔法纹路……

  陈道临只看了一眼就辨认了出来,这些看上去笨拙而古朴的东西,却绝不是什么好玩的玩具!

  恰恰相反,这些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几种东西之一……

  魔导炮!

  这个世界上的文明种族所能创造出的最强悍的大杀器之一!

  是的,这整座大厅之中,地面上摆满了这种大杀器,足足有数百门之多!!

  陈道临沉默了!

  ……

  魔导炮这东西的威力,他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是从各种文献记载之中也有所了解。

  而且。他就知道,在魔法学院之中。就有一个秘密的部门正在专门的研发这种东西。

  说起来有些可笑,魔导炮这东西,虽然是罗兰大陆上所有文明种族公认的,能制造出来的最强大的战争武器,但是事实上,让人觉得讽刺的是:这种东西的制造工艺,已经失传了。

  也就是说,现在留存下来的魔导炮。都是古代的时候留下来的。而且……现在的罗兰人,罗兰帝国的魔法文明,根本制造不出这种东西来。

  魔导炮,在罗兰帝国,目前只有两个地方有。

  一个就是帝都的城防。

  当初罗兰帝国开国皇帝在建造帝都的时候,建造了那座魔法白塔,建造了那个号称最强大的城防魔法阵——而魔导炮就是这个魔法阵的一部分。

  这些魔导炮。被安置在了帝都的城墙之上,一旦战争开启,帝都只要开启皇宫中央的那座魔法白塔,那么魔导炮就会被纳入城防的体系之中,被自动激活。任何胆敢攻击城防的敌人,都会遭到魔导炮的猛烈轰击!

  而另外一个拥有魔导炮的地方。就是魔法学院之中的某一个秘密的研发部门。

  但值得讽刺的是……所有现存的魔导炮……都不是现在的罗兰人制造出来的。

  准确的说,是罗兰世界人类的祖先留下来的瑰宝。

  甚至就连帝都的城防上的那些魔导炮,也不是开国大帝下令铸造的,而是那位开国大帝,在某个遗迹之中找出来的这些东西。然后安装在了城防上,纳入了那座魔法白塔的魔法阵之中——算是某种移植。却并非是原创。

  魔导炮的工艺非常深奥复杂。单纯从冶炼技术来说,如今的罗兰帝国的金属冶炼技术,就难以达到制造魔导炮炮筒的水准。

  而且,从魔导炮的魔法原理来说,至今也无法被罗兰人复制出来。

  魔导炮是上古的产物,上古的时代,似乎魔法文明要比如今的罗兰人更加先进——这实在是一个叫人沮丧的事实。

  仿佛这千万年下来,这个世界的人类,不是在进化,而是在退化?

  这太可笑了。

  陈道临并非没有近距离的观察过魔导炮。不论在帝都的城防上,还是在魔法学院里的那个秘密的研发部门里,陈道临都近距离的观察甚至研究过这种大杀器。

  尤其是在魔法学院之中,他甚至复制下了一份魔导炮上的魔法阵的全部图文记录。

  陈道临也曾经研究过这个东西一阵子,但是很快就放弃了。

  事实上,魔导炮这个东西的魔法阵图文本身似乎并没有太过于深奥。

  无非就是能量聚集,然后能量以某种效应释放出来,也就是所谓的喷发。

  但是……最大的难题在于……能源从何而来?!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炮有了,可炮弹哪里来?!

  魔导炮当然不是发射的现实世界里普通的炮弹。而是一种类似于能量光束一样的东西。

  可问题就在这里了。

  直到今天,罗兰人的魔法师,都无法参详出来,到底上古时代的人类,是用了什么能源来支撑魔导炮的发射?

  如今的罗兰人的魔法文明,在制作各种魔法阵的时候,魔力的来源,主要是利用的魔力水晶。

  譬如帝都的这座魔法白塔的魔法阵,就是那位开国大帝,在皇宫之下,埋下了海量的魔法水晶!!!

  但是,魔导炮,却无法用魔力水晶来支撑发射的能量来源。

  因为……魔力水晶可以储存的魔力实在是太小太小了,远远不足以支撑魔导炮的发射。

  简单的来说,魔法学院里的秘密研发部门,做出了一个比较准确的量化。

  一门魔导炮每发射一炮,要消耗的魔力,大约需要抽空相当于炮台本身体积一半左右的魔力水晶!

  注意,这么大一块水晶,只够放一炮的!放完了就完了!要想放第二炮,就得立刻更换能源,换上魔力满量的新的魔力水晶来。

  这使得魔导炮根本无法投入使用!

  你总不能指望在战争之中,敌人冲锋的时候。你放了一炮之后,就立刻搬运上一大堆的魔力水晶来更换能源吧?

  要想让一门魔导炮持续作战。以一次战役放十炮为估算,就要携带上好几吨魔力水晶作为备用能源——这还只是一门炮。如果是十门炮呢?一百门炮呢?

  你总不能指望一群骑着马,拿着刀挥舞的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用马车和民夫来运输这么沉重的武器吧?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魔导炮尽管威力巨大,但是现代的罗兰人,却一直无法制造和使用。

  唯一投入使用的,只有帝都的城防上的那些——而且平日里只是摆摆样子。只有在帝都的白塔魔法阵开启之后,才能借助白塔魔法阵的海量魔力储存,让魔导炮展现出威力来。

  ……

  陈道临看着面前这数百门魔导炮,他已经呆住了。

  飞快的走进大厅之中,来到了一门魔导炮的身边。

  伸手按在炮筒之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陈道临心中为之一振!

  这炮筒上略微有些破损……显然是曾经使用过的。

  炮管的内外。都有细密的魔法纹路和魔法符号,这细密的魔法阵的图文,陈道临倒是大体能看懂——他回忆了一下,就确定了这些魔导炮都是真的!

  这些魔法纹路和魔法符号,和他当初复制下的那一份基本一致。

  炮台的基座是石质的,一眼就能看出颇有年头的。这些东西。也吧知道在这地下存放了多久。

  “杜维制造的?应该不是。”

  陈道临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虽然他也猜测这些东西是杜维制造的——毕竟杜维和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者,穿越者能创造奇迹并不奇怪。

  可是……至少从这一百多年的历史看来,不论是罗兰帝国,还是郁金香家,在对外战争之中。哪怕是战争最惨烈的时候,也没有使用过这种大杀器。

  很显然。杜维也没有掌握使用魔导炮的办法——那些难关,杜维并没有攻克。

  所以,这些东西应该不是杜维制造出来的。

  否则的话,他没有必要制造出这么一堆他根本无法使用的东西。而且……杜维创建的魔法学院,到今天都还在孜孜不倦的研究着魔导炮呢。

  但偏偏……

  “他知道这里有这些魔导炮,然后……把这些东西留给我?”

  陈道临嘴角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来。

  金属冶炼技术……对于陈道临来说并不算太难。

  他的储物戒指里储存的大量的从现实世界带来的先进的金属冶炼技术。

  远远超过了罗兰世界人类文明的冶炼水准。

  唯一的难度么……就是能源了!

  总不能自己也在每一门魔导炮后面拴着好几吨魔力水晶跟着跑吧?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陈道临忽然很想畅快的狂笑一场!

  能源的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道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魔力水晶?那种笨法子,老子才不会用!

  看着这大厅里几百门魔导炮……这数量已经超过了帝都城防上魔导炮的数量了!

  “杜维,你留下的这份馈赠,我笑纳了!”

  陈道临哈哈一笑,然后拿出了储物戒指来,开始兴高采烈的搬运战利品……

  ……

  …………

  陈道临累得汗流浃背,终于将这大厅里的东西全部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装备之中。

  纵然他是变态强悍的肉身力量,但是搬运几百门火炮,也是累得够呛。

  等终于将这些大杀器全部纳入囊中,陈道临已经觉得不虚此行了。可是他并没有太过头脑发热。

  毕竟,此行,最大的一个目的还没有完成。

  看了看这已经变得空旷的大厅,陈道临跳到了中间的那个圆形的石台上去。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收敛新神,念出了一句咒语。

  这句咒语,是在那个小世界之中,临走之前,鲁高告诉他的!

  ……

  这是陈道临此行最大的目的!

  就在他从小世界出来的最后的时刻。

  鲁高,那个在小世界里折磨了他足足六年多的家伙。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去帝都吧!那里有杜维那个混蛋交代你的最后一件事情。按照他的托付,我完成了我答应他做的所有事情。最后的这个线索。也是他告诉我的。”

  所有的一切,那个叫蓝蓝的宫女的房间里,地道的入口,以及到这里来……这一切,都是杜维的托付,只不过是借鲁高的嘴巴告诉自己的而已。

  陈道临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似乎……一直以来,不论是海外那个岛屿上自称是恶魔仆人的老克里斯,还是强悍如鲁高。

  这些家伙都说。自己是杜维选中的人。

  陈道临一直很疑惑,到底杜维是凭借什么,选中了自己?自己这么一个在现实之中毫不起眼的小草根,被他选中,穿越来到了这个罗兰世界?

  最早杜维留下的那个魔法影像,然后是自己根据那个魔法影像的指示远赴海外岛屿,找到魔神的仆人老克里斯。再然后是在西北,鲁高找上门来……

  到底,那个杜维,给自己安排了什么?

  陈道临换换的念出了那句咒语。

  他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着,揭开这个谜底!

  眼前一黑。仿佛一道魔法的力量贯穿了自己的身体,陈道临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

  …………

  “你太心急了。”

  站在书桌前,费欧娜低下了头,听着坐在书桌后的那位年轻的女公爵轻轻叹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费欧娜咬了咬嘴唇。

  她很想辩解。但是却心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知道,你很想为我做点什么。你知道我一直欣赏那个家伙。暗中帮助那个家伙,所以……当你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你觉得机会来了,你迫不及待的就开始施展了手段。”

  杜微微仿佛漫不尽心的把玩的手里的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把匕首,正是来自陈道临之手,是当初在冰封森林里,郁金香家商队的领队从陈道临那儿换来的。

  陈道临的那把剑已经还给了他,而这把匕首,杜微微却一直留在了身边。

  她纤细的指尖在匕首锋利的刀刃上轻轻摩挲而过,口中低声道:“你用的手段本身没有错。你抓住了他的把柄,软硬兼施,你抛出了诱人的利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以利害关系再威胁一下——换做绝大部分人才,面对这样的局面或许就乖乖的顺从了。但是费欧娜,你还是低估了那个家伙。”

  费欧娜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不是一般人。”杜微微抬起头来,平静的凝视着费欧娜:“他是连帝国皇帝都欲得而不能人!若是这种简单的手段有用的话,我早就用了!”

  “可,可是……”费欧娜咬了咬牙,低声道:“他擅自闯入……”

  “擅闯郁金香家城堡,是死罪。”杜微微淡淡:“而且,我明白你心中的愤怒。”

  她古怪的看了费欧娜一眼,费欧娜的脸色微微一红,想起了自己那天晚上赤身裸体被那个家伙弄晕过去……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把柄……但是把柄有很多。撇除这件事情不谈,我甚至还知道他其他的好几个把柄,每一个都是死罪!比如他是如何忽悠了海因克斯的那些鬼话!但是你要明白,对付有些人,威逼利诱这些手段,都未必管用的。”

  “可难道,我们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混蛋?”费欧娜面色涨红了:“公爵大人,他擅闯家族城堡,一定是有所图谋不轨,这件事情……”

  杜微微忽然笑了笑:“这件事情,我想我大概已经猜测出一些头绪来了。”

  顿了顿,杜微微淡淡道:“我自己回想过那天晚上的事情,最后我丢失的,是家族传承的那把‘月下美人’剑。达令陈这个家伙,应该不会知道这把剑的用处,而想来想去……我猜,只有是某一位前辈,在戏耍我这个后辈了。”

  “可……那个混蛋,他总是同谋,而且……”

  杜微微忽然站了起来,她换换绕过桌子,走到了费欧娜的身边。

  “我有一条命令,你立刻执行……恩,先不要张扬,悄悄的开始筹备吧。”

  “是……大人您有什么吩咐?”费欧娜一呆了一呆,就立刻反应了过来:“您请说,我立刻就去办。”

  “嗯……”

  杜微微居然破天荒的脸上闪过一片红晕,甚至在一瞬间,她的眼神都显得有些羞涩。

  这样的神态,让费欧娜看呆了!

  “你让家中的人开始筹备一些事情……找礼仪官筹备仪式,还有准备礼器,还有……开始制作礼服,嗯,让家族工坊派最好的裁缝来。还有各色的仪式用品……”

  费欧娜楞了一下:“大人,您是要举办什么庆典仪式?还是筹备什么宴会?”

  “一个典礼。”杜微微测过头去,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费欧娜惊呆了:“我的结婚典礼。”

  “结,结婚?!!”费欧娜几乎是惊呼了出来!才喊出来,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依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位女公爵:“大人……您要结婚?和,和谁?”

  “就是……你说的这个混蛋。”

  ……费欧娜震惊的沉默了会儿,然后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失声尖叫了出来:“那个混蛋?!公爵大人,就算您要收服他,也不用亲自施展美人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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