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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合魂记】(1-286)作者:木石{2014/04/07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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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二章、万有公司

  琬姑夫笑起来挺好看,我一边看着,一边想,和电视上的笑容完全不一样啊,
职业性的笑容是我最厌恶的笑容。他笑着对万舜说,「听你小姨说,你最尊重的
姨就是琳妹,可她对你评价不算高嘛,很失败啊。」

  琬姑责备地叫道,「她爸!」我很惊奇,她竟然用这样的称呼!可琬姑夫的
玩笑并没有出格,白痴妈妈何必用这样的语气打断丈夫的玩笑?看来她很疼爱这
个外甥,对他暗恋琳姑一事,一直心有疼痛吧。我看看万舜,这小子果然尴尬!

  琬姑夫应该知道这个内幕,此刻打岔道,「开玩笑,开玩笑,其实我要说的
是,你小子很成功。琳妹不苟言笑,和人不亲近,却和你这小子亲近。你这个天
才表弟来北京不久,应该没有多少时间相处,可我看他的神情,和你也亲近。你
小子和谁都亲近,说你天下第一滑头,评价极为准确。」

  万舜呵呵呵地傻笑——我此刻才领会到,这小子绝对大智。

  琬姑夫接着就收起笑容,说,「琳妹说的不错,今天来,确实不仅仅是家庭
聚会,实在是有一个重要问题,亟待确定。但琳妹,你说错了,今天要确定的事,
你一定会扮演重要角色。」

  琳姑疑惑地望着他,等待他解释,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而是朝万舜点点
头。万舜接下去说,「是这么一回事,以前万家公司,股权不明确,有不少想上
市,都被老爷子否决掉。现在股权明确了,据我所知,有不少公司都准备在中小
板上市。」说完,他也不看我,却看着琳姑。我心中立刻明白,原本没有放在心
上的问题,立刻呈现在眼前,倒真的令我感觉棘手,但在眼下的情景,我绝对不
能藏拙,既然都是天下第一聚会,我还是要显示出一点天下第一的本色来,但这
确实是一件难以决定的事。

  琳姑回瞪万舜一眼,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万舜笑吟吟回过头来看我,琬姑夫接口说,「痴儿,考考你,你说万舜为什
么要看着你琳姑?」

  「这事情有点突然,你们给玥姑打过电话了?」我转问白痴妈妈。

  白痴妈妈点点头,并且反问道,「她给你打电话了?好快。」

  我说,「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是猜想,玥姑一定说,一切都有琳姑做主,所
以万舜哥才看着琳姑。」

  琳姑还有点不明白,问道,「你们好像在打哑谜,到底说的什么?」

  「痴儿,你再猜猜看。」琬姑夫今天是决心要考较我了,我也决定不藏拙,
就回答琳姑道,「我猜琬姑夫在担心,接下来,万家公司纷纷上市,大股东里总
有一个叫万人厌的家伙,会引起天下人的种种猜忌。」

  「哦,」琳姑明白了,然后笑着自嘲道,「我这才明白,我也是天下第一,
我是天下第一傻子。」

  「琳妹不必自责,」琬姑夫道,「一说要上市,痴儿立刻想清楚了其中的原
委,确实了不起。我还要万舜来提醒我呢。」然后又转向我,「那你看,怎么处
理才好?」

  我沉吟着,一个秘书无声无息走进来,步伐之轻柔好比舞女,我一边看着他
走进琬姑夫,悄声汇报什么,一边想,这样的脚步,深更半夜走到人身后,会不
会把人吓得半死?看来,这些政治家的神经绝对都是世界一流。琬姑夫脸色有点
阴沉,轻微点点头,说了几个字,秘书就站起来,离开前,向四周微微鞠躬,又
迈着同样轻柔的步子,无声无息出去了。

  琬姑夫转向我,脸上又是职业性的笑容了,问道,「想出什么来没有?」

  我摇摇头,说,「没想,被你的秘书吸引了。」顿了一下,补充道,「被你
秘书的脚步吸引了。琬姑,深更半夜,这个秘书这样悄无声息走到你背后,你会
不会害怕。」

  琬姑没有答话,琳姑抢先说道,「胡说八道,不愧为天下第一白痴。男秘书
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你琬姑身后去?」

  大家笑起来,我也笑起来,是的,我尽管有成人的智慧,但似乎常常有小儿
女的心态和举措,这或许就是白痴身躯的影响。不过,琳姑这么急着抢白我,我
真有点喜滋滋的感觉,琳姑在嫉妒我的智慧了。

  万舜说,「痴弟虽聪慧,却不失少年心性,这才真的可贵呢。」好一个滑头,
了不起,我刚刚这么想,他竟然就令人满心欢喜地说出来了,我真心感叹道,
「琳姑称万舜哥天下第一滑头,好似讥笑,实是夸奖。好比古人说,『世事洞明
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万舜哥了不起。」

  琬姑终于开口说话,笑道,「你们少说肉麻话,都是自己家人,又不是开会。
有事就说事。」

  我们都默默望她一眼,她虽身处高位,心中倒真的保持着一种纯,对中国会
议的肉麻,从心底深处感觉厌烦,才这样不知不觉流露出来。

  我们回到正题上来,我以退为进道,「我还没有成年,应该由我监护人做主,
她们都在,她们说吧。」大家都看向琳姑,琳姑道,「我可不是监护人,玥姑的
话不作数,我没有同意,要不我弃权,琬姐一人做主好了。」她把球踢给琬姑,
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这里真正能做主的其实是白痴妈妈和我,我故作姿态,就剩
下她,琬姑夫和万舜应该还不知道这层关系,万舜最多有点怀疑,有点猜想,我
只是不知道,他要是确切知道,会不会告诉他姨夫?

  琬姑被逼,不得不表态了。作为白痴母亲,作为万家资产的监护人,责任重
大,她不喜欢这种事,也不得不慎重对待,思考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举措,
幽幽叹道,「照我的想法,不如把钱都捐出去,也就省的麻烦了。可几百年的万
家基业,毁在我手,我担不起这个骂名啊。要不,就简简单单改个名字,减少一
点麻烦。万家的钱反正不是贪污受贿来的,不怕查。」

  万舜道,「改名字没用,记者一定可以挖出来,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挖出什
么来,对家族,甚至对国家,影响都不好。」

  我确信,万舜并不知道家族丑闻,要是知道,他绝不会在目前场合说出这种
话来。但他猜想到家族存在丑闻,猜想到这个丑闻和我的身世有关。他若有所思
地瞥了琳姑一眼,琳姑脸色倒微微有点发白,琬姑面无表情听着。是啊,要是万
家的天大丑闻被挖出来,那会造成什么影响?确实要避免我的名字出现在各个上
市公司的名单里。我思考着,觉得想出一个合适的主意来,就是我的职责,毕竟
这是我的事,这是我的钱。

  我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成立一个投资公司,把我的钱,全部转入这个
投资公司,关于这个投资公司的所有资料,一律保密,不予查询。怎么做到,那
就是你们的事了。」

  万舜看着琬姑夫,后者想了一想,微微点头。万舜就说道,「那好,公司的
名称就定为『中国万有投资公司』,让它听起来像个国有公司,你看怎样?」最
后一句问的是我,我自然不在乎名称。万舜想了一想,又对琬姑夫说,「最好挂
在国家某个部委下,比如,由财政部托管之类,免得好奇人四方打听,有兴趣,
就让他们去一处打听好了。」

  琬姑夫点点头,说,「好的,不过,不要放在财政部名下。正要筹备一个专
门管理国有资产的部门,你就去这个部门,参与筹办。把万有公司放入这个部门
托管。」

  我暗暗估量着,我的资产会不会有风险,万舜笑道,「你放心,你的资产不
会有风险,公司的一切都会符合法律。你也不妨就和我们签一个合同,委托我们
帮你投资,每年付给我们一部分盈利。」

  「那要亏损呢?」

  「亏损按比例赔偿,盈利按比例提成,你看怎样?」

  我想了一想,知道我的钱增值应该没有问题,比如参加各大银行或者大型企
业的持股之类,那就是白拿。要防备的,就是有人拿我的钱搞自己的老鼠仓,就
说道,「亏损部分你们赔百分之五十,盈利部分你们提百分之二十。我的资产中,
你们最多只动用一半,另一半,还是我自己托人管理。另外,我保持随时监督的
权利。一口价,不还价。」

  万舜笑道,「你好精明哦。不过,我们是自己人,条件有利一点,也应该。
就这样,等一切法律文书都弄好,请双方律师一起到场,再正式签字。」

  他这么爽快地答应,当然知道绝不会亏钱,可他没有征求琬姑夫的意见,我
倒有点好奇起来,「万舜哥,你到底当什么官?」

  他笑道,「我自己也不清楚啊,你没听见姨夫让我去一个筹备小组?」

  我突然索然无味起来,万舜为人不错,可毕竟是个官员,看来还是不小的官
员,年纪轻轻就混到这个地步,除了有个好姨夫,本人的心机之深,根本不是我
能揣测,我也实在没有兴趣和官员去周旋。

                 第二百六十三章、大胆放言

  万舜揣摩到了我的心情,说道,「痴弟好像对政事兴趣不大,对不对?」

  我点点头,不回答。他继续说道,「可你长大了,可能会继承爷爷,成为政
协副主席啊。」说完这话,他瞥了一眼琬姑夫。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接口道,「最好别。否则,我会捅出大篓子,到时候连
累万舜哥你的官途啊。」

  「大篓子?你能捅出什么大漏子?我倒有点好奇,说来听听?」他又瞥了一
眼琬姑夫。我心生警惕,知道万舜哥表面随意聊天,其实恐怕大有深意,难道他
是奉旨试探我的态度?可我毕竟还很年幼,用得着来试探我吗?我想起在上海和
琬姑夫的那次聊天,也许琬姑夫真的不仅仅把我看成小孩,所以想知道我内心真
实的想法,自己不好出面,当然有万舜出面最好,也不想听别人转述,那么眼下
就是个好时机。我想,我是不怕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该不该说,那是他们政
治家的顾虑。再说,这个场合,正是借机畅所欲言胡说八道的大好机会。我也就
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反问道,「万舜哥,你猜猜看,假如我进了政协,上交的第
一个提案就是个大篓子的话,那该是个什么提案?」

  他有意无意地凝思了一会,摇摇头说,「想不出来,愿听高招。」

  我笑嘻嘻说道「高招谈不上,损招差不多。我要是进了政协,第一个提案,
就是要求解散政协组织。这个组织,除了靡费民财,充作花瓶,粉饰太平,实在
没有其他作用。」

  万舜也笑嘻嘻说道,「就算是花瓶,怎么能说没有作用?你看谁家少得了花
瓶?没有花瓶的家,档次就下去了。没有花瓶的国家,当然算不上好国家。」

  我暗暗赞叹,我话里的小小漏洞,就被他这么轻松地拿过去,理直气壮用作
论据了。我说,「我的比喻也许有点不当,但是,就算用花瓶作比,那也有个拿
谁的钱来买花瓶的问题。自己的钱,再贵也没有问题。别人的钱,贵了就有问题。
比如琬姑夫家里,要是有个宋窑花瓶,可能就有大问题了。」

  「为什么有大问题?据我所知,你琬姑就有宋窑花瓶。」

  「在哪儿呢,我没看见啊?」我瞄了一眼书桌上的花瓶,确信那不是宋窑。

  「因为你筠妹太好动,怕打坏,收起来了。」

  「原来就放那个书桌上?」我倒有点疑惑,这个书房,秘书随意进进出出,
应该不算是隐秘之处,放个宋窑花瓶,太招摇了吧。

  琬姑插嘴说,「听你万舜哥瞎说,我哪来的宋窑花瓶?我妈倒有,借来放过
几天而已。」

  万舜又笑着说,「小姨,你着什么急啊,我就是想听听痴弟的见解。听说他
现在对各种问题都有独到见解。在家里已经见识到一些了,不过,还没有听他说
过政治方面的,也想听听。」说完,又下意识瞥一眼琬姑夫。

  「原来如此,」我故作恍然大悟,「像我这样的年龄,出出风头的想法根深
蒂固。万舜哥你今天给我这个机会,我可太感谢你了。」又转头看着琬姑夫,说,
「琬姑夫,我可以随意说吗?」他一窒,他没有想到我会直接把他推到前面来,
可我就是想告诉他,我是说给你听的。他自然不能缩回去,点头含笑,用轻松玩
笑的口吻道,「当然。我和你万舜哥一样,都洗耳恭听。」

  我让自己的神情严肃下来,不看任何人,然后用同样严肃的语气说,「我的
想法,得之于我自己的改革和我对文学的爱好。上次在上海的时候,琬姑夫正好
在,我已经说过我改革的最初想法,用到政治上,就是四个字:还权于民。当然,
一个家族的改革容易,一个国家的改革就难多了。可是,因为艰难就不改革,那
就是更可怕的问题。我们常常说道,要重视现实,要直面现实,有不少人,就用
现实的困难,或者说,用面对现实做借口,来推挡应该的改革。这让我想起两本
书,《红楼梦》和《金瓶梅》,」我没有去看他们,我知道,他们的脸上,尤其
是琬姑的脸上,一定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了,「不少人认为金瓶梅优于红楼梦,因
为它对现实的理解和表现更深刻,更全面。这一点说的不错,但这个标准有问题。
文学也好,政治也好,最重要的,不是对现实的理解,而是对理想的执着追求。
曹雪芹并不是不理解现实,他对王熙凤的刻画,就表现了他对现实精辟而深刻的
认识。只不过曹雪芹认为,王熙凤这种人物,虽然在现实中,呼风唤雨,但却不
是我们应该去追求的生活,而是我们应该去鄙视的生活。我们人类,应该有更美
好的理想生活,那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这种看起来脱离现实,其实却应该是我们
向往的,应该去追寻的生活。总之,不能因为现实的丑陋,而放弃对理想的追求。
文学是这样,政治也是这样。我们国家三十年前很丑陋,改革很艰难,邓小平是
有理想的,他坚持了改革。今天,我们经济虽然发达了,但有些方面的现实或许
更丑陋,进一步改革更艰难,但坚持改革,才是对理想的追求。不知道,现在还
有没有人,坚持这样的理想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的脸上要不难看,是不可能的。万舜的脸上也是极为难
看,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琳姑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觉得,眼前的人,
最欣赏我这番话的,就是白痴妈妈了,她简直有点目瞪口呆,可眼睛里的泪光,
表明她被我这番话感动,她绝没有想到,白痴儿子,竟然会有这样的见识。作为
母亲,内心的激动和自豪,压倒了对我这番话是否触犯忌讳的担忧,再说,毕竟
在家里,私下场合,没有外人,这种顾忌,她很小吧。

  没人说话,我就干脆接着说,但这次,我是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但
理想在现实面前往往失败。所以追求理想的人,下场往往可悲。所以,我对中国
目前改革的前途觉得很悲观,因为没有人会有勇气,去推动民主改革。就算有人
有这个想法,他也不敢去尝试,也许,还没有等他去尝试,只是流露出尝试的想
法,他就下台了。集体领导,有好处,有坏处。好处是避免了独裁,不至于出现
文革这样的惨剧。坏处是,不会有真正大刀阔斧的改革,谁也不愿意也不敢也没
有能力违抗集团意志。于是,就会——」

  「痴儿!」琳姑忍不住了,打断了我的话。我也基本说完,也就笑一笑住口,
转头去看琬姑夫和万舜的脸色,两人的脸色都难看,琬姑夫有点发红,万舜则红
白交加。琳姑放低声音,似乎专说给我听的一般,「痴儿,你不当家,不知道当
家的难处,不要自作聪明,胡说八道了。」又带点歉意地看看琬姑,似乎在请求
琬姐的原谅,好像说,是她纵容我,让我放肆了。

  白痴妈妈倒笑起来,说,「琳妹,要你道歉干什么,他又没有说错——一家
之见而已,紧张什么。」

  她的话让气氛缓和下来,琬姑夫也终于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掩饰道,「一家
之言,确实算得上一家之言啊。了不起,小小年纪,对红楼梦,对金瓶梅都有这
样深刻独到的想法。万家不愧为百年大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万舜立刻凑趣倒,「痴弟啊,你对文学和政治都算有见解,但你总体上对政
治不感兴趣,对文学更感兴趣——连金瓶梅都看啊,那么,你将来要过的,大概
是贾宝玉一样的生活吧?眼下,你林妹妹有两个,宝姐姐有几个?」

  大家都笑了,琬姑夫大有兴趣地问道,「你说他林妹妹有两个,除了玥姑的
女儿,还有谁?」

  万舜道,「韩副市长的女儿啊。姨夫,也是绝色小美人呢。」

  他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上次在上海见过,很腼腆很好看的女孩。怎么,
认作干妹妹了?听说现在小孩流行这个,小筠儿幼儿园,据说还有认干亲的呢。」

  「那女孩真是好看,」琬姑赞叹道,「我喜欢,倒真想认她做干女儿,就怕
你不愿意,怪我分了你小筠儿的爱。」

  「哈哈,我才不会参与你们女人的爱好呢,你喜欢,你就认。」琬姑夫哈哈
一笑,认可了。

  琳姑接过去笑道,「林妹妹他倒真的只有两个,可宝姐姐不止两个,三四个?
四五个?六七个?」琳姑是故意损我,甚至暗中有点要琬姑提高警惕的意思吧。

  琬姑果然担忧起来,道,「真有这么多?多到你琳姑都数不清了?」

  我笑道,「当然数不清,那天葶姐结婚,我才算见识了,我有这么多宝姐姐
啊。可惜绝大多数不认识。」

  琬姑顺口问琳姑,「上次结婚,我没有去,他们有没有生气啊。」

  琳姑道,「生气不敢,怨气总是有一点。」话题转到家族内部,气氛变得轻
松起来。琬姑夫突然插嘴道,「好像你家里,还有人没有签合同的,那怎么办,
资产就归他个人了?」

  我们都回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可他
又笑一笑,说,「你们家族内部的事,我还是不问的好,插手插嘴,你琬姑都会
骂我的。」

  我和万舜默默对视一眼,对他的态度心知肚明了。这时,通知午饭准备好了,
我们鱼贯而出,吃午饭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教育难题

  饭桌上,话题宽泛了,不再涉及政治。在自己家里,筠儿的本性完全暴露出
来,特别喜欢插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话题慢慢围绕她了。说起学校生活来,
筠儿抱怨道,「作业太多了,尤其是语文和英文老师,老是抄课文,抄课文,烦
死了。还说,要学好语文,就要多抄多背,还说,没让我们篇篇都背,已经客气
了,老巫婆!」

  「筠儿!」琬姑斥道,可琬姑夫笑眯眯听女儿说,好像女儿骂人的粗俗都让
他很享受。怪不得筠儿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原来有天下第一父亲罩着。

  「痴哥哥,我听说,你不想做作业,就不做,是不是这样?」她满怀期望地
看着我,就像看着救星一般。我看到琬姑在用眼神示意我,可我故作没有看见,
说,「对啊,痴哥哥就是这样。比如,老师有时也布置抄课文,我就认认真真抄,
抄的字就像书法帖子一般漂亮,抄到烦了,就停下不抄了。」

  「那你一般抄几页?」筠儿又问道。

  「几页?」我故意睁大眼睛,说,「你开玩笑,几页不要抄死人?我就抄几
行,有时就一行。」

  「妈妈,你听。」筠儿叫起来,「我也要像痴哥哥那样,只抄几行!」

  「不许胡说。」又转向我,很不满意地说,「痴儿,你可不许胡说八道,筠
儿心够野的了,你可不许再瞎引导她。」

  我笑着说,「琬姑,我不仅在帮筠儿,也是在帮你呢。我知道,你囿于身份,
不敢在学校说什么,怕显得特殊。但我猜想,学校老师应该不知道筠儿的身份,
所以,你完全可以以家长的身份提意见。」接着,我有点迷惑不解地说,「照理,
筠儿上的学校,老师的学历水平,应该很高啊,怎么做出这种低水平的事来,怎
么会是老太太?」

  琬姑笑了,「谁说老师是老太太?人家二十一世纪北师大的硕士生!」

  「二十一世纪?三十来岁?筠儿,你们已经称她老巫婆啦?」

  筠儿笑得一口饭喷出来,赶紧用餐巾纸细心擦拭,擦拭嘴角,也擦拭桌子,
胆怯地望父母一眼,低声说,「对不起。」又转向我,说,「都是你不好。逗人
家。」

  我说,「筠儿,没关系,今天痴哥哥在,一定帮你忙。你妈妈不会骂你。」
我又转向琬姑,「筠儿的字写得怎样,好看吗?」

  琬姑叹气说,「好看什么呀,我真犯愁呢。俗话说,字如其人,一个女孩子,
字怎么能写这么丑?」

  「丑吗?真的丑吗?筠儿,你字真的丑吗?这可不好,痴哥哥不喜欢。」

  筠儿撅着嘴说,「妈妈夸张,筠儿的字才不丑呢。我们同学的字,差不多都
是这样。」又低声嘟囔道,「已经抄不完啦,要写好看,那要抄到天亮了。」

  琬姑夫接嘴道,「痴儿,你说说,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他以前不叫我
「痴儿」,现在跟着琬姑叫,显得亲近一点。我还没说话,琬姑已经抢白他,说,
「你还问他,能问出什么来,你以为他教育也懂?」

  我看出来了,他们两人对女儿教育有分歧,琬姑夫问我,并不真以为我懂教
育,他只是借助问我,表示对夫人管教女儿的不满。哈哈,天下第一人,可能也
是妻管严啊。不过,这么美貌的妻子,管严是福,不管你了,可能就去管别人了,
那才糟糕。我说,「琬姑,你凭什么断定我不懂教育?比如,你和琬姑夫肯定在
教育女儿上有分歧,你是严格的,琬姑夫是宽松的。当然,宽严不是评判正误的
标准,宽严不当,都会导致孩子成长的不健康。」

  他们又显示出难以相信的样子,有点目瞪口呆望着我,琬姑夫真心问道,
「那你说,小筠儿这样的情况怎么办?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说完,怯怯地望
夫人一眼。好在琬姑没在斥责他,也想听听我有什么说法。

  我说,「我还真有办法。两个办法,一治标,一治本。治本当然要老师改革
教学方法,比如抄课文,可以抄,但绝对不能抄全文,而要让学生自己选择,抄
文中的好句,评判的标准,也一定要改革,不能按照谁抄得多表扬谁;而要表扬
抄得好的,句子好的字好的都表扬,这样,一方面学生抄的时候,脑子在动,在
分析;另一方面,字会越写越好了。甚至进一步还可以让学生对所抄句子说明理
由,这就是在培养学生的思维能力了。」

  「好主意!」琬姑夫和万舜同时叫起来,琬姑琳姑也都点头赞赏。筠儿也叫
起来,「痴哥哥,下次开家长会,你去,你向老师提出来。」

  我笑眯眯说,「我可没有这个资格,就叫你妈妈去,叫你妈妈向老师提出来。
或者叫你爸爸去,看她再敢叫你抄!」

  琬姑哂笑道,「你又胡说八道了,还是再说说你的治标方法。」

  「治标很容易,你就雇个家庭教师,筠儿只认认真真抄几行,好比练书法,
剩下的作业,就让家庭教师做。不仅抄课文可以这样,其他作业,比如数学,题
目太多,就只做几题,同类重复的,就让家教做。」

  琬姑看着我,几乎不相信我能出这种主意,琳姑也是,责备道,「痴儿,你
又胡说八道了。」小筠儿歪着脑袋,看着我,完全不相信我这是个正经主意。

  我叹气道,「这怎么是胡说八道呢,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好主意。别看琬姑夫
地位高,面对整个腐朽的教育体制,那也叫无可奈何,治本谈何容易!也就只能
治标,把自家可爱的小筠儿拯救出来。这可以说是一举四得的好主意啊。小筠儿
从今以后,字会越写越好;成绩绝对不会下降,只会提高;最重要的,学习的兴
趣不会受到伤害;还有更关键的,小筠儿的生活,从此会开心很多啊。」

  他们面面相觑,既觉得我的主意实在匪夷所思,又好像真是个好主意。到了
这个时候,琬姑好像也没了主意,转头看着琬姑夫了。

  琬姑夫想了一会,问筠儿,「筠儿,要是爸爸妈妈答应,你能不能像哥哥说
的那样,字越写越好,成绩也原来越好?」

  小筠儿非常严肃,非常庄重地说,「我答应,我一定做到。」

  「那好,爸爸答应你。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你的同学。
行不行?」

  「当然,老师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小筠儿到了这时候还有点不相信,好
像觉得是个玩笑,就转头问妈妈,「妈妈,真的可以找个家教,帮我做作业?」

  琬姑笑着说,「你不要开心得太早,要是成绩下来了,字也没有写好,那就
取消。现在赶紧谢谢哥哥吧。」

  小筠儿高兴得跳起来,像只鸟儿一般飞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脖子一顿狂亲,
在我脸上印上了好多个油腻腻的嘴印,大家都笑起来。万舜半开玩笑半嫉妒地说,
「小筠儿,你这么喜欢这个哥哥,万舜哥哥可要吃醋啦。」小筠儿又飞过去,在
万舜脸上狠狠亲上几口,又跑到爸爸身边,也狠狠亲上几口,琬姑夫显然很享受
女儿的亲吻,流露出心满意足的幸福。

  饭桌上,菜肴并不算丰富,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尤其是素菜,看着翠绿娇
嫩,简直像假的塑料制品。我忍不住赞叹道,「这个素菜,看起来真漂亮,一定
是特供吧。」

  琬姑笑起来,「痴儿,你在上海吃的难道不是特供?」

  我有点疑惑,问琳姑道,「琳姑,我们上海吃的也是特供?」

  「当然是,只不过品相没有这里的好就是了。」

  「那这些特供都哪儿生产的?」我有点好奇。

  「还记得你葶姐吧,不久前结婚的那个?她家就搞素菜基地。」琳姑转头对
琬姑说,「琬姐,还记得吧,十年前,她家跑崇明去租地种菜,家族中还都笑话
他们。现在看来,真是了不起的举措啊。」

  我问道,「利润很高吗?」

  「极高。万家都由她家特供,其他有钱有地位及重要政府部门,也吃他家特
供,配送到户,一斤都要几十元,新鲜上市,上百元也是常事。现在,除了房产
暴利,可能就数她家利润高。还没有风险。真是了不起的眼光啊。」琳姑真心赞
叹道。

  我心中一动,问道,「除了房产,还有股市也可以提供这样的暴利吧。琬姑
夫,是不是这样?」我心里一直有种感觉,中国股市的涨跌,可能和国家资金坐
庄有关,要是能和国家资金遥相呼应,那利润也会巨大,几乎没有风险了。

  琬姑夫笑道,「股市有起有落,毕竟有风险。」

  「可如果只做起的阶段,避开落的阶段,那股市利润就巨大了。」

  琬姑夫望一眼万舜,说,「我对股市外行,你万舜哥倒有点研究,他学的是
经济,你不妨和你万舜哥切磋,一定大有裨益。」说着,还对万舜哥点点头,万
舜哥也点点头,我心中大喜,感觉到,这恐怕是授意万舜,可以透露给我内部机
密了。

  吃完饭,琬姑夫有事离开,小筠儿跳起来,拉着我的手,说要领我在中南海
里玩。可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艾妹的电话,我一接,就听到她在电话里抱怨
道,「白痴,自己在外面玩的开心,扔下我们不管,让我们受欺负!」我心里咯
噔一下,觉得出了什么事情。可还没有等我打听,艾艾就挂断了电话,我赶紧告
诉琬姑琳姑,我们立刻回家。

                     第二百六十五章、还是交代

  回到家里,一片阒寂,连罗爷爷都不见,只有几个佣人,随意地在外进喝茶
聊天。我感到很奇怪,艾艾电话里明明已经流露出回家了的意思,怎么会没有人
呢?看看外婆也不在,我只好出去问佣人,她们回来过没有。

  佣人赶紧说,回来过,小姑娘好像身体不舒服,外婆瑜姑陪她去医院了。我
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我赶紧打电话给艾艾,说我已经回家
了,她们怎么不在,去哪儿了?馨馨出了什么事情了?

  艾艾在电话里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馨馨突然不舒服了。」可
我听出艾艾的语声里,有着特别的委屈。我正想进一步打听,打听她们现在在哪
里,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头已经传来白痴外婆的声音,「痴儿,是我,丹奶
奶。馨馨身体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不舒服,刚才反应很强烈,发抖。本来想送她去
医院,可半路上,她说没事了,好了,就没去医院,现在我们在北海公园散心呢,
你放心吧,没事,一会儿就回来。」

  我「哦」了一声,心里已经明白,肯定是苍蝇做了什么混蛋事情。可大白天
的,他能做什么混蛋事呢?看来,还是馨馨心病严重的缘故,一个陌生男人不经
心的混蛋举动,就可能触发她心中的伤痛,我一边想象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为馨
馨的伤痛而难过,另一边也暗暗窃喜,这就是所谓的往我怀里推美人的行为了。

  琳姑看我打完电话低头不语,就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馨馨怎么啦?」

  我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说,只说馨馨突然不舒服,身体发抖。」

  「哦?这么严重?现在送医院了?」

  「没有,说半路好了,去北海公园散心了。」

  「是不是苍蝇惹的祸?」

  「不清楚,没有说起。」

  「痴儿,」琳姑想了一想,「你到北京,怎么说也是客人,她们看在你妈妈
份上,会给你很大面子,可你千万不要明目张胆和这里作对,具体说,不要和苍
蝇作对。他虽然讨厌,但却很讨外婆喜欢,也很讨几个阿姨喜欢。他又是独子,
妈妈特别宝贝,你可千万不要去和他一般见识,不要去计较。」

  我点点头,随意地说,「我当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像他这样被惯坏的傻子,
我怎么会和他计较。」

  琳姑端详着我,轻轻叹一口气,吩咐道,「你来我房间,我有话问你。」我
跟琳姑进她房间,她自己坐下,不看我,只看着地下,呆呆出神。我心里知道她
想问什么,倒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老实回答。我本打算尽可能和琳姑坦
诚相对,包括和馨馨艾妹的关系,我都想好要透露一点给琳姑知道,我知道琳姑
早就多少猜到了我和她们的关系,想严严实实隐瞒没有意思。我本打算把馨馨艾
妹描绘成将来要成婚的那种关系,这样,可能会减少琳姑的妒意,不管怎么说,
琳姑绝没有想过做我的妻子,那么,我将来会有妻子,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可是,
此刻,我犹豫了,因为我决定要为馨馨报仇,收拾苍蝇,琳姑就可能把我和馨馨
艾艾的关系想的过于复杂,也可能觉得我已经过于用情,都可能让琳姑产生担忧
和嫉妒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感,最终导致琳姑疏远我。

  琳姑抬起头来,脸色有点尴尬,可还是开口问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才好,我真恨自己现在的角色。你说,我现在算什么?姑姑?情人?姑姑情人?
情人姑姑?」

  我心头大痛,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沉默,绝对不能犹豫了,我尽可能真诚地说,
「你要是让我选择其中一个,那么,我选择情人。琳姑,你就作为情人问我好了。」

  「情人?那么好,我问你,我要做你唯一的情人,你怎么办?你要做不到,
我就不再做你情人,你怎么办?回答我!」

  我觉得自己就是被逼到绝路上的野兽,想垂死挣扎,可四周全是枪口,没有
一条是活路。我猛然想起了海子的一句诗,觉得用来救急倒不错,就苦笑道,
「琳姑,你的问题,让我想起海子的一句诗,『我在所有方向被人逼入死角』。」

  果然,琳姑上当了,怀疑道,「海子什么时候写过这句诗?在哪首诗里?我
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不会是你胡编乱造吧。」

  「没有,」我说,「我肯定有印象,只是一时说不出哪首诗来,要不我现在
就给你去找。」我知道,琳姑随身带着《海子诗全编》。

  「别打岔,就算你记得对,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但是,经过这么一打岔,琳姑问题的尖锐性,就大大下降,或多或少像个玩
笑了。我顺水推舟一般叹气道,「琳姑,你这个问题,本来作为男人,是非常容
易回答,也必须回答。可是,作为万家男人,我就不必回答,而且非常难以回答。
琳姑,我只要你知道,我对你的爱,超过爷爷对一大半老婆的爱的总和。」

  琳姑看着我,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发笑,最后也只好叹一口气,半嗔半骂道,
「时代不同了,你还用爷爷为你的流氓行为辩护,真正该骂!」

  我接笑道,「是啊,时代不同了,公开三妻四妾不行了,情人转入地下了。
你看我们台上道貌岸然的官员,谁没有几个秘密情人?这可以算新时代的一种新
风尚,我怎么能不与时俱进?」

  「真是不要脸!那好,我问你,馨馨艾艾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的秘密情人了?」
问题终于提出来了。我知道,这是我早晚要面对的。刚才还犹豫着要不要交代,
此刻决心要贯彻我既定的方针了,也就是尽可能和琳姑坦诚。我说道,「情人?
和你琳姑一样的情人?琳姑,你真把我看成大流氓了。」

  「那好,再问的具体一点,馨馨艾艾是不是已经成了你接吻的情人了?」

  这会,我不再犹豫,痛快点头道,「是。」

  尽管我知道琳姑一定会生气,可琳姑痛心疾首的言语,还是令我既心颤又汗
颜,「痴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你这么可以这样无情?你怎么对得起疼你爱
你如母亲一般的玥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我太灰心了,我简直绝望透顶!」

  我不作声,我觉得此刻任何辩护,只能让琳姑更加生气。琳姑望着我,不知
道该继续骂我,还是干脆赶我出去,从此和我断绝来往,但她知道,除非真的出
国,一走了走,否则,绝没有可能和我断绝来往。而真要一走了之,她首先无法
通过白痴母亲这一关,琳姑心目之中,大概最珍惜的是白痴母亲的亲情。果然,
过了一会,琳姑幽幽叹气道,「有馨馨,你还不够嘛,干吗非要把艾艾拖下水?」

  我知道该我辩护了,我也叹气道,「其实我不想的,琳姑,我现在说的真是
实话,完完全全的实话。艾妹与其说是被我拖下水的,不如说是被馨馨拖下水的。」

  「被馨馨拖下水的?你说详细一点,让我判断一下,不许说一句假话啊。」

  我就复述当时的情景,说到艾艾的嫉妒,说到艾艾对我的情意,说到馨馨的
撮合,说到当时英雄救美的特殊场景,最后说到馨馨催促我的原话,「你亲她呀,
你亲她呀,痴哥哥,你亲艾艾呀。」

  琳姑听着,相信了我说的一切,忍不住笑道,「你这个白痴,艳福可真不浅
啊。」随后口吻又转为严厉,「不管你怎么解释,不管当时的情景如何,你就不
该对艾艾有非分之想,有非分之举,你怎么对得起玥姑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琳姑,其实我心里是后悔的,后怕的。可那时那刻,
我要拒绝,我不是会严重伤害艾妹,那不也是严重伤害玥姑吗?」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你当时就应该对艾妹说清楚,就不至于到今天!你以
为你能长久瞒住玥姑?你早晚会大大伤害玥姑!」

  「为什么?也许我和艾妹有个完美的结局呢?中国表亲不可以结婚,对我又
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转外国籍啊。」

  「那馨馨呢?」

  「也许我真该考虑加入伊斯兰呢。或者我们就三人同居,也不是不可以。」

  「就像你和你的两个妓女情人那样大被同眠?」琳姑似笑非笑道。

  我无言。琳姑如自言自语一般道,「你有了这么多情人,有满足性欲的,有
满足情欲的,大概还有满足兽欲的,我真应该退出了。」

  「不,琳姑!」我断然道,「我现在决不允许你退出。琳姑,我现在的坚持,
不仅为我,也为你,你应该有人疼你,爱你,滋润你!琳姑!」

  琳姑脸色渐渐红艳起来,斜乜着我,低声斥骂道,「你以为琳姑找不到疼我
爱我滋润我的男人?」

  「那好,」我狠狠心道,「那就等到有一天,琳姑,你真正遇上一个疼你爱
你滋润你的男人,只要你琳姑也爱他,我就答应放手,决不再纠缠你,好不好?」

  琳姑被我的话软化,语气终于又回到了那个疼爱我的琳姑了,她嘱咐道,
「不过,你要答应琳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合理,我一定答应。」我许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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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柳暗花明

  琳姑望着我,眼里流露出非常严肃而带点伤感的神色,说,「你要答应琳姑,
绝不企图进一步欺负艾妹,你要答应,绝不去碰艾妹的身子,你答应不答应?」

  我当然答应,可我乘机说道,「我答应,琳姑。不过,有个条件……」

  琳姑打断我,「要么答应,要么拒绝,没有条件。」

  我说,「好吧,我答应,不过,我还是要留个尾巴,我只答应作为情人的琳
姑,一旦琳姑不再成为我的情人,我的允诺就自然消除。」

  琳姑气恨狠地瞪着我,一开始我说条件,琳姑就猜到我要她以自身作交换,
才立刻打断我。可我的补充尾巴,还是把条件加上去了。我也瞪着琳姑,我不怕
琳姑生气,对女人纠缠,就不怕女人生气,当然,前提是这个女人还是喜欢你的,
如果她确实已经不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那么,你的纠缠就只是一种无赖。相
反,要是她喜欢你,她的生气有时只是要你表示爱心爱意的借口,你的纠缠就只
会令她欢喜。果然,琳姑最后,幽幽叹一口气,脸色倒略略转红,语声也妩媚起
来,「好吧,拿你没办法,你就是个赖皮。我在你身边呢,反正也逃不过你的纠
缠;我不在你身边了,也就不在乎你会做出什么混蛋事情来,眼不见为净就是。」

  我大乐,自从我半用强地重新得到琳姑,琳姑对我一直若即若离,既顺从我
的纠缠,也常常流露随时会消失的想法,此刻,琳姑又明确表示了接受现状。我
笑着说,「琳姑,你上我当了。」

  「上什么当?」琳姑有点不解。

  「我早就答应玥姑,绝不会碰艾妹的。」

  「你早就答应玥姑?」琳姑又像吓了一跳,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迫不及
待地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答应玥姑?你们什么时候说起过这种事?你们怎么
会说起这种事来?」

  我回忆道,故意混淆一点日期,说,「那是在去年九月份吧。萌姐走了将近
一个月,玥姑看出我很难受,担心我,也担心艾妹。」

  「担心你侵犯艾妹?」琳姑简直有点不相信。

  我点点头。琳姑继续问道,「玥姑把你看的这么坏?」

  我说,「玥姑倒没有把我看的这么坏,当时玥姑吃不准我怎么回事,你还记
得吧,玥姑以为我是什么人附体,她当时竟然怀疑我是龚市长附体。我猜玥姑查
阅了我醒来前,死掉的重要人物,其中最轰动的自然是龚市长,玥姑就不放心了。」

  「龚市长!玥姑竟然这样对你说?」琳姑更加惊讶了。

  「当然没有明说,只是说,我要是某个刚死掉的重要人物附身,艾妹就危险
了——事后我查阅了一下,发现我清醒之前,死掉的最重要人物,就是龚市长,
并且我还打听到了他的特别爱好,我就理解玥姑为什么会担心了。不过,我当时
就赌咒发誓,绝不碰艾妹的。」

  「那你现在算不算违背誓言?」琳姑似笑非笑地问我。

  「当然不算。你知道,龚市长碰女孩子,可不是接吻,玥姑担心的,也不是
接吻。所以不算。」

  琳姑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倒可以相信,你和艾妹最多只有接吻,
可你对馨馨,大概有了更多的欺负吧?」

  「哪有?」我心里有点发慌,毕竟不久前,我刚刚突破一点,现在还时刻想
着要进一步呢,被琳姑这么一说,心中有点虚。

  琳姑嗔笑道,「还撒谎!怎么可能没有?馨馨连这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说明你们关系肯定非同一般,弄得不好,你已经把人家那个了呢?」

  原来琳姑因为这个才怀疑的,她当然已经确信我知道了馨馨的秘密,我在车
上不经意的口误,让她确认了这点。不过,我倒也放心了,正想告诉她这个呢。
不过,我和馨馨关系的突破还是先瞒着吧,对琳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十四五岁
的女孩,就是彻头彻尾的幼女,别说性,就是接吻,都是极端出格的行为,也就
是因为我的特殊,她们才只好接受。我也就故意嗔道,「琳姑,你瞎说什么呢,
当然没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是馨馨告诉我的,是我猜出来的。我查到了
龚市长,后来韩副市长来我家道谢,你知道我是在场的,这么一拼接,真相就出
来了。」

  「那馨馨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了她的秘密?」

  我点头,一边心里想着下一个要编造的谎话,琳姑问题出来,我已经编好了。
琳姑问道,「她怎么会知道你知道?你故意拿这个来哄骗她上床?」

  「琳姑!」我故意嗔怪道,「不许你用这么轻薄的口吻说我们。」

  琳姑轻笑道,「对不起,我把你的小情人,和妓女情人混淆了。不过,你也
不要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我轻轻叹气道,「我第一次偷偷吻她,馨馨竟然全身发抖,我就知道,那件
事情,在馨馨心里留下了极深的伤痕,要想疗治,必须面对,我就告诉她,我知
道了。」

  「现在伤治好了?小美人和你接吻很陶醉了?」琳姑的话里流露出一丝嫉妒
了。

  我叹道,「今天发生的事,可见馨馨内心的伤痕依然还在,不是那么容易治
好的啊。」我顿了一顿,赶紧接着说,「人童年的创伤,会成为一生的病根,弗
洛伊德说的一点不错。」

  「你连弗洛伊德的理论都知道?」琳姑又惊讶了,不过,转而想起了我的前
一句话,问道,「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艾艾怎么说?」

  我暗暗叹气,其实艾艾什么也没说,但我已经猜出了大概,心里决定要好好
教训苍蝇,但事先却不想泄露分毫痕迹,以免琳姑白痴妈妈,还有白痴外婆事先
打预防针,到时候再出手,就显得太不给面子了,所以,我刚才才想把话题扯开。
可琳姑还是感觉到了。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艾艾什么也没说,应该没有发生
什么严重的事情,可能就是爬山的时候——他们没去颐和园,他们去了香山,苍
蝇拉了或者护了馨馨一把,也许拉或者护的时候,有点流氓小动作,他应该没有
想到馨馨会产生强烈反响。」

  「哦,」琳姑想了一想,说,「我刚才已经提醒过你了,你千万不能为此对
万阳动手,你答应琳姑!」

  「当然不会,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你们也要再一次警告他一下,再
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我的话里是带着尾巴的,那就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等我教训完他,我就可以说,后来我知道,「确切发生了事情」,那就不算违背
承诺了。可琳姑没有看出这里面的区别来,放心了。妩媚笑道,「你刚才提到海
子的诗,是胡编的吧?本事挺大,顺口就拿海子做挡箭牌。」

  「当然不是胡编的。」

  「真有?那你给我找出来。」琳姑把《海子诗全编》递给我。我凭着前生的
印象翻找着,我记得在一首长诗中,找起来真有一点困难。琳姑笑道,「何必硬
撑着?你已经算度过了难关,何必再装模作样?」

  我不说话,继续找,我相信,我确实看到过这句诗,前世,我通读《海子诗
全编》,少说有十遍,印象应该不会错,记得好像在《断头篇》之中。我快速地
通读,看到了一些很熟悉很喜欢的诗句,可还是没有找到这句话,这句话,实在
不该特别引人注目,我有点怀疑自己记错了。琳姑又说话了,「有意思吗,白痴。」

  一时找不着,我不想放弃,可也不想再僵持,就说,「琳姑,海子的长诗你
读不读?」

  「基本不读。」

  「其实很好的,琳姑。」

  「好在什么地方?你可别说,你已经看懂了海子的长诗。」

  「这我倒不敢说,但海子的长诗中,有许多警句类的好诗,不读,就全部遗
漏了,可惜。」

  「真的?那你说两句我听听。」

  我把刚刚看到的句子拿出来,「有一句形容男女性爱,是我看到过的最诗意
的描述,『通过泪水血精的排泄我触摸子宫』。你觉得怎样?」

  琳姑的反应如我所料,略略沉下脸,斥责我,「你就喜欢这种东西,你这简
直是亵渎海子。」

  我不回驳,只说,「还有这句,我也喜欢,『你的情欲不会高于大腿/ 为何
要企及天空』,有点悚然而惊呢。还有这句,『灵魂因为无处可挂,就形成肉体』,
多么富有诗意的哲理!」琳姑有点疑惑,「这都是你刚看到的?简直像是脱口而
出嘛。」

  我大喝一声,「找到了!」琳姑吓一跳,我兴奋地把诗句指给琳姑看,「你
看,在这儿,『我在所有方向被人逼入死角』!」

  琳姑看了,幽幽叹气道,「我真的没有资格和你谈海子了呢。下次,你妈妈
来了,你和她聊吧。」

  我吓了一跳,我觉得我实在不愿意和奇特的琬姑谈海子,可没等我表态,外
面人声响起来,她们回来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两小无猜」

  我和琳姑迎出去,没有看见万阳。艾艾馨馨低着头,不看我们,两人手拉着
手,直接进自己屋子去了,白痴外婆没有跟进来。

  高叔歉意地对我说,眼睛却微微瞄着琳姑,「少爷,对不起,不好意思,出
了点意外,当时在爬鬼见愁,小孩好奇好胜,非要从一处陡峭处爬。我爬在最前
面,万阳殿后,突然,我听到身后小姑娘大声叫起来,我转身一看,看见万阳搀
扶着她,我真没看见万阳有什么不当的行为,可小姑娘却在惨叫,后来问她怎么
了,她也不说,只是发抖,她以前有没有什么病?」

  听他的口吻,好像没有故意掩饰什么,再说,他算是护花使者,要是真看见
什么照理不会不说,除非白痴外婆嘱咐过他什么,他对馨馨的隐痛看来是毫不知
情的。反正我心中主意已定,也不想打草惊蛇,也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会不
会不小心碰疼了什么地方?我问问吧,不要让人家觉得委屈,觉得我们万家慢待
了人家。高叔,你放心吧,应该没有什么事。」

  高叔看我这么通情达理,才算松了一口气,可是,边上琳姑看我的眼神里,
却透露出一点不放心,我知道,琳姑还是了解我的。可是,她已经警告过我,我
也答应过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告辞,去到西厢房,门锁着,我敲门,来开门的是艾妹,看见我,就迁怒
于我,「就你这个白痴,让我们跟一个流氓出去玩,让我们受人欺负!」小丫头
忘了,自己和万阳在一起,原本还是很开心的。我当然不再去提这个,看到馨馨
蜷缩在沙发一角,显得楚楚可怜,我走过去,坐到边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胆
伸出手,把馨馨搂进我怀里。馨馨没有抗拒,相反,好像早就等待着我的抚慰一
般,伏在我怀里伤心地哭起来了。我心里略略放心,馨馨没有排斥所有男人,意
味着没有受到严重伤害。老实说,我心里还真有点窃喜,这事情,让馨馨对我依
赖更重,我也可以乘机教训苍蝇,树立一下我的威风。

  馨馨的哭泣渐渐停止,伏在我怀里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艾艾也坐在
我边上,我伸出另一只胳膊,轻轻搂住艾艾,小声问道,「艾艾,到底发生了什
么事,你具体一点告诉我。」

  艾艾低声道,「我们一起爬山,苍蝇在最后,我在馨馨前面,馨馨滑了一下,
差点摔倒,苍蝇乘机把馨馨抱住,抱得很紧,不肯放开,馨馨吓得叫起来,他才
放开。」

  我想了一下,大致能猜到当时的情景,苍蝇确实只是乘机,估计以前他经常
这样,女孩如果本来有点半推半就,就决不会过于为难他了。他大概以为馨馨也
会这样,至少不会有太大反应,毕竟他确实算是帮忙,最多是揩油,可他没有想
到,馨馨是受过伤害的人,当时的反应竟然会是尖叫,好像他真做了什么特别流
氓的事情一般。我暗暗好笑,算你倒霉吧,混蛋。

  我轻轻吻着馨馨的头发,柔声说道,「馨馨,不要伤心,我会为你出气,给
这个小子一点教训。」

  馨馨没有说话,艾艾很好奇,问道,「你准备怎么教训他?」

  「你希望我怎么教训他?」我不问馨馨,馨馨太善良,也太内向,她一定不
会说,艾艾不同,她有点嫉恶如仇,不吐不快。果然,她说,「你替我抽他两个
耳光吧。」

  「那好,」我马上说,「我就替你抽他两个耳光,再替馨馨抽他两个耳光,
总共抽他四个耳光。」

  馨馨倒有点担心,抬起头来,说,「痴哥,还是算了吧,在北京,你为我得
罪他们也不好。」小丫头脸上泪痕斑斑,睫毛像美丽的雨帘。我既心疼又心痒,
忍不住吻上去,馨馨没有躲闪,只是默默闭上眼睛,我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吻
她桃花般的两颊,吻她艳丽的嘴,她没有丝毫应和,也没有拒绝退缩。艾艾靠着
我,低声嗤嗤笑道,「别人刚耍过流氓,又轮到你来耍流氓啦。」我又搂过艾艾,
在她脸上嘴上吻上一通,眼睛瞄瞄窗户,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有人想偷看也没戏,
可能是小丫头特意做好了准备呢。我心头暗喜。

  「好了,」我轻轻推开两女,用严肃的口吻说,「馨馨,痴哥要帮你分析一
下,算是一种治疗吧,你也要放下心理负担,好好反思,说出心中的实话。」

  艾艾知道我要说什么,娇嗔道,「这种流氓事情,说它干什么?」

  看到她娇嗔的美艳模样,我刚刚严肃起来的表情又崩溃了,忍不住开玩笑道,
「艾艾,你是还想和痴哥接吻,没空谈事情?」

  艾艾举手就打我,我心里有点准备,没有伸手格挡,随其手掌抽在我脸上,
发出清脆的一响,艾艾倒有点意外,有点不好意思,不知该道歉好,还是继续骂
我好。馨馨嗤嗤笑着说,「外面要是听见耳光声,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我故意苦着脸,转向馨馨,说,「馨馨,你看看我的脸,有没有手印,要是
她又给我印上掌门印章,我丢人可丢大了。」其实我知道肯定没有,艾艾离我近,
用劲又不大,不可能留下掌印。馨馨仔细看了一下,轻声笑道,「还好,打得不
重,没有印子。」

  艾艾放下心来,却故意恶狠狠说,「打轻了,你要再敢乱说,看我不给你狠
狠来上几下。」

  「你还敢说,我要好好惩罚你。」乘机把艾艾搂进怀里,紧紧压在胸口,吻
她,久久地吻,怀里的小丫头,紧绷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眼睛紧紧闭着,丁香
被我逗引出来,被我吸得发出滋滋的轻声。同时,我感觉到馨馨慢慢靠近我,贴
近我,我知道,这小丫头也很动情呢。我放开艾艾,故意把脸伸过去,说,「艾
艾,还打不打我?」馨馨又嗤嗤低笑起来。

  「你还笑,」艾艾无可奈何,只好迁怒馨馨,嗔怪道,「都是你太软弱,就
是你老让他这么放肆亲你,他才变得越来越像流氓啦。」

  多少说中了馨馨的心病,馨馨脸红了,没敢答话,我赶紧接上去,我现在特
别不希望艾艾知道我和馨馨的特别关系,不想让她嫉妒,要平等相对,隔着玥姑,
于心不安;又怕艾艾发现,馨馨缩回去,我就说,「好吧,玩笑开完了,我真的
有重要的事情想说。馨馨,你自己先把今天的遭遇再对我说一遍,别害怕,说出
来,要是积压在心里,又会成为心病。」

  馨馨点点头,脸虽然渐渐红艳,但还是低声说道,「就像艾艾说的,我不小
心滑了一下,他先是伸手扶住我,我明明已经站住,可他竟然又把我抱住,还抱
的特别紧,好像有意……有意要压我胸口,我挣扎,可他力气很大,我……我都
被压痛了。心里害怕,就忍不住大声叫起来。」

  我点点头,知道了怎么一回事,我想起小时候学农时一件生动往事,我们在
田地里摘棉花,同时拿棉球瞎扔,一个棉球砸中女同学的胸口,她当时痛得蹲在
地上哭,这种强烈反应,引出男同学对女孩胸部的无限遐想。我还没说话,艾艾
又开口了,小声地狠狠地说,「这个流氓,就该好好教训他!」接着,好像想起
了什么,脸红红的,对我说,「你以后也不许随便抱我和馨馨,否则也是流氓!」

  我说,「那怎么行?我们是情侣啊,情侣相拥,当然不算流氓,不相拥的情
侣,才是呢,不是流氓,也是盲流。」

  艾艾又说,「馨馨,他是不是也老是这样紧紧抱你?压你的胸口欺负你?」

  我赶紧打岔,「艾艾,你又瞎说了。我要是经常这样抱馨馨,馨馨早就习惯
了,也不至于被吓得失声惊叫。」然后,紧接着,我又转换话题,说,「你们听
说过中国四大民间传说吗?」

  她们有点疑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起这个来,看着我,摇摇头,等我说下去,
我说,「中国四大民间传说是,牛郎织女,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孟姜
女哭长城。都是很感人的古代爱情故事,可我最不喜欢的是孟姜女哭长城,或者
说,不喜欢这个故事的前一半。孟姜女嫁给他的原因是,有一次她在家里洗澡,
被无意闯入的男子看见,于是她就觉得,身体都给他看见了,就只有嫁给他了。
这是典型的愚昧到极点的想法,是封建社会为了压迫妇女灌输给妇女的错误观念。
你们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是你们自身的错误,你们就不要自责,只
把那种事情,当作被恶狗咬了一口。馨馨,这就是痴哥一直想对你说的,也希望
你自己这样去想的,这次的事情,说明你还没有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看来,
痴哥还要继续给你治疗。」

  艾艾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秘密了?她什么时候把秘密告诉你了?」

  我有点迷惑不解,「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了,馨馨过生日,我把我家的秘密当
生日礼物送给馨馨,我自然也知道了她的秘密啊。」

  「可你上次只说了送馨馨生日礼物,你没有提过馨馨告诉你秘密啊。你们两
人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小丫头的语声里带有克制不住的嫉妒了。

  我想了一想,当时好像真的没有对她说过,我故意装糊涂,「真的没说吗?
你知道,自从你告诉我,说我和馨馨之间各有一个肮脏的秘密,堵得你心中难受,
我就一直想着要消除我和馨馨之间的秘密,消除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只有这样,
我们三人才能真正做到心心相印。我送馨馨这个礼物,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也会
问她的秘密,这不是很自然吗?」

  艾艾看着馨馨,说,「你们两人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秘密?」

  馨馨红着脸,可还是摇了摇头。我又赶紧开玩笑道,「艾艾,你猜想我们之
间会有什么秘密?你不会猜想我们……」我故意说到这儿停下来,装出惊诧的表
情,让小丫头自己去意会,我不知道艾艾到底对男女秘密知道多少。艾艾脸红了,
「谁知道你会做什么啊,你是个大流氓啊,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啊。」

  我张开手臂,故作扑过去的姿势,说,「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不客气,对你
大耍流氓啦。」

  艾艾嗤嗤笑着,躲到馨馨背后去,说,「你对她耍流氓吧,反正她已经熟悉
你们的流氓行为了。」

  「艾艾!」我责备道。

  艾艾红着脸,搂着馨馨,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馨馨搂着艾艾,蚊声道,「艾艾,你知道,我答应过你,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隐瞒。」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馨馨说这话的意思,恐怕不是要把我和她之间小小
的突破告诉艾艾,而是暗暗决心,不再和我发生任何亲密行为,超出我和艾艾之
间的亲密行为。

                第二百六十八章、美人诗会

  有人敲门,我们在屋子里呆的时间挺长的了,看来琳姑不放心。出门一看,
不是琳姑,而是白痴外婆。我低声说道,「外婆,你放心吧,她没事,我在安慰
她,她只不过一时失态,现在自己都有点后悔了。」

  她把我搂进她宽厚的胸膛,说,「那就好,那就好。」接着,她好像突然反
应过来,也小声说道,「你叫我外婆,你知道谁是你妈妈?」

  我点点头。

  「谁告诉你的?你琳姑?」话里不仅有诧异,还有不满。

  我笑着摇摇头,低声说,「不是琳姑,也不是玥姑,只是每次妈妈来,情形
都很奇特,我自己猜出来了。」

  「真的?」她似乎还有点不相信,可想了一想,觉得没有人有胆量告诉我,
就严肃叮嘱我,「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妈妈,不能让她知道!」

  我笑眯眯说,「可她已经知道了,我叫过妈妈。」

  她瞪大了眼睛,用手笼着自己的耳朵,侧过头来,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老太太的听力很敏锐。也许只有她,母亲,从头到尾一直陪伴着女儿的母亲,
才真正了解体会女儿当年内心无以名状的惨痛,觉得无论如何不该触痛这个伤痕,
自己大概也从来没有试图去触及女儿的伤痛。而我,一个醒来不久的白痴,竟然
就这么把亲妈给认了。当然,这不是坏事,惊愕之后,老太太欣喜地拥抱我,语
声哽咽地说,「你妈妈遭过很多罪,你要理解她,爱护她,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让她伤心啊。」

  我点点头,老太太抹抹眼泪,又说,「这会,你知道,你和这个家,有多少
特殊关系了吧?你一定要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亲亲热热,像亲兄弟亲姐妹一样啊。」

  嗬!这老太太,转了一圈,回到这儿来,她还是不放心我,怕我和苍蝇起冲
突,从外孙来说,我自然远不如苍蝇亲了,而我不好得罪,她有点为难,拐弯抹
角在说合我们呢。我不想答应什么,就装糊涂,说,「那当然,外婆,您放心。」

  老太太以为我答应了,眉开眼笑,又仔细叮咛道,「外人面前,千万不要叫
外婆啊。」

  今天晚饭特别冷清,除了我们四人,就只有白痴外婆和罗爷爷,不知道他们
都不来陪我们,算是什么意思,有没有给我脸看的意思?我不知道,不过,人少,
我反而更开心,要是他们今晚谁也不来,我吃完饭,甚至有机会和琳姑亲热呢。

  琳姑吃饭时一向不爱说话,艾艾在家吃饭活跃,在外总还有点拘束,或许多
少还没有从事件中摆脱出来,或者还有点羞涩,因为和我在房中的亲热,总觉得
别人会感觉到一点什么,从而感到心虚羞涩。

  不知为什么,罗爷爷话也很少,饭桌上就特别沉默,白痴外婆忍不住了,叹
气说,「这些孩子,真不像话,也没有人来陪陪客人。」

  我笑着说,「丹奶奶,大家都挺忙的,不必刻意陪我们,刻意陪我们,反倒
生分了。您放心,我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老实说,人越少,越像我自己家,他们
都在,我倒觉得自己像个客人,不自在了。艾妹,你说对不对?」

  艾妹点头,客气地说,「是的,丹奶奶,我们挺好的,您放心吧。」

  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也想为自己多找一个盟友,转头对罗爷爷说,「罗爷
爷,今晚清净,要不,您老人家今晚教我们一点古诗的基本知识,我们一起学古
诗玩吧。」

  老头一听,眼睛立刻唰地亮了,看来这真是个粉丝,我心里都有点后悔,别
这是个超级缠人的粉丝,有了一次,死盯着要下一次啊。我赶紧补充道,「我们
就是学古诗玩,人少了不好玩,人多才好玩,艾妹馨妹自然参加,琳姑也要参加。
我们就像红楼梦贾宝玉过生日一样,凑着玩。」只要把她们都拉上,不要老头缠
我一个,那就不怕了。

  艾艾立刻瞪我一眼,说,「我们不会,你不要拿我们开心。」

  我故意苦着脸,说,「谁会啊,艾艾,拉上你,不就为了大家分担一点痛苦
嘛。」

  「痛苦学它干吗?」艾艾抢白我。

  「先苦后甜啊,不经历痛苦,怎能体会甜蜜?」馨馨坐我边上,一直低头吃
饭,不插嘴,我说完这话,轻轻用脚踩了她一下,告诉她,我这话特意说给你听
呢。她把脚稍稍缩回去,脸上略略红了一红,继续吃饭。

  罗爷爷笑呵呵地说,「艾艾馨馨,放心吧,不会太难,难了也可以不写。总
之,开心为主,开心为主,你琳姨也会一起参加。不要总关在屋里看电视,对身
体不好。」

  艾艾不好意思再拒绝,就默认了。琳姑自然不会驳老头的面子,白痴外婆笑
着说,「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你那些玩意儿早过时了,不要弄得客人厌烦,我
可不饶你。」

  「哈哈,丹姐,不是我扫你的兴,你北京的亲外孙,没有一个比小哥儿灵秀
的,我可不是因为他们不肯跟我学古诗,才说这话。」

  「知道,知道,你不就是认定他是上天注定的人嘛。痴儿,你要不能用古诗
来向罗爷爷证明这点,你就会让他大大失望啦,也会让琳姑大大失望啦。」

  吃完晚饭,我们在院子坐下来,桌上摆着茶壶茶杯,瓜果蜜饯,弄得真想开
诗会一般。白痴外婆笑着说,「委屈你们几个,陪这老疯子玩玩,我要走了。」
呵呵笑着,进里面去了。艾艾馨馨有点紧张,罗爷爷笑呵呵地再一次强调,「放
心,只是玩玩,要是烦了,就说,就停止,没关系。」

  琳姑笑着说,「你要是真抱着玩玩的心态,别把此事看的太重,不要计较我
们这些傻子写的东西,那就好了。」

  老头笑着说,「一定一定。」我猜啊,老头以前太喜欢古诗,教孩子学古诗
要求就会有点严,要写出不好的诗来,老头以前也许很不满意,弄得人家仅剩的
一点兴趣都没了。不知道老头现在有没有吸取教训?看他这么迫切,也许已经多
年没有教孩子写诗,也许真的学乖了。

  老头接着说,「其实古诗并不难写,当然写好非常难,入门不难。简单说,
就是凑字。凑成五字一句或者七字一句,凑成四句,凑成押韵,凑成平仄,就是
最简单的古诗。当然,一开始平仄凑不成也行。」听老头这么一说,知道老头真
的学乖了,要求大大降低。

  「举熟悉的例子来说,王之涣的《登鹳雀楼》都学过。『白日依山尽,黄河
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四句诗,一般前两句总是描写景色,后两
句抒发情感或者表达观点。『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就写了非常壮阔的景象。
在这个基础上,后两句议论,表达只有登得更高才能望得更远,意境非常高远。
能听懂吗?」罗爷爷停顿一下,问两个女孩子,他相信,我是一定能听懂的。两
个女孩点点头,可我知道,她们恐怕似懂非懂。

  老头继续说下去,「押韵就指『流』和『楼』这两个字,双数句子的最后一
字必须押韵,而且这个字必须是平声,就是格律诗必须押平声韵。再说的细一点,
就是每一句里的每个字都要按一定的平仄来写。就说刚才这首诗,就是仄仄平平
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平。另外,一三五可以变化,二四六必
须遵守。就是古人说的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老头让艾艾馨馨把这首诗慢
慢地背一遍,再自己把四句平仄又很慢地说一遍,最后又强调说,「写的时候,
不必太在意,会就注意,不会就随意。你们大家就用眼前《夏夜》做题,各写一
首吧。」

  艾艾馨馨嘀嘀咕咕了一阵,说,「我们不会写,我们两人凑一首吧。」老头
立刻答应了,我想,老头并不在乎她们,老头在乎的是我。两个小丫头站起来,
离开我们,跑到紫藤架下,互相嘀嘀咕咕商量去了。琳姑也站起来,在银杏树下
踱步,只有我悠然品茶,我并不想写出什么好诗来,而随便凑一首,完全不须费
心。过一会,我站起来,走到小美人身边,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去去,你真以为自己有水平?白痴。」艾艾照例抢白我。馨馨倒真心说,
「痴哥哥,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写什么呢。你给我们一点提示吧。」

  「当然可以。馨馨,你要记住,我帮你了,你欠我一个情啊。」

  馨馨撅着嘴说,「帮个小忙,还要提条件,算啦,不要你帮忙了。」

  艾艾捂着嘴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就是个流氓,找机会就想欺负人,
就你还相信他。」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免费,行不行?刚才罗爷爷不是说了,前两句可以
写景,你看眼前的景色,树上有蝉,水中有鱼,不就构成两句景色?再写两句学
写诗的感受,不就凑成四句了?」我让她们自己去思考,回到桌前,端起杯子,
细细品茶,悠然四顾,夜色之中,清冽的茶香,合着美人的身影和幽香,令我陶
醉。

  过了一会,大家都回到桌前来,罗爷爷示意琳姑先开始。琳姑轻轻吟道,

  「故宅夜色两依然,园暗月明总惮蝉。

  幽幽不知身是客,梦回何处有丁香。」

  吟完,琳姑竟然潸然欲泣,用手捂住了眼睛。我坐到琳姑身边,充满怜爱,
我感觉到,这首诗里恐怕有琳姑的惨痛回忆。可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低低叫
道,「琳姑。」我的语声已经流露出内心深处的关怀,琳姑应该感觉到了。

  罗爷爷呵呵干笑几声,打岔道,「你琳姑的诗,不用说是好的了。我们还是
看小哥儿和小丫头的诗吧。」

  我说,「艾艾馨馨,还是你们先来,要是我先来,怕把你们吓回去就不好了。」

  艾艾这回倒没有和我辩嘴,我想,她是对自己的诗,没有自信吧,只听她小
声说,「我们可不会写,写的不好别怪我啊。」接着,小声地怯怯地读到,「蝉
在树上叫,鱼在水中游。有苦说不出,学诗心中愁。」

  老头立刻说道,「不错不错,押韵压得很好,前两句写景,后两句议论,真
的不错。当然,前两句中的『在水中』『在树上』不太符合古诗的特点,只要稍
微修改一下,比如,改成『夏蝉树上叫,锦鱼水中游』,那就好多啦。不过,就
刚学写诗而言,至少可以打95分啦。」

  两个小丫头听了,满脸放光,都朝我看过来,艾艾充满得意,好像忘了我给
她们的提示;馨馨眼神中,则充满爱意,不乏仰慕,我心里立刻陶醉,这个惹人
怜爱的小丫头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丁香何处

  他们都把眼光转向我,等着我,我也不想卖弄,老老实实读道,「树高月色
清,藤密夏虫鸣。相伴古诗会,徘徊美人影。」

  艾艾馨馨又惊又喜地望着我,她们本以为我应该写得和她们差不多,现在我
明显和琳姑接近,她们不能理解,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多了,刹那之后,也就释
然。老头则一直不相信地看着我,虽然他早就说过,我是天命注定之人,可这种
技巧性的东西,他相信,不学总是不会的。只有琳姑,一点没有意外的样子,似
乎早在意料之中似的。老头说,「琳儿,你早就知道他会写诗?瞒着我?」

  琳姑摇摇头,说,「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他写诗。不过,现在,
无论这个白痴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会惊讶了。」

  老头啧啧赞叹道,「写得真是不错,第一次就能写到这样,真可以算作天才
了,无论内容形式,都值得一看。你看,押韵平仄,几乎都对,只有最后一句,
『美人』之『人』要是仄声,就完美了,当然,小小瑕疵,毫不掩其美玉本质。」

  琳姑笑道,「罗叔,你评错了。他这首诗里,最精彩的就是『美人』两字,
平仄错的好,平仄错的妙,他就是要用这个错字,告诉徘徊的美人,我一想到你
们啊,我就心乱了,我就写乱了,多美妙的错误啊。是不是,痴儿?」

  艾艾馨馨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听到后来,不好意思了。我故意刺激艾艾,
「艾艾,琳姑明显嘲笑你们,你怎么能忍气吞声?反击啊,艾艾。别怕,就当这
里是家里,就当罗爷爷是亲爷爷。」

  艾艾白我一眼,但还是被我鼓动,真的忍不住说话了,「琳姨,我觉得你代
词『你们』用错了,这里不该用复数,该用单数。」

  「好!精彩!不愧是艾艾。」我鼓掌。又看着琳姑,说,「琳姑,该你了。」

  「白痴!」琳姑瞪我一眼,「胡说八道!」哈,说她的不是我,骂的却是我,
有点心虚啊。

  罗爷爷哈哈哈笑的特别高兴,「好好好,这才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嘛,这才
像大户人家嘛。」看来老头对北京的这些小辈很不满意。可是,什么年代了,还
学这玩意儿?有权有势的公子小姐,生活在北京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受光怪陆
离的世界吸引,不去享受生化,憋在紫藤架下,搜肠刮肚写诗。这是写诗?这是
犯病。不过,我当然不会说出来,老头对白痴外婆影响不小,等我赏了苍蝇耳光,
还要他帮我在外婆那儿美言几句呢。

  诗会结束,小美人首先回房看电视去,我看琳姑落寞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就陪着,不肯走。可罗爷爷说,「小哥儿,你也休息去吧,外面挺热的,还有蚊
子。」我知道,罗爷爷想给琳姑一些安慰,今天琳姑写诗,惹起了心中创伤,需
要有人安慰,先让老头安慰吧,接着我再去特别安慰她。我起身去到小丫头房间。

  小丫头在沙发上挤坐一团,我故意开玩笑说,「让一让,我要坐中间。」艾
艾果然说,「凭什么让你坐中间,白痴?」「我不坐中间,我怎么左搂右抱?」
馨馨暗暗笑起来,脸上开了花一般,我忍不住低头吻她,她躲着,躲着,就让开
了中间位置,我顺势坐下,真的左搂右抱起来。艾艾小小挣扎着,馨馨一动不动,
不久,两人都伏在我胸口不动了。我嗅着两人发丝上传来的少女幽香,心醉神迷,
真不知今夕何夕了啊。

  我没有进一步动作,甚至没想去吻她们,我想着琳姑,想着要和琳姑的亲热,
也想着琳姑的嘱咐,觉得拉长和小丫头的恋爱期,也许是特别美妙的事情,就像
此刻,美人在怀,没有丝毫色意,内心却感觉特别满足,有何不好?一旦突破了
某些临界线,这种清纯而来的甜蜜,朦胧而来的醉意,都将不复存在了。

  就这么静静坐着,坐着,直到小丫头感到了奇怪,对我的老实感到了奇怪,
是的,我以前总会想方设法去吻她们,现在竟然一无动作,艾艾轻轻扭动身体,
我顺势放开她们,艾艾看着馨馨,说,「馨馨,好像有人改掉了吃屎的毛病哎。」
馨馨还未回答,我说,「艾艾,你竟然把自己比作屎?把我喜欢吻你比作吃屎?
哇,我真喜欢你这坨香屎,我真想吃。」艾艾没想到自己话里有这么大的漏洞,
正不知怎么说呢,看到馨馨偷笑,就拿她出气,可能还是心里的疙瘩在作怪,
「馨馨,你总是笑着鼓励他使坏。你是不是已经被他吃过了?怎么吃的?不许瞒
我,你答应我们没有秘密的。」

  「我们就是没有秘密啊。」馨馨脸红着争辩道。

  「可我看你的表情,总好像有点什么秘密。馨馨,你看着我眼睛说话!」

  馨馨羞极了,窘极了,她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何况面对着艾艾,可她也不知
道该怎么说,不敢抬起头来。艾艾这回是真看出来了,就转向我,非常生气地问
我,「你肯定欺负过馨馨了,你老实交代,怎么欺负的?你要隐瞒,我只要看馨
馨的脸色就能知道!看我饶你!」

  到了此刻,再想隐瞒只会造成更大伤害了,好在我和馨馨实际真没什么,我
就老老实实交代,故作惭愧道,「那天……那天,就是我们交换礼物那天,我们
拥抱时,我……我把手放馨馨胸口了。」

  「你吃馨馨奶了?」小丫头的话里不知道是惊奇还是嘲笑,但能够听出来,
没有特别生气的感觉,毕竟她对白痴吃奶的事情,从小看到大,习以为常了。可
馨馨急了,脸红耳赤争辩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他只是隔着衣服摸了几
下。」小丫头不理解,其实在艾艾心里,吃奶比摸几下要轻微。果然,艾艾听了,
歪着脑袋,看着我们两人,说,「他摸你乳房?那他还摸你哪里?这个白痴一定
不会老实。」

  「真的没有,」馨馨抬起头来,眼含泪水,看着艾艾,说,「我求他,叫他
不要这样,不能这样,他就放手了。因为他答应不再这样,想想就没有告诉你,
这是实话,艾艾,你相信我。」虽然馨馨说的不全是实话,但馨馨却相信自己说
的是实话,艾艾看着她,又看看我,相信了。笑道,「原来如此,馨馨,你记住,
你就是一头羊羔,他就是一匹色狼,总想着要吃你。你最好不要单独和他在一起,
免得让他吃了。」

  我决定暂时不动小丫头,就轻松开玩笑道,「艾艾,就算我想吃她,那也没
有什么奇怪。反正她早晚要被我吃,干吗不早点吃?」

  「那你反正要死,干吗不早点死?」说完,捂着嘴,自己咯咯咯笑起来,她
总算在这儿找回来了。馨馨也笑了。一个温馨,一个刁钻,两个小美人,天下美
事莫过于此了吧。

  艾艾笑完,立刻板下脸来,说,「白痴,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偷偷对馨馨动
手动脚,我饶不了你!」

  我笑道,「那好,我以后绝不再偷偷地动手动脚,我明着动手动脚,你们两
人都在的时候,我光明正大地动手动脚,现在就动手动脚,好不好?」我作势又
要抱她们,艾艾沉着脸道,「你敢?」我呵呵缩回手,她才又漾开笑脸,嗔声道,
「滚出去,我们要休息了。」和两个小丫头,分别纠缠吻别,出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月色显得更加清亮,孤独的银杏静静立着,在这古老的院
落里,她就是一个寂寞的美人,无言伤感。我想起琳姑,忍不住感动,我望向琳
姑的屋子,那里静悄悄的,窗棂没有透出灯光,难道已经睡了?时间应该还不晚。
东厢房里传出两个小丫头嘻嘻哈哈的玩闹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敲门,很轻,
我相信,琳姑能够听到。果然,里面同样传出很轻的声音,「进来。」琳姑没有
锁门。

  我进去,没有灯光,电视也没有开着,厚厚的窗帘闭合着,一片漆黑,可我
知道,琳姑就在厅里。我站住,用心灵寻找着琳姑,不久,我就清晰地看见或者
说感觉到了琳姑,她正蜷身在硕大沙发的一角,显得孱弱无助,楚楚可怜。我走
过去,搂住琳姑,琳姑顺势倒向我怀里,我抱着琳姑,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等
待琳姑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我知道,琳姑会走出来,和我在一起,她终究无
法摆脱姑姑的身份。

  不知过了多久,琳姑微微动一下,醒了,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我搂着琳姑肩
膀的手,顺势搂住琳姑柔曼的腰肢,琳姑叹一口气,说,「回到这个地方,一切
都让人伤感,那银杏,那紫藤,这古老的四合院,都令人变得软弱。所以古人说,
『争如不见』呢。」

  「不见就能忘怀吗?」我轻轻说,「不见也许更难忘怀,比如丁香。」

  琳姑浑身一颤,「丁香?你怎么知道?罗爷爷告诉你的。」后面的话有点落
寞。

  我说,「罗爷爷?我没见到他啊。琳姑,我从你的诗里读出来,从你潸然欲
泣的眼神里看出来。」

  「哦,真能看出这么多?说说,还能看出什么?」

  「琳姑,你写的是藏头诗,除了小丫头看不出来,稍懂一点的人,当然都看
出来了。『故园幽梦』。『梦里丁香』,琳姑,那紫藤年代不算久远,那里原本
应该种的是丁香吧,也许就是你母亲亲手种植的丁香,因为你睹物伤情,总在丁
香下哭泣,才换种了紫藤吧。」

  琳姑一声未吭,倒向我怀里,伏在我胸口,失声痛哭起来,因为不敢放声,
把脸压在我胸口,显得特别悲伤而绝望。泪水很快洇湿我的整个胸膛,我也忍不
住泪流不止,涌泉般的泪水,湿透了琳姑的头发,滴落到琳姑脸上,琳姑感觉到
我的悲伤,才慢慢止住哭泣,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惊讶地说,「白痴,你流这
么多泪?」

  「琳姑,你这么悲伤绝望,怎么叫我不心痛?幸好能够流泪,要不心都碎了。」

  琳姑又把头埋入我怀里,呢声道,「痴儿,痴儿,琳姑没有白疼你。」

  我也悄声道,「琳姑,琳姑,痴儿真的爱你啊。」

  我们静静抱在一起,在黑夜里,感觉到彼此的心融化了。

                  第二百七十章、玉茎花丛

  一动不动拥抱着,不久,感觉身子开始发热,感觉到欲望开始升腾,开始纠
结,心里明白,应该回房去,让白痴夜半到保姆那里逍遥快活,我今天应该回去,
不要乘虚而入,这样才能更久远地俘获琳姑的心。可我怎么舍得离开啊!纠结着,
纠结着,身体越来越热,我知道,我会失败,令人向往的失败啊。

  琳姑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呢喃道,「你又来了,扫兴。」

  从琳姑的话里,没有听到琳姑的特别抗拒和厌恶,我就再一次把琳姑搂进怀
里,柔软的薄丝睡袍下的身体,显得如此柔滑迷人,我按住弹性十足的饱满坚挺,
轻轻揉动,低声道,「琳姑,琳姑,我不要你把我当成痴儿,我以后不叫你琳姑,
我要叫你琳儿。」

  「胡说八道。」琳姑的语声里,透出一股无奈的柔弱。

  我抚摸着琳姑温凉如玉的小腿,粉嫩柔滑,我自然滑向腿股之间,琳姑丝袍
之下,竟然未着寸缕,琳姑夹住我手,有气无力地说道,「痴儿,回去吧,去保
姆那儿发泄好了。」

  我柔声道,「琳儿,在保姆那儿发泄的不是我,是白痴,在你这儿发泄的才
是我,现在我需要发泄。」我抓住琳姑的手,引向我的擎天一柱。琳姑握住,轻
轻揉动,那种生涩而若即若离的揉动,令人特别陶醉。我灵活的手指,也如迅疾
的蜂鸟一般,在花丛里轻点叩击,不久,那里就芳草沾露,泥泞一片了。我轻轻
说,「琳儿,你上来。」琳姑坐上来,柔软套住我的坚硬,我们唇舌缠绕,花茎
相交,一声不出地奋力厮磨纠缠,全身心颤抖着,射给对方。

  事后,琳姑没有立刻催我离开,而是软软地躺在我怀里,幽幽叹道,「你这
么大胆,这么放肆,不用多久,你妈妈就会感觉到我们的异常,到时候,我肯定
没脸再见你妈妈,只好远走高飞了。」

  「没关系,琳儿,我会去找你,不是说过,『春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
无数』,我会去找你,至少一月一次。」

  「你就是个馋鬼,馋死女人,自己馋死,女人也被你馋死。大概那两个保姆
天天盼着你临辛吧,你来到北京后,去过吗?」琳姑轻松下来,就调笑我。

  「去过一次。」我老老实实说道。

  「你怎么知道只有一次?」

  「我让她们摇醒我啊。」

  「为什么?哦,明白了,你动静挺大?」

  我点点头,「是的,白痴动静挺大,在上海,无所谓,隔音效果很好,动静
大点没关系,这里不行,我要她们摇醒我。」

  「那你醒过来怎么办,还做不做?」琳姑的话里调笑意味很浓。

  我说,「我醒过来,已经在里面了,你喜欢的白痴,力量很大,我根本控制
不住他,只好随他驰骋。」

  「真的?」琳姑的语气又好奇又有点不相信。

  「是真的,琳姑,有时候,我自己也觉的,我其实是两个人,白痴的力量不
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控制住身体的某个部位,他的力量集中在某个部位的
时候,我就无法控制了。」

  琳姑嗤笑道,「也许你只是在自我辩解,为自己的无耻行为作自我辩解。你
半夜醒来,已经在里面,一定感觉很舒服,自己肯定不想出来,就用白痴为自己
辩护,还有什么理由比这更好呢?『我是白痴,所以我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其实,你确实是个天才呢。」

  琳姑还是不相信我身体里会有这种奇特现象,怀疑我是在借口白痴,放纵自
己。我说,「琳姑,你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
在借口白痴放纵自己。但我身体里,肯定留有原来白痴的力量,这是确切无疑的,
我说这话,不是为辩护,而是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和原来的白痴完全融合
呢?」

  琳姑被我的话吸引,问道,「你这么说,好像你有特别的证据?」

  我点点头,说起刚醒过来不久,我为菀姐按摩,完了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
控制自己的脚,无法走出屋去,以至于砰然倒地的事例。琳姑听了,特别好奇,
详细问其中的细节,我说到自己的努力,依然无法迈出步子去,说到后来菀姐为
我解衣,甚至交代后来菀姐羞涩惶急,感觉到了我的吃奶和以往不同。

  琳姑点头叹道,「大家都怀疑菀儿可能给你吃奶,可没有确凿证据。难为她,
对你真好。你这白痴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有这么多美女喜欢你。」

  「是啊,琳儿,有你喜欢我,才是几百世才能修来的福分呢。」

  「不许叫我琳儿!」琳姑顿了一下,哄道,「乖,不要叫琳儿,你叫惯了,
别人面前可能也会乱叫了,还是叫琳姑。」

  「我就是不想让你老把我当痴儿哄,才叫你琳儿呢。我要你爱我像爱一个男
人那样,不是侄儿那样。」

  琳姑嗔道,「你现在还有一点像个侄儿嘛?也就是称呼还能掩人耳目,要是
称呼都变了,别人不知道才怪。你要想和琳姑长久好,就叫琳姑。」

  我叹一口气,叫道,「琳姑,嗨!刚刚获得的权力和快感,又被你剥夺了。」

  「剥夺你的快感?谁能剥夺你的快感!你的快感主要来自于下半身吧。」

  琳姑的话让我色意顿起,我抓住琳姑的手,再一次放到我的坚挺上,软声道,
「琳姑,他又想要你给他快感呢。」

  「不要,」琳姑缩回自己的手,「只能一次,想要回去要。」

  「不。琳姑,和你欢好过,怎么还能去那里?简直亵渎美人嘛。」

  琳姑哧一声轻笑,道,「说说看,你第一次发现自己去那里,什么反应?琳
姑很好奇。」

  我回想一下,道,「说起来,你也许不相信——保姆肯定不相信的,我当时
确实想和白痴拼一下,就像那天在菀姐那里一样。」

  「结果呢?失败了。」

  「岂止失败。」

  琳姑好奇了,「失败就是失败,还有什么『岂止』?」

  我说,「当时,我醒过来,发现自己插在保姆身体里,觉得很羞愧,就想退
出来,可刚退出来,白痴一使劲又进去了,我再使劲退出来,退到门口,形成僵
持,然后白痴再一次获胜,你想,看起来像什么?」

  琳姑轻轻笑了,「九浅一深。」

  「是啊,而且那时候保姆已经知道,我醒过来了,特别享受呢。现在想起来,
都感觉羞愧。」

  「真的羞愧?不见得吧,白痴劲肯定更大,也许你现在醒过来,感觉到白痴
的勇猛,特别有驰骋疆场,刀枪蹂躏花丛的得意呢。」

  「琳姑,」我抱住琳姑,小声说,「就算我和保姆有刀枪蹂躏花丛的快意,
和你琳姑肯定没有,我们是玉茎花道厮磨,雨露桂蜜相润。」

  琳姑对我的色语开始有点习惯,不再大惊小怪,说,「你真是个天才,天生
色才——现在滚回去吧。」琳姑感觉到我的坚硬又在她腿上顶蹭,赶我回去,看
我依依不舍,补充一句,「一天最多一次,这就算琳姑的条件。好东西要细水长
流啊。」

  我心头狂喜,当初说一月一次,现在竟然一天,我赶紧说,「我答应。」轻
吻一下,站起来准备出去。琳姑轻轻叫道,「痴儿。」似乎还有事情交代,可她
犹豫一下,却没说。我说,「琳姑,有话直说,不必顾忌。」

  「本想说的,现在想想算了,要不你猜?」

  我猜想了一下,明白了。我说,「琳姑,你希望我今夜不要去保姆那儿?」

  琳姑羞涩地点头。我说,「琳姑,我答应,今夜一定不去。」

  回到自己屋子,保姆迎上来,想和我说什么,我挥挥手让她们离开,说不想
说话,有事明天再说。我躺在床上,想着,要不要去交代保姆,假如我今天再去,
一去就摇醒我,不要等到进去,等到临近高潮。可是,又觉得有点怪,算了。想
起琳姑说的「细水长流」,我猛地又想起了梅老师,有点愧疚,看看表,将近十
一点,我冲动地发了一条短信给她,看看她入睡没有,没有想到,电话立刻过来
了,她没有入睡,也没有和老公在一起。

  电话里的梅老师腻腻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梅老师了?睡不着,下
面难受?就想操梅老师了?」没想到梅老师一开口这么色,这么粗俗,我猜想她
以前一定经常克制自己,现在情欲被我激发,晚上睡不着的,下面难受的,是她
自己吧。

  我对梅老师的歉意更深了。说道,「是啊,梅老师,真的想你了。下面真的
硬着呢。」

  「要不要梅老师帮你?就像电话做爱那样帮你?」

  「好啊,梅老师。」

  「梅老师含住你了,你感觉到了吗?梅老师的舌头缠绕着你呢,吸吮着你呢,
梅老师要上来了,进来了,你进来了,你好粗啊,好有劲啊。……」梅老师渐渐
忘情地呻吟,我配合着梅老师,口里说道,「我用劲,我在用劲呢,梅老师,你
感觉到了吗,我在狠狠操你呢,用劲,用劲,操你,……」

  一会儿,那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低下去,突然我听到一声压抑的啜泣声,
我柔声叫道,「梅老师,……」那边「嘟」的一声,电话关掉了。我心里暗暗感
叹,「是的,尽管我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可我不知不觉,总会伤害人,梅老师大
概也算其一了,就是不知道,梅老师是否已经感觉到怀有身孕了?我不知道为什
么,确信上次成功造人,也许我的那一缕分身,还带有我的分神,和我产生了奇
妙的感应?不过,我真的确信,我想,等她发现这点,我就可以没有愧疚了。不
过,心头暗暗提醒自己,还是该多加克制,不要到处留情啦,有了琳姑,还有什
么不满足的?

  我真的能够满足?心头似乎有个声音在冷冷地说,还有菀姐呢?还有菲姐呢?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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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一章、黄发垂髫

  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知道一夜无事,非常高兴。外面除了鸟声,
一无所闻,唯有寂静,望望窗外,觉得时间不算晚,应该可以再睡一会,但我已
经毫无睡意,就起床,看看时间,七点十五分,我走出去。保姆已经起来,看到
我,立刻就说,「昨晚艾小姐来过呢。」

  我吃了一惊,问道,「什么时候?」

  「大概十点左右。」

  「她来什么事?」

  「她说,叫你早上不许去吵她们,她们要睡懒觉。」

  我心里忐忑不安,问道,「那我不在,她说什么了?」

  保姆道,「我说少爷已经休息,我答应会转告的,她就回去了。」哎,没想
到这两个保姆已经这么机灵,如此自然就掩饰过去了。我点点头,不说什么,出
去走到对面,东西厢房一片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静静立着,凝神细听,细
听东西厢房里可能有的声音,竟然觉得自己真的听到了微细的声音,若有若无,
我继续凝神,进入忘我的凝神,我真的听到了,那竟然是呼吸声,东厢房微弱而
短促,且彼此交错,西厢房绵长而深沉。我心头大喜,我知道,白痴真的有本领,
不禁眼力好,听力也绝对超群,我一边暗喜,以后可以偷偷听小丫头的私房话,
一边也暗暗惭愧,利用特别本领,去偷听别人,其实很卑鄙。

  「小哥儿,起的这么早?」罗爷爷走进来,站在我身后,笑吟吟问我,他大
概还没有从昨晚的喜悦中出来,看到我特别欣喜。我点点头,招呼道,「罗爷爷
早。」

  「今天很热,小哥儿还是屋里呆着吧。」罗爷爷很关心地劝我。确实,今天
一大早,太阳就火热火热,让人想起《烈日和暴雨下》的课文,我问道,「今天
预告有雨吗?」

  「预告下午有暴雨。」

  真有啊,或许真能够体会老舍的描述呢,反正那种热,肯定已经接近了,毕
竟才早上七点多啊。可我不喜欢呆在屋内,四合院的优点就是人与自然的融合,
在喧闹的城市之中,创造出一方小小的自然天地,呆在屋里就无法领略这种创意,
可惜了。我说,「我还是在院子里坐一会,在空调屋里不舒服。我宁可在银杏树
下喝喝茶,聊聊天。」

  「好!」经过昨晚,老头赞赏我又成了习惯,「小哥儿见识不凡,现在像小
哥儿这般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了啊。我叫人泡茶。」

  老头出去吩咐泡茶,回来去到我隔壁无人居住的套房,把里面空调打开,门
窗打开,吩咐我保姆也把门窗打开,我的房间里,立刻涌出一阵凉意,溽热的暑
气似乎立刻驱散了。老头笑道,「等琳儿艾小姐她们起床,把那里的门窗也都打
开,无论夏天多热,院子里都很舒服,很凉爽了。」

  很简单的方法,我却没有想到。我前世清贫,从没有想过可以这样降温,也
或许觉得,这样实在太不环保了吧。可是,此刻明白,多数人的环保都是假象,
假如用电不要钱,几乎所有人,都会毫不吝啬地打开空调,调到最适宜的温度吧。
现在对万家而言,电费就是零。

  佣人送进茶来,我们坐着喝茶,老头哈哈哈笑几声,问我,「你饿不饿?要
不要先吃早饭?老头我已经习惯,起来先喝茶,后吃饭。」我表示没关系,端起
茶杯,轻轻啜饮,喝茶,真的要在这样古色古香的院子里,才有心情,才有味道。

  「小哥儿,你昨天的诗作,老头我非常喜欢,非常钦佩,小哥儿真是个天才
啊。」老头又回到他喜欢的话题上来,「小哥儿诗写的不错,不知赏诗能力如何,
你可能谈谈对琳姑这首诗的看法?我抄下来了,你再看看?」

  我摇摇头,说,「我能背下来。」

  「哦?那随便说上几句?」老头有点意外。

  我想着,应该说到什么地步呢?全说还是留一点,或者说,等老头启发我再
说出全部?显然后者更好,但是,转念一想,他事后肯定会和琳姑说,我现在的
伪饰很快会被拆穿,反而让他们以为我很狡猾了,这是最不应该出现的情况,我
还是实说吧。我点头道,「昨夜琳姑写完诗,显得非常伤感,我就知道这首诗里
有特别含义,仔细想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是一首藏头诗,暗藏『故园幽梦』四
字,我还疑心丁香可能也实有所指,心中牵挂,无法入睡,又去琳姑那里求证,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知道了?」老头简直像个茫然迷失的小孩,他无论如何无法想象我竟然连
丁香都能猜到。他或许本已想好了要对我循循善诱一番,大概也只打算说出「故
园幽梦」四字。现在只能沉默,过了一会,竟然是长叹一声,说道,「小哥儿如
此聪慧,老头我自然高兴。难得你这么关心琳姑,我又放心又欣慰。我猜你已经
知道,我和琳儿没有父女之实,却有父女之情。琳儿表面看着沉静,内心非常脆
弱,上无父母,下无子息,孤身一人,我实在很担心她。现在有小哥儿如此关心
她,我就放心了,想来小哥儿是个聪明人,是个善良人,不会伤害最疼爱自己的
姑姑吧。」

  这么一长串话说出来,我自然是吃了一惊,他果然对我有怀疑,只是不知道
他仅仅怀疑我对琳姑有色心呢,还是已经猜想到我们的不伦关系?不过,我想,
就算他猜想到,甚至感觉到,甚至昨晚偷听到我和琳姑的不伦关系,他也绝不会
透露出去,既然这样,我不妨把他看作自己人,透露一点东西给他。我说,「罗
爷爷,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琳姑,相反,我会给琳姑别人给不了的东西。比如
报仇,这话就在我们两人之间说说,千万不要外传,琳姑知道会担心死的,我以
前不想表露出来,就是怕琳姑担心。你放心,这个冤情,我一定会帮琳姑伸张,
只不过你明白,罗爷爷,这个人——虽然这个人是谁,我还没有确定,但我知道,
我很容易查出来,只要查一查琳姑母亲那届同学里,谁官做得最大,那就是谁—
—地位之高,想走白道,几乎没有机会,也许最后只有走黑道,那么知道的人越
少越好。」

  我说到这份上,老头自然不能不把我看成自己人了,他沉吟一下,叹道,
「也许我真的错了,不该告诉你这个,你的想法太危险。小哥儿,你要答应我,
除非万无一失,你千万不要动手,否则,后果难料,老头我罪责深重啊。」

  这我当然答应,我可不是傻子。接下来,我们其乐融融地聊天,我请他谈谈
最喜欢的古代诗人,他竟然一口气列出了几十位,从屈原一直到李易安,然后说,
「小哥儿,有空他们的代表作,你读一读,我们再聊。我相信小哥儿的智慧已经
可以交流。」我说,过奖,还要请教。老头高兴地哈哈大笑。

  对面门打开,艾妹探出头来,看到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人,她走出来,穿一套
白底小碎蓝花的睡衣睡裤,头发松散,一路走过来,一路打一个长长的哈欠,走
到我们面前,笑嘻嘻招呼老头,「罗爷爷早。」好像我不在场一样。

  罗爷爷笑呵呵地说,「是不是老头子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艾妹说,「时间不早了,是该起床了。」

  我说,「艾妹,今天想去哪玩吗?我有空,陪你们去。」

  「这么热的天,白痴才出去玩。」她白我一眼,一点不客气。

  罗爷爷哈哈笑着站起来,说,「我去吩咐他们准备早餐,艾儿,叫你朋友出
来,把门窗都打开,给院子里多透点凉气。」他走出去。艾妹叫道,「馨馨,你
出来,躲房子里干什么。」馨馨慢悠悠出来,穿一条蓝色长裙,上面一件短腰素
白无袖衬衣,就像一朵美丽的勿忘我,她并没有直接走过来,不知何故,似乎故
意磨磨蹭蹭,走到紫藤架下,又故意俯身看地上的野草,还伸手摘一根,拿在手
里,看着,晃晃悠悠走过来。

  艾艾恨恨说她,「馨馨,你啊,心太软。」我有点奇怪,她们两人难道约好
了,要算计我,为难我?我看见馨馨手里拿的那根细长的草,心里一动,说,
「馨馨,你喜欢手里这根草吗?」

  馨馨点头,却没有说话。我继续问,「馨馨,你说说看,为什么喜欢这草?」
我满怀希望地看着她,盼她能说出我心中的答案,她抬头看我一眼,突然脸红了,
我大喜,知道,她喜欢这根草的原因,正如我想的那样。艾艾没有明白,追问道,
「你为什么喜欢?」

  馨馨不回答。我说,「馨馨不好意思回答,我来替她回答。艾艾你看这草,
像不像三颗心紧挨在一起?就像我们三个人啊,馨馨是希望我们三个人,就像这
三叶草一样,永远心心相连啊。馨馨,我爱死你了。」

  被我说中了心事的小丫头,脸特别红艳,我恨不得立刻搂住她一顿狂亲。艾
艾则怀疑道,「馨馨,你真为了这个喜欢这草?这种草真叫三叶草?不会这个白
痴,看到这草长着三片叶子,就胡编个名字骗我们吧?」

  馨馨低声说,「是叫三叶草。」

  我严肃起来,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种草了,早想对你们说,这草就象
征着我们三人,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你,这草俗名叫三叶草,正式名称却
叫酌浆草。三叶草可以胡编,酌浆草总不能胡编吧。艾艾,馨馨,我希望我们三
人,就像这草,头并头,心连心,白头偕老。百年之后啊,就让我们的精魂,化
身这草,开遍天涯,只要三叶草在,我们的爱情就在。你们说好不好?」

                第二百七十二章、隔帘美女

  自从和小丫头相恋以来,我似乎从来没有认认真真说过「我爱你」三字,有
时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很古怪,觉得应该说,我猜想,这应该是少男少女恋爱时
的必做功课?可我也吃不准,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样谈恋爱了。可每次到了类
似情况,我的中年人的本能,就会抑制我,让我的话变得有点不伦不类,有点象
玩笑。今天,或者说,经过昨晚的交流,遇上今早的巧合,我觉得我应该有所表
白。

  两个丫头听了我的表白,反应又同又不同,馨馨纯是娇羞喜悦,眼睛洋溢着
幸福的光彩;艾艾除此以外,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丝怀疑,怀疑我的真诚。两个小
丫头脸色艳红,目光溢彩,呼吸都有点急促,胸口微微起伏,我的眼睛又直了。

  艾艾正想说我,那边门发出嗞噶的声响,琳姑出来了。她依然穿着丝质睡袍,
头发松松挽一个结,睡眼惺忪,满脸疲倦,好像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经过了昨晚
诗会的惨痛回忆,经过两人的欢乐缠绵,我想,琳姑内心一定很纠结,绕在自责
痛悔和留恋欢快的迷宫里难以脱身吧。

  艾艾馨馨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低着头,不肯看琳姑,琳姑发现了两
人的异样,开玩笑道,「艾艾今天这样安静?是不是还在为昨晚痴哥哥的好诗感
动啊。」艾艾抬头看她一眼,琳姑立刻接着说,「对不起,艾艾,就算琳姨说错
了,琳姨现在看见你有点怕呢。」她倒没有想到,艾艾真的没有接口。她看着我
说,「痴儿,到我屋里拿个杯子出来,就着你的茶,我喝一口。」

  我说,「艾妹啊,看来你是把琳姑得罪了,还是你去拿吧,就当给琳姑陪罪。」

  「我什么时候得罪琳姨了?」艾艾有点不解,身子没动,馨馨已经站起来,
说,「我去拿。」噔噔噔进去了。

  琳姑指着我,笑道,「好啊,叫你做一点点事都偷懒,白疼你了。」

  我还没有说话,罗爷爷带着佣人进来,端来了早餐。琳姑的撒子依然还在,
另外就是牛奶西点水果,我问道,「有没有稀饭油条?」佣人说,「稀饭有,油
条没有。」出去帮我拿稀饭去了。我说,「琳姑,我猜我自己的前世是上海的穷
小子,喜欢大饼油条泡饭。」

  艾艾接口道,「你有几个前世啊?」

  我想起来,上次开玩笑,说前世是北京的穷小子,因为爱琳姑而愤死,我自
己忘了,可她倒还记得,或许还真有点嫉妒?我就再一次开玩笑,说,「看来上
次说错了,琳姑,你哪年到的上海?应该是十六年前吧,那我前世一定是上海的
穷小子,你一到上海,我一看见你,立刻愤死,然后就投胎成白痴,成了你心疼
的小白痴,哈哈,这样一来,一切都说通了。」

  琳姑理解了我的玩笑,笑着说,「你就有意逗艾艾,艾艾,你别上当,她想
让你吃醋呢,你醋喝着喝着,就爱上他啦。」

  「谁会……爱……白痴啊。」这话说的有点结结巴巴,拿着杯子出来的馨馨
听到这句话,似乎也想起了我刚刚说的话,有点不自然,端起牛奶喝,还被呛了
一口。

  琳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她好像猜到了一点什么,不再说话,大家有点沉默
地吃饭。外面养着的几只鸡,或许闻到了里面食物的香味,偷偷走了进来,前面
一只公鸡,后面跟着两只小母鸡,走走停停,在土里翻找着,时不时的,那只公
鸡「咯咯咯」地叫着,在母鸡身边打圈,琳姑不知何故,「嗤」地笑了一声,惹
得我们都看她,她摇摇头,说,「想起了好笑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接着又
问道,「你们今天出去玩吗?」

  我们说太热了,不出去。我对艾艾馨馨说,「你们学过老舍的课文,《在烈
日和暴雨下》没有?」她们说还没有,是初二的课程。我说,「今天上午极热,
下午有暴雨,你们可以好好欣赏,就当预习课文了。」

  「说到预习课文,你倒应该预习一下呢。」琳姑看看两个小丫头,接着说,
「你琬姑今天要来,说要和你聊聊海子,聊聊文学呢,她对海子的熟悉,可比我
强多了,你当心不及格啊。」

  「哈,这有什么好准备的,越准备越慌。再说,我又没答应要和谁聊这个聊
那个,干吗弄得自己难受?我还不如睡睡懒觉,和艾妹下下棋呢。」

  「好啊,等你琬姑来了,你自己和她说吧。」琳姑站起来,伸个懒腰,「没
睡够,再去躺一会。」悠然摇摆着柳腰,进去了。

  我回过头来,低声对艾艾馨馨说,「我妈妈来了,你们千万要沉住气,不要
让她感觉到你们是知道秘密的。」

  「管我什么事,」艾妹不屑地说,「我又不参与你们的讨论,我和筠妹玩,
又不和你们聊。」

  「可筠妹今天可能不来。」

  「你怎么知道?瞎说。」

  「我猜的。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谁和你打赌。」艾艾看看馨馨,又说,「我们别拿别人的事打赌,我们还
是拿你的事打赌。既然你猜人家那么准,那你来猜猜自己,怎么样?」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今早她们一开始就有点奇怪,只
是后来三叶草一说,才把这种奇怪冲淡了,可现在又冒上来。我问道,「你们到
底想说什么,干脆说出来,再不说出来,等琬姑来了,你们没有机会说,当心憋
得脸上出皱纹,我会心痛的。」

  艾妹「哼」了一声,就说,「那你猜猜昨晚你去哪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为了这个不舒服,我原以为保姆的一句话,已经
糊弄过去了,没想到根本没有糊弄过去,可见,撒谎一定不是好办法,要不是迫
不得已,就不要撒谎,我就直接说,「去哪了?哪也没去啊,从你们那里出来,
我就去了琳姑屋里坐会。」

  「那你保姆怎么说你在屋里睡觉?」

  「她说我在屋里睡觉?她昏头了吧。」

  「也许不是她昏头了,倒是她清醒了,知道要为某些流氓隐瞒事实了。」艾
艾的语气里带着不淡不咸的又像怀疑又像嫉妒的东西,我这才明白,她今早的古
怪的来源了,我心里忍不住一激灵,一股寒气从背上冒出来,她竟然怀疑我和琳
姑?!我故意迷惑不解地道,「你胡说什么呀,我在琳姑那儿啊。」

  「你在琳姑那儿就不流氓了?也许你在琳姑那儿更流氓。」

  「艾妹!」我故意惊诧地叫一声,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更流氓」肯定不是
指吃奶,「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琳姑啊,跟你妈妈一样啊,你这么想琳姑,怎
么对得起你妈妈?」

  「你别胡说,」艾艾脸红了,「我妈妈有我,我妈妈有我爸爸,才和琳姨不
一样。」

  我倒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故意气鼓鼓地看着她,不说话,心里突然冒出恐
惧的感觉,想到,不会这小丫头昨晚确认我不在屋里,偷偷在琳姑屋子外偷听吧?
非常有可能,那么,她就可能偷听到一些特别的声音,尽管我们特别克制,可人
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克制,也一定会发出一些不该发出的声音!我心里真的没
底了,可再一想,艾妹毕竟没有经验,她不一定能猜出什么来,要是馨馨偷听,
也许能够猜出一点来?

  我转头看着馨馨,故意装着苦脸,说,「馨馨,你也像艾艾一样怀疑我?」
我想从馨馨的语气里探听一下,艾艾昨晚是否偷听过,是否和她探讨过。

  馨馨脸红了,「我可没有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艾艾接过去,说,「你不必纠缠馨馨,她不知道,我知道。」

  我嗔怪道,「你知道什么呀,就会胡说八道。」

  「我就知道。我听见了!」

  果然!我心里特别忐忑不安,可依然带着嘲笑的口吻说,「你知道,你知道
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就装着知道,还在人家屋外偷听?」

  艾艾脸红了,她们这样人家,家教还是很严格的,这种屋外偷听的行为,无
论如何都会感到内疚,感到丢脸,艾妹因为爱我,没有克制住她的好奇心,此刻
回想起来,艾妹惭愧了,又无法解说,就更加生气。她眼睛里含着泪水,转过头
去,不理我。

  我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艾妹,我知道你不是偷听,是因为琳姑没有克
制住自己,所以让你感到奇怪了,你又特别关心我,所以才……,对不对?」艾
妹不接口,脸色明显好转了一点,我心里一直在揣摩,艾妹到底听到了什么?她
心里到底怎么想,我回忆了一下昨晚的过程,感觉到,声音最大的,应该不是欢
好,而是琳姑的悲戚,如果她听到的只是这个,那么,对我不仅不是坏事,相反
倒是好事,我就模棱两可地探听她的口气。

  艾艾凝重地问道,「难道不是你欺负她,她才哭的?我才不信,肯定是你欺
负她,还不是吃奶,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一边歪着脑袋,似乎
在回想昨天听到的究竟是些什么声音。

  我就再把她往我预想的路上引,「昨天琳姑因为写诗伤心了,我去安慰她,
她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够听出诗中的隐秘的含义来,伤心感动兼而有之,又想哭
又觉得在我面前哭丢脸,所以表现得很奇怪。」我把艾艾可能听到的其他声音,
就这样用「奇怪」两字遮掩过去。

  馨馨迷惑地问道,「昨晚琳姨的诗中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我很高兴,这个小丫头就是凑趣,她要不问,我直接说,就显得我臭显摆了,
她一问,我就有了用武之地。我说,「你们还记得昨晚琳姑的诗吗?我猜记不得
吧。我念慢一点,你们想一想,有什么特别含义,就当考试。『古宅夜色两依然,
园暗月明总惮蝉。幽幽不知身是客,梦回何处有丁香。』想一想,现在人写诗喜
欢镶嵌什么?」

  馨馨恍然大悟,「你说是藏头诗啊,原来是藏头诗啊。藏『故园幽梦』四个
字啊。」

  「聪明,」我夸道,「还是馨馨好,心思用在学习上了啊。」

  艾艾脸一红,沉声道,「你不要胡说,就算有『故园幽梦』四字,又有什么
特别伤心之处?」

  「是啊,那就要说到『丁香』两字了。你们昨晚,太注意自己的诗歌,没有
注意到,琳姑念完这首诗,快要哭出来啦。」

  馨馨点头道,「是真的,我看出来了,琳阿姨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呢。」小
丫头又插嘴帮忙了。

  我说,「我就猜想,这诗里应该还有更伤心的事,那就一定是『丁香』两字
了。我问琳姑,这里开满紫藤的地方,原本是不是种满了丁香花,是不是她妈妈
亲手种下的?琳姑就克制不住哭出声了。」

  她们正想继续问话,外面传来了人语声,白痴妈妈来了,我低声对两个小丫
头说,「琳姑妈妈的事,我以后再告诉你们。」

                  第二百七十三章、姐妹情深

  果然,被我言中,筠妹没有来,我故意看着她身后,问道,「琬姑,筠妹呢?」

  琬姑笑道,「她上午有课要上,下午才能来。」她坐到桌前来,说,「大夏
天的,坐在树下喝茶,很雅致啊,怎么不见你琳姑?」

  艾妹说,「我去找她。」站起来溜了,我猜她是害怕在琬姑面前露馅,不如
乘早溜。馨馨也想跟着走,琬姑却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来,说道,「馨馨,
你是叫馨馨吧,越长越美丽,真是开花的好年龄啊!不过,你要小心,像我家痴
儿万阳这样的男孩,就像蜜蜂一样,见了美丽的花儿,就会嗡嗡嗡绕着你,没完
没了。」

  馨馨脸红了,看我一眼,不敢说话。我感觉琬姑今天有点不同,不像以前那
么严肃,不知是因为女儿不在,还是因为心中日益认可我这个儿子了?

  她看着馨馨,又笑着开玩笑道,「要是痴儿敢欺负你,你就告状,千万不要
姑息他啊,男人是不能纵容的。你放心,只要你告状,我一定帮你出气。」

  我心里一动,明白了,原来她也是绕着弯子在为苍蝇说情,看来,苍蝇真的
很得外婆欢心,应该是她给女儿打了电话吧。果然,琬姑又转向我,说,「痴儿,
琳姑现在一直夸你懂道理呢,你不会欺负人家馨馨吧?」

  「我怎么会?」我苦笑道,我知道琬姑的用意,她是在拐弯抹角提醒我,苍
蝇的行为其实很正常。那么,她是或多或少明白我和小姑娘之间,不可能完全清
白的。不过,我倒反而高兴,如果她猜到这些,那意味着她并不真的严厉到极点,
多少还是能够接受万家男人好色的事实,当然底线一定还是不同的,比如,我和
艾艾之间,琳姑接受了,她就不会接受,更别说琳姑,更不能说妓女。

  琳姑走出来,依然穿着丝质长袍,一走出来就抱怨道,「琬姐,你就不能让
我清清静静休息一会?你又不是来看我的,何必非把我叫出来。你就跟这个白痴
聊去呗。」

  琬姑瞧她一眼,笑吟吟地说,「你过的可真够悠闲啊,像个睡美人。我还真
有点羡慕你呢,无牵无挂,我是一时也不得闲啊,难得片刻空闲,来看看你,还
惹得你烦我。」

  琳姑娇嗔道,「我哪里悠闲了?我哪里无牵无挂了?你以为这个白痴真的这
么省心,不需要操心?要不把他和你的筠儿换过来你试试?烦你?我就是烦你,
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圣洁模样,显得别人特别浮躁浅薄。」

  琬姑笑咪咪地转视我,「你有这么讨厌吗?好像弄得琳姑挺烦你?」

  我老老实实说,「也许有一点,反正我没事喜欢跑到琳姑那里,不管她喜欢
不喜欢。」我心里在想,今天白痴妈妈这么随和,和在上海有了极大不同,这种
不同是因为想对我显得亲近呢,还是因为在自己家里,心情放松下来的缘故?抑
或还是她本性其实也有随和的一面?也许我真要探寻一下她的内心呢,也许她内
心并非如宗教显示的那么严肃呢。她喜欢海子啊。

  「那你在琳姑那儿做什么?我也很好奇,你这么一个男孩,总跑到琳姑那儿,
做什么呢?琳姑身上什么在吸引你呢?」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模糊,有点危险,
「身上」两字可以多解的啊。我正思忖着如何回答,艾艾在她屋前叫道,「馨馨,
你来,我有事问你。」琬姑放手,馨馨低声道歉了一句,走了。我们都不约而同
目视着馨馨的背影消失在艾艾屋里,才收回目光。琬姑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那背影多好看啊。我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啊,你说对不对,痴儿?」

  好像话题转了,好像刚才那个问题不用回答了,可这两个随意的问题,其实
却是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想了解我对美女的态度。我想了一想,说,「琬姑,」
我压低声音,又道,「要不我就叫你妈妈,我觉得今天你的问题,更像一个妈妈
的关心。」

  她点点头,「可以,这个分寸你自己掌握。」她算是正式接受了我作为儿子
的身份。不过,正因为她算是正式认可了我,也许今天的考试才会更加危险,我
倒不能掉以轻心。我就低声说,「妈妈,你问我在琳姑那里干什么,问我馨馨好
看不好看,我猜都是在担心我的天性,担心万家男人好色的天性。我喜欢和美女
在一起,这是肯定的。不过,妈妈,我要你相信,我天性中的好色,更多是贾宝
玉,不是孙绍祖。」

  「说你红楼梦都读过,还很喜欢,还有不少了不得的见解呢。」她似乎是漫
不经心接了一句。

  琳姑插嘴道,「琬姐,玥姐是不是对你说过他对红楼梦的特别见解了?」琳
姑是有意打岔了。

  「玥姐还真没有提起具体的,上次在电话里,琲姐倒狠狠夸了他一番。」哦,
原来她和菲姐的妈妈来往也很亲近?」琲姐夸他了?」琳姑有点疑惑地问我,
「你什么时候和琲姑交往这么亲近了?」

  「哪里有什么亲近,近来和菲姐比较亲近,因为琳奶奶的缘故,经常和菲姐
在一起,那天琲姑就问了我一些问题,关于鲁迅和红楼梦的,我按照自己的想法
回答了,当时琲姑没有任何反应啊,想不到她在背后猛夸我。好,我喜欢,别人
都当我是傻子,当面狠夸我,背后嘲笑我。」

  白痴妈妈笑了,「说你给了她十亿资金炒股,就像给你瑛姑和玫姑十亿资金
一样呢。」

  我立刻意识到,这又是一个险恶问题,虽然没有以问题的形式出现。我没有
犹豫,此时此刻不能犹豫,我哈哈笑着说,「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我想,
这个「好」字模棱两可,怎么理解都行,我心想,从她的问题推测,她不见得对
我的「淫行」毫无知觉,比如在萌姐的葬礼上,我的表现可谓反常,可她依然毫
不犹豫认了我,也许作为万家女人,对万家男人根深蒂固的好色,总还是能够容
忍,能够理解,只要没有混账到白痴父亲那样就行。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就决定,
她要是敢把问题提的直接具体,我就敢把问题回答的直接具体。当然,她模模糊
糊问,我就模模糊糊答。

  她正要继续说什么,罗爷爷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卷纸,一进来,就哈哈哈地
对白痴妈妈笑,说,「我早说过,小哥儿是个天才,你看,昨天学着写诗,现场
命题,小哥儿和艾小姐馨小姐都作了,我写在这儿了,您瞧瞧。」他把手中的纸
在桌上铺开,我望过去,看到罗爷爷用工整秀丽的大楷写下了昨晚的两首诗,题
目都是《夏夜》,上面一首下是我的名字,一无所改;下面一首署着「艾小姐馨
小姐」,诗做了一点修改,成了「夏蝉树上叫,锦鱼水中游;徘徊藤架下,学诗
心中愁。」

  看完,白痴妈妈笑着说,「罗叔,你不公平啊。」

  「怎么不公平?」罗爷爷似乎胸有成竹,等待白痴妈妈继续问。

  「你帮他们改诗,明显是痴儿这首改的好啊。」原来老头有帮别人改诗的爱
好。

  罗爷爷哈哈哈高兴地大笑起来,「这次你可走眼喽,琬儿,艾小姐馨小姐的
诗我改过,小哥儿的诗我可一字未改。」

  白痴妈妈有点不相信,望向琳姑,琳姑点头微笑不语。琬姑低声说,「你们
不会故意弄出这么一首诗来,让我开心吧?」

  罗爷爷眉毛一挑,非常惊讶非常迷惑地望望琳姑,望望琬姑,白痴妈妈的话,
好像承认了她是白痴的妈妈,罗爷爷没有能够理解。琳姑只是微笑不语。琬姑倒
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琳妹,写诗少不了你,你写了什么?罗叔,你怎么
没有录下琳妹的诗?」

  罗叔似乎有点尴尬,看看琳姑,又看着琬姑,呵呵呵装傻一样地笑,「不方
便给我看?」琬姑语声里有点不悦,不是对罗叔,是对琳姑。琳姑淡然笑说,
「有什么不方便?你让你的痴儿背给你听好了。」

  琬姑看着我,等着,我慢悠悠沉静地背诵,「古园夜色两依然,宅暗月明总
惮蝉;幽幽不知身是客,梦回何处有丁香?」

  琬姑突然站起来,走过去,竟然抱住琳姑的脑袋,搂进自己的怀里,琳姑竟
然也顺势像个女孩一般双手紧紧围绕着琬姑的腰,脑袋紧贴着她的胸膛——多么
美妙的景象啊,多么美妙的胸膛啊,我心底暗暗赞叹,暗暗嫉妒。两人旁若无人
地紧紧相拥着,罗爷爷见怪不怪地看着,只听见琬姑声音极低地几乎贴着琳姑的
耳朵喃喃道,「琳儿,琳儿,你还在责怪妈妈吗?你还在责怪妈妈吗?妈妈心里
好痛!」她一定以为别人都听不见,可我听见了,心里产生很古怪的感觉,非常
古怪的感觉,这里的「妈妈」好像是琬姑自己?我忍耐不住,装着既羡慕又嫉妒,
走过去,极低声道,「妈妈,妈妈,我嫉妒了。」

  琬姑伸出一只胳膊,把我也搂进她怀里,我一边紧贴着她美妙温暖的胸口,
一边紧贴着琳姑娇媚的脸,心中滋生出极为奇特复杂的情感,既像亲眼看到自己
的尸身被推入焚尸炉那时那刻的惊恐悲哀,又像知道自己就要成为白痴那时那刻
的好奇狂喜。

                第二百七十四章、无限可能

  还是琳姑首先挣脱出来,故作嗔怪道,「琬姐,你干什么呀,弄得我像一个
白痴。你有一个白痴儿子还不够,还想要一个白痴妹妹?」

  琬姑还没有说话,白痴外婆出来,手里拿一块毛巾,边擦额头,边说,「这
么热的天气,不在空调屋里呆着,跑外面来受罪,真有你们的。」

  琬姑笑道,「你胖,怕热,就不要出来。我们喜欢院子,你何必来多管闲事。」

  白痴外婆道,「你这孩子,你就知道自己喜欢,把人家小孩圈在这里受罪。」

  罗爷爷插嘴道,「哈哈,丹姐,这次你可大错特错了,喜欢在院子里呆着,
喝茶,是小哥儿的主意呢,怎么说来着?只有在古色古香的院子里喝茶,才能真
正品出茶香来。哈哈,小哥儿终于让我看到了万家的风采。」

  白痴外婆嗔怪道,「你这老东西,我们什么不好啦?让你这么失望?好啦,
这次你就跟着痴儿去上海,省得看见我们灰心。」

  「哈哈,你别激我,丹姐,这次我可能真的跟去上海呢。你看看痴儿作的诗。」
老头迫不及待地显摆了。外婆看了,反应和白痴妈妈一眼,说,「老东西,你要
显示自己教学水平高,也不能这样弄虚作假啊。」

  老头子不答话,哈哈哈地笑。白痴外婆一边抹汗,一边大声冲外面叫道,
「刘嫂,给我端冰淇凌来。」然后冲着老头说,「老不死的,还不把原稿拿出来
我看?」

  老头嘻嘻笑着说,「原稿你琳儿收着呢。」

  老太冲琳姑伸出手去,琳姑笑道,「丹姨,罗叔逗你呢,这就是痴儿的原作,
一字也没有改呢?」

  白痴外婆歪头看看她,又看看我,又看看老头子,最后又看向女儿,女儿点
头。她才相信,说,「痴儿,原来你喜欢古诗啊,怪不得老头子说要去上海呢。」

  老头子插嘴道,「你又错了,丹姐,小哥儿不喜欢古诗,他喜欢现代诗歌,
特别喜欢海子。」

  老太挑起眉毛,有点惊诧地望着女儿,女儿苦笑道,「妈妈,你别看着我啊,
我可没有让他读海子,我也不赞成他读海子。」于是母女两人又看向琳姑。琳姑
冲我说,「你看,白痴,有事都怪我了吧。」

  这时刘嫂端着一大桶冰淇淋进来,我都吓了一跳,吃冰淇淋这么吃法的?刘
嫂当场从桶里给我们一碗一碗舀出来,白痴外婆吩咐她,给艾艾馨馨送两碗进去,
剩下的小半桶,估计还有两三斤,老太自己就捧着桶,用大勺剜着吃。琬姑笑着
说,「妈妈,你就改不了这个毛病,吃得太多啦。」

  老太笑着说,「你妈妈就这么一点爱好,天气又这么热,还不让我过过瘾?」
老太一边大口吃冰淇淋,一边说,「痴儿,你为了讨好琳姑,就读海子?那玩意
儿可绝对不能喜欢,琬儿喜欢,我就很不高兴。你更不能喜欢,读也别去读。」

  「为什么,外婆?」老太听我这么叫她,停住勺子,张着嘴,嘴里塞满了粉
色的冰淇淋,看看我,看看女儿,见女儿没有反应,才叹一口气,含含糊糊说,
「琬儿,何必让他知道真相,又没有什么好处——只有坏处!」

  「没人告诉他,他自己猜出来的,也没办法。」女儿轻轻叹一口气。

  老太用力咽下嘴里的冰淇淋,严厉地对我说,「别叫我外婆,也不许叫妈妈,
叫顺口了,就会麻烦!从此时此刻开始,在我家里,你不许再犯规!在其他地方,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我管不着!在这里不行,听见没有?」

  我想,老太说得对,我没有必要图一时痛快,就庄重地点头,说,「好的,
丹奶奶。琬姑,你们不要责备琳姑,我读海子,虽然有讨好琳姑的想法,但我的
评价完全出于自心。另外,我也没有海子的那种痛苦,我相信,生活应该美好,
我相信生活应该历尽曲折,终成佳果。好比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样。简奥斯汀的小
说,我就很喜欢,生活就应该这个样子。你们尽管放心,我再读海子,也不会偏
离正常生活轨迹,这么美好的生活,我怎么舍得?读海子也好,学古诗也好,只
不过增加一点生活情趣罢了。」

  「你听听,琳妹,」琬姑转向琳姑,语含双关地笑着说,「我们两个成年人,
还不如一个小白痴呢。他都能想的开,我们有何想不开?我们比他少什么了?他
有的我们都有啊,他没有的,我们也有,我们何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开开心
心过日子吧。」

  我接上去,笑着说,「琬姑,你说错了,最重要的,我有,你们没有。」

  「指什么?」

  「生活中的无限可能性。」

  琬姑一窒,显然,她其实还不能接受和我讨论真正严肃的话题,虽然想着和
我谈海子,更多的还是想考我吧。听我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知如何接口了。她
母亲刚刚刮完冰淇淋,心满意足叹一口气,冲老头打岔道,「琳儿的诗呢,怎么
不给我看?」看来,以前陪老头写诗的主力军是琳姑,大家都知道。琬姑立刻打
岔道,「妈,你就别提古诗了,我就不喜欢,我想来和痴儿谈谈海子的,给我一
点时间吧。」

  白痴外婆听到女儿这么说,非常诧异,不知道怎么回事。琳姑幽幽叹气道,
「琬姐你也不用打哑语了,这个白痴他都知道。」

  「什么他都知道?」母女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声来,母亲是迷惑,女儿是惊讶。
琳姑说,「诗中的含义他都知道,连丁香花都猜出来了。」

  「丁香花!」母女两人又异口同声地惊叫。这时候,进来收拾碗筷的刘嫂,
送来了罗爷爷要的笔墨纸张,他把纸张当场铺开,龙飞凤舞地把琳姑的诗写了下
来,老头的书法,看起来真的很有造诣,刚才的楷书,此时的草书,看起来都圆
润而有气势。

  看完琳姑的诗,母女两人又都疑惑道,「他怎么会知道?你以前没有对他说
起过?」

  琳姑摇摇头,罗爷爷接口道,「昨晚写完诗,琳儿潸然欲泣的悲伤模样,让
小哥儿感到了异样,才猜出来的吧。」

  母女两人好像依然有点不相信,互相望望,又望望我,白痴妈妈突然用双手
捂住眼睛,嘴里自言自语喃喃道,「痴儿痴儿,这么多年了,我的心可也是一直
痛着呢。」

  谁也不说话,我觉得,她嘴里的「痴儿」可能就不是我,我也就不出声。白
痴外婆幽幽叹气道,「老东西,都是你不好,好好的,写什么诗啊,弄得大家不
开心。」

  我说,「谁说大家不开心了?我就一直很开心,罗爷爷就很开心。琬姑琳姑
不开心,不是因为写诗,是因为往事在心里发霉,嘴上就算不说,霉味却一直在
心里存着。现在拿出来说说,好比晒太阳,虽然霉气四散,周围一股霉味,不过,
心底的霉味也许就逐渐消去了呢。」

  琳姑扑哧笑了,说,「琬姐,你刚才还说,白痴都能想的开,我们也要想得
开呢,现在自己也落下话柄了吧。你们和他接触少,不了解他的神奇。我可是自
从他醒过来,一直在他身边。老实说,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再惊
奇。而且,我现在想想,幸好有他,我心中的霉味去掉了不少呢。要不琬姐,你
干脆彻底公开认了这个儿子,把他带在身边吧。琬姐夫也不见得能拿你怎样。」

  「不要!」丹奶奶和罗爷爷同声叫道,琬姑安慰道,「妈妈罗叔,你们着什
么急,没听出琳妹是在开玩笑?琳妹,我虽然是他妈妈,可从小分离,妈妈的情
怀还真没有你和玥姐深,还是留在你们身边,别说我抢你们的儿子。」

  琳姑半真半假道,「玥姐的母亲情怀确实很严重,你知道,玥姐差不多把他
当作亲生儿子来抚养,我可没有这种情怀。有时候觉得他不错,有时候又觉得,
他小小年纪,突然变得这么老成,这么懂事,这么有学问,我都有时光错乱的感
觉,我觉得也许我应该离他远远的,我的生活才能正常呢。」

  琬姑也半真半假道,「行啊,琳妹,你回到这儿来好了,我保证每周让你见
到一批北京的精英,他们都会围着你转,到时候,你再慢慢挑一个,你就真的正
常了。」

  「还正常?你都把我吓死了,刚起来的念头,被你那一帮子精英给吓得没影
了。」

  说到这儿,气氛总算轻松下来,琳姑问琬姑道,「琬姐,你还想不想和这个
小白痴谈海子了?」

  琬姑看着我,犹犹豫豫道,「也许真像你说的,他更有资格和我谈论海子。
不过这事情总是怪怪的,就像妈妈说的那样,我也确实打心底里不愿意他读海子。
我想,我想和他谈谈海子,不是想知道他对海子的了解有多深,而是想知道,海
子对他的危害有多深。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危害?」

  「绝对没有,」我接上去说,「我和海子的生活相差太远了啊,海子自己说
过,『这些年甚至可以说是生活在荒野里。我的伙伴是季节、诗歌、火和遥远的
声音。我终生不渝的朋友是西藏和大海。』而我的伙伴呢?我的朋友呢?完全不
一样,我怎么可能被海子伤害?」

  「对啊,」琳姑笑着说,「你的伙伴全是美女啊,琬姐,你应该担心的,不
是他被海子伤害,而是被美女伤害才对呢。」

  大家沉默,琳姑的玩笑话,不仅没有逗笑大家,相反,一下子又把大家引入
到极为严肃的话题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罪恶痛苦

  过了一会,琬姑看着我,低声幽幽道,「痴儿,你琳姑表面说怕你被美女伤
害,实则想说的,是你会伤害美女吧。痴儿,你会吗?」

  我想,琳姑的问题,真正触痛了她心底的伤痛,现在她转过来问我,这其实
和她刚进来问我的漫不经心的话一样,都是她内心深处最担忧的事情,就是怕我
和白痴老子一样,成为一个淫恶的色鬼。如果这样,我这个儿子,就真正成了她
永久的无法抹去的痛点了。我知道,我不能随便回答,甚至不能玩笑回答,刚才
从她和琳姑的举动中,我已经感觉到,她和琳姑之间,年龄相差没有几岁,竟然
有母女般的情怀,她对我的态度,一定会影响琳姑对我的态度。此时此刻,我突
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也许琳姑一开始给我,或多或少把我看成了弟弟,而原
因就是她和琬姑的莫名其妙的关系。这么一想,我知道,我必须好好回答这个问
题。

  我沉吟道,「琬姑,这个问题看起来简单,实则很复杂。我会不会伤害美女?
从主观意愿上说,我绝不会。但从客观上说,我不知道。甚至从主观意愿上说,
我可能都无法说我自己肯定不会。比如,假如有一天,我喜欢两个美女,而且真
心爱两个美女,那么这种爱,可能就是对美女的伤害。」

  我的话,引得他们同时把眼光转向了艾妹馨馨的房间。我比喻的时候,没有
想到她们两个,但他们自然而然都想到她们两个了。

  琬姑苦笑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就不能预先防范,加以避免?」

  我也苦笑道,「如果人类的理性和感性,可以这样高度统一,那人类还有罪
恶吗?」

  「如果你知道这是罪恶,你就应该可以避免。」琬姑追击。我倒心里暗暗喜
欢,她肯追击我,意味着觉得我可以是探讨的对象了。

  我说,「问题是多数情况下,是不是罪恶在开始并不能看清楚,要到最后结
果显现出来,我们才发现,原来那是罪恶。比如希特勒,如果当初就知道是罪恶,
他怎么可能上台?真因为完全无法分辨,才最终酿成罪恶啊。」

  「你说的希特勒的情形虽然没错,但不算是恰当的比喻。你应该明白,你爱
上两个女人,一开始就应该觉得不对啊。」

  「比喻怎么不对呢,琬姑,我一开始没有爱上两个啊,我只是在比较两个,
到底哪一个更适合我,到底哪一个更值得我爱,到底哪一个更能够成为我终生的
伴侣。可是,不知不觉之中,突然发现两个都爱上了,这难道不可能?这难道真
是罪过?」

  「就算不是罪过,可知道那会带来伤害,带来痛苦,你就不能一开始就刻意
避免吗?比如说,就不要和两个美女常常相处啊。」说着,眼光又不自觉地看向
艾妹馨馨的房间。

  我笑道,「琬姑,我刚才的比喻,没有具体所指,你也不必对号入座。」

  「真的没有?」琬姑不放心地追问,眼睛紧紧盯着我。

  「真的没有。」我坦然回答。我知道我们两人所说的没有,不是一回事。琬
姑以为我没有同时喜欢艾艾馨馨,我是知道,她们两人已经同时接受了我。

  琬姑相信了我,就说,「那好,就算没有。那你现在已经懂得这个道理,我
觉得,你就应该能够避免将来可能的罪过。」

  「这我答应,琬姑。不过,我还是要补充一句,我不同意你说的『罪过』一
词。再套用一句海子的诗,『人类没有罪过只有痛苦』,哪怕一个人做出了很坏
的事情,他自己内心,也早已被折磨过,被人类固有的欲念折磨过,遭受过痛苦
了。或者说,人类罪过的根源还是在于痛苦。我们都应该从罪过中,看到一点痛
苦的影子,这样,我们就有了更慈悲的胸怀,也许,我们自身的痛苦,也会获得
淡化解脱的可能。」

  我起初说这话,是想为我将来可能的罪恶做埋伏,作辩护,说到后来,倒更
像是隐指琬姑内心的伤痛了,至少在场的人都这么认为,也都有点不放心地望着
琬姑。白痴外婆打岔说,「你们和小孩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也不怕闪了他的舌头?」

  琬姑沉吟了一会,说,「妈妈,你不必为我过分担心,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么多年,我现在有筠儿。过去的事,最多只是旧伤,而且是不会复发的旧伤。
现在痴儿这样懂事,我的旧伤更不会复发,拿出来说说,正像痴儿所说,也许是
好事。」

  可他们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猜想,琬姑当年的表现,让他们都心有余悸吧。
琳姑打岔道,「琬姐,这个小白痴刚才引用的两句海子诗歌,我怎么一点没有印
象,都是从哪儿出来的啊?」

  琬姑笑吟吟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不用功,还没有痴儿用功呢。那都是海子
的长诗,《你是父亲的好女儿》里的诗句,也就是那个血儿的故事,我给你推荐
过,你忘了?」看来,琬姑真是海子的铁杆粉丝。

  琳姑不好意思道,「我读过开头,可我实在无法喜欢海子的长诗。他的抒情
诗我非常喜欢,长诗读不懂啊。」

  「你能读懂吗,痴儿?」琬姑转而问我。

  我老老实实说,「我也读不懂,琬姑。不过虽然读不懂,可我总感觉里面有
我们应该理解而没能理解的东西,所以我还是读。再说,里面确实有一些非常好
的诗句,极精辟极优美的诗句,非常吸引人。」

  琬姑叹道,「你要说你能读懂,我真不放心了。要么你和海子一样怪,要么
你不懂装懂。做人,诚实为本啊。」

  「对了,我想起来,他昨天还对我说起过这么几句所谓精辟的句子,是什么
来着了?」她转头笑吟吟地看我,我当然不怕她,她才不敢把我说的,『通过泪
水血精的排泄我触摸子宫』的诗句说出来,果然,她接道,「我老了,记不清全
句,还是你自己说吧。」

  琬姑很感兴趣道,「哦?说的什么诗句,我听听,痴儿对哪些诗句感兴趣。」

  我当然不能把那天的句子拿出来,琳姑笑吟吟看着我,好像在说,「看你怎
么说。」哈哈,她还是不理解我对海子的熟悉程度啊。我说,「比如,『诗歌罪
恶深重/ 构成内心财富』,也许就概括了海子对诗歌作用的理解,对诗歌物质和
精神双重矛盾作用的理解。再比如,『泥土反复死亡原始的力量反复死亡却吐露
了诗歌』,也许表述了我们的现实时代,总是没有人真正重视本质的东西,而诗
歌就来源于最本质的东西。再比如,『生存是人类随身携带的无用的行李无法展
开的行李』,表达了海子对生活的迷茫和沉痛。还要举吗?」

  琳姑艳丽的嘴,慢慢成了O,露出两排美丽的齿贝,转头对琬姑说,「琬姐,
这是你那个白痴儿子吗?怪不得玥姐担心,他也许根本不是痴儿,而是什么人的
灵魂附体了呢。」

  琬姑眉毛一挑,不高兴地说,「她这么说过?她怎么能这么说?不是在损害
痴儿的威信嘛?无论怎样,她就是我儿子!」

  琳姑安慰道,「你放心吧,琬姐,她也就私底下对我流露出这么一丝疑惑而
已。再说,她也说过和你同样的话,无论他怎样,他都是她的痴儿。」

  「不过,他的变化也实在惊人。」琬姑又迷惑不解道。

  「是啊,」琳姑接口道,「玥姐也这么说啊,你对海子极其喜欢,对海子的
熟悉和理解,可以到大学里去开课,你才对他的理解感到迷惑。玥姐同样是。你
知道玥姐有多迷《红楼梦》,常常自诩,要到中央台去讲《红楼梦》,绝对比刘
心武要好。可第一次和白痴交流《红楼梦》,就被白痴将了一大军,都变得对自
己不自信了呢。只有你们这些大有学问的人,才对他的变化感受至深,像我这样
的傻子就没有这种感觉。哈哈哈。」琳姑最后的话岔开,也许突然想起了我对
《红楼梦》的质疑,和性有关,怕引起琬姑的疑虑,哈哈,琳姑无论怎样,总还
是为我着想啊。

  可琬姑还是问了,「哦,你是说,他一上来,就提出了玥姐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倒有兴趣听听。」她的问题是对着琳姑的,可琳姑象没有听见一样,笑嘻嘻看
着我,显然,她不准备回答,那我只好回答了。我坦然说,「琳姑不会回答你,
那个问题和性有关,还是我来说吧。我读红楼梦,感觉到红楼梦的矛盾。曹雪芹
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我想,曹雪芹一定认为,性行为,就是
男人用『泥』在污秽一泓『清水』。可曹雪芹上来却大谈特谈性,从第六回到第
十五回,全是乱七八糟的性,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问玥姑了。」

  「玥姐没有答出来?」琬姑转头问琳姑,她虽然可以和我讨论海子,可是讨
论性,那绝无可能,所以她又转过去问琳姑。琳姑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琬姑看着我,眼光又变得复杂起来。我知道,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和她探讨
性的,这是一个真正不能触及的禁区,至少在眼下是如此,这我倒要小心,我暗
暗警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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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六章、远山清水

  白痴外婆关心女儿,才忍着酷暑听我们说话,早已经大汗淋漓,湿透衣襟,
此刻,看到女儿已经不再悲伤,站起来道,「大热天,扯这些没用的东西,我不
奉陪,我要凉快去了。」站起来回里进去。

  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四合院的屋檐上,无论是高大的银杏,还是繁密的紫藤,
似乎都在火一般的太阳炙烤下,变得萎靡不振。两边屋里漏出的凉气,此刻就像
战败的士兵,节节败退,似乎还没有到达我们,就已经被蒸发成为热气。可是,
罗爷爷到外面转一圈,走回来,大声说道,「外面太热了,简直没法呆人,也就
是这里,还凉爽宜人。这鬼天气,越来越热。」

  我说,「我要去体会一下,看看外面有多热。」站起来,刚走出去几步,就
像走进桑拿室,干蒸桑拿一般,四周全是闷热,到外进一看,空无一人,连几只
鸡都一动不动,耷拉着脑袋,张着嘴喘气。佣人们都在空调屋里干活,今天确实
热。我走回来,说,「了不得,没法动,太热了。我要回屋。」

  我一回屋,琳姑琬姑也相伴回琳姑屋去,罗爷爷没人陪他,也只好走了,瞬
间,四合院空无一人,奇怪的是,连蝉都毫无声息,好像热昏了。

  回到屋里,保姆迎出来问我有什么事,我挥挥手,让她们自己去看电视,她
们两人,没事就看连续剧,还一边看一边讨论,津津有味。我现在对电视没有兴
趣,感到很无聊,上QQ看看,一个想见的人也没有。从窗户望望对面,心里渴
望着到艾妹馨馨房里去,和两个小美人卿卿我我一番,其乐无穷啊。可是,再看
看琳姑的房屋,想到白痴妈妈的心结,我还是叹一口气,算了,忍一忍吧。

  想起昨晚梅老师的情景,心中有点愧疚,想给她拨个电话,估计经过昨晚的
事,她不好意思接我电话。是啊,昨天梅老师的失态,一定和她情欲高涨有关,
她很有可能正在想我,一边想我一边自慰,才会在电话里变得如此失控,如此粗
俗,情欲啊情欲,在你强大的魔力之下,谁又能真正无动于衷啊。我拨通电话,
电话响起来,那是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乐曲播完,她也没有接听,我
就发了一条短信,简单几个字,「想你了,大美人。」我想,她看到这条短信,
心里会舒坦一点吧。

  我又给露露打电话,电话一响,她立刻拿起来,高兴地说,「痴弟,是你啊。」
我立刻逗她,「当然是我,除了我,你难道还有第二个情人?」

  露露嗔怪道,「人家想你呢,你上来就胡说八道。」

  我马上换了口吻,用尽可能自然甜蜜的语气说,「我也想你呢,小露露,真
的想你,我特别想念和你和丽丽一起躺在三亚沙滩上的情景,左搂右抱,美不胜
收啊。」

  露露扑哧笑道,「你每次来,不都是左搂右抱?三亚那次有什么特别?」

  「有啊,露露,那次算是偷偷摸摸,偷偷摸摸就特别刺激,留下深刻印象啦。
再说,在你们那儿,也不算是我左搂右抱,明明是你们对我左挤右压,欺负我。」

  「哦,这可是你说的,等丽丽姐回来,我告诉她,看她怎么说你。」

  「丽丽姐去哪了?」我顺口问道。

  「她当然去工作。」露露吃吃笑着,她知道我嫉妒丽丽的工作。

  「好啊,你现在敢逗我了,等我见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来呀,」电话里的露露,语声里有了腻腻的荡意,「有本事你现在来呀,
看我怕你吗?」

  我忍不住心中一荡,这个小露露,终于开始泛滥女人的情怀,在想念我,想
念我们的欢爱了。我克制一下,才说道,「小露露,我好想你,好像和你做爱。
你听好,今晚和丽丽姐一起睡觉,你和她亲热时,要把丽丽姐叫成我的名字。」

  她吃吃笑着说,「我可不敢,丽丽姐会嫉妒的,我宁可得罪你,也不要得罪
丽丽姐。」

  我们就这样在电话上胡缠蛮缠卿卿我我了一番,放下电话,总是心有不甘,
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好像我真的很渴似的,隔壁就有
两个饱满成熟的女人,像泄欲器一般承受着这个身体的蹂躏发泄;对面,还有一
个超级美女,昨晚还在忘情欢爱;那里还有两个清纯如水的小美人!我此刻竟然
还有远水不解近渴之叹,人的欲望啊!我想起萌姐去年对我说的话,人的欲望,
越往里填空间越大,这话真是一点也不错啊。非要弄得自己的身体,如掏空的面
袋,才真正倒地不起,可怜的人类啊。

  此刻,电脑「嘟嘟嘟」响起来,我心中一喜,不是菲姐,就是菀姐了。我赶
紧上去一看,发消息给我的是菀姐,但菲姐也同时在线。我赶紧各打了四个字,
「想死我了。」

  没想到发送回来的竟然完全一样,都是「你是见了女人,就想死。」我心中
好笑,同样的话发了两份,「世界上有三十多亿女人,我要真这样,我早就死了,
能真正让我想的,就是你们。」幸好在发送的一刹那,我反应过来,删去了「们」,
要不我可真死惨了。我赶紧提醒自己,一定要看清名字,不要着急,慢慢发。菀
姐的网名是「小丸子」,菲姐的网名则只有拼音「fei」,很好区别。

  电脑「嘟嘟嘟」「嘟嘟嘟」猛响,菀姐说,「你在北京很开心吧,北京的姐
姐很漂亮,对不对?那个苇姐可是超级美女,『身材』很好吧。」菲姐发的是,
「你最近读什么书?」

  我赶紧回,「菀姐,她『身材』没你好。再说了,和我无关的『身材』,再
好也不好。」「菲姐,这儿的琬姑很喜欢海子,琳姑让我读海子,来讨好她。太
痛苦了,你救救我吧。菲姐。」

  「你就是个流氓!你就耍耍流氓呗,据说苇姐很喜欢武艺,你和她多切磋切
磋,她的『身材』就和你有关了啊。」

  「救你?我怎么救得了你?我不懂海子啊。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哈,我心里想笑,两句话都说得我心痒痒,不知道先回复哪一条好了。我还
是先回复菲姐,刚才好像是先回复菀姐的。「你和我谈谈你喜欢的书啊,我相信,
一定是能够解我渴的书。」「我不敢啊,再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菀姐的『身材』,
其他人再好,我也不想看。」

  两人的回复又来了个完全一样,「你是不是同时在和别人聊天,怎么这么慢?」

  我的回复自然也一样,可这次故意慢了一下,并且同时发出去,「没有啊,
我打字慢,毕竟学的时间不长。」

  两人的回复竟然又一样,「怎么可能?你是天才啊,这点小事你还学不好?」
我猜菲姐的话讽刺多点,菀姐的话调笑多点。

  我说,「我很少网上聊天啊,你们要经常和我聊聊,我打字速度早就上去了。」
我又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同时发出去。

  「那倒是,」她们两人都知道,我确实不太爱上网。接着,两个人的话,就
想火车那样,从同一个轨道向两边岔开了。「我也不喜欢网聊,有什么好说的,
无聊。对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弟弟说好了,现在他同意延期,等你回
来,我们再商量出去。」「我也不喜欢网聊,有什么好说的,无聊。不过,要是
在网上和你聊聊书,也许很有趣呢。」

  「那你赶紧给我一本书名,我立刻去读。这样才能聊起来啊。」

  「那你告诉你弟弟,说我很感谢他,会报答他。」

  我把两句话同时发出去,发觉这才是好办法,不会出现纰漏的好办法,反正
我有了打字慢的借口啊。

  「你听说过《洛丽塔》这本小说吗?」

  「干嘛要你感谢他?他是我弟弟,你算什么人?真怪!」

  我心里同时一喜,说,「《洛丽塔》?那是什么书?我没有听说过啊。」我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装糊涂。

  「我也是你弟弟,而且是可能成为情人的弟弟。」

  有趣的是,两人的回答又想火车进站一样,又回归到相同的句子上了。

  「反正你去读就是了,不过,你记住,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和你讨论《洛丽塔》,
要是有一个外人知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又胡说八道了,就不想理你。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真的不理你啦。」

  我一边笑着,一边回复,「放心,菲姐,我一定谁也不告诉。菲姐,你我算
不算闺中密(蜜)友?」

  「我哪里胡说八道啦,菀姐?你自己说过,会给我机会,我正在努力呢,可
你又缩回去,你这算不算耍赖?」

  「算你个头,你就是个无赖,不理你了,我下去了,88。」

  哈,最后一句话竟然又完全一样,而且两个人同时都断了线,我想想,实在
好笑,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白痴?」艾艾站在门口,含笑带嗔地望着我,我大喜,
解远渴的近水来了,「进来,艾妹。」

  她却一扭身走了,留下一句话,「叫你吃饭去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惊雷之美

  吃饭不久,天空突然变色,乌云四合,几乎是转眼工夫,天地一片漆黑,狂
风四起,四合院里一切都在乱响,高大的银杏书,似乎是孤独的勇士,对抗着四
面旋来的飓风,东倒西歪,眼看就要不支一般。门窗突然被风掀开,桌上碗盆咣
啷啷乱滚。佣人不在,我和罗爷爷好不容易用力关上门,顶住,却关不住危险的
乱响的声音,关不住外面不停乱闪的巨剑一般的闪电。这种突变气象,还真没有
见过。明明知道只是天气变化,艾妹馨馨依然惴惴不安,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一般。
突然,一个惊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人耳膜乱响。伴随着惊雷声,馨馨艾
艾惊叫出声,我真想把她们搂进怀里,抚慰她们,可毕竟当着众人的面,不敢。
我伸手握住两个小丫头的手,她们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拽着我的手,身
体自然而然向我靠过来。我向几个大人望过去,发现她们脸色都有点苍白,显出
六神无主的感觉。现场中,罗爷爷年纪大了,阳刚不足,除了我,就剩下女人。
在这种威猛的自然力面前,女性的柔软就显示出来了。

  突然,又是一个炸雷,一片漆黑,断电了,现场到处尖叫,馨馨艾艾顺势倒
入我怀中,我搂着她们,在她们耳边小声而镇定地说,「别怕,馨馨艾艾,别怕,
只不过是打雷。馨馨,你本是仙女下凡,你更不用怕啦,那是你娘家人来看你呢。」
我怕随时来电,再说,闪电照亮,也会让琬姑看见我抱着两个女孩,就把她们两
个拢在一起,让她们挤坐在角落的太师椅上,说,「你们彼此抱着壮胆,我要去
看看,催佣人查一查,可能是保险丝断了。」

  我放开她们,看看门外,闪电暴雨,天地混沌一片,风却比刚才小了。我真
想出去问问佣人,琬姑在身后惊恐叫道,「痴儿,你去哪里?回来。」

  我说,「我想叫人看看保险丝,也许只是电闸跳了。」

  「别去。」琬姑白痴外婆和琳姑同声制止我,罗爷爷过来,说,「你是宝贝,
就在这里呆着,我去问问。」

  我倒担心老头被风刮走了,说,「罗爷爷,外面风大,您老还是歇着,我去,
我年轻啊。」

  他哈哈哈笑道,「有小哥儿这份心,老头儿吃点苦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也
不知该找谁,还是我去。」

  老头出去了,惊雷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就在头顶炸开,好像马上就要把屋顶
掀开似的。闪电下,一个个脸色显得特别惨白,白痴外婆已经在哆嗦了,琳姑琬
姑两边夹着她,正在小声安慰她,但自己的脸色也煞白。我走过去,大声镇定地
说,「丹奶奶,琬姑琳姑,你们不必担心,有我在,一定不会有事。」她们都有
点惊异地看着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都点点头,似乎真有点放心了。

  我又走到艾妹馨妹身边,她们两个互相搂着,浑身发抖,我走到她们身前,
把她们的脑袋搂进我怀里,她们紧紧贴着我,我估计后面的她们看不清。

  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会,门咣的又被推开,一个古怪的没有手脚的宽大黑影闯
进来,琬姑琳姑吓得大叫,馨馨艾妹躲我怀里,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仔细一看,
原来是罗爷爷,他穿着一件骑自行车的雨披走进来,漆黑之下,看着正像一个妖
怪。

  我迎上去,罗爷爷说,「不是跳闸,看来是外面的变压器坏了,雨不停,不
会来电了。」然后罗爷爷走向琬姑,说,「小筠儿来了,在车里出不来,在哭呢。」

  琬姑,「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哭什么哭?雨停了再说呗。」说着,拿出手机
一看,上面好几个女儿的电话,赶紧给女儿打过去,接通,琬姑就说,「别哭啊
……雨一会儿就停……有什么好害怕?……不就是打雷……小筠儿乖……别哭啊
……小筠儿……」

  看来小筠儿吓坏了,哭个不停。我说,「罗爷爷,你把雨披给我。」

  罗爷爷明白我要干什么,一边脱一边说,「外面雨太大了,有一点缝就湿透。」
果然,罗爷爷衣服全湿。我接过雨披,说没事。我披上雨披,推门出去。外面的
风已经小多了,但雨却极大,扯天扯地,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在水中还是水下,四
合院的积水已经漫上游廊,走到外进,积水超过膝盖。我走出大门,看到门外停
着一辆黑色轿车,水从车顶四面流泻下来,就像给车披上了一件真正的雨衣。我
走过去,看到司机边上的座位,小筠儿脸贴着车窗玻璃,哭呢。我敲敲车窗玻璃,
再把雨披的下摆张开,把车窗玻璃挡住,示意司机开门,让小筠儿钻进我的雨披
中来。司机看懂了,点点头,于是我就用身体挡住雨水,用雨披挡住车门,车门
打开一小条缝,小筠儿像一条鱼儿一般钻出来,钻进我的雨披里,紧紧搂住我,
温暖的小身子,依恋地紧贴着我,我把她紧紧裹住,走回屋里去。到了里面,拿
掉雨披,她都不肯从我身上下来,我抱着她走向琬姑,她竟然连妈妈都不要,依
然紧紧搂着我,不肯放手。

  我笑着说道,「小筠儿,这么胆小,还怎么学武术啊。」小筠儿一听,立刻
就松手了,看来,这小丫头学武之心,可谓痴迷。我摸摸她身上衣服,幸好,没
湿。这时候,雷声已经稀少,说话听得很清楚,天也已经略略亮堂起来,小筠儿
看到了蜷缩在太师椅的馨馨艾妹,竟然一本正经跑过去,说,「艾艾姐姐,馨馨
姐姐,小筠儿不怕,你们也不怕,好不好?」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松快下来,琬姑走过去,说,「眼泪还没有擦干净呢,
就说大话。」一边就为女儿擦眼泪,小筠儿从妈妈手里拿过纸巾,自己眼泪鼻涕
一起擦,擦完,说,「刚才小筠儿独自一人嘛,现在在屋里,就不怕啦。」刚说
完,一声炸雷,小筠儿尖叫一声,扑入我怀里,紧紧搂住我。她的表现,让屋里
的人全体失笑,紧张气氛荡然无存了。

  雨逐渐小下来,屋里显得湿热,我们走出去,站在游廊下,四合院积水依然,
下水管道完全不起作用,想来,下面的水已经像高峰时期的桥梁,堵满了。水缓
缓向外流去,被打落的片片银杏叶,像小船儿一般,随着积水漂流。天空的闪电
依然不停,但已经明显远去,不再紧接着惊人的炸雷了。我指着天边的闪电,对
艾艾馨馨说,「艾妹馨妹,你们看,闪电其实非常美丽,你要能欣赏闪电,就能
真正领略自然之美。」

  「什么自然之美,明明是臭美。」艾艾又像家里一样臭我,馨馨在边上偷偷
笑,艾艾也跟着她笑,在琬姑面前,她要敢放开,我就没辙了。我故意转向小筠
儿,说,「小筠儿,你艾姐朽木不可雕也,还是小筠儿懂事,你看,小筠儿,远
处那一道一道闪电,好看不好看?」

  小筠儿看了一看,摇头说,「不好看,一点不好看,还不如霓虹灯好看呢。」

  「哈哈哈哈,」艾妹大笑起来,说,「想讨好人家小姑娘,可惜你太臭,人
家太美,不理你。」小筠儿也跟着傻笑,气得我不理睬她们,转头想跟琬姑琳姑
说话,却见琬姑已经用纸折了一只船,说,「小筠儿,给,把船放在水上,看船
漂流出去。」

  我一看,兴趣上来了,前世挺喜欢折纸的,就要来纸,也折船,折了一只帆
船,还折了一个小猴儿,坐在帆船里,交给小筠儿,小筠儿高兴得只拍手,也把
船放到水上,看着两只船慢悠悠向外漂去。

  琳姑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这么心灵手巧,连船都会折?」

  我翻她一眼,说,「我前世就学会了,琳姑,难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琳姑有点奇怪我的话。

  「我们前世就认识啊,你忘了,琳姑?」

  艾妹在边上「嗤」一声笑出来了,琳姑这才想起我前不久开的玩笑,她故意
恨恨地说,「你现在连我都敢调笑,还无法无天了!琬姐,你可要好好收拾他!」

  「你们打的什么哑谜官司,我一点不知道,怎么为你做主啊。」琬姑颇感兴
趣地说。其实,我提起这个话来,也算是有所想法,我想,我和琳姑的关系,肯
定会不知不觉流露出亲昵,别人也许会觉得奇怪,可是,如果我当着大家的面,
故意和琳姑开亲昵的玩笑,反而可能消除别人这方面的猜疑。

  此刻,我就故意不好意思地说,「琬姑,我只是和琳姑开玩笑呢。」

  「什么玩笑,不能让我知道?」

  我指着艾妹说,「这个小丫头都知道,你有什么不可以知道的?不过,玩笑
这个东西,就是逗个乐,情景过去了,再提就没意思。」

  这时候,一只小纸船在游廊一根柱子边搁住了,小筠儿过去,伸手想把船推
出去,没想到脚下一滑,身体扑入水中,哇地哭起来了。我们大家倒都笑的不行,
琬姑自己也笑着,把女儿抱起来,抱着她去洗澡了,我们大家也纷纷各回自己的
屋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仙女转世

  想想菲姐要和我讨论《洛丽塔》,心里立刻痒得不行。同时,感觉很诧异,
菲姐,怎么可能和我讨论《洛丽塔》?这实在太奇怪了,要是她知道我的前世,
那倒可以解释——是想敲打我啊。我前世,亨伯特情结实在不轻,只不过我的道
德观念比亨伯特强一点,胆子比亨伯特小一点,机遇比亨伯特少一点,才丝毫没
有表现出亨伯特来。那么,菲姐要和我讨论《洛丽塔》,难道是她自己遇上过亨
伯特?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心里大动,不知是悲是喜,却纠结万分。可我知道,
我不能轻易流露出这种怀疑,否则很有可能,菲姐立刻缩回去,再也不和我讨论
了。

  我当然可以不看书,直接和菲姐讨论,可我觉得,我要是手边有书,和菲姐
讨论起来会更有兴味。可是,到哪儿去借书呢,无论问谁借,谁都会感到极其奇
怪。是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洛丽塔》,实在太出格,老实说,比看
《金瓶梅》还出格。不能问人借,也不能去买一本,屋子里放这么一本书,琳姑
要看见,肯定问个不休。那就只好网上看了,我实在不愿意网上看书,一则没有
纸质书的情趣,更重要的,也许是,网上的书,往往错别字连篇,我是看到错别
字,心里都会别扭的,严重影响我读书的趣味。可是,这次没办法,还是上网去
找吧。找这本书,应该还是不难的。

  找到书,收藏起来,随意点着,一个一个熟悉片段跳出来,看过的电影画面
伴随着出来,可以说,这是一部不伦的性爱之作,可是,多美丽的性爱啊,处心
积虑,刻骨铭心,生死不渝。怎么有人会把性爱理解为肮脏呢,我一直觉得,中
国老百姓深受政府毒害,几千年来,中国一直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在性爱问题上尤其如此,可悲的是,百姓竟然也真以为自己不该点灯呢。

  可瞄了一会,兴趣就降到冰点了。这部小说,除了内容奇特,其语言的细腻
入神,是吸引人的重要原因,在网上看,接二连三的错别字出来,恶心感就上来,
没有兴致继续读下去了。

  离开电脑,躺在床上,思量着,还是应该去买一本。就算有人看见,那又怎
样?琳姑我一直想和她推心置腹,什么事也不想瞒她,要是她看见我在看《洛丽
塔》,我就交代,只要嘱咐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算出卖菲姐,我相信,琳
姑现在会为我保持这个秘密。白痴妈妈看到有点麻烦,她会以为我变态?可我是
个少年,爱上馨馨艾妹无所谓变态,反正我这样躲着白痴妈妈,早晚不是好事,
她要是发现了什么,也不必去害怕。至于别人,比如艾妹馨妹,看到了,也不知
道是什么书。是的,我决定要去买一本。

  可是,我现在的一举一动,影响太大,她们看我巴巴买这样一本书来,也许
会有不好的猜想。我突然灵机一动,可以多买几本,把《洛丽塔》夹在其中,另
外,可以托保姆去买,动静小一点,也许没人注意呢。

  我走出去,叫来阿姨,给了她们一张条子,上面写着几本书名,《海子诗全
编》、《战争与和平》、《洛丽塔》、《红楼梦》,特别告诉她们,不要告诉别
人你们去干什么,悄悄把书买回来给我就行。保姆拿着我的书单出去。

  我感到挺寂寞,不想在房间里独处,想想,早上还有债要还艾艾,走到对面,
听听,电视机声虽然不响亮,但开着,应该没有睡觉。就去敲她们门,不怕她骂
我打扰她们午休。

  「进来。」门没锁,我推门进去,电视上正放着灰太狼,两个丫头坐在沙发
上看电视,笑得东倒西歪。我并没有试图坐到她们两人中间去,我猜想,小筠儿
随时都会闯进来,现在不在,可能她妈妈逼她睡午觉了,一醒过来,大概就立刻
会飞过来,她妈妈也可能跟过来,我要锁着门,不好。

  我坐到侧面的沙发,欣赏着两个小丫头浑然天成的嬉笑面容,越看越觉得怀
疑,我竟然会有这样的艳福?天哪,怎么可能?简直像梦一样啊!前世,经常在
网上浏览美女照片,要能看到馨馨艾妹级别的,我一定会心痛,太美丽了,美丽
到令人心痛,因无缘相识而心痛,因美丽不能持久而心痛。而现在,两个绝色美
女,就在我眼前坐着,对我毫不避忌,笑得前仰后合之时,领口裙底春光外泄,
毫无知觉,也毫不尴尬。

  电视上跳出了广告,两个美女歇一口气,不约而同转过来,看着我,艾妹笑
容里浮起了讥笑,馨妹笑容里则含着娇羞,含着喜悦甚或幸福。艾妹开口道,
「你这白痴,莫名其妙,坐在这里一声不响什么意思?」

  「欣赏你们两个美女啊。艾妹馨馨,你们真太美丽了,百看不厌。我以后不
亲你们了,就看你们。你们就像精致的艺术品,我怕把你们亲坏了。」

  艾妹讥笑道,「我说过你就是个流氓,难得老老实实坐着,非得说几句流氓
话不可。」

  「这怎么是流氓话呢,馨馨,你说,痴哥哥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流氓话?」

  馨馨媚眼流转,用手背捂着自己的嘴笑,轻声说,「艾艾说算流氓,那就算
流氓。」

  我故意哭丧着脸,说,「馨馨,你现在合着艾妹一起欺负我啊,你不觉得我
很可怜吗?」

  「你才不会可怜呢,」馨馨立刻说,语声里流露出真心的羡慕,「你有这么
多人疼爱你,有这么多亲戚,还好意思说可怜。」我知道小丫头对自己的身世感
到了孤单,他父母在异乡做官,官虽大,身边亲人却没有,馨馨一家,可以说是
冷冷清清,看到我家,特别羡慕我。我说,「馨馨,你记好,不管我有多少亲戚,
只要没有你馨妹对我好,我就一定可怜。」

  艾艾笑着说,「又开始骗女孩子了吧?馨馨,你就是这样被他骗上手的吧?」

  「哈,那你是怎么被我骗上手的?」我打趣她。

  她脸一红,说,「我可没有被你骗上手。」

  「你听,馨妹,」我乘机挑拨离间,「你还和她好,她就不相信你呢。你还
不如直接和我好,我们两个人合起来欺负她,好不好?」

  艾艾没有接话,而是看着馨馨,把我的玩笑话当作了对馨馨的考验。馨馨说,
「不管艾艾说我什么,我反正和艾艾站一起。」

  艾艾高兴地拍手,「气死你,气死你,叫你挑拨离间!」

  我叹一口气说,「你们太让我伤心啦,忘了我早上说的话啦?我们可是三颗
一起跳动的心哦。」

  两个丫头彼此看看,想起我早上的表白,脸色红红的。眼波流动,光彩照人,
我忍不住想过去亲吻她们,艾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打雷时说馨馨是仙女
下凡,什么意思?」

  我随口应道,「什么意思?说她漂亮啊,难道馨馨不象仙女吗?」

  「那我呢?你应该说你们才对,单说馨馨,一定有特别意思。你又想骗人,
馨馨,我看你是听懂了他的话的,知道话里的特别意思,对不对?」

  馨馨点点头,说,「只是上次开玩笑,说起过这个事情。」

  「什么事情?什么玩笑?我要知道。」我知道,这个小丫头妒忌心很强,不
过,她对我的用情也够深。

  馨馨说,「让他说,我说不清,不会说。」

  艾妹转过身,瞪着我,也不说话,就等着。我就只好说,「其实我说的时候,
真没当玩笑,我相信是真的。艾妹,你知道,那个欺负馨馨的混蛋市长,以前欺
负过许多女孩子,一直没事,可想要欺负馨馨了,就突然死掉。我提醒馨馨,这
件事,也许证明馨馨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谁敢欺负馨馨,谁就突然死掉,哪怕是
市长。我是想告诉馨馨,坏事里面可能含有好的信息,只要你用脑子去想,只要
你相信。当然,你艾艾也是仙女,有人欺负你,就有人来救你,对不对?」

  艾艾想了一会,说,「那你为什么刚才说仙女,只说馨馨名字,没说我名字?」
小丫头的嫉妒心,表现的明确而不掩饰,反倒蕴有一种可爱,馨馨就在边上偷笑,
显然,她没觉得这种嫉妒有什么不好。我只好无奈地说,「那不是馨馨受到的伤
害大,你受到的伤害小,当时只想着安慰,就安慰受到伤害大的馨馨啦。」

  「可你刚从不是说,那混蛋要欺负馨馨,他就死了,不是没被欺负嘛?那不
是和我一样?凭什么说,她受到的伤害大?」

  这小丫头,真能钻牛角尖,我无法回答了,我就含含糊糊道,「这个,我的
感觉是馨馨受到的伤害大,我想,细节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问馨馨好
了。」

  「可我就要问你,」小丫头越说越来劲,手叉着腰,咄咄逼人地说,「要么
馨馨告诉了你许多我不知道的细节,要么你喜欢馨馨超过喜欢我,你自己说,是
哪一种?」竟然说到这个份上,可我看看馨馨,怪了,本来应该尴尬的馨馨,却
没有一点尴尬,倒好像在看西洋镜一样偷笑。我有点怪怪的,不知如何回答,正
好,门「咣」的被推开,小筠儿飞进来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母女情怀

  我迎上去把小筠儿抱起来,在她粉嘟嘟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口,没想到小
筠儿用手背擦着脸蛋,说,「臭臭臭。」呃?嫌我臭?以前没这样啊,回到自己
的地盘,要求就变了?她从我手里挣脱出来,飞跑到艾艾馨馨那里,挤坐到他们
两人中间去了。艾艾馨馨看着我笑,艾艾大笑,馨馨也笑得桃靥如花。小筠儿一
边搂着两个姐姐,一边对我说,「痴哥哥,你午睡起来,没有刷牙,你有口臭。」

  我说,「我没有午睡啊。」

  她说,「那你午饭吃完没有刷牙,反正你有口臭。」

  我叹气说,「竟然嫌师傅口臭,你这个徒弟收不得了。」

  小筠儿跳下沙发,飞过来,踮起脚,在我脸上轻轻吻两下,说,「对不起,
师傅,妈妈教我,喜欢亲人,就要勤刷牙,你闻,小筠儿有口臭吗?」

  艾艾馨馨已经在那里笑作一团,我心里感概,是啊,一嘴臭气,怎么好意思
去亵渎美人?作为一个中年人,一天刷两次牙,自以为很不错了,其实哪够?再
说,也没有嚼口香糖的习惯,嘴里有口臭是肯定的,只不过看对方的敏感程度了,
小筠儿肯定特别敏感。那么艾艾馨馨呢,琳姑呢,不见得不敏感,只是没说罢了,
花一样美丽的脸蛋啊,怎么能拿臭嘴亵渎?我暗暗决定,以后要多刷牙,要嚼口
香糖,这样,才不会熏坏了娇嫩的花朵啊。

  我说,「小筠儿,你说的不错,师傅不好。师傅保证,以后每天刷五次牙,
嚼十片口香糖,让嘴香得犹如花池,到时候,再亲你,好不好。」我一边说着,
一边瞄向艾艾馨馨,馨馨脸红了,艾艾则笑着开口不出声地骂,「流氓。」

  「好啊,痴哥哥,」小筠儿说,转眼看看艾艾馨馨,或许看出了一点什么,
竟然笑着说,「你也亲亲这两个姐姐好不好?」

  我说,「她们不让我亲,骂我流氓呢。」

  「那你亲我是不是也流氓?」我感到小筠儿的话里,竟然好像带着一点狡猾。
我心里一动,这小丫头,会不会负有什么使命,比如,她妈妈会不会让她看看我
和艾艾馨馨的关系?难说,她和妈妈之间的亲密,那肯定是叫她干什么都会去做,
我这个挂名师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的。我苦着脸说,「你是小妹妹啊,她们
是大妹妹啊,再说,是你先亲我的啊。」

  「为什么大妹妹就不能亲啦?」小筠儿的天真一派混成,我又觉得自己的疑
心有点可笑,不过,也真难说,不知道现在的母亲,怎么教育女儿提防色狼的,
我带点试探地说,「不是不能亲,是大妹妹不肯随便让人亲。你妈妈有没有嘱咐
你,不要随便让哥哥亲你?」

  「我妈妈说,不要和陌生哥哥叔叔说话。说有的哥哥叔叔很坏,特别喜欢欺
负漂亮女孩子。」小筠儿看看我,走回到艾艾馨馨身边,又挤在她们中间,说,
「艾艾姐姐,馨馨姐姐,你们两个这么漂亮,痴哥哥欺负不欺负你们?」

  我疑心又起,这小丫头,真可能做间谍呢。艾艾笑着说,「小筠儿,你痴哥
哥最喜欢你了,你也最漂亮,他对你怎么样,欺负不欺负你啊?」哎,好聪明的
艾艾,不知道她感觉到了小筠儿的问题有问题,还是本能,轻巧巧推回去了。

  这时候,电视上,灰太狼又跳出来,小筠儿高兴叫道,「灰太狼,我喜欢。」
她们高兴挤作一团,我站起,不打招呼就出去,她们似乎也没有注意我。

  回到自己房间,保姆已经回来,递给我沉沉的塑料袋,新华书店的塑料袋,
打开一看,除了《海子诗全编》没有买到,其他都买回来了。我问她们,有没有
人看到她们买的什么书,她们摇头,说没有。我靠在沙发上,翻着崭新的书,油
然而生亲切之感,从小喜欢看书,却没有书看,对书的渴望,成了一种情结,看
到书总有一种亲切感,尽管后来已经不再如饥似渴读书,更多的只是翻书,这种
亲切依然存在。此刻,摩挲着精良的书面,回想起当年到处找书看的情景,真是
颇多感概啊。

  外屋传来琳姑的声音,我把《洛丽塔》顺手塞到屁股底下的垫子下面,手里
拿着《红楼梦》翻阅。琳姑进来,说,「哦呀,听说乖儿子叫保姆去买书,当妈
的高兴得了不得,自己不来,偏要我来,看看买了什么书呢。」

  我笑着让琳姑坐,心里知道,保姆手里拎着新华书店的塑料袋,不可能不引
起别人的注意。我把买的书递给她看,说,「还想买一本《海子诗全编》,可书
店没有。」

  琳姑笑着说,「书店没有?那是你没有找对书店。哈哈,你妈妈就是海子书
店,谁喜欢海子,她就送谁海子全集,你还要买?」

  原来如此,我没有接话。听琳姑想说什么,琳姑翻着《红楼梦》,正想说什
么,保姆进来,给她端来一杯冰镇酸奶,琳姑一边目送保姆离去的背影,一边低
声调笑我,「你自己说自己的好色是贾宝玉,我怎么看着像孙绍祖?」

  我也笑着开玩笑,说,「生我者琬姑,知我者琳姑也。」

  「那你承认自己身上,还是孙绍祖多一点?」这话可不是玩笑了。

  我严肃地想一想,说,「老实说,琳姑,我自己也很难说清,自己身上到底
贾宝玉多点,还是孙绍祖多点。实际上,这两个人都变态,说的符合实际一点,
这两个人都经过了文学的夸张。可你要明白,琳姑,文学中的理想,和生活中的
理想不可等而同之。或许曹雪芹自己也知道,贾宝玉的好色只是一种理想,一种
基于崇拜美少女而来的理想。生活中的好色,总是孙绍祖多点吧。我自己就可以
承认,要是美晴雯是我丫鬟,我绝对不会留她清白身子。但是,琳姑,我想,要
是晴雯不愿意,我绝不会依仗主子身份对她用强,这可能又是贾宝玉多点。另外,
孙绍祖只要是女人,都想要过一过,我想起和保姆,总还是羞愧的。」

  琳姑点头叹道,「我现在不知道该相信你这个人,还是该相信你说的话。总
觉得你说的,和你做的,两者之间有不少差别。」

  我笑道,「琳姑,这正是我刚才说的啊。说的,往往含有理想愿望的意味;
做的,则更多受着欲望的驱使,两者之间有差别,并不说明人虚伪卑劣,只说明
人总是处于矛盾冲突之中。」

  「照你这么说,你怎么做都有理啦。」

  「怎么会?底线总是有的啊。一个人的理想行为和现实行为之间的差别,应
该只是绿和淡绿之间的区别,绝不该是黑与白之间的不同。琳姑,你觉得我说的
和做的之间,差别有多大?」

  琳姑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幽幽叹一口气,说,「也许我觉得差别有多大,
并不重要。」

  「你是说,琬姑觉得差别有多大,才重要。是吧?」

  「不是吗?」琳姑反问我。

  我静静想了一会,说,「琳姑,琬姑觉得差别一定巨大,可那也许不是我的
过错,或许更多还是她自身的过错。」

  琳姑不满意地哂笑我,「你现在倒好,谁不满意你,就是谁自身的过错。连
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敢这样说。」

  「你想想,琳姑,作为母亲,她对我其实几乎是完全不了解的,而同时又对
我有着极其美好的期望,这样,实际的我和她心目中的我,区别自然极大了。另
外,我妈妈多少有点同性恋倾向,当年的惨痛可能更让她厌恶性,要是她知道我
对性这么喜欢,这么沉迷,她自然要万分失望。可是,琳姑,这真是我的过错?」

  琳姑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看着我,神情复杂,最终也只能依然幽幽叹气,
说,「我不知道谁对谁错,我只是不愿意夹在你们两人中间,我太难做了。」

  「怎么会难做?琳姑,在两个最爱你,也最被你爱的人中间传递信息,按照
你喜欢的,给大家带来欢乐的方式传递信息,这难道不是你最大的快乐和幸福?
琳姑,我以后真的不想叫你琳姑,我叫你琳姐姐吧。」

  琳姑一震,诧异地看着我,「你又看出什么来啦。」

  我说,「我要看不出来,我成瞎子啦,何况我这么爱你!琳姑,你和琬姑之
间,有母女一般的情怀啊。」

  琳姑立刻眼红了,说,「你又想惹琳姑伤心落泪啊。」

  「琳姐姐,你在痴弟面前,尽情哭好了,痴弟陪你哭。」

  琳姑和我拥抱着,她也不担心有人看见,不担心有人听见,伤心地哽哽咽咽
哭泣起来,我默默陪着流泪,脑海里想象着一幅画面,幼小的琳姑,深夜无法入
睡,痛哭着叫妈妈,大不了几岁的琬姑,抱着她,陪她哭,安慰她,「琳儿,琳
儿,你叫我妈妈好了,你叫我妈妈好了,我就是你妈妈,我做你妈妈好了。」两
个幼小美丽的女孩,深夜悲戚的画面,让我内心疼痛万分,眼泪如涌泉一般无法
止住了。我内心暗暗发誓:无论你是谁,血债总要血来还!哪怕你有一天成为第
一人!

[ 本帖最后由 心灵的阳光 于 2014-4-12 12: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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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悲伤之地

  晚饭桌上,气氛虽融洽,却不热闹。罗爷爷丹奶奶以及琬姑,显然都看出琳
姑下午又哭过了,似乎对她的哭泣习惯了,并没有感到诧异。看来,以前琳姑来
北京,回到这个四合院来,常常处于哭泣之中,处于悲伤忆旧之中。

  饭桌上,也就是小筠儿活跃,吃着,笑着,一会儿给这个人夹菜,一会儿给
那个人倒饮料,总是会天真可爱地问一句,「你喜欢不喜欢这个?」

  吃完饭,大家坐在院子里,下过暴雨的北京天空,显露出秋天般的高远、宁
静,饱受摧残的银杏,显得消瘦,可反倒更加精神抖擞了。两边厢房门窗打开,
冷气四漫,凉意沁人,丹奶奶感觉特别舒适,却担心说,「当心小孩感冒!」幸
好小筠儿又要开始她喜欢的活动,捉迷藏。一动起来,感冒的担忧自然没有了。

  以前捉迷藏都是在室内,现在却在室外,在四合院里,我的特异本领,使我
可以在室外蒙眼追人而不至于跌倒,我们满院子里跑着,追着,时不时传来小筠
儿的尖叫声,大笑声,也夹杂着艾艾馨馨的笑声,羞怯的笑声。她们虽然不热衷
于捉迷藏,但我在追逐过程里,故意制造一些惊险,比如差点把她们抱个满怀之
类。

  游戏结束,小筠儿开开心心和我告别,亲我,我说,「小筠儿,你闻哥哥有
没有嘴臭?」吃过晚饭,我刷了牙,捉迷藏时,一直嚼着薄荷清香型口香糖。小
筠儿笑着把脸蛋贴到我的嘴边,我高高兴兴亲了两口。

  坐进车子,琬姑摇下车窗,示意我走进,我俯下身子,贴近琬姑,琬姑低声
说,「谢谢,痴儿,有了你,你琳姑开心多了。谢谢你,痴儿。」我点点头,什
么也没说。

  送走琬姑母女,我走回四合院,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遥远的天空,有暗淡
的星星闪烁,黄昏的朦胧已经笼罩住古典宁静的院子,一切显得如此悠远,那银
杏,那紫藤,那两个大缸,缸里的锦鱼,那古色古香的门窗游廊柱子,在昏黄之
下,仿佛穿越了千年,我想起海子的诗句,「唯黄昏华美而无上。」真是美丽,
美丽得令人忧伤。

  我站着,不忍心打破美丽黄昏的宁静。琳姑静悄悄从里进走出来,我望着她
美丽的身影走近我,此时此刻的琳姑,如此动人心魄地与美丽的黄昏融为一体,
女人艺术自然三者的唯美如此和谐地融和在一起,我简直像被催眠了一般,看着
琳姑梦幻一般走向我。琳姑走近我,说,「你发什么呆呢,痴儿。」

  魔力场打破了,一切重新流动起来,我深吸一口气,说,「刚才的景象真是
太美了,我好幸福,琳姑。」

  「你又犯痴病了。」说完,琳姑自顾自回自己屋去,我也就顺理成章跟进去。
我顺手关门,琳姑则转身小声说,「不许放肆,一点也不许。」自己坐在沙发一
头,示意我,不许坐得离她太近。

  我遵命坐在沙发另一头,口里不依不饶调笑道,「琳姐姐,要不我就吃几口
奶,好不好?就算艾艾看到我在吃奶,她也能接受呢。」

  琳姑满脸通红,说,「不许你叫姐姐,不许叫,听见没有?」我感觉到琳姑
对「姐姐」的称呼,比对「琳儿」的称呼反应还要强烈,我想,「姐姐」两字提
醒了她和琬姑的特殊关系,我还是不要触及她内心的伤痛吧。我想起琳姑刚才是
从里面出来,想起一件事,说,「琳姑,你是不是也信教?」

  琳姑摇摇头,不说话。

  「为什么?」我有点好奇,估计在这个四合院长大的人,或多或少都应该信
教,那个隐藏在后院的小教堂,看起来有年头了,能够逃脱文革的浩劫,真是了
不起。她们这些姐妹,应该从小都在宗教的氛围下长大的吧。

  琳姑依然摇摇头,不说话,轻轻拨弄着茶几上花瓶里一大捧鲜花。我突然之
间明白了。琳姑小时候应该信过教,只是在母亲惨死之后,不再相信了。是的,
说自己的母亲太美好了,上帝要招去做天使,这样的说法,对一个失去唯一亲人
的孤单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也许从那以后,琳姑开始怨恨这个上帝了吧。我
觉得,在这个四合院里,什么话题都绕不开琳姑的伤心往事,琳姑实在不适合在
这里常住。

  我说,「琳姑,你不适合回到这里,你以前来北京,是常住这里,还是住琬
姑那里?」

  「多数日子住在琬姑那里。」琳姑简单回答我。

  「这我还放心一点,否则我以后不让你回北京啦。」

  琳姑嗤笑道,「你这个白痴,感觉倒真越来越好了,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
管我?」

  我不回答,继续说,「琳姑,要不我们早点回上海去算了,和馨馨艾艾一起
回上海吧。我不想看到琳姑生活在伤心之地。」

  琳姑停顿,望着我,眼睛有点湿润,然后叹一声,说,「我这两天流的眼泪
太多啦,不想再哭了。虽然这里是伤心之地,可只要你乖一点,我想,我不会太
伤心的。」

  想想也是,我就转换话题道,「琳姑,你说说,你最喜欢的小说是谁的?我
们别老是聊别人喜欢的,我们聊聊你喜欢的,好不好?」

  琳姑想了一想,开玩笑道,「我就是个粗人,不读书。」

  我正色道,「琳姑以为痴儿不配和你讨论吗?」

  琳姑咯咯咯笑起来,「你别吓唬我,我是知道自己不配和你谈论,不想让你
这个白痴笑话我。」

  我小声说,「琳姑,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作家是谁,要不我对你
不客气啦,我不乖啦,我要动手动脚啦。」

  「小流氓,」琳姑笑着说,「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好吧,我喜欢的作家,
可不想你琬姑这么怪癖,我最喜欢简奥斯汀。」

  「好吧,琳姑,你准备好啊,我会一本一本读奥斯汀,我们再来讨论。」

  琳姑不接口,仿佛想起什么,起身走进里屋,拿出一个小花瓶,里面只有一
条长长的的绿茎,衬着一朵瘦弱的玫瑰。琳姑把它们拿出来,插回大花瓶里,然
后从中挑出一朵依然鲜艳的淡粉百合,挑出几根丝状的蔓草,缠绕着姿态疏散的
百合,别有情趣的一小瓶花悄然站立。我观赏着,真心赞叹道,「琳姑,美女的
品味,就是与众不同啊,一举手,一投足,随意挥洒一下,美就浑然天成,四处
流溢。」

  琳姑「扑哧」一声笑了,开心的琳姑,娇媚到极点,说,「你的马屁功夫,
才是浑然天成呢。好了,谢谢你逗我开心了,琳姑现在很开心,你走吧,我怕你
再呆下去,我又不开心了。」

  我依依不舍地站起来,依然带着调笑的口吻,说,「琬姑临走,也谢谢我呢,
说我让你开心了。我呆下去,真会让你不开心?」

  琳姑听出了我的意思,脸色艳丽起来,眼睛也有点朦胧,低声说,「今天会
让我不开心,痴儿乖,回去。」

  我点点头,出去。在门口站立一会,犹豫一下,到底没有舍得直接回去,而
是推了对面的门,但门锁着,没有推开。我就敲,小声地敲,不想让琳姑听见。

  里面传出艾艾大声的说话,「回去,白痴,今天不见客。」估计琳姑听见了,
我也就不在乎,更大声地敲门,同时心中暗笑,想,「这个小丫头,说话就像我
是个恩客。」随即自责,这么想小美人,真太他妈的了。手底下依然不停敲门,
说,「快开门啊,晚上有蚊子,咬我呢。」

  终于有人过来给我开门,一看,是馨馨,我就夸道,「还是馨馨好,还是馨
馨心疼我。」

  馨馨却笑道,「才不是呢,要不是艾艾同意,才不给你开门。」

  我跟着馨馨进去,故意压低声音,却又让艾艾能够听见,「馨馨,你干嘛老
听她的,你比她大,你是大老婆,她应该听你的。」

  艾艾果然忍不住插嘴道,「你总想挑拨离间,你不想馨馨听我的,就是想骗
馨馨,我要不保护馨馨,她肯定被你骗上手呢。」

  「你老说什么骗上手,骗上手,艾艾,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骗上手?」
我故意逗她,也多少好奇,这小丫头到底知道多少?

  艾艾脸红了,低声嘟囔道,「我哪知道,只有你这种色狼才知道。」为了转
移自己的尴尬,艾艾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的说,「对了,你早上说起琳姨的事,你
现在告诉我,琳姨为什么伤心?今天下午,好像又哭过了?」

  于是我把琳姑母亲的故事告诉她们,两个小丫头听完,抱在一起哭起来了,
艾艾比馨馨哭的还凶,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内心就是比馨馨还柔软呢,还是和琳姑
的关系近。我默默看着两个小丫头哭,内心隐隐泛起忧伤之感,心想,有一天,
我会不会是这两个小丫头哭泣悲伤的原因?

  艾艾哭着,转头对我说,「你走,今天不想见你。」

  我站起来,本想好好和小丫头接吻的,今天看来没戏了。我悄无声息地走出
去,回自己屋去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是否讨论?

  睡觉时间还早,上网看看,菲姐菀姐都不在,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隐身,我一
边发给她们,「你们是不在,还是在隐身啊。让我能看见你们隐身。」没有回应,
不知道是真不在,还是不想理我。

  我给丽丽姐打电话,她一接电话,就说,「早上在电话里欺负过露露了,现
在又想欺负我?」

  我说,「想你就是欺负,你这算不算职业病啊。」和丽丽说话,不知不觉就
会厉害一点随意一点轻薄一点。

  「你说话太厉害了,不敢跟你说话,我叫露露接电话。」

  「不要,丽丽姐,我真的想你们了,你下星期抽时间和露露来北京吧。」

  「在北京,没有女人玩,就想我们?你这算不算职业病?」丽丽姐打回来。

  「好啦,丽丽姐,我告饶,行不行?反正我想你们就是,你下星期,最好四
天后,等我两个表妹回上海,我的时间会很充裕,你们就来,好不好?」

  「那也要看我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丽丽姐不答应。

  「什么抽不出时间来,」我的口气蛮横起来,「我明天就给安姐打电话,就
让她给你放假,看她敢不放。」

  「好啦,好啦,小祖宗,我答应你就是,就不要麻烦安姐啦,最近安姐情绪
不好呢。你答应安姐的事,可千万要放心上啊。」

  「我答应的事,当然一定做到。你不许再为她求情,你一求情,我就觉得你
爱她超过爱我,我要吃起醋来,就不帮她啦。」

  丽丽知道我在开玩笑,就打趣我,「我就是爱她超过爱你,怎么啦?谁叫你
离我这么远?」

  「好啊,你又馋我,你明天就给我飞过来,我要狠狠惩罚你。」我确实色心
动起来。

  丽丽吃吃笑道,「飞过来——不可能。你难受——你活该。」顿了一下,才
又腻声说道,「你难受不难受,要不要丽丽姐电话里帮你?」

  「不要。」我一口回绝,「我要积攒起来,等你们过来,狠狠收拾你们。」

  「怕你?」丽丽媚意十足道,「当年的白痴我都不怕,还怕现在的白痴?」

  接着,露露换上来,照例卿卿我我一番,放下电话,想了一想,又给梅老师
打电话,她还是没接。又发了个「想你」的短信,我暗暗叹了一下,知道这是我
此生第一个伤害的女人,好在孩子是个补偿,要是她真没有怀上,我一定会给她
一个。

  无聊地按着电视遥控器,一个个脑残的连续剧和广告丝毫也不能引起我的兴
趣。终于看到一个广告美女,化妆品的广告,一头飘逸长发,正在以慢镜头的速
度,闪亮四散,我一边看着,一边想像着,我认识的美女里,谁的头发会有如此
惊人的美丽?最终相信,菲姐的头发,飞扬起来,一定比她更美丽。

  想到菲姐,心思转到《洛丽塔》上,我又上电脑看一眼,依然没有信息,我
再给菲姐发一条提示,然后干脆关掉电视,拿出《洛丽塔》,专心致志从第一章
读起。

  还没有读完,电脑就响起来了。我赶紧上去一看,是菲姐,我赶紧说,「菲
姐,想死我了,等你一天了。」

  「正经一点。就讨厌你的轻薄样。」恰如菲姐的口吻。

  我就正经一点,说,「菲姐,我已经买来了《洛丽塔》,正在读第一章呢。」

  「你买了?她们怎么说???」菲姐立刻显得很紧张。

  我赶紧安慰菲姐,「你别紧张,菲姐,不是我自己去买的,我让保姆去买的,
嘱咐她们悄悄买回来的。」

  菲姐好像松了一口气,但依然说,「网上有的是,你在网上读就行,何必买
书?她们看见了,肯定会很奇怪。」

  「我在网上找到了,可是只读了一小会,就读不下去了,错别字太多,读起
来太扫兴。」

  正如我预计的那样,菲姐夸我了,「哦,你读书的口味不错。嘿,我又犯老
毛病了,总是小瞧你,对不对?」

  我赶紧夸她一句,「菲姐,你不必自谦,至少你看书比我多得多,比如《洛
丽塔》,我以前就听也没有听说过。我在网上查找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本书这
么有名呢。」

  「有名没名别说它,我突然后悔要你看这本书了,觉得你不适合看这本书,
和你讨论这本书更是不合适,要不我们换一本书吧。」

  果然,菲姐想缩回去了,这是我一直担心的。我想了一下,决定以退为进地
试探一下,「好啊,菲姐,我刚看了个开头,我猜想啊,菲姐,你叫我读这本书,
会不会是要教育我,让我不要过早地谈恋爱吧。」

  「有点这个意思,不过,」菲姐犹豫了,停顿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我
也不问,只静静等着菲姐出下文,「不过,怎么说呢,也有点想找个人讨论讨论
这本书,可又觉得找你不合适。」

  「菲姐,」我太想和菲姐探讨这本书了,可不想她真的缩回去,赶紧说,
「你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讨论这本书,可见要找合适的人不容易。我
不知道我是不是合适的人,不过,试试总没有关系。反正陪你菲姐聊天,我总是
很开心,聊你菲姐喜欢的书,我会更开心。」我这么说,显得我并不急迫,而是
陪菲姐,我要菲姐领我的情,这样才能减弱她的防范心理,说完这段话,我紧接
着还给菲姐送去一朵鲜艳的玫瑰。

  「那好吧,」菲姐还是同意了,但我依然感觉到了菲姐犹豫的心态,我知道,
我要和菲姐聊,一开始,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要让菲姐觉察到我有任何窥探她隐
私的心理。「只不过我想啊,你要是不喜欢,和你聊就没劲;你要是喜欢,又很
可怕,所以,也许真不该和你聊。」

  菲姐的心理我当然理解,如果我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她这么想,完全正
常,不这么想,一定不正常,或者说,如果一个妇女想勾引少年,和少年一起读
这本书,倒是一个好办法,菲姐当然绝对没有勾引我的想法。我赶紧说,「菲姐,
你应该了解我,既然这是一本名著,那我一定会读出兴趣来,会有值得交流的体
会。可是,为什么我要喜欢了,你会觉得很可怕,这我可不懂了,你能不能简单
告诉我?」把菲姐引入作品,或许是让菲姐摆脱担忧不再退缩的好办法。

  菲姐又犹豫了,过了好一会,她的回复才过来,「这个问题说起来有点复杂,
还是等你读完书,至少读完第一章,我们再讨论。空说没有意思。」

  我很想对菲姐说,我第一章差不多读完了,已经可以聊了,但我理智地克制
了自己。意识到在这件事上,无论如何也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我挖空心思想着,
接下来该和菲姐聊什么,菲姐自己倒接下去了,「听说琬姨很喜欢海子,琬姨的
品味,我是很赞赏的,但海子我也读过,无法喜欢啊。你说说,为什么?」

  我大喜,赶紧回复,「年龄经历性格不同,喜欢的书籍也不同。琬姑我不太
了解,琳姑我很了解,据说,琬姑一直推荐琳姑读海子,琳姑一直没有觉得好,
直到离婚以后,才感觉到海子的好。或者说,海子的作品,充满一种内在的痛苦,
没有过这种痛苦的心路历程,很难真正理解感受到海子的伟大。」

  「听你的口气,你倒好像能够理解领会,你说说,你有什么痛苦的心路历程?」
菲姐嘲笑我。

  我说,「菲姐,白痴和天才是同一类人,或者说,天才的最终结局,往往是
走向白痴,尼采等人证明了这点。那么,相反,白痴就会走向天才,所以,白痴
是最能理解天才的。」

  「哦?」菲姐显得有点意外,「你已经认定海子是天才了?」

  我想了一想,还是退一步,说,「今天琬姑来了,和我谈起海子,还详细介
绍了海子的生平。说海子生长在农民家庭,生长在文化革命期间,他应该就没有
机会接触文学,十五岁考入北大法律系,业余爱好诗歌,短短几年里,写出的诗
歌已经具有极深厚的意蕴,极高妙的技巧。除了天才,别无它解。」

  「这是琬姨说的?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我记得你上次对我说过这话啊?」

  「我说过?」被菲姐这么一提醒,我倒有点想起来了,好像在花园散步时真
说过,「呵呵,不好意思,上次假如说过,那也可能是从网上看来的。这次琬姑
和我聊过,我倒真的自己体会到了。」

  「你真的是自己体会到的?这样好不好,你选海子的一首诗,写一篇阅读感
受给我看,记住,自己写,不许从网上抄啊,我会到网上去查,看看你是自己写
的还是抄来的。等我读了你的感受,再来决定,是不是也开始阅读海子的诗歌。
你要想菲姐和你讨论海子,你要认真写啊。」

  「好吧,我试试看。」

  「那好,再见,我下了。」还没等我继续说话,她那边就断掉了。我思量着
写海子诗歌阅读感受的事情,有点踌躇不决,觉得最不符合白痴年龄的事,其实
莫过于深入探讨海子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诧异。不过,再一想,再古怪,也不
见得比讨论《洛丽塔》古怪。我要是一边和菲姐讨论《洛丽塔》,一边讨论海子,
我想,把菲姐骗上床的日子就不远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觉得我特别想和
菲姐加深这层关系,比菀姐还想。

  我暗暗自嘲,男人啊,和美女在一起,总有这样肮脏的念头,可是,没有这
样肮脏念头的男人,那还是男人吗?哈哈。

                第二百八十二章、湖色美色

  第二天天气凉爽,我陪着两个小美人去故宫,这还是我坚持要她们去的。她
们说,故宫去过,不想去。我说,故宫这种地方,你就是一个月去一次,都不嫌
多。又对馨妹说,「你是学书画的,不觉得故宫类似于卢浮宫?」小丫头去过卢
浮宫,曾经大加赞赏。现在就鄙夷地说,「比卢浮宫?差远了,人家还免费。」
馨馨还是主修国画的,连她都觉得故宫比卢浮宫差远了,可见中国的教育,实在
是严重失败了。不过,在我坚持下,她们还是去了。

  在迷宫一般的故宫里转着,一会儿,就没有了兴致,我赶紧领着进入故宫珍
宝馆,来到国宝级书画前,说,「馨妹,我不知道艾妹懂不懂书画,我反正是书
画白痴,你就当知识普及,给我解说解说。」

  小丫头脸胀红了,说,「你何必寻我开心。」小丫头不太有自信,我是想借
这机会,给她露露脸,她毕竟学过多年书画,对书画的理解,肯定比艾妹,甚至
比我都要好。可没想到她竟然以为我在寻她开心。

  我故作诧异地说,「馨妹,你太高看我了,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懂?我理解
力虽然不错,可主要集中在读书。像书画音乐这种很专业的艺术,我肯定比你们
两人差远啦,还要你们两位多多指点,让我不至于真像个白痴啊。」

  艾妹笑了,「不错,不错,知道自己还有白痴之处,了不起,大有进步。馨
馨,你也真是,你已经被他唬傻了,你要记住,他就是白痴,该教他该训他,一
点也不要客气。」

  我低声说,「就是就是,馨馨,你就没有艾妹那么爱我。俗话说,打是亲,
骂是爱,你看,艾妹多爱我?」

  艾妹恨恨地骂我,「你啊,就是贱骨头。」馨馨偷偷笑。

  我们来到一幅长十来米高半米的长卷前,标题上写着《千里江山图》,我说,
「馨妹,给我们说说这幅画。」

  馨妹有点忸怩,不过,还是开口道,「这幅画老师介绍过,是宋朝王希孟的
唯一传世名作,老师说,它有咫尺千里的宏大气势,我也不太懂。只是看画面,
觉得画面又精致又生动,每一处都特别宁静,每一处又都透出活泛气,也不知道
画家怎么画出来的。据说,画这幅画只有十九岁呢。」

  我真心赞叹,「说的真好,馨妹,被你这么一说,我看起来觉得有味道多了。」

  艾妹嘲笑我,「又开始骗人了,馨馨,你要小心,他改了策略啦,他开始拍
你马屁,把你捧上天,等你晕晕乎乎摔下来,他正好在下面接住,你就被他骗上
手了。」

  我故意发恨道,「看来,不管我怎么做,用心都被艾妹看穿了。我倒要彻底
改变一下策略。从现在起,我要先骗艾妹,先把艾妹骗上手,到时候,馨妹也就
手到擒来。艾妹,哈哈,你要小心啊,先想想清楚,怎样才叫被男人骗上手。如
果这个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被我骗上手啦。到时候后悔可就完啦。」

  艾妹脸红了,馨馨脸更红,从两个小丫头突然忸怩羞涩的表情中,我明白了,
恐怕艾妹向馨妹打听过,或者说,两人议论过,怎么才叫被男人骗上手的问题。
馨馨应该知道,那么艾妹应该也知道?我突然有点后悔,觉得和两个女孩子这么
说话,实在轻薄,何况我已经答应琳姑玥姑,绝不动艾妹的,那么,我就应该把
这层朦朦胧胧的薄纱,一直挂在那儿,绝不要试图揭下来,也不要暗示她们自己
去揭下来。现在网络太发达,什么查不到啊。本来两个小丫头,天性纯洁,家教
严厉,这方面不会主动去想,更不会到网上去查,可要是我不停地这么诱导,就
难说了。我赶紧刹住,打岔道,「好啦,好啦,对不起啦,两位可爱的小妹妹,
算我胡说八道,回去自扇耳光给你们看。」

  艾妹总算回复过来,「知道自己流氓了吧,那就现在就扇。」

  我说,「这里可是中国最高的艺术殿堂啊,在这里扇耳光,太煞风景。还是
回家再说。」

  在珍宝馆里,再徜徉一会,从故宫出来。时间还早,去了对面的景山公园,
爬到山顶,俯视着故宫,鳞次栉比的金色宫殿,显得辉煌而不真实,不禁让人感
叹。艾妹说,「这么多房子,看上去真怪。就皇帝一家子住在里面?」

  馨妹笑了,「有点像你们家。」

  「哪像啊。我们家可没有这么多古里古怪的房子。」

  「我说人啊,」馨妹说,「说人不是很像你们家?皇帝一个男人住在里面,
娶一大群老婆,生一大群儿女。和你爷爷不是很像?」

  「才不像呢,我爷爷的老婆都不住在家里的。再说,他们早就离婚了,也不
算老婆。」说到家族,艾妹不自不觉还是胳膊肘往里拐,我心中暗喜。其实,紫
苑路一号里,确实住着好几个老爷子的前任,她们都是依附女儿住进来,但都极
为低调,很少在人前露脸,老爷子和大家,都装作没有看见。

  「说着玩呢,艾艾,你没有不高兴吧。」馨馨很敏感,她感觉到了艾艾的辩
护之意,赶紧解释道。

  「才没有不高兴呢,我只是想起了外婆。小时候,妈妈常常领着我去看外婆,
她住在一个老式弄堂里,独自一人,孤苦伶仃,我去了,她就特别喜欢,领着我
玩啊跳啊,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给我讲故事。我们会开开心心住几天。可不知
为什么,几天以后,她自己就会劝我们回去,明明很喜欢我们留在那里,可总是
劝我们回去,还要我们不要总是往她那里跑。那时候,我还以为外婆嫌我烦了,
心里不高兴。外婆死后才知道,哎!」

  被艾艾的伤感感染,我和馨馨都不作声,过了一会,我柔声道,「艾艾,这
辈子你要不嫌我烦,我会陪你一辈子。」

  艾艾自己倒立刻从伤感里出来,调笑我说,「一个白痴陪我一辈子,看来,
我这辈子注定惨不忍睹了。」

  艾妹的话,仿佛是接受了我的求婚。我心头大喜,故作苦恼,转头对馨馨说,
「还有你,馨馨,没有你,我会被艾妹欺负惨了,我答应陪艾妹一辈子,你也一
定要答应陪我一辈子啊,你要随时抚慰我,让我受尽艾妹欺凌的悲伤内心,能够
感受到温暖啊。」

  艾妹扑哧一声笑了,说,「又开骗了吧。」馨馨倒没有说话,她感觉到了我
话语中那一份求婚般的含义。

  我不愿意接艾妹的话题,就说,「走,我们找地方吃饭,吃完饭,我们去北
海划船。」

  「还划船啊,昨天刚划过船,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和馨馨回去了。」

  我哂笑道,「昨天你陪别人划船啊,我嫉妒啊,所以才要你去划船。人家刚
刚还答应陪你一辈子呢,现在要你陪我划船,就不肯去啊。」

  艾艾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只好傻笑。我真的感觉到了艾艾内心对我蕴含的深
情,她在我面前,除了特别喜欢嘲笑我,其实有点拙口钝舌。

  到了北海公园,湖面依旧,游人不多。船只已经不是木质,换成了塑料,装
上了遮阳棚。

  我心头充满感慨。三十年前,来北京求学,到北海一游,就曾经独自划着一
条小木船,那是我第一次划双桨船,在秋天的碧波里荡漾。心情如何,我已经完
全忘记了。大概虽然欣喜,总不乏忧伤的,那时候,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瑶儿,
没有忘记过瑶儿给我的创伤啊。现在故地重游,此身已非彼身,眼前伴随着两个
比瑶儿更加可人美丽的少女,倾心于我的少女,我应该是满怀幸福了吧?可不知
为何,飘荡在湖上,我内心却依然泛起一丝丝忧伤,仿佛这湖面的涟漪。

  「白痴,你倒享福啊,自己不划船。」艾艾说我。我坐在船头,艾艾馨馨一
人一桨划着,粉面已现微渍,犹如桃花带露,美丽非凡。艾艾见我没有接口,娇
嗔道,「想什么心思哪,白痴。」

  我轻轻叹气道,「艾艾,此情此景,实在太美了,美得我有点透不过气来。
可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冒上来苏东坡的一句诗,有点伤心呢。」

  艾妹嗤笑道,「什么诗啊,白痴。又想卖弄学问骗人了?老老实实过来划船。」

  我站起来和她们换位,馨馨先过去,艾艾后过去,我和艾艾正相交而过,馨
馨在一侧坐下,船体向一边倾斜,摇晃起来,立足不稳的艾艾惊叫一声,扑进了
我怀里,身体犹如秋叶一般颤抖起来。我赶紧搂紧她,轻轻抚拍着艾妹的后背,
柔声安慰,「艾妹,不怕,有痴哥在呢。别说船不会翻,就算翻了,有痴哥在,
你怕什么?」

  艾妹稍稍平复,微微挣扎一下,我赶紧放手,只是轻轻扶着她的细腰,把她
搀扶到位置坐下,馨馨立刻挽住了她,轻声细语地安慰她,两人肩挨肩,头靠头,
犹如一对美丽的并蒂莲。我一人独自双桨,轻松悠然划着,满心欢喜地欣赏着湖
色和美色。

                      第二百八十三章、悸动对话

  晚上依然谁也没来,只有我们六人一起吃饭。罗爷爷和丹奶奶喝一口小酒,
琳姑陪着我们喝饮料,冷清却不乏温馨。

  饭间,丹奶奶又叹道,「这些人,也不来陪陪客人,真不礼貌。」

  我笑道,「丹奶奶,对不起,可能我在,他们感觉不舒服,连累着你都孤单
了。」

  罗爷爷笑了,说,「小哥儿心真善,你以为他们常来的嘛?老的一星期来一
次就不错,小的一个月能来一次,就谢天谢地了。」

  丹奶奶笑骂道,「还不是你这老东西,总喜欢说说这个,说说那个,弄得他
们避之不及,都不肯来啦。」

  罗爷爷一副无辜的样子,说,「琳儿,看来我真的只好投奔你了。人老了,
被人厌了,你会不会也讨厌我啊。」

  琳姑笑道,「罗叔,你真的跟我走吧。就算你天天逼我陪你写诗,我都不会
讨厌你的。这个小子,多不敢说,一星期一次诗会,他敢不参加,我抽他。好不
好?」

  罗爷爷看着我,我笑眯眯说,「我不知道,我现在不能答应,我得先看看琳
姑怎么抽我,要抽得我开心,我就参加。」

  大家都笑起来,罗爷爷叹一口气,说,「真想去,可是老骨头了,南方的天
气潮湿,受不了啊,还是留在这里,多活几年吧。」

  我明白了,他其实十分依恋北京,依恋这个四合院,依恋丹奶奶。

  罗爷爷满怀希望地对琳姑说,「今天清净,要不吃完饭,我们再来一场,让
你丹奶奶也参加,好不好?」

  琳姑还没有接话,手机响了,是琳姑中学同学约她喝茶聊天,琳姑答应了,
诗会自然告吹。

  艾妹馨妹吃完饭就看电视连续剧《家有儿女》,北京台连播,一晚上播五六
集,两个看的津津有味,我在边上陪着看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北京人拍戏,
就是一个字,贫。只有那个小姑娘看着蛮可爱的。

  我心里惦记着菲姐,惦记着《洛丽塔》,坐了一会,回自己屋去,上网寻找
菲姐的身影了。我发一条消息,告诉她,我已经看完第一章,正在看第二章,很
想和菲姐交流。电脑立刻哔哔哔地自动回复了。

  我等待着,拿出《洛丽塔》继续看,读第二章,读到亨伯特初见洛丽塔的激
动,那种生动的描述,「蜂蜜一样的肩膀,缎子一样柔嫩的脊背」,「她的胸躲
开了我贪婪的成年人的双眼,却躲不开我年轻回忆的注视,那对青春期的乳房,
我曾经在一个不朽的日子抚摸过。」

  仿佛亨伯特的悸动传染给了我,我把书盖在脸上,仰靠在沙发上,书籍的清
香里,似乎有少女的幽香,幽远的回忆生动浮现上来,在电影院里,当我握住瑶
儿的手,我的眼睛不仅停留在她清丽非凡的脸廓,也常常留恋徘徊于她胸前的侧
影,那微微隆起的弧线如此惊人的荡人心魄。接着,馨馨粉色的嫩乳显现出来,
逐渐和电影院幽暗下的瑶儿合二为一,突然,一种窒息般的感情堵塞在我喉头。

  电脑哔哔哔哔响起来,我受惊似的跳起来,过去一看,果然是菲姐,她回复
道,「那好,你说说你的感想,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继续探讨这本书。」

  我盼着和菲姐探讨这本书,但究竟准备怎么说,心头并没有拿定主意,我猜
想,菲姐此刻的心情,颇像一个初次偷窥男女欢爱的少女,既全神贯注满心期盼,
又随时随地准备逃跑。我觉得我要模棱两可才好。

  我说,「菲姐,我刚开始看,也看了序言,也许这本书要读两三遍,才能真
正领会深意。」

  「你先别扯什么深意。说说你的第一感觉。」

  「小说讲中年男人勾引少女,似乎是一个很卑鄙肮脏的故事。但第一章的交
代,提到亨伯特少年时期的恋爱,似乎在暗示着某种特别的心理,暗示着少年时
期的爱情或性经历,会影响人的一生。」

  菲姐没有回应,我等待着,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想一想,还是忍着,继续
等待着。我想,如果菲姐真是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才喜欢这本书,才想和人探
讨这本书,那么我的话,已经引起了她的回忆,我不必去惊扰她,还是等待为好。
又等了一会,觉得再不说话实在古怪,就发言道,「菲姐,你怎么不说话,我说
的有问题吗?」

  菲姐回应了,「你说说,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菲姐,好像也不算结论,只是一种感觉。第一章讲述亨伯特的前半生,他
总是在寻找初恋少女的影子,连嫖妓时刻都念念不忘,婚姻严重失败,似乎都在
暗示这个啊。」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第二章,我读到了他初见洛丽塔,他的激动,仿佛
少年时期的爱情全部回来了,人好像重新活过来了。」

  菲姐很快回复我了,「那你觉得,他对洛丽塔,到底是爱,还是性?」菲姐
迅速的回复,让我有点吃惊,我觉得菲姐直截了当抛出这么一个严肃问题,可能
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我的回答,很可能会决定她是不是要继续和我探讨。

  我相信菲姐确切知道我有过性经历,她和萌姐关系密切,萌姐也许根本不瞒
她。我也确信菲姐还是处女,她身上的处女幽香和馨馨艾艾完全一样,白痴的鼻
子很灵敏。我决定尽可能坦率,但也要讲策略,「后面的还没有看,不敢判断亨
伯特的举动,到底有多少爱。不过,菲姐,我相信,爱和性不能截然分开的。当
然,在两人的关系里,要是仔细分辨,还是可以大致感觉到,爱和性的成分比例。
比如,要是让我判断少年亨伯特的恋爱,我觉得会是六分爱四分性,可能成年后
的亨伯特,对洛丽塔是六分性四分爱。」

  菲姐送给我一个囧的脸谱,然后嘲笑道,「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快成为性爱
专家了。」

  看到菲姐和我开玩笑,我放心了,知道第一天过了关,菲姐不会缩回去。

  「那你觉得,作为少年,你看这个故事,是有害还是有益?」

  哦,菲姐又在想另一个缩回去的理由。我说,「如果我偷偷看,如果我是个
懵懂少年,可能害处大点。可如果有你菲姐引导我看,加上我对男女关系的理解,
要比少年亨伯特多得多,我想,读这本书至少不会给我带来伤害。」

  「你是说,你已经有过性经历,所以有优势?」

  「是的,菲姐,我也不用否认。试想一下,假如亨伯特当年在海边没有被打
断,而是和小情侣完成了性爱过程。那么,很有可能,亨伯特的后半生不会变态。」

  「为什么?」

  「因为他有了比较,会明白,少年时期的性爱其实青涩笨拙,并不值得留恋
向往。可因为没有得到,总以为那本来应该是万分美好的事情,心底留存挥之不
去的遗憾,心结就打死了。」

  菲姐感叹道,「你真有点像专家了呢。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继续看,下
次再聊。」

  连88都不说,菲姐直接就下去了。

  我独自坐着,把聊天记录重看一遍,确信自己没有引起菲姐的疑忌,菲姐下
次还会和我继续聊。我猜想着,什么时候,菲姐不再是提问,而是述说呢?我猜
想,菲姐的幼年或少年,很有可能受到过性猥亵,才使她对这本书有了特别探讨
的兴味。那么,那双罪恶的手,会是谁的呢?

  我脑中蹦出「父亲」两字,赶紧刹住,起身出去,看看琳姑是否已经回来。
琳姑的屋子灯光全无,我悄悄站立着,谛听着屋内的动静,确信琳姑还没有回来。
我走到馨馨艾艾屋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刚刚和菲姐探讨过对少女的性和爱,
觉得此刻敲门,多少是一种亵渎。时间虽然还不算晚,她们电视已经关了,却还
有朦胧的灯光,应该是床头灯亮着吧。不知不觉中,我凝神谛听起里面的动静来。
我总觉得,白痴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凝神细听,果然不久,听到了令我心
悸的对话。

  艾艾如蚊一般低声问道,「馨馨,男人到底要对我们女人做什么啊?」

  馨馨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艾艾求恳道,「你总比我知道的多一点啊,馨馨,告诉我吧。」

  馨馨依然含含糊糊,「好像要把什么东西,放到我们身体里去。」

  「什么东西?怎么放?往哪放?」艾艾的语声既好奇又急迫。

  「我忘了是什么东西了,好像要放进我们尿尿的地方。别说这些吧,艾艾,
很恶心的。」馨馨的话语带着恳求了。

  屋里沉默了一会,艾艾叹息一声,说,「可我们什么也不懂,白痴要欺负我
们怎么办?」

  馨馨起初犹犹豫豫,然后越说越流畅,「我,我觉得,我相信痴哥哥是真心
爱我们的,他不会欺负我们,要是他想要我们陪他做他喜欢的事,我们陪他做就
是了。到时候自然明白。艾艾,你说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艾艾低声「嗯」了一下。我内心悸动不已,赶紧溜回自
己的屋子,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馨馨的裸体又一次生动地浮现上来。啊,
我的小美人,我的洛丽塔,我的小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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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教训万阳

  清清静静过了两天,突然一大群人又来了,苍蝇似乎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不理我,只是和几个表兄弟表姐妹聊天,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什么。我看看艾艾
馨馨,她们两人都有点不自然,馨馨是害羞,艾艾是气愤,我倒心里真有点踌躇,
不知道该不该教训他,我知道,我要出手教训他,真的得罪了白痴外婆,得罪了
琳姑,甚至得罪了白痴妈妈,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不过,想到我答应艾艾馨馨的
话,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该放弃。我走过去,对落寞坐在紫藤架下的馨馨艾艾说,
「我过会要教训苍蝇,你们两人是想当场看着,还是回屋里去,省的受刺激?」
我的话多少算是试探,如果她们两人竭力反对,阻止我,我也许就顺水推舟地放
弃了。

  馨馨说,「痴哥哥,算了吧,不要得罪他们了。」艾艾却说,「我不进去,
我要在这儿看你扇他。」我心里叹一口气,必须动手了。转念一想,也好,树立
一下威风,杀一杀这小子的气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好在苇姐不在,她要出手
帮忙,我要在丝毫不伤她的情况下教训苍蝇,可能还有难度。

  我走过去,他们正在高谈阔论一场演唱会,我想是为奥运会捧场的无数演唱
会之一,他们正在议论哪个哪个明星的脸更恶心,哪个哪个明星的胸真的或假的,
哪个哪个明星被谁搞过之类,我知道他们故意无视我,我不急着说话,一声不吭
站在边上,慢慢地,他们的聊天明显不自然了,明显已经无法继续无视我。终于,
有人含讽带讥地问我,「痴弟也对明星艳事感兴趣?」

  我笑道,「作为男人,本来是有兴趣的,但此刻毫无兴趣。」

  「那你为何站在这里半天?」

  「我来对万阳兄说一句话。」

  大家立刻警惕起来,瞪着我,有两个略略站近苍蝇,显示出保护的架势。我
不理睬他们,说,「万阳兄,你欠我和馨妹一个道歉,不知你准备如何交代?」
我了解他,极为狂妄的他绝不会道歉,这样,后面解释起来就容易一些。果然,
他非常傲慢地说,「道歉?凭什么?她差点滑倒,我救了她,她应该谢我才对,
凭什么要我道歉?你算老几?你以为我们真怕你?不过是看在外婆面子上对你客
气而已,不要不知天高地厚!」

  我轻轻叹气说,「我知道你不会道歉,但机会还是要给你。我本来只打算扇
你两个耳光,现在,因为你对我不恭敬,我决定扇你四个耳光。我要出手了,你
们准备好了没有?」

  我说完,他们几个立刻摆出一副拳击架子,我知道必须立刻出手,否则后面
喝止声音一起,就丧失机会了。我身影一晃,从人群中快速穿进,在他们所有人
反应过来以前,我已经狠狠两个耳光扇在万阳脸上。几乎同时,后面果然传来两
声喝止,「痴儿,住手!」我能听出来,一个是琳姑,一个是琬姑。她们并不是
看见我扇耳光才出声,而是看到架势就出声,但还是晚了一步,却和我的预计同
步。我要是坚持扇四个耳光,很有可能引起一场混战,现在,我打完两个耳光,
他们还没有形成合围,我已经退出来。同时,大声说道,「本来要扇你四个耳光
的,现在琳姑琬姑出面求情,就各给她们一个面子,免了。」

  他们嗷的一声叫,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显然都是一帮没有吃过亏的公子哥
儿。我迅速后退。姑姑们这时候自然已经上来干涉,拉住了他们,他们跺脚大骂,
骂我没种,只会躲在女人后面。我不吭声,等他们骂完,在姑姑们的喝止下,他
们很快声音小下来。

  我站前一步,虽不洪亮却字字清晰地说,「各位姑姑,我要为自己的行为做
个解释。我要求万阳对我和我带来的客人道歉,原因不再重复。可他不仅不道歉,
还对我出言不逊,这个,周围几个哥哥姐姐都听到了。所以我决定要小小惩戒他
一下,我也没有偷袭,出手前已经通知他们。我的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看起来重,
其实不重。脸颊会肿,但牙龈牙根一点没有受伤。几位哥哥都觉得我是偷袭,那
么,我在这儿还有一个提议,我希望姑姑们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这种事情,当场
解决,比堵在心里,暗中下绊子好。」

  我顿了一下,她们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对我的提议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我
微微一笑,说,「我们不妨再尝试一下,你们在场的这几个哥哥可以一起上,无
论怎么打我都行,我只打你一个耳光,被我打中耳光的就算输,必须退出斗殴。
也可以一个一个上,我先让你打一分钟不还手,一分钟后我扇你一个耳光。大家
看怎样?」

  「胡说!」「痴儿,你又胡闹!」传来一片斥责声。那帮小子没反应过来,
姑姑们已经同声斥责我。琳姑更是严厉训斥道,「痴儿,立即道歉!要不——」
她没有说下去,神色复杂,混合着失望伤心担忧和疼爱。我心一软,转向璎姑道,
「对不起,璎姑,我本来不想出手的,我只想让他给馨妹道个歉,可他出言不逊,
我一时冲动,忍不住扇了他两个耳光。璎姑,坦率说,你这个儿子,早晚有人要
教训他,还不如让家里人来教训他。」

  璎姑悻悻道,「你是族长,就算你有这个权力吧。不过,时代不同了,打人
肯定不对。」

  我心里不满,忍了忍,还是说,「打人是不对,我可以道歉。可是调戏女孩
子,肯定更为可恶!」

  她依然悻悻然道,「调戏女孩当然不对,可怎样才算调戏,并不是谁能说了
算的。就说你,和萌萌的关系,算不算调戏?」

  全场一片沉默。看来,我和萌萌的关系,在北京不是秘密,她们心中都有数,
不知道白痴妈妈是不是也清楚?我转头望过去,看到她脸色阴沉,略略苍白,搂
着小筠儿,低声说着什么。小筠儿脸色古怪,望过来的眼神,既有点害怕又似乎
很兴奋。

  丹奶奶开口了,「好了,谁也不许再说了,就到此为止。阳儿无意中得罪了
小妹妹,本来道歉一声也应该。痴儿年轻气盛,虽出于义愤,总不该打人。不过,
事情已经发生,他又是万家族长,再追究没有必要。就让这件事过去。」

  停顿了一下,丹奶奶突然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说道,「阳儿,你听好,你今天
吃了亏,不许往心里去,更不许想着报复。你要敢私下里搞歪门邪道,就算我再
疼你,就算你母亲再疼你,也绝饶不了你!」接着,又用缓和的语气说,「你要
实在不服气,就按刚才痴儿说的,你们当场再比试比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
你们除了再一人吃一记耳光,不会有其他结果。你文奶奶的功夫绝对一流,他已
经得到真传。我看,还是吃了这个哑巴亏吧。再说,刚才痴儿说的也不错,你从
小到大,从没有吃过亏,不是好事。」

  万阳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盯着我看,眼光里倒真有一丝说不出的阴冷凶狠,
看得我心里微微一颤,这个家伙,倒要小心防着他,也许他不像表面看着那么轻
狂草包。看了一会,跟谁也没打招呼,他转身就走,那些表兄弟们竟然也一声不
吭,鱼贯而出。我心里倒微微一愣,难道这小子还是表兄弟里的老大?这几个人
里,他年龄不是最大,看着也算不上有能耐,看来他们表兄弟,至少关系还是极
好的。

  馨馨艾妹彼此紧紧靠着,馨馨显得楚楚可怜,好像眼前的事端都是她引起的
一般,满脸惶急,泪眼汪汪,低头不语,艾妹显然正在小声安慰她。坐在附近的
琳姑出声安慰道,「馨儿,你不必难过,和你没有关系,我们都知道,你肯定不
会计较,都是痴儿不懂事,惹是生非。」

  馨馨抬起头来,看看琳姑,突然出人意料地用极清晰的语声说道,「是我不
好。痴哥问我事情过程。我说万阳确实调戏我了,痴哥这才要求他来道歉的。」

  在场的人都一愣,显然,看着如此柔弱的馨馨,竟然在此时此刻,用这样的
方式为我辩护,超出了她们的意料,让一直偏袒万阳的丹奶奶和璎姑感觉到了尴
尬。

  罗爷爷哈哈一笑,插科打诨道,「我说丹姐啊,这事情小哥儿虽做的略过。
不过,正如小哥儿所说,未必是坏事,就看万阳如何看待此事了。就拿他自以为
是的『情圣』而言,他都比小哥儿差远了啊。你们这些阿姨姐妹们,好好帮着教
育教育万阳吧。」

  丹奶奶骂道,「你这个老东西,小时候你宠他还宠少了?现在来说风凉话!」

  罗爷爷啊哈啊哈装着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看来,万阳小时候,或者现在,
一直很讨家里人喜欢。那么,他对我的格外不礼貌,实在是嫉妒油蒙了心,表现
得不太正常了。

  这时刻,门外风风火火闯进苇姐,一进来,就嚷道,「看来我晚到了一步,
没有看到痴弟精彩的表演。」

  瑜姑斥道,「苇儿,不许发疯,事情刚刚过去,不要再来添乱。」

  「过去?还没有过去呢。我听说,痴弟答应一对一,先让对方进攻一分钟。
我决定要冒着被扇耳光的风险,出一次手。」

  「苇儿!」不少人出声制止。苇姐犹如未闻,笑嘻嘻问我,「痴弟,我们是
以后找个没人的机会比试,还是现在?」

  我转头对丹奶奶说,「丹奶奶,你刚才说过,我已经得到文奶奶的真传,苇
姐未必打得到我。至于我,绝不会打苇姐的耳光。你就放心吧,就让苇姐尝试一
下。拖到以后,只怕更加麻烦。」

  丹奶奶想了一想,可我看到她眼光瞥向了琬姑,琬姑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并不
感兴趣,只是抱着小筠儿说话。可是,当丹奶奶瞥向她的时候,我看见她微微点
了点头。我不知道现场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个场景,不过,在场的,除了苇姐和她
的表姐妹,都明白其中的缘由。获得同意,丹奶奶叹气道,「那就比试一下,苇
儿痴儿,你们两人都要手下留情啊。瑜儿,你看着手表,到了一分钟就喊停。」

  瑜姑答应着,也吩咐女儿道,「记住,苇儿,自己弟弟啊,点到为止啊。」

  苇姐一边答应,一边脱去松散的牛仔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紧身小背心,紧
紧裹着丰挺坚实的乳房,看得我心里一荡,苇姐轻声笑道,「当心,要是色迷迷
的眼睛被我打瞎了,可别怪我啊。你也不必手下留情,你要能在我脸上留下手印,
我只会更加喜欢你。」

  这么柔声说着,突然就如狂风卷地一般,拳头冲着我的脸招呼过来,我虽然
及时避开,心中仍不免一惊,她的拳速,绝对够得上专业水平,步伐极其灵活,
如影随形地紧紧咬着我,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一拳接一拳打过来。我全神贯注地
腾挪着,移动着,周围的人,早已退到了廊柱里面,屏住呼吸,密切关注着,我
觉得,她们随时准备发出叫喊,阻止打中我的苇姐的连续进攻。不过,半分钟以
后,我已经相信,苇姐打不中我了,因为,我不仅清清楚楚看清了来拳,还有余
力感觉到周围人的神情。特别感动我的是馨馨艾妹,她们两人站在一根廊柱的两
边,紧紧搂着廊柱,眼睛里含着痛苦的泪水,不想看,又不敢不看场上发生的激
战。

  只听得瑜姑大声叫道,「一分钟到!」可苇姐并没有停止,继续凶狠地进攻,
姑姑们大声制止道,「苇儿,到时间了。」苇姐收手,退后一步,说,「这才真
正到时间。」我点头说是。苇姐冲我一抱拳,很正经地说道,「多谢手下留情,
我不是你的对手。」顿了一下,又说,「我会去劝说阳弟,不再计较此事。」我
赶紧抱拳,接上去说道,「多谢苇姐美意,向万阳哥转达我的歉意。」她点点头,
过去和妈妈外婆抱了一下,和两个表姐妹一起告辞走了。

  事情最后如此结尾,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告辞离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危险时刻

  琬姑最后离去,小筠儿吊在我脖子上不肯下来,一边亲我,一边求道,「师
傅哥哥你教我吧,哥哥师傅你早点教我吧。」我抱着小筠儿走在琬姑琳姑身后,
一边哄她,「小筠儿乖,哥哥答应一定教你,不过,你实在太小了,现在学不会,
你至少要长到艾艾姐姐这么大,才能学会功夫。小筠儿你不能着急,急了反而学
不好功夫。要听妈妈和哥哥的话。」

  走到门外,琬姑钻进轿车,琳姑跟着钻了进去。我先是一愣,继而明白,琳
姑还是生我气了。小筠儿倒很高兴,钻进去扑进琳姑怀里,「琳姨要去我家了?
太好了,琳姨,我还以为你就喜欢痴哥哥了,不喜欢小筠儿了。」

  琳姑抱着小筠儿,抚摸着她的粉脸,说,「小筠儿乖,琳姨当然喜欢。」

  琬姑没有吩咐开车,而是犹豫道,「琳妹,你真要跟我走?」

  「是啊,不欢迎?」琳姑漫不经心地回答。

  小筠儿都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她小声地求琳姑,「琳姨,你不要生痴哥哥气
好不好,小筠儿会伤心难过,小筠儿会哭的。」

  琬姑安慰道,「你琳姨没有生气,你琳姨只是想来和我们住,以前你琳姨不
是一直住在我们家里?」

  小筠儿看看她们,相信了。琬姑示意我走近她,我绕过去,她已经摇下车窗,
我低下脑袋,望着她,她看着我,犹豫着,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种犹豫中带
点忧伤的表情,如此美丽动人!但我没有色心,确实没有,我看到的仿佛是献出
独子的圣母,圣洁的光辉消融了我的龌龊。琬姑终于开口,柔声细语道,「你琳
姑跟我去住一两天,你独自在这里,好好照顾两个妹妹,要听你丹奶奶罗爷爷的
话,再也不要做令人生气的事情。到目前来说,你做的事情,虽有不少出格之处,
还不算太坏。我希望你不会令我伤心。你对妹妹挺照顾的,我应该可以放心?」

  我当然明白她的话外音,点头道,「琬姑,放心吧。明天预报天气又要热了,
可能我们也不出去,就在家里看看电视,下下棋,不会有事。琳姑,你好好休息,
早点回来,你还答应带我们去高叔叔家玩呢。」

  琳姑点点头,琬姑似乎又犹豫了一下,然后示意我再靠近一点,她竟然在我
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小筠儿大叫起来,「妈妈,你亲哥哥了,妈妈,你亲哥哥
了,我从来没见过你亲一个哥哥呢。」

  琳姑叹道,「琬姐,你何必对他这么好?倒像是奖赏他打人耳光似的。他也
就对你有点忌讳,你要对他太好了,他也许就更放肆了。」

  「你会吗?」琬姑笑吟吟地问我。

  我笑吟吟回道,「琳姑知道我不会。」

  车子启动了,我目送着车子消失在暮色里。心里琢磨着琬姑的话,她说我以
前有不少出格之处,恐怕就是指萌姐之类,她应该知道我和萌姐的关系,她了解
萌姐,所以绝不会怀疑我强暴萌姐,决不会把萌姐的死亡和我连在一起。那么,
她心底对我和姐姐的关系,也许并不那么计较。或许在内心深处,万家的女人天
然地本能地认为,万家男人可以有无数艳遇。我心头有种喜洋洋的感觉。

  走回院子,丹奶奶已经回自己里进,艾艾馨馨也不见人影。只有罗爷爷仍在
院子里徘徊,看到我,迎上来小声说,「小哥儿,有两件事要提醒你。一是你丹
奶奶特别喜欢万阳,你打了他,她心里会不开心,你可能的话,要哄哄她。第二
件事是,你要防备万阳,他其实很阴毒。」

  我很感动,知道罗爷爷是真心维护我,我说,「谢谢罗爷爷,怎么讨好丹奶
奶,还需要罗爷爷指点。至于万阳的阴毒,我刚才已经从他的目光中感觉到了,
我会小心。」

  罗爷爷点点头,不再多说,告辞离去。我独自站着,因为琬姑的话而犹豫了
一下,不知道该回自己房间,去和菲姐聊聊洛丽塔,还是去见小美人,得到我该
得到的奖赏。虽然琬姑的警告,言犹在耳,但我知道,任何躲避都不现实,昨晚
听到两个小美人的对话,我一晚上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不过最终已经做出正确
决定,一定要自我控制,等待她们长大,在这过程中,享受并陶醉青梅竹马两小
无猜的甜蜜。再说,此刻我要不声不响回自己房间,她们或许都会觉得奇怪呢。

  门没有锁上,我轻轻推门进去,她们两人迎上来,不声不响贴近我,顷刻之
间,我就左搂右抱,两个绝色小美人在怀里了。耳边响起昨夜偷听到的小美人的
对话,心中暗想,「老天啊,你可真会考验人啊。」

  我轻轻吻着馨馨娇艳如花的脸颊,低声喃喃道,「谢谢你,馨妹,你令我好
感动。你真是太好了。太可爱了。痴哥爱死你了。」

  前面的话是真情,后面又流于玩笑,故意刺激艾妹了。我有时也知道,我毕
竟还是个中年人,无法一本正经和小丫头恋爱。馨馨被我说得有点忸怩不安,艾
艾则一反常态,竟然没有出言相讥,也没有显示嫉妒,反而主动吻起我来,我就
这样左搂右抱,又亲又吻,心中则暗暗告诫自己,点到即止,放手吧。

  我轻轻松手,她们也就自然脱身。我们走向沙发,坐下来。我笑着问艾艾,
「你刚才怎么不骂我了?难道你不爱我了?」

  艾艾脸红道,「你是贱骨头啊,不挨骂难受?」

  我笑道,「艾艾,你不骂我,你就像馨馨一样温柔可爱,甚至比馨馨还要温
柔可爱,可我不仅不高兴,还很难过,我还是希望你继续骂你,原因当然不是因
为我骨头贱,而是——我先不说,你们猜猜看,是什么?」我一时没有想起来该
说什么,就顿一顿。

  艾艾笑我道,「没话说了,不知道怎么胡编乱造了,就叫人猜。」

  我转向馨馨道,「馨馨,你说我是没话说呢,还是真的想让你们猜一猜?」

  馨馨眉眼如丝,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亲吻中回复过来,说,「我不知道,我
不想猜。」

  「那我还是公布答案吧,」我故意叹气说,「连猜也不肯猜,没劲。」说完
这话,我下面无缘无故跳动了一下,我吃了一惊,刚才左搂右抱的时刻,下面都
一动未动,此刻怎么会突然有了反应?我觉得一定触动了我的什么回忆。

  「说啊,怎么没话了?」艾艾笑着催我。

  我说,「那好,我就说吧,你们想啊,原来是馨馨温柔,艾艾泼辣,我感觉
我就有两个老婆。现在艾艾也温柔起来,和馨馨重复了,我觉得自己突然丢失了
一个好老婆一样,你们说,我该不该难过?」

  馨馨捂着嘴,不肯笑出声来,笑得花枝般乱颤,柔软的身躯靠着我,我觉得
自己下面又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幸好艾艾及时揪住我的耳朵,揪得还真有点疼,
把我的色心揪下去了,可她的一句话,又重新把它勾了起来,她说,「谁是你老
婆?你想的美。要不你先把馨馨当老婆吧,我看看你们老公老婆,在一起干什么。」

  馨馨脸「唰」地通红,连艾艾自己也脸红起来,我知道,她们自己心底想起
了自己昨晚说过的话。我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我知道我应该马上离开,假如我真
的做出什么事情来,琳姑肯定再也不理我,从此彻底离开我。想到琳姑,我蠢蠢
欲动的小弟弟不仅没有服服帖帖,反而更加蠢动起来,我知道,我要再不克制住
自己,她们可能看到我的可疑形迹,那就不妙啊。我赶紧想着转移我的注意力,
突然就想起了我刚才跳动的一刹那的原因,原来我心底想起了菁姐,我和菁姐关
系的突破,就来源于一次这样的玩笑,来源于菁姐蒙住我的眼睛,让我猜我是谁,
而我没有猜,突然回头,差点撞到她的豪乳,当时她说的一句话就是,「猜也不
猜,没劲。」想到菁姐,自然更不能熄灭我的欲火,相反好似火上浇油,劲头反
而烧起来了。

  我坐在那儿不敢动,我知道,我现在一动,下面就露馅了。可是坐着又觉得
很危险,两个小丫头,明显已经和平时不一样,艳如桃李,眉眼如画如丝,靠着
我,若即若离,手足无措,羞涩满面,似乎羞涩中还带着某种期待,我明白,女
孩子一旦放下戒心,好奇心就会起来。这种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男人的啊。

  我知道,我应该采取行动了,不是对她们采取行动,而是对自己采取行动,
那就是赶紧逃跑。否则,可能就要太晚了。可我的身体,却好像不听我的使唤,
正在慢慢自我膨胀。我赶紧再转动脑子,想着,什么可能帮助我摆脱出来,突然,
我想到了那个吻,白痴妈妈临走给我的那个轻轻的吻,我心头猛然一震,立刻站
起来,说,「我回去休息了,再见。」头也不回地逃出去,心底颇感到羞愧,我
的下面鼓着一个大包啊。不知道两个小丫头,注意没注意到我的异变。逃出门后,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暗暗想,有一天,我要问问两个小丫头,她们此时此刻,
有什么特别感受。

                      第二百八十六章、穷于应付

  逃回自己房间,欲火依然熊熊,两个保姆迎上来,问我晚上还要不要泡茶。
她们已经洗完澡,准备入寝,穿着松松的贴身小汗衫,未带文胸,饱满的乳房,
鼓突的乳头,显得格外抢眼。我觉得自己简直要爆发出来,眼睛磁石般在两人胸
前来回移动。她们感觉到了我的眼光,也看到了我下面的鼓起,竟然微微脸红起
来,眼睛里流露出羞涩和期盼,简直有点相似刚才艾艾馨馨的羞涩和企盼,我大
吃一惊,一声不吭地逃回自己房间去。

  我心烦意乱地坐在电脑桌前,心里想着,今天晚上白痴恐怕不会老实,我心
里竟然也隐隐盼望起来,甚至想立刻去睡觉,让白痴赶紧大快朵颐,也可以让我
的小弟弟不再痛苦。可我根本无法入睡,我心头难以平静。

  一登陆qq,电脑立刻哔哔哔响起来,我赶紧打开,好几个头像都在闪,我
逐一打开,菀姐菲姐露露都给我留了言,先看菲姐的,「这么晚才上来。」言语
里颇有点怨意,我赶紧回她,「今天家里聚了一大帮子人,要不是我闯了一点祸,
现在可能还在热闹呢。」随后看菀姐说什么,心里有点歉意,因为对菲姐怀着不
轨企图,似乎有点冷落了菀姐。看到菀姐说的是,「我和弟弟说好了,你要是八
月初回来,我们就去爬雪山,过期不候。」我大喜,赶紧回复,「我七月底肯定
回来,再见不着你,我要发疯了。」电脑又哔哔哔一阵大响起来,菲姐菀姐露露
都在响,幸好我看到菀姐的回复是自动,显示她现在不在线,我稍稍松口气。同
时和三个美女聊天,会把三个美女得罪完。

  我还是先看菲姐的,「闯了什么祸,是不是偷吃了北京姐姐的奶?」连带着
一个囧的表情。我先回了个「一言难尽」,再去看露露的留言,果然,在抱怨呢,
第一条是「想你了,小帅哥,给我打电话。」时间是20:12分,下面还有几
条是刚发的,「上来了?」「怎么不说话?」「没空理我吧。」心里有点不忍,
不过想了一想,我还是又忍住,决定再等几分钟,这样找借口,反而更好找。

  菲姐已经在催我,「怎么个一言难尽?我猜肯定和美女有关,你先说对不对?」

  「知我者,菲姐也。」

  「和调戏美女有关,对不对?」

  「菲姐,你可真神了。确实。」

  露露那边又响起来,「在不在啊?怎么不说话?」我实在不忍心,「对不起,
露露,刚坐下,我姑姑又把我叫出去,说我。」

  「那还不老实交待?」菲姐给我发了个捂嘴偷笑的表情。

  「你做什么坏事了?一定偷吃女人奶了。」露露现在也了解我的爱好了,同
时她发了一个视频邀请。

  「说起来话长了,菲姐,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好不好?」我觉得要是她接受电
话聊天,我可以借口有电话,暂时和露露停一停,省得穷于应付。我突然想到,
要是此刻菀姐上来,我还真麻烦了,我赶紧隐身,要是菀姐此刻上来,只好先得
罪她了,然后把菲姐露露的权限打开,再接受了露露的视频邀请,同时也给非姐
发去一个视频邀请,两个美女可以中和一下。

  可是菲姐拒绝了我的电话,也拒绝了我的视频,只说,「你慢慢说,我等着。」
然后怀疑道,「你不会和几个美女一起聊吧?」

  「当然没有。」我否定。同时对露露说了一句,「一言难尽。」

  屏幕上的露露在笑我,传来露露的话音,「难尽是什么劲?」

  我才反应过来,视频是语音的,幸好菲姐拒绝了我的视频,要不就麻烦了。
不过,这下倒好了,一个码字,一个说话,不冲突了。

  我先给菲姐回一条,「我打人了。把北京的亲戚都得罪了。」

  再和露露说话,调笑她,「难尽就是难过的劲,赶紧把你的奶子露出来,老
公想过过眼瘾。」没想到她真的立刻把粉色短衫卷上去,里面没有穿文胸,露露
小巧的乳房显露在我眼前,两朵娇嫩的花蕾,含羞挺立,小丫头好像也在动情啊。
我心里想,真是要命啊。

  菲姐大吃一惊道,「打人?你现在竟然会动手打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
暴了?」

  「我打了一个调戏馨妹的表哥。」

  「我要留鼻血了,露露。」

  丽丽姐的头像伸到电脑前,「看得到吃不到,是不是很难过啊,小帅哥?」

  「馨妹是谁?」菲姐不认识馨馨。

  「是艾艾的好朋友,韩副市长的女儿。」

  「少罗嗦,丽丽姐,你也赶紧脱衣服,老公要一起看。」

  「想得美,我没空理你,我还有事呢。」丽丽姐离开屏幕。露露说,「丽丽
姐这几天可忙了,生意太好了。你们男人啊,像苍蝇一样嗡嗡飞过来。」

  「太忙了,你丽丽姐会不会亲自出马?」我的话里酸溜溜的。我一直怀疑,
丽丽姐并没有和她的老主顾断绝来往。

  「韩副市长的女儿,跟你一起去北京了?她是不是特别漂亮?」菲姐问道。

  「是的,」我老老实实说,「她很美丽,是我目前熟悉的唯一外姓美女。」

  「你丽丽姐现在才不理会他们呢。其实她现在心里只有你,只是她嘴里不说
罢了。」不知道露露的话里有几分真实,不过听着总还是很舒服的。

  「原来是和情敌打架。」

  「才不是呢。」他可不配称情敌。

  「那你心里除了我,还有谁?是不是会想念某个对你好的人?」我逗露露,
但及时把「客」字咽了回去。

  露露放下短衫,遮住春色,说,「你明明知道,还随便侮辱人家?」

  「我哪侮辱你啦?你敢说你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丽丽姐,只喜欢我啦?」看不
见也好,省得难受。

  「具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菲姐催我。

  露露笑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只喜欢丽丽姐,不喜欢你啦。」

  电话响起来,保姆在外面叫道,「少爷,是你琬姑的电话。」

  我和露露说了抱歉,她听见了保姆的叫喊,又给菲姐发去「接电话,抱歉」
的信息。走到外屋,接过听筒,琬姑道,「痴儿,你在自己屋里?」

  「是啊,琬姑。有事吗?」

  「没事。我和你琳姑打赌玩呢,我说你在自己屋里,她说你在妹妹屋里,我
赢啦。好孩子,早点休息,再见。」琬姑的语气里颇带着欣慰,甚至有点骄傲。
我暗暗好笑,她们两个谁都放不下我,打这么一个赌,琬姑赢得开心,琳姑输得
开心,哈哈。

  我一边往电脑桌前走,一边想着,聊天还是和菲姐有趣,我还是专心和菲姐
聊吧。我故意皱着眉头,对露露说,「我要下去啦,她们找我有事呢。」和他们
说了拜拜,断掉视频,取消她们看到隐身的特权,才给菲姐发过去,「琬姑的电
话,又责备了我一通。」

  「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简要复述了一遍,菲姐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个馨妹多大?」

  「十四岁。」

  「你现在好好想一想,再回答菲姐一个问题。在你心中,你觉得是萌姐这样
年龄的姑娘吸引力大,还是馨妹那个年龄的女孩吸引力大?甚至是你琳姑这样年
龄的女人吸引力大?」

  我心中一跳,这是一个洛丽塔问题。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我不是没有想
过这个话题,而是没有想过要如何回答别人这个问题,尤其没有想过要回答菲姐
这个问题。我先回过去,「我一时无法回答,没有想过。」

  菲姐回过来,「不着急,你好好想一想,我等着。」

  我对自己说,我回答这个问题的原则,当然不是如实回答我心中所想,而是
揣测菲姐想听什么答案,或者说,什么答案会引起菲姐的兴趣,能够诱引菲姐进
一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这实际是个两难问题,我这个年龄,本来自然该说,更
喜欢馨馨,但菲姐心中有洛丽塔阴影,我这么说,她会不会认定我变态?可如果
我说喜欢萌姐这样的年龄,她又会觉得我小小年纪就喜欢色情。想来想去,觉得
还是要让菲姐觉得我身在其外比较好。我说,「我没有怎么想过。不过,菲姐,
我猜你知道我和萌姐的关系。萌姐是我第一个女人,她让我懂得,要爱女人,要
珍惜女人,并且从中体验到快乐幸福。我对萌姐念念不忘,所以我还是更喜欢萌
姐这样年龄的。」

  「就是说,萌姐引起了你内心的欲望,那馨妹就不能引起你内心的欲望?」
果然,问题直接出来了。我决定直接了当引到小说上去,我说,「菲姐,你这个
问题,应该和《洛丽塔》有关。我说的对吧?」

  「你别管和什么有关?你只回答我,馨妹这个年龄,能不能引起你的性欲?」

  前面用的还是「欲望」,这里直接就用「性欲」,真是要命。我真有点不知
怎么回答是好,我送过去一个苦笑的表情,然后说,「刚才琬姑来电话,就是她
和琳姑担心我还在馨妹她们房里。你现在又这么问我,简直是把我往犯罪道路上
引。」

  「那你是承认,你有这样的念头?」菲姐咄咄逼人地问。

  我踌躇了一下,觉得承认可能比否认更能引起菲姐的兴趣。就说,「老实说,
我原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你这么一说,我好想真有点被吸引。你知道,菲姐,
我从小迷恋女人的乳房,越饱满我越喜欢。本来馨馨这样青涩微隆的小乳,应该
对我没有吸引力。可最近,我确实有点被吸引,时不时瞄一眼她的胸部,总觉得
青涩的小乳房,也许更迷人。这算不算被馨妹所吸引?」

  我说这个话,带一点私心,我感觉,菲姐差不多算是太平公主,最多也就是
我说的青涩微隆,可能还不如此时的馨妹饱满。大概和露露差不多。我想,女人,
要知道男人对她们毫无兴趣,她们内心肯定痛苦无比。我这么说,菲姐也许心里
会高兴一点。

  菲姐说,「你这么想,说明你已经有一点变态。好了,今天不和你聊了。不
过,我要警告你,不许对小女孩下毒手,变态男,听见没有?!」

  没等我回复,她直接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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