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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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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章 口出狂言



  叽喔…叽喔…叽喔…

  余罪口袋里手机的声音响了,是录制的警报车声音当铃声,听起来怪异无比,接线员小姑娘噗哧声笑了,他一看号码赶紧对小女警道,让她叫指导员先到会场,他打个电话随后就到。

  是栗雅芳的电话,余罪拿着就往楼拐角没人的地方跑,跑到角落这才接起来:“喂,您好。”

  声音很轻,礼貌中带着些许的暧昧,或许还有那么点陌生,是刻意地在拉开了距离带上的那种陌生。

  “哦,余队长啊,有时间吗?”栗雅芳的声音,揶揄的,令人暇想无边的。

  余罪激灵下,直捂嘴里要流的口水,赶紧地道:“我真忙,刚到庄子河上任,一大堆事。”

  “吓成这样啊?我没想约你呀。只是想问你,有没有说两句话的时间。”栗雅芳的声音,蓦地变冷了。

  余罪一下子又被从云端拽到谷地,他舒了口气道:“这个……可以有。”

  女人离得远了心痒,贴得近了又心慌,男人贱性就是如此呐,明明想逼,偏偏还装逼。

  “好吧,那你到你们大队门口等我。”栗雅芳道。

  “这个,可是我马上要开会呀。”余罪有点难堪了,试图推脱了。

  “可是我已经看到你们大门了啊。”栗雅芳道,又补充着:“你要不下来,那我不打扰了。”

  声音渐渐变淡,余罪又被撩得忍不住了,直道着:“好,我马上就下来。

  踏着老旧的水泥楼梯,三步并做两步,出了门厅就看到了一辆火红的车疾速驰来,他奔到大门口时,那车嘎声,迅速而利索地刹在门口,车窗,缓缓地,缓缓地摇下来了。

  一个女人,即便你看过她裸体的全貌,也不可能欣赏到她所有的风姿,裹着一身丝绸红妆的栗雅芳,和经常见的职场打扮又是另一个样子,清新的、俏皮和解发头,素颜的、微笑的瓜子脸,在车窗摇下的一刹那,像恬静的小家碧玉,眉目含情,任君采撷的那种,把余罪看得心又开始荡漾了。

  嘘吁……栗雅芳呶着红唇,一个轻佻的口哨,向余罪勾勾手指,余罪笑了,迈步朝她走过来了。

  换上了一身标致的警装,掩住了不少匪气,笑得时候很淳朴,如果你不了解他,肯定会把他当成那些老实巴交,见了上级永远点头哈腰的小公务员。不过栗雅芳知道,这位绝对不是,即便他现在走到车前很恭敬的样子,那九成九是装出来的。

  “你怎么……有心情来这么远的地方?”余罪心里稍有紧张,虽然他有非份之想,可他更怕对方也有非份之想呐。

  “我如果说专门来找你,你会不会有成就感啊?”栗雅芳一笑,斜斜地看着余罪,余罪脸上得色稍甚时,她却泼凉水似地道着:“不可很可惜啊,不是专程,我去晋中,路过。”

  板了下脸,不过眉间飞过一丝狡黠,余罪知道对于一位美女,最有成就感的应该是勾引和打击所有喜欢她、以及喜欢上她的男人……这点成就感还是应该给人家的,他笑道:“就能让你路过看,也是荣幸啊。”

  “言不由衷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元旦约你参加舞会,都不赏光吗?”栗雅芳稍有忿意地问,那天她怕余罪尴尬,约了认识的李玫、曹亚杰,谁知道其他人都约到了,这个家伙居然爽约。

  “上任头天啊,值了一晚上班。”余罪信口扯谎了。

  “哦,这样的人有前途,事业为重哦。”栗雅芳揶揄地道,口气似乎有点轻蔑,就你这破地方,还叫事业。余罪淡然一笑,毕竟不是一个世界里的,恐怕彼此都理解不了对方。他笑着道:“刚到这儿,情况还没熟悉,过两天估计就有清闲时间了。”

  “不过过两天,我怕我就忙了……哦对了,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栗雅芳回身拿着。

  “这个……我收不合适吧。”余罪看他拿出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一串英文,一个都不认识。

  “余警官,给个面子,不喜欢等我走了再扔好吗?”栗雅芳道。

  “那谢谢……这是什么?”余罪拿到手里,有点沉甸甸的。

  “小礼物啊。”栗雅芳笑着面对余罪疑惑的眼神,那媚眼如灼如电,余罪不好意思地闪避着。

  罢了,虽然有奸情,但对方绝对不是个懂得情调和调情的人,栗雅芳微微有点失落,慢踏着油门,瞥了眼道着:“再见喽,看你这么忙,不打扰你啊。

  “那路上慢点。”余罪招着手,慢慢地车窗合上,他招着手,那笑容慢慢僵在脸上,掩饰不住地有几分失落。

  栗雅芳看着倒视镜里的余罪,肃穆的警服,标准的站姿,不知道什么地方透着可爱一般,让她也有点心动,蓦地,她一挂倒档,车嗖声回来,吓了余罪一跳,车窗里,她眨着长长的睫眼笑着问:“我今天这身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哎呀尼马忘了赞人一句了,余罪赶紧点头:“很好啊,挺漂亮。”

  “哦,那我就放心了,要见的是一位帅哥,我生怕让他很失望啊。”栗雅芳一抚小心肝,那动作绝对是发骚思春的标准范本,看得余罪嫉意大盛。一皱眉头,栗雅芳瞬间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她得意地一拢额头的秀发问着:“怎么了?”

  “不怎么,我觉得帅哥一定会失望的,你穿这么妖娆,对你印象能好吗?”余罪喷了句,醋意很盛。

  “呵呵……没关系啦。”栗雅芳露齿一笑直道着:“那帅哥是位小警察,品位本就不怎么高了……拜拜,有时间联系我啊。”

  伴着笑声,伴着引擎声,伴着车窗里摇摇的招手,那车这次才真的走了,余罪瞠然间明白了栗雅芳的话意,却是有点讪然了,他笑了笑,没错,他好像觉得自己挺喜欢这样的交往。轻松,没有压力,隐隐间,倒觉得是自己有点装了。

  奇怪了哈,没上床之前大多数时候是女人矜持,可为什么从床上下来,男人就变得矜持了呢?

  揣回了礼物,没看,回身走时,却看到了二楼窗户上,排了一溜脑袋,他笑了笑没当会回,不过马上一想,又坏了,靓车美女尼马就在刑警队门口,那尼马不是拉仇恨嘛。

  一念至此,他加快的脚步,快步向楼上走去。

  “哇塞,奥迪TT啊,进口的得一百万啊。”

  “那妞绝对也是个进过‘口,的?”

  “老狗你别流氓啊,新队长是个人物,你翻翻内网,人家放市里也是侦破高手。”

  “拉倒吧,还不定怎么折腾出来的,神探多了,那个不是刑讯出来的。”

  “也不能一概而论,这个人好像确实有两下。”

  “不管有几下,先把我那开支报了,好几千块呢,我跟媳妇都交待不了,天天在家被刑讯呢。”

  一于糙爷们,间或一阵轰笑,指导员郭延喜几次想制止这不和谐的谈话内容,可他又觉得心里有点亏欠似的,默默地闭上嘴了,而且呐,这新队长也太不注意影响,大白天在队门口和一个富家女勾勾搭搭,这明显是自降威信嘛。

  “郭指导员,咱们过年福利发啥呢?别的队都发啦。”有位剃着光头,嘴唇往下耷拉、嘴巴奇大的小队员问着。

  “还没定,正在研究。”郭延喜搪塞着。

  “嗨我说指导员,咱们不能这样啊,外勤补助仨月没发啦……我身上烟钱都没啦……我那……”大嘴巴刚要质问两句,门嘭声开时,一室皆静,余罪心情颇好,笑着道着:“咦,挺热闹啊……继续……”

  彼此都有所不了解,大嘴巴坐下了,不吭声了,余罪打量一下全场,二十七人,除了一个接线员接警,都到场了,这可是纯爷们的环境,烟雾腾腾、体味重重,二十几张糙爷们的脸,浓眉的、横肉的、一脸疙瘩的、个个眼露凶光,丝毫不用怀疑,要是统一剃个大秃瓢,那就是一屋悍匪的气势。

  指导员年届五十,微微发福,坐那儿像尊弥勒佛,也就指导员还长了脸好人相,他附耳道了句,指导员开场了:“兄弟们这是新队长上任,咱们第一次全体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呢,就是两节的安保,下面,请咱们队长安排年前的工作。”

  啪…啪…啪……鼓掌,郭延喜带头鼓,鼓了两声他发现冷场了,就他一个人鼓,这下把老头气着了,他敲敲桌子有点生气地道着:“你们这什么态度嘛,情绪归情绪,工作是工作,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你们问题,队里不正在考虑吗,上级也很重视,否则就不会把一位年轻有为的于部派到咱们这儿来了”

  哎呀,这指导员滑得,把问题全扣新队长脑袋上了,余罪哭笑不得了,赶紧地制止,第一次准备公开发言时,结巴了。

  因为满场都盯着他,几十双眼睛,虎视眈眈,那眼光中流露出来的怀疑、轻蔑,有点刺痛余罪了。

  不过他抱之以理解和同情的态度,体制内的机构到了最底层,种种不如意,缺钱、缺人、缺设备,什么都缺,缺成这样还要求你保持高尚情操,讲团结、讲奉献……是人都会有怨念啊,何况每天又站到打击违法犯罪的第一线,这些人,不违法犯罪就已经很不错了。

  “咳…咳……”余罪咳了两声,作为这里的最高领导,第一次发言,他选择了简单而直接道:“工作安排就不用讲了,有事办事,有案破案,和往年没什么区别下面,大家心里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来,费用报销的事暂且就不要说了,涉及到十九位同志,你们单据都在我手里……从谁开始?”

  这么简练倒没有想到,不像上级来安抚的领导,吹一通牛,吃一顿饭,然后拍屁股走人再也不见人了,众队员相互看看,终于还是有一位站出来了:“报告队长,我有话说。”

  “不用报告,直接说。”余罪态度很严肃,站起来的一位大个子,姓苟名盛阳,队里人都叫他老狗,是个老刑警了,一打上这个标签,基本是老刺头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咱们外勤补助涨不涨吧,一天不到十块钱,可也不能几个月不发呀,以后让兄弟们怎么于活啊?还有啊,别的队年终都有奖金,派出所那帮孙子,协警都有两三千,不能我们这正式刑警,反倒一毛钱见不着了吧?”苟盛阳咧着嘴发了一堆牢骚,示威也似的坐下了。

  警匪是冤家,于群也不是亲家,之间的矛盾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挑战领导的权威,对于底层群众,那是很露脸的,听完了,众刑警像发泄了一股怨气,似乎很爽,看余队长不悦的面孔,似乎更爽。

  余罪没吭声,直道着:“谁还有?”

  “我。”刚才质问指导员的站起了,于巴个子,长了一张痞混的脸,有点吊,叫巴勇,队里人都叫他大嘴巴,这哥们一站起来就数落上来了:“报销的不说了,补助狗哥说了,我要说的啊,就是咱们兄弟们这个年可怎么过呀?去年啊,好歹还有一百块钱购物卡……今年元旦只剩五十了,五十块钱,能于什么吗。连桶地沟油也买不回来啊。”

  “啧,不是发了两箱方便面吗?”指导员插嘴了,脸上须是不好看了。

  “那方便面是镇里超市积压的货,有的都长毛了。”大嘴巴火大地道,台下轰笑一片,大嘴巴越说越有劲了:“我一哥们人家在法院,米面油加上桔子、苹果、梨一个人的福利拉了半车;人派出所,这两天上班,每天都往回领东西……平时吧,咱们苦点累点就不说了,不能过年也这样吧,穷人都不穷年呢

  “大嘴巴,那有这样朝组织伸手的?按月领工资,你是人民警察,国家还欠下你的了?你还想要什么?”指导员悖然大怒,拍着桌子训丨上巴勇了。

  一训丨巴勇嘻皮笑脸,一鞠躬道:“郭叔,您别生气啊,我要求不高,大过年的给兄弟们实惠点,一人发半爿猪肉得了,是不是啊,兄弟们。”

  下面鼓掌的、轰笑的,不少人附合,余罪看出来,指导员的威信也快降到冰点了,根本孚不住这帮刺头。他看着紊乱的现场,现在心里有点明白了,八成是个没人接的烂摊子,然后把他这个没人管得了的烂人,扔这儿来了,他甚至相信,在这个地方他不会有被撤掉之虞,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

  “好,想报销的、想补助的、想奖金的,还有想半爿猪肉的……谁还有想法?”余罪欠了欠身子,此时更加淡定了,这破罐子,摔得再破也破不到那儿去了,一个隐隐的想法在脑子里成形了。

  不过他没想到,居然还有,包天乐里绰号包皮的),武警退役出身的,提意见了,退役到手续捋顺正式上班那段时间补发的工资一直没补;师建成里绰号大湿的)也有想法,他是个外勤,每次领服装都先倾向于内勤,有两季没给他发服装,警帽丢了,还得自己上街买个仿制的。因为这事在市里差点被当假警察抓了,惹得台下一阵哄笑。

  这问题越聚越多,指导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很丢面子的事,而且是在一位年纪不大的队长面前,他几次偷瞟,那小伙似乎没什么反应,反而津津有味听着。也确实如此,余罪发现这个队里的事都透着邪性,一般到刑警队都讲案子什么的,这个队奇怪了,什么问题都有,就是案子问题没有。而且他粗略看了下,庄子河发案不高,不过案件侦破率更低,命案侦破率倒是百分之百,那是因为没有发生过命案的缘故。

  那这样的话,工作的开展,还是集中在一个字上了:钱

  格调虽然低了点,不过却是实际情况,刑警工作本就特殊,加班费是不要想的、劳动法也不适合这些人,高危工作,有些险种就保险公司都不敢给你办。瞅瞅吧,满场的庄子河刑警,看五颜六色的穿着,就俩字:穷酸。再看脸上的表情,也是俩字:穷屙。

  这样的境遇不可能没有怨气,余罪相比自己的经历,几乎是尼马从天堂来的特派员,他听着众刑警的怨言,正揣度着怎么平息一下、安抚一下,一直在团队里他这点经验还是有的,那就是人心千万不能散,一散就乱,一乱就没得可收拾了,可是这需要一个信任的基础啊。他自问就自己不管是年龄还是资历,放在这群人里,肯定是被小觑的结果。

  会开了半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队员发牢骚了,偶而间余罪询问几句,看样子也没记没许诺,慢慢地让队员也有兴味索然了,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啊,摆明了没有把大伙当回事嘛。

  正开着会,门嘭声响了,接线员奔进来了,这小姑娘是刑警队唯一的女性,工作就是接警,指导员问着:“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有案子,急案。”方芳道。指导员一挥手:“直接说,又打架了?”

  “不是庄头村昨晚发生一例恶性强奸案,女受害人刚被抢救过来,派出所转到咱们这儿了。”方芳道。

  哎哟,要了亲命咧,余罪一咬下嘴唇,苦不堪言了,这特么就像事赶事一样,怕出事就偏出事。

  指导员一摆手,接线员退出去了,掩上门时,余罪看着端坐着,都看着自己的刑警们,这时候,进退维谷,你避无可避了。

  “好,会就开到这儿,作为队长,我说两句话,”余罪一伸手指,端坐着,神情凛然,挥手间道着:“第一句,除夕夜之前,所有的有关钱的遗留问题,我给你们一刀切的解决,话我撂这儿了,年前我解决不了,我自己滚蛋;可在此期间谁要调皮捣蛋,不管你多大年龄,多长资历,别怪我请你滚蛋啊……我的许诺就一句:面包会有的、钱会有的、半爿猪肉会有的”

  余罪匪气凛然地来了句,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好痛快。”大嘴巴听队长引用自己的话,乐了,使劲的鼓掌,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全场掌声雷鸣,发言和掌声,俱是痛快淋漓。比尼马其他领导讲什么奉献、旗帜、标杆要痛快多了。

  “第二句话,作为男人,怨言可以有,牢骚可以有,可作为警察,有一种事不能有,那就是玩忽职守。”余罪吼着道:“现在,你们该于什么不清楚?就这样坐着吗?”

  “出警”

  有人喊了,全场起立,声响人动,老苟带着第一队外勤,挤上了那辆唯一还能动的面包车,风驰电掣,驶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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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章 奇案一件



  庄头村距庄子河刑警队六点七公里,距离庄子河派出所四点四公里,距环城路二点二公里,说直观点,就这么个街头放屁,街尾听响的狭小地方,居然发生了一起恶性强奸案,初步的情况是这样,受害人杨某某,本村寡妇,昨晚老娘咳得厉害,她半夜起来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结果刚出门不久就被人蒙着头暴力XXOO了一遍,其间反抗激烈,又被嫌疑人打昏,完事就扔在作案地,直到被早晨起床的村民发现。

  “我我我……我先看见滴,作孽啊,差点要了命啊。”

  “啥样?就那……木有穿裤子那样吧,被扔在那大棚地后头,我倒炉灰,吓死我了。”

  “昨晚?木有听见啥呀,风就大着咧……”

  “不光我啊,好几个人把杨XX送到医院滴。”

  苟盛阳在了解着情况,一群中年偏老的婆娘们七嘴八长期舌给他提供着线索,很简单,早晨倒炉灰发现躺在大棚地后头的受害人杨某某,裤子没穿,衣服被扒了半拉,还以为死啦,吓得婆娘们一嗓子狂吼,吼出了一群,乡里乡亲的,大胆子上去摸摸脉博,居然还有气,于是又手忙脚乱地往医院送。

  还好,抢救过来了,冻坏了,没生命危险。

  天亮后才想起来还要报案,原本以为是抢劫啥地,谁知道受害人醒来才知道,是强奸案。

  好心有时候办得也未必是好事,现场经过热心村民的围观,留下了无数双无法辨认的脚印。

  去现场的是庄子河刑警这几位业务骨于,苟盛阳、师建成、包天乐、巴勇,都是老同志了,牢骚归牢骚,可办事中规中矩,一边护着分局鉴证的刑警,一边已经大致摸排起情况来了,庄子河这个小队可没有必留法医鉴证,尸检和现场勘查的事得分局直属刑警完成,不过侦破和排查,责任肯定在庄子河刑警

  忙碌间,巴勇奔到苟盛阳身侧,悄悄拉了拉衣角,示意了下案发现场,苟盛阳回头时,看到了新队长蹲在地塄边上,正出神地看着警戒线拉起了案发现场,他问了句:“咋拉?”

  “我看新队长有两下。”巴勇道。

  “有两下顶个逑用?现场被踩得乱七八糟,派出所这帮孙子,报案两个多小时才到场。”苟盛阳气得直骂娘,这个现场如果在发现之前,早封锁几个小时,也许能留下的证物更多。

  基层办案的,有时候比作案的还操蛋,没治。

  “就是啊,这可麻烦啦,年又过不好了。他妈的,昨晚多冷啊,居然还能发户外强奸的案子。”巴勇奇也怪哉地牢骚了句。

  “零下十度。”苟盛阳做着鬼脸,报了个温度,然后巴勇瞠目结舌,倒吸凉气。

  这温度,就是牲口也未必能发了情呀。能做了案的,用牲口形容都不足以描述人家的悍勇呐。

  还有更邪门的事,在受害人躺着的地方,鉴证人员画了一个白圈,比划比划着师建成就觉得不对了,受害人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把躺着的地方压了一个大凹处,掉在现场的一只女鞋……哎哟,尼马四二码地。

  他拉了个围观的乡亲问着:“老哥,杨某某有多高?”

  “有你这么高。”老乡一比划,直接和师建成等高了。

  “那有多重?体格很胖?”师建成有点不相信地又问。

  “啊,比你胖,有一百四五吧,就她那样。”老乡又指着一手脚粗大的村妇。

  “哦,这样啊。”师刑警凛然道,做了个震惊无比的表情,不问了。

  到现场一个小时后,鉴证完毕,一只女鞋,被扔掉的女裤上数处残留精斑,根据受害人的回忆以及现场分析,嫌疑人身高一米八左右,孔武有力,更确定的消息只能等DNA化验结果了,在此之前,基层刑警队的责任就是查找作案的嫌疑人。

  “老乡们,听我说一句啊……这个案子我们庄子河刑警队已经基本查实了,是一个外地司机做的案,正在追捕他啊……大家都散了吧…很快就会有结果,随后有什么情况要走访大家的,希望大家配合一下啊……散了吧,于都于完了,还有啥看滴。”

  余队长在鼓噪了,鼓噪了几句,闻听的众村民也觉得兴味索然,陆续散开了,余队长倒是客气,偶而间拉着一位两位乡亲,撒着烟,点个火,笑盈盈地问句什么话。

  “耶?队长这就查出来啦?”大嘴巴巴勇听得咧嘴巴了。

  “嗯,倒是有可能,咱们这一带过路司机也不少。”师建成道。

  “狗屁逻辑。”苟盛阳气着了,拿着鉴证给的单子鉴收,回头骂着:“零下十度环境里,别说强奸……你到户外脱了裤子能撸一发,我这月工资输给你

  “可确实是强奸发生了啊。”师建成也不相信,可事实胜于推测呐。

  “那也不可能是外地司机啊?司机走南闯北的,这种城边路边的村,借他们十个胆子,看他们敢不敢进来……就即便敢进来,也不至于大半夜奸个村妇?”苟盛阳道,自然是指受害人的体格,听得其他几人吃吃地笑。

  分局的走人,派出所撤了现场,刑警队几位把需要存留的证物打标记,需要照的地方照完,包天乐合上相机盖时,队长叫他了,他奔到队长身边时,队长正蹲在废弃的大棚边上,指着一滩已经冻成冰渍的地方问:“这是不是尿渍

  “狗哥,快来。”包天乐笑了笑解释着:“这事狗哥在行。”

  苟盛阳扔了半截烟,凑到这儿来了,细细地看看那一圈不规则的形状,这就是村路边上,一边是大棚地,一边是民居,随地的便溺根本就是习惯,他道着:“错不了,尿渍。”

  “取样,送检。”余罪道。

  气得苟盛阳瞪了他一眼,还以为队长故意给他小鞋穿,不料余罪却迷茫地看着这个特殊的地方,喃喃地道着:“这是个临时起意作的案子,应该不难。

  “队长,您不说是外地司机吗?”大嘴巴道。

  “那是让嫌疑人安生点,别乱跑,这作案的,八成就在村里。”余罪看着成片的矮房、冒着烟的烟囱、横七竖八的陋巷,喃喃地道着:“这地方啊,那怕有上一个监控探头,就什么事也解决了。”

  众刑警闻言哈哈笑了,城市里遍布监控就有这么个好处,大部分案子从监控的前后反查上基本都能找到可疑线索,所以他们的工作压力要相对轻得多,不过那一套可不适用于郊区的棚户区了。

  众警笑着,余罪回头看,全队的履历他看过了,履历里招工的、退役的都有,不过就是没有一个是侦破专业毕业的,大部分是工作后实践煅练和培训的,苟盛阳的工作的时间最长,十一年了,巴勇七年、师建成六年半,包天乐三年,说起来都算老刑警了,勘查现场就能看出来,别说个强奸案,估计那儿就躺具尸体,他们应该都练到面不改色的水平了。

  “来来……抽一支……狗哥,给你点个火,包哥,您的……”余罪给众位老刑警发着烟,众人眼色动动,有点受宠若惊了,发的是好烟,比兄弟们抽的四块钱的白沙好N倍,各抽着烟,就地坐着,余罪出声问着:“狗哥,你当刑警时间最长,您看怎么办?”

  哦,问计来了。苟盛阳心里暗道着,对于队长虽然没有恶感,可好感还不够,他淡淡地道着:“就那么办吧,先排查案发时间段里,有可能出现的人,再根据这些消息缩小范围,我估摸着,应该就是当地人作案,否则黑咕隆冬地,于嘛还蒙住受害人的头部……”

  “都说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啊。”余罪发扬着民主,抛砖引玉问着:“一米八、体格孔武有力,这种人应该不难找吧?”

  “这个描述是庄子河的标准品种,大部分爷们都够这个标准。”大嘴巴道

  也是,刚才围观就看出来了,余罪差不多成为一圈人最矮的了,就受害人那样子,粗手大脚,个子老高的村妇也不在少数,只是很让余罪郁闷,要被奸的是个如花似玉的也罢了,偏偏是个貌赛无盐的村妇。

  邪了,这地方处处透着邪性,师建成笑道:“队长啊,您别奇怪,这鬼地方就这样,大夏天时候,稍有个眉眼过的,下地劳动时候,拽着就进玉米地里办事去了……和城里一夜情那差不多。”

  几人吃吃笑着,余罪岔着话题道着:“别扯那没用的,就事说事……包哥你说呢?”

  “得排查一遍,先找到符合描述的人,再往深里查。”包天乐道。

  “您别急啊,队长,案子得慢慢来,就检测结果也得两三天才能整出来。”巴勇安慰了句,看余罪的眼有愁意,他有点不忍了,再怎么说,城里人能来这地方不容易。

  “分一下工吧,包皮,你带人主要查昨晚打牌的喝酒的,摸下底……大湿,你查查村里那帮老光棍里,谁和嫌疑人描述更像……大嘴巴,你到派出所里,借几个人用用……中午吃完饭咱们开始,争取检测结果下来时,咱们有可比对的样本。”苟盛阳条理地安排着,余罪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安排没有质疑,看样子在队里有相当好的威信,就这水平,当队长都没问题了,不过老苟毕竟是过来人,他笑着补充了句:“队长,您看,还有要安排的吗?”

  也是一个示好,最起码没有恶感,不过余罪像是不识趣似地道着:“有,用更简单点办法。”

  咝,众警齐齐吸溜鼻子,不解、不服气地瞅着新队长。

  “狗哥的思路相当好,我把他的思路再精简一下啊,首先你们看现场,废弃的大棚地、一边就是垃圾堆,能在这种地方办那事的,这特么叫饥不择食呐;次之,零下十度,还能有劲办那事,那叫极度饥渴啊;第三,证物射了一裤子,这说明是个二杆子办的事,于完提上裤子不管不顾就跑了……综上所述啊,要查的人可能有这样的特征:长年独身、无正当收入来源、体格健壮、对这一带很熟悉,甚至可能就是这一带的人,以前应该没有作案经历……”余罪侃侃讲了一大堆,听得实践磨练出来的刑警几处不解,眨巴眼着瞅着他,像看外星人。

  “那……这排查和狗哥说得差不多啊。”大嘴巴道。

  “对,庄子河大部分都是这号人,所以这个思路虽好,肯定还要浪费很多时间。”余罪道,手掌一切直道着:“其实只要两个方向,查昨晚喝酒的,以及今天去小药店的。”

  “什么意思?”包天乐没听明白。

  “很简单嘛,能对那样的村妇下手,又是那样的时候,十有八九是喝酒了。”余罪道。苟盛阳和余罪相视一笑,两人一句话里建立的默契。

  “那小药店?”师建成眨巴眼着,看着余罪和苟盛阳神神秘秘的样子,那俩人仿佛心有默契了。

  “零下十度,又刮着风,谁脱了裤子摆上半个小时胯,也不能没有点副作用吧?”余罪笑着道。

  一下子都听明白了,笑得眉开眼绽、浑身直抽。

  很快,调来了三组刑警,分头进入了庄头村,在治保和村于部的带领下,开始排查了……

  当警察需要个好的心理素质,要是当警察中的刑警,那更得需要一个相当好的心理素质,这不仅仅体现在对案子上,对自己的处境也需要具有相当的忍耐力。

  这不,光三号这一天,全市发生的各类刑事案件飚升到了UU起,支队的综合办全体动员,把平时不怎么于活的档案室的阿姨也动用上了,梳理案件、整理文字,然后逐条挂到内网,现在的案件透明度越来越高,特别是内部,只要内网立案,从支队就能查到全程的跟进。

  小营盘建行抢劫案,两天发生三起,都是取钱的客户,出门就被夺了包给抢走了,有一个包里居然有十二万现金,悬案。

  大十字工行劫案,也是抢了一位取钱的小包工头,直接一锤子敲脑袋,抢走了十万现金。

  胜利路商贸城伤害案,劳方资方讨薪于上了,六十人群殴,五个重伤、轻伤无数,法人代表携款出逃,肇事者还没抓到,家属围到分局了。

  还有十一起抢劫案、四起伤害案、二十一起重大盗窃案,忙得支队综合办应接不暇,在这个角度里,对身处这个社会的看法会蒙上一层灰色,无法想像身边的居然会有这么多罪恶的存在。

  “哇,又来起强奸案,受害人杨某某……”

  “快过年了,憋了一年,要总爆发一下了。”

  “强奸案归那个队。”

  “庄子河刑警队。”

  “给他们挂上,限期……,哎,吴主任,这起强奸案的限期挂多少?”

  “一周。”

  一位满脸愁容的中年男,随口应了声,刚开会回来,网上挂上了案子就多了十几起,他拍拍巴掌示意着整个忙碌的大办公室道着:“同志们注意一下啊,今年春节有点特殊,除了咱们这个综合办,支队所有部室都要下队蹲点,总队对全市各队的案件进程都会保持高度关注,凡这段时间发生的案子,逐一给他们盯上限期,统一考核时候,一票否决,另外一个任务就是跟踪敦促他们的侦破进程……大家辛苦了啊,熬过这几天,咱们再好好过年……”

  正说着,通讯员来叫吴主任来了,要最新的案情通报,匆匆打印一份,吴主任奔向支队长办,满屋子男女内勤“啊”声泄了声气,有人窝火地喊了:咋回事嘛,又发生了一起抢劫案,都疯了啊,银行门口成了高危地区了。

  一说全场轰笑,年节的防控不可谓不严,全市防控已经把特警纳入进来,主要路段都有特警巡逻,仍然是控制不到临近年关这段时间的案发势头。

  忙碌间,吴主任又去而复返了,刚刚从支队长办得到了新的命令,他一扬手里的案情通报喊着:“全体注意,所有案件限期缩减一半,特别影响恶劣的抢劫案、伤害案给责任片区刑警队发一份表格,让他们逐案标上的主办人,案情排查进展逐日汇报……还有一个事,对了,庄子河这个强奸案,让他们加快排查进展,不要拖了全支队的后腿……”

  “破啦”有人讶声喊了句,是档案馆那位老阿姨,一室都看着她。

  他奇也怪哉地看着内网嚷着:“真破啦……他们刚把结果传上来。”

  “开什么玩笑,DNA检测都没出来吧?”有位知道流程的愕然道。

  吴主任不信了,直接拿着电话,拔通了庄子河刑警队:“喂,怎么回事?上午刚接的强奸案,这才几小时,破啦?”

  看来是真破了,大家看吴主任的脸色就看得出来,一脸不信,他匆匆收起了手机,奔向支队长办,一敲门进去就慌慌张张地汇报着:“支队长,好消息,有先进了,六个小时侦破了一例强奸案。”

  “哪个队的?”支队长正发愁给全支队没有标杆可竖呢,这倒好,瞌睡着有人送枕头来了。

  “庄子河刑警队。”吴主任道。

  支队长脸色一变,愕然了好大一会儿才问着:“开什么玩笑?他们还会侦破?再说六个小时,DNA结果都出不来。多少证物等着检测呢。”

  “哎哟,支队长,这事我刚问过,说起来有点可笑,他们没按着鉴证给的体貌特征找,就找感冒发烧的,嗨,结果一找一个准,没几个小时就抓着人了。”吴主任兴奋地道。

  “等等,这强奸案和感冒发烧的有什么关系?”支队长忙得头昏眼花,怎么听着越来越乱。

  “您想啊,案发时温度零下十度,于那事能不伤点风、着点凉吗?”吴主任笑着问。

  支队长两眼一凸,愣了几秒钟,然后震天介地爆出一阵大笑来,直嚷厉害,细问之下这才想起队长是总队派下去的人,又让他直呼还是总队来人眼界要高个档次,兴之所至,支队长扣着警帽,带着办公室主任,直驶庄子河刑警队来了,案发的蹊跷,侦破的也诡异,他实在忍不住好奇想去亲自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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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章 节操乃现



  当刑警久了,什么稀里古怪的案子也可能遇到,但庄头村这件强奸案,不管是发案还是破案,实在是集无厘头稀里古怪的大成者。笔下阁

  开始排查的时候就快中午了,三个组排查了一个小时,主要查昨晚打牌的、喝酒的,乡下人睡觉早,案发时间清醒的人并不多,查了一个小时回头时没啥发现,反倒是村长家媳妇主动来报信来了,昨晚还就有一拔人在他们家喝了,喝到二半夜,原因是给娘家爹掘坟,村里壮汉帮了不少忙,请了顿酒。

  这倒好,现成的线索,把喝酒的八个人一捋,喝多了还睡在家里的,家里有媳妇的,就没媳妇昨晚有旁证的一去掉,就剩三个人了,一个30多、一个40多岁,还有一位五十挂零,三个人找到俩个,五十岁的体格不够壮,四十多的光棍昨晚根本就是去相好家串门了,有发泄地方自然是不需要再于那事,于是嫌疑人很直接的就指向村里的一个脑瓜不太灵光的光棍汉,叫宋大力,以打零工为生,村里人都叫他大夯。那是傻的意思。

  也不傻,案发后,居然消失了。于是庄子河刑警队撒开了网,多方寻找下落要把这个重点嫌疑人先带回来了,可明显和傻子的思路不太契合,又忙了三个小时,一无所获。

  不在家里,不在村里,不在常去的亲戚家,这可就不找了,还是治保主任有办法,他问了几个一起喝酒的憨货,居然联系上了,下落让刑警们大跌眼镜,这大夯呀,根本就没跑,去城市建筑工地打工去了。

  也罢,余罪追得窝火,带着老狗、大嘴巴一于人直奔位于开发区的一家工地,冬天于得都是备料活,扛水泥、下石粉、运钢材,也正适合宋大力这号不惜浑身力气的憨人。

  抓捕更有戏剧性,找到人时,一处工地简易仓库里,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正卸着的水泥,都是一膀子搂两袋,个个脸上灰乎乎的,都像糊了一层水泥,面貌几不可辨,刑警走到近前,愣是没认出来,余罪急中生智扯着嗓子大喊:“大夯,你把人杨寡妇白日了?”

  扛水泥中间的一个人,扔下水泥袋就跑,哎哟,这回可看清了,鉴证还是有点不准,这货快一米九的个子,裹着冬装像只大狗熊,包天乐和师建成一前一后拦,一个被他撞飞了,一个骑到肩上,被他双手一举扔出去了,情况一急,余罪就忘记自己是警察了,拣着板砖块,啪啪啪在背后砸,大夯哎哟哟挨了两下,怒火中烧,不跑了,拣着砖头块和刑警对垒,不过扔砖头块和练过贼技的余队长可不是一个层次了,他扔的余罪轻飘飘就躲开了,而余罪扔得每块都像长了眼睛似的,脖子上、肩上、脚面上、甚至于很准确地打在手背上,气得大夯嗷嗷乱叫,扑上来要和余罪拼命。

  这段时间的空档,包围圈早拉好了,找了几顶安全帽的刑警们一涌而上,别胳膊的、抱腿的、拦腰的,把这个夯货死死的压住,打上铐子了。

  等拉起来才发现,这憨娃还流着鼻涕,有点感冒,虽然没去药房买药,可半夜于得那事还是留下了副作用。

  抓回车上就开审了,苟盛阳主审,句句都是吼着:“昨晚于啥去啦?”

  “喝酒去啦。”大夯不服气地回答着。

  “喝酒就感冒了?问你脱了裤子于啥好事啦?”苟盛阳吼着。

  “吼啥呀,我又没日你媳妇。”大夯火气颇盛地回话。

  劈里叭拉咚咚咚一声铿锵的将军令声音响过之后,大夯吃不住劲了,哎哟哟哟喊着疼,委曲地道着:“……就逑弄了杨寡妇一下,还把我弄感冒咧,别打别打,等我发了工资,我给她钱……”

  刑警气得哭笑不得了,又狠狠捶了几拳骂着:“你这是强奸,你以为尼马嫖小姐,掏俩钱就没事了。”

  “那还要咋地,讹我娶她呀?还得给她养娃涅。”大夯道,一副无辜的样子。

  得,把众警问得哭笑不得,案情不复杂,庄头村的这种情况是相当复杂,等带回了刑警队开审时,已经闻讯的杨寡妇家里人到队里了,法盲奸了文盲,法盲不服气,文盲还委曲呢,就听杨寡妇家一位叔叔替侄女讨公道了,扯着嗓子在大院里喊:

  “不能白睡了俺家侄女,得让他赔钱,最少得一千”

  支队长去的时候事情差不多已经接近尾声了,嫌疑人可没有村里人好处理,好在指导员深谙这里的工作方式,茶水倒了两暖瓶,和治保、村于部商议着,医药费先由村里垫巴着,说成一回事,又带着当天办案帮忙的村里人,一起到开发区边上小饭店请两桌,才算是把家属和众人稳住。

  全市三十多个大队、中队,理论上像庄子河这样刑警队,很难有缘份让支队长亲临的,车来了吓了队部接线的一大跳,赶紧汇报,可没料到队长谱挺大,来了就来了呗,迎接都没搞,支队长李朝东直接进了大队,不过看到正忙碌的刑警时,脸上那是一点蕴怒也没有,反而很高兴,相当高兴,听得余罪介绍了下今天的案情,高兴到哈哈大笑了。

  大致看了下询问笔录,交待的情节基本和现场勘查符合,案发现场离村长家不远,这货喝完酒走了不远拉开裤子就放水,适逢杨寡妇匆匆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酒壮色胆,于是有了这桩强奸案子,抓回刑警队的时候大夯倒知道害怕了,口口声声要赔钱私了,反正他说了吧,村里光棍经常去杨寡妇家串门办事的不少,据说三二十块钱就解决问题,咱多赔她点还不行?

  这话气得支队长都想踹这货几脚,掩上了审讯室的门,看看陪同的余罪和几位老资格的刑警,李朝东礼貌地嘘寒问着,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问题,需要支队协调解决的等等之类。

  一说问题,办公室吴主任嘴唇就哆嗦,有点心虚,生怕队长提一堆事,陪同的苟盛阳见支队长问了,就想发个言,谁可料没张嘴,先被余罪抢先了,一摇头:“没问题。”

  困难有不?绝对没有,有困难我们自己也能克服,这种时候我们只能给支队长分忧,绝对不给支队添乱,能有什么困难,这个治安形势要比市里可好多了。

  那经费问题呢?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我们的外勤补贴,我们正准备向支队打个申请,看能不能给涨点,有些年没涨过了。

  真正的大问题什么都没讲,讲了件鸡皮蒜皮的小事,办公室吴主任好歹松了一口气,给了余罪一个感激的眼神,心里在想这小伙还是有眼色,否则来个不知轻重的汇报一堆问题,支队长肯定又是压力全扣到支队办公室头上。

  没问题,而且士气这么高,支队长李朝东就乐了,直拍着余罪的肩膀道着:“看看,总队下来的人,眼界就是高,不像咱们有些队长啊,不讲工作,不讲奉献,张口闭口就是待遇问题……咱们刑警就这么个条件嘛,你可以不干嘛,对吧。”

  “不对不对。绝对不对。”余罪凛然道着:“支队长,条件优厚要于,条件艰苦更要于,只有艰苦的条件才能磨练出队伍来,您放心支队长,庄子河的压力不大,我们队里正在考虑着,后面的景区、前面的开发区如果有突发案件,从我们这里也可以就近支援,治安的防控,我觉得不应该是被动防控,应该主动的,只有主动地把问题消灭在萌芽之中,治安的形势才会有一个彻底的扭转。”

  把办公室主任听愣了,尼马就二十个刑警的小队,这牛逼吹大了。

  不过把支队长感动得可无以复加了,直赞着:“好好好,主动防控,这个提议好。主动把问题消灭在萌芽中,高屋建瓴啊,总队出来的同志这眼光就是高,还是老队长带队有方啊。”

  “呵呵,您过奖了支队长,这都是当刑警份内的事嘛,没事,我们您放心,一定保证不出任何漏子。”余罪拍着胸脯道,这作态可让刚刚对他有点好感的庄子河刑警们有看法了,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不光刑警们,就支队办吴主任心里也在嘀咕,支队长和余队长,两人像唱双簧一样,一个表扬胖,一个自吹喘,实在让人听不下去,当然,结果还是有的,支队长当场表态了,给吴主任安排工作了,啊……这庄子河刑警队的先进事迹,要尽快报道出来,不,要马上报道出来,几个小时侦破一例强奸案,和其他队延误时机、积案成堆,就是一个鲜明的对比嘛。

  这个时候,余罪顺杆往上爬了,恬着脸问吴主任:“主任,那我们补助?

  吴主任一翻眼睛,余罪赶紧道:“不给也行,我们绝对不朝支队伸手。”

  “明天到支队来吧,造个表。”吴主任没治了,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当着支队长的面,可拖不得了。

  这一场见面甭提让支队长心里有多爽了,临出门余罪殷勤地要请支队长和主任吃顿便饭,支队长听这话可生气了,故意的,直斥着余罪搞这一套可不行,好好沉下心把工作于好,只要不给我出漏子,年后我这个支队长请你们……送到出门了,支队长又想起事来了,对了,老队长把你们派出基层简直太有眼光了啊,今年搞领导下基层蹲点包片,这个办法好,那吴主任,你们综合办就和庄子河刑警结个包片对子吧,一定要给他们做好后勤支援。

  这话乐得余罪合不拢嘴了,噎得吴主任直瞪眼,不过他从领导的话里也闻出点味道来了,总队下来的这位背景不简单,否则不会让支队综合办和他们结个什么包片对子。

  反正吧这职场就是各怀鬼胎,送走了支队长、吴主任,余罪乐颠颠地奔回去,嚷着接线员方芳,赶紧地造个外勤补助表,就高不就低,明儿去支队领钱去。

  一天侦破了一起案子,询问已经完毕,余罪此时的心情可是大好,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匆匆下楼叫着队里的这几位骨于。咦?有问题了,好像眨眼间,一天拉近的距离又有了很大的隔阂一样,几个人都爱理不理,特别是老苟的态度极度恶劣,直接推着自行车要回家了。

  “嗨?我说兄弟们,不是说好了,一会儿请大家吃饭吗?怎么一转眼就这样了?”余罪不解了。

  一问,收拾东西的包天乐没吭声、交待晚上接班的师建成没搭理,余罪看苟盛阳二话不说就要走,急急地追出去,拉着他的自行车屁股问着:“狗哥,有话你说清楚啊,不能这样吧?我什么地方惹着你们了。”

  “你是队长,怎么能惹了我们。”苟盛阳爱理不理地道,推车要走。

  余罪拽着,火冒三丈地道着:“我命令你,不许走。”

  “下班了,八小时以外,我可以不服从。我得回家呀。”苟盛阳蔫蔫地道,推着车,还是要走,余罪不放,两人争执着,余罪于脆,蹲下身,一拧气桩,嗖一声,轮跑气了,余罪呲笑着把气庄一扬道着:“不听命令,有的是办法治你,哈哈。”

  “嗨……你当队长,还能于你妈这损事?”苟盛阳一看自行车,气得大嚷着。

  “这是我于过比较文明的事,你敢走试试,我马上给你老婆打电话,直接通知你老婆,给你发了五千奖金,看你怎么交待。”余罪背着手,大摇大摆进队里了,气得要拂袖而去的苟盛了想了想,又返回来了,他还真怕这损队长真这么来一下,回家交待不了了。

  可这是为啥呢?怎么着就又有情绪了,余罪隐隐地想到了,不怎么确定,他嚷着巴勇,直进了办公室,劈面就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能有怎么回事?大家一听你这么对支队长讲,还不心都凉了……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个透心凉,这么好的机会,您朝支队什么都不张口,您没事啊,呆两天走了,我们怎么办?”巴勇直接说了。

  “哦……这样啊。真不愧是想半爿猪肉的水平啊,简直长了个猪脑袋,支队要能解决,还可能等到现在?你提不提不一个样,照样给你解决不了,屁大点的小队,支队能一下拔给你十万八万补窟窿?”余罪戳着指头训丨斥着,训丨了几句才发现巴勇年纪比他大多了,赶紧地收回了手。

  “可也不能不提呀。”巴勇无奈地道。

  “与其让人家根本解决不了难堪,还不如让人家高兴点,多少给点补贴……对了,不争取了点补贴吗?”余罪道。

  “补贴才多少啊?”巴勇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饭要一口一口吃,钱要一点一点要,零拔毛不疼啊……通知他们几个,今晚我请客,开发区那家刚开的江南渔家酒店,我定好位置了。一则是犒赏大伙,今天辛苦了;二则是商量一下,下一步经费的事。一句话,谁不来,明儿我把报销单扔他脸上,他自己想办法去。”余罪撂了句,收拾着东西,自己先走了。

  大步下了楼,理都没理会那几位,出了门,在环城路口等了好久才等了辆出租车,自己先走了。

  有道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那几位队里的骨于也就来了点小脾气,最终还是迫于几千块钱的报销条的压力,齐齐赴宴了,开发区离庄子河十几公里,仅有一片麦地之隔,可俨然已经是两重天了,酒店的金碧辉煌,服务生的彬彬有礼,让几位赴宴的刑警似乎都有了点怯生生的感觉,反观余罪就有点老油条了,嚷着上茶,随口调戏服务员两句,要了两瓶酒,先了口子,给众人一人斟上一杯,这头顿见面饭就算拉开帏幕了。

  “兄弟们,哥哥们啊,你千万别有情绪,在下面你们不和领导打交道,可我对他们太熟悉了,下午之所以这样说,那也是没办法反正就一句话,咱们自家的事,你们别指望人家给你解决。”余罪道,随手和身边的大嘴巴碰了杯,抿了口酒,吧唧着嘴巴,道出来了。

  “那咱们的事,不好办啊,不靠支队解决,那钱从那儿出啊?”巴勇问道

  这哥们很实诚,属于那号只会按部就班于活的,刑警上的道道他可能都通,可除此之外的事,恐怕就一窍不通了,余罪也直接道着:“钱,支队肯定不会给咱们,从那儿出,我还真没想好。”

  噗噗,苟盛阳和师建成喷酒了,这尼马大话吹得一溜一溜,敢情心里根本没谱,他刚要说话,包天乐笑着问:“那队长,您不是真准备于上一个月,然后拍屁股走人吧。”

  “就走人,我也得让兄弟们过个好年啊,不是我说大家,最笨的警察啊,不是不会工作的,也不是不会破案的,而是不会找钱的,我就觉得,这钱太好找了啊,怎么就把你们难成这样涅?”余罪愕然地问,似乎遍地黄金,都不会捡似的。

  有吗?巴勇看看苟盛阳,包天乐看看师建成,庄子河什么情况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穷得就剩下些棚户了,找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找到钱啊。

  “那队长,您的意思?”包天乐问计道,要让队长给扫扫盲了。

  “吃喝嫖赌啊,有人的地方就不缺这玩意,有吃喝嫖赌的地方,就有警察的用武之地,只要抓上一批这样的人,缴获、罚款,一下子不就都有了。”余罪提醒道。

  “可那是派出所的事啊?”师建成不认为对了。

  “都是警察,都是打击违法犯罪,有必要分这么清吗?”余罪道,强词夺理了。

  “可庄子河这一带,还真没像样的赌场,玩牌打麻将,五毛钱的底,全场搜不够二百块钱,连派出所都懒得管。”苟盛阳当地人,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所以下午我给支队长建议了,我们要主动防控,把问题消灭在萌芽之中,而且不要有地域限制,景区、开发区,如果碰到突发的案件,我们总不能坐视违法犯罪的发生吧?”余罪瞠然问着,明显是不怀好意。

  这种话不用讲很深,都明白了,都吃吃地笑,不得不承认,还是总队来人境界高,看样子是想把手伸长一点,到其他区捞两把。

  热菜上来了,众人心里的凉意渐去,苟盛阳提了:“不可不可以,不过出了事我们可兜不住。”

  “我是队长。轮得着你么?”余罪痞痞地道,苟盛阳一笑,向他竖竖大拇指,尼马这样当队长才够义气。

  “可队长啊,未必好整啊,大场子咱们肯定于不了,别说端了,就找也难;小场子更奸滑,三天两头换地方,更难抓啊。”师建成道,这种事就派出所也会不遗余力去于,可难度也是相当大滴,谁也不傻,开个赌还能等着你抓去?”巴勇抿着酒,难为地道,抓刑警犯罪都有那么一套,可抓这种治安嫌疑人,你未必在行。

  “不要仅限于这一件事,景区那宰客的,奸商那个不是富得流油;还有开发区这讨薪的,经常打得乱七八糟的,这些抓回十个八个去,一处理,有利于社会治安;一罚款,有利于咱们警队建设,双赢呐,反正大家多开动脑筋想想,机会大把的是。”余罪道,又来菜来了,他招呼着放好,请着众位刑警吃着,热切地眼光期待着。

  这盘子似乎有点大了,想抓赌,想整顿市场,想整治那些被讨薪单位,反正一句话,都是狗拿耗子的事,而且没一件好像是刑警应该于的,吃着的诸位都是老刑警了,已经习惯了就案说事,可从来没想过越位去于那些事。

  “狗哥,来来,倒满……你在里头年纪最大,你吭个声,你觉得就这么着有意思啊,一年到头办不了三五件屁案,偶而出了一件案子,几个小时就拿下了,你不怕自己闲出病来啊?”余罪道,敬着酒。

  胡子拉碴的苟盛阳看看比自己小一轮的余罪,有点自认落伍好久了,他笑道:“你是队长,你要是下命令,他们好像不敢不服从吧?是不是?大嘴巴,包皮。”

  “对对,我们听队长的。”大嘴巴直道着,羞答答地拿起了这块遮羞布。

  “成,队长你说咋于就咋于。”包天乐这位当过武警的,倒也痛快。

  又看上了最后一位,师建成,这里头就数这位警校的毕业生文化还高点,见事还明点,不过明显磨叽了点,余罪都等得不耐烦,直接忽视之,举杯邀着:“来,为了尽快地解决经费问题,从明天开始,咱们务必得团结在一块,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块使…凡咱们辖区,包括咱们辖区边上的,一切违法犯罪的,全提留回来,这个不仅仅是为了罚款啊,主要还是为了给广大市民打造一个和谐、安宁的两节不是……哎你们说话呀,好歹给队长点鼓励呀……”

  “于,听队长。”苟盛阳没有什么疑问了,跟着余罪奸笑了。

  “于,我没二话,早看派出所那帮孙子不顺眼,抢了就抢了他们的事了。”大嘴巴表态了。

  “呵呵,于了。”包天乐笑着,端起酒杯来了。

  “队长啊,我已经预见到了,你走的时候,庄子河刑警队兄弟们要夹道欢送啊。”师建成笑着道,不知褒贬,不过他举起酒杯郑重地补充着:“您说的这些事,会于的人很多,可敢担着责任的人不多,冲这个,我们兄弟都敬你一杯。”

  余罪蓦地笑了,笑着和众人碰杯道着:“说白了咱就搞点经费,你把我捧这么高尚,非让我脸红呀,哈哈……于了,兄弟们,感情这么深,一口闷啊。

  奸笑声中,几个酒杯重重的碰在一起,经费事宜,就此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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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章 以贱斗贱



  “吴主任…吴主任…”

  几声亲切、仰慕、谄媚的叫声在支队办吴海明主任身后响起,吴海明知道是谁,庄子河刑警队队长余罪,两天找了八趟,连会计不在也找他,愣是火速地把补贴事宜给办喽。

  “又怎么了?钱不都领到了?”吴海明愁眉苦脸地道。

  “领到了,这不专程来谢谢您吗?”余罪小步颠着跑到主任跟前,一手东西,赶紧地掏烟,吴主任推开了,直道着:“那就赶紧回去,过年这么忙,你窝支队于嘛。”

  “没…没事…庄子河那地方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地人都去其他区作案,庄子河一般没发案。”余罪想当然地道着,听得吴海明直翻白眼,就这得性,还让支队长在会上夸得像朵花似的,其实呀,他估计是总队来人的原因,瞅这贼眉鼠眼的样子,肚里货色也不会很多,他可不愿意多纠缠,直道着:“你不夸下海口了吗?要主动防控,要不能有区域之见……那赶紧回去啊,你坐支队,怎么工作啊。”

  “哎,对,吴主任您说得太好了,别说庄子河,就以后开发区、景区有什么案子,我们也包圆了。”余罪拍着胸脯道。

  吴海明切了声,差点喷出来,这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他看不下去了,扭头要走,余罪一激灵又堵他面前了,直求着:“吴主任,还有个小事,我们还差几套冬装警服……哎,您别走,这是个大事呐,您又不是没去过庄子河,那帮子刑警不穿警服,出去让人当地痞流氓打了咋办?不多,不多,就三套……再说大冷天的,不给下面发,也说不过去啊……哎主任……咱们是结对子单位,克扣他们的行,不能克扣咱们自己的啊。”

  哎哟,把吴海明主任给气得呀,每年警服均配,考虑到基层很多外勤根本用不上,所以就在这个上面有抠抠省省,谁知道被这货大声嚷着在楼道里喊着,他急了,一摆手道着:“别说了……回去……”

  “做表格是不?我已经做好了,您签个字就成。”余罪乐了,赶紧地递上单子,拔了笔帽,塞在主任手里,吴主任一瞅,根本都是准备好的,气得的刷刷一签名字,扔给余罪提醒着:“就这一回啊,没事不要到支队来。”

  “哎,好嘞。服从命令。”余罪似笑非笑,瞅着吴主任的背景,一副讨了便宜卖乖的贱相。

  补助到手了,服装到手了,这两天明天收获不菲,乐得余罪得儿得儿哼着小曲,从支队楼里出来,直奔着庄子河那辆寒碜的长安小面包警车。师建成坐在驾驶位置上已经等很久了,警校毕业就一直坐在庄子河那儿的冷板凳上,已经习惯于正常上下班、正常领工资的公务员生活,他一次发现还有队长这样当警察的,走到那儿都上蹿下跳,很多职场上的潜规则,似乎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就比如补助,大部分都是队里解决,支队只是象征性地给点,大部分时候都不会给你的,能不能发得了就看队长的本事,而这余队长无疑是本事很大的一位。

  上车,厚厚的一摞钱往车前一甩,办喽,师建成跟着高兴,虽然不算多吧,可总比没有强,他问着余罪道着:“队长,回去?”

  “等等……一会儿领警服去。”余罪道。

  “哇,您连警服也要上了?”师建成惊讶地道。

  理论上不该要的,都是配给,但制度到基层未必就能实打实落实,很多穷乡僻壤包括像庄子河这样的边缘警务单位,大部分时候都是发不全的,没想到队长也能要上了,师建成正想着要了多少,却见得余罪拿着笔,垫着复写纸,在申领单子上改上了。

  改?对,改师建成张着大嘴,瞪着大眼,眼巴巴地看着,“3”套的字样,被队长前面加了一竖,堂而皇之地成“13”套了,队长改完,得意洋洋地还在欣赏着自己的书法似的。

  “队长,您这……”师建成吓得心惊肉跳,还有在支队身上打主意的小队

  “我看了,咱们支队管理有严重漏洞,签个单就能领。没人核实的。”余罪奸笑道。

  “可这……合适不?”师建成哭笑不得了。

  “千万别相信公事公办啊,这一碗水是永远端不平的,想往咱们这儿倾斜,你就得往咱们这边使劲……走,领服装去。”余罪得意地道。

  果真是管理严重不善,支队的后勤管仓是位老婆娘,还没准是那个领导家的亲戚,本来呲眉瞪眼不待见庄子河刑警队的,谁可知道,队长进屋给她说了几句什么话,哎哟,等出来领东西,比亲戚还高兴,居然帮着把服装给装车上,捎带连平时抠索不肯领的办公用纸、用笔,塞给车上一大盒子。看得师建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给阿姨准备了张超市卡……嘎嘎……我估计呀,再多给她点,不签字她都敢领给我。”余罪奸笑着,师建成哭笑不得着,一路逃也似地回庄子河了。

  事情就这么办了,不但领回来了,领的还多,方芳电话通知着队里各位回来领补助,缺冬装警服的几位,喜滋滋的抱着新衣服,直向队长问好,踱步下了院子,那辆好久不能动的长安终于轰轰作响了,车上吴光宇加着油门,车下面钻着孙羿,身上脏兮兮的,在喊着拔钥匙,两人用了几个小时,把车给免费修好了。

  “什么问题?”余罪问着。

  “缺机油了……那有这样开车的。烧机油都不管,愣是要把缸拉了。”孙羿道,幸好拉得不重,换过缸头能凑和用,不过长途怕是不行了。

  “能凑和动弹就行,哎,你们俩过年回不回去?”余罪问着。

  “他妈的,一提这个就来气,我们二队的规矩,没成家的值班,大年三十到初八。”吴光宇火大地道。

  “我也一样,走不了,哎,余贱……你脑瓜有问题呀,下队也不选个好地方,这穷地方,连年货都整不回来。你瞧人家鼠标,在矿区当指导员,尼马尾巴都快翘到脑袋上了,昨天我说找他喝喝酒,嗨,他居然说他很忙。”孙羿道着,对于已经爬上领导岗位的深恶痛绝之。

  “没办法啊,服从组织分配啊……哎你们俩中午别走啊,鼠标那贱人,你们少搭理他,还是来咱这穷队,把你们当亲人。”余罪眼珠转悠着,这两个飚车悍警,其实真要用对地方,那可是一对宝啊,怨不得二队把他们卡得死死的。他正揣度着,有没可能把这两货忽悠出来。

  “看看,还是余贱够意思,不能喝酒啊,顶多到海鲜楼马马虎虎吃一顿就行了。”孙羿奸笑道。

  “嗯,同意,同人弄条烟啊,不能白于活。”吴光宇也附合了。

  妈的,两人联合挤兑了,就这车能不能值几千还得两说,不过余罪却意外地没有像往常那样悖然大怒,而是笑眯眯地问着:“你们这境界太低了,怨不得现在还是个司机;而且你们层次也太次了,怨不得现在只知道吃。哎哦……我实在为你们感觉悲哀呐。”

  “说清楚,什么意思?”孙羿从车下钻出来了,听得这话刺耳。

  “信不信我们让你这破车永远发动不着。”吴光宇威胁着,尼马吃一顿,还得赔上自尊。

  “稍安勿躁。”余罪摆着队长的谱,蹲下来,神神秘秘地道着:“光吃一顿,太小看我这队长了……给你们整点外快怎么样?”

  “行啊,给多少?”吴光宇乐了。

  “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余罪小声道着,肯定不会白给,一听抓赌,孙羿两眼放光着:“好啊,我最喜欢于那活。”

  “我们这家伙什不行,行动时候,你们把二队的车开出两辆怎么样?”余罪教唆着兄弟于出格的事了。

  两人被说得愣了下,上次开警车助阵,回头就被队长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且俩人知道余罪这贱性,一捅就是大娄子,两人不敢擅自答应了,余罪一甩袖子:“不敢于就不要给我提钱的事啊,我找别人去。好像就你们会开车似的。

  “哎,别走,商量商量。”吴光宇追上来了。

  “就是,咱们从长计议嘛,不是不敢,是怕你狗日你把我们又带坑里。”孙羿也爬出来了,追上去了。

  两人缠着余罪要问个究竟了,如果真有麻烦自然是不敢的,不过要就是个抓赌,那倒不介意的加一份子。

  从修完车问到了开始吃饭,情况基本清楚了,什么消息也没有,这压根就是光棍看毛。片自撸,纯属意淫的事,两人可给气着了,吃饭时候的时候档次又不够,是开发区路边的小饭店,于是这哥俩脸色不好看了,孙羿说了,你穷就穷点,咱不小看你穷逼货,装什么逼呀,装逼就请我们小饭店,尼马放开吃也花不了你一百。吴光宇说了,揍是,我们这水平出去于私活,一天少了三百都不伺候。孙羿又说了,余贱啊,你想钱的心思我们理解,可钱不想你呀。吴光宇也接上了,揍是,看你这贱样,也就适合到这儿喝西北风去。

  哥俩一人一句挤兑着余罪,发泄着被调戏之后心中强烈的不满,余罪边吃边喝,根本不搭理他们那一茬,问得急了,余罪撂了句:我们正在找赌窝,找到了我们抓着了,你别后悔,这是给你机会。

  两人被撩得心痒,余罪越蛋定,两人越痒,都知道这贱人贼性不是一般地大,警校时候那帮穷学生堆里,他都能榨出钱来,何况现在又是个刑警队长,虽然这地方穷了点吧,可也未必就不可能捞点油水啊?

  孙羿看着吴光宇,吴光宇也看着他,不敢轻易答应,又舍不得马上放弃,余罪呢,一看他俩的样子就贱笑,但对于究竟有什么的把握,余罪是一概不讲

  饭到中途,电话来了,余罪一听,是苟盛阳汇报揪住了几个外围分子,余罪听得劲来了,扔下筷子就跑,孙羿和吴光宇不说了,急急地跟着就去。

  就是嘛,这好事见者有份,大过年的,谁不想兜里殷实点……

  摸外围的是苟盛阳和巴勇,驾着二队的越野警车找到人时,这两位正蹲在桥墩边上晒太阳,一个胡子拉碴的,正擤着鼻涕,一个秃头矮胖、嘴巴奇大的正挠着背后的痒痒。两人蹲那儿,几乎就是地痞成对、流氓一双的翻版。

  等余罪一叫老狗和大嘴巴的绰号,孙羿和吴光宇登时笑歪了。

  各个刑警队都是纯爷们的世界,除了称呼队长,其他人文绉绉叫名字很罕见,大部分都是随口叫的绰号,不过绰号形象到这水平也少见,两人笑得得瑟地下了车,苟盛阳和大嘴巴却是有点不悦了,敌意地看了他们俩一眼。

  余罪一介绍,同学,二队的,给咱们把队里那辆破车修好了,哎呀,一听这个,握手间两人态度又是一个一百八的大转弯,毕竟二队那个重案队名声在外,人家帮忙来了,庄子河当然欢迎。

  寒喧着,孙羿就发现了,两人都像感冒了,说话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一问才知道,哎哟妈呀,为了找赌窝,已经在庄子河、开发区一带,冻了两天两宿,这么敬业,登时让孙羿和吴光宇对两位老大哥的态度恭敬了好几分。

  “哦,王老千、刘秃、祁憨蛋……这一带就这几个名人?”余罪翻着手机,那是苟盛阳从各类警务资料以及地下世界摸排到的情况。

  “差不多,原来都是郊区这一带的老赌棍,被打击过不止一次,每年都靠拉一帮子人赌,他们抽水赚钱。”苟盛阳道,这些开赌的,基本都不赌,不过只要找到他们,肯定能找到赌窝所在。

  “那今年呢?”余罪问。

  “这些狗改不了吃屎的,只要没在看守所,肯定就窝在那儿赌呢。”苟盛阳道。

  “好不好挖?”余罪又问。

  “不太好挖,我们摸了两天,能摸到的消息都是一个月前的了,他们外围接送的、管安排吃住的,一周一换,地点两三天一换,我探的消息是,有时候在酒店开房,有时候在洗浴中心包一层楼,甚至有时候拉乡下去,警惕性很高……今年就出过一次事,王老千设局,一个小包工头在他场子上输了八十多万,给他告了,晋立分局接的案,后来没下文了,估计是退了一部分,摆平了。”大嘴巴道。

  那一行也有那一行的生存之道,开赌的绝对不会把你赢光挖尽,搞个差不多他们就收手,尔后会物色新的目标,典型的作法是,在麻将馆、在娱乐中心,人托人,专找那些爱赌爱玩的,据说给这些人介绍一个赌客,都有几千块的提成。

  “就他们,逮住谁算谁……你们摸排的这几个外围分子,今天捋一下,只要有消息出来,马上给他们来个迅雷不及掩耳。”余罪手一切,决心下定了。

  兵贵神速,而且得高度保密,不能让摸查消息扩散,这几个开赌的货,没有一个是庄子河一带的,最近的活动范围都在开发区,对于他们而言可没有区域的限制,一车五个人开始捋这帮外围分子了,还真不好找。

  一个绰号“小驴”的,多方打听才探到在平阳街8号台球室,几人进了台球室按图索骥,不一会拎出来一个长脸,斗鸡眼的小后生,一问人家给你翻白眼,二问人家不搭理,三问人家还呛你一句:于啥呢,我打台球也犯法啊。

  刑警可从来没有磨嘴皮子的功夫,老狗和大嘴巴把人揪进小胡同,劈里叭拉直接揍一顿,耶,开始好好说话了,问了情况,急匆匆地从胡同出来。好大一会儿,才见得小驴兄弟捂着青肿的腮帮子,一瘸一拐从胡同里出来,边走边咧咧骂着:

  “谁特么不长眼,又把雷子惹了,老子多长时间都没赌了,还找上门来了

  有时候非常的事情,有非常的手法,能获得非常的速度,小驴交待了一个叫“老骚”的老痞子,老骚咬出来一个叫“肥牛”的马仔,组织赌场的经常叫他跑腿,人傻,好指挥。而且两人都知道一个叫“黄鸡”的拉客好手,据说靠拉客分成就挣得不少。

  “黄鸡”这样的人不好找,肯定在社会有正式的身份,肯定人摸狗样出入于各类高档场所,而且这种介绍赌客的货色,很少牵涉到案子里,找了数个地方没有下落之后,余罪很明智地把这条貌似很有价值的线放弃了。

  小驴到老骚、老骚到黄鸡,还有个下落不明的杜雷,这些习惯于行走在灰暗地带的人,还真不好找,费尽周折,才从平阳路反扒大队打听到了一个疑似肥牛下落的消息。

  于是就继续找,找到“肥牛”时,又着实把众人惊了一跳,一个有二百多斤的大胖子,两眼淫光、满身体味,正在柳巷街胡同口子上,吭巴吭巴吃一大碗羊杂,众刑警二话不说,两人上去挟人,连唬带咋往走拉,余罪给扔了羊杂钱,直接往胡同里头带。

  这货没骨头,巴掌刚一扬,马上坦白从宽,一从宽刑警们傻眼了,这货居然是刚从派出所放出来,细问才知道是组织了个小场,被派出所端了,他还喊冤呢:警察哥哥,连收缴带罚款,我穷得就剩下一身衣服了,过年还没着落呢

  “这个鸟人,怎么看上去比鼠标还贱。”孙羿也加入到行列了,踹了这货一脚,嫌他体味大了。

  “没错,我确实贱,你们要管饭,我就跟你们走。”肥牛颤着一脸肉笑,其贱无比地谄媚着。

  “滚。”苟盛阳有点火大,嚷了句。

  “哎,好嘞,马上滚。”肥牛一扭肥臀,迈步就跑,那荡漾的大屁股,简直如同甩臀狂舞。

  看到此景时,余罪吼了声:“站住。”

  那货明显跑不快,机灵下站定了,一站定,狐疑地,慢慢地扭回头,然后脸上又成了人畜无害的贱笑,点头哈腰地问着:“警哥,还有什么吩附?”

  这里面就余罪为了工作方便,还穿着警服,不过那胖子似乎对于警服根本没有什么恐惧感,而且这货应对的,太特么贱了,贱得你都不想看见他……简单点,余罪似乎觉得这贱相背后,应该有点东西。

  直接问肯定不行,余罪笑着道:“肥牛啊,你以前给王老千、刘秃都当过马仔是吧?”

  “啊,以前没这么胖的时候当过,后来他们嫌我太招摇,就把我开了。”肥牛点头道。

  “那今年,他们在什么地方找钱?”余罪问。

  “这个真不知道。”肥牛有点紧张,这几位警察个个面有不善,慢慢地围拢住他了,他万分难堪地鞠躬做揖道着:“警哥,警爷……真不知道啊,我要知道不说,让我出胡同就被车撞死,撞不死下顿饭就把我噎死,您看我这样全身累赘的,不但自己生活累赘,而且是和谐社会的累赘,我已经万念俱灰了”

  没发现这胖子脱口秀相当牛逼,吧唧吧唧说个不停,包围圈无形间被拉开了,老狗和大嘴巴、孙羿、吴光宇不迭地抹着脸,尼马这死胖子说话,唾沫星子飞溅,一股子羊膻味。

  余罪捂着脸,摆摆手,知道这贱人贱法也是一种武器,这种武器叫:恶心

  恶心得你不敢和他叫板,不过今天似乎棋逢对手了,咦,那肥牛居然发现还有一个根本不受其害,他翻着圆豆眼,滴溜溜转悠着,正准备新一轮脱口秀时,眼睛一亮,不说话。

  余罪在动了,直接拿着钱包,抽出来一厚摞人民币,好几千,在肥牛淫光四射的眼前亮着,看看四下无人,余罪很简练地道:

  “告诉我场子在哪儿,一个字一百块钱。”

  说着,一张一张数着,给了肥牛一个诱惑的表情,然后轻声道着:“刚出来手头紧是吧,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啊?他们又不是你亲爹,至于还护着吗?人家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不像你喝西北风啊。说吧,现款现结,我要说话不算数,也让我出胡同被撞死。”

  “他们现在搞飞庄,不好逮。”肥牛开口了,惊得那几位刑警大跌眼镜,尼马居然真知道。

  “什么飞庄?”余罪愣了下,地下世界的黑话,日新月异呐。

  “就是不是固定一个地点,一到年节抓得紧,他们就这样搞。”肥牛神秘兮兮道着。

  “哦,飞来飞去的意思,可肥牛,你得想法让我们找他呀。”余罪诚恳地求教着。

  “好找,有辆全顺依维珂,改装过的,车号5974……找到车就知道场子了。”肥牛一脸坏笑,视线不离余罪手里那一摞钱,在揣度着,这消息能换多少钱。

  一下子众警全身担子一轻,有这消息,差不多就能揪住人了,余罪笑着一掏手机,一揽肥牛的肩膀,喀嚓自拍了一张,惊得肥牛道着:“警哥,这什么意思?”

  “以防你骗我们,敢骗我们,我就把这照片传出去,到时候你小子可没混头了。”余罪道,那是警匪亲密的照片,传出来肯定砸肥牛的饭碗。肥牛笑着道:“您放心吧,这消息一般人没有几千块我不给他……警爷,那个……”

  肥兄扭捏着,要钱了,余罪暧昧一笑,抽了一张,很郑重地递给肥牛,肥牛乐滋滋一接。

  哟,一张接了,就一张,余罪把剩下的全装起了,肥牛紧张地问:“警爷,不是……一个字一百吗?”

  “没错啊,我只买你说的最后一个字。又没说全买。”余罪一笑,把肥牛气得直拍脑袋,痛不欲生了。

  余罪又补充着:“对了,牛哥,别告诉其他人啊,否则你和我的照片,一定会传出去。走了兄弟们……谢谢牛哥啊。”

  众警笑着都谢牛哥的消息,把肥牛气得靠着胡同墙,像被人强暴了一般失魂落魄,好半天才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他狠狠地朝着自己抽了一个响亮清脆的大嘴巴,自我批评着:“我特么……这不是犯贱么?雷子和婊子一样,怎么可能相信啊?”

  这个“飞庄”消息很快得到了确认,车被改装过,而且不是一辆。当晚余罪撒出去几位刑警便摸到了确切的停车地点,第二天又跟踪了一天,意外的是,这车一天都没有停,在景区、郊外、高速路转悠一天。

  又过了一天,那车接上人,仍然是毫无目标的转悠,期间偶而有车接送车上的人。此时见多识广的刑警也看明白了,所谓“飞庄”的赌局,根本就是个移动赌场,就在车里开赌,就在大白天开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游离在警务监控的边缘。

  跟踪三天后,抓赌的大网撒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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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章 求财心切



  一月八号,阴,温度-10到度。

  整八点,在五一路巷口,准时出来了那辆全顺依维柯,近距离监控,师建成甚至能看到车里司机正打着哈欠,点着烟,叼在嘴上,然后拔着电话。车出了巷子汇进了车流中,师建成远远地跟着,这些赌棍一天的工作,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有时候作为警察,你不得不佩服那些违法乱纪的人,总能想出一百种办法实施自己的目标,最早的聚赌是在棋牌室,被查抄后往乡下转移。红极一时的时候,郊区很多地方都有地下赌场,甚至于就在蔬菜大棚里开张。之后又被打击。转移到洗浴中心、酒店甚至居民楼里,一次次的打击,催生了聚赌水平的不断提高,据监控发现,他们标准的操作模式是车上开赌,车下望风,除了这辆赌车,居然还有两辆跟车在不停地观测着周边的情况,前一天刑警们不小心都差点暴露了。

  两辆望风的是普通而又普通的捷达,五原遍地都是,苟盛阳跟了一辆、巴勇也追了一辆,连他们也很服气啊,这些人要往前几十年,绝对是做地下工作的好手,从八时开始,两辆捷达流水介地开始接人,接上人往依维柯车上送,从五一路缓缓走了城边的时候,赌客就差不多接全了。

  九点多的时候,一天的赌局就开始了。

  胖的、瘦的、西装革履的、满脸愁容或者一脸喜色的,从监控的角度不断回传到了余罪的手机上,自己组织的案子,当然离支援组的技术水平要差远了,司机是孙羿,吴光宇出不来,两人得留一个值班,开了二队一辆性能优越的越野警车,车后跟了一辆标着“大台北”婚庆的厢车,所有的警力,都被藏在婚庆车的闷罐里。

  今天就靠这个找钱了,余罪有点激动,自从羊城参案之后,自从指挥橙色年华之后,这又是一次对他指挥能力的考验,他看着地图,标着赌车的行进路线,手不时地有点抖。

  “你要心虚就算了,这尼马可想好,万一抓不对、抓不着,那可是吃不着羊肉惹一身膻啊。”孙羿提醒着,当了两年多警察,起码的眼光还是有点,这拔聚赌的光三辆车、四五个服务的人,投资就得几十万,明显不同于普通的嫌疑人。

  “都这份上,退回来得被大家笑掉大牙啊。”余罪道,紧张地又打了个嗝,能用的警力不多,除家里留守的,出来的只有十五人,还得分出四个人跟踪

  “那得好好合计合计啊,那福特全顺的性能不错啊,真飚起来,也就我这辆车能追上,但肯定拦不住……他们之所以这样搞,就是要争取缓冲时间,现场只要你控制不住,赌具一扔,你敢说人家身上的钱都是赌资?”孙羿道。

  法制观念最强的不是普通人,也不是警察,而是那些经常作奸犯科的人,他们自己的于的事自己也最知道轻重,比如飞庄聚赌,那怕有十几秒的时间处理赌具,那即便被抓也不能认定现场的钱是赌资,不可能不抵赖。更何况还坐在性能优越的全顺依维柯车上,这样的车几乎就是针对治安上那辆执勤车辆的,跑起来绝对是完胜。

  “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停下来,而且必须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现场。”余罪思忖着。

  “不好办,恐怕一接近外围,他们就会警觉,两头都有望风的车啊,要安全系数不高,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安心去赌。”孙羿道。

  “总有办法的,想想……反正不急,再想想。”余罪喃喃地道着。

  “你想吧,要么万无一失,要么按兵不动,千万别搞成夹生饭啊,现在有钱的主没一个好惹的,钉不死,回头他们得把你往死里咬。”孙羿道。

  “哟,没发现你狗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成长了啊。”余罪这才省悟道,孙羿比在校时候稳重多了。

  “我也发现了,你狗日这么多年了,压根就没成长。”孙羿哭丧着脸道,看余罪两眼淫光四射,怕今天非咬一口了。

  很快,车出城了,就在环城路上晃悠着,驶一处加油站加满油,又摇摇晃晃上路了,跟得很远的监控车辆不敢太过靠近………

  九点半在路口送上了最后一位,捷达车里那位戴着毡帽的汉子,脱了帽子,摸了把锃亮的脑袋,脑袋有点斑秃,因为这个缺陷道上人曾经都叫他刘秃,混迹了十几年,被打击了无数次,才由刘秃混到秃哥的水平。

  今天天气稍差了点,有点冷。忙碌了一个多小时,莲花小区接到的孙总,安居苑接的刘老板,大富豪洗浴中心接的陈工头,昨天这个工头赢了不少,今天兴致最高,还有从税务局出来的李科长,这几个主要金主他估算了下,今天应该有个万把块钱的进账了。

  “抽颗烟,精神点啊小马。”刘秃坐进车里,给司机递了颗烟,司机诚惶诚恐地接着,凑着点上,抽了口道着:“好嘞,刘哥,您放心吧,我开车十几年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要没有,我架得住一天一千雇你啊。”刘秃笑道。

  “那是那是,刘哥您是看我可怜,给我面子呗。”司机谄媚着。开黑车久了,什么路上的牛鬼蛇神也能碰到,不过对于司机而言,给钱的就是爷,管你是那路神仙。

  “哟,警察。”司机喀噔了一下。

  刘秃警惕地拿好步话,细细一瞅交警巡逻的字样,回头就是一巴掌:“这是交警。”

  “您不是说见警察就叫你吗?”司机委曲地道。

  “后面是玩牌的,交警管这些啊。”刘秃骂着。

  “刘哥呐,您不知道啊,我们这开黑车的,一见交警和运管腿就哆嗦啊。”司机哭丧着脸,不好意思地道。

  “看着点……小心点。”刘秃可不跟他罗嗦了,通知着车里,一切安全。

  车慢慢地驶过,两位路执勤的交警叼着烟,靠在车后,明显看也没看他们,估计那心思都是在外地大货车上呢。

  “后面跟上,往汾阳水库方向走,遛一圈回来,差不多就中午了。”

  他在步话里如此安排道,五十公里的路程一来回,基本就见输赢了,有几位小金主,下午就差不多得换换了。

  车稍稍加快的速度,在环城路上了高速,保持着匀速前进,一上高速,刘秃开着暖风,懒洋洋地开始睡回笼觉了。

  也在这个时候,余罪喊着:“停”

  车嘎声一刹车,直直地停在路面上,吓了两位交警一跳,孙羿回头看时介绍着:“春运期间,交警各路段都有值勤的,预防交通事故发生。”

  “不是不是……你注意了没有,刚才那几辆车,根本不担心交警的车。”余罪灵光一现。

  “你不废话么?除了没本的、违章的和外地司机,谁怕交警啊。”孙羿道

  “咱们要是扮交警怎么样?那样就能不动声色地接近他们了。”余罪脸上坏笑出来了,贼忒忒看着孙羿。

  “有道理啊。”孙羿被感染了,笑得眼眯成一块了。

  这个共识让两人赶紧地联系,问谁在交警队,借两辆交通巡逻车出来,不好借,都用着呢,余罪急了,电话直通知着队里,赶紧地去找个复印部,喷两张“交通巡逻”的字样送来,就那种,不于胶的,能马上贴到车上的………

  “跟一千。”

  “我跑了。”

  “我跟。”

  “涨价,两千。”

  “跟”

  “陈工头,你丫就是一对子,吓唬谁呢?”

  “不服气你来啊,我这个底牌没有一两万,你看不到。”

  “怕个鸟,跟了。”

  烟雾腾腾的车里,赌战正酣,这两日陈工头手气颇顺,不管是牌九还是扎金花,每场都斩获不菲,牌局到了他和孙总对垒,一位搞汽修的小老板,两人飚了几圈了,底牌亮时,哦声四起,陈工头淫笑着,张着大嘴,伸开了胳膊,把一桌子的钱揽到自己身前,那位输在同花顺上的孙总,咬牙切齿甩着牌,他妈的,差一截,带ar同花,被强奸了。

  “换牌。”陈总手气颇是不顺,嚷了句。

  “要不牌九吧,快中午了,玩几把吃饭去。”有位附合了。

  输家总认为输的原因在牌上或者在运气上,而赢家也总认自己赢的原因也在运气上,照顾着几位输家的情绪,金花换牌九,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位服务的,给桌上换了牌,打开车顶天窗出烟,又给各位每人分了一瓶矿泉水,看着赌战又酣,他轻轻掩上车里的隔断门,退出来了。

  此时车停在汾河边上一处人工林里,冬天的视线好,一目了然,除了结冰的河,就是光秃秃的树,还有个光秃秃的脑袋,那是老大,正站在树前,拎着裤子,放着水,手下从车上跑下来,小声说着:“刘哥,陈工头尼马邪了,今天上午又赢了五六万了。”

  “没出千吧?”刘秃狐疑地道,一个人手气太好,对于庄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把其他户赢跑。这个工头就有点邪了,连着三天,在他们这小场赢了三十多万了。

  “应该没有,咱们的牌,把把有人切牌。”手下道。

  “那就是狗屎运了…没事,我联系下王老千,下午刹刹他的威风,再赢下去,明天谁还来我这儿赌。”刘秃道着。手下应声去了。

  他摸着手机,拔着电话,地下赌场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世界,王老千浸淫此道可比他年深日久,因为好赌好出千,被人砍掉了左手加右手的两根指头后,他顿悟了。不赌了,改聚赌了。

  不过这个残废还是有优势的,最起码能控制场上的输赢,不至于发生因为某人运气太好,让赌场折本的事,当然,这些都是他的弟子在做,每一次邀请王老千的弟子,价码都不菲,不但赢的钱带走,还要帮着人家打个掩护。

  这个人也好说话,电话里就谈妥了,差半小时十二点的时候,刘秃扔了烟头,上了全顺那辆赌车,推开隔成赌间的车厢,笑吟吟地问着一于金主到什么地方吃饭,赢了的兴高采烈,点着地名,输的垂头丧气,无所谓了,那儿对凑一顿也成。

  “那各位再乘兴玩会儿,咱们开始往回走,直接到粤海酒楼,下午谁想休息,我派车把您送回家啊。谁还想玩,我给各位老板搭场子啊,放心,都是熟客。”

  安排妥当,出来时,跟班的手里已经有了一摞钞票,抽水就是这样,赢得是不会吝啬这点小钱的。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一半,回程开始后,刘秃摁着车里的音响,听着道路广播,对于他这个土生土长的人来讲,地图就在脑子里,已经在考虑下午到什么地方了。

  他想到此处,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那辆全顺车,花钱买的二手车改装的,以前在宾馆包房、在乡下租房、在洗浴中心开房,心里总不是那么踏实,这年头钱不好赚呐,不是有人眼红背地捅你,就是警察闻着腥味满世界抓你。屡屡受挫之后,道上才有高人发明了“飞庄”这个方式,事实证明呐,安全系数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最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说过那家出事的。

  他在想着,下午可以到城北开发区那一带停停,春节期间,那儿的人少。

  他又在想着,今年的运气不赖,到年终肯定能趁个几十万,该换辆车,还是该置个房?行里有关一夜暴富的传说太多了,听那种传说的后果就是,总觉得自己挣得还不够,还能再多点、多点。

  对了,还有女人,他发现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年纪小,皮肤和脸蛋水灵的小姑娘,最起码橙色年华那儿的妞现在想起来还让他流口水,不过可惜了,被关门了。

  “刘哥,警察。”司机神经质的喊了句。

  刘秃吓得绮念顿消,睁开眼睛一瞅,然后回手又是一巴掌:“交警,真尼马一惊一乍。”

  “他们拦车。”司机吓着了,看到了一位警察,正向他招手示意靠边停车

  “停下,你于什么了,怕成这样?”刘秃提醒着。

  “哦,就是啊,我怕什么。”司机壮了壮胆,靠边停下了,摇下了车窗。

  那警察迈步向他走来,皮肤黑黑的,中等个子,看了看车里,灿然一笑,然后立正,敬礼,递上了一张宣传单道着:“霜雾天气,注意行车安全……一路走好”

  哎哟,司机看看呀,直尼马肚疼,尴尬地笑了笑,和警察招招手,上路了,刘秃拿着那单子看看,就是春运安全的宣传单,还有近期的天气预报,他对着步话讲着:“有交警宣传春运……没什么事,正常行驶,别冲关。”

  一辆车走,余罪招着手,孙羿下车了,站在另一辆厢车的车下,和穿着便衣的包天乐说着话,手里拿着驾照,等那辆全顺出现地视野中时,孙羿叫嚷着的表情,活脱脱一副交警查车的样子。包天乐畏畏缩缩,扮着被查的司机。

  此时的余罪打着交警手势,示意着全顺车靠边停,那车听到老大的安排,可乖了,慢慢地靠边停车,司机看了眼“交警巡逻”的字样,摇下了车窗,余罪站在驾驶室门口,立正、敬礼:“请出示您的驾照和行车证。”

  尼马不是宣传,司机翻了翻白眼,顺手拿着本子递下去,眼巴巴看着余罪,生怕有什么意外,却不料那警察年看驾照问着:“这是你吗?”

  “怎么不是我?”司机愣了。

  “胡说不是?这驾照是个女的,性别都不对,你自己看。”余罪手一翻,早换了。

  “啊?”司机哭笑不得了,照片果真是个女的,还是个肥婆。可怎么就变成女的了呢,余罪不耐烦地勾着手:“下来下来,我怀疑你无证驾驶啊。”

  “谁无证驾驶了,明明是我的本。”司机悖然大怒,拉开车门跳下来了,要和“交警”理论。一下车,看到“交警”在呲笑,而且有人悄悄地摸到车后了,他大叫“快跑。”

  晚了,余罪一揪领子,摁在靠在车上,随手打着铐子,车里服务的,跳到驾驶位置,挂档一放离合要跑,轰轰发动着油门,车就是走不了,而且后面那辆里,趿趿踏踏下了一队警察围着,他傻眼了。

  摁了个嫌疑人的余罪笑了,全顺车后早被拖车杆和另一辆运警车连一起手,性能再好也拖不动几吨重的货厢车啊。

  行动迅如雷,孙羿飞奔上来,揪住了另一个司机。包天乐早攀到了车顶上,里面被困的一于金主噤声不敢稍动,半天才省得出事了,要处理赌具时,一拉帘子,哎哟妈呀,车窗周围站的都是警察啊。一看天窗,哎哟妈呀,还有人在上面录像呢。

  “完咧,倒霉了,昨晚真不该叫两妞双飞,逼上得意,赌上破财呐。”陈工头痛悔地道,来了一句好感慨的黑色幽默。

  那一于输了钱的更幽默,齐齐呸了他一口道:“活该”

  嘭,门被踢开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坐了六位赌客,居中一张条形桌,居然丝毫不显得局促,货架上还放着一堆吃食、矿泉水、烟酒之类,余罪严肃地瞪着一于垂头丧气的赌客道着:“现场被录下来了,我不想多说第二遍,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桌上……我以非法聚赌的名义,对你们在场各位正式拘留

  哧拉哧拉,那一堆红通通的钞票啊,堆了一大堆,手机、钱包、还有桌中央没有收拾利索的赌具,这一场啊,何等完美的抓赌啊。

  扭过头,余罪一扬手,清点现场的,铐上嫌疑人的,各自忙碌开了,他严肃的脸啊,在转身的一刹那,笑开花了。

  也在此时,一声尖厉的刹车声音,背后跟着的那辆可失控了,拦车的孙羿见势不对,跳过一边,那辆冒着黑烟跑了。

  孙羿在跳脚吼着,余罪急急地奔下来了,拔着手机就喊:

  “鼠标,拦住了,两辆捷达,一定拦住……”

  虽有疏忽,可也有埋伏,把现场交给苟盛阳一于人,他和孙羿两人上了车,余罪抓紧时间,赶紧把“交通巡逻”的不于胶给撕了,然后两人一车,直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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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章 摸鱼捞鳖




  余罪赶到时,两辆捷都被拦下了,两辆车,三个人,正和两辆警车里出来的四五位刑警争执着,都是当地人,你凭逑什么抓我们?刑警们也有捋不顺的刺头,谁抓你们了?抓你们,你们还想站这儿。

  不抓我们走了,刘秃有点色厉内茬。

  指导员说话了,小子嗳,车号、照片都留下了,你想走随便,信不信今天半夜到你家里抓人?

  聚赌的这几位不怕,可黑车司机怕呀,都一脸如丧考妣地看着刘秃,不敢走了。刘秃难堪了,他知道现在还没有证据,等拿到证据,自己可就攒在警察手里了,思谋着脱身之策还未果,就见到那两位扮交警的匆匆赶来了,他一拍额头叹着苦也,知道自己做了一辈子局,今天算是被人做局里了。

  “刘秃,坐车上等着。”鼠标一指自己带来的警车,刘秃这人年纪不少了,知点趣,讪讪地坐到车里了,标哥又一挥手:“你们,也坐车里,觉得我们找不着你,想走随便啊。”

  两位司机心虚,坐回了车里,还真没敢发动车跑人,毕竟屁股下坐的就是谋生工具,真是给你当作案工具没收了,你可上那儿说理去?两人挤鼓一块,已经在商量是不是得出点血才能逃过此劫了。

  鼠标严肃地打发走嫌疑人,拉着余罪,站到了车后时,猥琐毕露了,小声道着:“赌场涅?你不是说有赌场么?今天兄弟们要抓不到赌场,非把你个逑抓回去。”

  “管吃管嫖,不抓我也跟你回去。”余罪贱笑道,鼠标被打败了,慌地拽着余罪问着:“亲啊,到底在哪儿?过年了,就指着这点外快了啊。”

  “秘密就在他们身上,放心吧,今天非吃撑你……来我告诉你……”余罪附耳教着鼠标,标哥这脑瓜数理化不灵光,可这其中的小道道,只需要点拔几个字他就是能溶汇惯通,余罪说了一半,他一怔明白了:“哦,我懂了,你是想拔花生苗,一拔一串仔?”

  “哎,对,他们这些人又是同行又是冤家,彼此肯定有来往,而且我抓的那些赌客里,肯定不止在一家玩过,找出来他们不难。”余罪道。

  “可得小心,稍大点的摊,肯定和派出所分局什么的,地下有联系,说不定尼马还分成呢,要踢到铁板上,咱哥俩可兜不住啊。”鼠标治安队呆过,已经预见到可能遇到的情况下。

  “所以得快啊,等人赃俱获,他们还说个逑?”余罪道,一捶鼠标的肥胸,标哥点点头。

  两人在这个上面相当滴默契,鼠标走向那两辆黑车,把两位司机招下来训上了:“……别瞪眼,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于什么的?轻点是治安管理处罚,重点处罚完了,把你们这破车当作案工具没收了,不服气是吧?敢于坏事,就别怕被抓呀?”

  司机一下子被打蔫了,一位哀求着:“警察同志,我们就一天一千雇车的,我退了租金还不成?

  “我还不够,一天八百……警察同志,我们真不知道他于什么的。”另一位司机,苦着脸道。

  “编什么理由也是废话……简单点,可以对你们不做处理,可以把你们当路人放走,不过,帮我找几个开赌的人怎么样?”鼠标贱贱地瞅着两位司机。

  两人犹豫,看看自己的车,看看威风凛凛的警察,这结果啊,基本没有悬念哦,不大会儿都见鼠标和司机凑一块抽上烟了。

  车里难了点,刘秃是个老赌棍了,现场没抓住,那你就别想让他认罪,况且他也不会认罪。

  “哟,名不虚传呐秃哥,刘文军,刘秃、刘哥、秃哥……这名字听出来真是久仰啊,据说您老是不紧不慢,一天几万啊……您说啊,屁都不崩一个,就没事了?”余罪劝说着,这家伙确实是历经打击,心理素质好的令人发指,刺激这么多,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变。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抓你随便抓吧,我穷屙一个,正发愁过年没地儿住呢。”刘秃不屑地道。

  天下有两种人可以为所欲为,一种是富可敌国,谁都在乎你;一种是一无所有,没人在乎你,秃哥明显是后一种。

  “是吗?组织赌场也是罪名啊,判得虽然不重,可罚得也不轻啊,我就不相信有人贱到真想进看守所过年去,难道真没点别的想法?”余罪诱导着。

  刘秃一切,摇头道着:“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爱咋咋地,别吓唬我。”

  看来是有恃无恐,余罪此时才抛出杀手锏来了,手机上的照片,放在刘秃的眼前,一页一页翻过,边翻边说着:“5号,你从赌车上下来,亲自接的这位;U号,你开着这辆车去加油。7号,你和这帮人一块吃的饭,他们可是参赌人员啊……秃哥,这帮人嘴硬不硬你应该知道吧,真以为我们没权力拘你?看清楚点,我们是刑警,不是交警,不是治安。”

  咝……刘秃一看余罪的臂章,直吸凉气,气不自胜地道着:“你们刑警管这些烂事啊?”

  “警务改革啊,打击违法犯罪,还分警种?”余罪不屑地道,收起手机提醒着:“想想你自己,还想继续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想怎么着吧?”刘秃一歪脑袋,斜斜地觑着余罪,知道他妈的这劫逃不过去了。

  “简单啊,饭碗肯定是砸了,这也不是什么好生计,你呢,坑人坑得也不少了,差不多就行了……我知道还有几家……给我说说怎么样?”余罪道。

  “你看我像出卖朋友的人吗?”刘秃很屙地反问。

  “那得看卖个什么价格了,比如可以对你不予追究,比如,你那辆改装车可以不罚没,差不多就这样了,你们想抽水过过年,我们抓赌也是过过年,反正都是宰那帮赌客,在这一点上,咱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你说呢?”余罪道,立场站错了,刘秃眯着眼,嘎嘎奸笑上了,真想不到警察里还有比他烂的人,这种人都说得出来。

  不过明显很对脾胃,在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达成了秘密协议,几辆警车呼啸着,又奔赴下一个目标了……

  “进去,都进去……叫谁谁出来啊。”

  “你……你到审”

  “你……审”

  “方芳,你安排一下,马上做笔录,建成,这些赃物统一保管,叫几个值班的清出一间来。”

  第一拔嫌疑人被带回庄子河刑警队,苟盛阳安排着,说话着就有一位赌客和民警商量上了:同志,能打个电话不?

  “不能。”刑警不通融了。

  “不能这样吧?就赌个钱,下午单位还有事找不着怎么办?”赌客难堪地道。

  是位公务员,税务上的,刑警一指审“那就进去,赶紧做笔录,否则还得在这儿过夜啊。”

  那人耷拉着脑袋,跟着进去了,苟盛阳笑了笑,指挥着把一大包缴获往清出的证物间带,一进去,大单子一搂一散,哗啦掉着牌九、扑克以及钞票,已经穷了N年的刑警看着这钱,眼睛是格外的发亮。

  “我真想试试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大嘴巴直搓手。

  “还是队长厉害啊,这一把缴了十几万呐。”师建成不得不佩服了。

  招呼着内勤开始清查赌资,刚开始门嘭声一响,指导员来了,他得到的消息迟了,一进门一看满桌子的钱,惊得两眼直凸,紧张地问着:“这这……哪儿抓的?”

  “环城路上。”苟盛阳道。

  “刑警抓几个赌博的,也不怕人笑话?再说环城路那个路段,不是咱们辖区你们瞎搅和什么?谁让你们抓的?”郭指导员连续几问,众警齐齐低头,然后他明白了:“哦,队长是吧?胡闹,简直是胡闹。”

  背着手,可这事办得还是心慌意乱员,跨区执法,抓赌,而且一次性抓回来了八个人,里头小老板、小包工头,小公务员啥人都有,这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让别人揪着“越位”的口实,恐怕不好善了了,他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了,揪着苟盛阳直接道着:“盛阳,你也是老刑警了,你怎么也能没有组织性和原则性?这种事是一个刑警该于的吗?”

  “指导员,我们也没办法啊,队里穷成这样,外勤报销单子放了一年了,咱们老队长家里困难,队里额外补贴支援他,我们没意见……可上面对咱们不管不问,经费落实不了,也不能让兄弟们都勒着裤带于活吧?好歹也是位编制内的刑警,不能连城里派出所的协警都不如吧?”苟盛阳道,脸色有点难堪,尽管他知道这事不该刑警办,可还是无可奈何办了。

  “狡辨。”指导员喷了句,手指挥挥训丨着在场诸人:“你们是人民警察,是刑事警察,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你们的身份,就为一点小钱,组织性和原则性都不要了,跟上一个半吊子队长胡闹。”

  这话狠了,诸位刑警都有点难堪了,明显对于指导员的原则性有逆反情绪了。内部矛盾终于集于一点,要在这事上喷发了,指导员话出口也觉得自己的话重了,叹着气道着:“队长呢?”

  “不知道。”大嘴巴道,直接掩饰了。

  看看队员们一个个蔫里叭叽的,又想想压在肩上快一年解决不了的经费问题,指导员心又软了,咬牙切齿违背了一次原则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让步了,苟盛阳暗暗笑着,低头看兄弟几个,都在偷笑。指导员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以来都是老好人的性子,谁也不惹。

  虽然让步了,可话还是相当难听的,数了一番苟盛阳的违纪行为,贬了一番大嘴巴的说话没地方的道德行为,又训丨了师建成几句,警校出来的觉悟也不高,都是他们带坏了,训丨了一圈他见得包天乐不在,于是有正面旗帜了,直道着:“你们几个啊,得加强学习,提高思想认识,在这一点,人家包天乐当武警出身的,就是比你们强……瞧瞧你们几个,还党员,觉员的认识就这么高吗?擅自出警,跨区执法,严重点,要受纪律处分滴……好好跟人家包天乐学习学习……”

  指导员不知道下面的小动作,正说着,包天乐回来了,又搂了一大包,急匆匆奔进来,兴冲冲往桌上一拍,兴奋地道着:“快走,兄弟们,又抓了一窝,再不去,矿区刑警队就抢完了……队长等着呢,他说今天啊,有望突破一百万……”

  说着话被卡住了,包天乐一见众人低着头,又看到了指导员,他兴奋的表情一下子冻在脸上了,指导员哭笑不得了,一拍前额,头疼无比了,气得话也不说了,掉头就走。

  “咋办,还去不去?”大嘴巴不确定了。

  “一次也是犯规,十次也是犯规,过了今天再说。他马的,老子当警察就没今天这么痛快过,走”苟盛阳整整警服,一挥手,众警二话不说,跟着包天乐,直奔赴抓赌一线了。

  钱堆起来了,两辆赌车,缴获的赌资已经三十多万了,数钱的刑警,果真手有点抽筋了………

  十三时,在机场路,矿区刑警和庄子河刑警联袂又堵住了一车,车上抓了五位参赌的,赌资目测至少二十万,鼠标快红了眼了,嚷着自己带的队员,强行把这一窝带回矿区刑警队处理,余罪不同意,尼马不同意也不行,两人差点掐起来。

  四十分钟,这一拔人又奔袭十五公里外的湿地公园,把泊在公园里开赌的一窝给端了,这回轮到庄子河刑警队了,包天乐连人带赌资全部带回去了。

  急于脱身的刘秃交待了这么两窝,这两窝都是平时跟他不太和的,而且彼此间抢过生意,本来他以为警察捞上两把差不多就行了,谁可想他低估警察的贱性了,聚赌的刚被带走,那一胖一瘦两个恶警笑眯眯又上车和他坐一块时,他知道坏事了。

  “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你们就对我上大刑,我也只知道这么多,警爷,差不多就行了,你们今天捞得够多了,比我们于一年还划算,我们是抽点水,你们直接是抽于呐。”

  刘秃提前打预防针了,痛苦万分地道着,好像这聚赌的,过得水深火热是多么的委曲呐。

  “你这个人,真是法盲,那是赌资,非法的,要上交的,队里只能留一成。”余罪道,这是个警营内部的规矩,缴获的罚没要上交的。

  “我们捞,和你有本质区别啊,最起码没装自己口袋里。大部分都要用于打击你们这号人。”鼠标也不悦了,说的这话,好像警察的思想境界有多低似的。

  不过也不高,两人色迷迷地看着刘秃,明显是准备再揩点油的眼神,刘秃又道着:“真不知道了,就这么两三窝。都被你们端了。”

  “你看你这人,不要一直强调好不好,越强调让人家心里越痒痒……哎,秃哥,要不商量商量,再给个消息?”鼠标眼神闪烁地道着,刘秃还没说话,余罪就接着:“绝对还有,秃哥知道厉害,肯定会跟咱们合作的。”

  “真没有,我说什么你们才相信呢?”刘秃差点粗口就爆出来了。

  “没有没有,没有算了。”鼠标道。

  “那该放我了吧?”刘秃期待地问。

  “放,不过放以前,帮我们指认一下湿地公园抓的这人,叫什么?王虎是吧。”鼠标道。

  一听这个吓得刘秃又喀噔了一下,要是同行知道是他露馅了,那还了得。惹不起警察,回头同行间可得兵刃相见了。

  “走吧,秃哥同意了。”余罪道。

  “喂喂喂……两位警爷,咱们不带这样坑人的,你们这是把我死路上推啊,要知道是我露了口风,回头不得被人追砍。”刘秃吓得真话喷出来了。

  “那再给我们捅一窝啊,我们两个队,三拔,分不均呀。”鼠标道。

  “啊?分不均也能赖我?”刘秃气不打一处来了。

  “秃哥,其实呀,您得看清形势。”余罪递着烟,刘秃没敢接,就见余罪神神秘秘道着:“能抓到你,就是内行的举报,是谁呢,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这个职业道德我们还是有的,不过呢,要是我们觉得,得到的还不够,觉得您这合作态度还不够诚恳,那话得两说了啊。”

  “警爷,不能这样吧,你们答应了要放我的。”刘秃快气哭了。

  “没说不放你呀。马上就放。”余罪道。

  “可也没说替你保密呀?两码事。”鼠标刺激道。

  两人一阴一阳,刺激得刘秃心惊肉跳,原本对两个红了眼抢赌场的很是小觑,不过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这两人的胃口,不是一般地大。

  “简单点,再给我们一条消息,确认后马上放你。”余罪道。

  “否则现在放你,不过马上被抓的都知道是你指认。”鼠标道。

  两人的压迫,把刘秃逼到极点了,他一咬烟渍道着:“好,今天咱们就光棍到底,只要你们敢抓,我告诉你们一个地方。”

  “废话,有警察不敢端的赌窝吗?”鼠标不屑了。

  “说吧,特么就公安局大院里,今儿我也刨了它。”余罪道。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刘秃把地名告诉两位警察时,没把两人吓住,居然刺激得两人目露淫光,直接呼兄唤弟,又一次奔赴抓赌前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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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章 深入虎穴



  自五原市西行十五公里,毗邻大运高速,巍峨群山环绕,四季郁郁葱葱,有一处与温泉同享盛名的游玩去处:晋祠山庄。

  这里既是一个自然景观点,又是一个水土保护的重点,如果再往深里说,还是省市不少部门指定招待的定点,晋祠山庄的前身是龙城国宴楼,想当初那可是招待过某开国无勋的地方,后来的者的经营有方,数十年来声誉不降反隆,才到今天的规模。

  这仅仅是旗下一桩生意而已,主楼十一层,附属楼七座,借着山势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远远地看过去,华灯初上的山庄像一片璀璨的星群。主楼外的停车坪上,虽无各色豪车,可那些低调奢华的车型配着一个低调的车号,很多人会从这些车号读出这个地方的不平凡。

  难道尼马这地方会有赌场?

  直线二点七公里外,余罪和鼠标傻眼了,没想到刘秃这家伙居然把他们两人带到了这个省府招待的定点单位,两人就傻,也不敢贸然往这里面去抓赌啊

  “这家伙是不是逗咱们玩?”鼠标问。

  “八成不是,这地方正适合做赌场,僻静、警务薄弱、金主又多,只要能聚起赌来,那可是座金窟啊。”余罪道。

  “我靠余儿,咱别耗子给猫当三陪。”鼠标凛然地道着结果:“要钱不要命啊。”

  “你想过没有,要真挖一把,那可就发大了啊,罚款大部分得交,可查抄的赌资,队里能留三成多,线人费能支两成多,咱们这可没线人,只要赚这么一笔线人费……尼马比一年工资还牛啊。”余罪小声道,话说富贵险中求,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罪的性格多了几分冒险的因子。

  利润就在线人费上,如果不需要向线人支付费用,那支什么地方,就是队长说了算了。

  “可后面……”鼠标指指车里的刘秃,有点心动。

  “你放心吧,吓死他,他肯定大半年见不着人,等再回来,这事谁敢包着,早处理完了。”余罪道。两人在这个上面心有灵犀,虽然吧谁也没说,可想当年在羊城的那桩案子,彼此手脚都不于净,那大摞分钱,成车走私的光景,想想还让人心潮澎湃呐。

  财帛,总是动人心的,鼠标犹豫了。

  余罪的眼睛亮了,在盘算着。

  “可要出了事咋办?”鼠标还有点不放心。

  “大不了再被扔回一线拼命去。”余罪无所谓地道。

  对组织的那种安排他已经学会了不介意,不过对于如果有机关做改变经济状况的事,他同样不介意。

  对了,鼠标也不介意,反正就是个劳累命。

  两人商量方定,拉开车门正要细问,刘秃得意,滋吧滋吧抽着烟不屑地道着:……不敢于了吧,我还告诉你们,这才是真正的大头,我们那点事啊,连个小鱼小虾都算不上……人家这儿的人啊,随便玩两把都是几十万输赢,而且啊,有些荷官都是在澳门培训的只要你有本事,玩完牌玩女荷官都没问题……兄弟,到此为止吧,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别说我奸,我也不嚷你们怂……”

  他妈滴,居然笑话起刑警来了,余罪一把揪着这货的帽子,露了个锃亮光头。然后他和鼠标像心有灵犀一样,啪…啪…一人扇了刘秃的秃头一个耳光。

  “小样,今儿让你看看,我们敢不敢捅他。”鼠标不屑地道。

  “今天老子要除恶务尽,消息要是有误,先把你狗日除了。”余罪拧着刘秃,那曾经当过悍匪的霸气,终于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侧漏出来了。

  这儿肯定不能一窝冲进去,两人在车里商量着,询问着细节,两人越来越兴奋,刘秃却开始害怕了,眼见这两位小警四下联络帮手了,他开始额头汗湿涔涔,有点后悔把人领这儿来了……

  “孙羿,去哪儿?”

  熊剑飞一把揪住了撞了他一个满怀的孙羿,急匆匆要走的孙羿一看熊哥这块头,灵机一动,立马附耳道着,熊剑飞一听拉脸了:“瞎扯吧?刑警抓赌?余罪尼马还要不要脸?”

  “确实不要脸。”孙羿道,不过羡慕地补充着:“可能抓到钱啊。”

  “瞧你那点出息吧。”熊剑飞不屑了,刑警是血与火中的厉练出来的,放在财与色中间,那真是有点自降人格了。

  “你不去拉倒,反正我去……多少给分点也行啊,标哥现在可是指导员,余儿都当队长了。”孙羿奔向车,拉开门,一发动。

  痛苦地在原则和奖金之间挣扎了几秒钟的熊剑飞最后一刻喊了:“等等我,我也去。”

  说着,拉开车门,飞身而上,一上愣了下,咦哟,去的不少。李二冬在、董韶军在、彼此间就像当年水房碰见洗短裤一样,啥也不说,反正心照不宣。

  隔着十几公里的一个小区里,骆家龙也在忙乎着,平时作为业余爱好的电子单台,他正把一个铁疙瘩从地下室里往车后塞,老娘追着问于什么,去哪儿,这大晚上的骆家龙灿然一笑,妈,有任务,秘密任务,谁也不能告诉,包括您老人家。

  臭小子还拽上了,有本事结婚也别朝你妈要钱。老娘气咻咻地回家了。

  可不,这手头拮据的,不就是跟着兄弟找点钱去呗。骆家龙想到此处,驾着车,朝余队长的指定地方集合去了。

  抓赌,抓赌……这绝对是一个让警察兴奋的字眼。

  那可就意味着大把的钞票呐,在矿区刑警队,消息确认,高队长本来不屑这种事,可下午缴获回来的赌资成功地说服了他,今天他意外地早早下班走人,如果队长不在,现在人气爆棚的指导员自然是一言九鼎了,消息传来时,矿区刑警四十多人的队伍枕戈待发,一声令下,警车悄无声息地驶向城外。

  抓赌啊,抓赌……这绝对是一个刺激的字眼。

  庄子河刑警队早准备好了,困挠队里一年的经费问题一朝解决,新队长威信在瞬间拔到了峰值,除了留了值班的人,也是倾巢出动,用的车就是缴获的赌车,塞了整整一车两眼发红的刑警。

  唯一有点例外的就是那位指导员郭延喜了,他记得很多年前,有一次抗洪救灾,全警联动,还牺牲了两位好同志,当时也是这么群情激动,二话不说奔赴前线;他记得还有一次是追捕杀人狂王彦*,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在五原杀了七个人,包括四名妇女和一名儿童,整整两年多没有抓到他,在全城追捕他的时候,抱着雪耻的刑警也是这样群情激愤,连续作战七天七夜,直到把他围捕在小栗原广场。

  可再一次见到这个场面,今天,是抓赌呐。

  他心里是那么的复杂,有一种日薄西山的凄凉,曾经那些舍小家为大家,曾经那些慷慨赴死平安天下的精神,都丢什么地方了?一抓赌,眼红成这样。

  他也在挣扎,这样的事,该向上级组织汇报情况呢?还是做个老好人,不闻不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犹豫中,有一双纤纤小手递给他热水杯子,他惊省间,却发现是值班的方芳,笑了笑,接着递过来的水和药片,和着吞下,方芳埋怨道着:“郭叔,您又着急上火了啊,连药也忘了吃了。”

  “老胃病,吃也白吃。”郭延喜道,他看着小方芳,是老队长最后向组织提的要求,解决了一个就业指标,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小姑娘和一帮子糙爷们于着三班倒没明没夜的活,难为她了。他道着:“又是你值班?”

  “不是,大嘴巴值班……不过他那个去了,我就留下了。”方芳道,没好意思说明白,尽管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这事办得啊,我这眼皮就老跳啊……方啊,你觉得咱们这个新队长怎么样啊?”老郭有点失落地随意问着。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方芳轻声道。

  “好人?呵呵……难道咱们刑警里,还会有好人?”郭延喜笑了,有点自嘲。

  “只要心里装的不全是自己,还有其他人的位置,就算好人吧。”方芳道,女人观感细腻,特别是当警察的女人,看人的角度可能和普通人有差别。

  “这个我相信,可就怕他能装着别人,别人未必能装得下他呀。”老指导员黯黯地说了一句,信步而走,这一刻的决定了,决定像所有他明哲保身的时候一样。

  不参与,也不上报。

  十九时,拼凑的乌合队伍陆续一位,分别驻守在公路岔路口、加油站、以及通往山庄的路上,花色各异的什么事都有,而且这个地方啊,泊几辆警车还真不扎眼。

  二十时,开始刺探行动,据刘秃交待,这里的赌场虽然不大,可规格绝对高,位置很好找,就是七幢楼“天权”的位置,据说这是风水大师搞的那一套,不过事实也证明是相当灵验的,最起码相安数年,日进斗金就是个明证。

  刺探进入,鼠标和余罪自然是轻车熟路,脱下了警服,换上了便装,两人步行了两公里,从便道上接近了晋祠山庄的大园子,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两人一身苦逼的扮相,在这个挥金如土的地方,尼马有点施展不开呐。

  “别紧张,现在的土豪相当低调,你把自己当成最低调的土豪,然后就有目空一切的心态了。”余罪拍拍鼠标,安慰着。

  “心态咱有,可钱没有啊……总不能一毛钱没见着,我先进去刷几千块吧?”鼠标还是有点心虚,在治安队顶多吓唬吓唬小旅馆以及站街妹子,高档的地方,咱没见识过啊。

  “舍不得老婆,套不住流氓。”余罪笑着道。

  “那你来。”鼠标耍小心眼了。

  “那当然,谁特么还敢指望你。”余罪道。

  两人悠闲地散着步,说说笑笑,旁若无人,进了大厅呐,那服务生们还真是没把他们当土逼看,站到总台前的时候,鼠标向着姣容玉面的美女笑了笑,那美女躬身问着:“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我住在这儿,问下,周围有洗浴的吗?”余罪信口胡扯。

  “有的,我们后院就有,出门左拐,四层仿古楼就是……隔壁培训丨中心也有,不过条件比我们这儿差了点。”服务员莺声燕语,介绍着。

  “谢谢。”余罪很土豪地打了个招呼,一副准备去消费的样子。

  鼠标屁颠屁颠跟上了,跟到身侧小声道着:“尼马我还以为你开个房呢。

  “废话,那多贵呀,一晚上18dR,还是大床间打个招呼去后面,想办法接近天权楼。这是个开放环境。”余罪小声道着,有点奇怪,这保安措施似乎有点差了。

  正说着就尝到了,刚出后门,嗒声两条胳膊伸过来,被拦住了,定睛一看,哇塞,居然有四个保安看着门,个个孔武有力,看来想从这儿混进去的计划,立时破产。

  “怎么回事?”余罪愠怒地问。

  “先生,我们后院是会员制的,请出示会员卡。”保安问。

  “哦……忘了。”余罪掏着口袋,掏着明显没有装的口袋,掏不出来,回头吧唧扇了鼠标一巴掌道着:“让你提醒,又把手包忘房间了……哦,稍等一下,我们回去拿。”

  “哎……老板请。”标哥委曲地扮着跟班。

  两人被撵走了,转过楼角鼠标就骂着,不拽了吧,尼马个蠢货,这样的地方是咱们能端了的?

  “越是这样,我越相信这地方不简单了。”余罪小声道,示意着鼠标坐在大厅等着,他大摇大摆地进了电梯,刚坐下的鼠标看着余罪隐身到了关闭的电梯门后,一瞬间他明白这货要于什么了。

  话说余罪那两根能挟走钱的手指,一直以来都让鼠标羡慕不已,要用这个办法,他一点都不怀疑今天有人要丢东西了,电梯上上下下几趟,西装革履的男子进进出出,很快余罪潇洒地从电梯里出来了,一个响指招呼着鼠标。

  相视谑笑间,余罪的手里已经多了三个钱包,他眼花缭乱的插着卡,却不知道那一张,两人讨论无果,余罪却是用了最直接的办法。

  径直到了被保安拦住的门口。眨眼脸变,一个长条、高档的牛皮钱包,他扔给保安,生气地道着:“你们自己找吧,我的卡太多,懒得记。”

  保安战战兢兢,翻着钱包,两列卡,余罪在得瑟着:“屁大个破地方,还搞得蛮像回事……要不是朋友送我张卡,我还不知道有这地方呢。”

  还真有卡,三张,这卡的昂贵保安可知道,紧张兮兮还给余罪,冷脸成了笑颜,直伸手道:“老板,请。”

  园子有十几亩地大小,回廊假山、树影摇曳、幽静得很,这可去那个地方呢。余罪又一个响指招着保安,保安躬身上来,余罪顺手捻了几张钞票塞他兜里:“给你们喝酒的……小兄弟,这儿有什么好玩的?”

  “老板您想玩什么?”保安躬身问。

  “据说有国宴?”余罪问。

  “那得预订,最快得提前三天预订。”保安道。

  “据说有漂亮妞。”余罪又问。

  “什么样的都有,如果特殊需求,也得预订。”保安又道。

  “据说还能赌两把。”余罪再问。

  “这个不用预订,那里面就是。老板第一次来吧。”保安笑着道,指指一幢楼。

  “谢谢啊,还真是第一次。”余罪又塞几张小费,背着手,大摇大摆朝天权楼去了。

  这儿还是有优势的,最起码只认卡不认脸,不认衣服就给了两人很大便利,会员卡一亮,门迎腰弯到九十度,立时恭笑成了孙子辈,甬道里红色旗袍的妹妹,立时都成了女仆相,一脸笑容躬身齐呼:“老板好”

  扮土豪其实很简单,就是处变不惊,把什么也不当回事就行了,余罪迈着八爷步子往前走,鼠标昂着肥硕脑袋左右看,所看多数是妹妹的脸蛋和胸脯,陪同两人进场的一位美女,看不出年龄,每每拐弯、上楼,都小心翼翼地侧立着,请着客人小心通过。

  走了足足五分钟,余罪突然发现这里匠心独具的设计了,是个环形楼,外环是普通房间,而往上,往内,就是特殊的场合了,隔音的效果相当好,最起码身处这里,仍然听不到任何的人声。

  走到三层,拐过两道回廊,一间标着“女宾美容、男宾止步”的门前,装帧精美的铜钉、金色的拉手,推开的一刹那,鼠标的耳朵一竖,哗拉拉熟悉的声音传出来了。

  赌盘、百家乐、二十一点、甚至还有名闻暇迩的老虎机,各个台前都散布着或多或少的赌客,在扔着花花绿绿的筹码,进门的对面方向,还是一截铺着红地毯的楼梯,那估计是传说中的大户室了。

  进门随即门闭,那位顾盼眼波如水的美人,站在了进门不远的一个小小的吧台前,台后一位女人谦卑地躬身,她的面前,整齐地放着各色筹码。

  这是请你换筹码啊。余罪和鼠标相视尴尬,咱们就是来抢赌资的,身上可没带赌资啊。

  这一个尴尬地瞬间发生了很多事,大厅里有两位客人在吼着总台,钱包丢了,还没处理,又来一位客人,钱包也丢了,失盗在这里可算是头一回了,来这儿的人那位也身份不菲,保安队不敢怠慢,赶紧地调监控,反查,本来什么也没查着,可保安里也有能人,凭着经验判断,失盗肯定是从大厅到房间这一段路,大厅不可能、甬道一般碰不到人,那就是电梯里了,而电梯里一位上上下下数次的面孔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很快,保安开始按图索骥,找这个贼了…

  也在这个时候,岔路口、高地上、加油站、还有把车藏在路面下的刑警,都翘首企盼地等着信号,而且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信号,这里统一指挥依靠的是一台怪模怪样的小单台,有点业余了,能当收音机用,一拧就能听到吱扭的唱腔的地方戏。

  同样在这个时候,以期待眼光看着余罪和鼠标两位“贵宾”的女人,似乎有点狐疑了,来这儿的人低调的很多,可低调到寒酸的,还真不多见,特别是带头的这位,普通的毛线衣,腕能看到没有袖标的衬衫,普通的西装裤,虽然无法分辨牌子,可脚上那双有点皱面的皮鞋就露馅了,她狐疑的看着两人,不过还是客气地请着道:

  “二位,这里可以兑换筹码,如果需要什么其他服务,可以告诉场上任何一位穿马甲的服务生……金额不限的,二位是刷卡还是付现?”

  余罪抬抬眉头,装不下去了,再怎么装土逼也装不成土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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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章 百般机变



  没人注意到入口处这个尴尬的场景。

  一位风姿卓约的美女,两位傻不拉叽的挫男,那是何等另类的样子啊。

  余罪笑了笑,慢慢地走向了换筹码的台子,很大,堆着好多的筹码,最高处几乎高过了筹码后美女的胸脯,他回头时,又看到了那位女领班微微小觑的目光,他知道,在这种场合混迹的人精,那一双利眼扫过,能得到的信息太多了,恐怕这土豪装不下去了。

  “%×-*)……丢勒老母。”余罪突然开口了,爆了一句纯正的南方口音,那美女一眨眼。迷糊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余罪一勾手指,鼠标上来了,他用在南方学的黑话和鼠标交流着,大致的意思是:扮不成土豪,就扮挑场子的土匪。反正就是装逼,先吓住他们再说。

  鼠标一回头,信心有了,很得意地对领班美女道着:“我大哥讲,在赌上,他不想欺负你们。”

  “欺负……我们?”那美女露齿一笑,愕然了。不过她的眼光马上又滞了

  因为她看到了,那位操南方口音的男子顺手一捻,不知道怎么就捻走了台上的一枚筹码,更奇怪的,那筹码在一瞬间仿佛成了活的一样,在他的手心、手背、手缝间,飞快的翻滚着,蓦地他的手一弹,当声轻响,筹码飞起来,打着滚,飞得老高,那人的眼看也不看,在将落之时手一伸,那筹码就像得到了命令一样,乖乖地停在他的手背上,还在旋转着。

  这手艺啊,看得领班和分筹的美女眼睛快掉了,一瞬间心里泛起一个词:高手。

  确实是高手,蓦地手一翻,那个筹码已经回去了,台子上纹丝未动,此时那人的眼光才又投向了领班,他慢慢地抚着瘦瘦的手指,那普通的手指,在领班的眼中,俨然已经带上一种魔力似地,让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赌神的绝技。赌玩得就是手快,而面前这个人的手,快得她闻所未闻。

  OK,吓唬住了,余罪用白话小声和鼠标说着什么。

  忝列翻译的鼠标回头,又骄傲地道着:“我大哥想见识王老千的绝技,如果他不敢应战的话,那我们就要在您的赌场里赢点了……我们的胃口可很大哦

  OK,吓坏了,开场的最怕遇到此中高手,这明说已经是客气的,人家要不动声色赢你几百万,那可咋整,领班看着气定神闲的余罪,不敢怠慢了,一个响指,应声来了两位旗袍美女,她指着两位来客安排着:“陪着两位先生,二位稍等。”

  “好啊,客随主便。”鼠标得意了。

  “稍快点,我的时间很紧喽。”余罪用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道着。

  领班吓住了,赶紧点往外跑,估计是去通知高手应战了,余罪和鼠标相视一眼,笑了,标哥这贱性难改呀,一瞅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妞,那胸傲得太扎眼,扎眼得标哥附身在一位妞的胸前深深一嗅感叹着:

  “哦,好爽……美女啊,你准备陪我们于什么?”

  “先生想于什么呢?”美女顾盼生怜,俏生生地问。

  “那个……要不咱们……算了,还有正事呢。”鼠标见余罪剜了他一眼,不敢发骚了,两人并肩走着,看看老虎机,没意思。看看百家乐台子,没意思,玩不起;又看看那轮盘赌,更没意思,还尼马不如买彩票的中彩率高呢。

  这时候,余罪悄悄地摸着手机,却发现了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这地方居然有信号屏敝,他和鼠标使着眼色,这可惨了,虎穴进来了,消息尼马出不去了。

  两人的配合相当默契,唇语间已经交流了信息,紧接着,鼠标开始和美女勾搭了,脸凑凑这个问:美女,你的胸围有多少,我目测至少34这边笑而不答,他又凑到另一个身边了:美女,我目测你腿长有一米一,模特身材呐?

  两妞被鼠标逗得羞色撩人,余罪趁这时机在四下打量着这个赌场,四周封闭式的,除了顶层的换气扇和大门,估计没有另外的通道了,而且这是双层的,出了这一层,外面还在楼里,不但信号屏敝,而且隔音………他估算了一下,最后的埋伏赶到需要七八分钟,而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这里做好任何准备了。

  唯一途径是不动声色地把信号发出去,他眼骨碌转悠着,这个难题把捅娄子捅过无数次的余罪给难住了。而且啊,留下两位妞陪着,这比下了两副铐子还厉害,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余罪刚想到台阶上的大户室里瞄瞄,其中一位被鼠标缠着的妞抽身而出,娇躯靠过来了,纤手搭上来了,香风袭上来了,温言软玉地说着:“哥…这个地方不能随便去的,除非是得到老板的邀请。”

  “哦,这个地方不能随便去啊。”余罪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装出来的,肃色一收,淫笑渐露,拉着美女的小手,两指顺势在她的下巴一抚,沿胸而下,色色地、流氓地道着:“那这个地方能随便去吗?”

  这个不用装,天性如此。余罪颇喜欢这地方,想怎么淫,妞都逢迎着。

  妞一羞,娇躯一扭,正要娇嗔一句,余罪尖声细嗓几乎和她同时说了两个一样的字:“讨厌”

  一出口,余罪脸拉起来了,那妞尴尬了,然后另一位妞噗声笑了。

  都是假的,都逢场作戏,拆穿就没意思了,那妞好生气的样子,又缠上鼠标了,余罪信步走着,站到了百家乐台子前,几位输赢不等的客人,有点兴奋得冒汗,有的懊丧得捏牌,鼠标这个时候才觉得被两妞缠着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动声色地跟上,和余罪在表情上交流着,不过交流的结果还是一样:无计可施。

  “会赌这个吗?”余罪突然问鼠标。

  “你说呢。”鼠标不屑地问,他不会的还真不多。

  “赌两把?”余罪笑道:“反正也闲着,输了就当做贡献,赢了给妹妹打赏小费。”

  “哦,太棒啦。”有位美女揽着鼠标,权当奖励。另一位却是目视着一外角度,余罪注意到了,视线的方向,肯定有摄像头了,这地方啊,人家不怕你跑了。

  没办法,只能见招拆招了,余罪虽然摸不清这里的底牌,可在他看来,这儿同样也摸不清他的底牌,双方两眼一抹黑,只能瞎于了

  赌标哥一提赌,精神头就上来了,一到这个时候,连倾城国色也不在乎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牌。

  十副牌切进去了,赌二十一点的技术性比较强,特别是强悍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在警校当年最爱玩的是斗地主,牌一半,标哥基本能猜到对方的底牌了。诈金花的时候,一副牌在标哥手里,他能掌握一半的花色。这一点上,余罪知道鼠标的本事,那两只豆豆眼盯着,就差看穿牌面了。

  做了个手势,差不多行了,余罪伸手一扔,当啷啷两个筹码落在台子上,那两位妞眼神一紧,却是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就拿了两个一万的筹码。

  偷的,这是余罪仅有的本事了。今天算是派上大用场了。

  “押要牌。”鼠标一拍,很土豪地道。

  瞬间一亮,十九点,赢面相当高,毫无悬念地赢了一局。

  “押要牌。我赢了。”鼠标继续着。

  连赢三把,翻了三番,二翻四、四翻八、八翻十六,转眼成了十六万了。两位妞的眼睛直了。

  “押”鼠标继续着,不过荷官瞬间被气着了,这把牌他只押了一个筹码,五千块的。

  输了,可奇怪的是,输了的洋洋得意。赢了的却垂头丧气。

  余罪笑了,一副牌只要走过一半,以鼠标的脑瓜差不多就能算个七七八八了,赢大输小,正是熟手的做法。这种局甚至不用捣鬼,凭记忆力就能稳赢。

  来回十几局,桌上的走了个两对,还剩下三位,此时开始以诧异的眼光盯着这位搅局的人了,就像和赌场做对一般,有时候甚至很嚣张地说:“这把我要赢。”

  而且每每都能撞对,还真赢了,渐渐地荷官的额头见汗了,那个满脸淫相死胖子,几万几万翻番,两万已经翻成五十多万了,她再怕那货张口再来一句“押我赢了。”

  说什么怕什么,鼠标像个二杆子,一推面前的筹码:全押我赢了。

  要牌,要牌,要牌…连要四张,连着四张牌,看得荷官也愣了,这儿切的牌她有记忆,应该是新开的一副牌,她自己都不自己的底牌,此时期待着有一张大牌出牌就爆,可偏偏连着数张小牌,啪唧,标哥一掉……亮牌了,十七点。

  赢了、赢了、赢了……输得眼红的玩家,现在都同仇敌忾地站到鼠标一边了,庄家连要三张,第三张翻起来的时候,她一阵头昏目眩,二十二点,庄家居然爆了。

  “哈哈哈……”鼠标狂笑着,一张双臂,把筹码全揽过来了。

  一只手挡住了,是余罪,笑了笑,鼠标也起身了,两人知道,这玩意就赢了也未必能拿走,慷慨地回头淫笑,一捏那两位惊呆妹妹的脸蛋道着:“刺激不刺激。”

  两女此时不敢小觑了,愕然点点头。

  “嘿嘿,还有更刺激的。”鼠标一摸妹妹的胸,好淫荡地流着口水,一挥手道:“送给你们了。”

  嗯哦……嘤咛两声,那位胸大的妹子一下子幸福地眩晕了。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呵呵,男人不一定能让她们满足,可男人的钱,绝对能让她们高潮啊。”鼠标附耳小声对余罪道,余罪笑着回道:“咱们要不于了,也能开这个场子啊,倚红偎翠,挥金如土,这尼马才叫生活。”

  “还是想想怎么活着出去吧。”鼠标眼瞥到了,领班带着一队保安推门进来了。

  “这是个要钱的地方,不要命的。”余罪很笃定地道。

  保安四名,领班女带着他们走到余罪和鼠标面前,笑着拍拍手以示祝贺,一个请势道着:“二位请,王先生马上就到。”

  “好耶。”余罪操着南方口音,笑吟吟地随着领班女进去了。数个台阶而已,直进大户室,那恭敬的样子,看得其他赌客有点眼热了。一进门,一摁,巨型的水晶吊灯下,富丽堂皇的房间,居中一张豪华的赌桌,铺着金黄流苏的桌布,大红旗袍的领班美女嫣然一笑道着:“二位稍等。”

  恭身而退,叫着那两位刚才陪同鼠标的美女伺候着,她轻轻地掩上了门。

  坏了,余罪突然发现,保安里有他给发小费的那位。

  鼠标也发现了,稍显得有点紧张了,几位保安明显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露馅了?应该没有啊,今天抓的赌客都被关在刑警队,消息应该传不到这儿,再说这种场合,怎么可能在乎那些散户的死活,他和鼠标表情交流着,慢慢地问了句:“露馅了?”

  “肯定你偷东西露了。”鼠标表情难堪地,用唇语讲了这么一句。

  “按计划行事,最好和他们赌一场。”余罪道。

  “兄弟啊,拿什么赌啊,刚才筹码都是你偷来的。”鼠标苦着脸,气不自胜了。

  那两位美女觉得有点怪异,可也说不上来,侧立在一旁刚准备问先生需要点什么,那保安却是指指,让他们靠墙站着,侧立片刻,门嘭声开了,一位剃着阴阳头的小子恭身请着,进来了一位穿着唐装,颇有几分派头的半拉老头,后面还跟着一位大高个子,相貌凶恶,一下子能让人想起二队那个凶神恶煞的队长邵万戈。

  余罪和鼠标应势站起来了,知道这是正主出现了,虽然不认识,不过看架势来头不小,据刘秃交待,这儿坐庄的是王老千,这个王老千名声响亮的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甚至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他曾经被人砍掉一只手加另一手的两根指头却是没错。

  “英雄出少年啊,小伙子,胆肥啊,来这儿砸场子?”老头淡淡地道,眼光里掠过一丝阴骛。

  “要是正正当当进门,怕是前辈会不屑一顾啊。”余罪软软地道,既有虚心,又有恭维。

  “呵呵。”老头阴笑着,又看上了鼠标,饶有兴致地看着,突然问着:“小胖子,手艺不错啊,二十一点玩这么好的人,我有些年没见过了。”

  “一般一般,这二十一点和概率学有关,牌过一半,如果你能记住大部分已经出去的牌,接下来的赢面就相当大了,我不过是侥幸,还望前辈不吝点拔我们后辈。”鼠标躬身道。

  哈哈哈……老头仰头大笑几声,两位跟班也笑了,似乎气氛缓和了,却不料老头脸色蓦地阴骛了,直道着:“出千和概率学可无关啊,弄住他。”

  鼠标一惊,那剃着阴阳头的一卡他脖子,还未带反抗,几位保安涌上来了,摁头,别胳膊,把他的手死死压在赌桌上,余罪刚要动,背后“嗒”声轻响,他脊梁一阵发寒,慢慢地,慢慢地举起手来了。

  是枪保险的声音,他太熟悉了,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上了他的脑袋

  “喂喂喂有话好说,老爷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谁出千了?”鼠标紧张地道着,作为好赌之人,自然知道赌徒整治老千的传说,如果人家确认,怕是放在赌桌上那只手就得输了。

  “哎……这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啊……你一共玩了十九把,除了第一把是真正靠着算牌赢的,其余的很多把,好像都不是啊,给他看看,别说咱们冤枉人。”老头阴笑着,示意了下。

  阴阳头的小伙放着随身的视频,几个截取的动作,鼠标一看,郁闷了,最拿手的换牌绝技被人拍下来了,他没有想到看牌的刁钻角度也会留下监控,这是第一次扔掉废牌的时候留了一张,然后留下的一张花点,就可以有意识地掌控接下来的牌局了。

  也就是说,标哥多藏了一张。就在袖子里。

  “这小子把牌藏那儿了。”阴阳头搜了半天,没搜出来,扇了鼠标两巴掌问着,鼠标大呼冤枉,准备死不认账了。

  “呵呵……考我啊?”老头笑了笑,慢慢地走近那两位紧张兮兮靠墙站着女服务身边,慢慢伸手,解开了那个胸大妞的扣子,胸前的,指头轻轻地一碰,一张方片从那妞的胸前,飘落到地上。

  女服务员脸色一下子煞白,吓得失声了,这里面捣鬼什么下场估计她清楚,不过老头倒没为难她,一摆头道着:“没你们的事,出去。”

  两人不迭地跑了,此时在场的都明白,这个死胖子,趁着吃女服务员豆腐的时机,把捣鬼的牌塞走了,余罪却是注意到了,那老头用的是左手,只有三根指头,拇指和小指被切了,此时他不敢稍动,背后那位大个子枪一直就顶在他的后脑。

  “小伙子,看样子你也是个爱赌的人,爱赌就应该知道,生手怕熟手,熟手把高手、高手怕千手……听说过吗?”老头问。

  “听…听说过。”鼠标艰难地说了句,脸贴着桌面,变形了,手被摁着,他稍动不得。

  “那千手怕什么你知道吗?”老头又问。

  “不…不知道。”鼠标咬牙切齿地道,开始后悔耍那一把小聪明了。

  两人商量引起对方的注意,这倒好,目的成功达到了,耍过头了,被人真当挑场的老千了。

  “看着我。”老头慢慢地亮出双臂来了,右手齐腕而断,狰狞的伤口,左手只剩三指,这恐怖的两只手似乎足够他引以为傲似地道着:“千手怕没手……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王老千,不过在我盯的场子上出千,得按我的规矩来,小么,动手。”

  余罪一惊,就见得那阴阳头手蓦地一动,从腰里拔出一只锃亮的匕首,猛地一扎,鼠标痛嚎的嗷声听得格外瘆人,血直溅到余罪的脸上,他的脸跟着一阵痉挛。

  视线中,鼠标那只肥肥的手,被没入的匕首扎穿,钉在桌上,金黄流苏的桌子上,一片怵目的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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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图穷匕现



  匕首直透手背而过,钉在桌面上,那瞬间袭来的巨痛让鼠标咬得牙齿喀喀直响,豆大的汗珠沁出了额头,他看着自己被钉在桌上的手,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让人胆寒的处理方式。笔下阁

  妈的,装十三过头了,鼠标喘着气,为今之计,只能先保小命。

  “大哥,我可一分钱都没沾你们的……你们这样……就太他妈不地道了吧。”鼠标软软地道,疼得直咧嘴。

  “有种,现在还能说出硬话来。”阴阳头的小么,赞了句。他手握着匕首,猛地一拔,鼠标嗷声痛呼,挣扎着起来,又被几名保安摁住了,那小么笑着道:“要拿钱,你这只手就留下了……废不了,给你点教训丨下次用那只手玩牌,一定想清楚在什么地方啊。”

  鼠标捂着嗒嗒滴血的手,把怒气按捺住了,王老千没理会,立了威而已,看样子达到目的了,最起码这两嚣张的货色老实多了,回头瞥到举着手,脑后顶着枪的余罪时,他一摆头示意着:“搜搜他。”

  小么上前摸着余罪的口袋,三个钱包、一个手机,都扔到了桌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物品,钱包是偷的,手机里是空的,那种很破的大路货色,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倒让王老千皱眉头了。

  “这位小兄弟,你的手也挺快的啊,这些钱包不是你的吧?”王老千问,盯着余罪,暗暗有点诧异的是,同伴被捅一刀,这家伙脸都没变色。

  “如果你拍到我偷东西的证据,我把手留给你。”余罪缓缓地道,仍然保持着“南蛮子”的一副口音,他看到王老千皱眉时,知道他们没有拍到,又补充着:“没错,是偷的,也可以是借的,就是为了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王老千的绝技而已,没想到,王老宝刀有点老了。”

  笑了笑,示意着跟班手下的刀枪,王老千一皱眉,后面的大个子枪口敲敲余罪的脑袋,粗声恶气道着:“谁特么脱了裤子把你露出来了,信不信崩你狗日的。敢来这儿撒野………别动。”

  说着余罪在动,扭头,大个子惊得后退了一步,就见得余罪扭过头了,向脑袋伸向他,不屑地笑着挑恤着:“来啊,朝这儿打……你要看见老子眨下眼,我他妈跟你的姓。”

  这么二地求崩,把大个子倒吓住了,那怕就走黑路的,那种提着脑袋胡来的人也不多,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而且他敏感地觉察到了,对方绝对不是外强中于,那凶厉的眼神,那凛然的气势,绝对是有过黑事的人……下意识间,他稍有紧张地咧咧嘴,又稍有紧张地,把枪口往高抬了抬。

  余罪慢慢,睥睨的看着,把手放下了,回头时,看着一言不发的王老千道着:“既然没胆子开枪,那就趁早装起来,别丢人现眼……我们也有规矩,收手赔手,收命抵命,只要王老您赔得起,随便拿。”

  吊儿郎当地一站,把王老千倒将住了。

  这是一个见血煞威的惯用方式,用于震慑一下那些不长眼的货色,可现在他觉得有点棘手了,明显这两位不管是身手还是气势,都不像混吃混喝的小痞子,他思忖了片刻,一伸手道:“请……既然想挑场,就按挑场的规矩来,只要你有本事赢,有本事拿走。”

  哼,余罪的鼻子轻哼,拉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了,看看惨兮兮鼠标,他随意地摆摆手:“去,站一边去。”

  哦哟,鼠标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当狗腿教训丨了一刀,白挨了。

  此时余罪也明白,王老千根本就是把他当成正主了,教训丨他手下“鼠标”,煞威呢。

  否则你看老头凛然的表情,如临大敌的神色,还有焦虑的、皱得越来越深的皱纹,肯定在思忖应对之策呢。毕竟是吃赌这碗饭的,他要在这个上面输了面子,以后恐怕就得丢了位子了。而且两人的“来历不明”恰恰也击中的他的要害,杀威他们敢,杀人他们暂时不敢。

  一念笃定,余罪这表像装得越来越像了,翘着二郎腿,斜斜地看着王老千,那样子怎么看也像一个颐指气使,名扬一方的大佬呐。

  王老千舒了口气坐下了,赌场无父子,只凭技高赢,他打量着余罪,眼前老是回想着那几个玩筹的动作,那是指尖练到相当灵活之后才能达到的水平,他在思忖,这货肯定是个甩骰的老手,不过嘴时说出来的话却又是这样:“小兄弟,你准备拿什么下注啊。”

  “哟,我还真把这个事疏忽了,好像没有什么可赌的。”余罪笑了。

  “你不会在消遣我们吧?两个人一毛钱不装,钱包偷的、筹码偷的、会员卡也偷的,你们全身上下,好像没有值钱东西啊。”王老千皱着眉头问,这两人透着古怪,可能古怪这种程度还真不简单。

  “赌大点,我可没有装一袋子钱扛来的习惯……不过我不介意扛走一袋啊。”余罪道。

  “是吗?那你的下注呢?”王老千问。

  余罪抬抬眉头,示意着自己被搜走的手机,一看手机王老千笑了:“这个可能不行,你应该知道大陆的赌博是不合法的,所以这个隐密的地方,是不可能和外界有联系的。”

  “没那么麻烦,给你号码,你帮我联系一下……你认识的人,打个电话,把账户报给他,很快就有钱进来了。”余罪笑着道。

  站在墙角的鼠标心一抽,这尼马坑挖得好,让他们自己填土吧。

  “我认识?”王老千吓了一跳,拱手拱道问着:“请教一下,那位?”

  “刘秃。”余罪喷了两个字。

  王老千一愣,刘秃可算不上个入流的人物,稍迟疑间余罪道着:“不好意思,我在刘秃的赌车上赢了四十万,后来他不服气,和我玩了两把,现在倒欠我一百万,人被我扣着……是他介绍我来这儿的,否则我还不知道这么隐密的地方有高手呢。”

  哎哟,王老千牙疼了一下子,又是那些外围开赌的解决不了硬茬,捅他这儿了,听到此处,他狐疑地看看余罪,一勾手指,向余罪确认刘秃的手机号,然后派着老么,出去联系一下。

  一支烟的功夫,那阴阳头的小么去而复返了,向王老千点了点头,不知道何故,王老千长舒了一口气,估计确定是同路人的缘故,如果纯为赌来,那其他就是多虑了。

  于是老头的豪气顿生了,对着余罪直道着:“好,我们接下了……赌什么我们说了算,赌多少你看着办,挑吧,扑克、牌九、骰子、麻将随便,我也想见识见识小兄弟的技术。”

  鼠标刚兴奋的心里,又是一抽,这可是伴娘拉进洞房了,全搞岔了。余罪那贼手,偷东西还成,要赌,恐怕差远了………

  刘秃放下了电话,心咚咚乱跳,这两货还真和王老千对上垒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王老千的手有多黑,紧张地按着安排讲完,手机早被旁边的人夺走了。

  这就是行动信号,很简单,如果没有,就回到苟盛阳的手机上,收队。

  可如果有,就到刘秃的手机上,不管说什么,就一个结果:往进冲。

  “确定?”骆家龙在问。

  “确定,我们队长说了,只要这部手机响起来,咱们就冲进去。”苟盛阳道。

  “我来。”骆家龙调试着频道,对着频道准备着心态,想了想又关了,问着左近的孙羿道:“我说什么啊……这可是统一行动,我木有指挥经验呐。”

  “指挥个毛啊,我来。”熊剑飞根本不当回事了,拿着的话筒,开了指挥频道吼着:“听我的命令……目标晋祠山庄天权楼,兄弟们,抓赌去。”

  收听的频道里,不少人哈哈大笑了。这一辆车一马当先,一开大灯,孙羿加着油门飚上了路面,像全队的旗舰,打开了爆闪灯,直冲晋祠山庄。身后,从路面下、从加油站、从楼后的阴暗处,爆闪着警灯瞬间暗的荧火,扑向了这里。

  门厅,幽静的环境,响着轻柔的音乐,没有注意到,不远的路面,一片警车正汹涌而来………

  “那就赌扑克牌吧,赌注大小王老定,赢了我拿钱走,输了钱汇到您账上,我再走……如果王老不放心,我可以通知外面的人送钱来。”

  余罪淡淡地做了一个决定,毕竟是曾经见过大钱的主,说出来好像并不显得突兀。

  “没那么麻烦,人在这儿,钱还怕来不了,小么,拿牌。”王老千抬抬眼皮。

  阴阳头的小么动了,从密封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一摞未拆封的扑克牌,特制的,澳门皇冠版,赌棍们的最爱,放在桌上,王老千伸出左手仅有的几指,示意着余罪检查。

  “错不了,开始吧。”余罪心砰砰乱跳,他知道电话出去之后,马上大队就来,可现在还有个问题是,背后站的这位大个子居然还有武器,他真怕关键时候再出问题。

  瞥眼几次,那大个子绝对是个守得住的主,就虎视眈眈的站在余罪的背后,别说制服人家,想耍个小动作都不可能。

  哧拉,牌被拆了,每人五副,这场看似乎手脚全乎的余罪讨便宜了,王老千笑着道:“那咱们简单点,速战速决,就挑挑看怎么样?你拆我挑,我拆你挑,五局同开,大多者赢。”

  这个不难理解,平时就听鼠标这个赌棍讲过这些轶事,那是两个赌徒一较高下的最好办法,一个拆牌、一个挑牌,相互挑比大小,相当公平,余罪不动声色,鼠标可是凛然了,要是个普通人也罢,可王老千尼马只剩三根指头了啊?就这还玩牌。

  “王老,您先来。”余罪请到。

  “好。主随客便。”王老千笑了笑。

  笑着时一伸左手,三指抄起了一副牌,顺手在桌上一抹,一拉全翻开,以示正常,然后其他人开始大跃眼镜了,就三指,随意地把牌分成三份,顺指一拢,收到了手里,仅余三指的手,从掌沿到指尖,翕合伸展,一副牌切得顺畅无比,几次切换,啪声往桌上一拍,一溜顺开,请势出来。

  余罪根本不去考虑,一伸手,捻走了牌中的一张,扣好。

  跟着是余罪拆牌,明显就差远了,笨手笨脚地一拆,一不小心飞起来了一张,他讪笑了笑,拣起来了,几把拆过,桌上一扣,让王老千挑牌。

  “小伙子,你很聪明啊,故意飞起了一张A故意往牌面上拆,让我注意?”王老千眼睛不眨地盯着余罪,一切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余罪笑笑问着:“那王老,那您一定看到我拆走的那张牌了?”

  这个考较的是赌徒的眼力和手法,一副从A到KR牌切过之后,高明的赌徒会根据手法细微的变化判断出大牌的所在,很明显,王老千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他伸手,抹开牌,抹到最后一张,就在余罪窃喜的时候,他手一动,抽走了倒数第二张,一亮:黑桃

  保安的嘘声四起,鼠标眼一闭,知道有输没赢了。

  “我输了。”余罪牌也未亮,直接扔掉。

  肯定输了,他是随意挑的一张,根本没有王老千这种挑出黑桃AR本事。

  第二局,余罪先拆牌,输了头局,余罪的气势有点萎了,回头看看近在咫尺,以防他出千的大个子,又看看笑眯眯的,等着他出丑一于保安和那个阴阳头。他心里在暗骂着,那帮子手下,怎么还没冲进来。

  “小兄弟,忘了提醒你,我们这儿的规矩是,开盘中间,双方都可以要求加注,或者增加外围赌。”王老千从第一局已经看出来了,来者的水平没有他想像高,慢条斯理地道。

  “加多少?”余罪问,手拿着牌。

  “不一定非要赌钱,赌只手怎么样?输了的,砍三寸。”王老千慢慢的伸出他的右臂,被砍成秃的一截胳膊。

  气势,老光棍的气势上来了,人家断三寸无非还是只秃胳膊,可要对手断三寸,得废手了。

  两位手下笑着,这个不对等的赌注,比多少钱都有威慑力,不过还有更狠的,余罪手一搓,一把牌在手里暗动着,啪声按到了桌上,左手摁着,手一离,一捋右手的袖子,孤注一掷地喊着:“好,赌了你再挑出黑桃A来,我直接把手送给你。”

  一句吓得鼠标咯噔一下,心不知道掉什么地方了,不过王老千却皱了皱眉头,这个毫无花哨的蠢办法却把他难住了,根本没看到余罪的手是怎么动的。不过让老千认输可没那么容易,他左手搓开了牌,很均匀把牌搓开,看了看余罪,慢慢地把牌分成四份,他指摘着:“虽然你藏得很紧,可是双手连搓了四次,而且你的手心出汗了,所以牌面会有细微的变化第一墩牌,应该在这儿”

  他指着中间,被分成的一墩,慢慢的捻出一张,笑着看着余罪道:“未拆过的牌,是按顺序排的,所以这一墩牌里,是吐的聚集,随便拿一张的赢面都比较大……不过我还是准备挑一张”

  他笑着,慢慢地把牌掀起了一角,慢慢地看到花色。

  蓦地,老头脸色一凛,变色了。

  余罪奸笑着,笑得其奸无比。

  而场上的其他人,却不知道底牌是什么。王老千瞪了大个子一眼,大个子一把揪住了余罪的肩膀,等着老大的命令,可这命令像卡在王老千的喉咙里,喷出不出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不是千术。”王老千愕然问着余罪,走眼了,知道人家出千,没有当场捉住,那就输了一筹。

  “你认输我就告诉你。”余罪笑眯眯地,指指大个子抓着他肩膀的手,王老千一使眼色,大个子放手了,余罪斜斜的觑着王老千,催着道:“亮底牌啊

  没亮,僵着,王老千知道自己的这一世英名就系在这一张牌上了,可这个面子丢得大了,他两指静静的摁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应对之策。

  就在这些,门嘭声响了,那位女领班冲进来了,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门外高潮了一样喘着:“警警…警察……”

  大个子蓦地反应过来了,回手一摸腰,却不料腰里一凉,还未转过身来,砰声枪响,他啊声腿一软,一骨碌滚在地上,那女领班看到了,持枪的余罪正狰狞地站在倒下的大个子背后。枪口缕缕冒着烟。

  啊……惊声尖叫中,女领班连滚带爬往外奔。

  砰…回手余罪一枪撂倒了拔刀在手的阴阳头小么,正中腿部,保安吓得齐齐腿哆嗦,鼠标却是一跃而起,抄着椅子劈头咚声砸下去了。

  再一回手,枪顶到了王老千的额头,王老千瞪着眼,几乎不相信地看着突兀来的变化,那人的手像鬼魅一样,直接把大个子后腰的枪摸走了,几秒的优势足够翻盘了,何况还悍然开枪。

  瞬间的翻盘,余罪不屑地手翻开王老千不敢亮的底牌,方片Q他走眼了。余罪笑着袖子一抖,直接掉下四张A来,看得王老千目瞪口呆,就听余罪说着:“这是贼王的绝技,老头,你输了。”

  搓牌的时候,已经偷藏牌了,不过瞒过这个赌术大师也真不容易,王老千目瞪口呆地看着余罪,瞠然问了句:“你到底是谁?”

  “老子是有牌的黑涩会。”余罪近距离呸了一口道:“警察,知道了吧……给刘秃打电话就是行动信号,蠢货,还以为你很高明似的。”

  啪声反手一耳光,余罪拖着捂着中枪的大腿哀嚎的大个子,拖出了房间,场子里早乱套了,惊声尖叫的女人、仓皇准备逃的赌客,还有在筹码台子,直接用推车准备推走钱和筹码的保安。

  砰,拖着个血淋淋的大汉,余罪状如杀神下凡,朝着天花板一枪,全场皆静,只剩下下余罪嚣张的吼声:“都他妈别动,谁动打死谁。”

  房间里,标哥发飚了,砸昏了阴阳头,搜着他身上的匕首和枪,回头瞪了眼已经吓呆的保安:“都靠墙站好。手举起来。”

  这时候可乖了,一个个面朝墙,举手,鼠标拿着刀,蹭蹭蹭连割几人的腰带,哗哗裤子都掉下来了,露着毛茸茸的大腿,愣是没人敢弯腰提。

  他顺手把一位保安的衬衣割了一大片裹着伤手,裹着就发现惊恐坐着未动的王老千,这位高高在上,神出鬼没的赌术高手,此时看得鼠标却是怒从心头起,抬起一脚,把老头踹得骨碌碌滚到地上了,标哥尚不解气,上前跺了两脚,边跺边骂着:

  “操你妈了个逼的,不好好当赌棍,还玩枪玩刀……老子当警察找俩钱容易么,还特么插老子一刀。”

  此时,先遣的队伍已经冲进了楼里,为了指示方向,出来的鼠标推开了门,几盒子筹码就地一扔,当啷啷滚了一地,顺着楼梯滚下去不少,直接指示着后续队伍循迹而来。

  内部的安保力量不是没有,足有七八个武装保卫,刚堵在甬道里,迎面黑压压来了一片警察,吓得匪群掉头就跑,被冲上来的刑警分别摁住。管制刀具、钢珠枪、电击器,劈劈叭叭扔了一楼道,成群的警察谁敢挡啊,一触即溃呐

  苟盛阳、孙羿、熊剑飞一于人最先冲进来的时候,哇哦,吓了一跳,持枪的余罪拖着个打伤的,正威风凛凛的镇着场面,满场男男女女都抱头蹲着,愣是没人敢动。

  哇哦,筹码台边的手推车,整整一车都是钞票啊,看得进场的众警都眼红了。

  “全部铐起来,封锁现场……”余罪吼着,开始全盘控制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抓赌现场了。

  天权楼的撤离不可谓不快,不过没想到刑警的来势汹汹,不到三分钟,唯一的一条暗道被堵住了,狭小的甬道里,足足挤了二十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赌客,还有已经逃出来慌不择路的,扑通扑通掉假山边上的池塘里了,外围的刑警开始满院子抓遍地乱钻的赌客了。

  十分钟后,晋祠山庄开始动了,电话直到了上层,不过偌大的一个省厅,居然无人知晓今天的行动,电话又自上而下,到市局、到支队、到各分局,同样是无人知道有这么一个行动,居然敢针对一个四星级的酒店,省市两级政府指定的招待单位下手。

  半个小时后,最先得知消息的刑侦支队长李朝东赶往现场,下车伊始,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庄子河刑警队的、矿区刑警队的,还有重案二队的,气得无语地揪住一个认识的小刑警踢了两脚,敢情上层震怒的事,是他手下人胡来。

  他怒气冲冲地进了现场,没人敢拦他,不过从现场出来之后,怒气消失了,吓得腿有点哆嗦,光现场缴获的赌资就有六百多万现金,还有通过P转账的暂未确定,抓到的赌场服务人员加赌客,有上百人了。里面居然还有他熟悉的面孔,他记不清是那个单位的领导了。更恐怖的是,庄子河刑警队那个愣货,还开枪打伤了两人。

  他躲在车里,几乎是颤抖的声音汇报着:

  “老队长……出…出事了……出大…事了……余罪带了几十人抓赌,把…把把…秦副市长抓起来了,对,我看清了,应该就是还还开枪打伤了两个人……现在都乱了……”

  汇报未完,李朝东就看到了,又有大队的警车,在蜿蜒的路上,向着晋祠山庄疾驰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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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各有心思



  治安总队长郭宏彪是阴着脸从天权楼出来的,肩上熠熠生辉的肩章,此时都不足震慑那些红了眼的底层刑警,这可是什么地方啊,连他也搞不清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个赌场,更搞不清的是,这么大个赌场,居然能被这些刑警人赃俱获抓个正着。

  这里的男女服务员一共三十多名,他进去的时候刑警正在掘地三尺,女更衣室里都挖出来仓促藏下了几十万赌资,双层赌场,光防止出千的隐形监控头就拆出来四十多个,在警务的观点看来,这简直是作死呐,就有人想替他们说话也被封住口了。当然,更让他觉得心里怵然的是,居然有一位刑警悍然枪伤了两人,就那么草草包扎,被铐在赌桌边上。

  他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在一片蹲着等待核实身份的赌客中间,那些人向他投去了乞怜的目光,然后郭总队长装做未识,只是草草询问几句,赶紧退出了楼层,全楼来了四五十名警察,这事啊,恐怕就遮天大手也捂不住了。

  “郭总队长,要不……你们治安上接手。”李朝东追上总队长的步伐了,小心地试探着。

  他妈滴,这么烂个摊子,谁敢接。郭总队长回头似笑非笑看了李朝东一眼道着:“李支队长,不能眼红了你们就伸手,现在烫手了,又想放手吧?”

  人家不傻,知道你是搞收入,把治安的活抢了,话也难听,李朝东苦着脸道:“郭总队长,天地良心,我是一点不知情。”

  “那,现在知道了,不是我胆小,你就换个胆大的来,也没人敢接啊。”郭宏彪道着,李朝东还追着他,他直斥着:“就想接也不可能了,枪伤了两人,你怎么也扯不到治安上吧?我们撤了啊。”

  郭总队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座驾一启动,一带路,身后同来了十数辆警车,跟着飚走了,只余下支队长李朝东,还是惶然无助地站着。

  此时,晚二十二时,事发一小时多了,晋祠山庄的灯光暗了一片,人员不是被控制了,就是趁乱已经溜了,富丽堂皇的山庄在几个小时内,败像已显。

  车上,郭宏彪斟酌着语气,想着该汇报什么,想着该用什么样最合适的言辞,因这事太大了,大到他不敢想像后果。

  良久,他在电话里这样轻声说着:“王局,我刚从现场出来,刑警队抄了这儿的赌场,他们的口吻是在排查在逃嫌疑人,不过我想应该得到消息,想在这儿抓赌创点收入对了,带头的是庄子河刑警队的,队长还开枪伤了两人……里面的情况嘛,我觉得,很不适合出面,抓到的证据太确凿了,马上连口供都有了………”

  他轻声汇报着,每件事的操纵者都不可能亲临现场,所以需要这样一双眼睛,替他们看、也需要这么一个头脑,替他们想,郭总队长明显是位很合格的被领导者,说完时,他听到了电话里一声叹息,然后电话被扣了。

  嘟嘟的盲音中,郭总队长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在想似乎权力也不是万能的,越处在高位,权力受到的牵制和限制就越多。

  比如现在,谁还能挡得住那帮子红了眼抄赌场的刑警………

  “少峰,又怎么了?”

  夫人伸着玉臂,斜斜的揽上了刚放下电话的丈夫,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明没夜的电话骚扰,但凡有事,总是挑在很不适合的时候。

  比如这种时候,老夫老妻刚有点情趣想温存的时候,看着丈夫色变,夫人很识趣地靠着他,没有进一步撩拔惹他不快,王少峰叹了口气道着:“几个刑警队,把晋祠山庄的一个地下赌场抄了。”

  “啊?怎么可能?”小芙愕然道。一下子想起来,生怕有人听到似地小声道着:“那儿好像是顾书记女婿的生意。谁敢下这个命令?”

  “不一定下命令才敢。基层那些警力呀,没命令于的事,比有命令于得可要多得多。”王少峰有点无语,治安上就够操蛋了,现在刑警也跟着凑热闹了,这娄子可捅得他也棘手了。

  “很麻烦?”夫人稍有担心,这种事严格说起来不算什么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她立时又省得,是“刑警”,而不是其他警,恰恰刑警这个相对独立的警种,有些人情就不好使,更何况掌握着刑事侦查力量的那位老同学,一直就和丈夫较着劲呢。

  “抓了一窝证据,还开枪伤了两人。据说,连秦副市长也困在那儿了。”王少峰两眼愁苦,他真无法想像,这警察操蛋到什么水平才能于出这种事来,他感叹地道着:“这点上我不得不佩服我那位老同学啊,他总有办法找到那些不要命的属下,相比而言,我的部下就差远喽。”

  是差得够远,治安总队长是他亲自提拔的,直接建议是退避三舍。至于辖区的分局、派出所、治安队,齐齐失声,都开始做壁上观了。他现在甚至有点欣赏那个带队的小警了,毕竟这么不要命敢去抢赌资的人并不多见,那怕他是个警察。

  “那……这账似乎又要算到你头上了。”夫人好郁闷地道,替丈夫挽惜了

  “算上就算上吧,我仕途的最后一个台阶,恐怕再也上不去了。”王少峰黯然道,话音落时,电话铃响,他看了看手机,那号码他认识,嘘声让夫人安静,然后接听着电话,断续地谈着:

  “……高市长啊,您好,情况还不太清楚,是刑侦总队办的案子……确实有一个赌场,已经找到大量实物证据,我们在这个位置上,不合适于涉下面的办案……好的,有最新情况,我会直接向您汇报……”

  搪塞了一个电话,夫人眨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小心提醒着:“政府大院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肯定要有人拿这事做文章了。”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王少峰问着夫人。

  “不管怎么办,我都支持你。”夫人微笑着道。

  “我决定做我喜欢做的事,他们争他们的吧。”王少峰关了手机,难得地轻佻地捏捏夫人的脸蛋,然后关了灯,老夫老妻的公粮上缴工作,正式开展了

  “将。”许平秋啪声落棋。

  任红城移了仕。

  “将。”许平秋再落棋。

  任红城移了将。

  “将。”许平秋紧追不舍。

  任红城蓦地抽车,吃掉了已经到棋眼上的卒子,然后谑笑着看着许平秋,老许一脸愕然,顾头不顾腚了,再看棋面,输得只剩两卒一仕,而老任手里,还有一只大车。

  “要不和了?”任红城笑着问。

  “和了,和了。”许平秋笑着道,老任的棋艺,让他一车的水平。

  “老队长,不是我说您,我跟你下了十几年棋,您这棋艺就不见长进呐?”任红城摆着棋,笑着道。

  “正因为不长进,所以你永远得不到作为胜利者的满足感。”老许摆着棋,得意地道。

  在任红城看来,许平秋的棋艺尚可,每每开局总采取激烈的换子手法,换个七七八八,再用几个小卒强攻,不识他棋风的,经常被这种另类打法搞得灰头土脸,这种惯用用卒的手法,似乎和他做人都差不多,老任笑着提醒着:“老队长,您那只小卒子,又过河了。”

  许平秋眉毛一挑,怔了下,啪唧,棋子扔了,棋兴登时大减,似乎在责怪任红城提起这事来,不过老任和他可没有上下级之别的那种陌生,反而得寸进尺地提了句:“要是对方火力太猛,怕是这个小卒子顶不住啊。”

  “那能怎么样?这个兔崽子,就想着把他下放到队里,混点资历,将来提拔的时候有由头……你说,这才下去几天?半个月都不到啊,又捅马蜂窝里去了,我就纳闷了,怎么藏多深的窝点,都能被他刨出来?”许平秋哭笑不得地道,讫今为止,他觉得仍然没有看透余罪身上的潜力究竟有多大。

  任红城笑了,笑着道:“搞晋祠山庄的可是个大人物,捅已经捅了,不管您吱不吱声,这笔账肯定要算到您头上了。”

  “呵呵……老任,你窝在这暗屋子里,挺门清的啊。”许平秋摆着棋,笑着评价了句。

  “真不管?”任红城提醒着,时间过得够长了,他估计呀,很快就要交锋了。

  “不管。”许平秋坚决地摇摇头。

  “这我就看不明白了,他不是您的得意门生嘛,怎么?关键时候任他自生自灭?”任红城道。

  “每个人都要成长啊,呵护的多了,成长得就慢了。真吃个亏不是个坏事,长记性。山庄那个经营者,他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最起码他在我这儿说不上话,说不上话,他就没办法……你搞清楚,这是一个最基层的警务单位搞他,而且还搞到点子上了,人赃俱获,我就不信这个时候,哪个穿着警服的,敢站出来替开赌场的说话。”许平秋脸上泛着狡黠的笑容,摆好了棋,揶揄地道了句:“有时候不小心就能下一步妙棋。要过个肥年,谁也不介意的。”

  “那王局呢?”任红城问。

  “这个时候他要是站出来,会让我小看的,放心,他的格局没有那么低,眼光也不会那么肤浅。开山庄这个家伙我有所耳闻,相比一个屁都不是的小刑警,他更招人恨。”许平秋道。

  “经营者肯定要出手啊,否则谁咽得下这口气啊。小余和人家根本不对等啊。”任红城道。

  “那就看看,谁手更狠一点。你有点小看余罪了,他在很多时候看似莽撞,可恰恰让人大跌眼镜的时候,他都会留一个杀手锏,傅国生、沈嘉文、贾家兄弟、还有那位蓝爷,哪一位不是道上叱咤一方的人物呢,不都在他这阴沟时翻船了吗?”许平秋笑着道,老规矩,当头一炮“啪”声一放。

  延续二十年的棋局,从来没变过,仍然是咄咄逼人。

  也正如许平秋所料,外面的局势没有什么变化,赌场证据确凿的消息散布出来,所有的警务单位齐齐失声,又涉及枪击,不管是治安队还是分局、派出所,谁也没敢再往晋祠山庄派过一个警力………

  “哟,标哥,昨晚摸细妹哪儿了,冲运了吧?挨了一家伙?”孙羿取笑道

  “难道你那里不行了,用的是手指?”熊剑飞严肃地问。

  “绝对是,瞧这手白嫩的。”吴光宇笑着道。

  众人笑得打颠,标哥气得呀,有苦难言了,手包扎着还殷血的,砸人时候又用力过大,现在疼得都展不直了,还特么被这帮朋友损着,他啪啪地用仅余的左手拍着大腿嚷着:“尼马这群货真没良心,我容易么我,我深入虎穴,还不就为了大家过个肥年?……他妈的我看谁笑话我了,想找我报销条,没门了啊。”

  “嗨,谁笑话了标哥这样帅呆了。”孙羿赶紧抚着标哥的受伤的小心肝部位。

  “揍是,帅呆了,帅得我一瞅见标哥,就想起人民币上那位毛爷爷了。”吴光宇也得瑟着。

  两人殷勤地给标哥点烟,捶背,此时现场勘查已经接近尾声,全场的赌具、赌资被清理拍照,主要负责的几位做了大致笔录,赌客还没来及做,黑压压地蹲了一个大厅,忝列指挥的余罪在人群中穿梭着,以他那双贼眼,总是把躲在赌客群里的服务人员给揪出来,三诈两诈,差不多能问出个七七八八来。

  封锁到现在,山庄的经营者没见面,这是唯一让余罪不解的事,而且也不像往常查抄到什么场子,前脚提留人,后脚说情的就上门,他纳闷的时候揪住了正整理筹码台子上转账设备的骆家龙,把疑问一说,骆家龙比他的眼光要高一点,附耳说着:“估计是太大了,没有敢插手了……哎,余儿啊,这钱敢拿么?别拿了有后患啊。”

  骆帅哥在信息中心呆了两年多,还是那副小心小胆的技术男,余罪想了想道着:“什么原因我都怕,就这个不怕,这就是违法,我们打击犯罪,合情合理,不敢拿我拿,大头上交国库,小头让让兄弟们过个肥年再说……赶紧地,把转账的记录想办法提取出来。”

  “哇塞,你还准备把人家连皮肉带骨头都啃了?”骆家龙吃惊了。

  “要吃就吃狠点,咱们赢了,要输了,人家照样不会留情。”余罪眼神凛然,已经停不下步子。

  两人说着,苟盛阳匆匆来了,远远地和余罪招手。那边董韶军也发现了什么情况,正急匆匆往里赶,两人都围到余罪身边了,余罪一指苟盛阳道着:“你先说。”

  苟盛阳要附耳悄悄说,余罪推他一把道着:“都是兄弟,有什么不敢说的

  “赌客里我认出个人来。”苟盛阳紧张地道。

  “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余罪问。

  “副市长,秦沛龙……分管教科文卫的,师建成认出来了,他悄悄告诉我的。”苟盛阳道,余罪好歹当了领导了,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于部,一下子惊得眼睛凸出来了,董韶军也被噎住了,余罪半晌反应过来,问着董韶军,董韶军却是道着:“我查了下,这儿是独立承包出去的,承包经营的叫王伟。”

  “就是王老千?”余罪问。

  “对,也就是说,只和他有关,再往上和谁也扯不上关系了。”董韶军道

  这个意料之中,不过没想到这么严密,怪不得没人站出来,看来这事,只能由那个老赌棍顶缸了,余罪思忖着这些事,看着一大厅蹲着的赌客,众兄弟看出有事来,悄悄围上来了,各自问着,小声交流着,接下来都好似被这个吞不下的蛋糕给噎住了似的,凸眼、表情愕然、然后齐齐看向带头的余罪。

  “还有件事啊,你开枪伤人,我们队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种案,重案队不会放过的。你也太黑了,抢赌资就抢赌资,还开枪?”董韶军小声提醒着,觉得余罪太黑了,拿钱就罢了,还伤人家。

  “那他么不是我的枪,我不于翻他们,现在被抬出去的就是我了……哎对了,那个持枪叫什么?”余罪眼睛一亮,问着。

  “不说,刚到医院,估计要先做手术。”董韶军道。

  “然后你们队长就来了?”余罪奇怪地问。

  董韶军奇怪地点点头,这其中难道有必然联系?他没看懂,不过余罪似乎猜到了点,慢慢地一丝诡笑爬上了脸庞。

  “接下怎么办?”众人问。

  “先把鼠标送医院。”余罪道。

  “不不不,轻伤不下火线,我没事。”鼠标勇敢了一回,看众人都瞅他,他放底了思想认识道着:“我得看着钱入库,我才放心呐……余儿,咱们可是拼命抢回来的,他妈的,这刀不能白挨,就是块铁板,咱们也啃他一块。”

  “好,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听我命令。”余罪捋着袖子发号施令了。

  赌场经营方人员,统一带回庄子河刑警队滞留,核实身份。王老千、老么以及受伤的枪手,加上在查抄赌场中遭遇反抗的保卫人员,带回重案队。所有赌客,分开,一分到矿区刑警队、一部分放到庄子河刑警队。

  几人脑袋凑在一块商讨着,仿佛又回到了警校组织群殴的年代,不一会儿商量确定,一声令下,各队开始流水介地往走带人,运送赌具,唯一的技术人员骆家龙在董韶军的陪同下,把全场涉案的人员拍了一个全貌。秦副市长那一屋五个人受到了特殊关照,被鼠标叫了一辆商务车,专程载走了。

  事实证明这个决策相当英明的,邵万戈带着两名随从到晋祠山庄的时候,四辆标着“检察”字样的公车几乎和同时到场,四辆车,有十个人的办案队伍,下车就直冲天权楼的现场,不过已经晚了,人证、物证已经被转移殆尽,最后一车赌具要清运走时,当头的一位检察官亮着身份,要留下,刑警一怕督察、二怕检察,被阻拦,扯着嗓子喊:“队长,有人拦着不让走。”

  “谁呀?敢拦的一块抓起来。”楼里吼着,接着余罪带几人就冲出来了,一看制服,笑了:“哟,自己人啊。”

  “这是工作证,我们是省高检的。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们刑警队跨区越权执法,而且在执法中有不当行为……所有今天的参案人员,以及现场的证据、证物、嫌疑人,谁也不能动,该案我们要全程跟踪。”对方的口气很硬,不过明显是不摸情况,实在想不出一身便衣,表现这么二的余罪是什么来路。

  “那……那就是刑警队长,大队长,我是个小中队长,刚当了几天,奉命行事……他说话才算数。”余罪猛地瞧见邵万戈了,灵机一动道指着道。

  那检察厅的几位来人急了,齐齐奔向邵万戈,余罪一挥手,凛然道:“快走……快尼马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庄子河队的一听,爬上车的,钻进车厢的,呜声发动,小工具车冒着黑烟呜呜就跑,检察厅那几位急毛了,嗨嗨要拦,却不料那拦得住,那车加着油门早冲出去了,带头的直围着邵万戈,亮着身份,咄咄逼人,不过这些人根本不在邵万戈眼里,他亮着证件,不屑地道着:

  “你们真是办公室坐傻了啊,出来吓唬人都找不对地方,刚才放走的那就是主谋……我路过,我的车就在你们前面,犯什么傻?想把我带走……可以啊,只要你敢。”

  这是二队,市局直属重案大队长,省检察的来人可傻眼了,面面相觑,最终没敢为难这位队长,等他们回过头再去现场,拉着警戒线的现场已经被清理得于于净净了。

  火了,幕后那位老板真的发火了,辛辛苦苦调来的高层人物,愣是被场子都没镇住。

  怒了,省检察这几位被戏弄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马以职务犯罪把肇事者关起来,几个人分开拔着电话,问着情况。

  直接的后果是特事特办、急事急办,凌晨三时的时候,检察人员终于捋清了这是一拔刑警,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出警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偏偏人家抓了个正着,赌场就没法说了,还查到因为抓赌,刑警队长居然开枪打伤了两人。

  于是这件事成为检察人员能咬住的最好口实,当夜几辆车疾驰庄子河刑警队,很客气地请走了在办公室蒙头大睡的余罪,据说只有一个很含糊的字眼:协助调查。

  不过随后又有检察人员进驻庄子河刑警队,要求封存现场查到的证据。检察上的同志也很会办事,进来就问滞留室关着的几位,一位喝酒闹事的,两位偷三轮车轮胎的,在庄子河顶多有这种嫌疑人。三个人在检察人员和声悦色的诱导下,齐齐指证刑警队打他们了。

  偷东西的,不揍他们一顿可能么?

  不过直接的后果是,针对赌客的笔录也没法做了,反而刑警队的同志们开始接受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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