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0
  第495章 再见刘琦




  诸葛亮不由苦笑一声道:“刘州牧身经百战,谋略过人,又有贾诩、司马懿为军师,这种小事情还需要请教孔明这样的山野村人吗?”

  “先生客气了,先生之大才我刘璟最清楚,还望先生不吝赐教。”说完,刘璟深深向他施一礼。

  诸葛亮无奈,只得拾起木杆,指向沙盘道:“当初我给皇叔制定的方案是集中兵力攻克巴地,利用严颜和庞羲的矛盾各个击破,夺取巴东、巴郡和巴西三郡兵力,那样,皇叔的兵力便能达到五万,有了五万兵力,便可以沿岷江北上,直取成都,最多三个月便可结束益州战役,但荆州军实力强大,尤其水军犀利,那就不必用我的计策,可以直接分兵两路。”

  诸葛亮又将木杆指向长江,“大军可乘船从江陵出发,沿长江西进,十天后可抵达鱼复,以鱼复城为后勤重地,一路走陆路北上,从广汉郡夺取成都,另一路依然是水路,从长江转岷江北上,巴蜀腹地水网纵横,船运极盛,非常适合水军作战,这是荆州军的优势,要充分利用好,这样两路进攻成都,最多两个月,巴蜀战事便可以结束。”

  虽然刘璟向诸葛亮请教也有半开玩笑的意思,但诸葛亮提出从水路进军巴蜀,这着实是刘璟没有想到的方案,这个建议令他豁然开朗,如果从水路进军,那么困扰他的粮食运送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这时诸葛亮又笑道:“其实以荆州的实力,夺取巴蜀并不难,难的是坐稳巴蜀,要坐稳巴蜀,就必须解决东州士问题,其实州牧手上有荆州之地,那就容易解决了,可以推行‘返乡运动’,用荆州土地换东州士的巴蜀土地,再免去税赋,这个问题便解决一半,将来州牧拿下关中三辅,再将东州士的另一半填三辅,既可解决三辅人口不足,又可去除巴蜀不稳之根,可谓一举两得。”

  诸葛亮的方案和司马懿的方案不谋而合,刘璟忍不住大笑起来,“先生金玉良言,刘璟多谢了!”

  诸葛亮又微微一笑,“说了巴蜀之事,我们能否可以谈谈荆南了。”

  “先生请坐!”

  刘璟请诸葛亮坐下,又命士兵上茶,这时诸葛亮取出一封信,递给刘璟,“这是我家主公给州牧的亲笔信,请州牧过目。”

  刘璟接过信拆开看了一遍,刘备在信中保证将撤出荆南,愿送刘琦为质,换回关羽父子,另外希望再给他半年时间准备,刘璟沉思片刻道:“刘皇叔是打算明年夏天进交州么?夏天盛热,交州之地容易生瘴气,那时南下可不明智啊!”

  “我们是打算明年春天南下,先攻下郁林郡,需要一段时间准备,所以皇叔提出半年期限,那只是最晚期限,或许用不了半年时间。”

  刘璟点了点头,“我希望刘皇叔此次南下,不要带走荆南人民。”

  “这个请州牧放心,当初我们移民去武陵,死了不少人,我们已有了教训,绝不会再带民众南下,那样反而会成为我们的行军包袱。”

  说完,诸葛亮很期待地望着刘璟,他希望刘璟能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换回关羽父子对他们很重要,不仅顾及刘备的情谊,更重要是他们大将严重不足,只剩下张飞和陈到两人,急需关羽父子上阵作战。

  刘璟想了想笑道:“按理,我应该相信皇叔的承诺,也应该接受先把琦公子送回来的诚意,但我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刘皇叔能替我办到。”

  “州牧请讲!”

  刘璟缓缓道:“就是关于我身份假冒之事,这让我很困恼,我希望刘皇叔能正式向我承认与事实不符,要替我澄清名誉,尤其是我的家族,希望皇叔能够做到这一点,否则,就算我应允了他的条件,我手的下大将也不会答应。”

  诸葛亮立刻点头答应了,“这一点没有问题,我让请皇叔立刻澄清,向州牧道歉,请州牧相信我们的诚意。”

  “诸葛先生的话我当然相信,另外,皇叔若拿下交州,我会全力支持两州贸易,全力支持皇叔经营交州,我想,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说到这,刘璟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尽管诸葛亮知道刘璟的真正意图,但他也不得不表示衷心的感谢,他们占领、经营交州确实需要荆州的支持

  诸葛亮并没有在荆州呆多久,他连夜返回了公安县,双方约定,在一个月之内释放关羽父子,并且在明年四月之前,刘备必须要有出兵交州的实际行动,作为刘备主动让出荆南的回报,刘璟给了刘备半年的时间。

  入夜,刘璟负手来到郡衙后面的一座小院前,院子四周站满了士兵,刚走到院子门口,便听见刘琦变态般的怒吼声:“酒呢!我的酒在哪里?快给我拿酒来!”

  刘璟眉头不由一皱,这吼声十分粗鲁,就像酒鬼发疯一般,刘璟走进院子,只见几名丫鬟端着酒壶站在门口,谁也不敢进去,他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丫鬟上前行一礼,垂泪道:“禀报州牧,刚才我们进去送酒,他一边喝酒,还要乱来,我们不敢进去了。”

  刘璟回头对看守屯长道:“以后不准再用丫鬟送酒了,让士兵给他送酒,另外,酒也要少送,不准再放纵他。”

  “遵命!”

  刘璟心中叹息一声,走进了房间,房间里酒气扑鼻,满地狼藉,到处是摔碎的酒壶碎片,小桌子也倾翻了,各种菜肴洒满一地,只见刘琦坐在角落地上,拿着一只酒壶往嘴里直灌酒。

  刘璟走到刘琦面前,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琦本来就长得像竹竿一样,现在更加骨瘦如柴,俨如一具骷髅,双眼如金鱼般向外突出,眼脸浮肿得厉害,整个脸色仿佛死人般苍白,身上充满了一种死亡的气息,这是典型的被酒色淘空身子的模样,看得出他时日已不久了。

  难怪刘备要把他送回来,若他死在荆南,刘备就不好对外交代了,还居然摆出一腔诚意,不愧是腹黑皇叔啊!

  这时,刘琦又歇斯底里地狂吼一声,“我的酒怎么还不来,还有女人,我的女人在哪里去了?”

  他压根就没有看见刘璟就在他面前,刘璟见他神志已不清了,心中微微叹息,蹲在他面前沉声问道:“你还认识我吗?”

  刘琦慢慢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刘璟,眼睛里空洞洞的,看不到一点神采。

  “你是谁?”刘琦忽然恶狠狠问道:“我好象认识你!”

  “我是刘璟,你还记得吗?”

  “刘璟刘璟!”

  刘琦的眼睛蓦地瞪大了,显得更加狰狞恐怖,“原来是你,你抢走我州牧之位,你害死我父亲,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刘琦又吼又叫,但他怎么也站不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最后整个人趴在地上,就像梦呓一般,“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刘璟摇摇头,连对他的一丝同情也消失了,落得如此下场,除了怪他自己瞎了眼,还能怪谁,刘璟转身向屋外走去,吩咐亲兵道:“立刻派人把他送去襄阳,同时封锁他到来的消息。”

  ..........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下旬,荆州各地的新年气息也越来越浓,尤其这是逃民返回家乡后的第一个新年,更有特殊意义。

  襄阳城内到处挂满了灯笼,家家户户在清扫屋院,准备祭品,很多孩子都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新衣,成群结队在街头奔跑嬉戏。

  今天对于刘璟府宅也同样有着特殊意义,家里多了一个夫人,陶湛特地吩咐家人要好好准备庆祝这个新年。

  按照风俗,孙尚香成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应该回娘家度过,但这个风俗对于她显然不现实,她只能给母亲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又请画匠绘制一幅新居生活画像,派人给母亲送去,也算是一种对亲人的慰藉。

  孙尚香已经渐渐习惯了在新家的生活,尽管陶湛对她照顾有加,生活安排得无微不至,不过孙尚香还是过得并不高兴,这也难怪,毕竟她跟随新婚丈夫返回新家的第一天,丈夫便率军出征了,一走便是一个多月,让她心中十分失落。

  孙尚香坐在她的书房内,百无聊赖地看一柄短剑,这是刘璟让亲兵带回的一柄剑,剑柄上刻有‘冷电’二字,据说是袁绍收藏的名剑。

  孙尚香善于鉴赏名剑,这确实是一把极佳的宝剑,可以排进她所收藏名剑中的前三。

  虽然这应是一件让她极为开心之事,但孙尚香却并不太高兴,她品鉴的片刻宝剑,便将它丢在一旁。

  又随手拾起一袋小匕首,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在她手中俨如玩具一般,飞掷而出,精准地钉在三丈外的一块木板上。

  这时,她忽然烦躁地将所有匕首一起扔了出去,正好她的丫鬟进屋,险些刺中了丫鬟,将丫鬟吓得脸都变色了。

  孙尚香一下子站起身,连声问道:“有军队回来消息吗?”

  丫鬟摇摇头,“暂时没有消息!”

  孙尚香呆了一下,又无力地坐下,她托着腮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恨恨道:“这个混蛋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

  ‘嗤!’的一声,旁边她的贴身侍女忍不住捂嘴笑出声来,孙尚香瞪了她一眼,“笑什么?”

  “我跟姑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姑娘这么思念一个人。”

  “胡说!”

  孙尚香的脸蓦地红了,“我哪里有思念他,我只是无聊,想让他带我出去走走,可没有什么思念。”

  她忽然又惊觉自己解释多余,有点欲盖弥彰,她心中更加恼羞,一拍桌子训斥侍女道:“再敢乱说,看我怎么教训你!”

  贴身侍女吓得吐了吐舌头,低下头暗笑。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声,“二夫人,长夫人来了!”

TOP

0
  第496章 小别似新婚



  长夫人自然就是陶湛,只听一阵环珮声响,陶湛快步走了进来,笑道:“二妹有没有空?”

  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她们相处得着实很融洽,这固然是和刘璟不在府中有点关系,但更重要是和孙尚香的性格有关,她生性怕烦,对府中杂事没有一点兴趣,什么事都不闻不问,而且她心思单纯,胸无城府,陶湛也很喜欢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

  又觉得她远嫁荆州,举目无亲,不由更加怜惜她,没事就找她聊天说话,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说话也变得无拘无束。

  孙尚香懒洋洋道:“大姊这般风风火火进来,有什么事啊!”

  “今天家里太忙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来帮帮我。”

  陶湛说着,拉起她便向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笑道:“别这么无精打采,等会儿有人会送的灯笼来,你安排挂一下灯笼,我让杨二娘帮你。”

  “大姊,这点小事,你就交给杨二娘不就行了,做得好给赏,做不好扣工钱,她保证不用你操心,我就不用去管了。”

  陶湛笑道:“我其实就是想找点事情给你做做,我刚刚得到消息,中午将军就要回来了,咱们灯笼得先挂起来。”

  孙尚香心中一阵惊喜,原来夫郎今天就回来了吗?那个笨丫鬟怎么没打听到,她顿时有了精神,眉开眼笑道:“我等会儿拿根棍子,谁挂灯笼偷懒,我就狠狠敲谁一顿,保证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陶湛无奈地苦笑一声,“我的姑奶奶,这是挂灯笼,不是练兵,挂得不好,叫他们重挂就行了,不用拿棍子敲打。”

  孙尚香也眨眨眼笑道:“我也只是说着玩,不会拿棍子敲他们,不过呢?我真想敲敲那个家伙。”

  “如果是敲他,我完全支持你。”

  两人一阵说笑,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大门口,几名家丁正在紧张地挂八盏大灯笼,虽然大门口灯笼很讲究,但家丁们已挂了好几年,早已轻车熟路。

  不过今天他们却出师不利,这已经是第四次重挂了,前面三次他们觉得很好了,可二夫人就是不满意,每次都让他们重挂,已经把他们折腾了快半个时辰。

  心中虽然抱怨,但谁也不敢说出来,他们都知道这位二夫人就是江东公主,在江东是出了名的厉害,惹不得,三名家丁累得满头大汗,正在挂最后一个灯笼。\BiX IaGe\

  在大门旁的石狮边上,孙尚香手执一根枣木哨棒,百无聊赖地敲打着石狮子,眼角余光却不断地向街头扫去,怎么还没有回来,她等了快大个时辰,心中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夫人,我们挂好了,你看看行不行!”三名家丁小心翼翼请示道。

  孙尚香看也不看灯笼,正要随口说‘不行,重挂!’可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队骑兵,正向大门处驶来,话已到嘴边,她便改口了,“可以了,走吧!”

  三名家丁顿时如释重负,慌慌张张便向府里跑去,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这时,孙尚香已经看清楚了,为首之人正是刘璟,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眼角眉梢涌满了春色,她一闪身躲到了门后。

  刘璟终于返回了自己府中,想着和家人团聚,他心情也极为高兴,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台阶,亲兵们也纷纷下马,大门外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刘璟抬头看了一眼灯笼,笑道:“今天的灯笼好像特别整齐啊!”

  “喂!”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斥,“哪来的叫花子,这里没有米,到别家去吧!”

  话语声到,一根哨棍向他肩膀敲来,就仿佛赶叫花子一样,刘璟一转身,握住了哨棍,只见孙尚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刘璟心中一热,也顾不上亲兵们都在后面,他将哨棍拉上前,抓住了她雪白的皓腕,另一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搂进怀中,笑嘻嘻道:“今天不要米,今天我只要人,姑娘跟我拜堂去!”

  孙尚香没想到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自己,她脸上顿时通红,心中大羞,挣脱刘璟便慌慌张张向府中跑去。

  可跑了十几步,她又停住脚步,用眼角余光感觉到刘璟已进了门,而亲兵们还没有进来,她抓住这个机会,回头风情万种地瞟了他一眼,目光里充满了暗示,她一扭腰便迅速向后宅快步走去。

  她那回眸的暗示让刘璟心中顿时热了起来,他回头对亲兵们道:“大家都回房休息吧!准备吃饭。”

  众人都欢喜地向侧院走去,刘璟却加快了速度,跟着孙尚香的背影追了上去。

  .......

  房间里,孙尚香紧紧搂着丈夫的脖子,两人唇舌相交,也不知吻了多久,两人才渐渐从激情中恢复过来。

  刘璟的心都快融化了,手伸进了她裙子里,尽情地抚摸她光滑而极富弹性的肌肤,孙尚香浑身滚烫发软,双眸沉浸在迷醉之中,她低低喘息着地在刘璟耳边道:“夫郎,今晚你一定要好好陪我!”

  就在这时,门外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孙尚香连忙推开刘璟,赶紧整理凌乱的衣裙,刘璟心中有些恼火,低声喝问道:“是谁?”

  只听见一名丫鬟胆怯的声音,“老爷,夫人请您去用午饭。”

  “我知道了,你去吧!”

  丫鬟走了,刘璟又将孙尚香抱进怀中,要再吻她的红唇,这时孙尚香已经清醒过来,她一伸手,堵住了刘璟的狼吻,笑道:“有什么事情我们晚上再慢慢聊天,现在我们去吃饭,顺便见见你的另外两个娘子,还有你的儿子。”

  她又甩开刘璟伸向她后面的手,娇嗔道:“你再敢欺负我,本姑奶奶就一刀把你割了。”

  刘璟哈哈一笑,“好吧!晚上再和你练摔跤。”

  孙尚香白了他一眼,心中却欢喜得要炸开一般,她一手拉着长裙,一手拉着刘璟的手便向楼下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响成一串,“快走!我早饭也没吃,快要饿死了。”

  .........

  新年如期而至,天还没有亮,刘璟便早早起床了,今天是旦日,也是祭祀的日子,虽然刘璟对家祭并不是很重视,在江夏时也连续两年没有参加族祭,那时他可以用备战为借口,但现在不行了,他身为一州之牧,又成为族长,他也就不得不重视族祭了。

  家族祠庙位于东侧院外,刘表为族长时,刘璟也几次参加过族祭,不过那是家族成员众多,规模盛大,但今天却非常冷清,族人只有两人,刘璟和刘虎,加上他们家眷,也不过才六七人。

  家庙已经有管事收拾好了,祭品和香烛都已准备,实际上,刘璟只是来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

  五更不到,刘璟带着妻子陶湛和孙尚香乘马车缓缓来到了祠庙前,孙尚香是第一次参加刘氏家族的祭祀,她显得有点紧张,她从小就害怕参加家族族祭,能逃则逃,但今天似乎逃不了。

  她在马车里坐立不安地向车窗外张望,几次想问一问刘璟,但最终她咬住了嘴唇。

  陶湛感觉到她的紧张,便握住她的手低声笑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在江夏祭祀很简单,摆张供桌,行个礼就行了,没有这么复杂的仪式。”

  “那为什么今天这样折腾?”孙尚香终于忍不住问了,她瞥了一眼刘璟,“像从前一样不可以吗?”

  刘璟却没有睬她,陶湛没好气地推了一下刘璟,“这位耳聋大爷,尚香在和你说话呢!”

  刘璟这才回头很无奈道:“说老实话,我也以前也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否则也不会摆张供桌应付,但现在不行,上行下效,那么多眼睛盯着,许都皇室也派来一名宦官,好在人不多,我尽量简单一点。”

  这时,马车抵达祠庙大门口,在台阶前停了下来,刘璟先下了马车,又将陶湛和孙尚香扶了下来。

  刘虎一家已经先到了,刘虎的妻子苏氏和刘虎之姊刘菊上前来和陶湛见礼,刘菊是刘虎长姊,年约二十六七岁,长得十分貌美,她原是霍峻之兄霍笃之妻,成婚不到一年,霍笃便病逝了,刘菊便守寡在家,已有七八年。

  虽然汉朝不鼓励女人守寡,但刘菊因为没有看中合适的人,一直没有再嫁,她一心想嫁给一个武艺高强的天下英雄,本来赵云最为合适,刘璟也一心想撮合他们,怎奈赵云不喜欢她,这门婚事便没有谈成,只能给刘菊另找夫婿。

  刘菊和苏氏已经见过孙尚香,女人之间很快便有说有笑,她们一起进了家眷房,在那里更衣等候。

  刘虎带着一名宦官走上前,给刘璟介绍道:“这位便是从许都来的米内侍。”

  这位米宦官年约三十岁,身材稍胖,容貌俊美,长得极像女人,他上前便跪下给刘璟行礼,“老奴米应拜见州牧!”

  刘璟连忙扶起他笑道:“米内侍一路辛苦了,圣上现在情况可好?”

  米宦官站起身叹了口气道:“圣上受曹操欺压,度日如年,就盼着州牧能早日率军北伐,扫平奸佞,重还大汉朗朗乾坤。”

  刘璟点点头,“曹贼势大,非一日能除,我们慢慢来,请米内侍转告圣上,请他保重龙体,终有拨云见日一天。”

  “老奴一定把州牧的话转告圣上。”

  刘璟给刘虎使了个眼色,刘虎会意,连忙对米宦官道:“时辰马上要到了,我们先去更衣,准备祭祀了,有什么话回头再细谈。”

  “看我糊涂了,时辰万万不能耽误,州牧请吧!”

  刘璟笑了笑,快步向更衣房走去。

TOP

0
  第502章 刘璋变卦


  入夜,江陵城头,刘璟扶着城垛默默注视着西方,西扩大幕终于拉开,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他就像上了一艘巨大的战船,一旦战船起航,他也只能跟随着战船向前劈波斩浪了。

  蜀中、汉中、关中,一旦他的策略完成,那就对中原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状态,他对曹操就占据了战略主动,曹军南下,他就从关中东进,曹军西进,他就从荆州北上,让曹军顾此失彼。

  关键还有一个马超势力,如果利用曹操替自己消灭掉这个关陇毒瘤,这还需要他再费一番思量。

  这时,蒋琬慢慢走到他身边,拱手笑道:“州牧是担心司马懿吗?”

  “有一点担心吧!毕竟巴蜀人才济济,诸葛亮能看破我们的策略,我想巴蜀内部也会有人看破。”

  “可看破又能怎样,双方的实力摆在这里,刘璋能阻止我们西进吗?”

  蒋琬停一下又道:“其实我觉得相比西扩战略,内部的稳定才更加重要,希望州牧不能光顾了外,而忘记了内。”

  刘璟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愿闻其详!”

  无论对于贾诩、徐庶、司马懿这些重量级谋士幕僚,还是蒋琬、董允、周不疑、刘敏、廖立这些中等级幕僚而言,如何能实现胸中抱负,如何能把他们的思想变成主公刘璟的思想,这对于他们每个人都极为渴望。

  蒋琬同样有自己的思想,但他却没有贾诩、司马懿那样的地位,没有时时刻刻向刘璟灌输的机会,而今天,蒋琬却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机会。

  他沉吟片刻道:“我觉得内部稳定,关键就在于必须要建立一个不局限于地域的势力集团,现在我们已经出现了荆州势力,州牧西取巴蜀,会遇到巴蜀势力,再北上汉中、关中,又会遇到关中势力,这些势力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这些利益诉求必然是和他们自身的地域有关,所以要掌控全局,就必须有一个不注重地域的势力集团,他们是心怀天下,会和州牧共进共退。”

  刘璟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地方势力之说,事实上我已经遇到了,从江夏迁来襄阳时,我就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所以怎么平衡这些势力,却要很费一番思量。”

  蒋琬笑道:“其实只要掌握住原则,办法就会有了。”

  “什么原则?”刘璟极为感兴趣地问道。

  “能否请州牧听我讲一个故事。”

  刘璟呵呵笑道:“公琰请说,我洗耳恭听。”

  蒋琬沉吟一下,便缓缓道:“春秋时期,鲁国有一项律法:如果鲁国人在外国看见同胞被卖为奴婢,只要他们肯出钱把人赎回来,那么回到鲁国后,国家就会给他们以补偿和奖励,这道律法执行了很多年,很多流落他乡的鲁国人因此得救,重返故国。

  子贡家境富裕,很有钱,有一次,他去国外做买卖之时,赎回来很多鲁国人,但却拒绝了鲁国的补偿,因为他自己不缺钱,也愿意为国分担赎人的财政负担。

  孔子知道后,不但不赞赏子贡,反面批判子贡,孔子说:世上万事,不过义、利二字而已,鲁国原先的律法,所求的是树立人们心中的一个‘义’字,只要大家看见落难的同胞时能生出恻隐之心,只要他肯去救赎同胞并带回国,那他就完成一件善举。

  事后国家会给他补尝和奖励,让这个行善举的人不会受到损失,而且得到大家的赞赏,长此以往,愿意做善事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所以这条律法是善法。

  而你子贡的所作所为,貌似是崇高的品德,但却拔高了大家对‘义’的要求。往后那些赎人之后去向国家要钱的人,不但可能再也得不到大家的称赞,甚至可能会被国人指责,责问他们为什么不能像子贡一样为国分忧,这些人就会放弃救赎落难的鲁国人。

  后来的事实确实正如孔子所料,很多落难的鲁国人再也无法返回故土。

  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孔子的智慧、通达,他能够洞察人心的常理和常情,绝不是腐儒那样的刻板、偏执、极端、不通人情、假道学。”

  刘璟点点头,“这个故事说得很好,但又和解决地方势力诉求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很大,就是常识、常理、常情的重要,人有恻隐之心,这是常识,他会同情同胞,而做了善事,国家就应该嘉奖补偿,这就是常理,而不能一味地要求他们追求崇高道德,同样,做善事之人也会心安理德接受补偿,这就是常情,只要州牧记住这个原则,就能合理适当地解决各地方势力的要求了。”

  “可是怎么样把握住这个度呢?”刘璟又笑着问道。

  蒋琬想了想道:“所谓度,其实就是‘不就高’也‘不就低’,打个比方,想子贡那样太高追求道德固然不可取,同样,道德放得太低也不行,假如鲁国的对救人的赏赐过重,一些贪财商人会发现有利可图,为了获得重赏而故意卖人去邻国,这同样使会道德沦丧,所以度的关键就在于‘中庸’,不偏左也不偏右,善于妥协,这才是治国的正确之道。”

  蒋琬的一番道理让刘璟十分赞同,处在州牧这个位子上,刘璟对这种利益平衡深有体会,江夏和襄阳的利益之争,世家和官权的利益之争,武将和文官的利益之争,文聘、黄忠这样的本土系和魏延、甘宁这样的外来系的利益之争,将来还有荆州和巴蜀的利益之争等等。

  蒋琬的建议无疑是一种思路,‘不就高’也‘不就低’,只要把握住这个中庸原则,他就能处理好各派利益关系,想到这,刘璟向蒋琬拱拱手,诚恳说道:“公琰的建议,刘璟铭记于心!”

  就在荆州向上庸郡大举进军之时,司马懿也抵达了成都,他这是第三次来成都,奉刘璟之命向刘璋交涉,明确要求刘璋出兵汉中。

  州牧府内堂,刘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司马懿的要求来得太突然,使他一时没有准备,他听完司马懿的要求,半晌才道:“既然我答应为荆州北征汉中尽一份力,我当然会说话算话,但我们协议中写得很清楚,应该是明年春天攻打汉中,怎么提前了一年?。”

  旁边陪同接见的新任益州别驾黄权也道:“而且说好是春天时双方州牧先见面,下半年荆州才进攻荆南,可一开年荆州便发动了对荆南的战役,那双方州牧见面的计划怎么安排?”

  司马懿神情肃然道:“之所以正月初二决定进攻刘备,是因为我们得到了公子刘琦的死讯,琦公子是前州牧的长子,是荆南主人,他离奇而死,我们需要给荆州军民一个交代,同时我们不允许刘备趁机窃取荆南,所以我家主公当机立断,发动军事进攻,至于汉中”

  说到这,司马懿的语气变得冷漠下来,“关于汉中,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张鲁知道了荆州军的计划,而先发制人,偷袭战略重镇上庸,我家主公希望州牧给一个说法,究竟是谁向张鲁泄露了荆州军的北上计划?当初你们可是向我承诺过,绝不泄露秘密,现在又怎么说?”

  司马懿严厉的语气使刘璋有些尴尬,其实他心里明白,一定是吴懿张任等人暗中向张鲁泄露了秘密,才导致张鲁先发制人,可是他又怎么解释呢?

  刘璋故作惊讶问黄权道:“还有这种事情吗?黄使君,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黄权立刻起身道:“微臣也不清楚,当时人很多,有大臣,也有不少侍卫在场,微臣需要时间查一查!”

  刘璋立刻明白了黄权的意思,实在不行,可以找一个侍卫来顶罪,这倒是个办法,但他的态度还要需要表现出来,刘璟厉声喝道:“给我立刻查,一定要查清此事,对泄密之人必须严惩不贷。”

  刘璋又对司马懿陪笑道:“司马军师请息怒,此事我们一定会严查到底,给荆州一个说法。”

  司马懿神情稍缓,又道:“至于两家州牧会面,我们可以放在下半年,等我们两家击败张鲁后,我们再好好庆祝一下兄弟之情,另外,我家主公也答应,只要益州出兵,那按照双方约定,我们会立即将建平郡交还给益州,等攻破汉中,我们再把宜都郡交还,我们绝不会违约。”

  刘璋笑着点点头,“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我需要和大臣商议一下具体细节,请司马军师好好休息两天,我很快就会答复。”

  送走司马懿,刘璋这才问黄权道:“你觉得真是我们有人泄露了秘密吗?”

  黄权点点头,“张任和张鲁有旧,微臣以为他的可能性最大。”

  刘璋冷冷哼了一声,这时,长子刘循小心翼翼说:“父亲,孩儿感觉这似乎是我们夺取汉中的一个机会,汉中三郡,我们可以把魏兴郡让给刘璟,让他从那里北上关中,我们则占汉中和武都。”

  “做梦吧!刘璟会把汉中给我们吗?”

  怒斥了儿子的荒唐想法,刘璋又问黄权,“别驾的意思呢?”

  黄权阴阴一笑道:“其实微臣的想法和循公子一样,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夺取汉中,同时又把建平郡和宜都郡拿回来,让刘璟鸡飞蛋打一场空。”

  “可是这样,我们有失大意,要被刘璟抓住把柄!”刘璋急道,

  黄权摇摇头,“大义其实不重要,两国相争,利益为先!”

  “父亲,黄别驾说得对,不能相信刘璟的承诺,我们要靠自己,为巴蜀争取最大的利益。”

  刘璋也着实动心了,夺取汉中,收复建平、宜都,这是何等大的利益,眼前确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沉思良久,对两人摆摆手,“你们都下去,让我一个人好好再想一想!”

TOP

0
  第503章 兄弟阋墙



  黄权是巴西阆中人,属于巴蜀本土系,也是益州的实力派人物之一,张松因私通刘备而被杀后,黄权便接任张松之职,官任益州别驾,虽然名为益州头号高官,但在实力上,黄权还是要弱于吴懿和张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回到了府中,黄权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他匆匆写了一封密信,召来自己一名心腹,将信递给他,仔细嘱咐道:“你可速去邺都,将此信交给曹丞相,并转告他,我会极力阻止刘璟西取巴蜀。”

  “老爷放心,卑职记住了!”

  黄权还是有点不放心,张松的下场就在前面摆着呢,他又反复告诫心腹,“路上要当心,发现有任何异常,就立刻毁掉信,不能让信落在任何人手中。”

  心腹家人匆匆走了,黄权心绪不宁地来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自然便是曹操在益州的一股势力,黄权本身和曹操并无关系,只是属于益州的亲曹派。

  在荆州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后,黄权便意识到益州难保了,他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而就在这时,曹操秘密派人找到了他,许以他厚爵,让黄权极力阻止刘璟入蜀。

  黄权当然也知道刘璟的真正目的是巴蜀,虽然刘璟口口声声是要谋汉中,夺关中,但巴蜀这么一块肥美之地,刘璟若是不取,那才是真奇怪了。

  所以怎么样把刘璟拒之巴蜀门外,完成曹操交给他的重托,是黄权一直在反复考虑之事。

  黄权想来想去,凭他一己之力,还是弱了一点,必须找一个同盟者,想到这,黄权立刻令道:“备车,去纬公子府!”

  纬公子便是刘璋次子刘纬,和黄权关系极好,纬公子年约二十五六岁,他只比兄长刘循小一岁,但正是这一岁的差距使他失去继承益州牧的机会,成了刘纬的心头之痛。

  刘纬相貌和兄长刘循长得很像,但性格却大不相通,刘循善于笼络百官、为人稳重,也能听取别人的意见。

  而刘纬却隐忍阴狠,他低调沉默,在重大问题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参与益州大事,他喜欢从背后暗施冷箭。

  这次向汉中张鲁泄密正是刘纬所为,和兄长刘循一样,他也在千方百计破坏父亲刘璋和刘璟的合作,当黄权将刘璟欲夺汉中的消息告诉他后,他便毫不犹豫将这个消息泄露给了张鲁,最终导致张鲁偷袭上庸。

  但对于刘纬而言,阻止刘璟西进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最大的梦想便是取代兄长,将来成为益州之主,为此他也秘密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刘纬的妻子雍氏是建宁郡太守雍闿之女,正是因为这种姻亲关系,他得到了建宁太守雍闿;越嶲太守、夷王高定;牂牁太守、蛮王朱褒等南方势力的支持。

  这也是刘纬最大的依凭,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父亲情况不妙,他就会立刻请雍闿之军北上,助他夺取益州大权。

  刘纬对黄权今晚的拜访并不奇怪,今天刘璟使者司马懿再次到来,黄权肯定会来找他。

  房间里,刘纬一言不发地听着黄权的劝说,“我已说服州牧出兵汉中,这样一来,蜀中便出现兵力空虚的局面,我很担心刘璟趁机进兵巴东,我在想,能不能请你岳父出兵巴郡,参与对荆州军的阻击。”

  刘纬半晌才冷笑一声,“无利不起早,别驾让我岳父对付刘璟之军,那好处呢?他们没有好处,怎么肯出兵。”

  “好处当然有!”

  黄权淡淡笑道:“我会说服朝廷,让朝廷支持你为益州牧,如何?”

  刘纬眼睛一亮,紧紧注视着黄权,“黄别驾,莫非你和曹操有什么关系不成?”

  “呵呵!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是大汉丞相,我是益州别驾,我算是他的属臣,如此而已,纬公子不要想得太多了。”

  刘纬哪里肯信,他摇了摇头,“蜀中有句俗话,叫无钱莫说杀猪话,你要我帮你说服岳父出兵也可以,但你怎么保证自己的承诺?黄公,并非我不相信你,三年前你就给我承诺过,说支持我登益州牧,但三年来你什么都没做,倒是我兄长越来越受父亲的重视,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

  黄权也知道不表现出点什么,刘纬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他沉吟片刻,便压低声音道:“曹丞相对益州之事非常重视,他专门派人来找我,让我千方百计阻止刘璟入蜀,但巴蜀势力要弱于荆州,如果你岳父肯出兵阻击刘璟,我可以说服曹丞相支持你为嗣,绝无戏言。”

  刘纬的眼睛笑眯了起来,黄权果然和曹操有勾结,不过若得曹操支持,对自己极为有利。

  “此事我可以试一试,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公子请说!”

  “如果父亲想征伐汉中,我希望黄公能说服父亲,让我领兵出征。”

  黄权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今天劝说州牧答应荆州的要求,让庞羲率军进建平郡,其实就是在给公子争取汉中的机会,这件事我在一步步谋算。”

  刘纬大喜,如果父亲同意庞羲进兵建平,那就不会再同意兄长率军去汉中,这样,自己的机会就来了,他起身深施一礼,“一切就有劳黄公了!”

  ........

  刘循并没有和父亲刘璋住在一起,他在几年前便独立开府,娶庞羲之女为妻,夫妻感情深厚,先后育有两子一女,虽然刘循上次极力替岳父庞羲求情,但并不代表他支持东州士系。

  作为刘璋的长子,他考虑的是益州的长远发展,尤其父亲对刘璟绥靖态度更让他痛心疾首,父亲太懦弱,总对刘璟抱有一丝幻想,把自己的基业建立在别人的仁慈之上。

  书房里,刘循正和幕僚尹黙商议应对刘璟之策,尹黙年约三十余岁,长得身材高大,容貌清瘦,颌下青须足有一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他是蜀中名士,曾拜荆州庞德公为师,无论学识和才智都高人一筹,被庞德公赞为蜀中第一名士,被刘循聘为幕僚,在背后替他出谋划策。

  “公子真以为刘璟是要攻打荆南吗?”

  尹黙冷笑一声道:“刘备兵微将寡,荆州最多派三万军队便可一举将之剿灭,刘璟却屯兵八万,这明显是针对巴蜀,这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刘循忧心忡忡道:“我也知道刘璟狼子野心,一心谋夺巴蜀,可父亲偏偏被刘璟的甜言蜜语所哄,真相信他会放过巴蜀,而要进攻汉中,我劝父亲,父亲还冲我发火,现在我该如何是好?”

  尹黙思索片刻道:“刘璟要取汉中也未必是假,从他之前和益州签订共取汉中的协议来看,这次张鲁夺取上庸极可能就是刘璟设下的一个圈套,故意让张鲁上当,这样刘璟夺取汉中就出师有名了,不过张鲁必然会派重兵在上庸一带和荆州军作战,汉中此时必然空虚,倒真是一次夺取汉中的机会。”

  说到这,尹黙建议道:“我觉得公子可以率军北征汉中,将汉中变成公子自己的势力范围,这样,公子在益州就有了话语权,公子以为呢?”

  刘循负手走了几步,低声叹口气道:“今天发生了一件奇怪之事,让我有些担忧。”

  “发生了什么事?”

  刘循咬了一下嘴唇道:“今天黄权极力劝说父亲同意荆州的要求,把建平郡交给我岳父,这让我很奇怪,因为上一次黄权明确表态,不赞成东州士守建平郡,今天却完全变了态度,我有点担心他居心叵测啊!”

  “那公子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尹黙又问道。

  “因为如果是我岳父领兵去了建平郡,那么父亲就不会再让我领兵去汉中,父亲疑心很重,他不会让我兵权太重,我很担心最后会是二弟率军去汉中。”

  尹黙沉默片刻问道:“传闻二公子在绵竹庄园养有三千死士,这件事是真还是假?”

  “这件事应该是真,但没有证据。”

  房间里沉默了,两人心里都明白,刘纬有夺嫡之心,一旦被他拿到军权,后果将十分严重,而在刘璟西扩的背景下,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这时,刘循忽然意识到,荆州军还不是他最大的威胁,最大的威胁竟是自己的兄弟,益州内忧外患,危机已迫在眉睫。

TOP

0
  第503章 兄弟阋墙



  黄权是巴西阆中人,属于巴蜀本土系,也是益州的实力派人物之一,张松因私通刘备而被杀后,黄权便接任张松之职,官任益州别驾,虽然名为益州头号高官,但在实力上,黄权还是要弱于吴懿和张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回到了府中,黄权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他匆匆写了一封密信,召来自己一名心腹,将信递给他,仔细嘱咐道:“你可速去邺都,将此信交给曹丞相,并转告他,我会极力阻止刘璟西取巴蜀。”

  “老爷放心,卑职记住了!”

  黄权还是有点不放心,张松的下场就在前面摆着呢,他又反复告诫心腹,“路上要当心,发现有任何异常,就立刻毁掉信,不能让信落在任何人手中。”

  心腹家人匆匆走了,黄权心绪不宁地来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自然便是曹操在益州的一股势力,黄权本身和曹操并无关系,只是属于益州的亲曹派。

  在荆州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后,黄权便意识到益州难保了,他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而就在这时,曹操秘密派人找到了他,许以他厚爵,让黄权极力阻止刘璟入蜀。

  黄权当然也知道刘璟的真正目的是巴蜀,虽然刘璟口口声声是要谋汉中,夺关中,但巴蜀这么一块肥美之地,刘璟若是不取,那才是真奇怪了。

  所以怎么样把刘璟拒之巴蜀门外,完成曹操交给他的重托,是黄权一直在反复考虑之事。

  黄权想来想去,凭他一己之力,还是弱了一点,必须找一个同盟者,想到这,黄权立刻令道:“备车,去纬公子府!”

  纬公子便是刘璋次子刘纬,和黄权关系极好,纬公子年约二十五六岁,他只比兄长刘循小一岁,但正是这一岁的差距使他失去继承益州牧的机会,成了刘纬的心头之痛。

  刘纬相貌和兄长刘循长得很像,但性格却大不相通,刘循善于笼络百官、为人稳重,也能听取别人的意见。

  而刘纬却隐忍阴狠,他低调沉默,在重大问题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参与益州大事,他喜欢从背后暗施冷箭。

  这次向汉中张鲁泄密正是刘纬所为,和兄长刘循一样,他也在千方百计破坏父亲刘璋和刘璟的合作,当黄权将刘璟欲夺汉中的消息告诉他后,他便毫不犹豫将这个消息泄露给了张鲁,最终导致张鲁偷袭上庸。

  但对于刘纬而言,阻止刘璟西进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最大的梦想便是取代兄长,将来成为益州之主,为此他也秘密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刘纬的妻子雍氏是建宁郡太守雍闿之女,正是因为这种姻亲关系,他得到了建宁太守雍闿;越嶲太守、夷王高定;牂牁太守、蛮王朱褒等南方势力的支持。

  这也是刘纬最大的依凭,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父亲情况不妙,他就会立刻请雍闿之军北上,助他夺取益州大权。

  刘纬对黄权今晚的拜访并不奇怪,今天刘璟使者司马懿再次到来,黄权肯定会来找他。

  房间里,刘纬一言不发地听着黄权的劝说,“我已说服州牧出兵汉中,这样一来,蜀中便出现兵力空虚的局面,我很担心刘璟趁机进兵巴东,我在想,能不能请你岳父出兵巴郡,参与对荆州军的阻击。”

  刘纬半晌才冷笑一声,“无利不起早,别驾让我岳父对付刘璟之军,那好处呢?他们没有好处,怎么肯出兵。”

  “好处当然有!”

  黄权淡淡笑道:“我会说服朝廷,让朝廷支持你为益州牧,如何?”

  刘纬眼睛一亮,紧紧注视着黄权,“黄别驾,莫非你和曹操有什么关系不成?”

  “呵呵!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是大汉丞相,我是益州别驾,我算是他的属臣,如此而已,纬公子不要想得太多了。”

  刘纬哪里肯信,他摇了摇头,“蜀中有句俗话,叫无钱莫说杀猪话,你要我帮你说服岳父出兵也可以,但你怎么保证自己的承诺?黄公,并非我不相信你,三年前你就给我承诺过,说支持我登益州牧,但三年来你什么都没做,倒是我兄长越来越受父亲的重视,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

  黄权也知道不表现出点什么,刘纬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他沉吟片刻,便压低声音道:“曹丞相对益州之事非常重视,他专门派人来找我,让我千方百计阻止刘璟入蜀,但巴蜀势力要弱于荆州,如果你岳父肯出兵阻击刘璟,我可以说服曹丞相支持你为嗣,绝无戏言。”

  刘纬的眼睛笑眯了起来,黄权果然和曹操有勾结,不过若得曹操支持,对自己极为有利。

  “此事我可以试一试,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公子请说!”

  “如果父亲想征伐汉中,我希望黄公能说服父亲,让我领兵出征。”

  黄权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今天劝说州牧答应荆州的要求,让庞羲率军进建平郡,其实就是在给公子争取汉中的机会,这件事我在一步步谋算。”

  刘纬大喜,如果父亲同意庞羲进兵建平,那就不会再同意兄长率军去汉中,这样,自己的机会就来了,他起身深施一礼,“一切就有劳黄公了!”

  ........

  刘循并没有和父亲刘璋住在一起,他在几年前便独立开府,娶庞羲之女为妻,夫妻感情深厚,先后育有两子一女,虽然刘循上次极力替岳父庞羲求情,但并不代表他支持东州士系。

  作为刘璋的长子,他考虑的是益州的长远发展,尤其父亲对刘璟绥靖态度更让他痛心疾首,父亲太懦弱,总对刘璟抱有一丝幻想,把自己的基业建立在别人的仁慈之上。

  书房里,刘循正和幕僚尹黙商议应对刘璟之策,尹黙年约三十余岁,长得身材高大,容貌清瘦,颌下青须足有一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他是蜀中名士,曾拜荆州庞德公为师,无论学识和才智都高人一筹,被庞德公赞为蜀中第一名士,被刘循聘为幕僚,在背后替他出谋划策。

  “公子真以为刘璟是要攻打荆南吗?”

  尹黙冷笑一声道:“刘备兵微将寡,荆州最多派三万军队便可一举将之剿灭,刘璟却屯兵八万,这明显是针对巴蜀,这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刘循忧心忡忡道:“我也知道刘璟狼子野心,一心谋夺巴蜀,可父亲偏偏被刘璟的甜言蜜语所哄,真相信他会放过巴蜀,而要进攻汉中,我劝父亲,父亲还冲我发火,现在我该如何是好?”

  尹黙思索片刻道:“刘璟要取汉中也未必是假,从他之前和益州签订共取汉中的协议来看,这次张鲁夺取上庸极可能就是刘璟设下的一个圈套,故意让张鲁上当,这样刘璟夺取汉中就出师有名了,不过张鲁必然会派重兵在上庸一带和荆州军作战,汉中此时必然空虚,倒真是一次夺取汉中的机会。”

  说到这,尹黙建议道:“我觉得公子可以率军北征汉中,将汉中变成公子自己的势力范围,这样,公子在益州就有了话语权,公子以为呢?”

  刘循负手走了几步,低声叹口气道:“今天发生了一件奇怪之事,让我有些担忧。”

  “发生了什么事?”

  刘循咬了一下嘴唇道:“今天黄权极力劝说父亲同意荆州的要求,把建平郡交给我岳父,这让我很奇怪,因为上一次黄权明确表态,不赞成东州士守建平郡,今天却完全变了态度,我有点担心他居心叵测啊!”

  “那公子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尹黙又问道。

  “因为如果是我岳父领兵去了建平郡,那么父亲就不会再让我领兵去汉中,父亲疑心很重,他不会让我兵权太重,我很担心最后会是二弟率军去汉中。”

  尹黙沉默片刻问道:“传闻二公子在绵竹庄园养有三千死士,这件事是真还是假?”

  “这件事应该是真,但没有证据。”

  房间里沉默了,两人心里都明白,刘纬有夺嫡之心,一旦被他拿到军权,后果将十分严重,而在刘璟西扩的背景下,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这时,刘循忽然意识到,荆州军还不是他最大的威胁,最大的威胁竟是自己的兄弟,益州内忧外患,危机已迫在眉睫。

TOP

0
  第504章 威逼利诱



  请牢记

  和第一次来府中住在云绍府中不同,这一次司马懿住在成都贵宾馆,条件极好,但司马懿也知道,有人在外面盯着他,很多事情他不能随意去做,很多人他也不能随便去见,不过这一次有些人他却非见不可。\B IxIaGe\

  入夜,成都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雨丝笼罩了全城,夜色昏黑,在贵宾馆后门的一个角落里,蹲着两个黑影,他们挤在一个小小的屋檐下,难以避雨,早被雨水淋得透湿,浑身直哆嗦,两人心中都暗骂不已。

  这时,一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仿佛随从模样的男子挑着灯笼从后门走出,步向雨幕中走去,一名监视的男子正要起身,却被另一人拉住了。

  “蠢货,一个下人出门而已,你管得了吗?”

  监视的男子想一想也就罢了,继续蹲在屋檐下,两人摸出一瓶酒,慢慢喝了起来,又一起咒骂这该死的雨天。

  从贵宾馆出来的男子走了半里后,一辆马车从旁边小路驶出,男子迅速上了马车,他摘下斗笠,昏暗的灯光映照下,此人赫然正是司马懿。

  而这辆马车则属于荆州设在益州的暗探据点,一家久负盛名的酒馆,司马懿坐上马车,马车里一人连忙施礼道:“参见军师!”

  马车中人名叫于信,原是江夏军中的一名军侯,十分精明能干,他被派来蜀中建立情报点,短短三年时间,他便为荆州提供了大量情报,深得刘璟夸赞,从军侯升为牙将,今年又为别部司马,司马懿能搭上云绍的关系,就是他的功劳。

  而司马懿正是负责掌管各地情报机关,所以他同时又是于信的最高上司,对这个得力的手下,司马懿也十分赞赏。

  他点点头问道:“云家那边联系了吗?”

  “回禀军师,已经联系好,云绍正在等候军师。”

  司马懿闭上了眼睛,有很多事情,他需要先理一理思路。

  不多时,马车在云府大门前停了下来,云绍已在台阶上等候,他直接将司马懿迎进了内府,这段时间云绍心中也颇不宁静,当他知道荆州军将刘备势力彻底赶出建平郡后,他便明白,荆州军进攻巴蜀的那一天很要到来了。

  但让他揪心的是,他云绍能在刘璟掌控下的巴蜀中得到什么?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作为他骨子里的商人传统,明码标价非常重要。

  而今天司马懿的到来,疑让云绍心中升起限期待。

  司马懿进了云绍的内书房坐下,他喝了口热茶笑道:“贵宾馆外面被刘璋派人监视得很严,出来一趟不容易啊!”

  “军师误会了,那些人不是刘璋派来,而是循公子安排。”

  “哦?”司马懿有些好奇地问道:“云公怎么会知道?”

  “我今天听费郎中说起此事。‘B IXIagE’”云绍笑了笑道。

  费郎中是指费观,他是刘璋女婿,也是刘璋母亲费氏的宗族,成都最有名气的世家,荆州人氏,东州士正是得到费家的庇护,才得以在巴蜀定居下来。

  但问题不在这里,以云绍这种暴发户的身份,居然能和费家搭上关系,这可不简单,司马懿知道,就在去年,云家的暴发户身份还被益州名门所不齿。

  司马懿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云公这几个月很用心啊!”

  其实云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天费观居然主动来拜访他,和他建立了交情,他没法解释,连忙欠身道:“我尽力为楚侯做点事。”

  司马懿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们州牧夫人便是陶家之女,所以楚侯对商人没有歧视,甚至还鼓励商人发展贸易,当我把云公的贡献告诉给楚侯时,他非常赞赏,他就说了一句话,‘不在于出身,而在于军功,’云公,你明白了吗?”

  云绍顿时激动起来,他当然明白刘璟这句话的意思,就算自己是商人出身,也一样能够做到高官,这时,司马懿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笑道:“这是楚侯给你的亲笔信,你看看吧!”

  云绍一下子愣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刘璟会给自己写亲笔信,心中不由激动万分,慢慢接过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心中充满了对感激之情。

  信中刘璟不吝辞藻地对他进行赞扬,并在信的最后,给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刘璟明确承诺将来封他为侯,并保护他在巴蜀的财产。

  司马懿一直在注视云绍表情,云绍也将是实现他们巴蜀计划的一颗关键棋子,要让云绍死心塌地替他们做事,必须要用到威胁利诱等等手段,为此,刘璟不惜写了一封亲笔信。

  “云公,有些事情我也不想隐瞒你,攻打荆南不过是一个幌子,八万精锐大军屯兵于江陵,就是准备攻伐巴蜀,但现在我们遇到一个难题,我们出师名,所以这个问题我们急待解决,这也是我今晚来找云公的主要目的。”

  云绍默默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司马懿的意思,这就是要把此事托给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他又能做什么?

  “军师请说吧!只要云绍能做到,我一定会尽全力而为。”

  “这件事其实也只有云公做得到。”

  司马懿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云绍顿时脸色大变,眼中露出恐慌之色,“这这我恐怕办不到!”

  司马懿脸一沉,“你办得到,此事只有你女儿办得到,州牧亲自写信给你,许诺你厚爵,我甚至还把荆州最大的秘密泄露给了你,你却说自己办不到,云公,你这这样说,令人感到遗憾啊!”

  云绍低下头,半晌一言不发,司马懿又冷冷道:“眼前的形势你也应该看到了,曹操在赤壁大败,江东也被我们打残,现在谁不能阻止荆州西扩了,一但荆州将巴蜀和汉中收入囊中,云公也会成为楚侯的子民,云公究竟是想共享富贵呢?还是成为荆州西扩的牺牲者?”

  “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云绍抬起头,不安地注视着司马懿。

  “很简单,一旦刘璋知道云公和荆州的合作,那会是什么后果?张松的前车之鉴就在不远,难道云公也想走张松的老路吗?”

  云绍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可我女儿怎么办?”

  “云娘还年轻,可以改嫁,只要云公成为荆州大功臣,封爵升官,家有良田万亩,宅内累辎积铢,还怕没人娶你女儿吗?”

  司马懿的话已经说得很透了,利诱加威胁,使云绍终于屈服了,半晌他才问道:“我只是担心会不会连累到云娘。”

  司马懿摸出一只小瓷瓶放在桌上,低声笑道:“此物色味,三天后才会发作,只能云娘当时不在场,没有人会想到是她所为,或许会以为是张鲁,要么是纬公子或者循公子,云公还担心什么呢?”

  云绍盯着小瓷瓶,他终于一咬牙,“好吧!我不会让楚侯失望。”

  司马懿大喜,一竖大拇指赞道:“我们楚侯不是过河拆桥之人,请放心,将来绝不会亏待云氏家族。”

  天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天色昏黑,大街上安安静静,没有一个行人,只偶然会有几天野狗互相追逐打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阵风似的冲过街角。

  但在州牧府前的台阶前却跪着一人,浑身已经湿透,正是参军王累,他不时扬起脖子高声大喊:“州牧,请放弃汉中,不能中了荆州诡计!”

  他的声音十分苍凉,在雨声中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这时一名门房不忍,拿着斗笠蓑衣出来,要给他披上,却被他一把推开。

  “走开!州牧不答应我,我就一夜跪在这里。”

  “州牧,请醒一醒吧!荆州要谋巴蜀,而不是汉中,他们是要州牧领入歧途。”王累再次大喊。

  在大门内的院子里,几名侍女替刘璋撑着伞,刘璋负手而立,目光凝重,王累的苦劝让他有一丝感动,刘璋似乎也想出去安抚一下王累,但又显得有些犹豫,他不想太放纵这种极端的劝说。

  “州牧若不答应,我宁可一死!”王累的喊声再次传来。

  刘璋嘴角剧烈抽搐一下,王累居然用死来威胁他,刘璋心中刚有的一丝感动又顿时影踪了。

  他重重哼了一声,心中恼火万分,转身向内院走去,他有自己的想法,有他的难处,王累真就以为他刘璋有那么蠢吗?一个不知体谅主公难处的臣子,也同样得不到主公的体谅。

  雨越下越大,跪在台阶上已有两个时辰的王累终于支持不住了,身子一软,从台阶上翻滚下去,晕倒在雨中。

  .........

  司马懿回到了贵宾馆,他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桌前准备写信,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长长的拖在墙上,这时司马懿忽然听到了什么,他心中一怔,放下了笔,端起油灯向户走去。

  就在他刚刚迈步之时,忽然‘轰!’地一声巨响,户被撞开了,一个黑影从外面跃进了房间,手中长剑寒光闪闪,兔起鹘落的瞬间,黑衣人一剑刺向司马懿咽喉。

  突来的变故使司马懿大吃一惊,他本能地用手中油灯格挡,只听‘当!’的一声,长剑被荡开半尺,一剑刺空,油灯也捏拿不稳,脱手而出,房间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司马懿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转身便跑,一边大喊:“来人,有刺客!”

  但剑客身手极为矫健,虽然骤然在黑暗中难以视物,但他知道司马懿的位置,感觉到司马懿即将跑出房门。

  刺客一跃而起,象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向司马懿扑去,长剑直刺司马懿后心,只听‘噗!’一声,一剑正好刺中司马懿后心,但剑身却弯了一下,竟然没有刺进去。

  就在这一击未伤之时,司马懿冲出了房间,五名侍卫也闻声赶到,他们拔出战刀,一人保护司马懿,另外四人冲进了房间......

  司马懿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保护他的士兵见他后心衣服已被刺穿,不由吃惊道:“军师,你受伤了吗?”

  司马懿摆摆手,他慢慢解开衣服,里面露出了一身细甲,正是刘璟给他银丝甲,他这次入蜀便穿在了身上。

  司马懿微微叹息道:“州牧把它给我时,我还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它真救了我一命。”

  这时,司马懿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对房间内喊道:“不要杀死他,抓活的!”

  这几名侍卫都是从鹰击军中挑选而出,个个武艺高强,实战经验丰富,只片刻时间,闯入房间的刺客便被刺伤倒地,而躲在院子外树上的另一名接应刺客见情况不妙,迅速逃逸了。

  这时,一名侍卫走出来,摇摇头道:“军师,很抱歉,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了。”

  司马懿一呆,他慢慢走近自己书房,只见房间内已经点亮了灯,桌子翻倒,箱笼破碎,到处是血迹斑斑,满地狼藉。

  在靠墙边倒卧着一个黑衣刺客,身上中了三刀,但并不致命,他脸上的蒙面已被扯下,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满脸乌黑,五官扭曲,面目十分狰狞,很明显已服毒自尽了。

  馆丞听说刺客之事,吓得连奔带跑而来,如果司马懿出事,他可是要掉脑袋的,“司马军师,你没事吧?”馆丞带着哭腔问道。

  司马懿转身望着他,冷冷道:“你立刻去报告刘州牧,我要你现在就去!”

TOP

0
  第505章 司马懿遇刺




  司马懿遇刺的消息令刘璋极为震惊,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贵宾馆,此时的贵宾馆已经被两千士兵严密保护,不准任何人进出,连在外围监视的人也纷纷离去了。请使用访问本站。.

  院子里,近百名侍卫正在查看四周的情况,包括刺客所藏身大树下的泥土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就仿佛刺客会将什么重要线索藏在大树下一样,连浓密的枝条也被砍伐得干干净净,但侍卫们却一无所获。

  房间里,刘璋在十几名侍卫的簇拥下,阴沉着脸注视死去的刺客,这时,一名查看刺客的侍卫上前,在刘璋耳边低语几句,刘璋的眼睛里顿时迸射出恼羞之色,这名刺客的身份显然被认出了。

  这时,司马懿走进房间,冷冷道:“州牧能否给我一个说法,这是何人要置我于死地?另外,是谁派人在馆舍外监视我,我希望州牧能秉公处理。”

  刘璋表情有些尴尬,半晌才道:“请司马军师放心,成都也并不是可以乱来的地方,我一定会给军师一个交代。”

  他的目光落在馆丞身上,怒喝一声,“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留你有何用?给我推出去斩了。”

  几名侍卫如狼似虎冲上前,抓起馆丞便走,馆丞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哀求道:“小人知罪,饶我一命吧!州牧,饶我一命!”

  司马懿冷冷道:“杀了一个馆丞就可以给荆州交代了吗?”

  刘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又喝令道:“饶他一命,给我重打五十棍!”

  侍卫将馆丞抓下去了,刘璋这才诚恳地对司马懿道:“请军师放心,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司马懿摇了摇头,“这不是有没有下次的问题,这次刺杀我要向我家主公禀报,我已决定明天返回荆州,所以请州牧明天中午前给我一个明确答复,究竟是否出兵汉中?”

  刘璋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了,“好吧!明天中午前,我一定给司马军师一个答复。”

  两名侍女拎着灯笼,领着刘循心事重重地穿过走廊,一路走到刘璋的外书房前,侍女停下对刘循道:“老爷就在房中等候,公子请进吧!”

  刘循走进了房间,只见父亲负手站在地图前,铁青着脸注视墙上的地图,刘循心中不安,连忙跪下道:“孩儿参见父亲!”

  “看你做得好事,你真是很能干啊!”刘璋没有回头,冷冷道。

  刘循额上冒出冷汗,小声道:“孩儿只是想知道谁和司马懿暗中往来,才派人去监视他。”

  “监视?”

  刘璋冷笑一声,“拿剑冲进他房间也叫监视吗?”

  “孩儿不懂父亲在说什么?”刘循心虚地低下头。

  刘璋顿时勃然大怒,转身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又一脚将刘循踢翻在地,指着他大骂道:“你好大的狗胆,你还敢狡辩!那个刺客不是你指派的吗?你以为我认不出他?”

  刘循吓得浑身发抖,他再不敢抵赖,砰砰直磕头,带着哭腔道:“孩儿知错了!父亲息怒,孩儿认罪!”

  刘璋怒不可遏,胸膛剧烈起伏,他盯着儿子半晌,终于忍住气问道:“这是谁让你干的,尹黙吗?”

  刘循连连摇头,“他连监视司马懿都反对,怎么可能派王义去刺杀,其实孩儿也不明白,我明明只是命令王义去内院监视司马懿,并没有让他当刺客,他怎么就擅自冲进去了,父亲,孩儿真的不想杀司马懿,那会给刘璟落下进攻巴蜀的把柄,孩儿确实也是一头雾水。”

  “哼!你还敢狡赖?那王义跟你十年,还曾经是你的贴身侍卫,你以为我是蠢猪吗?”

  刘璋压根不相信儿子的辩解,反正王义也死了,把责任推给死人是最简单之事,刘璋知道自己长子表面宽厚,其实暗地里喜欢玩一点小聪明,他已认定是刘循所为。

  “你干这些为什么不事先禀报我?说!你还瞒着我做了什么?”

  刘璋越想越气,禁不住怒吼起来,这才是他最忌讳之事,儿子竟然擅自做这种事情,就像他也承认,一旦司马懿在巴蜀有个三长两短,刘璟就抓住了把柄,趁机出兵益州问罪,自己拿什么来抵抗?

  刘璋恨极,又抡起胳膊,狠狠抽了儿子两个耳光,鲜血从刘循嘴角流下,他一动也不敢动,刘璋怒吼:“给我滚!滚出去!”

  刘循擦了一下泪水,慢慢起身退了下去。

  刘璋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心情十分烦躁,这个意外的刺杀事件让司马懿找到了借口,明天就要离开成都回荆州,让他十分被动,他明天中午前就要做出答复,这让他怎么答复?他至今还没有下定决心。

  同时,他还要给荆州一个说法,是谁派的刺客?这不仅仅是司马懿自己的事情,司马懿是代表荆州,他被刺是益州和荆州之间的大事,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给荆州一个交代,就算司马懿没有死,荆州也可以拿这件事做文章,出兵益州逼他们交出凶手。

  实际上,已经被刘璟抓住了把柄,司马懿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明天中午不答复汉中之事,那荆州军就出兵兴师问罪。

  刘璋长长叹了口气,自己长子怎么会如此愚蠢,自己真的可以把益州交给他吗?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外禀报:“启禀州牧,黄别驾紧急求见!”

  黄权来得正好,刘璋也正要找他,刘璋点点头,“请他进来!”

  片刻,黄权匆匆走了进来,他躬身施礼,“微臣参见州牧!”

  “别驾知道司马懿遇刺之事吗?”刘璋叹了口气问道。

  “微臣刚刚听说,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这是坏州牧大事啊!”黄权故作愤恨道。

  “哼!是我那个不争气的蠢儿所为,他还不承认。”

  黄权愕然,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刘璋瞥了他一眼,苦笑一声道:“你没想到吧!将来要继承益州牧之人,竟然如此短视,如此胆大妄为,如此令我失望!”

  刘璋连用三个‘如此’,表明他心中对儿子真的是失望到了极点,黄权心中暗喜,刘璋还真认定是刘循干的好事,但黄权不敢表态,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刘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微臣不知该说什么,这毕竟是州牧的家事,不是为臣者该评判。”

  刘璋点点头,这个回答令他满意,他又忽然问道:“你有什么急事找我?”

  黄权连忙躬身道:“微臣刚刚得到汉中消息,张鲁再次出兵三万人赶赴上庸和汉水,准备抵御荆州军的进攻,如果再去掉汉中各地的散兵,这样一来,南郑城的军队就只剩下数千人,州牧,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刘璋眼睛一亮,这确实是机会,但他随即眼神黯淡下来,叹了口气道:“出兵汉中我已经决定了,现在我为难是,究竟是把汉中占为己有,还是把它交给刘璟?”

  黄权阴阴一笑道:“州牧,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我们占领汉中后,再向朝廷请示,如果朝廷下旨让州牧领汉中,那么州牧就可以给刘璟一个交代了,让他去找朝廷,只要朝廷答应把汉中给他,我们就立刻撤军。”

  刘璋点点头,这其实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更担心刘璟因此恼羞成怒,大举进攻巴蜀,他低头沉思,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黄权明白他的担忧,又劝道:“州牧,微臣考虑,曹艹绝不会让刘璟夺取巴蜀,我们不妨向曹艹求救,我想曹艹绝不会坐视不管,只要刘璟敢出兵巴蜀,曹军一定会南压,而且我们占领了汉中,如果刘璟出兵建平,我们就从上庸出兵襄阳,配合曹军施压,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刘璋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就仿佛死结忽然被解开一样,心中的烦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更重要是,他自己想要汉中,他压根就不想把汉中给刘璟。

  解开了心结,刘璋仰头大笑起来,“我明白了!”

  刘璋心中十分赞许,他拍了拍黄权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别驾,关键时候能替我顶住塌下来的天,好!说得非常好。”

  黄权又拱手道:“微臣还有一个建议。”

  这时,刘璋已经对黄权言听计从,他欣然笑道:“你说吧!我听着。”

  黄权低声道:“刘璟提出让庞羲接手建平郡,我们虽然只能答应,但也必须有所防备。”

  这句话说到了刘璋的心坎上,他也有点怀疑庞羲和刘璟有勾结,否则为什么刘璟会指定由庞羲接管建平郡?这不会无缘无故啊!

  “你说,我们怎么防备?”刘璋急忙问道。

  “微臣觉得我们应该做两手准备,一是只要庞羲出兵建平,便可以命严颜接管巴东郡,在巴东郡建立防线,其次便是要小心循公子。”

  “为何?”

  刘璋有些愕然,虽然他对儿子大发雷霆,但也只是觉得他愚蠢,还不至于到防备儿子的地步,所以黄权的建议让他有些不解。

  黄权叹了口气道:“微臣是担心庞羲反扑严颜,如果东州士闹起来,和巴蜀系发生对立,这个时候庞羲很可能就会向循公子求救了,他们毕竟是翁婿,微臣的意思是说,最好不要让循公子掌兵权。”

  刘璋负手望着屋顶,他本打算让刘循带兵去汉中,黄权这一说,让他有些犹豫了,想到刘循不止一次替庞羲说情,刘璋也深感黄权说得有道理,如果庞羲真的叛乱,确实不能让循儿掌兵。

  “那你觉得我派谁率军去汉中?吴懿还是张任?”

  “不!不!张鲁的教训在前,州牧绝不能再派外人掌军去汉中,微臣建议让纬公子率军去汉中。”

  让次子率军去汉中,刘璋想了想,这样也好,可以平衡一下长子的势力,长子今天敢擅自派人刺杀司马懿,明天还不知会他做出什么惊天骇人之事来。

  “好吧!就依别驾之言。”

TOP

0
  第506章 风吹草动




  黄权离开州牧府,却没有回自己的府宅,而是转道去了刘纬的宅邸,此时已是一更时分,大街上安安静静,绝大部分灯光也熄灭了,当马车停在刘纬府门前时,原本应该入睡的门房却意外地打开了侧门,探头出门问道:“是哪一位?”

  黄权不禁冷笑一声,刘纬这么晚还让门房盯着外面的动静,他这不是有点做贼心虚么?

  “是我!”黄权对门房道:“我知道你家主人没有睡,告诉他,我要立刻见他。”

  门房飞奔而去,黄权也走进了侧门等候,片刻,刘纬匆匆赶来,他衣着整齐,确实没有休息,刘纬有些紧张地问道:“别驾,出了什么事?”

  黄权看了一眼周围几名家丁,冷冷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请到我书房说话。”

  刘纬连忙将黄权请到书房,给他上了一杯茶,不安地问道:“别驾,出什么事了吗?”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还要问我吗?”

  刘纬表情有些不自然,心虚地躲开黄权锐利的审视目光,呐呐道:“我不懂别驾的意思?”

  黄权看了他片刻,忽然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告辞!”

  他转身便走,吓得刘纬连忙拦住他,连连作揖,“别驾请留下,我说实话!”

  黄权又再次坐下,目光注视着他,“说吧!你做了什么?”

  刘纬无奈,只得叹口气道:“我用千两黄金买通了王义,指使他刺杀司马懿,栽赃给兄长,我刚刚得到另一名手下的消息,王义失手,没有刺杀成功。”

  “果然是你干的!”

  冷哼一声,黄权道:“我想刘循或许会派人监视,但他绝不会愚蠢到刺杀荆州军师的地步,只能是你所为。”

  黄权的质问态度使刘纬心中有不舒服,他也冷冷问道:“别驾是想拿我问罪吗?”

  黄权半晌叹息一声,“你只是运气很好,你父亲居然认定是循公子所为,对他大发雷霆,又打又骂,最终剥夺了他带兵去汉中的资格,当然,这是在我的提醒之下。”

  这个消息使刘纬又惊又喜,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黄权的态度不对,他连忙再次施礼赔罪,“我刚才对别驾无礼,再次向别驾赔罪!”

  黄权摆摆手,“我不会计较你的态度,但我要你必须对我说实话,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会失去很多帮你的机会,我不妨告诉公子,我已经说服了你父亲,让你带兵北征汉中。”

  说到这,黄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刘纬大喜过望,他跪下来,全身伏地行一个大礼,感激不尽道:“别驾之恩,我铭记于心。”

  “你不用感谢我,你只要记住一点,只要你遵从曹丞相的指令,全力对付刘璟,那么曹丞相一定会扶持你做益州牧,曹丞相就是朝廷,有朝廷的支持,你还担心什么呢?”

  刘纬默默点头,“别驾的话,我记住了!”

  就在次日上午,刘璋正式答复了司马懿,他决定执行双方的协议,派兵北征汉中,司马懿当天便离开成都返回荆州。

  刘璋随即封次子刘纬为征北将军,吴懿为副将,两人率军四万走剑门道北伐汉中,战争随即在巴蜀也拉开了序幕。

  巴东郡,一支大约五千人的军队也正沿着崎岖的官道向东进发,这支军队便是庞羲率领的巴东军,巴东军约一万人,这支军队并不是刘璋的军队,而是建安五年东州士在反抗赵韪叛乱时组建的军队,他们在巴郡杀死了赵韪,那一年刘璋正式掌握了巴蜀大权,也是那一年,年轻的甘宁为反抗赵韪逃出了巴蜀,成为了锦帆贼。

  这支由东州人组成的军队便保留了下来,渐渐被庞羲所掌握,成为东州士在巴蜀生存的依靠,建安八年,庞羲被逼出成都,出任巴东太守,这支军队也成为了巴东军。

  此时是建安十五年春天,当巴蜀的命运再一次被历史的车轮卷动,巴东军也离开了巴东郡,前往建平郡,按照荆蜀协议,益州已经出兵汉中,那么益州军也将接收建平郡。

  当汉中正式归属荆州后,刘璟便会再将宜都郡交还巴蜀,这也是建安五年被刘表趁巴蜀内乱占领的两个郡重新回归巴蜀。

  庞羲骑在一匹战马之上,月光照在他苍白而瘦长的脸上,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前方官道,按照刘璟给他的命令,他应该把一万巴东军全部带到建平郡,但庞羲没有这样做,他并没有完全遵从刘璟的命令,而是只率领五千军队前往建平郡。

  巴东郡他已经经营了七年,那里有他太多的利益,他不可能放弃,他便留下邓芝和心腹大将李耀镇守巴东郡,他自己则前去接收建平郡,相比巴东郡的富庶,建平郡不过是贫瘠的三峡,县城不过四座,整个郡九成以上地形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他很不喜欢。

  庞羲也不喜欢刘璟给他的命令,他是什么人,益州第一元老,曾是朝廷的议郎,连刘璋也是被他扶立为益州之主,当年他去荆州时,刘表也视他为弟,而刘璟不过是后来崛起的晚辈,他庞羲建安六年去荆州时,刘表才刚刚有念头把老家的侄子接来荆州。

  现在刘璟居然在他头上发号施令,不和他商量,直接下达命令,全然忘记了他庞羲还不是荆州的属臣,刘璟不过刚当上荆州牧的后生晚辈,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命令。

  尽管庞羲对刘璟的命令很有些不满,但他最终没有拒绝东进建平,他也知道这是荆州军大局,如果他损害了荆州军的利益,下场恐怕不会太好,另外,把建平郡给他,他也很乐意接受这份意外的礼物。

  就是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矛盾心理驱使之下,庞羲率领五千军队按照刘璟的命令东进了。

  从鱼复县到巫城并不远,相距只有四十里,沿着江边崎岖的官道前行,两个多时辰后,庞羲率领的军队便抵达了巫城之下,巫城位于地势高处,对巴蜀也是居高临下,地势险要,扼断了东去的官道,东去的行人和商队必须穿城而过。

  此时巫城的守将依然是校尉刘正,他率领五百鹰击军和两千被整编的荆南降军,守卫着这座荆蜀道上最险要的山城,就在三天前,司马懿从巫城返回荆州,将刘璟的命令交给了他,命令非常明确,建平郡将交给庞羲,刘正则率军东退到宜都郡。

  这时,西城门开启,刘正迎了出来,老远拱手笑道:“请问庞太守可在?”

  庞羲瞥了一眼这个身材瘦小的荆州名将,他没有下马,而是骑在马上淡淡道:“我就是庞羲!”

  庞羲的冷淡态度让刘正有些不舒服,他忍住心中不悦,又道:“我奉主公之命,将巫城交给庞太守,请太守进城和我办交接手续吧!”

  庞羲眉头一皱问道:“司马军师不在城内吗?”

  “他三天前便走了,整个建平郡由我全权负责。”

  “我还以为他会把建平郡交给我!”

  庞羲不满地哼了一声,催马向城内而去,这时刘正手下部将孙延被庞羲的无礼激怒,几乎要拔刀而出,刘正一把按住他,低声喝令道:“不要冲动,交了差我们就走。”

  刘正也骑马进了城,和庞羲并驾而行,给他介绍城内的情况,“城内一共有一千四百户人家,我的军队是两千五百六十人,还有秭归和信陵县的一千五百守军,所有的军队我全部带走,不会留下一人,另外城内官仓里还有粮食四万七千石,草料三万担,骡马四百余匹,这些我都会留给庞太守。”

  庞羲听他把粮草和骡马都留给自己,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勉强笑道:“那就多谢刘将军了,我们办理手续吧!”

  “庞太守请随我来!”

  巴郡也就是后世的重庆,严颜作为巴郡太守,驻守巴郡也已经有八年,他不仅凭太守之职掌控巴郡,同时也出任巴西郡都尉,手握巴郡和巴西郡两万军队,同时严氏家族也是巴郡世家,势力范围遍布巴地。

  原本巴东郡也是严氏家族的势力范围,控制着鱼复县的商贸和航运,但自从庞羲出任巴东太守后,把严家在巴东郡的利益全部夺走,严家势力也被排挤出了巴东郡,从私人的角度来说,严颜和庞羲一直有芥蒂,从建安八年至今,两人从未有过往来。

  而另一方面,赵韪叛乱时,严颜最初是赵韪的大将,他曾领兵和庞羲率领的东州军恶战一场,击败了东州军,杀死东州子弟数千人,后来严颜虽然投降了刘璋,但两人的仇怨也是在那时结下了。

  刘璋对庞羲暗怀忌惮,生怕他和刘表有勾结,出卖益州利益,所以便利用严颜和庞羲和仇怨,暗令严颜监视庞羲,庞羲也知道,正是这个缘故,他们两人的仇怨没有和缓的余地了。

  军衙内,严颜得到了庞羲率军去建平郡的消息,立刻命人把幕僚彭羕请来,彭羕一进门便笑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巴东郡那边有消息了。”

  严颜点了点头,“刚得到消息,庞羲率五千军去了巫城,鱼复县只有五千驻军,先生觉得我是否可以立刻出兵巴东?”

  按照上次他们商量的策略,只要庞羲军队离开巴东,他们就立刻进兵占领巴东,现在机会来了。

  彭羕沉思片刻道:“现在出兵巴东在道义上还站不住脚,毕竟庞羲是奉刘璋的命令去接管建平郡,我建议将军再等一等,一旦刘璟军队西进,庞羲只要献了信陵县,我们就可以借口庞羲勾结荆州而出兵巴东,理由就很充分了。”

  严颜捋须笑道:“先生此言正和我意,我想州牧一定会有命令送来,我们不妨再耐心等一等。”

TOP

0
  第507章 上兵伐谋



  江陵,荆州军进攻荆南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虽然从实力对比来说,这场力量悬殊的战役应该半个月便可以接受,但事实上,荆州军队从一月初开始集结,到现在已经三月中旬了,战争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从荆州军传出的种种战报来看,是因为荆州军在衡阳郡遭遇到了刘备军队顽强抵抗,战争打得十分惨烈,荆州军进攻不利。

  当然,刘璟是在耐心等待巴蜀的消息,他的八万军队实际上只有一万军队去荆南各郡接收城池,而七万军队则分别驻扎在长江两岸,等待西进巴蜀的命令。

  上午,一艘渡船从长江对岸驶来,刘璟就站在码头之上,等待这艘渡船靠岸,从对岸过来之人是零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对刘璟而言,他见刘贤并不是因为刘度是零陵太守,而是因为刘贤是代表刘氏家族来和自己接触。

  刘氏家族在曹军南下后被一分二,一小部分随刘琮去了邺都,而大部分都南下荆南投靠了刘琦,却无一人去江夏投靠刘璟,这里面的主要原因就出在零陵太守刘度的身上。

  刘度在刘氏宗族中的威望很高,仅次于刘表,而且他待族人极厚,早在刘表病危之际,他便开始帮助族人在零陵购屋置地,帮他们转移财产,安排退路。

  也正是因为大部分族人的财产都已转移去了零陵,所以当曹军南下后,荆州的大部分刘氏宗族都渡江去零陵躲避战乱,甚至包括刘虎的父母也去了零陵。

  还有一个原因是刘备重用刘表族人,除了刘度出任零陵太守外,刘磐也出任衡阳太守,刘琏则出任武陵郡丞,更不用说刘琦还是荆南名义之主。

  不过荆南大势已去,眼看刘备即将南去交州,刘璟将统一荆州,刘氏族人也须作出一个抉择了。

  是继续跟随刘备去交州,还是回归襄阳?众人各有想法,不过刘琏意外在西陵县被俘,带回来了刘璟的口信。

  回归襄阳呼声渐渐在刘氏族人中占据了上风,随着荆州军开始南下,刘度便令儿子刘贤来江陵和刘璟商谈家族的回归问题。

  尽管刘璟极为反感这些墙头草族人,当初自己在江夏时无人来投,现在自己统一荆州了,又厚着脸皮,好像还是恩赐于自己,刘璟就恨不得将这些势力族人统统赶去交州。

  但刘璟也知道,他问鼎天下时,还需要这些族人替自己在皇族中呐喊,这些族人对他还有用,他便忍住了心中的不满,前来迎接刘贤。

  渡船缓缓靠岸,刘贤从船头走了下来,他年约三十岁,身材中等,容貌清秀,是一个很典型的读书人,但他同时协助父亲处理政务多年,出任太守从事,也渐渐锻炼成了一个精明能干的郡官。

  刘贤一眼便看见了码头上的刘璟,虽然接触次数不多,但刘璟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早就曾对父亲说过,若族长将州牧之位传侄不传子,或许才是明智之举。/B IXIagE/

  事实证明,他的预言完全正确,刘璟不仅保住荆州,而且在数年的时间内,将荆州打造成一个强大的汉室诸侯,当年族长也远远不及。

  刘璟笑着迎了上来,拱手道:“兄长一路辛苦了。”

  刘贤没想到刘璟会亲自来码头迎接自己,他心中有些感动,连忙还礼道:“州牧百忙之中来接下官,下官感激不尽。”

  “这话就见外了!”

  刘璟上前挽住他胳膊笑道:“我可不是来迎接太守从事,而是来接我的兄长,难道不应该吗?”

  刘璟诚恳的笑容让刘贤心中感到一丝暖意,同时也倍感有面子,他也笑道:“既然是叙亲情,那我也就不见外了,璟弟一向可好?”

  刘璟大笑,“这就对了,兄长请随我进城细谈。”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向江陵城内疾驶而去,这时,刘贤有些担忧地问道:“长公子真的病故了吗?”

  刘璟叹息一声,“他还在襄阳,给他喝酒还有点精神,若没有酒,他三天都撑不住,不过张仲景说他生机已绝,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刘贤默默点头,他们都知道刘琦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刘备明显是用酒色慢慢毁掉刘琦,刘备好独占荆南,在这一点上,族人对刘备都极为不满。

  刘贤也叹了口气道:“所以大家听说长公子病故,都不奇怪,他能活到今天,也是他命大了。”

  “不讲这些,伯父身体可好?”

  “他身体也不太好了,不过不是长公子那种虚弱,只要用心调养,可以安度晚年。”

  刘璟点点头,笑道:“我听说伯父已经在去年就把郡务全部交给兄长了,荆州事务繁多,我一个人穷于应付,兄长可一定要帮帮我。”

  这就是刘璟的一个表态,他不会夺取族人的权力,这也是刘贤来江陵想和刘璟商谈之事,没想到刘璟在马车上就主动表态了,这使刘贤长长松了口气,也使他看到了刘璟的诚意。

  刘贤沉默片刻道:“上次琏弟带来了璟弟诚意,我们为此商议多次,最后一致认为,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很愿意为荆州刘氏在汉室崛起而尽一份力。”

  这句话正是刘璟想听到的结果,他笑了笑,不露声色道:“应该这样,兄弟一心,其利断金,我们家族不乏人才,象磐兄和贤兄都是州郡之才,甚至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们完全可以去邺都参与皇室宗族的活动,不能让刘氏宗族忘记我们荆州一支。”

  这就是刘璟的真正目的,将一些有威望的族人迁去邺都,参与皇族的活动,渐渐为自己在皇室中占据一席之地。

  刘贤明白刘璟的意思,叹息一声道:“父亲也是这样说,我们荆州一族从先族长开始就太低调,从不和京城皇族往来,渐渐地被京城遗忘了,据说琮弟带去的族人在邺都过得很不好,遭人歧视,连购买的房产都被人强占,父亲也希望能扭转这种局面,关键是有荆州在后面支持。”

  说到这,刘贤满怀期待地向刘璟望去,这也是他父亲刘度的抱负,不再偏安于南方,他也愿意走进邺都,在都城皇族中奠定地位,成为皇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这必须要得到刘璟的全力支持,只有强大的后台支持,刘度在京城才会游刃有余,否则只能像刘琮族人一样地落魄了,说到底,刘度想成为刘璟在邺都的代表。

  刘璟沉思片刻,既然双方都有此意,那也未尝不可,他便缓缓点头道:“如果伯父肯去京城,我会全力支持!”

  ........

  马车驶到了城门口,放缓了速度,这时守城军官已在城门口等候,他快步走上前,“启禀州牧!”

  刘璟拉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司马军师已经回来了,就在刚刚进了城,他说有急事要找州牧。”

  “我知道了!”

  刘璟回头对刘贤笑道:“我可能要先处理一些军务,兄长先休息片刻,我们下午再谈。”

  刘贤连忙拱手说:“我不急,贤弟尽管去忙!”

  刘璟下了马车,换乘战马向军衙疾奔而去,刘贤的马车不慌不忙掉头向馆驿而去。

  片刻,刘璟便奔回了军衙,他翻身下马,快步跑上台阶,他现在极为关心成都之事,毕竟巴蜀战略才是他眼下的重中之重,司马懿归来,一定给他带来了重要情报。

  这时,司马懿迎了出来,他刚刚返回江陵,也急于向刘璟汇报,“参见州牧!”

  “军师辛苦了!”

  刘璟笑着安抚他,“巴蜀那边应该有不少消息吧!”

  “确实有很多新情况,很多是我们之前没有想到之事。”

  刘璟点点头,“到房间去说吧!”

  两人走进官房坐了下来,刘璟又命亲卫上茶,这才问司马懿,”我一早接到成都的鸽信,说益州军有出兵汉中迹象了,可是军师说服了刘璋?”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司马懿叹了口气,便将成都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刘璟,刘璟顿时脸沉了下来,怒道:“竟然敢刺杀我的军师,他们吃了狗胆了,一个道歉就可以完事了吗?”

  司马懿又道:“临走时,刘璋再三承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但我得到一个消息,刺客极可能是刘璋之子刘循派出。”

  “哼!我不管是谁干的,这件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就算他出兵汉中也不行,如果他想不了了之,这件事就是我出兵的借口。”

  司马懿笑了笑,“刘璋就算给个说法,也不过是找个替罪羊,比如说张松门客为主报仇之类,反正张松也被杀了,然后再送几颗人头说是策划者,向我们谢罪,所以这件事就当是意外,州牧也不必动怒,它影响不了大局,关键是我们的巴蜀计划,现在在按计划进行,不过里面会有几个变故。”

  “会有什么变故?”刘璟沉声问道。

  “第一个变故就是刘璋出兵汉中的动机,他极可能是想自己吞掉汉中,不会再交给我们,也就是说,他打算撕毁协议了。”

  刘璟冷冷笑道:“但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不是吗?”

  司马懿点点头,“这确实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但这对我们并不重要,不过刘璋居然是让次子刘纬率军北征汉中,这就耐人寻味了。”

  刘璟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次子带兵有什么区别,司马懿明白刘璟的迷茫,他轻轻叹口气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我们并没有完全了解巴蜀,这是我的责任,我也是从云绍那里知道,刘璋的两个儿子刘循和刘纬为抢世子之位,暗中斗争激烈,尤其这个刘纬是雍闿的女婿,雍闿是永昌太守,他和牂柯太守朱褒、越巂夷王高定结成三方同盟,手中握有甲兵数万。

  这次刘纬率四万军北征,实际上在巴蜀的控制力就超过了长子刘循,一旦刘璋出事,刘纬绝不会承认刘循接任益州牧之位,巴蜀内战必起,我怀疑雍闿也会率军北上。”

  这个消息着实让刘璟没有想到,他记得上次司马懿提到过此事,但他们都没有太放在心上,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刘璟负手在房间来回踱步,他最早是想挑起东州士和巴蜀本土系的内讧,让他们自杀厮杀,他们就得到出兵的借口。

  但这样的代价很大,至少会死伤数万人,几乎会将巴蜀毁掉一半,彻底使巴蜀内部分裂,对他将来的巴蜀税赋不利,所以刘璟也并不是太愿意采用这个方案,迟迟犹豫不定。

  现在刘璋子嗣内斗又给带了新的机会,刘璟沉思良久说:“虽然这件事我们事先没有想到,但刘璋的两子相斗只会对我们更有利,所以也不见得是坏事。”

  “可是.....早知如此,我们就没必要引发东州士和巴蜀本土系的内乱了。”

  司马懿有些懊恼,他经验还是不足,考虑问题不周全,导致出现了这个重大的遗漏,才使他们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策,走错了方向,这令司马懿心中万分自责。

  刘璟笑了笑,安慰他道:“军师也不必太自责了,一个强大的东州士也并非我的期待,就是不利用他们自相残杀,我将来也会逐渐削弱东州士的势力。”

TOP

0
  第531章 汉中风云(一)



  汉中,在蒙蒙细雨中,一支八千人的军队正在崇山峻岭之间急速行军,益州已经平复,但汉中的局势却不明朗,尤其汉中还有两万益州军孤悬境外,这便使刘璟的汉中策略变得急迫起来。

  这支八千人的军队由大将赵云统帅,益州降将吴懿为副将,他们将赶往定军山接收两万益州军,队伍行军五天,已经进入汉中地界,距离定军山越来越近。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天气渐渐有些热了,尤其在河谷内,水汽蒸腾,在阳光的直射下,更加觉得闷热。

  赵云勒住战马,搭手帘观察四周的地形,他们正行军在一处宽阔的河谷内,两边山势陡峻,河谷最宽处有数里,最窄处也有一里,山谷中间是一条湍急的溪水,还未形成河流,溪水宽约五六丈,水流清澈见底,可以光脚在水中行军,最深处也只到人的腰间,冰凉的溪水让人热气顿消。

  “赵将军!”

  身后传来喊声,赵云一回头,却见是吴懿纵马奔来,他们俩人一路相处融洽,配合非常默契。

  吴懿虽然只为赵云副将,但他并没有什么怨言,他知道赵云在荆州军中地位崇高,仅次于黄忠和文聘,甚至比甘宁还要稍高一等,这也是因为赵云和刘璟的特殊关系。

  尤其赵云为人宽厚,待人诚恳,再加上他本身名震天下,吴懿对他心服口服,甘愿做他的副将。

  而且在临走之前,刘璟也对他说明,让他前往汉中,也是因为只有他才能收取汉中的两万军队,委屈他陪同赵云走这一趟,以后会有重用,有刘璟这句话,吴懿更没有什么担心了。

  他纵马奔上前,拱手笑道:“这里离定军山不到五十里了,不如先派斥候去打探一下情况,我们在士兵们休息一个时辰,赵将军觉得如何?”

  赵云欣然答应,“吴将军言之有理,就地休息吧!”

  吴懿连忙吩咐军队在河床两岸就地休息,又派出一队斥候去定军山打探消息,士兵们纷纷坐在岸边休息,很多人脱了衣甲,躺在溪水中冲凉。

  这时,随军谋士法正坐到赵云身旁笑问道:“赵将军,我们此行是直接夺取汉中,还是先开辟汉中道?”

  赵云沉思片刻道:“关键看上庸那边,州牧已经急令攻打上庸,如果上庸拿下,甘宁和魏延会从上庸北上,和我们在汉中汇合,州牧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定军山牵制住张鲁主力,由甘宁和魏延夺取南郑,如果顺利,则由我们直接攻下汉中,如果不顺利,那么州牧可能会北上。”

  法正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张鲁此人非常警惕,一旦上庸有失,他就会立刻改变策略,甘将军他们未必会有机会夺取南郑,我建议还不如我们偷袭南郑,杀张鲁一个措手不及。”

  赵云精神一振,他知道刘璟很看重法正,赞他是有奇谋之人,法正这个建议就很有意义,如果能拿下南郑,那么汉中也就夺取了一半。

  赵云连忙令人把吴懿请来,告诉他法正的建议,吴懿也颇有兴趣,连忙取来地图,在大石上铺开,笑道:“请法先生指点!”

  法正笑了笑,他看了地图片刻,指着南郑一带道:“汉中谷地实际上是位于北方终南山和南方大巴山之间,和我们现在所处的谷地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变大了数十倍而已,我们如果走官道,将直达定军山,可如果走巴北小道,从南面绕过定军山,便可直抵南郑城。”

  赵云想了想说:“关键是我们不知道南郑城的情况,有多少兵力,是何人镇守?”

  吴懿接口道:“一个月前我离开汉中南下时,我知道南郑城是张鲁之弟张卫和别驾杨松镇守,就不知现在有没有变化了。”

  法正笑道:“如果是杨松镇守,那就有希望了。”

  他和吴懿对望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赵云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法正道:“杨松此人很能干,但贪图贿赂,利益心极重,利益大于忠诚,可以从他这里打开缺口。”

  赵云沉思一下说:“州牧也告诉我,杨松身边有我们的人,确实可以利用。”

  他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动,吴将军依旧去定军山招揽旧部,我和法先生走小道赶去南郑。”

  吴懿犹豫一下,让他独自去招揽旧部,州牧允许这样做吗?

  赵云明白的难处,便拍拍他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吴将军尽管去定军山,一切由我赵云来承担!”

  吴懿默默点头,赵云的信任使他心中生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

  定军山前的两军对峙已经有一个多月,益州军占据高处,修筑了坚固营盘,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汉中军大营则在十五里外的沔水河畔,张鲁亲率三万军和益州军对峙。

  定军山大寨是汉中一个重要的战略据点,是大巴山脉进入汉中谷地的最后一处险要之地,汉中军于建安五年在定军山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堡寨,囤积了大量粮食物资,用来对付益州军对汉中的扩张。

  但张鲁怎么也想不到,他辛苦打造的防御城堡最后却变成了益州军打入汉中的一根楔子,堡寨内粮草物资充足,又有山泉水源,至少可以支持半年,而堡寨易守难攻,他连续三次进攻,都惨遭失败,损兵折将数千人,却一无所获。

  大帐内,张鲁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荆州军大举进攻巴蜀之事,他也有所耳闻,但具体情况他却不知。

  直到刘璟进攻巴蜀,张鲁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和刘璋都成了刘璟的两颗棋子,刘璟佯攻上庸,就是为了把刘璋军队引入汉中,从北面牵制住自己,防止他趁乱入蜀,而刘璟的真正目标还是巴蜀。

  张鲁很担心,刘璟拿下巴蜀后,必然会兵指汉中,他会从益州和上庸两线进攻,以荆州军的善战,自己还能守住汉中吗?

  这时,谋士閻圃慢慢走进大帐,关切地问道:“将军今天心情好象不佳?”

  张鲁叹息一声,“心中烦忧,且过今日,明天就不知了。”

  他一摆手,“先生请坐吧!”

  閻圃坐下,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是担心刘璟吗?”

  张鲁点点头,“正是,也不知他现在是否攻下益州,他是否会继续北上,进攻汉中呢?”

  “属下倒觉得刘璟攻下益州没有那么快,当务之急是要歼灭定军山的益州军,重新部署防御,利用地形之险将荆州军拒之大门之外,如果实在不行,将军可以向曹丞相求救。”

  “哼!”

  张鲁冷冷哼了一声,“刘璟是狼,曹操就是虎,向他求救,无疑就是羊入虎口,这样的话,先生请不要再说。”

  閻圃没想到张鲁会这样抵触曹操,他只得苦笑了一下,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轰隆隆的战鼓声,张鲁顿时一惊,站起身问道:“是怎么回事?”

  片刻,一名亲兵奔进来禀报道:“启禀大将军,是吴懿率军来搦战!”

  “吴懿?”

  张鲁心中惊讶,他前段时间抓到到的益州军探子说,吴懿回巴蜀了,怎么又回来了?

  这时,阎圃在一旁问道:“是益州军军旗,还是有变化了?”

  张鲁顿时明白过来,或许张鲁是投降荆州军了,他也紧张地问道:“是哪里的战旗?”

  亲兵摇摇头,“卑职没有听说。”

  张鲁当即令道:“出兵迎战!”

  汉中军营的战鼓声也轰隆隆敲响了,他们已经近十天没有出战,随着战鼓声敲响,汉中军队也开始振奋起来,营门大开,张鲁率领一万军队鱼贯而出,旌旗招展,杀气腾腾。

  在他们对面两里外,一支万余人的军队也列队整齐,阳光下,盔明甲亮,刀光闪烁,张鲁看得清楚,对方迎风飘舞的大旗,依然是蓝色的益州战旗,这使张鲁长长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吴懿并没有投降荆州军,也意味着益州还没有被刘璟占领。

  这时,吴懿在数十名将领的护卫下骑马奔了上来,大声喊道:“请张大将军出来一下叙!”

  张鲁犹豫一下,也催马迎了上前,百名亲卫连忙护卫左右,两人相距约数十步,张鲁高声问道:“吴将军,有什么事?”

  吴懿抱拳笑道:“能否和大将军商量一下,我们愿退回巴蜀,请张大将军放我们退兵。”

  跟在张鲁身边的阎圃心中大喜,这正是重整防御的良机,他正要劝说张鲁答应,不料张鲁却冷冷道:“我汉中不是菜园子,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走可以,你把人头留下!”

  吴懿大怒,摘下铁枪一指张鲁,“既然如此,那就决一死战吧!”

  张鲁仰头大笑,回头问诸将道:“谁愿出战?”

  一名年轻将领挥刀喊道:“末将愿意出战!”

  张鲁见是部将马曲,便点了点头,“准战!”

  马曲催马冲了上去,对面也换了对手,不再是吴懿,而是大将雷铜,他一挺蛇矛,催马直刺敌将,这时,阎圃低声问张鲁:“大将军为何不答应他们撤军?我们可趁机整理关隘。”

  张鲁冷笑一声道:“应该益州形势不妙,吴懿才急着回去,我就不准他回去,拖死他们,等他仓促撤军时,我们的机会便来了,这两万益州军我岂能不吞掉?”

  阎圃点了点头,“大将军果然高明,属下佩服!”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7 06: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