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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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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七十八章 赌注

  洛阳·帝宫

  “臣刘璋叩见陛下。”

  叶青看着伏于阙下的青年,神情略有些恍惚。

  蜀地归降,特赦蜀地蠲免历年欠租,并免今年夏秋之税,减盐价,而这些人自是要来京。

  降时是夏天,转眼阳光消退炙热,秋天就到了,后主刘璋带着全族赶到了洛阳,向新朝皇帝谢罪,并表示臣服。

  这就是刘璋?

  看上去还算清秀,觐见时礼数周全,毫无失态,这是贵族世家,自幼历练,早已洗去草莽之气,不过看情况,还是有些惶恐,显是称王割据的人,怕皇帝有所猜忌。

  叶青打量着这个青年,诚恐诚惶的脸色,看起来就已完全消弭了王气,只留一点贵气余德。

  对此,叶青只是一笑,对刘璋,叶青才不猜忌,历史**载得清清楚楚,就是一个庸碌之主,有点妇人之仁,仅此而已。

  “起来罢,赐座!”

  “谢陛下!”刘璋行礼落座,看到叶青在御座上出神,心中狐疑,却不敢出声打扰。

  “嗯……汝父有过,不过汝族是西汉鲁恭王刘馀后裔,有所僭越,还不至是谋大逆。”

  “安乐侯能顺天应人,献土归降,就能将功折罪,朕心里知道,就不必过于惶恐。”

  叶青回过神来,见刘璋还在座位上战战兢兢等着自己发话,就温言抚慰了一番,又吩咐左右:“说起来,你我都是一族,赐家宴!”

  这一声吩咐,刘璋只好谢恩。

  一时见太监捧着一盒盒的御膳摆在膳桌上,七八只菜,既不矫情薄待,也不铺张浪费,的确是家宴。

  但刘璋此时身份不一样,自不可能尽兴,又讲究“食不语”,因此略用了些,见着叶青放箸,就起身谢恩告退,叶青也许了。

  宴后,刘璋退出皇宫,若有所失望了望里面景致,心事重重,良久才深深吁了一口气,顾视随从,叹息说:“陛下真宽厚人也,正所谓仁者无敌,岂能不得天下。”

  此刻天色阴,略带凉意的秋风扫过,众随从面面相觑,也不知主家说的是真是假,却都纷纷附和:“此是世所周知,今上的确宽厚。”

  说了几句,觉得这话题不能深入,就有**胆的说着:“侯爷,今天晚上去哪里玩?”

  “哦,哪里有好玩?”刘璋作出询问状。

  “听说皇家西苑对外开放了一片园林,兴建不少酒楼,很是不错,嗯,您是侯爷,过去还可以打七折呢,据说这是西苑定的制度。”

  “就去那里吧。”刘璋点头表现出满意的神态,脸上带着一丝解嘲的微笑,他是宗室,再怎么样庸碌,都有基本**常识。

  自己是裂土称王的人,哪怕几年,但既降了,那就得时时表现出自己投降实在明智,各种享乐待遇很满意的举动——此间乐,不思蜀矣!

  要是英明神武,好读书,好结识士人,怕是要“病”死了。

  正一片笑冇声时,在身侧,一辆马车低调驶入宫中。

  秋风吹起车帘,显出里面女子,二十岁,面容姣好,衣衫朴素,掩不住身姿上的贵气。

  护持在侧的几个女术师眼中,此女略有凤仪,远还不成形,只是这一点就说明资质不错,难怪陛下感兴趣……

  刘璋自见不到气运,只这熟悉的清丽面容让他一震,认出是自小孺慕的寡**吴氏,这时就想不到“此间乐,不思蜀矣”,脚步不由追着两步,惊道:“****!你怎……”

  吴苋也诧异见到这个小叔,不禁以袖掩面,心下羞惭,轻声提醒说:“奈何天子有命,要我这不祥之人。”

  丽人情态虽作羞意,但并没有抗拒,反平静的很,带着要他冷静些的意思,全不似印象中贞洁贤淑、对他极好的寡**。

  刘璋立在原地怔怔良久,少年情怀琉璃碎裂,再富贵依旧,没有力量,连心切的女子都挽留不住……

  “回去罢……”他怅然说,年轻的面孔维持不住这“安乐”,只是说着。

  侍从面面相觑:“回哪里?陛下赐了好几个宅邸呢。”

  “……”刘璋压下烦躁,挥一挥手,不管人理解了没有,就钻进车厢里,他这时什么都不想,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哈!”这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叶青的耳朵里,叶青只是一笑。

  吴氏原本就是刘备之妻,放着不收,难不成当绿大耳?

  就这点,就必须收,再说自己回去,刘备总得生下孩子,不可能无子,芊芊和曹白静所化身不合适,现在自有合适人。

  至于这安乐侯来归降的事情,在报纸上渲染的纷纷扬扬,不得不说围观一个王二代的坑爹大戏,自古以来就是庶民喜闻乐见的事情。

  剥夺**权利终身,这是必然。

  但出于老刘家的脸面,朝廷在礼仪和待遇上却还是给予了足够尊重,这也是东汉光武帝以来的传统,只要叶青没想着推翻中央集权制,建立**共和,就必须尊重这传统。

  实际上叶青志在仙道,只要社会晋升提供足够资源,他才没有心思多管这些枝节。

  再说,**共和,是矫情人干的事,与他叶青何干?

  新汉第一个五年计划今冬就要结束了,农事将近恢复东汉鼎盛水准,朝廷接下的任务就转到从地方豪族里挖掘藏匿人口,就是拖家依附、家生奴婢,强征是没有用,为了逃避劳役和赋税,许多人宁愿做高门大户的奴婢,这样能更好生存下去。

  但时代正在变化,道法工业的进步会带来极大的人口需求,随着第二个五年计划对铁路交通的大规模建设,及连带的火灵蒸汽机工坊,终会形成劳动力需求洪流,就能挖掘出这些人口,因出来做工会比做奴婢更有利。

  五年间社会点滴发展,人口尚未恢复鼎盛,总体气运有超过旧时东汉的趋势了,且有一丝淡青的色泽在国气上呈现,虽仅一丝,叶青就知道这是道法工业**的开端……这还只是开端,所以不凝实,真正凝实恐怕要到三百年以后。

  这只是叶青的期望,实际或不会这样顺利。

  时代的洪流一旦拉开,任何人都难以阻挡,有些人想必已感觉到了这种压力,他们会怎么样选择?

  “最近听女娲透的意思,因社会潜力很大,让原始几个圣人渐渐正视看好,但不正面说,分明还有一个关卡在,都坐观我和草原对峙摊牌的结果啊。”

  最终摊牌的时刻终于要到来

  这几年边疆南北冲突已渐渐扩大,两面都在相互打草谷,到今年开春诡异平静下来,草原上一点点异动传达到洛阳。

  称制建国,号“北魏”的事情,伴随着还有冀州郭嘉和辽东诸葛亮的同时警示,他们认为鲜卑称制建国,已是大患。

  叶青对此十分认同,在皇宫里几次彻夜召开会议之后,就转化命令。

  “命陈登入蜀为益州刺史,为巴郡太守,任命期五年,负责治理恢复几年战事破坏的农业……”

  “调赵云和陆逊、吕蒙、魏延诸将,并北军大部……”

  回首北方,晴朗高阔的天空,让叶青心情变得开朗平静。

  秋天就要到了,冰原冷风即将南下,大草原上马蓄足了膘,应着凉爽的天气,秋高马肥,正是胡骑驰骋四方之时。

  同样是秋天,农作物自冇南到北收获完毕,仓储殷实,农人获得休憩,正是磨枪习弓的日子。

  大自然形成一种奇妙平衡,让古往今来,无数人挣扎不出,难以晋升。

  但总有人寻求超越到更上一层的道路,而这很少有人能单个脱离社会晋升,于是就要举世携行,手握大势,兴亡一瞬。

  “……是时,见见女娲,由她向诸圣摊牌了。”

  西方极乐洞天

  殿内发出万重祥光,却遮挡不住高台上的巨大金身,柔和的金光照射下来,和万重祥光相映成辉,说不出的圣洁!

  一个淡金色的**躬身报告说着:“北魏调集大军,有四十万,国书传达到了洛阳,要求上贡称臣。”

  说到这里,这个**暗觑上面圣人面色:“使者传达完战书,还要多说,就被汉帝一口打断。”

  “汉帝说,那就战吧!”

  听了这话,殿里众人面面相觑,一片沉默,良久,又有一人说着:“不得不承认,汉帝严毅刚决,英明过人。”

  “才六年时间,汉国的气数就增了数成,观其政策,似融合汉夷两家之长,不断袭杀边疆,已有小股部落臣服上贡,北魏又如何能比,就干脆南寇,再不南寇他就没机会了,时间在汉廷这面。”

  在民间,对天下鼎定的舆情振奋并没有持久,汉廷政策在沉淀凝聚,和军队需要新鲜猎物一样,民间欣欣向荣,需要不断扩展新的领域,或是土地,或是工业,及以工代赈基础建设。

  都是圣人**,这点客观角度还有,都清醒认识到北魏此举,实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汉帝一声令下,报纸和政府都在迅速动员,似有了上次经验,这次动员期拉长,分成动员准备和正式动员,或能最大限度减少对民生的压力。”有个**欠身一躬,又说着。

  “这样下去,耐力甚长,而慕容正虽正式形成黑龙,但时日尚短,本质虚而不实。”

  “师尊,汉朝已平定蜀地,其势如日之盛,观其战又善于放血,长此对峙下去,怕草原会最先撑不住。”

  议论完,诸**合十:“大势这样,我们何去何从,还由师尊一言而决。”

  正中金身,放出亿万金光,有大清静,大寂灭,这时沉默良久,终开口说话。

  “无需担心,撑得住最好,撑不住也罢,慕容正只是一颗棋子。”

  西方圣人平静说:“一个支持态度,借慕容正搭着地上北魏的线,借此事被金脉接纳才是为师目标,且趁着蔡朝土脉势衰,还可争一争大地沉浮主权,这都是机会。”

  “对血狼军,可以明白的说,这些人是回不去地上,只能在下土过这一世,无论战死沙场,还是老死床榻,最后都是上榜处理。”

  “各圣对此都有默契,慕容正也清楚这点。”

  “慕容正要的东西,自己去和汉帝去争,而我要的东西,早已到手了。”

  “这是叶青和慕容正凡人局限,他们虽是英雄或枭雄,算不得天意,不过玩闹罢了。”

  “不过这玩闹,有着风险,叶青在地上申请天庭休战令,休战半年保证安全,换算到下土时间就二十几年。”

  “时间到了,就不得不返回地上,否则难保根基不被窥伺,这截止时间就是叶青在下土的弱点,慕容正只要撑过二十年,或有机会。”

  “或成,或败,且由其为,我自坐而观之,收而取之。”

  “诸圣也作此观。”

  诸**顿时明悟,汉帝这样英明神武,又有天意在身,一时诸圣不敢多伸手,但叶青终会回到地上,这余下270年,还怕没有机会?

  从这角度,西方圣人不急,诸圣不急。

  不必把关系根本的生死赌注,押到慕容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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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九十章 太子登基

  天黑下来,晚风吹拂,夜空里没有星星,灯火通明的热闹市井,洛阳南宫在这夏夜里显得一片沉暗。

  叶青散步,回过脸来看了看太子刘慎,说:“太子,天冷了,你穿得有点单薄了……”

  太子刘慎听这话,心中一热,亲情油然而生,身子躬了躬,陪笑说:“父皇厚爱了,儿臣受不起,儿臣也修些道法,这天气还不能为害。”

  说着,太子刘慎用恋恋目光看了叶青一眼,又垂下眼睑,叶青叹息一声:“你心里清楚就好,十五岁了,这半年监国,你的举动,朕还算满意,不过还需要继续养德养养气……”

  说着,一个早已准备的太监,送上一叠文件,叶青随手抽出一封给太子刘慎,说着:“这是奏报,给了朕……你看看吧”

  太子刘慎双手接过,抽出看,尽是自己监国内一举一动,不时有叶青圈点,或有赞许,或有贬低,不由背生出冷汗,阅毕,合起信纸,锁眉就行大礼:“父皇,儿臣监国,时有不当,还请父皇责罚”

  叶青笑了笑:“起来罢,朕说了,你应对大体还是得体,偶有不是,你才十五岁么”

  “是”太子刘慎听着这话,起身,这时到了殿。

  叶青坐了,看着太子刘慎,渐渐正容:“你出生后,就有异秉,这个是有关方面都是清楚,当然兴废在朕,这并不是凭借。”

  “但你六岁开学,朕就在一一考察,你这些年,你学业尚是认真,朕是看在了心里了。”

  见着太子刘慎又要起身谢恩,叶青摆了摆手:“这些都罢了,朕在三年前,在你册封太子时,就布置了二条题,今天这里无处,朕就考考你这二条题。

  太子刘慎心里一个激灵,自己册封成太子,皇帝就交代,初时还有些不明,但是自己多少日夜揣摩,虽不敢泄露题目,但东宫人才云集,零星一点点以求学来打探询问。

  到了今年监国,更是渐渐通达,知道这就是自己命脉,要是自己答不出,不能使父皇满意,怕是别说继位,这太子都难。

  这时叶青陡问出来,震得心一颤,佯作思忖,略平静了些,才说着:“父皇教诲,儿臣时时独自思量,觉得这才是我大汉的根本。”

  太子刘慎抿了抿唇,下了决心:“儿臣放肆,就说了……”

  “虚州实郡县,实是我大汉龙制根本。”

  “内阁统而不治,监督着谁对汉家有威胁,而中央下派州中刺吏,就是这个职权,郡县才负责具体治理。”

  “内阁专于统,地方专于治,职权分开,太守县令虽治权统一,但一郡一县,无以对抗中央,更不能谋逆。”

  “而汉家兵制,内阁不设兵部,没有一点兵权,兵权尽在父皇手中,故父皇可问责内阁,内阁可问责郡县。”

  说到这里,太子一抹血色涌上来,越是深读,太子越觉得一股敬佩、兴奋、庄严种种情绪在心中索绕。

  定了定神,见叶青以鼓励的目光看着,才继续说下去。

  “汉家兵制,贵在藏兵于民,人人皆兵,而此制,必须和和虚州实郡县配套,要是实州,就不敢有此兵制。”

  听太子说到这里,叶青双眸亮起,起身徘徊踱着,片刻才说着:“这些深意,多少人不懂,你却懂了——你继续说”

  “是,要是实州,一州之民五百万上下,要实行这兵制,就藏兵三十万,五十万,谁敢把这剑柄予人呢?”

  “若是建实州,儿臣思来思去,这汉家兵制不但不能建,反而必须打压,甚至给予废黜。”

  “没错”叶青脚步踱着,脸上带着潮红:“一州一省有几十万,百万兵,关键时刻上雒,谁能抵挡,仅仅是郡县,就小了许多倍,再怎么动员都很难威胁朝廷……你继续说”

  “是,唯虚州实郡县,才能建立我汉家全民皆兵的兵制,要不,为防止州藩威胁朝廷,就必须防民如虎,废黜地方动员兵制是必须。”太子受到鼓励,三年来处心积虑,凝聚的大片文章,就滔滔而出。

  “正因废黜地方兵制,所以必须扩大南北军,而七八万南北军,父皇可亲自掌管,并无人能弄权。”

  “一旦扩大,及数十万,甚至百万,父皇天纵英明,怕也难掌管,只得任命一大批将门来管。”

  “将门桀骜不训丨臣思来思去,只得引入文官来平衡,建立父皇所说的兵部,兵部一建,宰相或读书人就可掌控兵权,若是平衡还罢,稍有失衡,恐有不测之祸。”

  “而且,一旦废黜地方兵制,中央军还在尚可,要是大败,怕数万胡人就可征服我亿兆汉民。”

  “文盛武弱,这不是国家之福。”太子说到这里,突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连忙止住,定了定神,又说着:“父皇出的还有一题,却是具体治理,儿臣也有些浅见。”

  “治国治州治郡治县,都以气囊括之。”

  “我大汉龙气此时红黄,州郡红黄不等,就可对生民立业,进行阴阳调整

  “对低于红黄之民生,须给予优待,使它们具备上升的潜力,这就是父皇定的生民立业法。”

  “已抵达红黄色的民生产业,当以商会分股,使多人分享,不使掌握在一家一姓之手。”

  “而民业,纯黄以上,它就必须具备父皇所说,对我大汉龙气的拉动性,不具备拉动性的民业,不在扶持范畴内,必要时还要打击豪右。”

  “带青产业,除非具备极强的拉动性,否则必须分拆,落实到具体郡县家族,就是黄色家族,必须进行分拆,儿臣监国,初步论之,或以千顷为界限。

  “而红色的落后郡县,民业扶持就是红,而不是拔苗助长。”

  “儿臣话说完了。”

  太子刘慎说这样多,本是不可能的事,很是失礼,但是他自幼聪明,又获得多人暗示,知道这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关键,这时统统说了出去,说完了,就心里不安,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叶青听了,眸里显出惊喜,连连踱着,突仰天大笑:“好好,朕有龙子,你体会朕设的大道,到这地步,已经足够了。”

  这其实才说了十分之四五,但核心已经说了,一套套单独不算什么,把它巧妙联合起来,就成为了青制。

  这太子刘慎才十五岁,懂得这样多,实在不可一世,不知有多少暗手在里面,但只要不妨碍大政,给他又怎么样?

  只看了太子一眼,这时叶青就下了决心,就说着:“朕是天人,这你已经知道了,本来可留下来继续执政,但你今天这番话,使朕下了决心。”

  “你听着,朕明日就传下旨意,诏于臣民,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朕召见大臣,就领你拜过奉先殿和社稷宗庙,传位于你。”

  “这是内禅,朕为太上皇,明年你就可改年号”

  太子刘慎听了这话,虽早有准备,“嗡”的一声,脸涨红了,总算的确有着异禀,良久,才跪拜说着:“儿臣才德浅薄,岂敢妄想神器,父皇是天下之主,儿臣愿久久奉在膝下……”

  这本是因有之意,太子连连推辞,叶青听了良久,止住了他,说:“朕说话向来乾坤独断,不会疑你试探你……这事已定了……夜深了,你退下去罢

  太子跪辞出来,一出门,脸色就涨的通红,本想立刻告诉母亲,以及自己亲近的大臣,话到口中,却忍了下去。

  ……这一夜太子,没有睡好,自个听秋虫卿鸣,睁着眼想事情——带着兴奋,带着丝丝惶惧。

  第二天上朝,皇帝宣布此事。

  知道内情的大臣都有默契,当下山喊万岁,完全同意这事,皇帝要上去,本应该是太子继位。

  只有低级,不懂内情的官员,才上言反对,但在这种情况下,自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三日后,百官一个个神情雍穆,随仪庄重行礼,在这巍峨宫阙下,跪听皇帝的旨意。

  只见叶青坐在了帝座上,微笑着看着众人:“三日前,诏书已公布天下,今日,太子就是皇帝了。”

  叶青带着笑容:“太子谦逊孝顺,多次辞谢,百官上奏挽留,这都是应有之词,但朕逊位出自天意也出自诚意,却不行这些虚礼。”

  叶青站了起来,神情肃穆:“太子即位,即天下主,来人,扶太子既位,奉玉玺成礼”

  太子听到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这时宰相上前,扶起了最后推谢的太子,及到台阶上,叶青亲自起身,手扶着太子,坐到正中御座上。

  太子坐了,下意识只坐了半个,心中一片迷乱,就在这时,只见众多臣工,一起拜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喊之下,授受成礼,玉玺交过,只见能识气望气者,都能看见,太子原本不过是金色,监国一年,渐成淡青。

  此时一受礼,就见本属于叶青的龙气,分出了三分之一,滚滚而去,就落在了太子的气数中。

  青色立刻转浓,似有似无,一丝紫气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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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九十一章 众卿登陆

  西苑仙桃宴,太子登基,这些盛况留在许多人脑海里,来自各地文武英杰、当朝重臣及离任的老臣都得以观礼,山喊万岁。

  当夜,三位太后与众嫔妃宣布闭殿修炼,这在过去些年中已有过,据说这次闭的死关,不就仙位,不复出关。

  “新皇登基,莫非有危险之事要生?”许多宫女私下猜测,暗自惴惴。

  但以后日子,朝野内外没有任何动荡,让嗅到腥风的各家报社都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没有外寇,也没有内争,太子顺利完成了过渡。

  以后就是三个月,及到这夜,桃园深处的那棵仙桃母株,亮起了五色光华,灵雾弥漫园中。

  玉辇停在园前,在召入宫的关羽和张飞护卫下,叶青下了马车,一副五色卷轴握在手里,望着这桃园若有所思。

  “皇兄在想什么?”关羽虽知这兄长地上人灵魂,但认识以来就是如此,并不觉得作伪。

  “故事始于桃园,结束于桃园,恰如其妙。”叶青笑了笑,说:“开启宫门,让诸臣进入园中探索吧。”

  在这夜中,宫门一反常态开启了,外面停了一串马车,6续文武入内。

  怎会这样?

  司马懿看着眼前繁华,突想起自己家族还在进行的某些想念,不由心里一沉,怔怔通过这小段十步一岗通道,随着大流进入桃园。

  门口时,终于脚步凝滞一下,忍不住抬望去。

  漫天星斗苍茫,闪烁着亮光,聚拢在紫薇帝星周面诸星,正一颗颗暗下去……圣人所言果不假,可惜自己被点名,就要错失机会。

  “仲达何所思?”曹操在前停下脚步,盯着这个人。

  司马懿心下莫名一个激灵,暗自奇怪,不动声色道:“唯思家中高堂。”

  这面的交谈引人注意,连皇帝都望向这面,赞说:“仲达果真忠孝之人,放心,众卿定期往来通讯还是可以,到每年年底可借娲皇山河社稷图与家人通讯——换算地上时间十日一次。”

  忠孝……司马懿面无表情,恭谨低:“谢陛下荣恩。”

  进入桃园深处,前面一株高大的桃树,这时正展开漆黑门户,幽光浮现镜面上,皇帝就笑着摆手:“上去罢”

  “是”大臣不敢怠慢,一步跨过,只见一阵波动,就消失不见。

  司马懿不敢耽搁,跟着进去,一阵天旋地转,暖光照耀下来,冲刷着体内的所有黑气。

  “这样多黑气……”

  随即一阵深入骨髓剧痛,似是某种本质改易,这就是阳化?

  原来陛下没说错,我等其实本非活人……

  视野恢复,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再看周围一下怔住,只见着金色阳光照在桃园里,坐落在一座宫殿,更远处灵气浓郁一片山水,时间似是春季,遥远天际,有着四方玉柱高耸竖立,仿佛回归到女娲补天以前的神话时代。

  而奇特的是不远,同有一株同样的仙桃,上面挂着一个牌匾:“南廉洞天

  “原来这就是洞天……”

  “南廉,又是什么意思?”

  “陛下呢?”

  众人正相互神识交流,就听得隐隐歌声,只见肉身刘备并没有阳化,而一个星冠羽衣的青年在桃树转出来,手持五彩卷轴。

  “轰”这肉体散开,化成了金色云气,正中又有着丝丝青气,冉冉向着这青年飘去。

  一落下,就隐入其中不见。

  这青年睁开了眼,扫了一眼众人,微笑:“众卿,欢迎加入地上战场。”

  “我就是叶青。”

  只迟疑片刻,这数十人,都立刻跪拜:“臣等拜见主公。”

  这时,小糜皇后、甘妃,以及在下土有分身的文武大将,都是一样,轰的一声,汇集到了本体上,与本体合成一体。

  阴阳汇集,而成龙虎,一时甚是有趣。

  下土·宫殿

  一阵萧瑟晚风吹过,皇城一片空旷,已经入冬,更有着寒意。

  桃园外,原本太子,现在皇帝只穿着普通衣着,当上了皇帝,真是眸似寒星,面如满月。

  这时心情复杂,父皇一离开,他可以明显感觉到,顿时又有一半龙气,归于了自己,紫气萦绕起来。

  “父皇……”不知是哭是笑,只这一瞬间,显现与他实际年龄毫不相称的深沉和复杂,良久,才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这时已到子时,星月无光,深沉黑暗笼罩整片神州。

  金光照耀夜空,一棵金黄宝树在西方显现,坐一个金黄圣人,盯着天子这面,似笑非笑:“应武皇帝,似已经转移回本体了?”

  桃园外,新天子端坐在玉辇上,无视这圣人,只命令:“回宫休息。”

  “……是,陛下。”宫人收摄心情,大驾起身。

  西方圣人皱眉,看出新天子相对来说,虚弱不少,但只此一半真龙之气,由于社会繁华,都过原本天子位格。

  这样的天子,不出洛阳,谁也无法,更何况还有别人虎视耽耽,当下就是一叹,熄了一丝心思。

  一朵庆云降下夜空,显出一个蛇尾人身的少女,紧盯西方圣人,眸子深邃而又带一丝纯真:“战,还是不战。”

  吸收了帝女分身后,她气息比过去更强一倍,性格产生些变化,少了许多算计,越来越有真正地仙的味道了。

  西方圣人暗自判断对方实力,再转看看周围,不见三圣按约出现,轻叹一声:“娲皇言重了,只是来送行而已。”

  洛阳上空,圣道释放金光,结成玄妙宝树,北宫御道上,新天子冷哼一声,随着这冷哼,红黄的人道洪流,在虚空中汹涌而起,形成巨浪,隐隐有着敌

  “哗”的一声,黄河浪花翻滚,龙君踏水而出,青眸注视天上:“不如我也来送你一程?”

  西方圣人一惊,摇苦笑,化成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这时,夜深沉了,突只见东南北三方面,各大放光明,金光铺天盖地,延绵万里,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是三圣显圣”女娲和龙君眯着眼,看着,心里清明。

  叶青一去,本受压制的三圣,6续出现,赶集一样,它们要趁机广收子弟,以增加到地面上的羽翼。

  圣迹彰显,各派传教活动会更加高涨,但有着女娲和龙君,加上人道大势已成,激烈冲突怕是很少有,下面就是变成对气运的争夺,长期对抗,最后看谁能收获的更多,占的份额更多。

  只要度过今夜,各教相互间也存在竞争,再难合力算计皇帝。

  “哼”想明白了这点,女娲低看向皇宫,天子的玉辇回归寝殿,她才放下心,彩光回归天上。

  龙君也消失河水中。

  而北宫寝殿里,龙气潮水一样汹涌而至,天子面无表情,只是静慑龙气。

  “危险期已过去了。”叶青吁一口气。

  自己虽已进不去,但还能借着圣人法器,看的一清二楚。

  分身回来,现实本体的还是凡胎,得重新修行,但却并非原来的水准,只一下,就变成了阴神真人的道行。

  这相当于外域仙人渗透到了本域,短期内就能恢复阳神真人的位阶,是同样的原理。

  但要改塑仙体,仙凡鸿沟要大量资源填补,生命质变不是一蹴而就。

  且因下土分身转移,天子实力削弱许多,可能引得某些圣人蠢蠢欲动,但现在看来最危险期已渡过。

  “下土已算是无事,一切顺其自然就可……”

  叶青收回关注的目光,笑着:“芊芊,表姐,你们带着人去休息,出了洞天,就是我们南廉山庄了。”

  “比起下土宫殿当是不如,不过总算还是侯府规格,还算过的去。”

  刘备亲母年老,虽封太后,无法修行,已经在下土去世。

  何、唐、伏三位太后自视皇帝长辈,暗自打量叶青,感觉英俊胜于下土之身,年才二十左右,心里暗叹。

  吴妃、蔡文姬等妃子,只习惯原本皇帝,就有些不敢看面前陌生青年,这感觉……实在太过怪异了。

  “习惯了就好。”叶青笑笑,对此无所谓

  这次下土资源积累不多,支付不起太多土著阳化,最多四五十个,自选择忠诚可靠又有战力的真人——后宫这些女子修为不错,相处算有些感觉,最重要的是她们在地上除了自己别无依靠,这可以保证忠诚。

  余下英杰也是基于实力和忠诚选择,唯有司马懿例外。

  以下土时势来说司马懿未必会反,这是个现实的聪明人,但叶青不会留隐患在下土,直接釜底抽薪,带到地上来做打手就可以——这种门阀毒蛟,没有了亲族的支持,就可随意驱使。

  再说,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有才能。

  “诸卿,你们也先去暂住,卿等虽在下土是真人,但到了地上,仅仅是炼气士,虽有经验,还需勤奋修行才是。”

  “不单是汝等,道兵也是一样。”

  “不过虽在地上,不再是真人,但以众位才情,又有经验,想必很快就会重新恢复。”

  “孤,还是很期待。”叶青到了地上,改口不再称朕。

  不过应侯就可称孤,说这个还是理所当然,只是提前一些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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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章 舆论(上)

  天蒙蒙亮,城下北魏军大营的号角声连绵响起,一队队北魏军步骑出营,在城前汇成一片。

  叶青踏步上前,群将云集,自城看去。

  只见北魏军在城外列阵,正中位置是姬北晴巨大将旗,周围,是无数白色旗帜海洋,汇成一片。

  所有皆是骑兵,每人都穿着皮甲,戴铁盔,每什都背上插着小旗一面,在阳光下,映出寒光。

  兵过一万,看不到尾,四万大军,城下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之处。

  叶青身侧,关羽、张飞、曹操、贾诩都肃立在旁,凝视着北魏军大军,判断着它们的虚实。

  贾诩仔细看着旗号,良久,才出声说着:“主公,这北魏军的确是劲敌,汉土的胡兵所不能及。”

  叶青点了点头,现在这情况,肯定外无援兵,一切只能靠自己。

  四万北魏禁军,实力远过自己二万道兵,要不是提前阳化,有大批大将,又有着四位真仙,叶青知道怕是撑不过去。

  但有四位真仙,特别是组成的大阵,就完全不一样了。

  北魏军列完阵,就慢慢汇集到城前,巨大将旗,缓缓来到城下一里,一动不动的停留在那里。

  大旗下,姬北晴一身盔甲,坐在马匹上,仔细向城上观看,身侧,金阳子带一批真人,还有各个大将,也同时观看。

  姬北晴远望良久,见城上兵将严阵以待,并无骚乱,不由一叹:“听闻经过下土锻炼,都是开国之军,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只是近二百州藩,都是虎狼之军,怕不是天下之福了。”

  当然,这话是这样说,实际上是出于自己利益,北魏大军胜出大蔡半筹,是一向公认,但经过下土锻炼,可以说,能胜利回归,都是百战精锐,纵有差别,也差别不大,北魏这条优势,被抹杀了大半。

  这大家都心照不宣,顿了一顿,姬北晴又问着:“城上那人,就是叶青?

  金阳子早注意到了,颌说着:“就是此人。”

  仔细凝看片刻,此人徐徐说着:“榜眼,南廉伯,都是散职,算不了什么,但现在此子一大团金黄之气,又有丝丝青气转化,怕转眼,就成了气候。”

  “青气?”姬北晴一惊,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是基本常识,大凡五品正职就是黄气,三品是青气。

  青气是大贵之气,万中无一,或是州牧,或是大将军,或是阁臣。

  又听着金阳子说着:“而且此气宏伟,并非官位,据说此子已经控制应州大半郡县,看来此言不虚。”

  这也是常识,三品官员之青气,真追究起来,不过数尺,而诸侯青气,数以千尺,不可相提并论。

  姬北晴听了,若有所思:“有弱点么?”

  “要论弱点,就是应州还未完全掌控,只有黄青,又同样原因,没有正式名分,这黄青之气杂乱不堪,不成形状。”

  姬北晴表示明白,叹着:“可惜吾不能一举击之,给陛下留下了后患啊

  很快,北魏军号角又响起

  四万北魏军列阵而行,缓缓向城逼来,一个文官,策马而来,奔到离城一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对城高呼说着:“城上可是榜眼公,南廉伯,我家王上久慕大名了,今天下大劫四起,非有德之主不能平定,南廉伯若是愿意投效我北魏,王上愿以南廉公之爵,应州大都督之职侯之。”

  城上城下都是看着叶青,叶青一哂,说着:“我已事天庭,领有天职,岂能再事魏王?”

  “此意领了,其职不受。”

  这文官就调转马匹回去,而姬北晴不需要报告,就听见了,脸色就有些阴沉,这问话本是陷阱,要是投效最好。

  要是“我本是大蔡之官”的回答,在这众目睽睽下说了,也难反悔,就又定了君臣名分,枷锁束了蛟龙。

  现在直接理直气壮回答“我已事天庭,领有天职,岂能再事魏王”,那就是除了天庭,无人可制了。

  “此人之心,已是贼子。”姬北晴沉吟片刻,才说着,又挥手:“撤军罢

  号角连响,本来逼近的北魏军,缓缓而去,阳光下密密麻麻,气度严谨,很快,就在远处地平线上消失。

  “万胜”

  见此,严阵以待的军民,更是欢呼起来,声音冲上云霄。

  “主公,民心军心更是收紧了。”贾诩靠近了说着。

  “这是应有之事,人主之权,就在战而胜之,并且九月,又一轮功赏开启,似隐隐预示天庭调整完毕。”

  “这次机会必须抓住,既获得大胜,你就给我加强舆论宣传,就说孤亲自上城,北魏四万大军不敢战,而远避之。”

  “臣明白。”贾诩应声说着,此人号毒士,最擅心理,作这事得心应手。

  应州八月下半月生的事,可以用峰回路转来形容,兴师动众四万北魏军和一千术师团,灭顶之势压过来,兰丘陷落,烟洲危急,一时全州惶然,但随着叶都督二万军出兵,转眼之间,敌军恐惧,不敢战而退去。

  戏剧不能再戏剧,顿时全州哗然。

  相对的就有人眼红地不能再眼红,州城里第一时间,就有人暗中传谣说,叶青和北魏勾结,有意演戏谋取应州民望、出卖了应州利益朝廷利益等等。

  理由就是:“胡军岂是吓大的,双军并无交战,毫无死伤就退去,这也太假了些罢”

  “咦,难怪……”

  但这充满恶意不是主流,又因在报纸上没有多少人迎合,很快淹没在赞歌报道,以及随军术师更详实独家内情披露中……

  五圣并没有进行宣传,胜利口径统一,天庭册封洞天真君和两万道兵,一再提及,渲染郡城坚固,大阵防备,进攻得不偿失云云。

  完全符合草原军队尽量不攻坚城的习惯,又配合了民众对安全感的需求,一时都是恍然

  没有被提及还有很多,草原上骤多一位金脉供奉仙人,又前面,传谣的某某文人一夜蒸……

  州城·一处宅邸

  夜中一片漆黑,天上浓云密布,星月都是不见,微啸的寒风,吹得满街枯叶飘洒着,袭得路人一个寒噤。

  一个中年人跌在火中,熊熊火光烧着身体,此人还没有死,只是动弹不得,面孔露出痛苦的表情,良久,在火焰里还不甘的睁着,似死不瞑目。

  一个术师擦了擦手上的灰,一哂离去。

  “着火了,着火了。”

  在街巷阴影间避过赶来救火的水铺司,时而停下观察有无被敌方术师跟踪,最后不着痕迹地回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店铺前,三长两短节奏敲击着预定的信

  “吱呀”

  开门关门声中,黑暗中点起的光照亮几个熟悉的面孔,这术师才松了口气,这时就有人送上了热茶。

  术师在桌前坐了,喝着热茶,就说着:“已经把这人杀了,我用道法,可惜主公仁慈,没有杀全家。”

  “杀的妙,此人也不看看,州里几家报社背后各个控股人是谁,和我们叶家联盟斗?”

  “这人早先就写文侮辱主公和芊夫人出身,后受严老匹夫庇护,确确该死,之前还不是时候,现在就是清算之时了。”

  “对,本家可没有不杀士子的庸俗之风。”

  众人议论着,术师听得满意

  “主辱臣死,你们有这个认识很好,还要再加大宣传,说秦烈和俞帆已收到主公第三封劝降信,都没有明着表态,嘿嘿……”

  “呃,实际不是只有一封么?后面内容不好编啊……”

  “蠢,俞帆不是守在烟洲郡么?就说他已通过中介家族在铁路烟洲段入股,谁不知道这是本家的象征?再给秦烈编造点……”

  资本的力量,尚未在地上战争中彰显爪牙,已磨刀霍霍,形成了利益潜流,将狰狞黑影盖在了舆论战上。

  这姿态迅猛,几乎让应州所有利益方都措手不及,原本应串联产生的暗流,刚兴起就趋于崩溃。

  “扑簌”一声微响,远处屋顶上几个人影离开,直去北面不远的深山。

  月光寂寂照在万顷田野上,已收割过的空旷地界蛙鸣声稀少,寒冷秋风扑来,一直凉到人心里。

  “内外交攻,真是歹毒的手段啊。”

  为的道人,霞山真人低语一声,意兴阑珊不再说话,后面几人都是不语,气氛有些压抑。

  只是自帝都赶路回来,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这说明叶青势力已经丰满,触角都延伸到了启阳城内,在州府的眼皮子下作乱杀人,可见严总督能不能实际控制这座孤立的城池,都已是个大问题。

  本门曾试图使叶青夭折,有这旧怨和土木两脉的斗争,前途实不容乐观。

  修士赶路度很快,半个时辰回到广元门驻地,霞山真人将任务完成度禀报了门主广元子,又顺口说起路遇的这件事。

  广元子听得片刻,点说:“你没有冲动,很好……严老匹夫自己无能就罢了,连秦烈和俞帆都有点压不住了,到这时还想拉我们垫背,哼竖起了牌坊,为博一个忠臣,半点不考虑保存本州土脉元气了?”

  霞山真人恭谨低,心下一沉,半年不见就变了天,看来叶青侵蚀不仅仅是表面,州府几大势力利益协调破碎,离心程度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当初俞帆叔父俞平之,虽是本门放逐弟子,但也写信求助过暗杀叶青,可惜门里忽略了过去,没看出这条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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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零一章 舆论(下)

  见过门主,霞山真人出来时,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自己虽算计击败这曾经的头号竞争对手,但清楚其眼光不差,只是当时出于对俞帆身怀龙珠的顾忌而压下此事,谁想叶青才是真正的潜龙……

  “罢了,谁都没有后悔药吃,但最终的胜利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耐心等待时机。”

  去半山腰的精舍休息的路上,随行几个师弟和同门交流过州里的新情况,终于有人忍不住压抑地开口:“大师兄,刚才为何不顺手击杀了那个嚣张的贼人?”

  “这不过是个外围家族的供奉术师,杀了他有何用?能用他举证弹劾一个洞天真君?”

  霞山真人说着,见几人皱眉不解,心下对这代同门的素质稍有些失望,喟然叹说:“公允说,以前本门是全州修士表率,可以不管证据就私刑,但现在应州就要落在青脉手里,和我们土脉天生就有些矛盾,必须收敛着举动以免地方诸侯打压……”

  “私下来说,叶青这人可是出了名的护短,睚眦必报,在这成气候的关键时惹他注意,其祸难测。”

  “说不定正找借口难,我就算不计较个人得失,也得为师门考虑。”

  “这也是,可总督那里……”

  霞山真人哼一声:“严老儿自顾不暇,还管得了我们?”

  众人也暗中对总督的无能感到不满,更多是对现状的恐惧,对未来的茫然

  眼见士气低迷,霞山真人想了想,还是稍透了些口风:“熬过这段时期就好,我们这次在京城觐见各个郡王,都打点些关系。”

  “只等哪一位郡王下放到州,必会统合周围所有仙门,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叶青再厉害,敢和皇子斗?”

  “但这前,不能给叶青抓到把柄了,俞帆和秦烈那面的师弟,估摸着,都得撤回来。”

  几个师弟相视一眼,眼神里都压制不住惊喜,小声捧着话:“恭喜大师兄,元山和重山二位失利,这下再无人可以和您争夺下一任掌门之位了。”

  霞山真人摇头:“别恭喜,我们不能和州府那样相互嫌疑闹笑话,内部和谐,同舟共济才能共度难关……”

  “是,是……”

  交谈的声音散碎在山风中,回房间时,霞山真人最后望一眼山下。

  山林深深,只有月色照落古道,经历数朝风雨的石板路被行走磨平,沉淀着厚重的时光气息。

  他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随师父上山时,那时自己还是个少年,就听过本门渊源的介绍,名义都是黄帝嫡系传承,实际是一个小仙门慢慢成长起来,最后在蔡朝鼎革之机一跃整合全州同脉成了大仙门,这漫长的传承历史少说也有两千年了。

  宗门一代代记载的实录中,见证过一个个辉煌权贵倒下,一个个强盛真人陨落……而唯有这座广元山过去一直存在,现存在,将来必将存在

  自己从小就相信这点,甚至所有选择土脉的修士都坚信这点,许多事实都支撑着观点。

  这几十万年来,土脉和火脉越来越强大,而黄帝和赤帝二位帝君的位格越来越深沉。

  权柄和气运的扩张,甚至近似于三位道君,能稍稍庇护门下……虽这庇护之力还不算深,且门中多有良莠不齐,但只要自己不作死,二脉生机比余三脉都高出不少,这是历代实实在在的统计结果。

  历史上,大多数朝代,都是土德和火德轮流执政。

  金脉偶尔会强大,但王朝传承失之稳定,基本上一旦天命而去,就没有用同脉藩国相继的可能。

  而水脉受困内部人与龙的暗争,投资分散而使新王朝成功率不高,至于木脉王朝……昙花一现,几乎可以忽视过去。

  这样大势,不会因区区一个洞天真君而改变,待得叶青败亡那一天,那些道侣,那些鼠目寸光的家君,终会背叛离析,重新跪倒在新的王朝面前,痛悔自己是上了叶青的贼船……

  这种荒唐的闹剧,在历史上一再重演,让曾经闪耀的星光都变成消逝流星,特别是这些选错了道路的人。

  在土德力量的反扑下,哪怕这颗青脉流星体量稍大一点,只要不成仙人,改变不了结局。

  霞山真人清楚自己心中恨意来源,不仅仅是门派利益,也是因叶青否定了自己道路——有多少诸侯求本脉青睐而不得,竟有人会在邀请后拒绝?

  “傲慢拒绝本脉的拉拢,这将是你一生所犯的最大错误,最愚蠢,也是最致命错误”

  烟洲郡

  此时随着叶青凯旋归来,一路锣鼓喧嚣,乡亲都表达免于入侵喜悦……或有乡绅组织作秀,但能有这表态,已说明在这片地方上,具备一定控制力。

  “孔明你在这郡的治理,功不可没。”叶青见到诸葛亮时,就这样称赞。

  诸葛亮谦虚的说着:“还是主公战事得力,一下促使大批观望者倒戈。”

  “呵,实力面前谁都难免么……”

  叶青对此毫不奇怪,叶家联盟早就暗股控制了州里几家报纸,以前在严慎元压制下不能渲染,现在没有了顾忌,各种大肆宣传叶真君使北魏数万退兵的辉煌战绩。

  酒香也怕巷子深,有报纸大力宣传,顿时声名大震,有些抵触情绪的外郡民众,渐渐接受了自己的统治……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心转变。

  烟洲郡民众刚免于北魏的直接兵锋,更是这样,哪怕俞帆控制的郡城,因孤城一座渐渐控制乏力,基本管不了人心,现在更多在军营里保守维持,已有了要撤退的迹象。

  叶青回程经过这里,顺路又让人送了封劝降信……相信局势陡转,这人不会看不清。

  街头巷尾的茶馆酒肆,说书人不再局限于《封神三国演义》桥段,而改说新鲜出炉的叶真君对北魏历年征战史,引得满堂喝彩。

  “嘿,李老四你不一直不待见南沧人,怎现在改口叫好了?”有人打趣着

  李老四就急了,憋出一句:“仔细想想,虽非本郡人,也是本州人,看这不就是打退了胡子么”

  上面说书人刚歇下一段,喝了口茶,点说:“保护本州安危,大义所归,这是人心所向啊”

  “对对还是读书人说的明白……”

  “哧”一声轻笑,惹起众人怒目而视,只见风自墙角晃吹过,除稍有些暗香,别无人影。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狐疑,难道自己听错了?

  就有人小声说道:“当心是俞家的人,嘘”

  一众顿时噤声,赶紧散去。

  外面街道上人流密集,车马往来,一个姿容普通少女巧笑倩兮,拉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年打趣:“夫君,你还代表了谁?报纸一下言,所有人都被你压了过去,这是不是你说过的话语权?”

  这少女自是幻化容貌的芊芊,少年就是叶青,此时只笑吟吟随口回应,带着她一路闲逛,买些小吃,看些小玩意儿,弥补一下很久没和她一起逛街疏忽……因没有对城池进行封锁,市面上还算繁荣,如果估计不错,再过几天就能接受一个完整的郡城。

  很快,在一处酒楼的包厢里,叶青见到送信真人的密报:“俞帆收了信,反复看了三遍,沉吟着,没有回应。”

  “哦……”

  叶青摸着下巴,点让他下去。

  “大军已压进这里了,为什么不直接拿下俞帆,要让人送信劝降呢?”芊芊看着叶青,问着:“你们不是仇怨很深么?”

  “呵,千金买马骨…谁都知道俞帆和我有生死之仇,但这样的死敌,我都允之投降,加以重任,别的对敌者岂不更是心动?”

  叶青回答着,见芊芊秀眉蹙起,知道她担心,又说着:“你别担心,若是自身根基不成,班子不建,那这样接受外人,只会导致组织溃散。”

  “但是我现在,汉土和原本班子都已经稳固,就不用担心喧宾夺主的问题,更不用担心甑别敌人的问题。”

  “潮流滚滚,以道路来甑别,而非以权术来甑别……算给这些敌人的最后一次机会。”

  芊芊听着,轻咬着下唇,幽幽说:“现在先得大义,又以仁德获得民间支持,只要过了这个点,就名正言顺了?”

  “就是这个,名正才能言顺,芊芊你已把握本质了。”叶青故意用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说。

  芊芊白了他一眼,知道这是说来让自己宽心,认真揣摩思考,渐渐微笑了:“难怪夫君上次将对俞帆的劝降信宣扬出去,当初还没人信,现在夫君展示了实力,恐敌人内部现在互不信任,很是头疼了吧?”

  “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同战争有不同的打法,应州在军事上已是囊中之物,剩下不过是政治和经济,最终是人心上的统和,太过生硬就容易引起更多损耗,何不让这损耗由敌人来承担?”

  叶青说着,笑了笑:“我要快慑服全州,才故意给某些人可以潜藏着等待时机的错觉。”

  “权术手段,防不胜防,说不准就给隐藏了许多黑手,准备给我致命一击……实际上,从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但只要皮厚墙高,就断无致命之理。”叶青一哂:“你看历代作乱,只要不能第一时间控制皇帝和中枢,就算有千种阴谋,万种算计,又怎么样呢?

  “届时全州在握,民心已定,产生新的利益阶层,我自身说不准成了仙人,还在乎这小撮逆流?”

  “或乎太阳,或乎春雷,贱人才和他们玩阴谋,玩家家。只要大军在手,作雷霆一击,抄家灭族,生杀予夺,岂不快哉?”

  “狡猾,恨云姐姐说的没错,夫君果是大魔王”

  “夫人过奖,过奖……俞帆今天还不给我答案,我怀疑他有些别的想法,我们先回去等几天,封侯马上就要下来,他的时间不多了,要看看他,还准备做些什么”

  叶青收敛了笑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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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一十章 反戈

  总督的连串的质问,特别是最后一句让这道人皱了皱眉,他不欲提起这些仙门之事,只是平淡说:“仙门只求成道,世俗不过资粮,这里面并没什么可说……我门只是对叶青有一些了解,针对性格设下这局,无论叶青入彀与否,都有后招等着他,就算秦烈大败,总归带着残军逃脱,还在容错范围内,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此役,总督大人担惊受怕,师门向来习惯不欠人债,能提供您身后名、神灵封位、子孙昌荣三代作补偿,您对此交易意下如何?”

  顿了一顿,又说着:“仙门虽不能大规模于涉凡世,但还是能办到,大人您可放心。”

  好个从不欠债的仙门

  总督脸色变化,似有些挣扎,实际上心里冷笑。

  身后名?

  这个除了朝廷,谁能给之?

  神灵封位看似不错,可是仙门私封,哪比得上朝廷敕封?

  子孙昌荣三代倒有些心动,可是目前情况,怎么可能冒险?

  州军都败了,自己登城讲话,叶青退让的可能性也不大,有点政治头脑,都会说自己被叛军挟持,不足采信。

  到时直接攻城,攻下后,自己只怕就要“死于乱军”之中了。

  当然这样的话,叶青肯定有着“作乱嫌疑”,但代价就是自己和家人都可能被杀,并且只对这些仙门有利——这一思考,就得不偿失。

  总督站起身来,呼一口气:“抱歉,此事恕老朽不能参与。”

  道人眸子阴沉:“为什么?是条件不够丰厚么?”

  “丰厚了,但我是朝廷的忠臣,陛下的忠臣,而不是仙门的人,持正而为,问心无愧,此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

  总督目光有些惆怅,语气并无波动:“我算计打压世家,甚至屠杀民众,亦或争夺下土,不能说我没私心,但总是对朝廷忠心耿耿,这点从不改变,我入九泉后,方可不愧对列位先帝恩德,史书中亦留有一笔。”

  “仙凡分离,此是天规,我要是答应仙门此事,就失了帝心……我老矣,行将就木,等不了仙门厚福了……”

  “且叶青此人有着后台,泼脏水怕也是不易,此子无所顾忌,咬我受秦烈反贼迫胁做得伪证,污了忠贞晚节……诸此官司打到上面去,我这识人无能、处事无能、名节有污,岂不叫天下人嗤笑?”

  “严大人注意言辞,秦军督并非反贼。”道人断然否认,盯着这老人看了一会,见着这人青气散了大半,这是实际控制权力的削弱。

  但还有一团青气萦绕在上,并不为所动,知道这是朝廷册封的总督官位。

  朝廷不亡,总督不撤,断无消散之理。

  有此位格,别说自己,就是仙门都不敢动手,只得皱眉讥讽道:“无能而有节,您就是这个意思么?”

  “不不止这个意思,我告诉你,除非你家仙门能使朝廷下旨拿掉我的官位,否则只要我一日还是总督,就不可能和仙门合作。”

  “叶青有南廉伯,不久还有应侯之位,我们之间有着斗争和妥协余地,仙门插手的话,却没有余地。”

  总督在这道人面前坐下来,闭上眼,一副从容:“我知道你们鄙视,但随你们怎么评价,这就是我的路。”

  世上还有这种又臭又硬的顽石

  简直难以理喻,无法沟通

  道人眼中冒火,有一瞬间,真想一脚踢死这个老顽固,顺手嫁祸给叶青,但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世界道法显圣,死了些平民小官就罢了,堂堂总督,三品封疆大吏,青色位格,别说是朝廷,甚至受到了天庭监督——天庭监督之线就是青色。

  自己杀得此人,立刻就受天庭明查。

  此老性格刚硬,权欲甚强,又不给人余地,自激起英雄愤懑,难怪秦烈听到兵变软禁总督时,都那么乐意

  不过这老匹夫眼光很准,除非天庭秩序崩溃,要不自己就没有这个权限处置一州总督,哪怕暗中疾毙都不行……

  “严大人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只念自己,不肯牺牲,难怪你部下没有一个真心服你,秦烈终还是念着恩情,要是杀死,还有谁能救你?”道人冷笑着说着,见总督还是没有丝毫反应,顿时只觉杀意满腔,怕自己冲动,不愿再多说半句,就准备离开。

  城外,喊杀声正愈演愈烈,叶青就要破城而入,一旦破城,大蔡的龙气屏障就破,自己再不走就晚了……

  “龙气一破,自己就隐藏不住,叶贼手下真人甚多,必给觉,要是当成奸细逮着,师门可不会承认,自己就得做替罪羊,岂不冤死?”

  “快退罢”这样一想,遁光一闪,人就消失不见。

  启阳城·城门

  “轰隆”,滚滚马蹄声穿过门洞,没有了王师气度,而是旌旗倒卷,人人狼狈不堪。

  “败了……”

  “大败了……”

  州军后撤基本上还是有序而坚韧,四十里撤退途中,因大阵提前崩溃,变成了大溃败,大部州军都围歼或投降,只有小部精锐道兵突围,就这情况,后面还缀着叶青的赤甲骑

  “快关城门快关城门别让敌军跟着冲进来”主力才进去,就有人命令的说着。

  “将军,是我们啊,我们还没进来”后面的军队见着情况不妙,连忙哀求的说着,整个进城的队伍,顿时混乱起来,人人争先恐后。

  这时,一阵马蹄声扑来,张方彪见此情况,大喜:“快尾随杀进去”

  “快,升吊桥,下门锁”

  “谁敢迟疑,我杀了他”

  城门口一片混乱,人人拥挤入内,但是随着沉铁重门“轰”的落下,正在城门下的数十人都是惨叫,瞬间压成血饼,余下大部隔绝在了城外。

  看着抛弃袍泽绝望的眼神,秦烈一身血染,两眼无神坐在马上……赤龙马在中途中箭倒下,这是换了副将的坐骑,而副将却……

  他双手掩着面,不敢直视自己部下,这场大败实莫名奇妙,在意想不到的大阵上输掉,只余三千败军仓惶归来。

  “主公,现在不能泄气,城中还有些兵力,要收拾,并且立刻控制总督,现在情况,总督才是关键。”卫少阳同是脸色苍白,这时却立刻献计说着

  总督府

  俞帆面似冠玉,唇上漆黑髭须带了些成年人的威严,这时在看着情报,这获取消息的时间稍晚了几步,看着暗惊,凛然心想:“这叶青的兵力和实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三重元胎大阵?强行打爆了黄龙大阵……这个信息很有价值,怕叶青事先也没意识到,可以试试报给天庭。”

  戚良同是心惊,不断分析着,最后皱眉提醒:“主公,正因叶青强势不可挡,应州局势已不是我们这一层可以收拾,骑兵和家眷都已准备好,这是抽身离去时了。”

  俞帆颔,郡城里有着联系的家族,其家眷和财产都暗中清理完成,原本被总督监视得死死,不容逃出城,秦烈又同样派人提防,没有机会,现在城中打乱,就无人管了。

  “这些都已确定,我对自身龙气还有点迟疑,归还龙珠后,圣王华表树的龙气是否还受应州羁绊?”

  “原本准备封福地将军,稳固那片草原获取气运后再脱离,现在叶青这样强袭,实顾不得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到这里,俞帆果断下令:“立刻传我命令,全军集合准备出城”

  说着,俞帆又翻开花名册,见联系的各家无一落下,脸色转好些:“秦烈虽无能,却让我得了好处,一个是变乱打破城里束缚,一个是很多家族失去了抗衡叶青的指望,正好借我渠道跑路离开,这都是资源戚良上马,我们边走边说。”

  “是,主公,按计划只需趁着乱兵诈开西城门就可,敌人是从北面来,正清扫州军乱兵,那面一时半会……”

  “报——叶家赤甲骑绕到了西城门,已经交上了火”监察术师来报说。

  戚良脸色一白,揪起这人的衣襟:“南城门呢,快去查”

  天空传来破空声响,一颗五彩圆球滑出长长气浪,南门处护城大阵金光一闪,出了“轰”的一声。

  俞帆见了,身子晃了晃,目光阴沉了:“这是金玉阁,这化成灰我也认得

  术师小声说:“要不要侦查东城门?”

  “没用了叶青连金玉阁都搬出来,肯定严密封锁了…”俞帆急转着思路,在几个亲信紧张目光中,突嘿嘿一笑,吐气说着:“我们上城墙防守,顺便和叶青谈个买卖。”

  “还有,看住总督,这可是一个好牌”

  一说到这个,戚良的眼睛就亮起来,颔说着:“州城灵石充裕至极,叶青不能动用火雷攻城,这州中情况瞬间万变,叶青等不起时间……我们可以和他讨价还价。”

  “更不要说总督了。”

  俞帆扬了扬眉,不再说话,正要号施令,突听着雷鸣之声而来,术师远远一看,变色:“主公,是秦烈”

  “秦烈而来,必是为了总督——主公,怎么办?”戚良紧张的问。

  “哼,此时,他想要,我也想要,以前罢了,此战后,他哪有居之我上的道理?”俞帆性格果断,立刻命令:“来人,布阵,上弩,持甲。”

  “至于里面还有的秦烈的人,全部杀了。”

  这一声命令,三千俞家军立刻穿甲持弩,分布总督府要害,而在里面,脚步声践踏,杀声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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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十一章 末路(上)

  秦烈在总督府照壁前下来,随行三百骑也一齐滚鞍下马,本来总督衙门见这阵仗,就要迎接。

  但是这时,只见持弩甲兵林立,黑黑的弩尖闪着寒光。

  “情况不对,里面在杀人。”

  秦烈一听,就知道不对,早有一个校尉疾出,直到门面,大声说着:“秦大将军到,你们还不开门迎接?”

  里面没有答话,总督衙门口寒光,照在这个校尉冷峻的面孔上,这校尉明知不妙,却对秦烈忠心耿耿,又继续喊着。

  “射”下一刻,十数道弩光射出,一起扎在这校尉年轻身体内,这校尉闷哼一声,跌了下去,校尉看着台阶上的弩弓,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秦烈,全身抽搐,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流了出来。

  秦烈全身一震,一下子变得冰冷,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生了,俞帆知道自己败了,立刻就反了。

  这果断实是人杰,一时间,他心下后悔异常,同时熊熊怒火燃烧起来,俞帆好大的胆子,欺我无人?

  正暴怒之间,这时,台阶上出现一个人,此人左脸有一道刀痕,在火光下闪着殷红,看了看死了的校尉,冷笑一声,不屑转过目光,又对上了秦烈的目光,这时,这人倨傲说着。

  “奉总督之命,秦将军涉及谋逆,不许靠近总督府,还望退去,要不,末将唯有刀兵相见了。”说着,里面杀声已渐渐平息,大批甲兵涌了过来,出了叮叮的金属撞击声。

  听了这话,秦烈反而不再说话了,俞帆根本不认什么曾经有的上下级关系,一个奉总督命,就把关系扯清,连质问都不得,见着这情况,这秦烈嘴角闪过一丝绝望的狞笑,命令:“我们走”

  说着,就翻身上马,数百骑滚滚而去,只留下一个血泊里的尸体。

  北城门

  隆隆马蹄声在城门前停住,只见城下跪了一地的降兵,又不是生死大敌,州军在失败后,大体上选择了投降。

  整个十里内,大部在沿途纳降,清剿残兵,真正赶来精锐其实不多,但秦烈败得太惨,州城里已拿不出野战抵抗的力量了。

  叶青策马出列,仰望这座高大的坚城,一阵阵回忆在心中闪过,给眼前城池也染上了一层淡黄薄晕。

  “久违了,想当年,我以秀才身份入得此城,当时还旦夕不保,现在却就要成为这城的主人了。”

  不知当年俞帆兵临城下,是否也是这个心情,不过此人崛起用了十年,是大蔡平景二十一年事,现在足足提前七年,一路峰回路转直教人目眩神迷,而自己终于走到这一步……

  回醒过来,见这淡黄薄晕是护城大阵的泛光,叶青自失一笑。

  这正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景色久违不过人心变化,自己连遗忘之地锻炼、下土奋战,何止十年二十年?

  身体年轻,心灵在某些方面早已沧桑,才有了这中年人感慨,或成就仙人会有着更多变化。

  主帅不说话,叶家军也不会直接攻城,战场上一时沉寂,只有风声呼啸过去。

  斜阳挂在天边,红光投映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一时璀璨夺目,让赶上城的俞帆看着觉得刺眼,勉强定了定神。

  城墙上排上了守兵,上千弓箭手,一个个抖着手。

  叶青瞥了一眼城上的俞帆,笑了笑,神识传音:“俞年兄,怎么,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俞帆闻言脸色一黑,果是戚良所料,这宿敌始终没有遗忘自己,连着算计了

  叶青笑了笑:“俞兄,现在大势如此,你也看的清楚了,攻破此城,不过数日时间罢了。”

  “到时,朝廷不得不承认我应侯之位。”

  “鹿散于野,人人可逐之,鹿已猎得,当各有本分。”

  “年兄是英杰,识得大体,此时还有别的选择么?为了俞家计,年兄也要慎重考虑才是。”

  “若是降我,我必以太守待之,如何?”

  俞帆听了,脸皮抽搐一下,想当年,自己是堂堂俞家公子,而此人不过是乡里一小族子弟,差的天高地远。

  现在,却是此人率大军而来,有王侯之态,要问自己降不降

  “南廉伯何必虚言,州军虽败,根基还在,只死守的话,南廉伯能几时破城?情况万变,到时皇子就藩应州,一入此城,就成定局,到时南廉伯能威逼总督,可敢威逼郡王,行此大逆之事?”

  俞帆冷冷传音说着:“我也知道,南廉伯在州城有些内应,但能不能成,还看我们手段,其中变数甚多,南廉伯觉得如何?”

  这话是对着,只是这样回话,里面就透出了许多意思,叶青沉思良久,朗声继续传话:“此中无人听见,那年兄的意思呢?”

  “我愿帮你联系范善,里应外合,今晚就可打开城门,迎你大军入内。”

  “条件是事后放我们俞系的人出城。”

  叶青凝看着俞帆年轻英俊的面孔,良久才说着:“可以,你最好把有异心的家伙都给我带走,但工匠和织女不许带走,府库金银和粮草不许动。”

  叶青说完这些,又稍有些遗憾叹着:“其实你要是愿降我,我必重用之,你真的不心动?”

  “要我向你投降,做为王前驱之事?”俞帆只是冷笑:“等你哪天成了仙王再说吧,可别中途陨落了。”

  叶青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不再传音交流秘事,正色喊着:“我今按约来此接手州城防御,却闻秦烈软禁总督之暴行,尔等可仔细思量,别误了自家性命和家族”

  话说完,不等回话,就拨马而回,对随行说着:“就地扎营,明天大军再举攻城”

  俞帆平白被骂一通,郁郁转身下城。

  却并不是很担心叶青毁约,多年相斗,相互了解,自知各有一股英雄之气

  而且自己相当净身出户,带走的家族对于自己来说是助力,对叶青来说,更是驱逐出去的垃圾……不过这一想,就更气闷了。

  回去路上,众人远远望见校场上人头攒动,在号令整顿。

  “是秦烈的余部”戚良小声说,暗自佩服:“这样快就自大败中恢复过来,显是要整顿残部和起民壮。”

  “毕竟护城大阵的体量是黄龙大阵十几倍,还是非常难以攻破”

  “自古因护城大阵攻破才降的城池,只怕不到一半……名将岂有不知人心之理?此不过是困兽犹斗,明知道大势已去,还不甘心罢了。”

  俞帆摇摇,有些感同身受,停住脚步默默看着,只见这些什长、队正、校尉不少都包着伤口,还在一个个在整顿军队。

  “这样打了败仗,不怨言而默默整顿军队的将校,真是罕见,这就是大蔡禁军的根基么?”戚良感慨着:“这样的军队,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怨言肯有,不过都不表露出来。”俞帆看着:“他们的眼神刚毅,我相信就算在禁军,这些人也是一等一的精锐。”

  “是,主公,但是再精锐的军人,遇不到明主,也只有这样的下场”戚良叹着:“就算这样整顿,也只是体面的死亡而已,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时也,命也”

  听了这话,见了这些慷慨义士,俞帆没有刚才的思量,只觉得可惜,戚良说的是,再慷慨又怎么样,不过是转眼的尸体。

  看了片刻,有些怜悯,有些淡漠,就低语说着:“就由我来送英雄最后一程,作我重新起步的踏脚石吧。”

  “我们走”

  顺着秋风,一群飞鸟避过这片杀气战阵上空,自一侧投向外面萧条林子里,暮烟弥漫。

  大营

  回到大营,秦烈什么都没有说,只遥遥看着手下自整顿军,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心里似想了很多,又似什么都没有想。

  回到了帐内,看看誉王的信,苦笑了下,坐在虎椅上,许久都没有动,直到卫少阳进来,才有点活力,缓缓将信放在桌上,说着“梦醒了啊”,就又出来,站在台阶上怔怔看。

  最后一缕阳光消逝天际,夜月并未升起,黑暗笼罩了这座城市,秦烈按着剑遥遥望着,高高的旗杆上带着“秦”的军旗,还在飘着,护旗亲兵,还钉子一样站着。

  秦烈苦笑了一下回帐,见卫少阳在怔怔,就笑的说着:“这次大败,俞帆又反水,我的结果已经注定,再是思量,怕也无益。”

  “我此时一点都不怕,只有些纳闷,我自白身而起,先跟了霍校尉,那时我才十五岁,十六岁斩三级,被霍校尉称赞,提拔我当了亲兵。”

  “十七岁下放当了伍长,又因我作战勇猛,建了些功劳,一路提拔到了营正,现在回想起来,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嘿嘿,百人将,只要听命冲杀,和兄弟一路并肩,大碗喝酒吃肉,虽旦夕不保,却是无忧无虑。”

  “百人将之上,算计多了,排挤多了,就算有了功劳,都分得不多,这些都罢了,我相信朝廷,也相信着跟随我的兄弟。”

  “总想着虽说比不上本朝名将岳世昌,但我一辈子不惜身不后退去为朝廷拼杀,或是战死沙场,死了也能见列祖列宗。”

  “要是侥幸不死,一辈子苦劳,再有些薄功,给个将军封号解甲归田,也是快事。”

  “只是想不到一日诬陷,瞬间变成阶下囚。”

  秦烈说到这里,只是惨笑着:“雷霆雨露都是天恩,臣子理应敬畏,但我实实不解,想我秦烈,这三十年只知报效朝廷,沿由七人提拔,其中一人涉及钦司,这难道是我的过错?”

  “陛下,我的心,别人不知道,您难道也不知道?”说着,铁一样的汉子,这时泪水已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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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十二章 末路(下)

  这时,雨点“啪”又扫了下来,隐隐带着雷声。

  “主公,我看还没有到这步”卫少阳声音于枯:“胜负只是微妙之间,主公还不必失了心志,只要坚持些时日,待得郡王就藩……”

  秦烈擦了擦泪,望着天空,一字一顿的说着:“晚了,你看这天,这叫天助于敌。”

  “这样大的雨夜,这样大的城,我们现在这点兵,看不过来,这夜里,你想有多少家族在密谈,多少家族在准备反戈,拿我人头来换取平安甚至富贵?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接着是石破天惊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秦烈这时反平静下来,又说着:“其实就算没有这雨夜,我也断无生路。”

  “俞帆部有兵三千,和我现在旗鼓相当,我拿不下总督,控制不了他,就已经注定了,这就别说了。”

  两人一时沉默,无以相对,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过来报告:“将军,按照你的吩咐,已在城门处,觉了俞家军。”

  秦烈转过来,淡淡吩咐:“亲兵营,随我出去,我就要见见这俞帆,怎么卖城求荣”

  说话之间,已恢复了从容和威严。

  “是”片刻之间,骑兵冲出,打破了夜间寂静。

  城门口,举目看去,不但有着防护大阵,垛墙上还有着一根根矛刺,这是防止敌军袭击,再结合城上的守夜人员,一般而言,想要攻城,是非常艰难的事情,但是万事都怕内奸。

  在俞帆传令后,顿时一片片闷声和惨叫声,到处都是血光闪动,厉喝声过后兵刃交击,血腥气很快就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马蹄声滚滚,俞帆大惊,这时看了上去,片刻却松了口气:“才百骑,杀上去,杀了他们”

  “俞帆”

  幽蓝光芒闪动,秦烈横挥长戟击向俞帆的偷袭,策赤龙马,质问:“叶青大敌在前,你破坏应州平衡,暗算我对你有何好处?”

  这其实是心里有数,只是有许多事,还得问个明白。

  俞帆稍稍惊讶对方符兵长戟的巨力,缓了缓手,嗤笑:“你出身白身还罢了,却常以世家为敌,不肯给我们世家当奴才,无论朝廷还是州郡,我等自联手除之后快”

  秦烈冷冷盯着俞帆,若有所悟。

  “且谁说大敌只有叶青一个?”俞帆笑意转冷,带着神秘:“我就要是天庭的人了,郡王就藩应州,精兵猛将,真人云聚,朝廷压制下来,叶青定是独木难支,我心里暗喜……”

  “但叶青一倒,岂不连我都遭池鱼之灾?”

  “我先人是太祖从龙功臣,家学渊源,以我不知道朝廷对付地方的一贯套路么?”

  “反之叶青获取应州,郡王带着大批精锐下来,只能另选别州,于是两方对峙均衡……这才是我要的平衡均势”

  “实话说来,一方独大岂是北地之福?只有对峙均衡之下,我等处在周边才有卷土重来机会,此英雄之志也,岂是你能够理解?”

  “原来你俞帆才是真正的……叛徒”

  秦烈大怒,竭力克制住厮杀冲动的,冷静说:“你和叶青联手算计我,当真以为旧仇可以不计,就不怕他清算?”

  “谁说是联手?我脱离应州就一时消去了利益冲突,叶家集团仇恨自是集中在你和总督身上正叶青来信所说,你秦烈和严慎元本都是低贱出身,又是蔡朝空降下来的浮萍飘絮,怎如我等地方世家根基扎实?我们能败得起,你们却败不起……哈哈”

  秦烈脸色沉黑,冷笑道:“世家?”

  “根据我们密探,叶青变革社会,清算一于守旧世家,只怕你未必能和他联盟长久”

  俞帆一笑:“叶青取州城的对策从来没变过,大势下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和你出身不一致,前途利益不一致,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切都是迟了,认清现状吧,秦烈,你已经要败亡了”

  说着,冷笑一声:“多说无益……戚良,我们开城,看谁能阻挡?”

  秦烈忍不住怒骂:“俞帆,你屡次脱逃,堂堂同进士,难道就这点出息

  骑军调转,烟尘滚滚,俞帆毫不回:“大丈夫能屈能伸,总比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要好”

  “哈哈,你以为跑就有用了么?总有一天,你也是跑不掉。”

  秦烈声音幽幽,长街已是空落落一片,“轰”的一声,远处大门敞开,而在这时,天空的黑色云气裂开,显出一轮皎月,银白光亮照落,马蹄声自街角传来,伴随着陌生喝令:“弃械投降投降者不死乱民者杀”

  “将军,杀吧”三百亲兵喊着。

  “呵呵,心愿已了,战又何益”秦烈突喝令:“回去”

  奔驰到营中,见营中已经自警惕,三千甲兵已重整,就等待着命令,秦烈深深吐了一口气,并不理会,直接入帐。

  片刻,卫少阳进来,带着点惶惑:“主公,敌军已入城,请主公令。”

  秦烈笑了笑,起身走了几步,眼睛放着灰色的光,良久,才对着卫少阳说着:“人之将死,其心也明,我现在担心的是别的事”

  说着,回到了帐内一处,无言取出一个木盒递给卫少阳。

  卫少阳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一数,有三十张,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说:“主公,我怎么能拿这钱?”

  “有这钱,我护着你单身脱离,也可东山再起”

  秦烈摆了摆手,指着外面校场,叹息一声,说:“刚才,这些人你看见没有?我跟错了人了,弄得这下场,我不能让跟了我十几年的兄弟没了下场。”

  “事情已无可挽回,我就算誓死一拼,也就是使这些好兄弟陪葬而已,我哪能这样忍心?”

  “忠臣无悔,我成了阶下囚,的确多了心思,不算忠臣,死后任凭处置就是了,但有些事,我要安排。”

  “这些银子,是我累年存下,实不相瞒,有些不于净——我总有预感,或有这一天。”

  “俞帆开城,事就无可挽回,你率军向叶青投诚,就说是我的命令,我这些子弟兵都是精锐,谅叶青会欣然接受。”

  “不肯的兄弟,你事后可以⊥他们解甲归田,还有战死的兄弟,入葬抚恤,这钱就是为了这个准备。”

  “我估计还能余下几万两,我早防着这一天,一百七十里处我有个女人,已有了身孕。”

  说到这里,秦烈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你事后可去寻她,我别的不求,给她弄个平安的居所,顺利生下孩子,要是天怜悯我,是个男孩,就算为我秦家,留下了香烟。”

  “呵呵,你看我秦烈,死前还挂念着小家,这私心果是太重,臣罪当诛么,死的不冤”秦烈带着恳求神色,淡淡看了看卫少阳,说:“这是我的血书手令,你凭此号令余部,谅是无人敢违。”

  这样说着,秦烈很是平静,卫少阳不由泪水滚下,当下平了平心气,擦着泪,说着:“主公,我明白了……您放心……”

  这时,外面杀声已近,三百名亲兵和外围的三千精锐,虽没有军令,却半点不松懈,提着刀站在营前,预备着最后一搏。

  叫喊声,传令声清晰传进大帐,秦烈充耳不闻,平静摘下长剑,抽出半尺、寒光闪闪的剑光,仍旧是这样锋利。

  这剑还是他晋升营正时,将军褒扬战功所赐,多少年来刻不离身,阵前杀过不知多少敌兵敌将,帐内诛戮过败将逃将,现在轮到自己了。

  秦烈突一笑,抽出来,仰天大笑:“我秦烈杀人无数,何憾之有?”

  说着,手中的剑闪过一道亮光,就向项上抹去,只见血光飞溅,这人沉重尸体扑在地上,就此毙命。

  “主公”卫少阳泪如雨下,就在这时,外面亲兵大声禀着:“将军,敌军已靠了大营,请将军出去主持”

  “主公走好,我这就率军而降,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件不落,都会给你办完——俞帆,我家主公实是受你逼死,你等着瞧,我一辈子都和你不死不休”

  卫少阳突一阵笑,咬牙切齿,说罢,就出了帐。

  “轰”

  一道滚雷而过,城内阵阵杀声,而在这时,才入城门的一支精锐中,叶青突止了步。

  只见雷雨下,昏暗下,到处黑影幢幢,叱呼、喊杀、惨叫、兵器相激声此起彼伏,许褚和典韦还以为主公觉不对,顿时虎视耽耽扫向左右,又问着:“主公,是不是哪里不对?”

  “不是,与我是喜事。”叶青似笑非笑,有些感慨:“秦烈死了。”

  就算是刚才,在启阳城中,一道龙气滚滚,在气运长河上,一条四爪蛟龙在气运上面盘旋,努力抗拒着自己。

  但是刚才,这四爪蛟龙突哀鸣,迅消散,这蛟龙虚幻透明起来,身形缩小,落在气运上,不过并没有完全消失。

  而几乎同时,俯瞰天地,在大地上,应州各郡县气运流淌,有白红,有红色,有一些呈现淡黄,本受到一种隔膜而无法汇集。

  就在刚才,明显感觉城中一股军气折断,随着这折断,原本在城里仇视的龙气“轰”的一声崩坏,而应州多处支流这时打破了这屏障,迅汇集而成。

  一股股气运不断汇集,应州气运河流,瞬间一分而二,一道气运冲天而起,化为天柱,连通天地,而自己青蛟一飞而上,在气运中游动。

  要是普通蛟龙,必须缓慢吸收大运来成长,或要十年时间才能够化成真蛟,但由于本来就是下土真龙,受到这位格,只是片刻,就有着威严尊贵的气息散而出。

  “瞬间成就真蛟了啊”这时,不知道有多少身影伫立,若有所思看向应州的方向,而在叶青顶上,混淆的红黄青三色气运,先是红色褪去,再是黄色渐渐减少,向着纯粹淡青而转化。

  王侯之格,已经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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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十三章 阴阳(上)

  知道秦烈已死,叶青并没有松懈,命令麾下真人散往四处,第一时间占据核心阵眼,控制住护城大阵,以杜绝可能的陷阱。

  片刻,地面稍有些震动,微弱的黄光一闪消失,皎洁的月光静静照着长街,血污、残骸都显出了黑白色彩。

  固化的护城大阵非黄龙大阵可比,正常情况下只要还有灵石支持,就没有办法快攻破。

  而且没法用叶火雷的话,攻坚或是人命去填,要么拼着叶青芊芊这样阳神真人元气大伤甚至陨落一半才能破掉城防,或要用掉四圣出手机会,怎么看都不划算。

  但形势握在手中,堡垒就从内部攻破了,罪魁祸自是俞帆。

  在叶青率军自北门入时,西城门也敞开,数以千计骑兵正绝尘而走,带着许多家眷马车,生怕叶青追上,一个个头也不回,俞家的旗号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大事定矣。”叶青目送俞帆远去,并不截留,漫步其上:“清查府库,看看俞帆有没有顺走货物。”

  这本在计划之内,就有人应声下去,去控制府库。

  脑的死亡很快产生影响,城里各处喊杀声渐渐小下去,片刻后军营方向过来一个文袍真人,手捧着一柄幽蓝长戟,俯身说:“南廉伯,下官率三百亲卫兵,三千军督府兵,向大都督请降。”

  纪才竹在一侧打量着,传音说:“此人是秦烈的亲信,军督府丞卫少阳。

  叶青扫了眼这人麻木神色,心中有数,颔接过这柄长戟,微微叹息:“符兵空利,不得明主,将军败亡,非战之罪,形势使然也。”

  终究牵涉到朝廷高层,仅次一言,他就不再多说,就立刻吩咐:“去把秦将军的尸收拾一下,事后好生安葬。”

  这卫少阳感激而退,纪才竹这才禀报说:“暗查到秦烈之前的一些动作,似有安排迹象,要不要继续追查……”

  叶青一时怔怔不语,不知想起什么,吐一口气:“不过是道左相逢,各争其命罢了。”

  “查一下也可,如果有遗孀什么,暗中监控起来免得为别的敌人所利用,但不要动手,往后以礼安顿之……大势已成,血脉容忍一下无所谓,但其部属必须立刻打散,收纳家属,徐徐消化之,这才是稳定的根本。”

  纪才竹点,也不说什么。

  经过州府衙门时,见里面还忙着检点账册,叶青就没入内,带人去往总督府。

  俞帆先前第一时间控制住总督,逼死秦烈后撤开,叶青这面自是有人接手监控,保证总督不出意外,也不失踪走脱。

  倾楼寂寂,唯大厅中,此时灯火通明。

  当喊杀声在外面夜幕中响起,严慎元就从睡中惊醒,听得片刻,喊人点了灯,又挥退下去:“换我的……”

  轻盈脚步声在屏风后响起,一个三十美丽女人转出来,身上隐隐带着灵池气息,手捧锦青朝服,对侍女摇摇手,让她们都下去。

  “还是夫人贴心。”严慎元吐一口气。

  严夫人抿了抿嘴,亲手帮他穿上:“老夫老妻,都二十几年了,还能不懂你,不贴心?”

  昏黄灯光中,严慎元抚上她精致的面容,手心光滑温润,直至摸到她眼角的一丝鱼尾纹,神色微黯:“连累婉儿你了,当年秦枢密使说的对,我这般刚硬性格,不撞到头破血流是不会停。”

  对于亡故老父的此句评价,秦婉儿只轻轻摇头,并不应声,只是眸子莹润剔透,宛当年初见。

  “我严慎元本是寒门出身,少年给族人放牛,娶不起亲,十五岁为逃避草原兵役才读书识字,坐在蒙学一众孩童间,厚着脸皮也撑下去……幸有些聪明侥幸考中童生,却也没有天才之资,学的也晚,只有用功来弥补,买不起书,就只有向郡府的书馆抄录,舍不得费纸练字,就用竹枝在沙地上写画……”

  “战战兢兢一步一行,二十五岁才中秀才,得到族里一些投资,又积蓄着文气,压十年没有赴试,直到文名传播全州,一届连着高中举人、同进士,其时已经三十五岁,都尚未婚娶……呵,都说我志向高远,厚积薄,可到三十五岁连妻子都娶不起,这是什么滋味?”

  严慎元自嘲笑了笑,实际中秀才以后不是娶不起,小家族之女还是可以娶的,只是憋着一口气苦读,没有心思。

  孰料真的成功,甚至得了宰辅之女?

  人世间沉浮黑暗,却也总有许多奇迹,而现在奇迹要落幕了……新一代的奇迹在升起。

  “夫君吃得苦够多了。”秦婉儿轻叹一声,望这老人的目光愈加柔和,当年十五岁出嫁,老夫少妻的搭配难免忧心,但很快现这位成熟丈夫在男女方面一片空白,让她都暗中惊讶,也觉得很有趣……不能说没有过遗憾,但生活日子长了,也就渐渐相互增益成长,成了亲人。

  严慎元让她紧握住了手,心中不由一阵暖,笑:“我这辈子两件得意之事,一个是金榜题名时,一个是洞房花烛夜。”

  岳父秦枢密使曾以战功闻名于世,本身就是阳神真人,女儿除生得柔婉娇媚,修为自是家学渊源,可惜娶当时自己身体已老,过了男人三十五岁的巅峰年纪,怎么修炼都出不了成果。

  “蒙你父亲看重,招揽我为女婿,一跃成人上人,累功登上总督之位……历职三任,没向皇子站队,仅累功和忠心侍奉朝廷,走到这第四任也算是圆满终点……我算明白了岳父大人的苦心,轮着诸皇子就藩之时,帝都就是斗争的暴风眼,你家这一代没有得力兄弟,一不留神踏错步就是粉身碎骨,自是随我迁到外州来得稳妥……而那些年少的新进士,哪个不想着留在帝都做京官?”

  秦婉儿轻轻点,聪慧如她自不会否认,因丈夫亲族势弱,实际上就是倚仗妻族,秦氏这十多年里在州城实力渐渐扎根强盛,老父的预期已经达到。

  “我观那叶青虽骄横跋扈,但并非不知分寸之人,夫君需得收纳脾气,容忍着些……”

  这位严秦氏目光晶莹,终于忍不住暴露心中意图,盯着自家夫君:“我并无求过夫君,只这一次,就算夫君不怕,也得为了我们家一双儿女将来计。”

  严慎元心中明白的很,早就知道这夫人会这样说,但正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一时抚着她柔滑的长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自会应付……夫人你不必担心,回去锁好院门,别让乱兵冲突到。”

  秦婉儿迟疑着说:“那你……自己小心。”

  “没事,很快就回去见你。”严慎元笑了笑,没有在意:“叶青不敢动我

  秦婉儿抿了抿唇,压下心中莫名的一点不祥,躬身告退。

  让夫人回去后,这老人就一个人坐在在厅堂里,静静等待对手的到来。

  数墙之隔,叶青在府外停下脚步,回顾四周,有些感慨:“上次我来这里还是举人,是臣子,现在再来,却已物是人非……”

  总督府原本的卫兵似让秦烈和俞帆前后两拨杀光了,此时大门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里面一重重院门大开着,空落落府中央一座高楼,此时并无灯火,在夜月下只是淡淡黑影孤立城中,没有丝毫人气。

  “他还在里面,我能感觉到。”曹操眯着眼睛说,竭力平复着的气息,兜帽下一片阴影中,他的面容似渐渐变化着。

  “孟德等不及了?也好,我们去见见故人。”

  叶青笑了笑,以总督此前表现的无能,及落入贼手的嫌疑,自可以名正言顺由南廉大都督来掌权,但自己的意图远不止此。

  一片脚步声在楼外停下,最后只有两人踏入厅里,脚步声沉厚有力。

  “总督大人,很久不见了。”叶青的声音平静而自信,有着让人羡慕的朝气活力:“看看我给您带了谁来?”

  严慎元注视墙上挂着的应州全图,并不转身,保持着高高在上的自矜,冷淡的说着:“你赢了?带来的是秦烈那竖子?”

  直到这时,严慎元还并不慌乱,自己是朝廷册封的封疆大吏,三品青臣,谁敢公然杀他?

  杀他就是直接打了大蔡的脸,大蔡会激烈反噬。

  叶青纵有些气运,几乎得了应州,可天下有一百二十州,大蔡出于抗击外域的需要,以及天庭命令,才容了。

  真的反噬,杀叶青也不是难事。

  其实他想的不错,前世俞帆身死族灭,虽不是全部原因,但杀总督也是直接导火线。

  正沉思着,突见着点点黄光一闪就熄,但总督立刻辨出这是临时性隔绝法阵,顿时心里一惊,起了不吉的感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突“啪”一声响,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低沉响起来:“严慎元,你还记得我么?”

  总督身体一震,矍然而起,严慎元身体一震,难以置信转身,就见一个自己立在对面。

  “幻术?不对,这气息……是你,你怎么没死”

  “原来你还记得我”曹操带着深沉眼神,点点头,一股风扑面而来,帐幔簌簌颤抖:“汝夺我身躯,坏我命数,淫我妻女,现在都要还了。”

  总督这时再无从容镇定的神色,眼珠都突了出来,神色显的很恐怖:“你想失我……”

  “轰”的一下波动在两人之间产生,一瞬间金光笼罩周围,埋没两人身影,只有总督痛苦声音传出:“叶青,你敢勾结下土土著,谋害朝廷大臣你不怕”

  “自是怕。”

  叶青眯着眼睛,从容的说:“可地上本体和下土分身的关系,阴阳相互融合本是自然,这是阳谋……”

  “你们本体和分身了结因果,气息归一,就算仙人下来,都查不出,结束之后,总督还是总督……呵呵,前提是只要您胜利就可……怎么,老匹夫,这次失去封土相助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叶青怅怅望着远处:“你性格刚烈又圆滑,老而弥坚,留你下来,怕是终有祸端,杀你,实是不得已。”

  前世俞帆其实也想把他供着,但此老匹夫却始终煽风点火,屡次坏俞帆大事,终忍不住杀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彻底解决。

  慈不掌兵,善不为吏

  仅仅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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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十四章 阴阳(下)

  霎间,整个大厅静了下来,沁凉入骨的雨水是下得越紧了。

  总督明白是中了叶青算计,骂不绝口,但在一阵响动后,声音旋变成恐惧:“不,不要吞噬我……我什么都给你,叶青,不要让这土著吞噬我”

  “土著?说的好啊……”

  曹操低沉的笑声贯穿始终,带着十年占身夺妻大仇终报恨意:“老匹夫,你压我十年,岂料也有今日”

  阴阳气旋,化风呼啸,满堂烛火熄灭。

  内堂隐约传来一阵脚步,急促声音透过了单向屏蔽法阵:“夫君?怎么…

  动静太大了……叶青皱了皱眉,正待说话,满堂光华一散,只显出总督一人身形,或是灯光较暗的缘故,容貌显年轻些,中年模样,一阵模糊调整恢复了老相。

  “是我。”熟悉的曹操声音。

  叶青并不应声,分辨了下身上气息,点确认,心中松了口气。

  下土汉室真龙,对这点本族感应的能力还是有着。

  强弱本是相对,此际恰是在总督连受秦烈、俞帆和叶青三人冲击而失势,两面力量倒转就是被曹操反吞噬的后果……谁能料到,堂堂一州封疆大吏,就这样死得无声无息?

  当灯火重新点亮时,秦婉儿自后堂转出屏风,先盯着自家夫君看了看,又看了叶青一眼。

  “见过嫂夫人。”叶青平静说,以与总督平辈的身份来称呼:“刚才一阵风大,吹熄了灯。”

  “风大?”

  秦婉儿看一眼外面院子,又看了下自己丈夫,见着青色云气略有些波动,其还在,就微蹙眉,倾身福了一福:“是妾身大惊小怪了。”

  朝廷册封,不仅仅有护体之效,更是非常敏锐,要是有道术慑其心神,龙气立刻脱离此身。

  现在无事,虽有些异常,也属正常。

  等她告退,堂中两个男人相视一眼,眸子都有些笑意。

  “要让我痛悔自责么?”严慎元……或曹操似笑非笑说。

  “太夸张了……”

  叶青摇:“你的这重身份还是保留着好,这是一招暗棋,找些时日表示自己收回下土分身,成就灵池真人,就可恢复些年轻容貌……往后总有人会联系你,设法来对付我,呵……届时就有好戏看了。”

  曹操啧啧两声,表示佩服,眼睛眯起来:“无事,我就回后院安慰一下夫人和女儿。”

  他说着挥袖大步而去,哈哈直笑。

  叶青望着一阵无语,记起总督寒门出身而素怀大志,却到四十岁中同进士才被老岳山榜下捉婿,原配夫人现年不过三十岁,正是娇软熟透时,几个小妾也算年轻丽色,不愧是曹人妻的报复口味……但尚值萝莉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等家事无所谓,严慎元死掉,而总督还活着,自己目的就完成了,余下的事情,相信曹操自有分寸。

  帝都·誉王府

  阳光灿烂,院树斑驳青黄,主厅外十步一岗,金色光辉笼罩,里面在密议

  誉王手捧茶盏,观看标示着‘应州,二字的地形图,手指落在州城位置:“眼下朝廷已决心使皇子就藩,信郡王基本就在这应州了,周面各大仙门已经受命支援,只需三天就可抵达启阳就藩……谅叶青此时,还不敢违抗带着钦命的皇子。”

  “恭喜主公,诸王就藩,只余主公在帝都,太子之位已经入手了。”楚高就笑的说着,只是话没有说完,一个急报打破了这声音。

  “报……应州广元门急报,昨夜启阳城陷落,叶青大军入了城”

  “昨夜?”

  誉王重复着这个时间,手上茶盏一定,脸色变得有些奇妙。

  “细报拿上来我看。”

  “是,王爷。”

  周围几人眼看着气氛不好,都低不语,背上冷汗,等待着主公的怒火。

  许久,上传来低沉的笑声:“不愧是叶青……时机把握的不错,楚高,你来看看。”

  楚高翻阅着,皱眉道:“俞帆献城背叛,此人实该死……仙门真人还要加派么?”

  “你说呢?”

  誉王瞥了他一眼,捧起茶盏抿了口,觉得有些了无滋味,就放下:“树已生根,风雨难折,眼下是鞭长莫及,过些时日就藩再说吧……你先别管应州的事,给信郡王寻找一块新的落脚地。”

  楚高应声出去,一众亲信很快也被打走,等到寂寂无人时,誉王才突大怒,砸了茶盏:“叶青……”

  “王弟又在唠叨着谁?”门外清脆柔婉的笑声。

  誉王脸色顿时阳光起来,笑了笑:“念着一个故友,阿姊怎么想着过来了,道门有事?”

  “有点。”

  一身素黄道服的少女迈步进来,扫一眼地上碎瓷片,也不追问,只说:“我在道门总院听到一些风声,说要整合各大仙门力量,最晚到年底就要用到。

  “年底?这么快?”誉王一怔,脸色阴晴不定:“岂不是说,皇子下去就藩,也是朝廷和天庭的默契?”

  明玉县主抿了抿嘴,她对此无法回应,却瞥了眼桌上的情报,那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

  “如果这样,恐怕又没工夫对付……阿姊,你先回姑姑那里,留意着再做打探吧。”誉王留意到她的目光,手就按在情报上,收在了袖子里。

  “嗯?哦……”

  望她有些魂不守舍离开的样子,誉王皱了皱眉,知道她心里想法,却不好对她说什么硬话。

  姐弟亲情是一面,还有就是自胞姐誓不嫁,拜入长公主门下以来,越来越起到与道门联系密切的作用……

  难怪父皇昔年会脱颖而出,除自身强力脱颖而出,恐怕与姑姑牺牲自身婚姻加入道门也离不了于系,自古天家无私情,或这才是父皇一直对姑姑宠溺纵容的原因。

  但女人不懂男人们的世界,这天下争雄之路一启,彼此便无丝毫余地,自己身负一家子性命安危,又岂敢留手?

  “叶青,叶青……这回合算你赢,以后路还长着,我们早晚见得分晓。”誉王吐一口气,知道自己得丢下短期解决强敌的奢望,却并不气馁失意。

  自己背倚壮年期的大统一皇朝,就算被封侯令削弱,所能调动资源也不是叶青这般一州诸侯能比,相对而言魏王那样的强藩雄主,才是自己将来真正的宿命之敌。

  时光如水而逝去,转眼秋去冬来。

  在应州,启阳城市面从零落到恢复繁华,甚至未用一个月,就越见兴旺,没有几人怀念曾经的统治者严慎元——

  据闻这位总督专心修道,最近成就灵池真人之后变得青春,连模样有些改观,就在家里夜夜笙歌,很少露面。

  而那位流星一样滑过陨落的秦军督,更无人还记得。

  这更换统治的半年里,随着俞帆将大部分反叛家族都带走,剩下就很难再组织成一股成形的政治力量,叶青得以从容控制各郡的政务,加快铁路铺展的内政建设。

  在新州府的举动,主要是成立了州一级“铁路联合行会”,势力仅次应州原本的“铁业行会”、“纺织行会”、“米行”、“渔行”、“山货行会”这几大传统巨头。

  行会挂牌那天,叶青亲自到场祝贺、剪彩,谁都只以为是军工的背景因素,以及叶家占股较多的红利因素——是某种意义上的“皇庄”,不知叶青对此寄予的希望。

  新生事物刚诞生时,总没有几个人理解其意义。

  不过希望归希望,叶青并没有拔苗助长,新州府只管宏观调控,具体进度上由铁路联合行会负责,沿途纵算有一两个家族或村落反对,这种新事物磨合的必然阻力,也是由新组的铁路联合行会强压,叶青宁愿分出部分银钱利润给别家,不会自己出面招惹黑气缠身。

  中间的联盟各家在喝汤捞好处同时,也起到一个上下缓冲器的作用,让新州府有余地进行调控。

  不得不说随着灵石矿区、铁矿区、工业中心之间连结成网,“灵石——铁”的正向循环就不住扩大,现在的利益集团中已不只世家盟友,还有少部分地方仙门也被席卷进来,资本的洪水初步呈现,这是新兴阶层的雏形,弱小而蕴藏生机。

  叶青知道这股力量还很脆弱,暂时指望不上它本身的反哺,必须有很长一段时间守护,或扩张来促进其展……

  但总体来说这半年间,新的大都督府在民间总体趋向是好评,因往年冬季农民们是无事可做,兴修水利对个人的直接短期利益又很少,大户出钱也吝啬,现在铺设铁路需要大量人工,整个行会直接工资,就有了做工补贴家计的好处,老百姓并不计较头顶是州府还是大都督府……

  其实新州府年报统计中,付出的工资总数不多,抵不上一百里铁路的造价,但在民间这就有着润滑油的作用,应州的人心和民气随之逐渐平定下来。

  “老天爷,这就要过年了,可不要再出岔子。”

  许多百姓都暗自祈祷着,灰扑扑的天空始终沉寂,没有丝毫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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