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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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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零五章 会战(下)

  步弓由江晨率领,一队队沉稳战士手握六米长长枪,目光沉稳,大步踏上前,军旗上,军气在迅凝聚着。

  雨夜中,枪林整齐上前,带着无坚不催的意志。

  “弓手准备”军中校尉声嘶力竭喊叫声,通过术法,传遍了全军。

  “啪”弯弓

  “射”数以千计的箭自头顶飞过去,直落在敌人阵中,顿时一片敌兵倒下。

  “再射”校尉喝令声继续,三波过后,州兵后阵就一片混乱。

  江晨传令:“术法加持,以纸为甲”

  校尉此起彼落喝令:“术法加持,以纸为甲”

  “轰”一道道符篥和法术都加持到他们身上,整个前三排枪兵都浮出了隐隐的盔甲。

  “术法加持,枪气同铭”

  校尉此起彼落喝令:“术法加持,以纸为甲”

  星光点点在前三排的长枪枪尖上出现,闪动锐利的寒光,刺猬的森林一样向前波浪推动。

  “万胜”叶家军自围剿匪徒建立,到现在转战地上和下土,战无不胜,特别是前一阵击败了四十万阴兵,这时呐喊着踏步上前:“前进”

  鼓点声响起,所有人都挺的笔直,当他们高喊“万胜”时,他们的确相信自己是天下最强的军队,没有人可以阻挡前进的脚步。

  一股斗志和杀气冲天而起,这股军气秦烈虽不能直接看见,却见之变色,这是将军的本能。

  只见前面黑压压的枪林逼来,秦烈收拢心神定目看去,大军己在缓缓推进,汇集成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万胜”,面对这呼啸,自己勉强列阵的后军,就一阵阵剧烈的震动。

  “要是我军本阵在就好了。”秦烈盯着着,退不可退,前面还在和叶青纠缠,一旦退去,就是一溃千里的下场。

  为今之计,只有冲开步阵,这样还有机会。

  秦烈皱眉,回点了元山真人的名字:“请真人汇集术师出手”

  “是”元山真人颔:“主公放心,敌人除了这枪阵,也并无别的法阵,都是步兵进袭,谁都一样。”

  话是这样说,但在他的眼里,一道赤色军气,横贯而上,直冲天际,足足有三十丈。

  “军气凝聚冲出,赤色如柱,我这一生只在几支军队上看过,这叶青建军不过几年,当真深不可测”

  “大劫来临,天下人才层出不穷,各有气数,可我们也不差”元山真人振奋一呼:“加持”

  此战配给的广元门术师数有上百,当下一片流光应声落下,州军步兵获得加持,州军士气顿时大振,友军势大的情形,就连俞帆骑军感染振奋,生生顶住了赤甲的冲击而没有崩溃。

  “杀”战鼓声响起,枪兵层层推进,两军已经面对面,下一刻,将长枪刺了出去:“杀”

  枪尖寒光所处,对阵的州兵纸一样被刺穿。

  仅仅一刺,州军就现出一阵剧烈的乱动,秦烈才要下达命令,又听着喝令:“杀”

  “啊,啊啊”

  齐射后,前面数百人都被刺穿,鲜血飞溅,面对滚滚而来的长枪,州军终于撑不住,尖声大叫。

  秦烈回醒过来,大喝:“不得后退,违令者死……”

  亲卫急出,砍翻溃兵,虽不是原本军队,但有一千核心,现在很多都变成基层的军官,久居战阵,在他们喝令下,又顶了上去。

  “士气者,一鼓二平三泄,他们不是我们对手”见此,叶青大笑,本队一万步弓手加入战场后,枪林徐进,箭矢如雨,更有曹白静率领术师团压制战场,胜利已经在握。

  稍有余隙判断了一下局面,一笑令:“骑军紧随,准备向俞帆军冲锋

  “遵命”

  “芊真人,你率后队三千骑和所有术师,去压制州军术师团”叶青的第二个命令,是削弱骑军的力量。

  “那……你呢?”

  叶青放下面甲,声音在冰冷钢质孔洞下透出,带着一分从容:“我只带亲兵赤甲,会同樊容的赤甲,去击杀俞帆”

  “要小心。”

  芊芊不再多言,率领术师团,投入了战场,让术师力量的平衡再度向叶家军这面倾斜。

  术师团的战场控制优势,让州军陷入泥沼一样,寸步难行。

  只见军阵突洞开,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冲了出来。

  敌我将士人人看见,对这支骑兵的突然出现,谁也没有心理准备,不禁就是一片哗然。

  “主公来了。”樊容愕然回而望,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传令,立刻向主公汇集”

  樊容的应对迅,可是叶青的突击,比他还要迅,就和一道闪电一样冲入,泥水在马蹄飞溅,只是几分钟,就狠狠撞了上去。

  “杀”敌人四条长矛一齐刺过来,叶青剑光一闪,瞬间,四骑跌了出去,见此,樊容心中大定,取下大弓。

  “噗,噗,噗”

  “噗,噗,噗”

  连放六箭,箭无虚,射倒冲在最前的六个敌骑,给主公扫清道路,接着,见箭壶已空,他再持着方天画戟,呐喊一声,催马迎上前去,而赤甲紧紧护卫在他的身侧。

  这短短不足一里的路上,樊容不知突破了多少重围,斩杀多少敌人,而到最后,两支军队汇集到一起,重新形成了汹涌的铁流。

  “樊容,还可战否?”叶青厉声说着,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

  “愿为主公效死”樊容大声说着,说罢他一马当前,挺戟猛冲过去,望着此将在前面拼杀的背影,叶青有一种难言的激动。

  这样的大将,指挥才能不及江晨,但却是一等一的战将。

  “杀罢”叶青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而二千赤甲,这时甩脱了普通骑兵累赘,冲击度快了三成,宛是金红色的洪流,在黑暗中急穿行而来。

  “主公,这是个机会”几个亲将振奋问。

  俞帆和叶青远远对视一眼,心中蓦升起深寒他要一举击杀我

  几乎难以置信,又看了紧随叶青身侧的樊容,危险的天生直觉,以及跑跑的专业性,让俞帆一下调转马头:“我们绕着侧击”

  “呃,绕着侧击?”

  “撤开第一线,按照预案,让州军去和叶青这疯子拼消耗。”

  “明白”

  俞帆很是小心着叶青,撤开第一线,叶青精锐对拼消耗的机会让给了秦烈,但还在侧翼袭击,不遗余力削减叶青……

  “跑得真滑……”叶青几次追击,由于对方同样是骑兵,效果不大。

  而在这时,秦烈几乎一口鲜血要喷出:“混蛋”

  “没有叶火雷,没有大阵,就拼纯粹战力,我又有何惧?”

  这场鏖战越混乱激烈起来,但放眼整座战场,几方都明显看出此战与邪魔作战的迥异。

  先三方都是轻兵急袭,没带法术性的辎重车阵,只有粮草和物资,就没有出现五行混沌元胎大阵和黄龙大阵对轰的场面。

  甚至不局限此役野战的原因,三方的脑都清楚,天庭严令制约的不仅仅叶火雷,大阵上升到灵物级别的重火力,因倾覆势变极快,无法控制,动辄几万几万的士卒殃及战死,元气相互内耗太快而受限制。

  统一战线下并不容许元气折损太多,内战的种种局限很大。

  但也让每一场战争都变得极快,最能见得真实实力——真正对外域激烈战起来,谁会有叶青那样充分准备的针对性?

  所以没了大阵的相互对峙压制,又见得如元山真人的高端战力,在战场上大出风采。

  此时仅有术师团提供基本加持和法术,叶家术师团总数三百人,是以各小仙门加入的术师为主,在芊芊和曹白静等真人率领下,同时抵住州军和俞家的术师团的总和。

  叶青在骑军所向披靡不说,貂蝉在术师团交战间,作双灵池真人也是同阶无人可挡。

  “要去击杀俞帆或者秦烈么?”貂蝉看到俞帆和秦烈都处在重兵保护下,不由跃跃欲试。

  “不了,这糊涂仗,快打完了。”叶青说着,果然,眼见损失越来越大,州军方面,突传出了收兵号角声,见此,又点点头,心想:“秦烈果然有些将材,可惜时势不在此人身上。”

  骑兵中,俞帆也有些遗憾,又缓缓点:“秦烈此人可惜不能由我所用。

  随后就传令整阵。

  “停步,整队,救治伤员。”

  一时间,整个战场陷入了奇怪的气氛中,三支队伍都在整队,向着自己的队伍靠拢着。

  接着,三支队伍有默契的开始收拾着伤兵,而俞家军丢下了大批辎重,其数大概是一半,开始徐徐撤退。

  这时渐渐黎明,芊芊就很奇怪:“这算什么仗?”

  “说了,这是糊涂仗,但是又不能不打,此战后,南沧郡,就正式属于我了。”叶青重重吐了一口气。

  这仗自己方面都阵亡千数,州军和俞军损失更大,在理论上这血是白流了,但是实际政治上必须有这仗。

  “那俞帆怎么才丢下一半辎重?”

  “无法歼灭他的情况下,这是合理的情况,再少我要继续追击,再多他要激烈反抗。”叶青感慨一声,挥手:“把辎重拉起来,我们回去吧”

  “这南沧郡,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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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零六章 礼送出境

  叶青站在一处石块上默默出神,远处就是班安县。

  此时深秋渐至,他穿着一身石青宽袍,没有戴冠,一动不动,凝望着天空

  纪才竹就站在叶青身后,若有所思,不过一转眼,就看见吕尚静而来,连忙说着:“主公,吕先生来了。”

  “唔。”叶青点点头,返身下来,不远处就有石墩,坐了,说:“吕先生,你远来,不要行礼了,郡城情况怎么样?”

  “匆忙视查了下”吕尚静行了常见礼,起身说着:“虽不至于欢迎,但是大体上还安稳,我才过来见主公——有些大事,要主公一言而决”

  叶青怔了一下,笑说:“我知道,先是名号罢?”

  吕尚静瞥了纪才竹一眼,说:“主公英明,的确,第一件事,就是名号。

  叶青抚着膝,起身踱了几步,说:“这个我早有定案,明天就是初一,天庭功赏的时间即将来临。”

  “我能占此郡,实是依天庭名义,其实俞承恩把郡守印信带走,反是好事,这是大蔡朝的印信,我接不得。”

  “少都督治一县还可,一郡就名分不足,我存了大功,就为了此事,明日,就请求天庭赐下都督的名号。”

  “大善,建立军镇,都督之,兼管民政,有此名分,实是恰到好处。”纪才竹不由鼓掌称赞。

  叶青目光炯炯望着外面,笑着:“都督府文有主薄,参赞、司库,将校有押衙、虞侯、指挥使,编制就大了。”

  “有着此制,才能节制诸县。”

  两人都没有应声,一时间沉寂下来,叶青的脸在晦暗面,看不出颜色。

  此时,天下间不知多少人期待,又基本清扫这轮阴兵,一时间战功极多、又或损失极大,都做好准备迎接功赏来滋长弥补听说有对逃跑的重罚,更让犯了过失的世家小心翼翼,希望功能抵过。

  总归这种大气氛下,九州各地内战军事活动几乎刚起,就被掐断,让人不得不佩服天庭的时机控制能力。

  秦烈撤到烟洲郡后驻扎当地,他手里握着一万七千州兵,就保持着能在两个时辰内投放兵力的距离,不怕叶青弄出事,也准备着迎接功赏。

  俞帆在班安县城里休整族人,调配资源,重编队伍,他原是准备待到功赏后再撤走,但为敌多年打出了默契,不用多说也明白了叶青举动的意思。

  “再不走,就得被赶着跑了,问题是天庭赏赐都要下来了,不好好接着天功消化赏赐,用得着死缠我么……还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又是哪里生造的典故?”

  “根本不押韵么,亏你还是榜眼”

  俞帆很愤懑憋屈,却也很快消化了情绪,军心稍定后,就下达了撤退的命

  “主公,这是否有点仓促?”俞子题感觉连夜奔波,又调配家中产业资源,族人都没好好休息过一天。

  “……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今天就撤……体力弱的族人坐车上。”俞帆宽容说,想起抛弃了一半辎重车,车子不太够,补充一句:“除几个大匠与家眷,别的普通匠户都赶下来,给我步行……”

  秋天晴日的阳光照射在城外田野、草甸上,晶莹露珠飞快蒸,城里一阵混杂喧嚣,脚步声、马蹄声、车轮滚动声,渐渐形成队伍,挤出了西城门。

  先是俞家嫡系卫队列阵在前开道,而后中军万余自郡城带走的边军,专门保护有千辆牛车,车辙深深的是还保留一半郡府财物粮草,车辙浅的都载有俞家亲族、士卒家眷。

  匠户们无此待遇,男女老少,携家带口人头攒动,都跟随在辎重车队后面,在殿后一万八千军的监视下,沉默向西北而去……

  同样沉默还有另一支少都督府旗帜的大军,早就列阵在城西郊外,此时并不移动,只冷冷监视着俞帆军撤离城池。

  两军相互交错时,每个士卒都握紧了弓刀,眼睛瞪着看,气机剑拔弩张。

  前几日混战一场,死伤不少,气氛说不上友好,但没人失控擅起挑衅,可见两边体制虽异,掌控力度上都是牢固,足以贯彻主帅的意志。

  江晨骑马在阵前,没有立在帅旗下,让许多俞家术师皱眉:“叶青还没走

  一支赤甲的骑兵自步卒阵后绕出,帅旗缓缓移动,从容不迫跟上了俞家队伍,为的青年,不是叶青还是谁?

  “简直阴魂不散”俞帆咒骂了一句,随即下令全军保持有序撤退,不给叶青任何机会。

  叶青骑在马上,却不关注敌人的紧张,只注视脚步踉跄的工匠、织女。

  混乱、无助、茫然的人潮……羊群一样被骑兵驱赶着,内中透露出命运消沉,让叶青深深体会着,许久没有说话。

  这时代的人道程度是农业社会的高峰期,产业已很详细,各种行会都自有民间组织,托科举的福,使得文字广泛普及,因而学徒工容易招收培养,往上到正工、匠师、大匠……

  个别优秀到受朝廷封赐,成为州侯座上宾,不过终究个例,整体上各行工匠虽不至贱籍,也并不受重视,这是时风。

  不必叶青开口说话,一望见少都督府的旗帜,就有许多匠户们瞩目过来……南廉山对匠户的待遇,在场属他们最清楚,此时许多人后悔当初没有接受少都督府的挖角,谁能想到旱涝保收的郡府会倒,甚至迫得背井离乡呢?

  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到此时已无话可说。

  一些匠师彼此相视,神色苦笑,迅收回目光,暗流在队伍中涌动……没出郡,还有一点希望可以寄托。

  在中军,俞帆专心观察叶青的动静,尚未觉察到这些不起眼的匠人,只是告诫着一些新部下:“待会防备点,叶青的确算个英雄人物,却毫无廉耻,说翻脸就翻脸……”

  所幸新部下都是草原奴隶出身,见惯了胡人无信义,出于这种眼光,将南朝的英雄视为同样货色……说起来,主公也,咳……

  “叶青蠢贼岂配与主公并称?”

  少寒子在旁边插言吹捧着,肥大身子将良驹都压得不堪重负,这滑稽模样和目无章法的插言,让前面广元门特遣追随的长信子皱眉……这种败类,太丢应州仙门的脸了。

  俞帆眼中也闪一丝不悦,似笑非笑:“叶青是蠢贼,屡次挫在他手的我又算什么?”

  “呃”少寒子心里大叫晦气,这新主公分明一肚子憋气,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不远处,二千赤甲骑中传出低笑声,不少老兵耳力极佳,听的真切。

  “少寒子附庸李家十年,转眼就把李家给卖了,难怪李云镇被逼着跑出来追随主公……”

  “混在一起的家伙,都差不多,拖后腿的猪队友……”

  “好歹是袍泽了,别说这么明白……”已经是队正,并且治好了耳聋,又娶了妻子的姚小虎,一下子成熟起来,笑着打断部下的私论,虽讲武堂有文化培训丨但这些盟友是主公和家中高层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总体气氛上,老兵防备之余还基本轻松,防备是针对敌方坚韧不拔的主帅,轻松是一次次对俞家胜利建立起来的自信。

  “敌人是很强,是在进步,但我们每一次都比敌人更强,进步更快……”

  纪才竹奉命跑在另一侧,数遍牛车和匠户数量,直到俞家的队伍尽数出了西城门,才回来对叶青禀告:“比郡城带出的辎重车数量稍多了些,当在班安县又搜刮了一批,匠户多了两成,连着家眷在内已有三千人,简直是一再试探我们的底线了……”

  远一点,江晨上来问:“主公,要不要突袭,截下来?”

  “不必……南廉山现产业人力已有上万,我不缺这一点工匠,只是乱世里人力资源再生很慢,能多聚一点就是一点……放到以后持久战时,才见未雨绸缪的好处。”

  “再一个,刚打了场糊涂仗,敌人既乖觉离开,士卒其实也没多少战意,为帅者不可不体察士气的消长变化。”

  “我作南沧之主,定的规矩,自己就不要随意破坏,这能稳定人心。”

  叶青淡淡的说着,骑在马上,目光望着前方,似在等着。

  在茂密苍茫的树林间,一片水色出现在视野中,一个熟悉波动在传来:“多谢少都督恩义。”

  “故人之托,能帮则帮,但这是你和他的事了。”

  “明白,此是私仇,我自会处理……不会把少都督牵连进来。”这声音说着,消失不闻。

  叶青估量着路程,就对江晨暗里命令:“你带骑兵跟上去,我们待会……记住,不急出手,趁乱截取部分就可……”

  “我只要人,不要财物粮草,累赘东西留给俞帆去招摇好了……或者胡人对这些更感兴趣?”

  江晨凝思着,开口:“说起这个,据报魏国的精锐驱赶了阴兵,在大漠南境流连不去,三千术师组成的术师团,停留在木尔部,会不会有所异动……”

  听了这话,叶青收敛了笑容,沉思良久,才说着:“这不是我们可以掌控,但朝廷北境十九州,上百郡,压力并不只在我们这小小一郡……还是下令,让青林县、班安县、山竹县都加强防备。”

  “主公要对各知县直接号令了?”纪才竹听了精神一振。

  “实力和名分都已足够,形势到这一步,就顺水推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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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零七章 趁火打劫

  两支军队,就这样各怀心思,向着西北面的那一片水光而去。

  边境土地开不足,没多少人烟建筑的参照,辽阔林野间看似近了其实还远,赤甲骑不紧不慢跟随俞家军后面,一副礼送出境的模样,直到靠近水色……原来是个湖畔。

  由青林县的小高原向班安县这边地势落差,在此处天然地势凹陷,形成这座中等湖泊。

  五十里湖面似镜,此时一阵风拂过湖面,水波皱纹反射着旭日,呈现粼粼的波光,一种玄意蕴藏在湖底。

  在某种力量的助推下,水波皱纹正在风中逐渐扩大,渐渐浪花产生……

  叶青感应到湖中力量的流动,笑了起来:“到时了”

  俞家军

  “过了金阳湖,溯一溪流五十里就到古道山口,叶家军不会追去草原……

  随军参赞戚良判断着,见俞子题一头雾水,就解释说:“我们已通过木尔部奴隶的暗报,知道宫卫军正在分兵的动向,具体到应州这边的路线,只有我家真正掌握,敢此时穿越草原……主公既说叶青性格似冒险而实谨慎,就不会这时撞进陷阱。”

  俞帆点头表示认可这判断,微有所感的一动,余光瞥见湖水的波纹逐渐变大,就不由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对。

  “轰”

  一声巨响,大湖中突涌出激流,高数米,晃眼淹没一大片湖岸,河堤侧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惨叫,就被浊流卷去,送了性命。

  后徘的人见状齐声奔逃,水已由后涌来,跑得慢的,再不悉水性,同样卷入河内,照样送命。

  只听哭喊救命的哀号一片。

  “怎么回事,怎么突大水了?”

  俞帆和几个术师却是大惊,只见水流奔腾,浪花高涌,猛恶之中,只见是一条黑色蛟龙盘旋,掩盖了身体,凡人看不见,忙告众人:“你们不要惊慌

  又暗里传声:“你是湖里蛟龙,安敢拦截大军,还伤得人命?”

  “哈哈,你俞家当年算计与我,夺我龙珠,现在大劫来临,人仙混淆,正好前来讨还这笔债——杀些人算什么,我还担当得起”

  “而且我也不必全杀你们,我只要起洪水,打散你的军阵,后面叶家军,只怕未必给你好果子吃”

  俞帆脸色顿时铁青,他想着后面叶家军“礼送”出境,原来是这个用意,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半晌,冷笑:“你想怎么着?”

  “还我龙珠就是了。”黑色蛟龙眯着眼:“你看我是不是很宽宏大度?”

  “鬼的宽宏大度,不敢过于进逼,怕犯了天条才是真。”俞帆暗呸着,不过他也不敢完全拒绝,就说着:“据人说,我现在只有几分龙气,没有龙珠。

  “哼,你身上是核心龙气,还了我,我只能召回余下龙气——时间不多,你说,是还,还是不还?”

  被这紧逼,俞帆的脸在晦暗阴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脸色,就在这时,术师连忙过来:“主公,敌军有异动”

  这话一落,俞帆身体一沉,一字一句顿着说:“好,就还你,以后我们一笔勾销”

  话才落下,他身体一震,一声龙吟,一道虚影离身而出,几乎同时,几道淡影自远处而来,合在一处,化成一颗黯淡的龙珠,这黑色蛟龙充满喜悦的吟叫,一口吞下,顺便蛟尾一甩,没入了湖中,消失不见。

  “轰”一道洪水冲出了十几米,淹了后面一截,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敌军出动了”

  叶青骑兵扑来,却不攻击郡府军,不攻击俞帆骑军重重保护的辎重车,只截留了水击的一段。

  俞帆一见,就冷哼一声,这段有少量辎重,和许多普通匠户,想必又被叶青咬下一块肉了。

  亲将上前:“主公,要不要追回来?”

  “不必追了,快让术师烘于粮草,都浸坏了晚上吃什么”俞帆说着,脸色十分难看——分明都已跑路,半路还落入叶青算计中

  正想着,就果见叶家军打包工匠和织女,撤入接应阵列中带着离开……不得不说这个过程中,所有匠户都一拍即合,十分配合,让整个行动顺风顺水,一切都非常流畅。

  “我是同进士榜,朝廷授命县令,这龙孙平时哪里敢吭一声,说是什么只为私仇,还不是和叶青沟通过”

  “一个夺龙珠,一个抢匠户,欺人太甚”

  “主公,你没有事罢?”长信子上来问着。

  “无事,失去龙珠,我的道业是有点衰退,不过对我来说,反是机会。”

  “我家长辈呕心沥血是没有错,但是以为龙珠就是真龙气,实在是有点见文生意了。”

  “争夺郡州的龙气,是人道之气,与龙珠虽有些关联,终是不纯。”俞帆安慰的说着:“这次我认栽……但明天就是功赏日,不……甚至今晚子时一到,就是6续开启功赏,我的损失,能以天功来弥补”

  “反而使我人道根基稳固”

  这话说的有道理,长信子连连点,却没有看见俞帆眸子里阴沉。

  哪有这样轻巧,这损失至少使自己积蓄损失一小半,甚至士气低落也是问题,刚打了一场糊涂仗,知道要撤出南沧郡去往新基地,军队战意低落,丢失财物和粮草还能激起士卒战意,丢失一批匠户……对于吃皇粮的将士来说,匠户是什么东西?

  俞帆想着眼下局面,现处处都是暗藏杀机,不由大恨,忍下这一口气,收拾了混乱场面,带着剩下一半辎重,果断率军在草原上长驱而去,再没有踏入南沧郡一步。

  “以后的路还长着,我们走着瞧”

  “我们也回郡城吧,全郡都掌控了,也没有油水可捞了。”安排些人控制着班安县,叶青吩咐的说着。

  军队归程的路上,因有庶民随军,就没有急行军,回到郡城已经是黄昏时

  城郭因清朗了几天,又吹起北方大漠的于风,显得有些沙尘景色,但掩不住气氛的热烈。

  先是军气高涨,叶青命令夺得匠户计入战功,归属全军分摊,这平均下来虽不多,却是额外的好处,让全军上下都是喜笑颜开。

  就连被截留下的工匠、织女及眷属,再度望见郡城也是神情欢喜,甚至感激涕零——人离乡则贱,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再有是迎接的场面浩大,在郡城外远远就能看见。

  “快看,真是少都督军队回来了”

  “这次真是……变天了。”

  许多子弟挤满了道路,翘以盼,而他们背后也是一片热闹——在郡城外的临时大营里又聚了上万兵,看起来人多势众了,只是此际面对少都督府在南沧郡如日中天的新局面,气氛有些杂乱。

  “有二十个家族的家君来拜见,自言来应下土盟誓之约。”纪才竹出去,统计了回来。

  叶青看了,越觉得:“幸没让他们此前参战,否则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别说击退州军和俞帆,倒过来大败一场都是可能。”

  因而他受了礼,却并不下马,只让这些家君跟着,在后面私下里议论纷纷

  “牌子越来越大了……”

  “可不是,俞帆是同进士县令,还有俞承恩这郡守,说驱逐就驱逐了。”

  “朝廷的颜面,州军反噬下来,少都督也承担住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想想吧,这功赏的节骨眼上,谁也没心思再开战了……”

  “暂时休兵,怕是都等着少都督入下土?”有人皱眉:“听说这是最后一次,涉及到阳化洞天以后的先天神位,封神大战,不胜不出……”

  “怕是耽搁久,这下麻烦了”

  “耽搁又如何,少都督已是青脉,受上面看重,会容许钻这大空子?听说没有,上次广元门算计不成,反被道纪司责罚,闹了个灰头土脸……”

  墨安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侧身转过去,撇嘴说着:“我说这些滑头怎么肯出兵了……难为主公还是收下。”

  “以后战事犹多,自可见得成色,与贵家及曹江何林等诸家不同,主公心中都是有数。”纪才竹在一旁笑着说,他就从来不相信什么大义,但相信跟随主公是最大利益所在。

  这些家族,不蠢到家,此时也认识到了,否则是走不长——外郡已经有大批积极投效,有的是替补的准盟友。

  一路热热闹闹,将士们不由昂挺胸,等到十里外的长亭,更是锣鼓喧声,彩旗招展。

  “迎少都督凯旋——”礼官唱和中,就有八个县令率所属县衙大小官吏,以古礼郊野出迎凯旋。

  各县除了班安县和郡城所在地的南沧县,县令并未随郡府离开,都识趣的来参加庆功宴席——虽他们来时,还不清楚这会是少都督的庆功宴,还是俞县令的庆功宴,又或秦将军的庆功宴……

  “但总归要来,是没错。”大多数县令都是这种心态,做朝廷的官也是做,做天庭的官也是做,不过换个皮罢了,何乐而不为?

  而且,还不算换皮呢,只是多个上司罢了,还披着大蔡的皮,升着大蔡的龙旗

  叶青对此心知肚明,暂时还需要这些县令作为过渡期,并不揭破,而是翻身下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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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零八章 幸福的选择

  话说顷刻鼓乐大作。

  乐声中,在亲兵护卫下,叶青径向八个县令面前走来。

  “平寿县县令6明,率各县城县令拜见少都督”6明率众,深深叩下去,就算是好朋友,这时间叶青等着行完礼,才答应一声,弯下腰一手挽了6明,说:“6世兄,别来无恙?”

  说着打量,6明本要迁移出去,不想经过这些事,这县令看来要继续当下去了,模样和以前差不多,只是显深沉内向——叶青不禁又是一笑,说:“前年彼此都忙着,没有在一处好好谈谈”

  “上次少都督大军进郡前,还是在县西门口见了一面。”6明说:“郡里许多事没有办得周全,正好请大人来整顿一下。”

  “由您来节制郡内,想必会更上一层”说着躬身一让:“请接见官员讲话。”

  叶青一看,有个小台,是先准备了,当下笑着点点头登上台,台下军民官员立时静成了一片。

  “诸位,我奉天庭之命,节制郡内,目的要,就是抵御和剿灭反贼,维持郡内安康。”

  “其次是督促郡县各衙门,治理财政,整顿刑法。”

  “想当年我中进士时,皇上谆谆嘱咐,此就是我效力之时,除逃离的官员,任官员一概留任,都督府只是监督,各位尽可放心。”

  “当然节制一郡,少都督名分还小,我当在明日一早,就接天庭都督,名正言顺节制全郡,还望各位正式行庭参礼,定下名分。”

  “要知天庭和朝廷一体,并无间隙,有人若是在这点上犯糊涂,我虽觉可惜,也决不宽容”

  这段话说的极高明,先就是明确定下名分,要求官员正式以下级服从,其次是没有直接提拔那些世家,以免尾大不掉,形成不了体制。

  最后警告大家,谁不服,谁就是离间天庭和朝廷,这就是谋大逆和大不敬,任何一条都可抄家灭族。

  这话一说,6明听着心中极是佩服,叶青说了个滴水不漏,谁能翻掉这个宗旨,这个大文章?

  想着,进前一步,叩拜说着:“都督说的极是,下官平寿县县令,见过都督,以后必奉都督之令行事。”

  见此,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迟疑,只得伏身输诚,这和刚才那个看似相似,实不一样——这是定下名分了。

  虽心中腹诽这一点都不委婉,完全不见进士榜眼文采气度,却也无可奈何

  实力在握,委婉时是风度,不委婉时也是风采。

  只见这一拜,半隐半显的黄气就终于落下,这是真正控制全郡的步骤,南沧郡的气运溪流,这才真正和叶家合流,化成一体。

  “地上一郡之力,抵得整个地下汉朝了。”叶青暗暗想着,寒暄之后,叶青又亲自执着6明手,步行十里去郡城门,一路交谈,态度十分亲密自然。

  这亲厚待遇引得别的县令羡慕不已,却无话可说,心忖6县令当初有幸掘叶青,后来政治上一路相互扶助,这就是深厚的潜邸之缘,旁人是羡慕不来

  “俞帆肯定不会留,但南沧县县令与我书信往来不少,其实也是想留,离任跑路,往外未必有好空缺等着,可惜郡府直辖,身不由己啊……”6明遗憾说着。

  这倒不是虚言,南沧郡城所在地,也是一个县,名字就叫做南沧县,县衙也在城里,却是被郡府事事压过,和头顶着婆婆的新媳妇一样,基本没什么作为,这种郡、州甚至帝都的“附郭县”的县令最是难当。

  叶青却摇头,向6明正色说:“去者不可留,眼前的却正当留,虽知兄长在河阳郡已有了郡丞职位的打点,我对兄长的人品、政见、能力都是一贯认识的,以南沧郡的郡丞职位相邀,恳请兄长助我”

  6明微笑起来,他是见过世面的同进士,且一郡的统治者对于跨州联姻的门阀6家不算什么,但一州潜龙的光环,让脸上也与有荣焉,慨然道:“此事我可允之。”

  叶青一怔,压低声音诚恳说:“这答应可不止您,还有6家,兄长你得为家里考虑清楚,得有个一来二去三次辞受,别当众答应这么快啊”

  “三次辞受?青谨真人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6明哈哈一笑:“别人怕总督大怒,我6家却不怕,实在忍不了,就跑灵州去,正好带娴儿去见见她云家的娘舅……”

  叶青听也笑起来,心知这是6明用意透露新的渠道给自己了,却不知自己前世和6家关系特殊,早知道6云氏的几个兄弟都在灵州州府和地方实权任职,比6家更雄厚的地方底气——云家这种当年参与过灵州开拓,百世牺牲,受人道气运庇佑,代代有杰出子弟应运而生,千年不倒的门阀,才是郡望中的巅峰圆满存在。

  “里面最厉害那个,以后就是灵侯,之前尚未出头,自己手短够不着,现在够得着了,恐怕又已崭露头角……英雄气一起,就再难以收服……不过还是要试试,不试试才叫后悔……”

  正思量间,听6明笑言:“具体事宜晚间我和你细说,我决定就投奔你了……不过真料不到,你会有这一天啊我都开始期待你能在州城中居坐北位。

  “兄长会看到的,届时把嫂子和小侄女娴儿都带上……”

  “哈哈……”

  叶青一直拉着6明说话,不仅仅是因为性格和政见投契,还是出于在县令中分出亲疏的必要……6明体会到这点,十分配合,这种于自己、于6家都有好处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入了城,城里的市民们听闻大胜,都是心思安定下来,至少晚上能睡安稳,不担心旗号变来变去了——别家的兵可未必如少都督这般王师之风,乱兵之祸,谁不害怕

  见到被解救回来的匠户、织女及家眷,也是满城庆幸,多年的左邻右舍,平安归来总是好事。

  “多亏了有少都督啊……”

  叶青漫步入了郡城,笑着对两面夹道欢迎民众挥手,感应到民气渐渐归于自己,虽还未完全融合,但清水般滋润着。

  不由心中欢喜,想着:“虽事实上控制全郡,但有这样的民望所归,真是意外收获了。”

  这时见蛟龙在清水中畅游,他想起一件事:“龙气是是本域天地钟爱,也是羁绊,俞帆失了下土分身,又失了龙珠,残余龙气来源就是上古圣王的华表树,再有就是这两轮天功积累,还能转化玄黄之气弥补回去,却是让龙气独立出了应州……”

  周风听得心中一动,最近的艰难选择经历,让他一下联想起来:“俞帆要离开应州?”

  “没这么快,此人草原上野了一圈回来,现在还沿着惯性走,等他意识到这一点,就有些麻烦……”叶青分析着,又一笑:“但也只是麻烦罢了……倒是你这面,我还得和你州城的长辈交代一番,你和铃铃传讯让他过来吧……”

  这岔开话题,却非轻视俞帆,而是道业初成,上了正轨的自信——所有实力成长的比拼,终归落回到道路上。

  许多诸侯抱天庭大腿晚,就没机会踏入第一线诸侯行列,俞帆此世自矜于同进士榜,和前世一样依然慢了两拍,再英雄人物,一旦走错了路,就晚了

  叶青知道自己之前折腾太久,耽搁不少时间,但五德灵池成就,冥冥之中的内在充实,这在下土时有过的感觉,地上也出现了……

  此方天地,无论暗面天道,还是阳面天道,看来都认可了五德相继的道路,自己的道业和体制,都还远不如魏王一线藩王,但在某一方面走在所有人之

  人贵有自知之明,许多方面自己都是中人之资,但有这道路上的长处,就要挥到最大。

  回去后又是盛大的庆功夜宴,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叶青踏步陌生郡府后院,才突然间少许怅惘。

  夜色漆黑,让城中的喧嚣渐渐隐去,但人气在虚空中涓涓汇流,而郡府中气象尤其威严,又充满着蓬勃朝气。

  前世,就没此景……

  越是此间热闹,越对比着记忆中的孤独,甚至最后……

  “公子,是走这面。”周铃在前面回身,看自家公子变成平时的样子,不由笑着对着他招手。

  叶青嗯了一声跟上,到了后院大片花林,见得晶莹的金玉阁笼罩在薄薄霞光中,玉门对他敞开着,显出里面第一层灵雾弥漫的厅堂,就有种无比熟悉、真实的感觉。

  虽还有些魂不守舍,也想起些事情,自己胜利居于南沧郡主位,惊雨和恨云她们作为郡掌水使自不必再避嫌。

  “官府和水府一体化,我这是开了夫妻店了,哈……”

  叶青乱七八糟想着一些事情,摇摇头,漫步入内,见道侣迎上来,就有温馨的气氛驱散了孤独感,一时不由笑起来,觉有这样一个便携的人造福地做家,还是很有好处,很使人心情放松,更快在一次次战争博弈间休憩、恢复,迎接更大的困难挑战。

  “夫君,别忘记了许诺的事情。”

  芊芊笑盈盈地抱了叶青一下,让出空位,又去把赤霄剑放回底下七宝仙池中将养着。

  许诺的事情……叶青一脸莫名其妙,他还没从战后的思考期恢复回来。

  “夫君晚上没别的应酬了吧?”曹白静红着脸,贴身给他除去外裳,身体接触间,就是一震……那夜熟悉的气息共鸣感觉。

  惊雨和恨云相视一眼,心忖果如此。

  “嗯,接下来没什么事,就是等着晚上见大司命,交还功赏天碟……一月期限到了。”叶青抚摸着手里的青色玉碟,很有些不舍,这个月能撑过来多亏了这个啊

  “这时谁和你讲什么大司命……”恨云一跺脚,有些恨铁不成钢,轻啐:“呆书生”

  “呃,还有什么事情么?你们这一个个都怎么了?”叶青回过神来,看着表姐脸颊红润,眸子水盈盈带着嗔意,美艳不可方物,一下子勾出了心底火焰

  当下哈哈笑起来:“是差点忘了,说过就是今晚,啧啧……数喜临门,我想想,这应该怎么渡过,这真是幸福的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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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零九章 满面桃花

  重炼后的金玉阁依旧暖玉铺地,陈设典雅,内部空间比过去宽敞两倍,这实是人造福地灵质充裕的体现。

  底层是灵池,上到一层是大厅,二层是法阵枢纽,三层就是诸女闺房,在五个角落分布,叶青在回廊上转了一圈,自选了黑色门推开。

  若有若无的星点波光穿过身体,让叶青心中一动,暗自警觉,进去见是熟悉的梅园正房,红帐、红毯、红烛,金黄的字贴在床帏上,洋溢一片喜气。

  旧时叶家庄的真实梅园早被火羽道人摧毁,这里却是……虚拟过去的洞房布置。

  “是在山河社稷图里面?”

  叶青体会一下,分辨着微妙的空间差异感,掀开床帏,丽人果在其中。

  曹白静一身月衫,向里侧卧在床榻上,面朝壁板不看他。

  叶青细细打量她修长窈窕的身姿,不由笑起来:“复制昔日婚夜的场景,这定又是蝉儿出的主意,怎么不做全套?凤冠、嫁衣、红盖头、交杯酒……”

  初秋天气晴热,夜间温度未退,曹白静穿得很是单薄,月白色绸衫根本遮掩不住什么,隐见里面黄桃色肚兜,朦朦胧胧之下的鲜明色泽,给人很是鲜嫩可口的感觉。

  “瞎说什么呢,嫁衣这辈子只穿一回,别不吉利啊……凤冠也是,我又不是皇后,哪有天天戴着”

  少女真人转身瞪了叶青一眼,她试图板起脸表示生气,自己忍不住嘴角笑意,于脆起身,去给他倒茶:“没有交杯酒,只有醒酒茶,你刚外面喝了一通回来,还喝什么酒……”

  叶青晃神一下,少女高挑的背影,熟悉的日常碎语,勾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这个表姐自小受术师培养,不愿受潜规则跑出来,是有主见的女子,但一开始的穿越者,未必会喜欢这种女子。

  前世的南廉山被云水宗取得,最后作幽水分门所辖福地,自己现者只能为了叶家分取得一小块,作幽水门的半附庸而存在。

  彼时曹白静仅是幽水门的寻常女弟子,在第一波阴兵攻势摧毁曹家之后,她曾托庇于叶家,就在这段时期内与自己熟识……视自己这个表弟为唯一亲人

  叶家很快也破灭,自己带着剩余族人反击坚持到幽水门援兵,又收拢周围曹、墨等家族残余的稀少族人建立起藏叶山庄。

  曹白静尽自己能力联系了一些师姐,努力为藏叶山庄说话,而使得幽水门放宽了对新立藏叶山庄的限制——此事,她暗地里对叶青解释,天庭不许仙门实际掌握地方军政,云水宗都不敢碰线,更别说幽水门,这所谓的半附庸就是没有明约,因此留下了展空间。

  这个事情后来是确定了,但当时并不相信这种解释,甚至曾一度怀疑曹白静受师门命令控制自己,确保自己作为标准傀儡,穿越者的心态本来就是一层疏离,对这种控制嫌疑忌惮,远远压过了所谓血脉亲情。

  伐天受到反噬,云水宗逐渐衰落,藏叶山庄渐渐强大,逐渐拥有了扭转半附庸地位的实力……

  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对曹白静投资多少,缺乏资源让她的道路变得更加坎坷,只有向战场上寻求冒险。

  但她就是拥有战斗天赋,在战场上屡屡击败强敌绝处逢生,受天庭褒赏下晋升极快,修到阴神真人只比芊芊慢五年……

  正当席的芊真人遇刺身殒,叶家缺乏高端战力,自己看出这位表姐无处可去,趁机求娶,却被拒绝,只答应了继任作为席客卿。

  穿越者至此心态虽扭曲不改,视天下人都为可利用之物,但在芊芊身陨的触动下,开始稍许反思当初所作所为,因此对曹白静改变了态度。

  又五年过去,叶家庄被围攻摧毁,背叛者很多,逃跑的更多,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曹白静一人。

  时光证明了一切。

  叶青看到她死在了自己面前,在一切破灭之际升起难以言述的荒谬感觉……这个毫无名分的女人,甚至和自己都没生过关系,是怎么陪自己走到最后

  “酒的后劲上来了?”正沉思着,曹白静试了试叶青的额,塞给他一杯醒酒茶:“平时随你体会似熏非熏的感觉,晚上可不许醉啊。”

  “没醉酒,醉美人。”

  叶青一口饮尽茶,压下心上的火热,认真问:“我有哪点好,才叫美人生死与共呢?”

  曹白静神色自若的收起酒杯:“说这个于什么……”

  “说不说?”叶青伸手揽在她腰间,挠着痒痒,掌心却触感温润细腻,一丝火热又泛起来。

  “不说……”

  曹白静在他怀里扭了两下,似乎感觉到什么硬物,身子颤一下,脸色红起来,转过脸去不看他:“……熄灯就寝吧。”

  叶青并不急着应声,只是在红烛的光辉下欣赏丽色。

  曹白静身材不似芊芊和貂蝉那么娇小,站他身边只差半个头,是个典型的北地姑娘,此时一身月白绸衫,黄桃色肚兜,冰纨宽腰带,薄纱亵裤,就完全遮不住里面的身材。

  自下往上,明显可见少女的腿很长,这点很难得,几乎齐到了自己腰部——她高挑的身量一多半是这双长腿贡献,叫人见了心里痒痒。

  冰纨宽腰带端正系在她腰中间,腰身有着少女特有的纤细,几乎只有一尺六七,在手中盈盈仅堪一握,却又柔韧不骨感,握着就有种满足感。

  在红烛的辉映下,少女胸脯丰满,肌肤如白玉质地,全身上下无不精致细腻,这是土脉真人的体态,在下土时甘夫人分身上就有了这种兆头,回到地上也是明显,夜间看去,越来越似白玉雕塑成的美人。

  但脸上的红晕更渲染了一分人气,让她变得更加诱人,眸子里比前世水脉真人时期少了分阴柔倔强,却多了分土德的沉静包容,叶青体会这稍稍新鲜感觉,就恍然觉——自己过去专心应对大劫,连年征战忙碌,真是忽视许多风情了……不过醒悟过来就好,还不晚。

  “好啦……熄灯了,都老夫老妻,有什么好看”曹白静红着脸,一挥手,黄光在掌心闪过,化作旋风扫灭了两支红烛的焰火。

  房间里立刻黑乎乎一片,只听到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以及悉悉索索的脱衣之声。

  “掩耳盗铃么?”叶青嘿笑着,眸子中气流凝聚,自然而然再度看清少女宽衣解带的模样。

  曹白静只是转过身去,解下腰带,除去了月白外裳、薄纱亵裤,最后仅剩下黄桃色肚兜,停了动作,偏了偏……

  确实是生活日久的默契,叶青知趣站到少女身后,帮她解开背后的细带,手掌不停下,在她背后自然下滑,移到腰间、臀后、腿上,最后于脆拦腰抱起来。

  “哎,别……”

  叶青哈哈一笑,大步迈向床榻,不理会她的一点挣扎抗拒……如果这点也能算抗拒的话。

  少女的骨架并不大,这时在怀里抱结实了,只觉她身子丰润而弹性,自手腕到腰肢、腿脚,都无一处硌手感,恰到好处,让叶青心中畅快。

  感觉夫君火热的吐息吹着自己耳廓,曹白静脸颊越晕红,象征性挣扎渐渐缓下来,最后平静靠在他肩膀上,星眸渐渐闭合,嘴角勾起弯弯弧度。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心情,只觉得很开心,又一丝焦躁、火热,好像是被放到了床榻上,纱帐飘摇的气流涌动,身上被清凉的空气一激,起了鸡皮疙瘩,却又有灼烫的热吻自脖颈,到锁骨、胸脯、腰肢……

  飘渺云端之际,忽然有沉重的什么压上来,她才骤醒了些,喊一声:“等一下,纱巾……”

  叶青吓一跳,停下要冲刺的动作。

  却看她哆嗦着伸出手,自衾被下抽出一方白丝巾,叶青顿时笑岔了气:“我说表姐,你上面又没婆婆检查,别这么死板啊,把夫君吓萎掉怎么办……”

  “不是死板,是纪念……”少女真人不满嘟囔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捶了叶青一下:“什么吓……都是你乱说,现在弄得气氛也没有了”

  笑闹了阵子,黑暗中交头接耳说着闲话,耳鬓厮磨间终归情热,逐渐又缠绵到一起。

  最后猛力进入的一瞬,曹白静娇躯绷紧,手抓在他背后,深掐进去。

  “呃……感觉……不太对……”

  “那轻点?”叶青笑嘻嘻地,反加快了频率。

  强烈的气息在体内共鸣着,灵魂都似要飞升上天,四周都是软软的棉花团,剧痛中带着颤栗的愉悦,这性子倔强的少女咬着牙没吭声,只有眸子颤动着泪光。

  “哭了?”

  “我很好……再没有这么好过……”她绽开笑颜,泪水晶莹,狠狠咬在了叶青肩膀上:“灵池共鸣……说你在骗我”

  “没骗你不信再试试……”叶青坏笑着动了动。

  “……呜,不要……”

  少女初时鸣声哀泣,到后来转为欢悦,最后难承受的告饶,一次又一次征伐,身上的男子似要将几年间压抑的火热,一夜间在她身体里释放。

  貂蝉立在门外,听得晕红了脸,轻啐一口,转身要离开,但被人自后面一把抓住袖子:“听墙角呢”

  她一惊,回认出了人:“云姐姐怎么来了?我只是维护一下仙宝空间,没有听墙角……”

  “嘻,不用解释,一起一起。”恨云拉着她,一边听着,眼睛里闪动着奇异的光:“果就知道有点问题,待会和静儿打探打探,就清楚了。”

  貂蝉摇头:“主公不开口,静姐姐不会说。”

  恨云若有所思,点头:“那没办法,只能亲自试试了……”

  貂蝉:“……”

  到了夜深人定,抚慰表姐睡下,叶青估摸着快到子时了,就稍事洗漱,换了身衣裳出来。

  漫步阶梯到楼顶去,袍袖飘飘,眉毛扬起,很有些神清气爽

  “这饱暖思淫欲,果是人心至理,一定下来,就忍不住吃了表姐……估计还只是个开始,下一个是谁呢,这要好生思量才是……”

  “啪——”

  推开四楼的门,这里是在阁楼顶层阳台,叶青一向很喜欢到这里来。

  此间视线远高于郡府院子里的花树,夜景一览无余开阔,见郡城街巷都在漆黑之中,仅有些路口的街灯在亮着——这也是南廉山新出品的油气街灯。

  叶青目光扫过地上陌生的景物,望向天上熟悉的星空,就是一怔。

  东面的地平线上方,一个星光在视野里无限放大,转眼就到面前,这是…

  仙乐阵阵缥缈,仙衣青影翩然没入窗口,似曾闻过的清香拂过鼻端,让叶青回醒过来,连忙避退两步行礼:“叶青见过大司命”

  “春风拂面,气色不错。”

  大司命立在阳台上,打量了下周围环境,看出叶青精气状态,打趣了一句,就伸出手:“天碟还我。”

  她虽是少女,但漫长岁月早抹去了平常少女的羞涩,笑的说着。

  叶青嘿嘿一笑,看出她伤势尽复,老实交予青色玉碟,却没有立时松手,不死心地问:“就不能再借一次?”

  “不能。”大司命拽下玉碟,收了回去,平淡说:“学会知足吧……天地自有律信,偶然就是偶然,一再破例对你并无好处。”

  “是是……”

  叶青刚要表示受教,窗外的院子里,就是急促脚步声,纪才竹匆匆踏步进后院,止步阁楼下:“主公,班安县急报”

  叶青一惊,手按在栏杆上,俯身道:“说”

  “一部北魏军侵入了班安县,在金阳湖旁的三花镇建立了据点”纪才竹额头显出汗水,举起一封讯文:“北魏宫分军的一名千夫长,行文至郡府,自言草原阴兵患已清除,故要协助我郡防御阴兵再度侵袭”

  “……好一个协防”叶青仰,只觉一晚上的好心情,被这一下打断了,万分恼火:“让他滚不然我带兵送他滚”

  大司命静静听着,眸子光亮一闪,笑而不言。

  叶青一怔,回想起什么事,转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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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十章 魏王

  北地草原茫茫,刚入秋,白天时阳光还算好,现在夜时就已刮起了冰原寒风,昼夜温差明显起来,牛马都已要收到盖顶棚栏里,严寒生存环境锤炼着整个生态体系,人在其中的活动就分外突显。

  苍莽的秋山沉寂在深寒的夜色中,因山脉遮蔽了寒风而气温相对恒定,南面的大片草原依旧翠绿,熊鹿时在山林中出没,牛羊成群吃草,时有野马群狂奔而过,更多是一队队游骑,越向山脚去越是密集,有许多衣着华贵的长老、武臣、文官车驾往来,火炬通明,人喧马嘶,气象非凡。

  外圈二十里光亮不多,分布散落大小部落的毛毡帐篷,内圈连绵的大片金色灵气辉光,是特殊的寒铁灵木围成连绵近十里的寨墙,硬寨为宫,是魏王行宫的标志性建筑——金帐行营。

  此是因为形制浩大,建成后在寨墙上搭着金色小毡,用以给卫士遮雪,远望起来就一座金色的巨大帐篷一样,是以有着金帐之名。

  金帐每年四季迁移,号称“四时捺钵”,捺钵就是草原语的行宫意思,这样大的行宫带着数十万的核心部族,这几乎就是一座移动的大型城市。

  遵循着游牧式的迁移,在四时捺钵驻留的时间长短不等,每处长则两月左右,短则不满一月。

  春捺钵放鹰于混同江,夏捺钵避暑于白冰原,秋捺钵猎熊鹿于秋山,冬捺钵坐帐于北邙山……

  本质上寒铁灵木的寨墙是移动式防护大阵,而对灵脉要求很高,无论北地何姓为王,这万年来都固定在四个地方转换,直到将来灵脉迁移。

  很多南人听闻魏王金帐之名,甚至边塞诗中少不了以它做背景,却不知它还是一件巨大的战争机器,这一点上和蔡朝固定不动的白玉京截然不同,而且这法阵防护外,还有整套固定沿袭的形制,里面硬寨为宫,外面毡车为营,亲帐为近侍,贵戚为外侍,亲军为宫卫,武臣为宿卫,诸妃公主相随,百官轮番为宿直,整套内外军政体系都是跟着转运,这同时也给周边大小部落以强大的政治军事影响力,每年都会帮助清扫着外围不服。

  里面就是巨大的法阵笼罩,这金帐本身就是一件巨大的战争机器,或在舒适性上不如帝都的白玉京法阵,更适合杀戮,是魏谱上最后一个被天庭承认的皇帝魏世宗,突围至草原后倾力打造,既是南朝法术体系的巅峰,又是北方草原上的实用化体现,千年以降,舒适性上没有多少提高,战争性能上优化重改了十七次,每一次新的优化都拿不服王化的土族来血祭。

  今年是第十八次优化,今晚就将是尾声,魏王召集文武至此,是因他要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影响六千万国民未来的一个重要选择。

  此时夜色中一墙之隔,寨墙里面明显气温宜人,广场上遍燃篝火,照的通明,徐徐清凉的晚风中也是搭着一个个小帐篷,这些不是牧民简陋的毛毡,而是夏秋季节使用的半透明丝绸凉蓬,稍挡阳光而又不隔凉风。

  各凉蓬内里布设奢华,萧鼓悦耳,佳丽起舞,衣着华丽的勋贵们是一小拨一小拨聚拢,气氛火热,各自议论着此前对南朝战事、下土战事、以及最近驱逐阴兵和渗透南方的事——这不是什么遥远战事,而是各家都投了股份进去。

  如果说魏王是狼王,那大小部族都是狼群,狼群就是要吃肉。

  同样讨论军情,越靠近里面的凉蓬,越少吹嘘过往,而聚焦于时事。

  最里面是一顶纯紫色的大帐篷中,更是如此。

  这时就有文臣在禀报:“宫卫军十万,三千术师团,上百位真人,逐一清扫过去,随处都可建立据点……”

  这其实类似股东大会,许多大部族勋贵和重臣听了,都是满意点头,这力量投放已经可观,而这仅仅是开始。

  宫卫军是魏王帐下亲军,由同姓与母族中选拔构成,一个个都分有草场,算是嫡系武力,纪律性远比中小部族的私军要好,经历南北漠下土的历练后更是普遍跨入道兵,实力上虽不及金帐宿卫、内侍军、外侍军、宫卫术师团、武臣联合术师团,但同属正式道兵编制,除了蔡朝以外没有谁不畏惧这样的精锐……或者更准确说,除了蔡朝和北魏,根本没别人养的起。

  “明天八月初一的晚上就到了进入下土的时间段,南北两漠的四块下土已经稳定,是向外面伸手,获取第五块甚至第六块下土的时候了,借协力抗击外域之名,在南朝各边州的有些暗子必须布下……这只是开始,远不是结束……新获得的下土,照例以先天神位封之,这点你们可以期望。”

  “这只是中段,最后目标是整个九州,曾经属于大魏的土地,终究要在我这一代拿回来……这不是终点,千年黑暗的积蓄,一代代先王的牺牲、夙愿,都应于我身,当此大劫天变之机,我将征服九州,殖民八荒,推举仙朝而起……或许在最高的天顶,也有我一个位置?”

  魏王一笑说,疑问句,语气却透露出一点上天授意的笃定。

  “牛蝇之飞不过数步,即托良骏骥尾,得以…¨臣等愿附大王骥尾,以王仙班”

  帐下一众文武齐声拜服,主公应逢大运,将来是会成为一方天仙的人物,正需要数量众多的地仙、真仙为羽翼,自己岂能不抓住机会?

  此际众人心头火热,都不由注视南朝北境十九边州的下土沙盘,这都是根据各州明面、暗面情报搜集而来,别看摆出全部染指的架势,席卷鲸吞暂时是不可能,必然分出主攻、佯攻,合理的分配主次以谋取几个下土,尽量多掌控一些未来的洞天。

  真正要升入仙界开辟一方势力,并不能仅仅一个天仙,还要有足够量的地仙支撑,而洞天就是虚格真君,就是地仙之位,掌握量很是关键……

  这是最后一轮,错过就是错过,只有自己和那个皇帝才有余力做这个,最终的决战必在魏国和蔡朝之间生……但自己优势在于年富力强,而南朝皇帝已年老,最终的胜利必将属于魏国。

  金帐外,两漠草原上数以千万计的臣民,都在等待着他们大王的选择。

  为这个选择,势必就有数量惊人的信息在中枢流转、参考,讨论度极快,几乎一眼就过,这是一场猛烈的头脑风暴,若非与会的高层都是修为精深灵池真人以上,甚至根本没有这个生理条件参加到如此重大国是会议……弱的狼,在草原上只有被淘汰,谁也不会生出任何怜悯。

  而最强大的狼王,那个紫衣的雄壮男子此时正高踞在虎座上,三十一岁的黄金年纪让他显得英姿勃、气势如龙,手指摩挲权杖,凝神盯着一座又一座沙盘,无数信息在他眸子里闪动,部下的议论不停改变着形势推演,以判断出那些边州将会成为最有力敌人。

  这种潜力判断不仅仅依照各州往年人口、物力、修士、民气,还有最重要的近况,以分析那些崛起的英雄人物。

  群臣讨论中一条新的信息,因带有‘四十万阴兵,的关键字眼,而吸引了他的关注。

  “……再有之前四十万阴兵崩溃的事情,已调查出来是一个少都督所为,期间有仙人出手痕迹,应州地方传闻此子受木脉重视扶持……”

  “木脉?”

  魏王扬了扬眉,听到这种类型的诸侯稍有点稀罕,更多是因仙人出手而感兴趣些,随口问:“哦,此人叫什么?”

  “叶青。”

  这就是魏国核心场合,第一次出现叶青的名字,此时在说的人和听的人而言,却没什么异样,只是纷杂情报中的一个,一晃就淹没在流转的信息洪流中

  “不过是个木脉诸侯罢了,木脉是金脉最轻视一个,金克木,直接相克比金生于土还更有效。”这是许多人潜意识中流过的信息,这样鲜明的天地至理在历朝演变中证明了一次又一次,甚至过于直接快的反应,都没在脑海里明确过一遍,就得出了结论。

  回到了后宫,魏王又意外第二次听到叶青的名字,更意外的是,自最小的女儿魏莺儿口中听到……

  一身白色仕女骑装的少女香汗淋漓,显刚骑马回来,北地民俗坦率,不比南朝拘束,女子婚后虽辛苦,婚前却很自由,不过北魏皇室出身南朝,宫廷礼仪体系完整,历代公主大多受南朝文化影响,还不至于太过开放到野合,这保证皇族公主联姻时的价值,却免不了产生钦慕南朝文化的倾向——大漠容不下太多文化土壤,北魏历代再是英烈相继,却无法在文化产出和南朝相提并论。

  此时小小公主正翻阅着一本书,上个月刚满十四岁的少女,已显出些身姿,明眸澄澈,肌肤如雪,很有黄莺一样的娇嫩,声音更好听:“《三国封神演义》,这是榜眼叶青的新作,南朝报纸上连载最火热的那部么?”

  “回禀公主殿下,是半年前所作,因非军事内容不得通过讯盘直递,通过贸易商队传到这里耗了些时间……对了,这书只有半本。”汇报的小部族长老是公主的母族分支,自是处处为小主人考虑。

  “半本”小小公主吓了一跳,果断抛下这本不看,有些遗憾,皱着眉:“岂有此理,不写完,最讨厌看到一半下面就没有了……就不能好好写完么

  长老虽通文墨,不太理解公主这样爱书者的心态,绞尽脑汁说:“呃,听闻此书连载中断已久,要不出些钱请人补完……”

  “那还有什么味道……不如,把作者抓来强迫写完?”有侍女贴心建议着

  小小公主摸了摸下巴:“这主意不错,不写就阉了这家伙做太监……”

  魏王哈哈一笑,进去:“谁敢惹我家黄莺儿不开心?不过是个有点文辞的进士罢了,父王答应你,以后大军一到,捉来给你养着专门写书就是。”

  “父王最好了”小小公主雀跃起来,蓝色的眸子笑成了弯弯月牙。

  王后闻声迎出来,有些不满:“您太纵容女儿了,岂有为一点小事于涉国政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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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十一章 晋升都督

  “没事,顺手处理一下的小角色,南朝各边州都有种子埋下,可以于涉下土,这应州……”魏王回忆一下,目光落在女儿抛下的书本名字上,忽站住,就此吩咐近侍:“取应州的沙盘,还有应州下土的沙盘来,一并摆上,我要直观的看一看。”

  “是”

  片刻后,两个赤色沙盘被几个武士合力搬了过来,陈放在帐中央地面上,对比鲜明。

  魏王绕着徘徊一圈,脸色略凝重:“这地形,差异很大,根本不是三万年演化可说明……看来那个传闻是真。”

  “什么传闻?”

  “偷天换日的手段……呵,再有仙人出手,此子背后要是没有天庭高层点拨支持,我都不信。”

  “这是个必须提前消灭的对手,但天庭背景又有点难办……看来莺儿你的续写要求,一时半会还办不到。”

  “没事,莺儿又不急。”小小公主很是乖巧说,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巧笑:“不过父王这样厉害,总有一天能给我捉来的,对不对?”

  帐移处,志如矢,灭敌国,擒敌酋,驱为奴模仿历代朝廷兴替建都、九州之外回旋外扩,魏世宗浓缩成一朝创建这个轮流方位施压制度,随着金帐“四时捺钵”逆向旋转外扩,着对草原、冰原、东荒的异族一次次征服扩张,使这样流程就似箭矢搭上了弓弦,然后一箭射出,直中目标一样,早已深入到魏国上上下下的文化中,就连小小少女都深刻印记在心,可想而知整个族群的侵略性。

  “这才是我魏宇的好女儿。”

  魏宇满意一笑,其实论疆土,魏国已经和大蔡朝旗鼓相当,只是终是苦寒北地,只有六千万人口,虽已是王者之气中的颠峰,却还达不到帝业,这就是历代的遗憾了。

  抚了抚妻女长,又出去修改了命令,将应州加入主攻的边州之内……天地就是这样,肥美草场就是这么多,而草原上的生存法则,越是潜力的狼崽子,越不能由着成长到狼王强敌

  “王上,只有炼气层才能应下土感召,专门负责的宫卫军已全数调配极限,恐怕抽不出兵力额外投入应州下土……”

  “别的精锐,金帐宿卫是不能轻动,内侍军、外侍军都在北漠,时间上来不及明晚的期限赶到应州,总不能全派术师冒险去敌人掌控的下土……叶氏下土统一进度在各州中还是非常快,仅次于我国。”

  “如此势头,更必须除去……”

  魏宇眉头扬起,淡然说:“就近调动,南漠不是还有一支血狼军么?”

  血炼武士军……那支以外域道人所献秘法锻炼的死士军

  近臣一惊,知道此军上下因寿命短暂,几乎毫无人性,几次攻伐下土都是关键时刻才放出,不想在此际为一州而放出。

  他有劝谏职责,要帮助主上想的周全:“主公,此军原数三万人,战死了一万后剩下两万,但寿命也就这么五年不到了,必难以支撑到下土阳化,也就是说……有去无回,人心不可不察。”

  “我明白你意思,无论此战成果如何,此军全体做烈士处理……家属皆是烈属待遇。”

  至此,再无余话,近臣应命。

  一道命令布下,讯盘的光亮在草原深夜中高效地接力传递,片刻达南漠,一支血色甲衣的骑军,启程飞南下,锋锐直指应州。

  南沧郡·凌晨

  子时四刻,夜刚正中,万籁俱静,南沧郡城此刻尚沉浸在大胜后喜悦中,市民怀着踏实的心情沉睡在自家榻上……

  关于班安县的初步急报还控制在高层小范围内,更具体的应对讨论更是在金玉阁阳台上,在奇怪的气氛下进行。

  “我先问问你的想法。”这分身,虽书卷气华,本质上还是仙人。

  不能连绵不断纠缠下去,这是慢性放血。”叶青带她走到顶层布设金色沙盘上,很明确说:“南沧郡仅一百六十万人口,撑不起长时间放血……”

  “天庭有令,仙人不于涉各脉英雄行事。”大司命板着面孔,一丝不苟说,看起来丝毫不徇情:“你家岳父,最多也就为女儿做做战争沙盘,而不会帮女婿打天下。”

  叶青体会其中意思,感觉这真是傲娇,不由笑起来:“那……作为青脉前辈的建议?”

  “这倒是有一个,最佳是选择天庭休战令,要看你天功积累如何了……快赏罚的综合性天功刚下来,你可看看新增的额度。”大司命神色不变,递给他天碟,示意他查看。

  叶青也不动声色,手按在青色玉碟上,一片金色数符飞蹦出,自数千的余额开始,不断翻滚增长,大体到十二万才停滞……

  甚至还在零星跳动,这就是叶火雷的专利,或有些州郡还在清扫残留邪魔

  总的来说,难以置信

  “看来是不少,对于你凡人来说……”大司命笑起来,并没在意这数字的样子。

  她又伸手同样按在青色玉碟上,以天使身份查询些内情,目光就一丝赞许:“阴兵虽无天功,但此番应州极快平定,在于你,特别是阴面革命的事,你处理很好……诛外域仙人之法将敌人的星辰十方仙灵阵简直完全破解,更是创举,这些都很有普及应用的价值……”

  “做的很不错,果不亏是本脉所选种子。”

  叶青心中一动:“天上又有谁关注了我?”

  “我先关注你,而后还有些……”大司命没有细说了,眸子中微微笑意:“你别想太多,修士和仙脉之间是相互选择,你觉得是自己选择了青脉,焉知……不是青脉选择了你?”

  “本脉最重视时序,此间时序……天地间的命运演变并非你想的那么单一,而是相互作用。”

  “这以后你就能慢慢体会,现在还是选择天庭休战令,此令能使一郡受到一定的保护期,任何人都不得进攻。”

  “当然,这是根据情况来判断,目前情况,你要使南沧郡获得半年和平期,需耗用一万天功,你可愿意?”

  “自是愿意”听起来半年时间不长,实际上对一个新生政权来说,这是生和死的区别。

  落实,扎实,切实的掌控,就在其中了。

  叶青前世,其实对此物曾有耳闻,现在听清楚了细节,立刻按着大司命的指点,申请了天庭休战令。

  青光降下,一道天符悬挂在金玉阁上空,雷光闪烁,辐射整个南沧郡,一转眼就消失,但是无论是总督,还是大魏,都会知道这个存在。

  “你要晋升成都督,其中本职消耗不大,关键是南廉山福地,要强行使它升级,就必须扩大它管辖的范畴,这需要十万天功,你可舍得?”

  “很心疼,但是舍得”叶青申请了升格南廉福地,这耗用整整十万天功,顿时又一道青光下降,仿佛沟通了整个大地的龙气,在这瞬间,叶青感觉到了里面隐含的最深沉最威严的意志。

  这意志一出,叶青只觉得整个大地都在臣服,听从着号令。

  “不可能”

  在叶青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只见着南廉山迅扩大数倍,原本不属于南廉山的地气,缓慢而又不可抗拒的归于南廉山。

  “一声喝令,龙脉改道,这就是天庭之威?”良久,叶青醒悟过来,才看见了一套官服和一个印信落下,这就是成功了。

  定了会神,叶青继续,一些零零碎碎的丹药之类不用赘述,直接花个精光……天功既被仙道转化成一种资源的额度,效果就和人道资本相近,下土正需要每一分战力的增强,往后可没有时时刻刻用这天碟的机会,总不能留着账面上浪费。

  正事已了,大司命准备离开时,才有些感兴趣问:“这样多天功,我还以为你会犹豫一下,看来是早有花销预案……恐怕你做了好几套额度的预案吧?准备在下土一番大作为?”

  “最高做过十万天功的预案。”叶青谦虚笑了笑,变相承认了大司命的判断。

  “好了,事情结束,我该回归天上交还天碟……”大司命眼睛眨了眨,手背在身后,转看着叶青,笑问:“说起来,你的几位道侣我都见过了,唯独听闻有一位青脉的芊夫人,还未见着……芊者,草木茂盛之态,可否有缘一见这位替本脉拉拢了优秀种子的大功臣?”

  叶青心里“格”一下,突明悟到,当自己道业和体制增长,关注的目光会越来越多,再怎么隐藏芊芊都经不住一次次意外漩涡。

  川林空间里青气纷呈,无数念头纷转而过,凝聚着十几套判断和方案,自稳妥到激进,都逐一呈现。

  这时根本来不及仔细挑选,叶青只凭本能挑选了种连环陷阱式的方案,定神看去最后,自己也是有点寒。

  但牵涉到自己最心切的女人,叶青心一狠,神色不改地说:“芊夫人不在附近,您要见的话,明天晚上就能见到。”

  大司命抬起袖子,摊开玉手,一只晶莹皎洁的白色光球浮在掌心,让她笑了起来,熄灭了测谎光球:“抱歉,此举不是有意针对你,别介意。”

  叶青低:“不敢。”

  “最近奉命寻找一个女子,在所有女修中进行验看,因某种知觉屏障,需要些法术来探触天机,这件事是顺便做一做,不是我这分身本职,既她不在,我司职在身就不等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此仙灵分身司职不在寻人,且寿命将尽,所谓有缘都是场面话了……方案在第一环就完美终结。

  叶青微笑敛目,心里稍松,知道自己的选择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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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十二章 一个人情

  叶青知道地仙的观察力敏锐到可怕,不敢露出分毫异样,只好奇问:“可否知道是找什么样的女子,我或能出一份力。”

  大司命摇头:“此事于系很大,泄露多了会带来不确定性,增加寻获难度,非你所能打听……”

  泄露多了会不确定性,芊芊身负着什么任务,牵涉这么深?

  不过……增加寻获芊芊的不确定性?

  叶青沉思起来,刚才那个方案的许多支线,再度浮现心头。

  大司命没觉察到叶青的心思,却想起些:“对了,我的玉车和两匹银马呢

  “呃,有这事?我没怎么留意,回头让人找找看。”叶青故意很无耻说,心中已经在飞快思量着方案的风险怎么样减免,而习惯性的,在说这句话时,第一圈套就已经开始……

  “算了,就送你,算我这分身给你礼物,欠你的两个人情,自有本体去还。”大司命轻甩纱袖,身子一跃下阁楼,独自漫步在院中花树间。

  叶青抿了抿嘴,摘下门口的一盏灯笼,翻身下楼,紧跟上去。

  夜色中仅有灯笼的光辉映照两人,叶青注视身边这个少女,仙灵之气蕴在她身上,带着自然而然的疏离,眉目间又有一种书卷的文秀,比大司命的本体更多一分人气。

  “看我做什么?”

  “没事,就是问问……您此身寿已尽?”

  “对,我此番归去后,就不再下来。”少女目光并不落在叶青身上,更多是打量身周的花草树木,这居住了三百年的人间。

  叶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思索着问:“天界何景?不好么?”

  “景色虽好,但冷清了些,气象不如人间热闹,我喜欢研究,喜欢地上层出不穷的东西当然我有这天性不奇怪,本就是为这司职而诞生……有诞生,就有死亡,这是分身的宿命。”

  少女的语气中并无反感,仅仅稍有些遗憾,就算分身的生命也是一段崭新生活,现在一切就要落幕了。

  “我听龙君说您有个妹妹,叫少司命?”叶青好奇问,心中为自己此举就捏了把汗。

  大司命目光骤冷,转盯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没怀疑

  叶青顶着压力,冷静而清楚判断出来大司命的心情……她只是被唐突冒犯的应激,就似上两次不小心袭胸,完全是同一个反应。

  “我在下土听说过一段玄奇的楚辞,巧合的是,分别就讲两位女神,一就叫《大司命》,其辞曰——”

  叶青声音放缓,调节着气氛回到宽松,用正统的汉韵吟咏:“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淖雨兮洒尘;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吾与君兮齐,导帝之兮九冈……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

  “…什么意思?”大司命脸色和缓了些,她的本体进入过一次下土,上次降临后留有印象,刺激搜索记忆里专门为出任务而学习储备过的汉文,却不熟悉叶青这种异域腔调,听得半懂不懂。

  “大开天宫之门,我乘着盛多的黑云,命令旋风在前开路,唤使暴雨泼洗尘路,你回旋飞翔降临,我越过空桑山跟随,广大众多的九州,寿之长短都在手中,高飞长空,乘清气驭阴阳,我与你共引导帝君驾临九冈……”

  叶青说到这里,心中一动,这里是以少司命的视角介绍,很是奇特契合此世界的一些……

  “……你乘龙车高飞而去,我编结桂枝久立,思念而忧愁,忧愁又能如何,愿如今日之无憾,人之命运有定数,又能拿离合怎么样呢?”

  直到叶青解说完这最后一句,大司命听得眉皱起,始终一语不。

  她有些异样的感觉,被这异域风情的神秘诗歌给吸引,完全忘记了叶青刚才的唐突冒犯。

  叶青看在眼中,拿捏这气氛变化,思索着说:“还有一《少司命》,这两楚辞分讲大司命在执掌九州生死,少司命在人间执掌新生成长,这就是下土神话中少司命和大司命的故事……”

  “恰在地上也有两位同名的女仙,我算亲见了大司命的美丽威严,很好奇另外一位少司命的风采。”

  “不错的文采,仅仅司职巧合罢了。”大司命神色不变,心情平静下来,明确说:“和你家龙女讲过一次了,我没有什么妹妹,别多打听少司命的事情……律政园是帝君青约信风体系的中枢,内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难道司职搭配,不是亲的,不是亲的就不讲情面么……

  叶青根据有限的信息胡乱猜测着,却也不敢再试探……最重要的是,谈起此事,仅仅是个引子,自己的目的,还深藏在后面。

  就是一阵沉默,夜色寂寂无声,仅鞋履在草丛上沙沙的响动。

  到了一处池畔,叶青注视池中两人的倒影,突然一笑,说出筹谋已久的话:“我要是邀请您入下土,如何?”

  “我回归在即,此举不合适……”

  “两个人情。”叶青晃着手指,好整以暇说。

  “就本体利益而言,确实可以答应你,但分身来说……”

  大司命沉默一下,皱眉解释着:“离元月只有半年不到,而下土阳化越来越显,与地面时间线接近起来,但我不确定你在下土需要几年……你知道我此身寿命只有半年,这一进入就再不能回归……甚至下土阴面界膜隔离,情报都无法和本体交流。”

  要的就是你回不了本体,又无法交流……叶青心中冷冷,脸上微笑:“您可以现在交流,不影响您的司职。”

  这少女怔怔,心中升起荒谬的感觉,紧盯着叶青:“现在地上,信息是可以和本体交流……但是情感、灵魂,都只会随风而逝……我此身会真正死去。

  果然……叶青精神一震,惊雨恨云她们说过地仙分身的特性,此女回归本体,并不全然死亡,成为大司命的一部分,甚至大司命三千年间就是许多这样的分身融合而成——树木分化枝芽、成长绿叶、落叶归根。

  “看来您还是害怕死亡的。”叶青紧盯着大司命分身,吐出语句:“但我记得您刚才说,就本体利益而言,确实可以答应……所以我想问问,我迫切需要为下土增加战力,不惜以此事作为一个人情抵消,您答应么?”

  “我……”这个分身少女深吸一口气,面临这种屈辱,她身子在夜风中微微颤栗,但挺直着腰杆:“答应你”

  叶青笑起来,这个方案,他赌赢了。

  到了下土,从这个即将陨落的分身身上,她和芊芊之间的关系,都将安全展现出来,而且降低芊芊以后暴露的风险,这不枉自己耗费一次地仙人情,做一次恶人……

  获取信息之际,除这个仙灵分身,不会有任何的天庭视角在场,而且她的死亡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这就是一场完美的谋杀。

  可恶

  大司命眸子泛一丝郁怒,冰冷说:“我提前警告你,别打本命仙衣的主意,此宝价值不是一两个人情能抵消”

  “如您所愿。”叶青恭谨低,礼节上一丝不苟,心底清楚,自己以信息不对等、利益交换,在算计和资本上都碾压了这只分身哪怕她是地仙的分身,阳神巅峰的存在。

  “念你有偷藏我两匹银马的前科,我不会把本命仙衣带下去……免得你推说在下土找不到了,待我本体来取,你知趣点交上去……否则有你好看。”

  这少女最后仁至义尽地说了句,转身离开,根本不想再和叶青多说一句话

  “果和这大司命犯冲,就连分身也关系也恶化了……”

  叶青有些许自嘲,依旧心肠如铁,当自己道业和体制增长,天庭关注过来的目光会越来越多,要保护好芊芊,就必须必搜寻芊芊的人更清楚她身上奥秘

  否则这次的意外情况度过,以后再有人好奇要见见芊真人,又要怎么办?

  “不过,现在还是渡过一劫,先正式通合了南沧郡再说。”这时,已经过了子时,离黎明不远了。

  郡太守府

  6明早早就过来了,这太守府规制自比县衙门要壮观宏伟,一道墙高丈四,就看见独立起遮挡作用的墙壁,上是一个怪兽,这是守卫衙门的神兽,有着驱邪的作用,并且表示至此即应肃静庄重。

  沿正道而入,穿过重重墙壁,明显具有防御的功能,一旦城墙被突破,主官还可以此顽抗,以尽为朝廷守土之责,同时具有防止内部机密外泄的功能,保证官府内外有别,内部的机密不至于轻易泄漏。

  这种深不可测的重重封闭性建筑格局,造成一种威严,使得人到了衙门就感到畏惧,自觉渺小。

  6明当然不在意,徐步向二门而去,穿过石坊,就见一侧设着小厅,6明是过来人,知道这就是外人休息处,因见厅前都悬着灯,窗纸光明,想是已经有人到了,就过了去。

  6明过去,就见七个县令都来了,不言声进入,只和大家一拱手。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请”沉默片刻后,一行人就继续向内,来过几次了,但是这次一进,就觉和往日感受大异。

  自大门沿甬道到大堂,每隔三步就是一个亲兵,穿着簇新的武服,钉子一样站着岗位。

  高大大堂前,铜鼎焚了香,袅袅香气散淡而开,平添了几分庄严。

  几个县令一路走,心里就慨叹,虽县和郡只差一级,但是这气派,已经显出了一方诸侯气度。

  待到大堂门,就有人上前说着:“请各位大人入内”

  先站着,就看着余下不少官员在人带领下,按着秩序进入。又瞧见上座屏风前左右都排着小椅,想必是给县令和郡丞留的座位,都有些暗自熨贴。

  此时大堂中官员越进越多,但闻呼吸和衣裳荸,脚步声,话语一概不闻

  人到齐了,门大开,堂下鼓磬瑟筝,黄钟大吕,乐声大作。

  在深沉的歌声中,叶青跨步出来,身上已经穿上了新的官服,向设在中央的上座而去,此时带着一丝笑容,到座前站住。

  “诸位”叶青收敛笑意,声音不大,却显得铿锵:“临晨,我已获得天庭授命,封南廉都督,节制全郡,这就是印信”

  话一落,一个亲兵端着银盘而上,向众人展示,众人目光就扫了上去。

  按制,藩王和皇帝之印都称玉玺,余下大体统一,一到三品是金印,正一品长三寸四分,以下依官品递减,三到五品是银印,余下均铜印。

  都督印本质是将军印,由于将军要奔驰在军队中,故是佩印,挂印在身,此印在众人眼里,是银质,卧虎纽,上有“南廉都督印”五个字

  在场或多或少都修有道法,只是一看,就知道是真,当下依次跪了下去,高喊:“下官拜见都督”

  见此,叶青才坐下,在座上瞰着大堂,前世根本没有机会,今世为争夺这个位置,多少算尽,呕心沥血,岂是容易

  但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才是男人的浪漫,叶青示意免礼,含笑对县令们说着:“各位县令请座”

  待八个县令坐下,叶青又说:“请吕先生上坐。”

  众人四顾间,就看见一个中年人,带着哽咽,高声说着:“臣谢主公大恩

  接着越过前面跪着的人,在最后的位置坐下,顿时觉得心血沸腾,几个县令是朝廷的官,现在自己虽列在最后,却可以同坐,这自是一等一的荣耀。

  叶青早有定计,侃侃而言,讲得平静:“我已经以都督府的名义,向朝廷上折,请求委平寿县的县令6明,为郡丞。”

  “空出的三个县令,目前申请了权县令,名额都已出。”

  当下说了三个名字,其中就有着叶子凡,叶子凡这时面目苍老,有这个机会,虽早就知道,还是起身感激向叶青行礼。

  叶青接下来,就是当着众人的面,一一任命都督府的差职。

  吕尚静继续担任都督府主薄,居文官之。

  参赞纪才竹。

  少府李怀绩。

  术师团分成左右二团,左团长是曹白静,右团长是芊芊。

  押衙亲兵虞侯是周铃,率领甲士巡查,叶青的警戒巡查安全都由虞候负责

  周风、张方彪、洪舟、江鹏四人都是指挥使,兵权都增到15oo人,而樊容虽勇猛,建立大功,时日尚浅,只担任营正,掌5o

  以上总计5ouu人,又一一赐予核心家族的家君,或者其代表营正,掌5o累计正规军达到1万1千人

  喊到名字,个个大声应诺,不少家君都是目不邪视,面露欢喜之色,叶青一眼瞧见他们顶上丝丝气运转变,不禁掠过一丝笑容,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欢喜

  理论上5o对各家家君增加的兵力不多,还要自己出私兵,但是这是正规的体制,从此,这十几个核心家君,就获得了官身

  官身何其难也,这一切的投资,都有了回报,众人见得就封完毕,就一齐跪下,说着:“臣拜见都督”

  只见众人一行礼,所有气运汇集整合了。

  叶家、都督府、南沧郡的都合流了,其溪流红色,还带着点白,青蛟这时出喜悦的鸣叫,盘旋在气运溪流上,却不被人看见,现在它已经有了龙气禁法的初步效果了。

  “终于成了真正的诸侯了”

  “只需修治一段时间,就可真正变成赤流。”

  叶青受礼毕,示意他们起身,微笑说:“县令要赶快回去,县城受到残破的,要立刻修缮,有流民失了家园,可以以工代酬,一些仓库粮已屯得霉了,正好施粥下去。”

  “郡内不少家族破灭,许多田地荒芜,现在拨乱反正,必须进行授田,而使流民有田耕,有地种,这是第一等的要事。”

  说着,瞥一眼下面的一些家君,平静继续说:“田地授给流民,这是国法,这个事重大,你们都清楚,不要存了幸心,更不要觉得法不加众”

  说到这里,叶青吐了一口气,目光凝视着全场,说不清怒喜,许久,才淡淡说了一句:“不要觉得我过河拆桥,你们须扪心自问,是不是已经获得许多,拿应该拿的份,才能长久。”

  “不要忘记,我们这个世界,终是道法显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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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十三章 休战令

  大蔡平景十四年,八月初一

  中秋的北地清晨,空气里有些凉意,南沧郡里并无变化,只是班安县城戒严起来,不止都督府留下的五百兵,以班安郡望李云镇为的留守家族,都在紧张的进行协防中。

  县西北金阳湖畔,有些洪水的痕迹,夜后冻成白霜,地面上铺了一层,总体并没有波及到三花镇,但镇上小街市面显得冷清许多,没有多少店铺开张,千余家民户都紧闭家门,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北魏的军旗就飘扬在镇北一片黑底白纹帐篷中,军气凝聚深沉,时而整齐踢踏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过去,一群魏卒在挨家挨户搜人,一家家商户和民居洗劫,事情正逐渐恶化。

  女子哭喊的声音,反抗的武器交击声,在镇北的官道上也可听闻,血腥气隐隐弥漫过来,北地民风彪悍,反抗是很自然的事。

  “天杀的胡人”有五六个青衫士人颤栗着低语,只是低语,不幸撞上兵祸,没得在这时惹胡兵不快。

  这些个聚拢在官道旁茶棚里议论的士人,年纪有大有小,神态矜持,在一片乱兵乱象中显得很高洁离群。

  道路上,一队魏卒抬着几副担架锵锵锵跑过去,担架上躺着重伤士卒,护持的队伍中有人瞅了这三四个异类家伙一眼,直愣愣抽出刀来要砍,却被带头十夫长踹一脚,喝了两声。

  那个年轻小兵就悻悻收刀回鞘,看上去有点傻,瞬息若电动作展露道兵的个人实力,让几个士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是童生,有修法权,多少修炼一点粗浅养生道法,战斗力等于五,但也见识过精锐,再看对面千人队烈烈如虎,就意识到这次入侵的胡兵绝不是普通的部落私兵,恐怕来头不小……

  难道北面的木尔汗达什,来报复县令俞帆对草原小部族的清洗了?

  “你蒙……”十夫长粗短手指点两下他们,瞪了一眼,叽里咕噜两句,又跑了过去。

  士人面面相觑,估摸对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或“老实点”的意思,但没动手,他们身上整齐细致巾袍就足以说明童生身份——身天庭科举体系的入门者,特权不仅仅在蔡朝,自能豁免一般藩国间战事。

  从那边传来的只言片语来看,似因镇里闹的太凶,死了十几个士卒,魏部两个百夫长吵吵着要放火烧镇,却终被上头压下来,在镇里的搜刮收敛了些,没再动女人。

  士人们却没怎么高兴,死些庶民与他们不影响,反倒震慑于此事背后的意味,这种纪律绝非北面木尔部,莫非是传闻中,巡视南漠的宫卫军?

  “事情大条了……”

  这时几人一振袍袖,眉头焦虑,有心交流试探试探,又找不到人,魏世宗带到草原的北魏官话实际就是过去中原语,和现时的蔡朝官话区别不大,但只在中上层流行,下层没有文化的士卒,说草原方言居多,胡人方言和中原方言风格迥异,语言不通,想交流得找百夫长以上了——百夫长基本有点古魏勋贵血统,或受过仙门培训丨就不是一般的蛮人。

  对面千人队不搭理自己,明确体会到了免死券的效果,士人观察一阵子,很快都淡定起来,只还不敢乱跑——别看坐在大路侧,跑是跑不掉,只要在魏卒一箭射程内,兵荒马乱射死了,就射死了。

  一时间气闷,只能喝着茶,着牢骚。

  “这是撕毁与朝廷的信约,背信弃义……”

  “郡守大人都被迫走,南沧郡还有信义?剩下两面都是乱臣贼子,最好打成一团……”

  “只等王师再来收拾……”

  这样牢骚些时间,觉自己做不了任何事,就觉得无趣,沉默了阵,都顺刚才的魏卒过去的方向看去,魏军帐篷空地上聚了大批魏卒,似是刚才闹事的延续。

  伤兵已被随军几名术师治疗好,里面一个千夫长装饰的中年胡人赤着上身,露出彪悍的肌肉,正和刚才反对的两个百夫长轮流摔跤玩耍,斗到激烈处,热腾腾的蒸汽在三人头顶冒着。

  期间千夫长偶然被压倒在地,引围观的士卒大声喝彩,千夫长一个折身,又把两个百夫长反压回沙地上,闹得灰头土脸,起来彼此一笑,其乐融融,刚才一点隔阂就没有了。

  草原上敬佩强者,本来就是打出来的交情。

  “一点上下尊卑都不懂,果是蛮夷之风……”一个中年士人见了,又不屑撇撇嘴,习惯性讥刺。

  再话才落,就感觉到地面一震,眼角一个光点一闪,产生的寒意让此人骤回看去,只见一片血色洪流自西北面汹涌而来,同时一道银光在眼前不断放大,旋转,激射而至……

  “噗——”

  中年士人的头颅就飞了起来,带着不可置信神色,脖子血泉喷涌,又有弯刀旋转而出,洞穿茶棚南面一角的杆子。

  整个棚子斜斜向南倾倒,尘土四溅,剩下士人惊惶奔跑,扑出茶棚外,有的手脚酸软,瘫在下面喊着救命——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一支百人血衣骑士,在茶棚废墟上一冲而过,将几个幸存士人践踏了上去,一阵骨肉破碎的渗人声音,让骑士兴奋长啸,顿时引得宫卫军的巡逻兵大惊

  “该死……血狼军那帮小疯子”

  “不好好在南漠待着,跑我们这面来了……”

  “刚才踩死的几个好像……算了,别管这个,快去报告千夫长大人”

  当一个血衣骑士半身伏下马鞍,自废墟中捞起染血弯刀,听了不屑:“将军带兵,将熊一窝熊,又不是草原上,这样还能南侵?”

  “血狼军?”

  千夫长望见后停了摔跤游戏,听着报告恼怒:“来了就来了,还搞死几个南朝士人,嫌老子在姬将军那面还不够麻烦么?”

  这时整备盔甲,喝令部下整队,千人骑很快在麾下聚集起来,千人骑兵整齐排列,和血狼军对峙,气氛剑拔弩张,气质却非常相似,几乎和一大一小两个狼群争夺猎场一样。

  两面随军的术师都是同气连枝,对这种对峙见怪不怪,相互打一下招呼,就设下了法阵笼罩了两军,方便谈判。

  “宫卫军千夫长时庆接新命令,立刻转移出南沧郡”这个年轻的血狼军百夫长,眸子狠戾,持鞭策马在队伍前打了个来回,用北魏官话一字一顿说

  “时庆也是你小子叫的?告诉你们血狼军,别乱抢地盘”

  时庆不信,背靠在鞍上,挥刀往南画了个大圈:“这应州都是我宫卫军第十七千人队负责,本部奉命协防南沧郡,你说这是命令?”

  “好,交代清楚,这是谁的命令别告诉我说是慕容正小崽子说的,我们只听姬将军命令,可不听你血狼军崽子的指挥。”

  这最后一句是用草原方言说的,宫卫军骑队里基层魏卒听得大笑,一阵叽里咕噜的草原方言,都没有好话。

  血狼军的年轻骑兵气得脸色涨红,几次欲冲上去砍死这帮混蛋,不过同是魏王直属,碍于苛严军规而不能私自内斗。

  再说,百人对上千人,哪怕是血狼军,也胜率不大。

  “你有本事,去把南朝的英雄剁了,仗着入队早个几年,摆什么官威?”这血狼军百夫长冷笑,手举起一张符篥金文,摔在时庆面前,同样换了草原方

  “金阳子大萨满、姬北晴将军、慕容将军的联合签署急令,南沧郡上空昨夜凌晨出现天符,雷光辐射整个郡域,这是天庭休战令……你敢违背长生天下达的旨意?”

  长生天的旨意场上上千人,都是一阵肃然,草原方言中长生天,对应官话就是天道,至于天道旨意的这种说法并不准确,但胡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大多都搞不明白天庭和天道的区别,方言习惯都是等同称呼,没有谁回去仔细去研究。

  一南一北的敌对国度,甚至扩大到西面八方的藩国方言里,都有相似长生天的这种代称。

  整个九州体系,十六亿人口都统和在一个天道范畴下……天命洪流,浩浩万里,席卷大地,无始无终。

  “真的是会是天庭休战令……怎可能,叶青不过是个小小新任诸侯,我要是骑兵袭杀之……”

  “啪——”

  似感应到些字眼,空气中一阵金色电光闪烁,映照在千夫长面前,让众人都是悚然一惊。

  时庆嘴巴僵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雷电,毛骨悚然。

  “这不可能……”

  他一停下言语,这电光却自然消失,所有人面面相觑,脊背上都是一阵冰凉的寒意……

  天威,不容侵犯

  刚才只是警告,下次就是死亡

  一阵沉默,时庆收起符篥金文,稍有些不甘的望一眼南沧郡城,果决说:“我们撤退”

  众人都默默不语,调转马头就要北归。

  敌人这时的靠山过于强大,别说是区区千人军,就是整个大魏百万骑兵,都不敢违抗。

  不过连打仗的机会都不给,无疑让军中很是颓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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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十四章 大剑修

  “等等”血狼军百夫长见着千人队就要撤退,收起了幸灾乐祸,喊住这支颓丧的军队。

  千夫长时庆闻声皱眉:“你又有什么事?”

  “慕容将军建议你率部向西前往烟洲郡,与我部二万人汇合继续参与应州下土战事——只要在应州内任何郡县,具备练气层都能受地方封土感召进入应州的下土世界,此建议已得你们姬北晴将军赞同……你要是怕了叶青,可以离开应州去支援别州,此事允许你自决。”

  “二万人……你们全军都过来了?”时庆怔了下,明白过来,刚才被天威骇到的颓丧瞬时消去,眼睛里露出一丝兴奋。

  “好家伙,佯攻升级成了强攻,王上要对应州动手了么?”

  “这样的话,我自然要参与此役,没有我们在,你们血狼军这帮小崽子,能于掉叶青?”

  血狼军百夫长听了撇嘴:“别瞎扯,与其担心下土的问题,不如担心能否进去的问题,我是半道赶过来了,慕容将军主力多半已到了烟洲郡,三天后的晚上就是下土应召时间,我们得在第三天傍晚前,就赶到烟洲郡……”

  “这不惜马力就可以了,我担心的问题是,你们只有五年之寿,此去怕是……”时庆口气放缓了些,终是同属魏王嫡系的袍泽,感觉有些难以措辞。

  “准确来说是四年半,只是我身为大魏勇士,本就应该马革裹尸,为国牺牲”血狼军百夫长仰天大笑:“岂能老死在了帐床之上?”

  “而且枉你是个宫卫军的勇士,岂不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用我们慕容将军的话说,既地面上杀不了叶青,就去下土,此亦是王上的战略安排”

  “有一点,叶青此人于我大魏来说不过蝼蚁,却很够聪明,这天庭休战令一布,应州下土反是我们血狼军意义所在。”

  “原本南北漠的四处下土都基本归服王化,我们血狼军没有用武之地,但这应州下土,就是我们奔驰的沙场”

  时庆听了点头:“确实,下土没有天庭休战令,只要保持对邪魔作战底线,胜者能夺取整个应州下土,最低限度都可击杀叶青……这就是此行目标,余下事情由你们随意。”

  “注定有去无回,但在里面也是能快活一世,当要肆意妄为了”百夫长眼睛里闪着红光:“我们可以夺舍起下土草原人,虽本体是寄托在天道界膜中,暂时处于保护状态。”

  “但寿命五年不到,十年二十年战事连绵一晃而过,一回归撤开保护就是个死字,在下土多活一日都是赚着”

  “哈哈,说的好……人生百年纵横,以神州草场,以南人羔羊,屠尽彼之英雄,享尽彼之妻女,不亦快哉”

  每个魏人骨髓里都藏着征服的渴望,这样迎着秋风,在异国的土地大声喧嚷,众人只觉心中快意,两支队伍飞快脱离了班安县,直接穿过青林县,径向烟洲郡而去。

  胡骑已远,只有些喧嚣余音零落在清晨寒风中。

  而在他们背后三花镇上,差不多已一片狼藉,镇民相互搀扶,收拾着破碎的家园,片刻,有一个五色讯焰冲天而起,以后南方天际,又有第二道五色讯焰

  郡城·日照当空

  郡府气氛火热,不仅仅换了一块都督府的新牌匾,还有大批将士在长街上列阵而过,步伐算不上整齐,难得都是身带杀气。

  叶青带着官员立在郡府前,与列席的家君一起,检阅即将要带入下土的军队——女娲仙宝空间既能偷渡上来,自能偷渡下去,但必须得到女娲允许,这涉及到偷渡的成功率,在成功前自是不对家君明说此事。

  “说起来,封土体系受暗面天道限制,只能带入道兵和术师,有点不上不下,既浪费巨大的凡兵基数,又浪费了高端真人战力,真正十分可惜……”

  叶青这时观看着下面军队,心中一动,随口和身侧的中年剑道真人说着话:“您是铃铃亲族长辈,我就随她叫你一声云叔……”

  “不敢,南廉都督名列天籍,身晋青谨,权掌一郡,这话折杀在下了。”这人一身麻布长袍,和周风周铃相似的瘦削脸孔,气质锋锐,语气带着尊敬。

  叶青观察入微,注意到此人一双眼睛警惕着周围,又对着甲兵带着一丝震撼。

  分散可以被剑道真人个个击破,布下大阵的话,单是这些甲兵,杀剑道真人就不算难事。

  只见此人掐诀布了法阵,才出口说:“都督唤我名字就可,在下谦行云。

  “谦行云……您不姓周?这么说来,铃铃真姓也是谦姓?周风也是叫谦风?”叶青皱起眉,很不喜欢对方这种神神秘秘作风,神识已在川林空间中查看起来:“这个姓可是少见的很……我能问问,为何将他们兄妹隐姓挂在周神捕姓下?”

  谦行云神色如常:“对,这是吾族真姓,在中原不多见,兄长十年前留侄儿侄女此地,却因要逃避仇家。”

  仇家?

  叶青目光扫过他手掌上厚茧,分明练剑年资很久,分辨他身上锋锐实质的圆满剑种气息,心中不由冷笑……

  圆满的大剑修,一剑挥出力量上几不逊色我的诸侯之剑,就算十年前起码已晋入剑道,剑种破万法,还逃避仇家?

  什么仇家这么强?

  “我记得谦这个姓,名人不多,历史上仅有一朝”川林笔记当年获得的整个大蔡朝的记录,种种隐秘古老信息一搜索就得,这让叶青暗里一惊,外表却不动声色。

  “你们是谦朝帝脉的后裔。”

  这语气平淡,但听到耳朵里,谦行云猛是一惊,隔了这样久,却被一语道破,这叶青顿时高深莫测起来。

  但此人性格刚毅,只在眸子有少许波澜,还是平静说:“六位先祖逆行获罪于天,不仅仅帝格,连天籍都已被削去,此举承担所有罪责,再没有大谦帝脉,余下仅仅是求得生存的后辈庶民。”

  叶青盯着这个剑修锐利的眼睛,对视良久,一笑收回了目光,望着外面晴天,深深吐了一口气:“或许吧,远古事到现在没有多少意义,每朝一姓,每帝一元,这改姓的事都有三千,何况改元……”

  谦行云心一沉,叶青随便说这话,其实就是顺着他的话说,大谦已经事过境迁了,果然下面,叶青又说着:“凡朝自有兴衰,任凭滔天辉煌,只要没有凡,终是渐渐衰退……否则置天意何地?”

  谦行云闻言沉默,不过不得不承认叶青的说法,谦氏一脉确实衰弱的很,比寻常跨州门阀强不了多少。

  叶青收回目光,进一步说:“但看得出来你们还有些根基,这在失势帝王脉族中很常见,天下经历过两千朝,不是哪家都有幸能遗留藩国祭祀……现下透露真姓给我,你们是看好我,想要投资么?”

  “感情就别说了,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这种帝脉作风。”

  “让我猜猜,你兄长的子女应是很多,说不定几十都有,散布在九州各地,能亲自养个三四年就算不错了,当真有多深感情?”

  “给予一点资源培养,寄到别人家的门下改姓,这既保证血脉延续,又择优而等待时机……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是么?”

  谦行云颊上肌肉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这种帝脉家的手段,这叶青怎么懂

  这就不是普通进士能接触到的知识了,真的他上面有人?

  “没有几十个,仅有十七个,真正成长起来不过三四个,本家资源并不多,余者都是庸碌。”

  谦行云回应了叶青的话,点说:“榜眼公自是博学,瞒不过您,但风儿和铃儿终归是我谦家血脉……”

  “别急,这事,你得问问当事人愿意不愿意。”叶青平淡说,招一招手,铃铃见着,知机拉着哥哥一起过来。

  谦行云上下打量这两个许久不见的侄儿侄女,脸色带着少许笑容和期待,这一双儿女本来并不在核心名单内,能都成长到剑道真人不容易呐

  “见过……云叔。”这时两人行了礼,就听叶青完整转述了之前对话,又听着问:“你们自己选择,愿意改姓归宗,还是不愿?”

  潜台词就是愿不愿跟着云叔离开应州,兄妹俩相视一眼,都是摇头。

  谦行云脸色一黑,书信中虽已感觉此行不能如愿,此时当面被否定,还是挂不住脸:“当真不考虑下?”

  平素不擅言辞的少女剑修,此刻最先开口:“身受义父恩养,此生不改姓,又受主公培养,此身不擅离。”

  不愧是我的小童养媳……叶青笑的很愉快,这番说辞完全是自己教给她的,铃铃是军中仅次江晨的战力不用说,周风即将开辟灵池,傻瓜才把两个真人放手,别说只来个族叔,就是铃铃老爹亲来,也休想带走人。

  “都督不放人,也可。”谦行云目光一闪,明白了他们的决心,也明白关键还在叶青这里,而且此行总不能毫无斩获:“我会回禀让兄长再选传承,但血浓于水,两家之后还是该有些往来……”

  叶青笑容益盛,知道这才是对方目的,手指虚点一下:“帝脉对地方投资,以求借势获得资源,这算是一种共赢,但现在我展不错,是你们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们。”

  “都督请说条件。”谦行云对此早有预料,若非出于对这应侯最有力候选人的重视,自己堂堂大剑修岂会跑来这里亲自交涉?

  真正有历史底蕴的帝脉,越不敢小看掌握州郡的实力派,并且深深羡慕对方可调用的资源,思忖起自己权限内有哪些对方需要的资源可以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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